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慎,不甘,难以置信,以及最后的痛下决心。
十遍之后,既为训诫!
秦鱼愣了下,那一瞬的愣神很快消失无踪,但长亭晚依旧捕捉到了,她若有所思,却听到秦鱼反问:“不知你们核查的是谁?”
长亭晚:“你还杀了谁?”
秦鱼又笑了,没有直接回答:“若我不认呢?宗门喻令啊,是活捉,还是诛杀?”
她问得如此轻便,带着几分顽劣。
长亭晚:“我这般还在服刑期的蹲狱之人,哪有什么政治权利,这次也不过是听从宗门喻令,对了,也是听另外两个负责人的命令,怎么对你,他们说了算。”
哪两个负责人?
秦鱼神色微微顿,目光一扫,看向海域方向。
以她的洞察,其实能看到很多人,但那些人对她都不是特别重要,唯独...方有容。
方有容来了。
秦鱼看着她来。
目光相对。
好半响,秦鱼才慢吞吞一句,“方师姐,你怎么来了。”
方有容:“宗门有令,要我跟你第五师兄参与。”
八个字,她语气凉薄。
秦鱼沉吟了下,似歉意,又似嗔怪:“家里那些个老东西可真坏,若要训诫我一个就够了,何必连你跟大师兄一起调查呢?”
方有容面无表情:“所以你一直都知道我们在试探你。”
秦鱼:“知道啊。”
方有容:“那你杀了吗?”
最怕空气忽然安静。
安静到窒息。
长亭晚挑眉,问题好生简单,但也许比宗门十遍缜密调查都来得有效吧。
她刚这么想,就听到安静被打破了。
秦鱼:“没有,师姐,我没有杀任何人。”
顿了下,她露出乖巧样貌,又似楚楚可怜:“师姐,你信我吗?”
她这幅模样,向来完美无缺。
哄得人无所不信。
甚至怕自己若是不信她,便会让她黯然神伤。
乃至问询赶来的明楚见到了,都下意识传音问方有容怎么回事。
是否...错了。
定然是错的了。
“她不是那样的人。”明楚还没等到方有容传音回应,就明确表态了。
后面赶来的伏夏等人此前还在海域之中厮杀,听到岛内传来的消息,震惊得不行,纷纷御剑而起赶来,正好见到方有容跟秦鱼对峙。
还好,秦鱼否认了。
若是否认,就一定不是她做的。
伏夏等人都忍不住表态。
长亭晚挑眉,“帮你的人挺多。”
秦鱼:“我是个好人不是么,好人总是有人帮的。”
长亭晚不置可否,反道:“既然这么多人信你,不如你跟我们回去接受宗门审讯就是了,我瞧着,你这两个师兄师姐算偏帮你的,一再阻止我负责此事,好像怕我动了私信要把你活吃似的,连我的负责权都夺过去了,既如此...”
她转头看向方有容,“现在你是负责人了,是因为信她的可怜无辜私自放她离开呢,还是好生哄着劝着让她跟我们回宗呢?”
方有容没有理长亭晚,只对秦鱼说:“跟我回去。”
那样多的话,其实也只有一句。
跟她回去。
“师姐你愿意庇护我?”
“很多人都愿意庇护你——就如同你自己说的,你值得别人宠爱信任。”
方有容鲜少正面承认秦鱼的存在价值,因为她一向不习惯夸人。
而事实上,她宗内宗外,她鲜少对他人投以认可,因为她自己本就站在很高的位置,以她自身来衡量他人,又有多少人能让她觉得惊艳的呢?
不管东部,还是其他三部,那些什么第一人,什么第一剑客,什么主君之子。
她都看得很淡,因为她始终都会超越。
唯独有一个小师妹,她是真的疼她。
所以为难到了骨子里。
再为难,最终也只能喊她跟自己回去。
秦鱼缄默了,一手揉着娇娇的大脑袋,道:“师姐,可你最终庇护不了我。”
方有容面色沉定:“我可以,只要你是无辜的。”
“哪怕你已经得到宗门百分百的调查确认结果?”
方有容皱眉。
秦鱼脸上的笑消失了,只淡淡一句,“从铁血战役开始,本不需要我参与,却偏偏要我参与,恐怕为了搜查我的气息吧,以此验证宗门的调查线索。”
秦鱼转头看着长亭晚,“你出现了,就代表宗门的线索已经得到验证,几可对我定铁证。”
长亭晚:“你可真聪明,可惜你方师姐更聪明,明知道你的罪已经铁实了,还想骗你回宗,要么是想弄死你,要么就是另有所图。”
明楚觉得吧,这个女人果然不是什么好人,竟然在这种时候还挑拨离间。
方有容也冷厉瞧她。
可惜秦鱼是个鉴婊达人,“晚师姐,你果然对我有不轨之心,离间了我跟方师姐,难道我会便宜你么?”
长亭晚什么人啊,闻言笑了,“你的感觉有误差,我是离间你们不假,可我要的不是你。”
不是秦鱼那是谁?哦,果然,只要跟方方女神一比,她青丘就是被人嫌弃的。
铿!
忽然冷剑出鞘,两人齐齐转头看去,便看到方有容祭剑悬空,淡冷道:“跟我回去。”
从始至终,她都没理过长亭晚。
而刚刚这一句话,秦鱼知道方有容已经认真了,生气了——气这两个人在这种严肃时刻还瞎扯淡。
甚至方有容还有点急躁。
她在急什么?
秦鱼很快就知道了,因为...轰!
天空陡然轰鸣,那是雷霆。
乌云滚滚,大雨转眼磅礴。
方有容的脸色瞬间煞白,而长亭晚的表情也凝重了。
“他们果然还是来了。”
他们,是谁?
芙蕖乃沙海,海岛承雨泽,但这乌云雷霆显然非天藏境手笔,因为天藏境的詹执事都带人飞起了。
“执事大人,这...”
詹执事抬手,“封锁,别再让人进来了。”
顿了下,他道:“此事,无阙已跟我天藏境请示过。”
也就是说,天藏境默认无阙对青丘的捉拿。
“恐怕也来不及了,好多人已经过去了,那些宗门之人..恐怕不愿意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那就管其他人,若是让这些小辈冒犯到上面来的人,事情就更没法收拾了,诶,这个无阙还真是...”
詹执事皱眉,神色不渝,天藏境的修士便纷纷飞出,禁制其他考核者再进入相关区域。
而此时,海岛沙滩外的临近海域,赢若若想回岛上看看到底什么情况,却被白泽拦住了。
“为什么要拦我,是不是师兄师姐他们出什么事了?”
“我也不知道。”
“那你还拦我?”
“第五师兄让我拦你,别让你靠近。”
赢若若一愣,有些不明白,但白泽却明白。
那两个人不得不承受的,恐怕不愿意让下面那些小的承受。
——————————
乌云雷霆,紫光奠沉。
稍微有点阅历的都知道那是传送阵。
有什么人要传送过来吗?
而且看样子似乎是什么远距离传送阵,很古老很牛逼的样子,给人一种压抑的恐怖感。
也是在众人心神被这传送阵吸引过去的一呼吸,陡一剑阵,剑阵流光,飞梭成长长的锁链,锁链坚韧无比,又自带麻痹跟定身两种效果,在刹那间...缠住了秦鱼。
只一个呼吸。
秦鱼猛然抬头,看到了方有容——她的目光坚定狠绝。
右手起术,左手控剑阵,在眨眼间缠困了秦鱼后,她一手拉着剑阵锁链挪移到了秦鱼身后,抬手,手中术光闪耀绝尘,仿佛一瞬间将这一岛上空所有的灵光都吞噬一空,而这庞大的灵光被吞噬后,本磅礴海量,竟在被抽取吞噬的螺旋卷动中无限液化变成纤细的流体,它游走于指骨与皮肉之间,凝聚在方有容那纤长手指的指腹之下。
庞肥跟官烈山第一时间震惊。
“螺旋鲸吞术!”
号称最危险也最强的半神通,仅次于神通之下,甚至在某些特定时候堪比神通威能的半神通。
太强大,所以危险。
但方有容用了。
一瞬间鲸吞了海岛上大量灵气,然后控于掌心,且朝秦鱼后脑勺压下去。
妈呀,这一击...饶是莫金樽等人也霎时抽白脸色——如果是如此一击,如此攻击,他们会死。
十有八九会被一瞬击毙。
这方有容疯了?竟要杀青丘?
不对!这不是击杀术,而是...方有容吞噬这么庞大的灵力不是为了击杀青丘,而是为了控制。
那一掌下去,掌心通灵乃为术——镇灵体!
既为一瞬镇定制服强大灵体的术法,一般不会伤人,但可以强行制服对方。
用了这么强大这么危险的螺旋鲸吞术,就为了用十分鸡肋的镇灵体?!
很多人不懂,但方有容的确用了。
且在用的时候,另一手按下一个阵法。
传送阵!
她要将青丘强行控制传送走——传送去哪里,不言而喻。
然后结果是....剑阵锁链锁住的人融化了。
那一融化,是如水似风的温柔幻化,从可怕强大的剑阵锁链缝隙无孔不出,它窜出后,顷刻就在方有容身后凝聚本体,长发飘飘。
一只手探来,双指并着,指尖碧光闪烁,朝着方有容咽喉闪电一般一点。
嗡!碧光点空了,因为方有容爆发了强大的肢体擒拿术,反扣秦鱼咽喉。
但..铿!!!
两人都拔剑了。
各自格挡!
剑尖弹刺,星光爆射,爆射的星光落在海岛林木跟徒弟之上,锋芒之气锐爆,既裂木又崩土,强势之气压制一方,且一声流光呼啸,两人化作留影齐齐往后吊射,在高空吊射中,剑气贯长而飙!
《绝剑》第五式。
一样的剑式,不一样的人。
剑气爆了,空气被撕裂了。
风雨飘摇,林海飒荡。
观战的人都懵逼了。
这..这么强横,这么恐怖的吗?
雨水落在方有容身上,湿润了她的衣袍与青丝,水珠眷恋于眼睫毛,似不肯走,又不肯留。
“师姐就这么想带我回去吗?”秦鱼问道。
方有容低头看着自己的剑,又抬头看着秦鱼,“现在你想回去,恐怕也很难了,来不及了。”
她那一句来不及,很轻,像是无声的沉默。
而下一秒...在暴雨之中,乌泱泱一列十人小队终于还是出现了,高高在上,悬浮长空,一身紫袍上游走雷电银纹,胸口绣徽章,那是狰狞的九爪紫龙印,狰狞亦威严,威严亦肃杀。
这十人来得气势磅礴,又到得杀意凛然。
其中为首戴紫玉伏梧冠的中年男子双手负背,带着九个下属降临后,目光一扫眼前局面,也只对天藏境的人略一颔首,而后旁若无人扫过无阙跟其他宗门之人。
那一眼神,被扫过的人都有一种感觉——人家根本就分不清无阙之人还是非无阙之人,因为在他眼里,在场的诸位都是辣鸡。
除了一个人。
“你就是青丘?”
他问了一句,也没等秦鱼回答,因为他相当自负,既认定了,由不得别人反驳否认,是以掌心翻出一个牌子,抬手亮了下,然后便沉声威严道:“自己束手就擒,还是等我们废你修为再将你带回蓬莱大境州?”
这些人竟来自蓬莱大境州?!
是什么来头!
而且似乎也是来抓青丘的!
这青丘...忒能犯事儿?
不等吃瓜围观群众弄清来龙去脉,方有容忽然凝声道:“我无阙对弟子青丘已有训诫决断,自会缉拿回宗处理,事后再行上报,此事已跟天藏境取得共识,就不劳诸位了。”
中年男子本就没把人放眼里,闻言面色沉郁,冷厉扫了方有容一眼,都不用他说话,后面的人就冷笑斥责了,“我等行事还需得你区区冽鹿小宗允许?青丘此人为我等此次目标,生死皆由我等裁定,尔等若是阻拦,一概诛杀!”
来者强势,威严赫赫,且十人组,九个跟班释放出了合体巅峰的修为。
跟班规矩都如此,那中年男子呢?
渡劫期!
而且实力应该也不弱詹执事多少吧。
明楚吃惊,也怕方有容硬刚上对方吃亏,可她也猛然明白为何方有容会急着哄骗青丘回宗门——看样子,方有容该是知道对方会降临于此的。
若是带不回青丘,那青丘就得被这些人带走!
明楚看出来的事,其他人也看出来了,有些人不由暗想:这青丘怕是造了滔天大祸,看着来者强势跟敌意,估计不死也废,不过若是能把方有容也一并坑进去,那就更好了。
于是很多人都暗暗期待方有容庇护青丘之心更重一些。
好像他们的期待是有效的,并且超纲了。
因为方有容回了一句:“既是任务,不知贵方下达命令之前是否提过不要与冽鹿东部本地一些宗门发生冲突?”
对方闻言齐齐脸色微妙,尤其是领队的章渠,当即神色一沉。
命令是直接下达给他这个队长,令牌之中就有口谕,其中也的确备注了一条他们这个小队需要遵守的两条规矩。
其一是不要跟天藏境发生冲突,毕竟隶属天藏世界最顶尖却分管不同职权的部门,本在天藏境举办期间拿人就已是天藏境让步体贴了,若是再得寸进尺就很麻烦。
其二是不要跟冽鹿东部...反正就是让他们专心办事,不要搞事儿。
第一条的话,章渠是很理解的,倒不是说他背后的部门惹不起天藏境,大家都是顶尖,没有谁惹不起谁的说法,只是关键在于他这个小队并非部门之中地位很高的存在,办事能力不高,自然也没有惹事后让宗门擦尾巴的资格。
可这第二条...冽鹿东部算什么东西?
可就算不明白,他也得遵守,但内心其实没多少敬畏之心,也从没想过要给冽鹿大境州任何人面子,除非对方是大乘期。
怀着这样的心态,骤然被人如此戳穿软肋,委实让章渠气恼,并生强烈杀意。
他既有杀意,也的确锁定了方有容。
杀气纵横,气息冷厉。
哇哇哇来了来了,渴望无阙三人组死越多越好的三部之人内心有一头小野马上蹿下跳,但表面上他们都稳住了。
明楚等人都感觉浑身一凉,何况被锁定的方有容,但方有容连眉梢都没动一下。
麻痹,这个女人是真的牛逼。
固然希望无阙越惨越好,越死越多,但好些人也感觉很复杂。
一来,他们认可方有容的优秀程度,二来,这般绝美又优秀到可怕的女神级人物若是死了,到底也是可惜。
天赋多高都曾有,但这种沧海欲倾覆,她却如苍山稳健如故的心性,有多少天才有?
事实上,很多天才恰恰因为是天才,被捧得太高,心性反而是有缺失的。
但这个方有容...从未见过她犯错——可能也就今日吧。
这般人物若是出在自家宗门多好,为什么非要在那有毒的无阙呢?
女神的差别在于——哪怕利益上巴不得对方死,情感上也有点舍不得。
当然,秦鱼目前还没有这样的待遇——她专心攻略了无阙内部弟子的温柔师姐亲和度满点,却对外面的人...嗯,坑得比较多,大抵是对内温柔小姐姐,对外黑心大碧池。
可即便是这样的秦鱼,有人要带她走,也总有人是不愿的。
章渠刚锁定方有容,释放杀意,企图逼迫对方恐惧或者臣服,第五刀翎就出现了。
带着那三千无阙人马出现了。
浩浩荡荡,威严森森。
他来了,目光如山海,盯着这十人小队,仿佛刚冷对峙,又似深沉碾压。
“带走我无阙一人,还想杀我无阙第二人?”
他问了,也无需章渠回答,就自顾自往下说。
“我无阙,已是天藏世界五品宗门,按照境门之规矩,自有先发处理宗门内部事务之职权,你们想越权?”
单手扣着腰上悬挂的长刀刀柄,指尖轻按,那冷峻面容上仿佛山崩海啸前的前奏,双目寂静如深渊。
“连三境州既定平衡互守万年的规矩都敢违背,谁给你们的胆子?”
自青丘事起,他跟方有容来回周旋,既要跟宗内的大佬们争夺负责权,缓和此事求转机,不让长亭晚这个女人全权查办,又得跟上头恐怖组织们拟定“相关报告”,以求将主要办事权捏在自家手里,免得青丘死在对方没完没了的严苛审讯上。
如此还不够,他们还得纠结试探某个小师妹,然而这个小师妹滑溜如泥鳅,厚颜无耻似铁牛,演技一流,似真似假还撒娇卖惨,仿佛不信她就是狼心狗肺始乱终弃。
他们能怎么办?
糟心得不行。
心情自然也很不好,可这种糟心情又不能发泄在娇柔委屈某某人身上,于是就堆放在了章渠十人那儿。
来历大,实力强?
方有容跟第五刀翎都没管,说怼就怼!
章渠都被怼懵了,面色涨红沉似血,冽鹿东部真的有毒,无阙更有毒,往常四部的人领教了,没想到堂堂来自蓬莱大境州的大组织人员也被怼地半身不遂。
这能忍?这两人算什么玩意儿?!
拿着鸡毛当令箭也还缺一根鸡毛呢!
十个人几乎都要炸了,杀意不要命地放,眼看着就要大开杀戒。
就在此时,边上忽然突兀插进一句话。
“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我还是想问一下。”
“那啥,不知你们这十位是哪来的?”
十人:“???!!!”
旁观群众:对哦,还没问到底是什么来历呢,就知道来头大。
天藏境的人:“...”
无阙这三人组是一个比一个毒啊。
秦鱼这简单又友好温软的一问,可比方有容两人的刚硬杀伤力还强。
“他们是衍沙塔楼的人。”
衍沙塔楼,这个称呼在冽鹿大境州已经失传很久了,因为跟魔宗魔种厮杀这种事一向是其他两个强大大境州的事儿,冽鹿这个堕落小弟已经下线很多年,所以秦鱼也不知道。
但方有容跟第五刀翎显然知道。
秦鱼也从其他人的交谈中得知了,“所以你们找我做什么?”
她问了,章渠虽极不耐烦,不想跟这个死定了的目标多说什么,但他也知道喻令中有限制,他如果真的主动先动手攻杀这无阙的人,恐怕最后也会吃亏——在一个组织里,他也是有竞争对手了。
最好是让对方先犯错。
章渠已然看出无阙那两强势男女有心庇护这个青丘,那么...
章渠心中冷笑,面上却朝秦鱼淡淡道:“你倒是颇能伪装,还装傻呢?自上次天藏之选天墟九宫之事,内里魔种毙命,豢养魔种的魔胎元石却消失无踪。”
秦鱼:“那什么胎石,你怀疑是我拿的?”
“还装!哪怕你已做得十分隐蔽,可我衍沙塔楼何等厉害,高手如云,自有手段探查,最终排查之后锁定你的嫌疑,你偷走了魔胎元石,你若是乖乖认罪还好,否则...”
他威逼厉喝,秦鱼却失笑了。
“阁下刚刚说确认了嫌疑,既然是嫌疑,就是还没有证据咯,再说了,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我拿走了魔胎元石,也没到让你们气势汹汹来拿人的地步,除非你们——怀疑我是魔种。但你们依旧没有证据,所以想拿我回去审讯调查,然而这个理由有点牵强,从规则上来说,只要无阙不愿意,就可以把我扣下。”
无阙三人组一个赛一个精明狡诈,仅仅从刚刚方有容两人怼章渠的言语就可以分析出很多。
而章渠一再被羞辱耻笑,已然暴怒,对方有容两人不宜动手,难道还能对自己的逮捕对象动不得?
“你是不是魔宗孽种,动手便知。”
章渠还没动,他的下属就先动了。
杀鸡焉用牛刀!
一个合体期巅峰悍然出手,但两道光影,剑气刀气狂飙。
方有容两人联手,强行拦下了这个人。
章渠这下激动了,他可就等着这个呢!
“敢阻拦我衍沙塔楼拿人,我看你们无阙必然跟魔宗有勾结,否则为何如此庇护于他!来人,拿下!”
章渠急于给无阙跟方有容两人定罪,也有心震慑在场之人,刚一吆喝,激斗场面一触即发,突插入一句更突兀的话。
嗯,还是那个人,突兀专业户,插话小能手。
这一次,她插入的话是...
“其实你们可以一起上。”
还温柔淡雅,明明音量不大,却诡异地让所有人都听清了,也如同着魔一样看向说话的秦鱼。
没人能想透彻此时此刻的秦鱼面上淡笑是什么意思,因为他们还在揣度她刚刚那句话的深意。
“不用想太多,没什么深意。”
“我的意思就只是——你们不一起上的话,拿不下我。”
这是人说的话吗?
方有容跟第五刀翎对视一眼的时候,恐怕除了他们两人,没有谁会审视秦鱼这句话的真实性。
“猖狂!”
轰!章渠底下九个人动了!
与此同时,方有容两人被不动的章渠锁定且定身了。
那一刹那,大概是这一场暴雨来得最磅礴的时刻,因为陡然群体爆发的力量,也因为完全释放开的杀意,更因为....
原本双手抱着娇娇的秦鱼腾出了一只手,然后她消失了。
——————————
消失的不会永远消失,它永恒存在,只看以什么形式。
秦鱼消失了,拔剑的秦鱼出现了。
她出现在九人其中之一的身后,她拔的剑,一剑三影,《绝剑》剑式三招一流体,连招加剑流,堪比三重暴击。
连贯,流畅,交叠后爆发出的剑气杀伤力是鲨冷剑的十倍不止。
这一剑,也让秦鱼的剑道伤害直抵合体期后期。
只剑气流梭震动空间气流的嗡嗡一响,人就倒下了。
此前有人已经见过她利用咒印、阵法,以一颤抖五个合体期初期,且一一斩杀对方。
这是恐怖的战绩,但很多人也认定那是借助外在,何况还是在那五人元气大伤实力不足四五成的情况下,真论实际单攻杀伤力,青丘撑死了也就合体期初期吧。
所以说人不要轻易下判断。
打脸来得太快。
秦鱼也没用什么繁琐花哨的手段,就剑术。
无阙的剑术,她自己掌控的剑流,以及她体质拥有的力量跟速度。
三剑一剑流。
九人之一双臂被斩断了。
没死,就是暂时丧失了战斗力。
其他八人吓到了。
这特么是一个回合就KO了啊!
也是真真正正把一个合体期巅峰给瞬间KO了啊。
他们吓坏了。
难以置信。
莫金樽等藏兵谷以及其他第一波赶到找秦鱼麻烦的考核者:???
他们不应该来的,特么眼睛都要瞎了。
天藏境的人也懵逼了。
这不对啊,这无阙的剑术,还有剑流就这么牛逼?
算算增幅也不该有这么恐怖的爆发力啊。
“她的体质。”要不怎么说是大佬呢,詹执事一眼就看穿了关键。
天藏境工作人员强行封锁的区域之外,魏芫这些人也早已得到动静,只是出于此前吃过的大亏,这次魏芫决定先坐壁上观,这一远观不要紧,前面几番转折都甚合他心。
这无阙不需要别人搞啊,他们内部自己搞死自己了都!
这青丘作大死,肯定活不下了。
魏芫心情舒泰,但也稳住了,没有贸然插手,但就这么冷静观望下来,好大几次转折,转着转着就看到了刚刚那一幕。
合体期巅峰一个回合KO什么的?
没其他干货,就那剑术跟剑流,朴素得像是乡下土灶后面蹲着的村姑啃过夜窝窝头。
身为主君之子,魏芫觉得其中有鬼。
“这个青丘不对劲,她的体质肯定有问题...十有仈Jiǔ真是在体内种了魔种。”
他自然也是对魔种有些了解的,知道那是让所有修士为之疯狂的力量。
因为疯狂,诱惑太大,堪称不可抗拒,养成一头魔种所需的力量堪比海量,且多以大量生灵性命为奠基,太邪恶,所以正道才要斩草除根。
如果这个青丘是魔种孕育者,那么就是无阙里面藏着大罗金仙也救不了她!
她也必然是魔种孕育者,否则哪里能有这样强大的天赋。
魏芫当然不肯承认区区冽鹿东部出的修士能在修行未满四十年就拥有如此力量,他目光闪烁,悄然拿出了传讯符...
另一边秦鱼干掉了九人之一,其余八人震惊,章渠也震惊,但到底是渡劫期高手,理当还能管得住这个局面。
“不必惊慌,此子是魔种之子,若是连这样的实力都没有,那也不值得我等前来!”
“既她如此凶恶反抗,那就诛杀!”
固有杀念会让人睁着眼睛说瞎话,章渠不会考虑秦鱼所作所为是否留有余地,他只管自己的看法——这个人绝对不能留!无阙那两个人也最好不留!
章渠目光阴狠,一声令下,那八个人只能继续,当相比此前的信心满满,这一次他们显然谨慎很多,才去了更严密的封锁,也更专注于对自己的防御,免得如同前面那个人一样措不及防被一招KO。
不过他们这首重防御,其次攻击,却也给了秦鱼一点时间——让她说一句话的时间。
“杀一个人,比废一个人容易得多,如果你们还要继续的话。”
秦鱼举起剑,剑指着衍沙塔楼的人。
她没有再说话,但目光幽沉。
八个人岿然心悸。
他们也不是蠢的,对方有多强,悍然干掉前面那个人,可不仅仅是轻视或者侥幸。
能KO一个,也能挂一个。
他们只是来出任务的,可不是来寻死的。
八人迟疑谨慎中,章渠表情沉郁,怒喝,“怕什么!有我在!”
说罢,他陡抬手,渡劫期高手么,那手段自然是非凡的,一抬手,一片冰晶在他周身游离,一片化雪,顷刻间在暴雨之中有诸多暴雨水珠化了冰霜,冰霜控制空间,封锁。
这才是真正的封锁,此前他们九个人的锁定主队只能算是一种牵引。
章渠一封锁,秦鱼周身就无端出现了两条纤细如发丝的冰丝,一条缠躯体,一条竟缠了灵魂!
冰丝玄妙,坚韧不可摧毁,出现之时便萃连了一种可怕的气息。
特殊半神通。
显然,章渠能被派来主掌此次任务也是有两把刷子的,并非一般渡劫期,比如,他对半神通掌握得尚算全面,连这种辅助封锁类的都会。
神通是大乘专用品,渡劫期奢侈品。
神通之下既论半神通。
“封锁系半神通冰澶丝。”
“青丘逃不了了。”
章渠祭出了冰丝,以双重封锁秦鱼灵魂跟躯体,作为首领,他不急着强杀秦鱼,只是一声命令。
“去!”
其余八人大受鼓舞,因为这个青丘已经被控制了!
当然,他们也听出了章渠的杀意。
杀!
八人刀剑长枪术法齐出,手段狂放凶狠,光华各异,气息繁杂,但无一不强大,毕竟是合体期巅峰,也毕竟是来自蔚川大境州的修士,也毕竟是衍沙塔楼的人。
八人出手毫无余地。
暴风急雨,华光交染,还随着风雷火呼啸声。
它们磅礴而来。
意指诛杀!
但也是那一瞬,乌云雷云之下有漆黑之色。
非乌云盖顶,而是一种诡秘力量。
铺天盖地的黑鸦。
从长亭晚指尖掐印出,黑色流线化黑鸦,嘎嘎作响,撕裂唧八人群攻的磅礴雷音,而这黑鸦飞行速度极其可怕,化作八道黑色流光缠卷而去。
嗡!
它们撞击在了八人群攻之上。
强势击溃?
不,既是诡秘道,素来不走正面刚的力量,它诡秘,阴狠,刁钻,不走寻常路。
所以...八道群攻被这黑鸦流光触碰后,扭曲了,融化了,然后~~轰!
引爆!
该死,这诡秘黑鸦竟能提前引爆八人的攻击,还未抵达青丘那儿就被引爆!!
冲击力席卷而去,一下子震散了三十里方圆内的平面雷雨天幕,也是水汽的阵法,成就强烈的薄雾,在薄雾之中,长亭晚冷量讥诮两句。
“无阙的人,即便罪大恶极,也从来由不得外人处置。”
“老娘当年没吃的亏,青丘也吃不得!”
这话一说,观战的庞肥:“卧槽,这般强势的吗?难怪无阙出那么多黑心肝的人,却鲜有叛宗的,这要是我,我也不走啊。”
官烈山表情复杂,第一次没有怼庞肥的观点,
不管是变态还是正常人,归属感很重要,无阙的高冷艳跟高逼格,又深不可测,无疑对变态们有一种超出抖M的扭曲式吸引。
长亭晚当然是变态,她对无阙的热爱也高于对秦鱼犯错与否的正义感——生是无阙的人,死是无阙的鬼,关你们屁事!
何况她本就没什么正义感,所以她拦住了八个人。
“既然一直跟我争夺负责权,就让我看看你们两个又什么能耐把青丘带回去!”
长亭晚说这话的时候,方有容跟第五刀翎刚跟秦鱼对视。
对视三秒。
方有容两人动了,快如闪电,直接追了出去。
追谁?!
追秦鱼。
秦鱼在对视第三秒就猛然化开了。
脱困类半神通:蝶恋花雨。
冰澶丝缠住的秦鱼在施展蝶恋花雨后,用一瞬残影脱离。
这一幕惊住了很多人,渡劫期高手的冰澶丝都困不住她?!
刷!秦鱼化作流光企图离开此地,眨眼便飞梭过林海上空,但方有容两人追了过来。
那速度很快,眨眼就一前一后逼近了秦鱼。
前头方有容提剑降临,剑气狂飙,一把把飞剑形成剑阵飞梭尾随,像是巨大的银色羽翼。
这是一种爆发,也暴露了方有容如今的修为,化神期巅峰!
她竟到了...化神期巅峰?!!
什么时候的事情!
没人知道,从她“死后”到死而复生,再到她担任大长老职位,很多人都没留意或者也没试探到她的强弱,没人想过她已经突破化神期并且以恐怖的速度进阶到了化神期巅峰。
灵魂变异的特殊性让她连秦鱼都瞒过去了,不过秦鱼倒是猜测过方有容的实力肯定突飞猛进,一来是灵魂变异的进阶,二来是方有容毕竟师承超级变态周玄青。
人随剑而降,剑随人而灵,当磅礴的剑阵爆发恐怖的雷霆,秦鱼抬手,朝辞直接格挡。
嗡声响动灵彻一瞬,紧接着就是轰然的爆发。
暴虐的雷霆一寸寸从双剑格挡刃口弹跳攀爬而出,疯狂侵缠秦鱼身体,但秦鱼体表也蔓延上一层浑厚的生机绿意,似声张的藤蔓,似盛开的花朵。
以生机来导引卸去杀伤力,这是生机类术法的厉害。
生机类半神通——乾坤花嫁。
面对眼前实力大开强行拦路的方有容,秦鱼道:“师姐,你们就不能放我走么?”
方有容:“我信你。”
啊?
秦鱼一愣,方有容却说:“我信你无辜,所以不允许别人伤你,这是顺我自己的心,但我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你的无辜,甚至有太多证据证明你有罪,若是违背宗门法令放了你,就是违背我此生道义。”
顿了下,她看着秦鱼,“很早以前,我就知道做人不能太贪,必有取舍。”
她平静描述了自己的选择,而在说完之后,她抬眼,瞳孔之中避开了秦鱼沉默的脸,锁住了后面逼近的第五刀翎。
秦鱼看到了。
“师姐,你一定是故意的,想让我感动借此麻痹么?”
然后她侧身了,单手控着朝辞格挡方有容,另一手往另一边摊开掌心。
第五刀翎来了,带着金光纵横的刀气。
他劈下一刀。
灵力爆发,修为境显,一样是化神期巅峰!
刀意大成,绝顶刀式!
剑锁空狱,刀震长河。
低调且深藏不露的无阙门面以及实力担当终于联手爆发,合攻秦鱼!
而他们爆发的威势竟完全不下于衍沙塔楼那几个合体巅峰。
不过无阙这些年来最毒的小师妹显然强到恐怖不是么?
她单手挡了剑阵,另一手掌心轮转术印,只在纵横刀气随长河爆发而来时候凭空轮转,哗!巨大的翡翠光镜高速轮转而出。
纯金曜日的刀气穿射在翡翠光镜之上,一刹,翡翠光镜震了一下,镜面上流淌了黄金融化液体倾泻后的耀眼金光,配合翡翠,如同最绝世的珠宝,但也是最强大的单攻。
第五刀翎一刀不能击溃翡翠光镜,神色没带变一下的,另一手...妈呀,另一把刀!
双刀流!
秦鱼看到了,瞬息强行脱身跳闪。
剑阵跟双刀流对冲了,但随着方有容跟第五刀翎操控,在相撞的瞬间陡然扭转方向,朝着弹闪的秦鱼杀去!
妈呀,够狠的!
无阙这两个都是狠人,一会庇护,一会这么凶残。
跟变态似的。
但更变态是秦鱼。
她避开了。
一个闪避,两道攻击就齐齐撞在了后面的山体上。
轰隆作响,山峦腰部被整个打断了,山石粉碎滚滚爆射。
这样的攻击力,吓死个人!
“啊,师兄,你好狠的心,原来往常对我呵护有加都是假的。”
果然,还是被套上了始乱终弃死渣男的锅。
第五刀翎面容冷峻,道:“从前不管跟谁打架,最后总是羸弱苍白憔悴也未必是真的,还是跟你学的。”
秦鱼:“他们打我,跟师兄你打我是不一样的,他们算什么东西,我可不会难过。”
你看,转移话题了吧,还能转得如此自然,并且毫不耽误暗戳戳的白莲心机。
那些打过秦鱼并且十有八九基本惨死的人:???妈的,都坟头草三尺高了还被吊起来DISS。
第五刀翎依旧冷峻,甚至眼中有薄怒跟无奈:“方有容也一样,为何你只说我?”
差别待遇啊。
秦鱼:“大概因为她没被人堵过巷子轻薄吧。”
这语气听起来很遗憾。
方有容:“...”
她没说什么,只是分出一把灵剑朝着秦鱼的脑袋狠狠削了过去!
别看他们隔空交谈,看似嗔怒戏谑,该动的手可一点也不含糊。
暴雨连绵,高空激斗,山鸾炸裂,林海崩碎。
一开始有人以为这是无阙三人组自家闹的戏码,即便是真的,也多少会有不忍之情,结果...
招招狠辣。
不管是方有容跟第五刀翎都没留情,每一招都在试图击溃秦鱼,榨干她的战斗力,然后带她离开,又像是尽己所能——你可以逃,但必须从我们手里逃走!
秦鱼想逃吗?
应该是想的,你看她都一路厮杀山壁到了海岛边沿,眼看着逼近沙滩——这里也是天藏境封锁的防线。
天藏境的人蠢蠢欲动。
庞肥:“詹老大,我们上么?要不要拦住她?”
詹执事:“不必,跟无阙商谈的结果是让他们自主处理,衍沙塔楼既已出手,我们又何必插手。”
官烈山:“说起衍沙塔楼,我怎么觉得他们...”
那八个人被长亭晚一个人强势牵制的,被各种毒跟诡秘手段所折磨,但衍沙塔楼这边主力可不是他们,而是...章渠!
“他的冰澶丝好像有点不对劲。”
官烈山狐疑中,说曹操曹操就到了,不仅到,还动手了!
章渠动手,却不是对着秦鱼的,也不是对着方有容两人的,而是——长亭晚!
章渠是一个好面子的人,不可能看自己八个下属被一个女人玩弄于手心,一出手就是霹雳雷霆,长亭晚也诡秘,察觉到了对方的出手,直接撇下八个人一个长空远遁术。
她再强,好像也还没到跟一个渡劫期PK的程度,所以暂避锋芒?
但被章渠支援后脱离诡秘道毒女恐怖支配的八个人是长长松了一口气啊,二话不说直奔秦鱼那边。
他们宁愿面对那个青丘也不愿意面对这个毒女啊!
八人杀来时,秦鱼已经到了沙滩上空,但还没能飞出去,八人远攻就到了。
秦鱼一转身,见到八人浩瀚群攻,正要动手,却见追杀自己的方有容跟第五刀翎直接撇下秦鱼转头去拦截八人远攻。
这是什么样的神仙师兄师姐。
爱在心里口难开,我打你打就是不让别人打。
不过两人这一动手可就顺了章渠的意了,“好啊,你们无阙果然有忤逆之意,强行庇护这魔种之子,即便你们是五品宗门,既然你们找死,那就莫怪我了。”
说罢,他转头目光一扫。
“尔等虽为冽鹿之人,但我衍沙塔楼既主管灭魔一事,对魔种以及其党羽素来赶尽杀绝,此等无阙之人行为不端,你们既是正道之人,理当于我一同灭敌!”
他一句话,无疑挑起了不少宗门对无阙以及对秦鱼三人的铲除之心,哪怕自知无阙根基深厚,深不可测,但还是本着提前扼杀摇篮的心态,加上想顺着衍沙塔楼的大腿顺势灭无阙,于是颇有些人意动,但其实...他们也是有摇摆的。
这种摇摆顷刻就没了。
因为外面有人来了。
南部北疆联盟的人来了,而且来人的地位不低,竟是联盟大长老,也是一个渡劫期,且带着北疆联盟好些个骨干,以及北部陵燕阁等大宗门强者前来,同气连枝坚定指责无阙附魔。
“我等愿意追随衍沙塔楼的意志,坚定灭除一切魔人!”
来的正好,章渠大喜,一声呼喝,群人顿时包围了秦鱼跟方有容三人。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些人想干嘛,也并非所有人都附和,比如藏兵谷的人竟然都没动。
因为俞径强势劝说,愣是稳住了蠢蠢欲动的莫金樽。
“这些人肯定是魏芫传音引来的,南部想借衍沙塔楼的势灭掉无阙,无阙一灭,东部就归顺了,接下来就是我们西部,首当其冲就是我们藏兵谷跟罗汉谷,哪怕师兄你不在乎宗门大局,难道就愿意当魏芫的马前卒?这是对我们半点好处都没有,还丢面子,且不动手,也怪不到我们身上,亦没损失,还免得日后若有转折,万一无阙报复呢?”
莫金樽其实不怕什么报复,但想到了四部格局,还有...主要是他不想顺魏芫的心。
做魏芫的马前卒?做梦!
日后被嫪元这些人压制着,更是妄想!
莫金樽不动,藏兵谷自然不动,西部的人见状也不动了,唯独一个秦郸,他本不在这里,现在正在赶来的那堆人之中了,他跟无阙三人组已有冲突,自然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早已闻讯赶来,看准了机会就随着众人威逼无阙。
另一边,东部也有人,起码明楚这些人在,见状...
明楚指尖拔剑了,杀入其中。
她一动手,水月仙尊华明怀、百里纤裳、仙子婉愉等等东部人全部动手了。
东部什么的,内战是厉害,可外斗也挺整齐的,最主要是——百里纤裳传音了一些百里王国境内的修士。
“这衍沙塔楼派来的人脑子不太好,看起来在里面地位也不怎么样,来抓个人,一点策略都没有,吆五喝六搞大事儿,弄四部混战,又能有什么出息,办完事儿日后必然也没什么话语权,没准还会被降至,毕竟得有傻子为这件事负责,谁信他的势就是白痴!反观无阙,水深,个个人精,那方有容跟第五刀翎哪一次是不顾宗门格局的,却愣是敢跟衍沙塔楼对上,我可不信是他们为了保护青丘失去理智,倒不如说是他们另有底气。”
“何况南部一统之心如此明显,也早已得罪了,即便无阙落马,对我们也半点好处没有,还惹一身腥。”
“我们出手,哪怕打不过,却也绝对不会死,因为天藏境不会允许事情搞太大,很快就会出手。”
女王就是女王啊,这么一引路,不少人心里就有数了,纷纷出手,甚至还默默给女王点赞——我家陛下就是大气啊,有格局!
端木清冽:我还是觉得陛下只是为了保护自己想要推倒的某个优秀青壮年,想跟无阙联姻。
虽然对比北疆联盟的高手是有些势弱,但....姿态还是要摆好的!反正没损失不是么!
东部的人姿态摆好了,混战也直接爆发了,海岛上空一通乱斗。
但论危险,无疑还是无阙四人,包括长亭晚,他们是主要击杀目标,但北疆联盟的大长老跟那个章渠都是奔着秦鱼去的!
方有容跟第五刀翎脸色大变,正想冲过去救人,却见四周有一群人杀来。
尤其是那八个合体期巅峰!
利用冽鹿大境州的人,分开两部分肃杀无阙三人,这就是章渠的谋!
也是他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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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变故太快,本就是章渠有心酝酿,也是南部之人有心推动,无阙的人似乎被动了,本旁观的天藏境之人也错愕了,正要出手阻止。
但饶是詹执事也没来得及。
既是来不及救人。
又好像...没必要救?
作为一个渡劫期高手,此地唯三之一的渡劫期,詹执事知道自己若是出手,对局势是有影响的,但他选择并不是救青丘。
青丘这个人...好像拿她的罪名很铁实,是肯定要被抓的,当即诛杀也没得法子,天藏境无意为了一个疑似魔种又被宗门训诫的考核者动手,但方有容两人是不能死的。
他们是天藏境的考核者,目前展现实力跟天赋超绝,詹执事委实不愿意无阙三人组全部阵亡,那这一届他主持的四部考核算咋个回事嘛。
所以他想救的方有容两人,只是刚抬手就察觉到了一股恐怖的气息。
那是...比渡劫期威压更恐怖,但又不属于阶级威压的气息。
血统?境界?
反正都不是,也许是一种存在感。
一种隐蔽得很深,无人得知也不可想象的恐怖威压。
其实莫金樽这些人是有一点点熟悉感的,不久前他们赶到这,跟某个人对峙的时候,对方从容平静,不见杀意,但就是有一种让人灵魂深处都为之心悸的威压感。
只不过那时很隐蔽,而现在...释放了,
森冷的释放。
无缝隙的席卷,不可抵抗的碾压。
詹执事只听到两声连贯清脆巨响,他猛回头,且看见要强杀青丘的北疆联盟大长老跟章渠都已经出手了,但他们的出手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所有的出手,所有的攻击都被一只手给击溃了。
一只芊芊素手,握着一把剑。
抬望眼之前,面临的是章渠祭出的术流灵龙。
剑有剑流,术有术流。
那灵龙,七种术法成就龙体肢节,一下子吞吸了秦鱼所在空间的所有灵力,并迅速变成长达百米的巨龙,并龙吟威吓以音攻震晕,然后游动嘶吼撞击过去。
灵龙之外,还有大长老抬手中从宽大袖摆飞出的一枚玄渊金铜钟,极品法宝,刚强威猛之际,乃是北疆联盟数一数二的法宝,仅次于北疆之主手那把头极品灵剑,如此法宝,配合大长老所修行的金罡护体不二法门,自然刚强极致,祭出的时候,威严丝毫不弱于灵龙。
其实何必呢。
杀一个青丘而已。
他们之所以如此强势出手,不外乎出于一个渡劫期高手的尊严,都不想示弱嘛。
至于青丘死不死,那还需要考虑?
然后下一秒他们就惊呆了。
章渠在左边,灵龙自然也在左边。
大长老在右边,玄渊金铜钟自然也在右边。
秦鱼见到了左右强攻,神色不起波澜,只是视线悠远,在方有容等人那边的被围攻的危机场景上轻飘飘扫过,如同羽毛撩动了平静水面,她的嘴角下压了下,眉头也微蹙,然后就动了手。
握朝辞的右手在蹙眉后做了两个动作。
左边握剑一划,剑气长河,无属性基础剑意大成,以剑意为肢节,剑流成脉络,剑意剑流组合成河,河流磅礴,从剑端飙出就扭曲狰狞出剑气长龙的姿态,仿佛一头从河流中试图升天的剑龙,它朝灵龙直接撕咬而去。
所以有龙吟。
但一剑出剑龙后,手腕一转,反手转了剑柄,用剑柄往右边轰砸下来的玄渊金铜钟一个清脆敲击。
若说左手一剑是剑道的技术,是剑客梦寐以求的造诣,那么右手这一敲就是最简单的物理动作,看似没什么,但它来源于她的体质最纯正的力量,刚猛之玄渊金铜钟?
她敲的就是这一钟!
嗡!!!
钟鸣鼎响,配合双龙撕咬龙吟震慑四野,幅员海域,那一瞬,山海林木悚然,人灵鬼雄悸恐,齐齐看向那一处。
看向那一幕。
那一幕仿佛凝固了,连同章渠跟大长老惊骇扭曲的脸庞都一起凝固了。
天藏境的所有人:!!!
三部的所有人:!!!!
东部的人:!!!!!
无阙的人:??????
海滩上往上观望且按着赢若若的白泽是懵逼的。
野外苟且发育的银枪小白龙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被吓到了,最重要的是他隐隐感觉到上面有一种玄而又玄似接触过的气息。
他在什么人那儿接触过。
但他还没想通,就见到那个号称无阙史上最温柔的大师姐一手一剑两击打之后,术流灵龙被咬死了,而那玄渊金铜钟也被敲飞了。
巨大的高空冲击力让海域百里范围内的气流动席卷了,很多在高空观战的修士都大骇,往日一个个高傲无比用鼻孔看人的天才们一群群就跟抱了巨大秤砣似的疯狂往下落,以躲避那如刀片切来的气流。
天空,仿佛一下子一镜如洗,只剩下了雄厚的气流跟乌云暴雨。
然后秦鱼扣着最美的剑在高空一个竖转,剑尖指下,插向脚下虚空平面。
一剑定乾坤?
反正,在地上往天上看的白泽等人只看到那一剑的转动卷动了那些席卷的气流,于是空间扭曲似的了。
白泽看到空间模糊巨变,神色也跟着大变。
章渠这些人的衣袍冠发都随那扭曲的空间气流而烈烈作响,他们都来不及思考跟接受秦鱼的爆发,就不得不去应对她此举,他们试图出手阻拦,但来不及。
嗡!
剑尖一定,卷动的气流浩瀚镇压,一瞬,它的扭曲仿佛被一种可怕的掌控力量捋清了——那是一种灵流法纹,扭曲既游走,游走既奠阵。
剑定既四方,灵阵锁空狱。
好一个以阵破阵!
轰!!!!
这才是唯一的巨响,只见庞肥等天藏境尊者脸色大变,然后他们此前才设下的封锁屏障被这一剑定下疯狂生成的庞大灵流阵盘边沿撞击了,撞击之后,砰!
崩裂。
屏障破了。
阵破阵,新阵庞大而恐怖,鸠占鹊巢一般霸道占据此地范围。
而站在阵盘中心的秦鱼双手拄着剑柄,静静看着都无法控制表情的章渠两人,且说了话。
“污名重罪,百口莫辩,无辜的我想走,我家里师兄师姐深情厚谊不让我走,其实我心里是欢喜的。”
“可你们这一茬一茬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的非要赶着进来,还动手动脚。”
“现在好了嘛,都别走了吧,反正你们也不想活了。”
——————————
有人说,一个人的段位其实跟同伴没什么关系,大多跟敌人有关。
秦鱼一生怼人无数,从幼年时期就跟村野匹夫泼妇自成水火,但那些人水平不够,压不住她的学习能力,于是她从未让对方的粗鄙言语侵占她的人生太多,何况她后来遇到的人多数阴狠诡诈,一个个皮肉假笑温文尔雅,她在一个虚伪的世界里挣扎,那是她的一生,后来有了新生,接触的环境就更险恶了。
真碧池伪君子比牛毛还多。
所以嘛,她的怼是真真以温柔刀入骨入心的。
此前她应付自家美人师兄师姐尚有耐心,真心实意,但对其他人就未必了。
秦鱼,向来不是一个喜欢用言语威胁人的人物。
怼人心不过是口舌情趣,死了人才是真正的清盘扫尾。
既说了,拄着剑的交叠纤长手指轻敲了下剑柄,然后剑柄之下的脉络恐怖游走。
数十道强横灵光从阵盘空间突兀爆发,瞬息到达一些人...炸裂。
好多人都死了。
反正此前掺和进混战且有些歪心思想浑水摸鱼的,要么是真切暴露杀意的,不管是对东部的,还是对无阙的,一个两个一共近百个,都在顷刻间炸了。
他们炸了,其实很正常,因为连衍沙塔楼的四个合体期巅峰整个人都被这一道道灵光给撕裂了,连血肉都碎成血色粉末。
对了,为什么是四个呢。
因为另外四个已经死了。
长亭晚瞥了下自己刚刚弄死的两句尸体,再瞥了下方有容两人那边闪电爆发击杀的一人一个。
她出狱后,外面好些狗逼崽子师弟妹们说什么来着?
长亭晚师姐啊?好凶哦,方师姐也很端庄威严,还是青丘师姐温柔。
无阙史上最温柔大师姐嘛。
她的呼吸微微绵长,似吐芬芳,又似喟叹。
“孤道,果然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啊。”
进去的,一般不是人。
————————
死了这么多人,尸体碎肉血沫漫天跌落,那画面效果真真是暴力血腥唯美学,看得人心肝脾肺肾直颤。
杀合体如狗啊。
章渠两个堂堂渡劫期会没反应?
但他们都不急着出手,因为他们还在消化,在审视,更多的还是恐惧——这个青丘太邪性了,怎么会这般可怕?!
“你果然是魔种之子,否则怎会有如此可怕的实力!!眼下暴露了就大开杀戒,如此邪恶行径,简直...”
秦鱼睨了他一眼,那一眼,在雨幕之中也分外深沉。
章渠心里一突,蓦然有种恐惧感,但很快心塞了。
“这就可怕了?北疆联盟养出的也就罢了,你好歹也是塔楼出的。”
“只这般眼界啊。”
眼神深沉,但秦鱼的语气很温柔娴静。
且不说章渠两个渡劫期何等惊疑,也不说外面观战且一力促成南部掺和此战的魏芫等人何等彷徨,更不说秦郸这些个侥幸活下来的,没参战的别都吓坏了好么!
庞肥两个眼珠子都瞪圆了,“我靠,你个死大官,这是你管的冽鹿东部选拔出的?没入前二十吧,你有毒啊,这么一个大杀器藏在里面你一点也没发现!!”
妈了个去!
还能更厉害?是装X吗?绝世唐门 fo
可她爆发得已经够恐怖,这X够他吃三千年了都!
官烈山自己也懵逼啊。
原以为无阙出一个第五刀翎就够他吃瓜的了,哪里还想过这个青丘才是藏得最凶猛的。
“有毒的是我?是无阙!真是见鬼了,一个方有容当时死了,都以为没救,没参加第三次考核,那个青丘...”
“她也诈尸了?”
“倒不是。”
官烈山仔细回忆了下,表情古怪,说:“她当时很苍白,很羸弱,吐了好多血,憔悴得仿佛小白花一般。”
庞肥:???
不过这个青丘如此凶猛,却也没暴露魔种气息什么的,但的确杀了不少人,恐怕他们天藏境...两人下意识看向詹执事。
此时闲人以及弱者无话语权。
眼看着南北两部掺和进来的人几乎被杀绝了的莫金樽这些人早已瑟瑟发抖安静如鸡了,看俞径的眼神分外复杂。
还是你有眼光有远见啊,早已看出这个青丘非同凡响。
俞径:“...”
他也就跟对方买过东西而已,从没太留意对方。
毕竟比起四部那些个最顶尖的天才,青丘算什么呢?
苍白羸弱吐血专业户么。
——————
不过死绝了下属的章渠倒是想借用天藏境的力量,“詹道友,此女邪毒凶狠,借魔种之力横杀无忌,若是你不出手,万一她伤了诸多考核者,恐怕你也不好跟上面交代吧,不如我等联手拿下她!”
詹执事看了他一眼,儒雅却也板着脸,淡淡道:“她可没祭出魔力,冠以魔种为时过早,至于你说的万一,不巧,若无她刚刚出手,我这边考核者就得死两个种子选手了。”
两个种子选手?
莫金樽虽然向来自傲,却也知道对方说的绝不是自己,他抬眼看去,看到方有容跟第五刀翎两人。
死倒未必,但消耗不小是真的,而且身上都见了血。
刚刚是真的有点凶险,两人虽爆发悍杀了衍沙塔楼的人,但也负伤流血,只是他们都沉默一旁,大概因为他们也在消化秦鱼的爆发吧。
章渠对詹执事的表态很不满意,表情冷下来,“哦,莫非你不管?要任由这个青丘为祸一方?”
詹执事:“章道友此前来的时候就表态过要全权主观缉拿青丘,这要么是衍沙塔楼的任务,要么是无阙的内务,我们天藏境一个搞比赛的小部门怎好意思掺和。”
温文尔雅客客气气又暗藏冷刀嘲讽到底D,老狐狸,嘴巴真毒!
章渠发现自己自打威风降临此地就处处吃瘪,哪哪都怼他。
“你我既为正道,灭魔乃是一等一大事,我蔚川大境州也素来...”
蛇精病,拉扯塔楼大名还不够,还得拽上最强大境州,接下来不会顶着天藏世界的锅拯救苍生吧?
喜欢办实事的詹执事最讨厌跟人打官腔,忽然打断他,“你没察觉到一件事吗?”
章渠一怔,但到底是渡劫期高手,修行年岁很久了,自然也不是个傻的,猛然看向秦鱼。
是了,她为什么不急着动手,反而静静看着他拉拢詹执事?
要么是她不方便动手,要么就是她根本就不在意!
秦鱼的确不在,但她也没看章渠做啥,她在看方有容他们。
看着他们身上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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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半响,秦鱼目光才与之对上。
第五刀翎是稳的,目光幽深,只是很沉默。
这个男人向来有绝顶的气概,哪怕激战流血,也不改巍然如山的气度。
有这样气度的人,尤其是个男人,他不会问秦鱼是非对错,因为结局已定。
但方有容不一样。
其实原本可以是一样的,她甚至可以比第五刀翎更稳重从容,因为从凡间红尘炼狱来,什么凶险没见过。
但她始终在秦鱼这里吃了亏。
第五刀翎觉得她宠地多,不过因为男人跟女人宠一个人的方式不一样。
若是被宠爱的人....蒙骗的话。
反应大概也不一样。
但即便如此,方有容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有一种很奇怪很深远的目光看着秦鱼。
像是在沉思什么,直到她听到秦鱼说话。
倒是没了往日的那些怯怯的温软,反有几分沙哑的清妩。
果然么,以往都是装的居多。
而且装得很好,在她跟第五刀翎面前娇滴滴,爱撒娇。
“师姐,我现在若是替你跟师兄擦擦嘴角,你会不会扇我一巴掌呢?”
方有容面色莹白,嘴角有一抹殷红的血,闻言,抬手,用指腹部轻轻抹去,白与红的美艳在她的冷淡中越显醒目,且声音轻慢淡薄:“两巴掌吧。”
哎呀,好狠。
秦鱼长长一叹,“师姐果然还是生气了。”
她的声音其实已经软下来了,刻意的,在方有容面前不肯有强势棱角。
可惜,她越这样,越让第五刀翎跟方有容心中纠结。
方有容:“谈不上,你这般出息,该以你为荣。”
秦鱼:“那师姐还肯放我走么?”
方有容:“我还留得住你么?”
好像戳穿了平静的假面,一时缄默,而暴雨倾盆之下,秦鱼才幽幽说:“师姐还是不信我了。”
这个人怎么还好意思撒娇?!!
她倒也不在乎章渠他们在那边休养生息搞东搞西,就缠着他们非要信任?
有意义么?
方有容眼皮微微动,瞧着她,好整以暇,又不紧不慢,“你很在意我们是否信你?”
“自然是啊,你瞧那些蠢货我可搭理过他们?”秦鱼抬手一指章渠等人。
章渠等人:“!!!”
方有容目光不轻不重扫过那些人,暗道青丘果然有制衡这些人的能力,不知为何,她心里暗暗松一口气,但面色依旧寡淡,“那我倒想问你几个问题。”
“师姐说就是了。”
“你可融入魔道?”
“没有,那般丑陋邪恶之道,我不喜欢。”
“你这般实力,是五年前有的,还是这五年间实力进步而得?”
“自然是后面才有的。”
“宗门明暗部的人是不是你杀的?”
“不是哦,师姐以前不是问过了吗?”
“孤尘是不是你杀的?”
“不是,我怎么会杀我师傅呢。”
“这些问题我已经问过一遍,你不觉得奇怪?”
“不会啊,师姐问什么,我都愿意回答。”
“那你为什么要杀他们?”乾坤听书网
不说秦鱼错愕,其他人也齐齐错愕。
秦鱼似嗔怨,又似无奈,“师姐...你这是何意?”
方有容面无表情:“宗门反复调查十遍,我只是想一再重复,确定你没有骗我。”
如果需要反复确认,只能说明青丘绝对可疑,可疑到哪怕方有容想信她,最终都没法度过自己内心那一关。
这是方有容最摇摆迟疑的一面。
明楚莫名觉得心酸,再看秦鱼,却发现她面露真诚。
“师姐,你放心,我绝对不会骗你的,刚刚我说的,都是真的。”
毫无破绽,真诚得一匹。
她都已经掌握了局势,这里何人是她敌,她偏肯服软真沉允诺,难道不值得信任吗?
可恰恰是因为她的强大,她往日那些...伪装,仿佛被全部推翻。
真真假假,模糊不定,她是一个谜,一个你无法掌控堪破的谜。
但...渴望能信任她的人,还是信任了。
方有容眉宇缓缓舒展,原本苍白染血的唇色的渐渐恢复了一些温润,正要开口,忽然愣住了。
不止是他们,还有其他人,都表情呆滞了,因为他们看到秦鱼后头的空间扭曲,扭曲波纹如镜。
水汽蒸腾,一个浴池,浴池很大,看起来有些朦胧,但还是隐约能瞧到一个女人站在水下的裸背模样。
不是很清晰,很模糊。
这就像是一个主人视角看到的画面,它出现得突兀,内容也不太检点,一点都不符合现在的场景跟局势。
麻痹哦,海市蜃楼哦?
所以众人表情错愕,但...方有容跟第五刀翎的表情很微妙,因为这片朦朦胧胧中显现的雪白脊背总觉得有点眼熟,哪怕它很模糊,但他们还是隐隐觉得眼熟,就好像什么时候见过。
就在众人狐疑时,那女人似转过脸,视线拉近,渐分明了她的脸庞,湿漉漉的,秀美且清艳的,她嘴角噙着了浅浅的笑,一个眼神回眸过来,像是勾了所有人心中的诡念。
那是凶恶的,杀意的,无情的一面。
陡然,它幻化,模糊,像是一个人短暂的魂念虚弱极致截取的片段,许是那一战中记忆最深的两个片段,一个模糊淡去,一个扭曲而来,那是被一手扣住脸庞摄魂后,双目于指尖缝隙看到的....
她居高临下,一样的脸庞,一样的冰冷无情。
她杀了他。
“青...丘..”
灵魂深处喊出的一句话,断断续续,绵长悠远,似一个梦最后的尾声,又似一种延续。
它很快就消散了,内容是让人震惊的,但也有人疑心——它从哪里来?
只是...没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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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车了翻车了翻车了。
慌什么!
这特么也不是第一次了。
娇娇稳得一匹,爱鱼鱼的人不管多恨她,还是会爱她的,他怀着坚定的心性转头看去,顿然看到了方有容深不见底的目光。
娇娇心里一突,又安慰自己:哪怕现在的鱼鱼掉马甲翻车落马,变成了一个阴狠狡诈叛徒弑师的孽障,但她只要解释一下,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
娇娇刚这么想,秦鱼就开口了。
“刚刚,我仿佛说过我绝对不会骗师姐你的,对么?”
方有容不说话,只凉凉看着秦鱼。
秦鱼微微一笑:“但是以前骗的不算。”
呵!
哪怕不合时宜,哪怕被刚刚那一幕所震惊,明楚都差点气笑了。
这都能圆回来。
果然还是青丘啊,滑不溜秋泥鳅本丘了。
总算知道方有容那般气性的人为何对上这人都没能稳得住端方了。
东部的人都不说话了,他们不知道说啥。
伏夏他们还处于懵逼状态。
百里纤裳眼神复杂——原以为我百里纤裳算是女中真毒妇,没想到这个清新脱俗小师妹更上几层楼啊。
东部的人懵逼了,三部的人也不敢瞎逼逼,因为之前最快瞎逼逼又瞎动手的人死了很多。
无阙的人更是沉默,倒是长亭晚最自在,开腔说:“果然啊,我第一眼看你就觉得我们是同一类人——我说的是一起坐牢那种。”
那你真是棒棒哒,眼神真好。
秦鱼睨她一眼,也不理她。
但章渠那边终于抓到机会了。“弑师叛宗的孽障还一再维护,如今她已暴露,定会狠下杀手!你们还不与我等一起联手拿下她!”
这一呼吁是有效的,因为暴露了的青丘跟以前那个青丘是两个概念。
无阙也不会再维护她了。
真的,连明楚都知道不会,因为她很清楚无阙的门风跟方有容几人的性格。
可即便局势大变,又有多少人真敢围杀她呢?
还没得到一些摇摆之人的响应。
轰!
忽然一声雷鸣,大雨似乎更磅礴了,暴雨落在秦鱼身上。
她偏过脸,看着章渠那边。
章渠跟大长老心里一突,尤其是大长老,默默准备好等下闪避开。
却没想到秦鱼没直接发作,而是看着章渠若有所思。
那眼神可真露骨,跟看方有容等人的是一个天一个地。
无情诡诈死死屠夫跟温柔体贴小师妹的人设全体现在眼神差别上了。
两个渡劫期都没动,看似稳如泰山,但心里各有盘算,也都在等着...
章渠还是稳得住的,冷笑道:“怎么,恼羞成怒想杀我?”
秦鱼:“倒不是,此前顾着哄我师姐师兄,倒是忘记你们了。”
章渠等人:???忘记?忘记了?你特么哄个男神女神就把我们都忘了?你大猪蹄子吧!
做个人吧,嘴巴这么毒!
方有容:那是哄吗?明明是骗吧。
第五刀翎:你哄的是你方师姐,不是我,就没说过几句话。
章渠:“你如此嚣张,不就是自以为我等不是你对手?你且看着..”
秦鱼:“那你为什么要跟衍沙塔楼求救了?它理你了吗?”
章渠神色大变,她...她怎知道自己动用秘术跟衍沙塔楼那边求救?
而且听她这语气里,似对组织那边的反应也了如指掌。
是的,衍沙塔楼那边并没有第一时间处理他的申诉,他内心其实是有些惶恐的,担心衍沙塔楼那边是不是对他失望了,还是...不,自己已经说明这个青丘拥有强大魔种,实力不可小觑,他只是想要稳妥拿下对方,并非是怯战保命!衍沙塔楼不反应,一定是因为有人从中作梗,比如他那些仇敌?
但这是他们衍沙塔楼内部派系斗争的事情,她怎么会知道!!
秦鱼仿佛看穿了章渠的想法,跟鬼似的,直接点了出来。
“这很明显啊,从衍沙塔楼非要派你这样一个不太聪明又自大的人过来,我就知道衍沙塔楼此次的目的根本不在于我是不是魔种之人,不过是强行碰瓷解忧试探冽鹿如今局势而已。”
这就好比一个世界顶级公司想在非洲开展新业务,不管业务大小,项目小组长绝不可能是低情商爱装逼看不起土著民的货,不管这个项目利益大小,既然有存在必要,就不能存在翻车的可能,这是一个世界顶级公司的尊严——可衍沙塔楼偏偏派了章渠这个傻逼,那就只能说明他的傻逼才是价值所在。
他不自大搞事儿,又怎么能试探事发之地波澜深浅呢。
说是试探冽鹿局势,娇娇却觉得肯定是试探无阙,不是他高看无阙,是无阙特么水真的深。
这些世界顶级组织好像都对无阙有一种讳莫如深暗暗芥蒂的微妙感——没落时,不敢全力摧毁,全方面冷遇无视,可一旦它有崛起的苗头,又暗戳戳试探。
娇娇都有这种感觉,就别提其他人了——当然,南部的人下意识以为是衍沙塔楼是在试探他们北疆联盟!
“作为一颗棋子,你毫无所觉其实也挺幸福的。”
秦鱼的喟叹让章渠的脸色涨红,怨恨到极致,“胡说八道!欺人太甚!”
他悍然出手,边上的大长老目光闪烁,却也不得不出手,因为他怕万一自己不出手,会被秋后算账,毕竟衍沙塔楼的来头太大太大了,哪怕章渠可能只是棋子。
诶,不对,他怎么被那个青丘洗脑了,这怎么可能呢!
反正大长老跟章渠一起出手了。
此前对青丘没有准确判断,出手全靠尊严,彼此还有一较高下的意思,但现在却是真真切切想联手的。
两个渡劫期的出手强弱全看特效。
特效强,则杀伤力强。
但特效强,杀伤力强,最终作用在目标人物身上...
轰!
秦鱼被打中了,一动不动,直接被打中了。
她被攻击光晕吞噬,都看不出原来虚伪秀美的面容,也看不到那样温柔插刀的浅笑。
成,成了?
章渠两人狂喜之下却也隐隐戒备。
至于其他人,方有容在最初一茬的心悸颤眸后就飞快归于平静——她看出来了,那攻击落在青丘身上的时候,青丘不是躲不了,而是她没想躲。
没想躲掉攻击,一般只有一个原因——攻击不破防。
攻击余波还未荡平,连三个呼吸都没到,一圈光晕就如同稀释的奶晕,乳白乳白的,原本还挺好看,就是很快染上了一群殷红血光。
那血光跟血腥玛丽似的,看起来凶得很。
有些冽鹿东部的人很快认出来了。
“炼血...之力?”
东部有些人自然是熟悉的,因为他们都见识过。
血龙的那个么。
所以青丘跟血龙到底是什么关系?怎会有如此雷同的能量。
不,是更可怕的炼血体,比传说中的金刚不坏之体更强大。
两个一向严谨专业的人第一反应就是——果然有一腿!
而且从强弱来说...
纳青忻:可能不是血龙勾引了青丘。
百里纤裳:我就说吧,我第一眼就看出青丘不是个正经女人,跟我是同类,果然,血龙是被青丘包养了,被施以炼血体吧。
他们齐齐看向无阙三人。
长亭晚的目光是狂热的,似乎想把秦鱼的尸体解剖开来好做实验。
至于其余两人...莫得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