于归摆手，微笑：“其一，此时他们不在这里，修行者，若是连眼前利益跟优势都无法把握，谈何将来呢？其二，修真既是江湖，各有报应，容不得后悔。”
这就是门派风格的区别了。
无阙在于克制，赤霄楼跟紫炀却不是。
他们都不愿意放弃眼前利益，着重于眼前实际。
厚积薄发，果断动手。
所以，赵锦等人忍了这段时间，终于忍到于归赶到。
清场，抢积分！
说完，于归翻转着自己的手掌，指尖弹动五颗奇异的暗紫气焰，这是咒火。
乌泰跟申屠修脸色发青，自知他们捆一起都不是于归的对手，又联系不到伏夏两人，只能吞下这耻辱？
申屠修目光一闪，忽然冷笑道：“于归，想让我紫炀宗认栽，得先让我看看你能不能让海纳跟无阙的人认栽！”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看过去。
纳青忻等人为人目光所及。
尤其是秦鱼。
申屠修其心狠辣，还特地点出无阙的人。
不就是暗指秦鱼么。
即便紫炀宗眼前劣势，他也要让赤霄楼摊上两个麻烦！
海纳王室跟无阙，背后不也都有人？
就是不知道这于归还肯不肯如此强势？
于归看穿了他，笑了下，抬手，指尖对着纳青忻。
“殿下，在下无意对你无礼，但是．．．”
纳青忻听到一声惨叫，转过头，见到自己一个下属死了。
好厉害的咒。
于归脸上挂着微笑：“但他的灵力蠢蠢欲动，我觉得，他可能想袭击我，出于自保，只能如此。”
这个人的行为更相似魏蕤等魔道之人，狠辣，又挂着正道人的虚伪斯文。
然而这里是考核，生死就算不由命也由实力。
纳青忻皱眉，淡淡道：“你是在故意宣战，还是在故意激怒我？为的是杀我？杀我的坏处远高于好处，所以是想恐吓我什么吗？”
“殿下冰雪聪明，我无意于你动手，毕竟我们非一王国，日后竞争的范围很小，而杀你，将来我宗门也会受限于人，凡事总有取舍，也总有买卖。”于归的手指划动，指着一个人。
“把她交出来，或者说，把她跟你合作分成的积分也一并交给我，你们自行离去。”
“我觉得这是双赢。”
显然，于归看破了秦鱼跟纳青忻的买卖——哪怕他之前不在这里，却也凭着赵锦等人的只言片语就猜到了真相。
现在，他来掠夺成果了。
海纳的人厌恶于归这样的惺惺作态，也不满自家殿下被逼迫，但也知道于归实力强大，不可小觑，他们无法对付，加上靖千尘不在这里．．．．
用一个无阙去交换，好像也并不吃亏。
众目睽睽，纳青忻有片刻的考虑时间。
结果很快出来了。
她回应了。
“我觉得，于归阁下你可能对王室中人有些判断错误——我们这类人，有一种顽固的劣性，远高于修道之人的清心寡欲。”
“那就是爱面子。”
爱面子的人不会屈服的，别说交积分保命，就是跟自己无关紧要的人，她也没打算交出去。
她是殿下么，尊严不宜冒犯。
于归偏头看了看纳青忻，面露无奈，“那就没有办法了。”
直接对赵锦等人道：“我牵制他们，去杀青丘。”
不是抓，而是杀。
其后直接动手！
乌泰等人原本想浑水摸鱼，做那渔翁，但还是申屠修精明，怕纳青忻他们扛不住于归，一旦海纳的人趴下，他们就惨了。
渔翁不是那么好做的，最好的方式就是联手！
“动手！”
申屠修一面让自己人动手，一面高声呼喊：“诸位，赤霄宗不顾情谊，意图屠杀我等抢夺积分，若是不想缴纳好不容易拿到手的积分，我等联手，为自己博一生机！”
彼时，一大堆人顿时呼应起来，乱战登时爆发！
攻击！
一攻击，这本来不小的空间顿然就变小了，大范围覆盖。
波及任何人。
自然也包括一人一猫。
娇娇：“鱼鱼？有人来．．．”
娇娇蠢蠢欲动，因为他看到了在这混乱攻击暴起的烟雾中，至少有七个黑影突袭过来。
暗杀。
他们想要乘乱暗杀秦鱼。
这七个黑影不乏三宗之人，也不乏一些个不起眼的散修。
在那短暂时间内，秦鱼躲避了，化作残影不断混迹在人群之中躲闪。
且在这段时间内对娇娇说了一些话，
“还不够乱，但我会让它更乱。”
“在最乱的时候，我需要你为我做一件事。”
娇娇预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儿，因为他们刚认识的时候，这个村姑就一本正经让自己去偷一乡村大妈的罩罩。
现在呢？
“看到这六面墙壁了吗？上面的图纹跟文字其实自成格子，每四个字或者一个图就是一个格子，我会在你爪子上留六个秘纹印，它是秘密，还有对应的格子位置，图纸我会烙在黄金壁上，你按照顺序一个个使用你爪子上的秘纹印，替我打开它们，用最短最隐秘的手段去拿走里面的东西，估计一共六个，拿走后，不要暴露，等我结束这一切。”
秦鱼一边吩咐的时候，一边按住了娇娇的爪子，在上面留下了六个秘纹印，以及黄金屋中的意念图纸。
而后，她．．．故意让自己陷入这些人的伏击圈。
很危险的境地，她故意放下猫，似想让自家猫宠逃生，而自己．．．慷慨赴死？
另一边，纳青忻跟乌泰等人联手硬抗于归，于归的确强大，以一敌七八个人竟不落下风，但他留意自家宗门的人一直无法捕捉那个青丘的位置，无法击杀，眸光微深，陡虚晃一个残影，将乌泰等人的注意力转移。
其实，这个虚晃并不高明，很粗糙，但乌泰等人还是中计了，没有配合纳青忻困住对方。
赵锦这些人也看到了，了然。
乌泰这些人知道于归要去杀青丘，所以故意放对方出去！
于归这才有机会。
至于纳青忻，她一人又有什么办法呢？恐怕加上她的下属也没有办．．．
嗡！
灵光雾染，昌盛而灵动。
于归的身形顿了顿，低头看去，只见自己脚下有一个很大的光印。
“光影缠身术？”
于归惊讶，但一冷笑，指尖并，小剑分裂，悍然插入地面，浮光剑解术！
光影缠身术被破，于归回身一个笑容，“殿下，你救不了她。”
他却没能从纳青忻的脸上看到无奈跟痛恨，只有错愕。
错愕是因为她看到了什么。
或者说听到了什么。
呼啸的云烟，锋利的光雾，卷动的流光跟缠绕的藤蔓。
前方有鬼。
雾中的鬼。
这么多混合的物质结合一起，造成的效果就是他们这边的人都看到那边混合雾气迷蒙之中，有残影一闪一闪，每过一个地方就有惨叫声起。
剑光．．．一扫。
人倒地。
肃杀凌厉，毫无多余的招法。
就是一剑一人。
但他们连对方什么人，什么气息都捕捉不到，对了，连剑气剑术都看不分明。
因为在雾中。
若隐若现。
阴诡神秘，却又自带光辉。
直到光雾中许多存活下来的修士惊骇逃出，直到光雾慢慢悠悠浮沉游走，直到里面只剩下尸体跟一个人。
那个藏匿在雾中的人才慢慢走出来。
带着那长长的纤细影子。
提着流血的美丽长剑。
众人还没看清她的脸，就先被这把剑吸引了。
然后是对方的绰绰风姿，接着才是对方开口说的一句话。
“修真既是江湖，江河湖海，鱼虾共游，争的是生存的空间。上可邀明月，下可活捉鳖，斗的是荣耀铺垫的胆气。无胆既是匪类，有胆．．．既成枭雄。”
她的语调很柔软，带着三分沙哑的缱绻恣意，周身玲珑，长袍秀雅。
这样一个人。
光尘同行，雾染绯光。
她眼眸幽回间，似一片海中的浮光掠影，与嘴角噙着的一笑成就了那一瞬的风华。
“我一介区区女子，不愿意逞枭雄，但想得一清净。”
“你们，太吵了。”
第二句话的时候，她的笑没了。
烟火绽放的短暂美好。
她不愿让她久留。
于是在众人惊疑不定，而于归直接抽剑斩来的瞬间。
她扣着朝辞，站在原地。
左手下压。
——————
嗡！
光起！
指尖术印，双重防御禁术成旋转罗盘。
罗盘上下两重，一重逆行旋转，一重顺行旋转，都是木系的。
但又完美对立冲突，冲途中又因为逆反转动而完美契合。
“生木跟死木系？她竟两种都掌握了！”
纳青忻吃惊，但这种术法双重盾术，她没听说过，也没见识过，威力如何．．．．
她抗住了。
轰！
于归那几可败这里任何一个人的剑砍下来，劈在盾上。
她没动，指尖都不带颤动一下。
于归瞳孔缩放，见秦鱼手腕微动，不敢小觑，也不敢硬接，这很理智。
理智极致的于归经验也老道，很谨慎，退出去的时候还布下了防御手段，但没想到．．．
他忽然脑袋眩晕了下。
不好，毒！！！
光雾．．．是毒术！
于归察觉到之后，认定秦鱼肯定会全力正面杀来，所以他运转灵力全部支撑于前方防御。
嗡！
完全不弱于生死双木盾的防御术撑于前方。
而秦鱼也的确提剑而来，身形缥缈，仿若青烟雾雨下的绝世剑客。
缥缈，朦胧，云散。
说散就真的散了——在她一剑下来时。
人跟剑都在盾上散成雾气。
于归一愣，忽又脑仁发寒，下一秒。
他身体想挪动，甚至想过血遁。
他也真的选择了血遁。
但被打断了。
因为太快了。
噗嗤！
一把剑从身后飙射而出。
光彩内敛，幽深锐冷，仿若深海鲨齿。
直接从他身后穿刺。
极强的一剑，但没强到可以一剑绝杀于归的程度，但若是刺穿灵力运用于防御，没有预防后背且又中毒的于归呢。
这一剑够了。
秦鱼连九个元婴都没爆，光凭着元婴期巅峰全输出灵力的一剑。
《绝剑》第三式——鲨冷。
最强的剑气，爆发的元婴，击溃最弱中毒状态下的于归。
这是无阙的青丘。
众人看见了。
她又一次刷新了众人对她的猜想。
以及拔高了所谓天才的限制。
于归这个分神，可杀化神。
可青丘这个元婴，可杀于归。
这就是限度。
天才跟天才的区别。
————————
于归没死，秦鱼握着剑，剑插着人，她站在她身后，身形拢在他身后，但偏头看向众人，眉眼寡淡，脸色苍白。
“在下无意杀人，只是自保，但我一个元婴，区区一介女流，屡屡亏损根基应付于诸位等高手，委实损失惨重，愧请诸位留点丹药灵石续命，不知可否？”
她这话说完，没等人回应，拔出剑，剑一甩，剑气带着血气。
绝剑第二式嘛。
噗通，那个想乘机逃入传送点的修士倒下了。
秦鱼无奈苦笑，没有提及此人，也没有提及她的死，只是看着众人道：“我之虚弱，又多了一分，更无以后争夺积分之能力，大家若是再给点积分就好了．．．”
众人脸色之精彩，更甚于惊恐之苍白。
更可怕的是这个无阙的青丘根本不像于归一样等他们回应，她就对纳青忻说：“猫猫，帮我收一下吧，我没力气了。”
然后她就苍白着脸，扶着墙，掏出一瓶丹药，吃了三颗。
像是病入膏肓无药可医的悲情女子，奄奄一息，苟延残喘。
然后，一只肥猫怯生生从拐角跑出来，拿出了一个帽子，站立起来，双手捧着它，对这种人，眨着大大的好看猫眼，可怜兮兮的。
像极了那啥。
街头卖艺的三等残疾流浪艺人以及跟她同病相怜的猫。
讨钱来的。
众人：“．．．．”
————————
积分玉珏，是肯定要给的。
丹药灵石也都给了。
帽子很快就满了，娇娇收空，抖了下帽子，继续收。
收了大概四五波，轮到最后一波天扈宗的时候，娇娇转头对秦鱼怯生生问：“丘丘，这些坏人以前欺负你，我能收他们的吗？”
秦鱼捏着丹药瓶子，续命．ｉｎｇ，但飘来一眼，淡淡的。
“人命大于天，不可轻贱。”
不可轻贱？那就得贵买。
用更贵的价格！
就如同重伤的于归用高于众人十倍的价格买下了自己的命。
他尚且无话可说，何况别人。
天扈宗的人立刻青着脸，几乎掏空了家底，战战兢兢捡回一条命，然后问秦鱼。
“如此，我等可能离开？”
秦鱼瞟了他们一眼，扶着墙，叹了一口气。
“不能吧。”
难道还要杀人！！东西都给他了！
众人一惊，于归也眉目微闪。
这个女人莫非．．．．
“我太虚弱了，不敢与诸位共处一室，万一你们报复我呢，还是早点离去吧。”
秦鱼要先走，众人惊愕。
难道她不在乎这里的秘流图纹？！！
要知道之前赤霄宗可是想清场来着！
于归也是惊愕，难以置信。
秦鱼也懒得跟他们说，只看向纳青忻。
“殿下，要跟我一起走么？”
纳青忻看了她一眼，心里闪过一念，道：“你的分成还在我这，自要一起。”
于是他们直接离去。
这些人一走，百里王国三大宗的人脸色都不好看，跟吃了屎一样，哪怕眼下这个珍贵的密室空间留给他们也不能让他们开心一分。
因为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于归自然也猜疑，很快，他脸色微微一变，“快走！这里不安全！”
什么？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赤霄宗的人在伤势未愈的于归带领下冲向传送阵。
但传送还未成功。
轰！
屹女鬼跟魔蝎传送进来了。
为什么会进来呢？没人想得透。
因为没人知道有人破了一个规则。
——————————
秦鱼他们出来后，黄金壁说了三句话。
——天藏境赋予这个山洞的规则就是六面秘流图纹全部破解的话，会得出六个密码，各自对应一个暗匣，里面自然会装有秘宝盒子。
——但，在这个规则里面还包括一种后果，就是你一旦拿走六个盒子，就会导致这个山洞的叠合传送完全对外开放，亦或者是传达给两个镇守大鬼跟大妖得知，引他们前来。
——机遇与危险并存，这才是天藏之选的核心规则。
当然，核心规则之外，也有秦鱼的规则——坑人没商量。
大妖大鬼进去后，里面能活多少人，这可跟秦鱼没什么关系了。
“差不过再过一个时辰天就快亮了。”
还是一片漆黑，阴冷潮湿的深渊隧道，但她却提及天明。
纳青忻并不知道箱子的事情，自也不知道大妖跟大鬼进去了，她只惊讶为何秦鱼要出来。
那么好的机会，那么多的秘流图纹，又非打不过．．．
为何要舍弃？
她看着人家，却没问。
秦鱼却反问她。
“里面一面，能看破吗？”
“有关卡，恐怕不能。”
“那记住了吗？”
“自然是记住了，但也只能记住一面。”
“既然无法突破，又记住了，为什么还要久留，花精力去记住更多的，日后参悟，或者出来后拓写贩卖？”
纳青忻皱眉，其余人表情微妙。
他们的确是想这么干的。
“看多了，记不住，记住的，易混乱。”
“于修真者，混乱是很危险的，知道什么叫走火入魔吗？”
她这一问，纳青忻皱眉，若有所思，“你说的有道理。”
她在想自己一直无法突破那个关卡，是不是跟她提前浏览记住一整面的秘流图纹有关。
内容太多，无力承受，解析研究起来就压力很大。
她都如此，不用说其他人了。
“不过提前出来，应当不止是规避风险保全自己吧。”
纳青忻目光一扫前方空荡荡的甬道，“现在人都进去了，尤是强者被吸引，那么外面．．．”
两女对视一眼，秦鱼微笑。
“继续我们之前的发财勾当，不好吗？”
“当然很好，但你恐怕不能跟我们一起了。”
纳青忻懂得判断时事，包括对秦鱼的判断。
“你现在已可自保，事实上，足以制衡他人，无需我们保护，那我们的合作也就没有意义了。”
纳青忻说着，拿出一个袋子。
“这里面是之前说好的玉珏分成，分道吧。”
秦鱼拿过袋子，也没看里面多少玉珏，只是笑了下，苍白的脸上依旧很虚弱。
“我亏损不小，殿下确定要抛下我么？”
一个人的演技厉害与否，就看你明知她何其厉害狠辣，看她飙戏时依旧有一种我见犹怜之感。
当理智无法雅致情感，她的演技也就成了。
海纳的人都有些肝疼。
纳青忻也肝疼，撇开脸，淡淡道：“元婴期固然很劣势，但也有一种好处——便是无论亏损多大，哪怕掏空，吃些药，补全也是极快。”
“青丘姑娘，我现在觉得你之前的亏损虚弱不假，也觉得你现在的虚弱更是不假。”
“但你的恢复速度也很真实不是吗？”
秦鱼笑了。
她拿出丹药瓶，吃了丹药，摇摆了下瓶子，“那，有缘再见。”
她走了，走过甬道一头。
纳青忻莫名想——她是继续挖掘盒子，还是有别的去处呢？
秦鱼没有继续找积分。
娇娇只见她穿过一条又一条的甬道。
“鱼鱼，你要去哪？”
“离开这个深渊。”
“我们要去九宫了！！”
“算是，但路上还需要找下方有容他们。”
秦鱼的眉头紧锁，情绪并不见欢喜，哪怕她刚刚拿到了巨大的好处，也从那六面秘流图纹中得到许多启发跟进步。
但她有点着急。
——难怪你那么急着破解六面墙壁。
——这六面墙壁的秘流图纹中的最后一面，也是最难的一面，相当于真解塔七层巅峰，你破了它们，说明你又进步了。
——压力使人进步，你的压力．．．来自于方有容两人？
——你在他们身上放了监视眼？
秦鱼的确进步很快，因她一直在破解秘纹，从真解塔到报名，到入微，到登堂，她接触了越来越多的秘纹，疯狂破解，等于疯狂进步。
直到刚刚，那六面墙壁让她直接晋升到了真解塔七层巅峰的水平，可以说，她现在一旦回到术法真解塔，可以轻而易举刷到第七层巅峰。
好处太多了。
但她无暇理会这些，甚至连六个宝箱跟从纳青忻那得到的一袋子积分箱子都没拆看。
什么走火入魔，什么规则，其实都不是她急着离开那里的主因。
估计是方有容两人遇险了！
“嗯，我在小鸟兄身上放了一只蚂蚁。”
秦鱼抱着娇娇，速度越来越快，这迷宫于她并不难，她在之前的路途中就已经找到了出口，路线规划好，所以她现在正无限逼近出口，但．．．
刷！
当秦鱼越过一个拐角，陡在前方甬道见到一个人。
她脸色微微一变。
白衣银枪，不是白泽又是谁。
这个男人正好对着墙壁解秘纹，已经解开了，手里拿着小箱子，听到动静，转头看来，那一眼之后．．．
瞬息，他遁影到了秦鱼面前。
一米远的距离。
抬手戳下银枪就能能让秦鱼身上出个血洞。
娇娇在想，现在鱼鱼吃下了丹药，大概补了三分之一的灵力，加上自己，能干对方吗？
恐怕不行。
这个男人不简单。
娇娇都看得出来，何况秦鱼。
秦鱼没动，只瞧着白泽。
“白道友，好巧。”
白泽没有与她寒暄，只问：“要不要跟我打架？”
这要是在２１世纪，但凡哪个男人跟秦鱼说这句话，秦鱼都可以认定对方耍流氓。
但在这里嘛．．．
“我是元婴，我还很虚弱。”
“不，我觉得你很强壮。”白泽很认真说道。
强壮你麻痹！
如果不是他长得还行，气质也还行，身材也还行。
秦鱼一定会把他拉进黑名单。
“白道友有一颗上进的心，喜好以战养战，这个习惯很好，真真爷们气概，不过，我想你挑错了对象。”
“我找不到你大师兄，也找不到其他人，只能找你。”
这句话准确理解起来就是——我找不到好的上等ＰＫ对象，只能找你这个次等的残废对象。
“我可以给你一个建议。”
秦鱼露出了姨妈般慈祥的微笑。
秦鱼微笑着，主动提及了叠合空间，以及于归，以及叠合空间封闭解开后不断加入的高手。
当然，还有那六面墙壁。
白泽惊讶，他还真不知道这个。
也是这人运气不好，愣是没遇到传送位置。
“难怪人一下子少了许多。”
白泽信了，看了下秦鱼，果断放弃了这个残废次等ＰＫ对象。
“谢谢。”
“没事，需要我给你指下路吗？现在人好多了，去晚了很麻烦。”
白泽默了下，没有拒绝，于是秦鱼认真热枕将路线告知。
白泽又说了一句谢谢，然后走了。
他一走。
娇娇捂住嘴巴，一脸坏笑。
“鱼鱼，你好坏哦！”
那边现在可不是好地方。
一个大鬼一个大妖都挤进去了呢！
跟屠宰场差不多了！
秦鱼面无表情：“我不坏，我只是给一个乐于挑战的爷们一个舞台。”
让这土贼说她强壮！找死呢！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强壮这个字眼杀伤力更甚于肥胖。
“你还给他指路，他还谢谢你，哈哈哈！”
“不指路，他找不到，这傻子是个路痴。”
“啊？你怎么知道？”
“之前我跟纳青忻做戏离开大厅的时候，他是唯一一个没有信并且跟出来的，但他后来就不见了，不是我们甩掉了他，就是他自己走丢了。”
纳青忻不知道后面跟着白泽，秦鱼没说，也就谈不上配合甩掉对方。
可人家依旧没跟上，那就只能是后者——这厮是个路痴！
————————
秦鱼跟娇娇挤兑完路痴白泽后，找到了出口，冲出后，秦鱼没有再为这个区域存在的其他山洞停留。
她得到的积分已经够多了。
考核的好处也已经拿到，大概也不会更高幅度的进步，那就得花费时间去做另外两件事。
１，瀚海朝伊跟柳如是之约。
２，小鸟兄跟方有容。
路线都在前方。
都要朝九宫而去。
秦鱼看来一眼将近天明的天空，想到刚刚蚂蚁传递回来的信息，神色微微凝重。
小鸟兄这烂摊子是她自己揽在身上的，可别害了方有容。
“可她怎么会带着小鸟兄去平原那边，那里靠近九宫，可不好生存。”
“是不好生存，但幅员广阔，能到那里的人，多是奔着九宫去的，不会花费时间去搜索，不像在深渊，因为有山洞跟迷宫，寸地都被搜索，不好隐藏。”
秦鱼如此分析，却也抿唇。
她补了两句句。
“但这不是主因，主要还是他们被追杀了。”
——————
深渊跟九宫之间的荒野平原。
这里的环境实在恶劣。
但幅员也的确广阔，方有容跟小鸟兄此时所在的区域一片寒冷，地面寸长的荒草上结了霜。
但无论这些冰霜如何森寒，如何让修真者都感觉到极致的冰冷，这些看起来很普通的荒草却也坚韧生长着，不死不屈。
“方姑娘，你怎么样？”
小鸟兄想要扶着方有容，但方有容避开了他的手，自己捂着受伤的手臂，面色平淡得坐在荒野寒木的巨大树洞中。
“没事，恢复下就好了。”
只是外伤，方有容的确没把这个放在心上。
小鸟兄也只能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又放弃了。
因为方有容不会让他独自面对危险，那是她的承诺。
“刚刚追杀我们的那些人，应该是被我那些兄弟用利益雇佣来的。”
“都是七王国境内中代修行者，颇有名声，我不知道会不会有那些更难对付的，比如那些被限制五百年的人．．．”
小鸟兄摩挲了下自己的手指，想着，自己自我了断的话，恐怕会好些。
方有容看了他一眼，“你若是寻死，成全的是你自己的心安，但悖离的是我的尊严。”
“我不是她，她待人温柔，但我更自私一些。”
她抬起手，指尖摩挲光辉。
“如果你再有那样懦弱的想法，我不介意将你躯体行动力封住。”
她冷艳，冷漠，寡言，毫无转圜体贴的余地。
的确跟青丘姑娘截然不同。
但也更对待青丘姑娘时的方有容截然不同。
小鸟兄知道对方是一个相当有领域认知的人，她把他看成一个承诺，一个任务，不比她无阙师弟师妹们是自己人。
哪怕她一样会为之竭尽全力，情感上却是不一样的。
小鸟兄心知肚明，也从未纠结于她的冷淡。
他只是心疼。
她的一根头发丝都比自己的命重要。
可他不能说。
说了就失礼了，给人添堵。
“抱歉，我会克制，也请您用我的丹药，药效更好一些。”
这次方有容没有拒绝，拿了，但没使用，依旧用以前的丹药。
小鸟兄留意到这种丹药，他在青丘那也见过。
所以．．．是青丘给的么？
他了然，也不再多说，保持沉默，也整理了自己身上的一些装置。
在没有任何人保护的情况下，他能活那么久，也不是没有底牌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方有容用在秦鱼那购买到的丹药恢复了血肉，补全了一半灵力，正要继续恢复，忽然眉宇一拧，转头看向外面风雨雷电乌沉沉之地。
打雷了，暴雨将来。
她起身。
“你在这里待着，用上隐匿玉佩，无论发生什么都别出来，你只要不暴露，我即便不是对方对手，也可以往其他地方遁逃，你一旦出去，我无法脱身。”
这也是用自己的性命去警告对方。
小鸟兄还未点头，方有容就出去了。
轰！
一声雷光，荒原广阔，光明剔透，将她修长的身躯映衬得曲线朦胧。
一个背影而已，她提剑而去。
不回头。
小鸟兄扶着洞口，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眼底有些猩红，喃喃说了话。
“母亲，我想拥有力量。”
“不要像现在这样。”
————————
荒草原野，雷霆风雨。
方有容独自一人提剑行走在广阔的草地。
风来，袖摆衣摆飘摇，剑穗随风。
雨来，润泽眉眼，蓄满幽光，青丝如瀑。
她抬了眼，见到了高空悬浮握剑的一个中年男子。
剑客周兄。
没能追杀秦鱼的人，却也走运，后来还是遇上了方有容两人。
追杀。
一路追杀。
追到这里，杀到这里。
也将止步于这里。
周兄居高临下，他没有说什么场面话，也没有问方有容小鸟兄在哪，因为他知道她不会说。
既然不会说，那就没有必要说了。
周兄直接动手了。
剑客动手，不管是平级，还是高低之差，往往以快为主，越快，越显剑客手段。
但周兄没想过主动快剑的人不是自己。
而是下面那个女子。
剑阵。
她擅剑阵。
这是周兄老早就听说并且见识过的。
但他没想过是三十六把剑。
更没想过三十六把剑会合为一把。
这是方有容集中一切出的一剑。
因为一个分神期跟一个受限到化神期的人是打不起消耗的，要么爆他，要么被爆。
方有容内在果断狠绝，从提剑而出时就决定好了以一剑解决一切。
不管结果如何。
她尽全力了，然后结果是．．．．
这一剑在荒野之中，在风雨雷电之下，是一道最为绝尘的光线，是光线中最绝美的鸿光。
光线穿梭总有结束时，止于终点。
终点就是周兄。
周兄中了这一剑，在高空摇晃了下，身上的法甲光芒破碎。
败了？死了？
不远不近的树洞中，小鸟兄见到了雷霆暴雨中绝尘一剑，他的心脏仿佛被吊起，忍不住想要走出去，但想到方有容之前跟他说的话，他忍住了。
他不能给她添麻烦。
也许．．．她已经解决了？
这般惊艳的一剑。
小鸟兄心中既有对她的钦佩，又有淡淡的自卑，还有最美好的希望。
希望这个危机可以结束，她可以平安，可以．．．
小鸟兄的瞳孔忽然猛烈颤抖。
因为他看到了。
那一剑之后还有一剑。
从上而下的一剑。
“不．．．”
小鸟兄几乎要冲出去，他想过，周兄如果要杀方有容，自己是唯一可以转移对付注意力的方式。
可眼前猛然黑影一闪，紧接着他晕了。
另一边，方有容也看到了下来的一剑，嗡！
她祭了术法。
防御！
但霎时，天地陡然放光。
光芒璀璨。
那些雷光都仿佛扭曲了。
扭曲雷光，雾气迢迢，以及那一剑都仿佛融合一体。
周兄预感到变故，因之前被方有容爆发的一剑击伤，他有了本能，所以霎时停下追杀方有容，防御为主。
光过，雾留。
周兄环顾四周，脸色铁青。
人不见了。
————————
还是一个树洞，但早已是百里之外的一个隐蔽树洞。
小鸟兄还昏迷着。
他是被娇娇瞬移带到这里的。
娇娇没理他，反凑到秦鱼两人边上，看到方有容一身血，他有些慌，一咕噜掏出一堆丹药跟珍贵药材。
秦鱼有钱其实也等于他有钱，好些东西都直接扔他那，毕竟这胖子本属空间大。
所以这小胖子也是个富翁。
秦鱼此时很冷静，哪怕方有容看起来很惨，但她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倒是这小胖子快哭了。
“呜，好多血，芳芳你疼不疼？”
方有容其实比秦鱼还冷漠，对自己所受的重伤不置可否，内伤重创且不说，单单表面上的外伤就挺渗人的。
但她还是为娇娇这哭鼻子而侧目，睨了他一眼，转头对秦鱼说：“这么娇滴滴的，学你的？”
红着眼的娇娇一听，鼓起腮帮子，谁娇滴滴，你才娇滴滴！
秦鱼却没什么反应，只是看了她一眼，“他若是不学我，莫不是学师姐你么？”
方有容：“怎么，指责我？”
秦鱼：“不管男孩子还是女孩子，爱惜自己一点总是没错的。”
方有容：“我不觉得疼。”
秦鱼为她处理被剑气所伤的血肉，免得剑气入骨，从此遗留疤痕难以祛除。
“我说的不是疼。”
方有容愣了下，还没说话，就见低头给她处理伤口的小师妹露出光洁好看的额头，一缕碎发随她低头的动作而垂落。
她的语气很严肃。
“好好珍惜自己的美貌，取悦自己，不好吗？”
方有容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因为重伤，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配合身上难以驱逐的血气，她缓缓道：“取悦自己么？我怎觉得取悦的是一些肤浅之人。”
日常沉迷师兄师姐美貌无法自拔并随时花式彩虹屁的青丘小师妹抬起脸，没笑，只是看着她。
方有容也没说话。
半响，秦鱼才说：“在表面上肤浅，在心里深沉，师姐一定认为我是这样的人。”
她眉眼粲然，面相清美，像是春雨落花似的。
方有容手上都是血，手指修长，染血后，红白交染，自己打开了瓶子拿丹药，眉宇很稳，闻言也没看秦鱼，只淡淡应了应。
“我不喜过早认定别人是什么样的人。”
“时间在变，人也在变。”
她吃了丹药，边上娇娇及时递上小水壶，可爱又礼貌，方有容看了他一眼，接了，喝了一口水，咽下丹药，才看向秦鱼。
“除非人死了。”
我了个去！你才死呢！呸！
秦鱼默了下，道：“我的方方师姐，现在快死的人可是你。”
方有容：“你来得很及时，差一点。”
秦鱼手上动作没停，倒是边上娇娇惊讶，“咦，方方师姐，你知道鱼鱼会来找你？”
方有容：“蚂蚁。”
秦鱼装傻：“什么蚂蚁？你身上有？”
方有容睨了边上昏死的小鸟兄一眼，“他。”
这你都知道？！
秦鱼：“你怎么知道他身上有我放的蚂蚁？你试探他？方师姐，你这样不好。”
你还贼喊抓贼了是吧。
方有容没理会这个，反道：“我先试探的是自己。”
这气氛忽然就．．．
秦鱼跟娇娇：“？？？”
娇娇悄悄传音：“鱼鱼，她是不是觉得你亲疏不分，没把蚂蚁放她身上。”
听着怎么这么怪。
但秦鱼被带偏了，竟也这么想，于是说了一句。
“额，你要是喜欢，我送你几只，保管又大又肥，”
方有容一怔，后道：“你走得匆忙，却放心把人交给我，若非不负责任，就是有把握找到我们，既如此，自然有些跟踪手段。”
她没再追究蚂蚁在谁身上。
好像也不是很在意。
她正经，秦鱼也正经。
“所以你是在等我赶过来？那一剑．．．很厉害。是极厉害的一剑，也是毫无退路的一剑。”
秦鱼当时赶到都有些心惊，因为就差一点。
周兄那厮可没有耽搁时间，差点就杀了方有容。
方有容偏头看向外面的风雨，语气浅淡。
“你就是我的退路。”
秦鱼信她，她自然也信秦鱼。
这是双向的信任。
也是对自己的信任——信任自己对他人的判断。
秦鱼笑了笑，将剑气逼走，调配好了药汁覆在伤口上，然后包扎。
过程有些安静。
直到秦鱼提一句，“那师姐为何不多信任我一些，信我可以杀掉那个剑客？反而要我带你离开。”
那短暂的时间，她救下方有容，但方有容让秦鱼带她走。
似乎顾忌周兄。
方有容觉得秦鱼这个问题像是暴露了什么。
“你是在跟我坦白你的实力？”
秦鱼：“不，我还不能，但加上师姐你可以，只是有些意外师姐的选择，是否．．．”
方有容深深看了秦鱼一眼。
“你也察觉到了不是么？当时，可不止那个剑客，还有其余九个人。”
“他们在等待。”
四目相对，两人皆是沉默。
一个周兄，九个潜伏高手。
秦鱼选择了顺从方有容，带她离开。
但离开不是永久性的。
“三天时间，我可以完全恢复。”方有容在安静中说了这样一句。
秦鱼：“然后，我们反猎杀如何？９＋１等于１０。”
她要那十个人的人头永远留在这个平原之上，
方有容没应。
那就是默认了。
————————
天才的界定，应当不止是上升的限度标准，这是一个人的高度问题。
但更应该包括低度问题——当他／她跌落谷底，也就是损耗亏空的时候，恢复效率又如何？
秦鱼的恢复速度就别提了，那就开挂一般的存在，纳青忻见到的，已经是秦鱼削弱遮掩后的效果。
那方有容呢？
秦鱼放了聚灵阵跟恢复阵，两个阵法，加上内服丹药，外敷药汁，资源如此强劲，这是外在条件。
内在条件就是她自己的能耐了。
一天半，方有容恢复到完美状态，拆掉绷带后，她看向秦鱼。
“你的手艺很好。”
她知道她会炼丹，但炼丹的人未必有如此高明的医术。
正常情况，她至少需要三天才能完全恢复，但有了秦鱼，一半的时间就够了。
对于方有容的夸奖，秦鱼笑回：“笨鸟先飞嘛，干一行爱一行。”
方有容睨了她一眼，垂眸不语，倒是边上的小鸟兄倒了两碗小酒递给秦鱼两人。
在逃亡之地，困于小小树洞，篝火温暖，两个炉子。
左边炖肉，娇娇的。
右边煮酒，小鸟兄。
小鸟兄是一个极优雅的人，也是一个极美的人，美貌在骨肉皮相，优雅在言谈行为，他煮的酒也很是香醇。
方有容接了，道了谢，指尖转了下茶杯，看着上面的古老优雅纹路，这是配套的酒具法宝。
极品灵器一套。
真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你的后脑勺还痛吗？抱歉，我家的肥猫猫平常吃得多，力气有点大。”
秦鱼歉然询问，顺手伸出，指尖摸了小鸟兄的后脑勺。
小鸟兄凡人一个，哪里躲得多，惊讶后，下意识看了方有容一眼，见后者神色淡淡。
倒是看到肥猫猫抓着大汤勺气呼呼叉腰瞪着他。
“没事的，其实不痛，倒是你们，之前伤势不轻，消耗也不小，都恢复了吗？”
“恢复了，接下来要杀人，你跟肥猫猫一起。”
小鸟兄点头，问了句：“杀谁？”
“不知道，十个人，名字很长，不用念了吧。”秦鱼喝了一口小酒，还没咽下去。
“其实你也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包括那个姓周的。”
这么拆台的吗？芳芳师姐。
秦鱼低头浅笑。
“死人不需要名字。”
小鸟兄为这句话的冷漠而震，转头看去，看到秦鱼低头时，侧脸被光切割出的阴影。
这种侧脸跟方有容的似雷同。
哪怕她们的皮相相差不小。
他忽想到一句话。
这世上好看又优秀的人，其实最终都会有同一副面孔。
娇娇炖好了肉，拿出四个碗，拿出勺子递给小鸟兄。
小鸟兄：“？”
娇娇轻哼：“我可以是厨师，但不能是小二，你来啊。”
他还顺手掏出一条围裙。
诶，你个死胖子，还挺有脾气啊，傲娇得不要不要的。
小鸟兄没忍住，笑了，但还是接过了工具，替他们盛汤，他心思缜密，忍不住问道：“那你们是要明天动手吗？明天故意释放气息给他们找到这里？还是你们去找他们？”
“杀单人，去找他们最合适，但要杀一群，让他们自己过来好一些。”
小鸟兄明白，这是为了让对方两拨人不易察觉到另一波出事而遁逃。
“但他们恐怕不会凭着一缕气息就直接过来。”
因为好几天都追查不到，忽然就查到了．．．
“不是一缕气，这三天我一直都有释放一点一点的气息，让他们慢慢找到这里，现在估计也快到了。”
现在？小鸟兄惊愕，正在埋头吃肉汤的娇娇抬起大脑袋，一脸懵逼。
秦鱼朝娇娇灿烂一笑。
“一碗肉汤的时间。”
“也就是说，你没法吃两碗了，小胖纸。”
娇娇不回她，两爪子端起大碗，咕噜咕噜一口气吃完一碗，放下后，叉腰，肥脸挤出挑衅表情。
这小表情，三人瞬间领会——你的小祖宗我还可以再吃一碗！
——————
三天，周兄花了三天去搜寻秦鱼等人踪迹，好几次捕捉到对方的气息，但都中断了，如此反复，饶是周兄这样磨砺过心性的老前辈也很是烦躁。
烦躁到极致，终于捕捉到一缕切实的气息，并且他也查到了树洞的存在。
这一次，不能让他们再逃了。
周兄压了压心性，耐心潜伏，且费心用术法封锁四周，确定安排结束后，他才准备动手。
这雨连下了三天。
此时是傍晚时分，天色阴沉，雨水绵长。
树洞位于平原，又与平原有一条直线，直线的一端，一个男人。
“他来了。”
小鸟兄抵着洞口，远远看到平原水平线的朦胧景象中有一黑点在雨中渐渐接近。
娇娇扒着洞口另一边，眨眨眼。
“鱼鱼，你们等下要硬刚吗？”
秦鱼拿起朝辞剑，扣在腰上，“三分钟内解决所有人，然后全部撤离。”
三分钟？小鸟兄跟娇娇都吃惊了。
秦鱼到了洞口，转头看向娇娇。
“你的任务是守着他，三分钟内我们没解决完他们，你就带着他离开。”
说完，秦鱼看向方有容，“方师姐对此安排可有异议？”
方有容倚着洞口，斜瞥她，走出去，留下一句。
“保全自己。”
秦鱼跟出去，顺她的意，又表了自己的态。
“保护好自己的美貌，芳芳师姐。”
方有容步伐顿了下，没理她。
娇娇捂着嘴巴在山洞里咕咕笑。
小鸟兄：“．．”
难道只有他一个人紧张兮兮吗？
——————
依旧是风雨天，沐雨而行。
不管是这边从树洞走出的秦鱼两女，还是那边笔直前来的周兄，他们的行为都落入九人眼皮底下。
“她们出来了，那人估计还在树洞中，我们要不要．．．”
“可靠近，不宜动手，不能暴露。”
九人在进天墟之境这段时间，能杀人而不死人，九人不缺一个，自然是靠为首者的运筹帷幄。
所以其余八人也十分听从，在他的指挥下隐匿靠近，很快，他们距离那树洞不远不近，但他们停下了。
因为秦鱼他们停下了。
对峙。
周兄面容冷峻，雨水落在他脸上，洗涤了那分明的轮廓，他盯着两人。
顿足。
他没说话，但眼神很明显。
杀意，他对两女有刻骨的杀意。
因作为一个修道前辈，面对两个修行百年甚至只有十几年的人，屡屡吃瘪，他委实恼怒。
这等丢脸的事情，不能外传，最好的法子就是把她们的命永远留在这里。
秦鱼两女也没说话。
方有容是不爱说，秦鱼是不想说。
说个锤子。
她单手扣剑，指尖缓缓勾，剑出鞘。
周兄眉目一拧，嘴角薄冷，剑也出鞘。
都是剑。
朝辞绝美，他的剑却是锋芒。
绝美可惑人心，锋芒也夺人命。
周兄这一剑，直接就破了秦鱼的第三《绝剑》剑式——鲨冷。
他是一般的剑客吗？不是。
秦鱼的剑杀不了他。
剑破剑，锋剑长虹，直抵秦鱼咽喉。
散。
秦鱼的身形散。
身法，秘技，术法之能。
周兄眉头一皱，短暂时间，他对此的惊骇并不能长久留存心间。
因为作为剑客，他不能分心。
也因为作为剑客，他必须快，他的对手也特别快。
还是那个方有容，还是她的三十六合一剑。
这次周兄有了准备，提防着呢，见到了这一剑就闪避了。
别说他堂堂高手不敢接区区一分神的剑招。
年纪大了，生存利益比区区虚荣重要。
所以周兄果断躲了，刚躲，锁定方有容，一个定身术，方有容被定住，周兄后跃，半空起剑势。
每个剑客总有自己成名的杀招。
周兄的剑名起于《七剑衍尨诀》，七剑叠合唯一，剑气七段，分伤叠合，最后暴击。
剑速极快，方有容没能躲开，只来得及防御，还是那防御盾。
剑光跟防御盾接触的瞬间，似有龙鸣。
七剑衍生尨影。
龙鸣中。
砰！
盾破了。
因为剑气太强，强到超过她的术法防御极限。
周遭荒草被剑气搅碎，地面裂断，长袍乌发飞扬。
剑光太甚。
小鸟兄见到了，紧张到抓着洞口，他的眼里倒映了一切。
一个女人，一道剑光。
要么剑光碎，要么女人死。
修长手指曲折，骨节发白，他的唇瓣本嫣红，此时也被咬出了苍白的齿痕。
就在那瞬间。
嗡！
阵启，弹光浮影，这一剑刺在了阵法上。
防御阵。
阵碎，但剑气经过一再的削减，已灭一大半。
拖延的是时间。
方有容得到了时间，保护了性命，周兄却远不止这一剑。
他可以有第二剑，第三剑，但方有容未必有第二次第三次逃命的机会。
可惜，他出第二剑的时候，忽然感觉到自己出的剑气有点奇怪。
剑气波动不对劲，往下颤动扭曲，好像受到了什么影响。
阵法。
周兄低头看去，只见下面地面一个螺旋的大阵。
“混灵大阵。”
所谓混灵大阵就是混乱灵力的，任何灵力附着的招法或者体内的灵力都会因此被影响。
这种特殊阵法并不长剑，很稀罕，自然，也少有人拥有。
但要对他这个级别的人有所影响，这阵法的级别也必然不低。
极品小灵阵！
价值连城！整个七王国境内都留存不多。
没想到无阙这个后辈竟有，且用在了他身上。
但早不用晚不用，非要接他几剑才用，估计就是为了把他引到阵法安置的地方。
恐怕这三天里面，对方就早就准备好了要杀他！
呵！
周兄想到这点，心中冷然，且有怒意！
单手结印，空气灵光振荡，抵御阵法混灵，颇有成效，不过须臾，他的剑气就稳当了，但在这短短眨眼时间。
他察觉到了身后的危机。
那凉冷超绝的剑气。
无阙的《绝剑》，第四式——寒川。
背后的绝剑。
或许才是这两个女人一起铺垫的最终杀机。
没想到最终负责绝杀自己的是那个元婴青丘。
周兄心狠，当机立断转身御剑绝杀秦鱼。
一剑寒川，七剑衍尨。
尨吃了一片寒川，寒意碎，四散飘零，剑如初，龙鸣，呼啸，朝着秦鱼扑袭。
也是奇了，大概是这人感受到了富婆的钞能力，生怕这个女人又掏出一堆阵法来改变局势，加上一个区区元婴，既能躲他的剑，又能出绝剑，他委实不知接下来她还会有什么样的杀招。
不能拖延。
堂堂高修，第一不想跟低修为的后辈打持续战，莫非觉得自己不能赢？
其实秦鱼他们也不想打持续战，所以．．．这一时刻会是终点吗？
是。
因为阵法变了。
混灵大阵，只有区区混乱灵力的作用？
它真正的作用在于．．．噬灵！
轰！
阵法之内，核心区域，显露了一堆灵石。
的确是一堆小山似的灵石。
少说也有二十万中品灵石。
它们是阵盘核心的动力，也是一种手段。
混灵大阵一旦噬灵，吞下足够量的灵石能源，它就升级了。
灵能风暴。
风暴聚于一人。
方有容。
庞大的灵能入手，方有容眉目都几乎被灵光吞噬。不见躯体，只见剑影。
还是三十六把剑。
风暴剑潮，每一把剑都随着方有容指尖一并，一划，哗啦，它们切割空间，从三十六个切分的角度肃杀而来，在同时杀到周兄后背的瞬间。
那一瞬间，三个人都有各自的专一。
方有容的专一在于这一剑。
周兄的专一在于察觉到这一剑而准备遁影闪避。
秦鱼的转移在于周兄准备遁影的时候，来了一个最基础的术法——定身！
定身瞬间，周兄脸庞依旧冷厉，却从正面的秦鱼眼里看到了诡诈，也从她的眼里看到了身后三十六柄飞剑．．．合一。
方有容指尖一并，双手一阖，指长空，眉心双目皆聚浮沉人间不存在的灵光。
那是剑道之人最坚毅的意。
那是修道之人最专一的道。
剑合一，但爆。
威力乃是合一剑的三倍不止。
轰！
周兄的躯体被爆光吞没，连同他的法甲，连同他的灵剑。
呼啸的光，执着的杀意，颤动但最终坚持到最后的大阵。
二十万中品灵石的灵能随着这一剑被掏空，化作废墟。
而利用了这庞大灵能的方有容在那一时也直接完成了驾驭灵潮祭于一剑斩杀周兄这等被削减后也有化神期巅峰实力的高手。
击杀，没有余地。
光淡去。
方有容面色素白，躯体因为承受太过庞大的灵能而渗出血意。
当然，那三十六把并不普通的灵剑也全部报废了。
等于亏损掏空一切只为杀这一人。
值得吗？
如此壮举，闻之骇人，非值不值得，这是一种成就，一种境界。
小雨缠绵，她的眉眼跟唇瓣都润泽了凉意，但她只是皮肤崩离伤口的指尖轻抚精致完美的眉梢，离开眉梢尾巴的时候，她看向秦鱼。
“怎么知道我掌握《绝剑》第五剑式的？”
不知道这点，不会定下这样的击杀计划。
秦鱼：“我这样粗陋的剑道天赋都能会第四剑式，何况师姐你。”
她留意过方有容看到自己用绝剑剑招时的平静眼神。
那是看透了的境界。
“我不喜欢别人低估我，但也不喜欢低估别人。”
“师姐，你很强。”
秦鱼真心实意称赞，方有容抚过眉眼的手没有放下，而是插入湿润的发丝之中，仰面对着天穹。
天昏暗，光昏暗，雨水似带光，将她沉沦于平原水泽。
周遭荒草枯寂，她眉眼如画，唇瓣似血。
闭上眼。
然后，她身后突袭出一道暗影。
暗杀！
————————
方有容没动。
因为秦鱼消失了。
消失的秦鱼在哪？
这个问题，云翳阁的九人也想知道。
在三秒前，他们还在震惊秦鱼两人爆发出的实力。
在两秒前，他们还在迟疑自己等人还要必要伏击对方，因为看起来这两个女人都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这是他们伏杀她们的最好时机。
在一秒前，他们决定先让一人出手试试。
一秒后，他们派出去的一人连头带脖子分开了。
朝辞剑上的血被雨水洗涤掉，流出上面干净美感的花纹。
秦鱼握着剑，剑尖抵着地面，眉目微冷。
“不好，这是埋伏！走！”
埋伏的人被埋伏了。
云翳阁八人既见识过秦鱼两人悍杀周兄的手段，哪怕方有容此时似损耗过度，但余留一个青丘．．．
这个女人太妖！深不可测！
逃！
惊骇之余也有自知之明。
八人决意逃生，将消息传递出去，日后让组织派出至强高手直接击杀对方。
不可硬来！
事实上，云翳阁的人素来是机敏睿智的。
起码他们此时的决断是无比正确的，他们的逃窜也是对的。
但三分钟快到了。
“丘丘啊，她如果对我允诺了什么杀人的时间，那是绝对会完成的。”
娇娇捧着果子吃，摇摆着尾巴，咯吱咯吱中，他嘟囔着：“反正到现在为止没出错过。”
所以．．．
小鸟兄呆愣中只见到那边的噬灵阵被另一个阵法覆盖。
重力大阵。
八人被困了。
重力控制速度，迟缓时间。
时间到了，她爆了元婴。
九个元婴一爆，加上对方被重力控制。
一人一剑，她从这边走到那边。
每一步一个残影，每一个残影都剑起剑落杀一个人。
七次出剑，七个人。
最后一个人，小头领，最强，实力也许弱于周兄一些，但脑子绝对好使，手段也多，他躲到了最后，几乎跑到了阵法最边沿，但他尝试了下，可以破阵。
但时间不够。
要么破阵，要么强行硬刚身后一路杀来的女人一剑。
他选择了后者。
于是转身。
他出了一次手。
比于归要强得多。
但九个极道元婴全爆的秦鱼等于开了ＢＵＧ，术法＋大阵＋爆了元婴后的强横灵力让她达到了几乎完美的状态。
可杀老鬼。
何况一个他。
所以他死了。
死的时候，他说了一句话。
“你是那个人。”
一定是自家组织上层一直在找的个人。
他想叫出她的名字，但不能。
秦鱼深深看了他一眼，笑了下，拔出剑。
剑离开身体的时候，这个人忽然了然秦鱼的眼神。
那是赢了的天选者看败了的邪选者的眼神。
冷漠，直接，毫无余地。
败，就是死。
不要问为什么，也不要说多余的话。
比如你是谁谁谁，这些都不重要了。
因为既入天选邪选之门，对方阵营的死人就都不配与你说话。
————
在对方倒下的时候，噗通一声，地面溅起水声，秦鱼擦拭了朝辞的剑刃，然后提剑走过去，路上还用手指头弹了弹剑刃。
清脆剑音，跟这把剑一样美感。
方有容睁开眼，湿漉漉却沉静幽秘的眸子瞧着她。
秦鱼解释，“哝，你跟大师兄老说我容易被皮囊表相所迷，师姐你恐不知道，我家这朝辞有多肤浅，此前，我差点攻击你，它且不甘愿呢，哪怕我没停手，她也不愿伤你，可杀刚刚那九个人，它却利索得不像话。”
下雨天，她提着剑埋汰人家，方有容听她说完，缄默片刻，才出了一句。
“出息。”
秦鱼对着朝辞笑了下，“听见没，瞧你这出息。”
方有容转身，走回树洞，“我说的是你。”
朝辞本来不服气，闻言，发出清脆剑音，“哈哈哈，她说的是你，出息！”
秦鱼：“．．．．”
没出息的秦鱼把地上尸体整理了下，消去痕迹，然后众人离开了树洞。
因为这里很快会赶来一些察觉到动静的人。
越早来越强大，不是他们现在可以对付的。
——————
秦鱼又一次吃了一堆丹药。
边上娇娇数落了下最近几次战役花销掉的资源。
一堆！
绝对近百万中品灵石了。
这特么完全就是用钱开战啊！
阵法都报废了好几个。
但收获也多就是了。
秦鱼打开了所有积分箱子。
小喽啰爆出的积分玉珏是５积分，小头领爆出来的玉珏是５０积分，而山洞那些积分箱子并不固定，这两种积分玉珏都有。
秦鱼有一堆箱子，全打开后算了算积分，然后分了三份。
三份？
方有容没说话，小鸟兄却看着分到自己面前的一堆玉珏懵了，他苦笑，“青丘姑娘，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这些给他没用啊。
青丘姑娘这么大方的吗？
娇娇却在想：卧槽，鱼鱼吃错药了，把积分给他，莫不是真的被美色所迷？
方有容却觉得秦鱼一定有所谋划。
这么会做生意的人，凡事一定权衡过利弊。
否则．．．就是单纯看上小鸟兄了。
方有容瞥了小鸟兄一眼。
小鸟兄：“．．．”
为什么忽然觉得方道友对我更冷淡了。
秦鱼的解释却是：“小鸟兄，我能从你身上得到的所有好处都建立于你能存活下来，可对？”
小鸟兄点点头。
秦鱼：“那就以你能活着出去为标准，假若你活着，能否对你遭遇的这一切给予那些人有力的报复？”
小鸟兄沉吟片刻，点头，“可以。”
他知道自己的底气在哪，不在他的父族。
但前提是要他活着。
然后不顾一切报复回去。
其实如果没有这两个人舍命救自己，他对自己的死也没有太大的怨念，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觉得自己心里可能有一团火，很小的一团火。
尤其是每次看到她们为自己受伤的时候。
“但你无法保证自己能完全脱离你现在所处的位置，不是吗？也就是说，你会一直处于危险之中，一旦你危险，那我也会跟着一并危险。”
一个交易达成，利益共同体，但有“报复”这个字眼，秦鱼无疑会被一直连累。
小鸟兄领会了秦鱼的意思，“你的意思是庇护我活着出去，但要我拿着一笔不小的积分出去，并进入天藏境？”
“对，只有天藏境能庇护你的安全，并让你在人身安全的基础上去报复那些人。”
秦鱼盘腿坐着，喝了一口茶，静静看着小鸟兄，“当然，你会觉得你没有修炼能力，无法支撑第四关，这你不用担心，只要这第三关你拿到的积分足够多，就足以让你凭着考核规则达到最低标准，真正登堂入室，成为天藏境的正式门人。”
小鸟兄觉得秦鱼这个设想真的太大胆了。
不仅要让他活着，还要让他成为天藏境的人，永远脱离他父族的掌控？
但这样一来，他也的确有更高的底气去报复他那些兄弟姐妹。
人不死，才是最大的资本。
他沉吟片刻，“四关考核，综合评分，可以缺一不可，也可以凭着足够高的分数抵消亏空的成绩，但这会影响青丘姑娘你不是吗？积分给了我，你们怎么办？你们本可以得到更好的成绩。”
他低头看着面前分出三分之一尚且还有一堆的积分玉珏。
即便他不是修行中人，也知道这么多积分意味着什么。
秦鱼：“我的成绩不能太好，自古德不配位是大忌。”
这里不是德不配位的问题，但本质一样。
她没有足够强大的人跟出身庇护，放眼冽鹿东部都如此凶险，一堆的人要杀她。
何况天藏境是面向整个天藏大陆考核人，现在过于冒尖．．．．
当然，这不是重点，假若她不是秦鱼，这一切都不是问题。
可她是。
——从前混得太好，仇敌太多，名气太大。
——没得办法。
黄金壁还挺会说风凉话。
秦鱼跟娇娇都对它竖起中指。
不过这也是事实，就算不引来邪选组织把她身份定位，就是天藏大陆本体的势力也足够把她挫骨扬灰了。
第四关还没到呢，出窍期还没突破呢，秦鱼还是本着谋而后动的习惯把积分分配好。
方有容看了秦鱼一眼，她已然察觉到这个小师妹似乎藏着一些秘密。
为人处世总在张扬之余多有隐秘。
像是在忌惮什么似的。
——————
小鸟兄在思索，方有容在冷漠。
秦鱼在喝茶。
片刻后，小鸟兄答应了，拿了积分玉珏。
他拿了，秦鱼看向方有容。
方有容看了她一眼，“当是补偿？”
按理说，她为了帮秦鱼庇护小鸟兄，的确浪费了不少时间。
本来，她可以按这个时间去拿到很多积分的。
未必比这个多，但也不会少到哪里去。
她有自知之明，显然她的小师妹也没打算低估她。
不过如果真是补偿．．．
秦鱼：“不是哦。”
小师妹笑得一脸真诚，又颇为乖巧。
“是孝敬，孝敬师姐您的。”
方有容：“．．．”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驾鹤西归呢。
就差香烛跟牌位了。
小师妹孝敬之心如此真诚，做师姐的自然没法拒绝，方有容拿了那些玉珏，也没多说。
娇娇剥了橘子皮，把橘子肉递到秦鱼嘴巴前，“那接下来我们干啥啊鱼鱼。”
秦鱼含住了橘子肉，唇瓣的红润跟橘子肉的嫩黄对映醒目。
“去找九宫。”
九宫？方有容看了她一眼，小鸟兄却眼睛一亮。
“天墟老人？”
显然，这位小鸟兄知道的很多。
不过秦鱼留意到方有容似乎对这个事儿．．．也不是一无所知。
许是秦鱼的眼神太直接，方有容垂眸，淡淡道：“这件事，大师兄提过，我们两人商议过是否告知你，但考虑到你的修为．．．以及你那招人招事儿的体质，我们最终决定不跟你说。”
“但，没想到你已经知道了。”
方有容那眼神深得很。
呸，明明是你不说，怎还疑心我知道了？
师兄师姐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我也是别人跟我说的。”
“柳公子？”
“．．．．”
方有容取下她手里的茶杯，放在桌子上，倒了三分满，又放回她的手里。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上没上心我们看得出来，既没上心，又处处掩饰与之相处交往的细节，假装上心，那就必有所图——你们之间有事情商议，并非风花雪月。”
秦鱼还没夸大师姐聪慧呢，娇娇就愣了下，鼓着腮帮子嘀咕：“觉得他们只是商议？那当时还差点要干掉人家，生怕人家要留下过夜似的。”
这话不是传音，于是．．．
方有容看了娇娇一眼。
娇娇吓坏了，躲到秦鱼怀里去，秦鱼握住他的嘴巴，悻悻说：“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哈。”
娇娇瑟瑟发抖，娇弱道：“我．．我还是个宝宝。”
方有容也没追究，只问秦鱼：“师兄说过，天墟九宫内这样从前为修真洞府，后飞升后传承为主遗留下的地方，必有传送阵法，可离开此地，但因为此地为天藏境圈禁，只要传送必然会直接到外面，等于停止考核，届时，他也就安全了，你也是这样的打算？”
“可能传送阵也不好找，也可以找一下安全密室。”
不管怎么说，对于一般人最为凶险的天墟九宫，对于秦鱼他们反而是比较合适的去处。
不单单是秦鱼目的地在那，更因为那边人少，能去那里的都是高手，而即便高手知道小鸟兄在那，却也更在意寻找天墟老人的传承。
小鸟兄这种猎杀目标，利益足够，但后患也大，跟天墟老人的传承是不可相较的。
说白了，就是一个选择问题。
秦鱼从那些人的利益角度考虑，才做出这样的反应。
贼匪才想杀人放火抢劫发财，本来就出于富庶阶层的人反而不会放弃眼前利益轻易冒险。
更何况有秦鱼跟方有容两人联手，周兄都干掉了，在天墟也有自保资本，即便有人想动手，除非遇到长公主等水平的绝顶高手，否则两人强行庇护小鸟兄找到传送阵或者安全室并不难。
她们要的是腾出自己的时间。
既然打算好了，他们也没耽搁时间，借着赶路吃丹药恢复亏损的灵力以及恢复伤势，大概两天后，他们进入了一片冰川之地。
见到前方冰川，秦鱼有些愣神。
娇娇扯扯她袖子，传音询问：“鱼鱼，你是不是想到了，那啥．．．”
曾经也有一个冰川极地。
她在那里杀掉了一个人，看着他坠入寒冰之底。
“没有，我想的是别的．．．”
秦鱼神色平静，手掌按在荒原跟冰川之间，掌心之下是荒草，她闭上眼，掌心游走秘纹术法。
这是通灵术。
木系的人尤为擅长。
片刻，秦鱼睁开眼，道：“前面那个是九宫之一的冰宫，过去的人不多，但都是高手，遮掩得比较厉害，我不能确定都有谁过去，但可以确定这七天内一共有九个人过这条路。”
“九人？听起来不多，但既有九宫，自有九条路线，也不少了。”
即便不少，放大到整个天墟冰宫都不一定能遇到。
秦鱼看了远方的冰宫一会，“这冰宫很大的样子，里面禁制恐怕也不少，来如间隔没那么容易，大家遇上也不容易，九个人也没什么。”
娇娇：“那不一定哦，深渊里面人那么多，实力不怎么样的也很多，可你尽挑着厉害的遇上了，万一这．．．”
他没能说完，秦鱼往他嘴巴塞了一大个果子。
————————
冰宫很大，果然禁制颇多，秦鱼擅此道，分析格局，揣测禁制，但没找到传送阵。
“奇怪，这冰宫怎么没传送阵。”
秦鱼在冰宫前方建筑范围找了一波，没找到任何传送阵，倒是让她找到一个安全室。
所谓的安全室，就是一个禁制小洞府，属于密室。
很隐秘，但秦鱼开挂，到冰宫没到一小时就破解了密室隐藏。
“咦，这里面不错，啥啥都有，里面也有手控的禁制法门，你在里面操控就可以封闭外门，除非像我这样破译禁制，否则外人进不来，如果有高手强攻，也会触动整个冰宫的合体禁制，就是长公主他们都未必扛得住，所以你在这里是安全的。”
秦鱼研究了一通，确定安全，才决定此地。
小鸟兄自然没有异议，感激涕零。
因为逃亡又连累人的感觉并不好受。
“这里很好，谢谢青丘姑娘，你们不必为我耽搁时间，且去忙自己的吧，但一定要注意安全．．”
小鸟兄还没说完，就被秦鱼打断了。
“不急，还有事准备下。”
啥？
小鸟兄以为秦鱼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交代自己，结果．．．
锅碗瓢盆食材调料衣物等一堆堆，还有一些方便生活的小法宝，不珍贵，但很好用。
她分门别类放好，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徐徐嘱咐。
老母亲一般。
方有容在旁边看着听着，表情越来越古怪，看小鸟兄的眼神也越来越淡。
小鸟兄既感动又惶恐，俊美的脸上表情尴尬，直到秦鱼说完，拍拍他肩头。
“小鸟兄，好好照顾自己，该吃吃该喝喝，好好保护好自己的身体．．．”
到这里，基本是没什么问题的，全当朋友之间的体贴就是了。
方有容也素来知道自家小师妹对一些看得上的人是十分温柔的，尤其在照顾人方面，别有天分。
但．．．
“男孩纸在外面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的美貌．．．比如你的脸。”
秦鱼真心诚意如此嘱咐，还没说完，就听到哪里出了磨剑声，转头看去。
方师姐不知何时剑出鞘，漫不经心用剑尖磨了下柱子，来回磨了两下，磨出了不少冰屑，才回头对他们平静道：“这冰宫的建筑材质乃是千年玄冰，挺耐切。”
挺耐切那三个字分外端庄尔雅清冷雅致清新脱俗。
娇娇：“．．．”
小鸟兄：“．．．＂
唯独秦鱼定定看了方有容半响，笑了下，抱着娇娇揉着它脑袋，且抓起它的一只爪子，朝方有容摆了摆。
“哇，有冰激凌吃了，快谢谢芳芳师姐。”
娇娇眼睛发亮：“冰激凌？哪？哪有冰激凌？”
“有啊。”
秦鱼指尖勾了下，地上那些冰屑飞起来，凝聚，变成一只松软的冰激凌。
娇娇：冰你麻痹！
方有容大抵是被小师妹的无耻给惊住了，半响没说话，只是插剑入鞘，走了出去。
秦鱼跟小鸟兄告别，且封了密室，跟了上去。
————————
两人遁影出刚刚密室之地，很快到了冰宫正厅前院。
“师姐接下来要去哪？”
“且看看吧。”方有容顿足，看着眼前生于冰池中的冰鸳古木，这树木很美，似花鸢于风雪中腾飞，却又不离花枝，像是活着一般。
“前院这些区域还算安全，大抵那些人都去后院搜查了，禁地洞府这些应该也在后院区域。”
方有容颔首，看了秦鱼一眼，“还不去办事吗？”
“要去了，但先给师姐一样东西。”
秦鱼把一块传信符递给方有容。
“虽然此地禁制隔离十分强大，未必有用，但有准备总比没准备好。”
方有容拿了传信符，指尖翻转它，“我也有礼物？我以为师妹只对外人慷慨呢。”
秦鱼哂笑，“给外人的，都是不起眼的小玩意儿。”
方有容没有收起传信符，夹着她在眼前摇摆了下，“这传讯符怕是比一般的要厉害一些，比蚂蚁好用？”
秦鱼挑眉，“师姐好像一直对这个蚂蚁有点在意啊。”
在意？
方有容轻瞟她，“你既有这玩意，何必在他身上安置什么蚂蚁，这等与生灵之间的通灵术，往往需要勾连灵魂，若是有人察觉，就譬如我察觉了，捉了这蚂蚁施术，捕捉你之灵魂，亦或者擅咒的更可以以它对你灵魂下咒，又当如何？”
术法咒印中，以生灵体系的最为危险，因为太不可控，反噬强，她显然不赞成秦鱼用通灵达成目的。
这是她对小师妹的提醒，却发觉小师妹没有受教，反而一脸惊讶。
“怎么，很惊讶我在意的是这个？那你以为我在意的是什么呢？”
秦鱼手指摩挲了下额侧，嘴角噙着淡淡的笑。
“我以为师姐是怕我用这蚂蚁偷看小鸟兄洗澡呢。”
方有容一愣，而后面色微妙。
她倒是忘记了。
还有这操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