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三年前娇娇在秦鱼那“高强度”的考卷补习中进入了突破状态,只是这小胖子的突破就是睡觉,睡觉就算了,还特么用一叠厚厚的试卷当枕头,美其名曰浓度流量学习法。
“我想给他安排个浓度硫酸学习法,你觉得怎么样?”
——可行。
一人一壁齐齐冷笑。
“想得挺美,吃得也挺多,这么多零食都吃完了...”
就在秦鱼想要继续DISS娇娇的时候,传讯来了。
秦鱼拿出传讯石,刚一接:“主君大人是为了毒师来的么?”
“若是?”
“都是魔道之人,我打他还需要看时间吗?”
“嗯,那就不是。”
“那就是为了净元珠?抱歉,我已经认主了。”
“破损的你都这么着急,你的眼界如此低?”
有些轻蔑。
妈的这狗男人。
秦鱼微笑:“上梁不正下梁歪嘛。”
“上梁跟下梁之间往往有插入栓口,但你我没有。”
魔君的语气挺高冷威严,一本正经。
卧槽!
开灰机了?果然是200魔女进行时泰迪之王。
“一般说来,上梁跟下梁一般是并行的,倒是有可能插同一根柱子。”
秦鱼慢悠悠一句。
魔君沉默了。
他想起这些年来魔宫上下那些女仆跟某个人的熟稔关系...有些魔女从他宫里太抬出去,转身就下地找这个青丘玩去。
怎么说呢。
莫名觉得脑袋有点阴凉,好像长了一颗参天大树,绿茵茵的。
“找你,其实是为了遗宝。”
“嗯?因为最近很频繁?”
秦鱼其实也就是跟这位魔君大人瞎扯淡两句,她知道对方必有目的。
而天上上界遗宝掉落速度频繁,秦鱼也是有猜疑的。
“据我所知,这些上界遗宝多是天界有仙激战,厮杀陨落后一些宝物坠落,经过漫长跟强大消磨,跌了好些灵级,最终落在大修真界至多也就半仙器级别,但即便如此,掉落次数也不会太多,像冽鹿大境州更是久未有过,最近桦野大境州如此频繁,要么因为天界爆发大规模战役,掉落的遗宝数量增多,要么就是....我们天藏的世界屏障有异?”
秦鱼说的,也自然是魔君想说的,他并不意外此人的敏锐。
“对,天藏世界的界壁十有仈Jiǔ已经开始减弱。”
秦鱼若有所思:“原则上来说,这并不算是什么好事——于普修生灵来说,但对于主君大人您这样心肠狠毒无情无义不管世界生灵怎么死的坏人来说,只有利益才能让您急匆匆来找我。”
魔君语气淡淡:“我没有急匆匆,还有你夸我总是阴阳怪气,想试探我能容忍你到什么程度?还是想引起我注意?宫里女人够多了,几千个在排号,不缺你一个。”
羞辱我啊?
很好。
秦鱼:“为什么需要排队?不能一起?”
她的语气有些震惊,还有...嫌弃。
魔君:“...”
你来?呵。
泰迪狗头里面装的也不全是太阳嘛,想得这么多。
秦鱼:“那我下次骂你理直气壮吧。”
魔君:“...”
这才是真正以下犯上的正确打开方式,可你又抓不到证据。
因为她说的都是事实,而且都有道理,并且充分认可甚为魔君的邪恶跟坏蛋本质,并对数千御女表达充分的憧憬钦佩。
你说气不气人!
魔君大概也没耐心了,道:“界面壁垒若是虚弱,那就意味着跟其他位面的通达之期快到了,对于即将举办的天藏境三境州之战,对我们魔道有....你有在听?”
秦鱼:“阿?有,你刚刚是说其他位面?有其他位面的人会过来?”
魔君:“会,我后面说了什么你重复下。”
秦鱼完美重复了一句:“你有在听?”
魔君缄默了,后笑声森冷,深深道:“三日后出发蔚川。”
秦鱼听出了对方的恶意,手掌在水中波动了下,慢吞吞道:“一起?”
魔君:“你是我下属,没有一起的资格,只能算是被我带去。”
他的语气很强势,秦鱼缄默了。
魔宫之中,魔君冷傲坐着,等着秦鱼忍不住反抗,然后他就可以揣度这个在十年中加入魔宗后各种低调内敛的青大人会不会反抗。
结果...
那边传来苏魅入骨的柔软音调。
“好的,亲爱的主君大人。”
魔君:“....”
半响,魔君无视了秦鱼造作的勾人音调,只凉凉问:“你在干嘛?”
秦鱼:“泡温泉。”
就这么说吧,作为一个下属,被顶头上司亲自打电话通知要出差公干,她不着急不感激不尊敬还阴阳怪气矫揉造作,还特么泡温泉玩水。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十年来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至少十次以上!
啪!魔君挂掉了传讯。
秦鱼看了下传讯石,“什么毛病,脾气这么大,暴躁泰迪魔君在线摔电话啊。”
——在你加入之前,他可能没这么暴躁。
秦鱼:“...”
秦鱼也没反省自己是不是把魔君气坏了,她其实在想一件事。
“其他位面的真的可以来?”
——事实上,可以,我也没想到天藏世界的界面壁垒削弱期会被你赶上,一般说来,这种情况万年都不见得出几次。
秦鱼:“事实上,我更好奇这个魔君为什么会这么在意它....蔚川,对魔道而言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就好比老鼠进了猫窝。
世界大战了解一下。
——调查一下?或者你不去?有可能是针对你的阴谋,毕竟,我觉得他对你不会有太高信任,至多利用你的实力做一些事而已。
秦鱼:“如果不是要利用我实力,我已经在给他暖床了。”
这狗男人还能有什么柳下惠品质。
——也对。
“不去是不可能的,蔚川我本来就要去,那小蓬莱有点意思,最重要的是如果界面壁垒真的削弱,我或许暂时离开这个世界的机会。”
秦鱼目光闪烁,“比如,不用黄金屋的力量就自行回到一些位面?”
——为了去见他们?
秦鱼:“嗯。”
一个嗯,黄金壁不说话了。
默认就是支持咯。
反正他不支持也不能怎么样。
————————
十年之期对于大多数上了修为的修士来说,都只能算是弹指一瞬,但对于即将参加天藏之选三境州之战的顶尖天才们来说,十年并不短,并且也是他们的最佳黄金修炼时间。
“如果能借由天藏之选取得好成绩,加入天藏境或者进入小蓬莱,那他们的黄金修炼时间会被无限延长...这就是天藏之选的意义,它是一个鲤鱼跃龙门的平台。
“而能代表一个大境州参选天藏之选的决赛,我们冽鹿大境州这一代一共也就15个人。”
“其中南部四人:魏芫、扶桑老人、嫪元、北塘奇迹。
西部四人:秦郸、舒嫚、莫金樽、周敦敦。
北部两人:闵湘江、今何年。
东部:第五刀翎、方有容、百里纤裳、明楚、婉愉。”
“千年上下15人,一个大境州啊,一共也就15人,你说可不可怕?”
慈祥和蔼的老者在蜿蜒山道上慢慢走着,身边矮不隆冬的胖男娃努力跟上他的步子,大眼睛里满是崇敬光辉:“可是光无阙就占了两个名额呢!而且最可怕的是他们的排名分别是四部之战第二第三!方有容第二!第五刀翎第三!好厉害好厉害!”
老者神色略复杂,下意识说:“其实也有更厉害的,只是...”
“啊?那个第一么?第一到底是谁啊,为什么没人知道...”男娃好奇,却没等到老者说话,老者只是笑了笑,转移话题,抬手拍拍他脑袋,“今日无阙山门大开,爷爷带你去考试,若是过了,日后你就得喊那两位....”
“我知道我知道,是要喊大师兄大师姐!”
“错了,是少宗跟大长老。”
老者敲了下他的脑壳,却抬头看了下天色,“呜,时辰快到了,你个小胖子,真慢,不过这无阙的伽罗山脉可真是风水莫测啊。”
说罢,他单手落在胖男娃的肩头,一带,转瞬如千里。
此人,赫然是个合体期巅峰修为的高手!
且...他也不是冽鹿东部的,却不远千里带自家天赋最好的血脉送到无阙。
为什么呢?
因为无阙可怕,且无阙养出的弟子大多也很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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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阙,苍山之地,一片白芒,还是那个亭子那片雪地,有无阙真传弟子御剑路过,见到有一个白衣胜雪似仙女一般的年轻女修站在雪地中用树枝排演术法,便是一停,不敢打扰,只是静静观摩,但很快苦笑,在自己眩晕之前稳住剑势,摇摇晃晃飞走。
“若若师姐是术法造诣真是越来越可怕了。”
赢若若没有察觉到其他人,只是不断排演,最终秀美的眉头舒展,正转身欲回亭子里喝口茶,却见一个人已经倚着柱子,静默而立,遗世悠远。
“方师姐...”
饶是这些年来是见过方有容最多的人,可赢若若还是愣神了下,面上露出喜色,但很快克制,变得稳重清冷,上前行礼。
方有容淡淡颔首:“已有进益。”
她的态度浅淡,既不宽厚温柔,也不严苛冷漠,让人不敢亲近。
“那我可要换下篇?”
“嗯,这一卷你且先学着,路上也不至于无聊。”
方有容将一卷术法卷轴放在桌子上,留意到提及路上,赢若若眼里闪过喜意。
方有容手指脱离卷轴后,在冰冷石桌上停顿了下,仿佛触到凉意,连带着手指也越苍白了几分,但她眼睑清瞳如落水光镜,波澜掩于深处,并无言语。
十年,原来已经十年了。
“师姐真的要把这个名额给我么?”赢若若清冷之下,却也有一点点惴惴。
方有容抬眸瞧她,淡淡道:“怕了?”
赢若若摇摇头:“我不怕,只是想再确定一下,让自己做最好的准备。”
方有容轻颔首,正欲离开,忽有飞鹰掠空而来,带来传讯信笺。
方有容也没放着赢若若,直接打开后,里面传出探子的情报内容。
听着听着,一向清冷不理世俗的无阙仙女代言人赢若若面上神色诸多变化,最终小心翼翼觑向自己方师姐,只看到对方静默的模样。
“方师姐....”
方有容指甲轻轻一划那信笺,信笺化为飞灰,且转眸看向她。
“何事?”
“没...没事。”
她不敢提。
这十年来也没人敢提。
不过...原来青丘师姐在魔道么?
竟然真的入魔了。
怎么会这样呢?
青丘师姐明明不是那样的人。
赢若若难受地不行,也只能转过身,蹲在地上默默写术法真义。
从背影上看,就像是一个等不到某个人归期的小孩子,茫然无助,又带着几分倔强。
而她身后亭子中的女子只双手负背,望着苍山一壁,神情旷远,眉眼寂静。
桦野大境,三榜第一。
于第一势力石佛寺下任主持无嗔的手中生夺宝物,真是好生厉害。
方有容这样想着,看了那飞鹰一眼,指尖弄掐结一术法信笺,让它带回探子那边。
若是探子收到,大概会得到这样一行命令。
——日后她之事,不必再提。
——————
半个月后,蔚川大境州,山青海阔,明达旷远,此地有龙泽,此地有水神,只一入境,哪怕是最偏僻的地方,你也能感受到这个地域的强大跟神秘。
那灵气浓郁到让所有外境修士都耳目一清。
这差距太大了,莫怪蔚川名列三境州第一。
天藏之选决赛在即,两个大境州的人千里迢迢赶去,但三大境州,蔚川大境州名列第一,笑傲天下的体现之一可能就在于....
“三境州之中,也只有蔚川是需要过境门的,只有一个入口,过境之地,皆是得经过境州使徒检验登记,否则不可入内。”
“端是严苛,连桦野大境州的石佛寺之人都得遵守规矩。”
“呵,谁不敢尊规矩呢?连桦野大境州第一邪道宗门邪宗也得乖乖在那里检查...”
“对了,这么多天,怎么没看见魔宗的人。”
“魔道的?有啊,刚刚不是一堆人过去...差点打起来。”
“不对,我说的是魔宗。”
“魔宗?”
艹,对啊,魔宗最近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都没见他们的人搞事儿,这不对劲。
“也不奇怪,魔道一向狠毒,魔道之首魔宗更是阴狠诡诈,若是弄出动静,必有所图,不会无缘无故闹腾,天藏之选虽为三境州正邪两道大盛事,但唯独跟魔道没什么干系,天藏境可忍邪道,却唯独不能忍魔道,何况蔚川大境州跟魔道的关系...”
众人被说服了,不再多言,殊不知,他们认定的诡诈魔宗之人,此时已在蔚川大境州之中。
并且,距离天藏之选决赛举办之地很近很近。
————————
“你可知什么叫天枢?”
魔君突然问了一路来都懒得说话的秦鱼。
“天枢?我仿佛从未听说过这个地方。”
“魔君如何得知天藏境会将天藏之选决赛安排在天枢?”
对于秦鱼的问题,魔君的回答是:“因为我是魔君。”
不,你不是魔君,你是泰迪王。
对于魔君装逼又高冷艳的回答,秦鱼微微一笑,当着所有魔道小头目们的面,回了一个字。
“哦。”
普天之下,也许再没有人能把一个“哦”字回得如此随意轻蔑,深刻解析下就是——老娘知道你不想说爱装逼可老娘也就随口问问瞧把你得意的你个小腊鸡。
聪明人的本质之一就是想得多,绝顶聪明人的本质就是想得特别多!
魔君分分钟就秒懂了秦鱼的意思,面色微黑沉了些,但也不好当着所有下属的面说什么,只散发幽幽冷气...片刻后,冷冷道:“天藏世界岁月悠久无数年,但凡有界壁削弱之期,必为生灵危殆之时,为了将危险削减至最小,便有上古大能圣人者于万年前创造秘境天枢,将削减壁障后的天外入界点全部定于此地,这是天枢的由来。”
秦鱼:“原来如此,魔君真是博学,那天藏境为什么如此安排呢?”
我知道你夸我是为了得到另一个问题的答案。
呵!
魔君都懒得看秦鱼,只冷淡道:“曾有一届天藏之选决赛赶上这个特殊时期,那时候虽已有天枢,却总有些漏网之鱼从天枢之地离开,袭击了天藏之选,一下子死了一大半当代的天才,还有当时的修为顶尖者也死了很多,高层跟年轻一代断裂,导致那一代修士水平集体下降一大个台阶,也直接从黄金时代掉到白银时代...”
秦鱼眉梢一动,“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当时圣人时代之后,那时的黄金一代十分昌盛,本来应该至少维持万年不减,却突兀被截断,直接掉级,后续无力,变成白银时代,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魔君不置可否,淡淡道:“外因有之,说白了也只是那些正道太脆弱罢了。”
秦鱼:“魔君好像很看不上那些外境强者,人家可好歹把黄金时代打残到白银时代。”
魔君冷笑:“万年前,我魔道把圣人时代打到黄金时代。”
秦鱼本来想说那后来正道也把如此牛逼的魔道几乎全灭了...但留意到魔君灼灼目光,她只能微笑。
“厉害厉害。”
魔君这才转头,看向前方。
不理她了。
气氛一时很尴尬。
万金油狗头军师默默飞到秦鱼边上,低声继续解释:“可能最后天藏境高层算了算,还是觉得把人都放在天枢里面反而最安全——假使真的出于界壁削减期期,界外来客降临的情况下,天枢其实是最安全的地方。”
秦鱼若有所思,很快得出猜测:“禁灵?”
狗头军师露出舒爽表情,嗯,跟聪明人讲话就是舒服。
“是的,天枢之内,哪怕是仙人下凡也无法使用灵力。”
饶是秦鱼自己猜想到的,她都被震惊到了,脱口而出:“那岂不是身体强壮的想干啥就干啥!”
狗头迅速留意到了这位第二楼主的目光飞快扫了下前方魔君大人。
强壮,干...
想起这十年来魔宫跟九楼上下传来传去的风言风语。
众魔宗头目们齐齐缄默。
在众人诡异目光下,魔君冷傲中带点不爽,正欲警告这些下属不要以下犯上。
“狗头你这是什么眼神,我说的又不是别人,是我自己。”
秦鱼觉得这些魔宗的人怕是对自己的强大体质一无所知,这让她很不爽。
低调太久了,如今的她要的是排面,是畏惧,是名声!
这群魔道狗男人一个两个眼神都不太好使。
魔君:“???”
众人:“???”
你想干谁?我就问你,你到底想干谁?
————————
他的飞行速度很快,后面的人未必都能跟上,能稳稳跟上的也就两个人。
秦鱼跟第一楼主司徒儡。
司徒儡这个人吧,十年来秦鱼遇到对方七八次,没听过对方说过一句话,这你要问了,身为第一楼主,若是连话都不说,如何统御下人办事呢?
很简单,他不需要吩咐,因为魔宗酒楼第一楼的所有成员全特么是...木偶傀儡。
从高到低,无数木偶人,比僵尸还可怕得多。
对下无需说话,对上呢?
他也不需要说话,因为政策行驶基本是第九楼狗头这个智囊跟魔君两人逼逼叨叨就定下了。
比如现在,狗头观察四周,说道:“界壁削减,天枢秘境打开,千载难逢之时,正道邪道必有躁动,且他们也不会想不到我们魔宗也会参与其中分一杯羹,也自然会埋伏截杀。”
魔君:“自然会,只是他们也锁定不到我们的位置。”
狗头:“魔君亲率,那些人自然无法捕捉我等踪迹,也只能分化一些兵力镇守天枢外界好些区域以守株待兔,全凭运气而已。”
说到运气,魔君不置可否,其他楼主也颇为轻蔑。
在这些人中,秦鱼安静如鸡。
——我有一个可怕的想法。
黄金壁忍不住上线哔哔。
秦鱼:“不,你没有,你闭嘴!”
“前方便是天枢。”
魔君忽然看向秦鱼。
秦鱼:“???”
你特么看我做什么,夸你导游带得好?
秦鱼:“瞧着没有入口。”
魔君:“不需要入口,打进去。”
这是因为魔君霸道吗?
不,那是因为前方有人包围啊!
麻痹,竟然真的被守株待兔了!
这特么得是多小的概率!
魔宗的人震惊了!
吃瓜蹲守好些天的蔚川大境州强者们也震惊了!
麻痹,魔宗的!
而且还是魔君亲自带着好几个楼主....
“传讯,动手!”
蔚川强者们气势如虹,如打了鸡血的猎犬。
魔宗人这边...秦鱼目光默默扫了一下对面乌泱泱一群强者,说了一句。
“就这点人,竟还喊得这么大声,都不知道我们主君大人的厉害!他一个人就可以搞定,都无需我等小喽啰出面。”
听着清妩冷魅的嗓调,偏头瞧见一袭黑裙绝美动人的第二楼主脸上自带信任之感。
在绝对真诚的信任中利用你去打架。
她就是这样的丑陋心肠。
曾经的白莲花,如今的黑莲花。
而她这么一喊,对面蔚川的强者大佬们瞬间就炸了。
“呵!真是狂妄自大!”
“魔君小儿,我来战你!”
“我也来!”
所有人的气机瞬间全部锁定魔君。
魔君大人的心...瞬间就堵了,阴森森看了秦鱼一眼,眼底仿佛嗜血。
忍,且再忍她一段时间。
秦鱼对上魔君的目光,表面绝美,内心微笑:老娘就要看你能忍到几时,呵呵哒。
————————
蔚川天枢是一个独立的秘境,但秘境这种东西,如今已非稀罕之物了,起码参加过天藏之选的人已经被天藏境的骚手段苟过很多次了。
各种秘境搞你。
不过天枢这个秘境不一样,当考核者们被天藏境的人弄进天枢,他们见到了天枢秘境的模样,当时十有八九都惊呆了,哪怕是蔚川大境州本地的天才们,他们这一生能见到一次天枢,用他们师门长辈的话说就是——走了天大的狗屎运。
为什么呢?
因为这天枢之内诸多气候法像皆是本源力量的体现,一花一树都满是造诣原理,你看花草,能领略木系的生机孕育,你看山水,能感悟土系跟水系的运转。
说白了,若说这些天才们从幼年时期的修炼成长多倚仗长辈的教导,那么一旦过了分神合体期,都只能靠自己感悟。
这天枢之境,就是比大乘期高手的教导还要自然纯粹的天然感悟环境。
所以说那些大佬长辈们才说这一代,尤其是这一代进入天藏之选决赛的年轻人们是走了狗屎运的。
但他们进来也已经有七八天时间了,从一开始的震惊,到后来对其他考核者的冲突跟试探,再到后来...反正目前算是稳定了一些吧。
起码冽鹿大境州的十五个考核者大部分都默契放下了往日旧怨,默默选择抱团,在一家客栈入住。
也就南部的魏芫、扶桑老人、嫪元跟西部的秦郸不在,其余的都在一家客栈,不过这次东部来的也不只是他们这些人,还有考核者可携带的其他人。
“真是毛病,那么稀罕的名额,无阙的竟带了那么小的几个孩子。”
“方有容是第二名,第五刀翎第三,分别有十个跟五个名额可以自带人进入天枢。”
“是很小,都是无阙的真传弟子。”
“那两个奶牙都没长齐的也是真传?”
“哦...那两个啊...”
也不知说了什么,几个人忽然都露出了不悦的神色,但这种不悦是浮于表面的,不悦之下是羡慕嫉妒。
但他们伪装了,仿佛不屑,认为这是方有容两人的愚蠢。
而此刻愚蠢的方有容,正在同客栈之人见到她后就下意识顿足颔首示意的过程中缓步而下,到了解疏泠等人的面前。
解疏泠他们自进入天枢,就每时每刻察觉到别人的打量跟鄙夷,有冽鹿的,也有其他境州的,无疑都认定他们是方有容两人“愚蠢”之后的结果,本身没有其他存在的意义。
啊,这种眼神跟言论很羞辱人吧,可无阙的人...没啥反应,该干啥干啥,看那些人的眼神跟傻逼似的。
但这种羞辱人的言论很快就戛然而止了,因为方有容来了。
赢若若转头就瞧那些原本说坏话的人一个个跟变了似的,转而客气优雅起来,谈天说地,要么说一些修炼造诣的事儿,而且多有炫耀意思,要么就是琴棋书画风雅之事,要么就是奇闻异事,显得都很有能耐似的,但很虚伪。
虚伪极了。
说起虚伪...他们不自觉就想起了一个人。
那个被世人认为最虚伪,最擅演艺蒙骗了无阙的那个人。
她不一样。
哪怕是骗人,哪怕是在虚伪骗人,她也是温柔的,自然从容的,不像这些人,尖酸刻薄,显得滑稽。
有对比,他们才越发想念那个离开的人。
可是,好像当年最宠那个人的方师姐一点也不曾想念。
十年来,她不曾一次提及。
而现在....她也不曾一次理会过边上那些各色人等,只单手抵着额侧,一手夹着筷子,不紧不慢吃着。
方有容,生来是一个冷淡的人,只是以端方掩盖那种冷漠。
俗称体面。
有些女子的体面疏离,会让人觉得屈辱,也越发想挑战,想知道到底什么样的事才能让这个女人的平静起一点波澜。
于是这些人各种掰扯,扯着扯着就到了前段时间的那件事上。
这件事,其实已经通传三大境州了。
无人不知。
本来吧,蔚川大境州对其他两个大境州也都没太在意,毕竟处于最强大境州,又远远强于后者,委实没有低头留意小弟们自家家事的地步。
除非关乎魔道,而这件事恰恰就关于魔道第一宗魔宗。
也关于那个人。
赢若若下意识关注一些,听着听着,一开始有些失望,因为这些信息她都从当日探子传讯中得知了,这些人忒没意思了。
相较于解疏泠等人以翻白眼来嘲讽这些人的单薄情报,赢若若清丽脸庞隐隐失落,低头用筷子搅拌了下薄饼,像是跟自己做对,然后...咦,那些人好像说得越来越偏了。
扯到魔宗之主魔君的事儿。
“说起这位魔君,邪恶狂暴狠辣无情不在话下,最让我等正道无法容忍的就是此人的荒淫无道,一夜御千女,但凡魔道女修少有姿色的就没有不被他玷污的。”
“呵,魔道女修多放荡,也不见得是玷污,你情我愿罢了,听说有很多巴不得引起魔君注意。”
“是极是极....”
第五刀翎从外面回来,身形猿张,高大英武,一进门就给了众人不小的压力,偏他冷峻,进来后也没看其他人,坐在方有容对面,抬眼看去,传音一句:“她还没来。”
方有容眉眼淡淡传音回:“此地机遇无限,不要浪费时间在意义的人跟事上。”
边上有人现实说话:“刚刚我们说的那个魔宗第二楼楼主就与之关系匪浅。”
第五刀翎继续传音:“真不管?”
边上有人现实说话+1:“还能是什么关系,你也不是没听说,那女修仿若是新加入魔宗的,不久前于桦野大境州西陵石佛寺那强夺宝物...此后不久就被异闻阁罗列三榜第一。”
边上有人现实说话+2:“既是新锐榜,美人榜跟邪淫榜第一。”
边上有人现实说话+3:“前面两个我理解,听说此女容颜绝美,冠绝桦野大境州,饶是当日落枳等强者都在,与之敌对动手,后来却也没有否认这个排名。不过邪淫榜是什么意思?名列第一的不是魔君吗?”
边上有人现实说话+4:“你可真是孤陋寡闻,魔君那都是陈年旧事,哪比得上别人后来居上。”
这特么第一次知道这种事也可以后来居上?
方有容缄默了下,冷淡应:“嗯。”
第五刀翎:“旁人风言风语不可信,她不是那样的人。”
方有容:“她现在已经不是人了。”
第五刀翎:“...”
方有容:“是魔。”
方有容倒也没有对此纠葛什么,只淡淡道:“她不是小孩子了,一早就不需要我们管,现在更不需要,至于她是不是这样的人,我心里有数,也不会信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不管她对秦鱼此前所为如何观感,但绝对不会因此信了这些不堪入耳的传言。
第五刀翎:“嗯,我也这么想。”
无阙大师兄大师姐对视一眼,仿佛坚定了心念。
也是此时。
边上有人现实说话+5:“你们别不信,这还是魔宗自己那边认证的,说是这位第二楼主日常出没魔宫,而且十有仈Jiǔ是不经召见就赶着过去的,且目的地基本都是魔君所居魔宫主殿,且她与服侍魔君那些魔女相当熟稔,她每次待魔宫的时间比那些魔女都长,最重要的是,魔君对此女异常宽容,如今九楼基本默认她跟魔君有非正常关系...”
第五刀翎观察了下方有容的神色,“她没承认过这些事,不值得生气。“
方有容:“嗯?我没生气,倒是师兄你也不必生气。”
第五刀翎:“我自然不会。”
边上有人现实说话+6:“不过如今我正道主流研究了此女,也发现她跟那些淫乐魔女不太一样。”
边上有人现实说话+7:“哪里不一样?”
边上有人现实说话+8:“她修的可能是采阳补**,嘿,你真以为她那日盯上的只是不嗔么?近水楼台先得月,她跟魔君是互惠互利,狼狈为...”
砰!
茶杯忽然落在桌子上,直接碎了。
不是一个,是两个。
第五刀翎掌心也有一个。
而掌心压碎茶杯齑粉的方有容翻过手掌,看了下掌心的粉尘,粉尘一颗颗如烟雾一般缓缓坠落。
第五刀翎则是平心静气扫去桌子上的粉尘,拿起了一个馒头,慢慢吃着。
整个客栈大厅都一片死寂。
在座的无阙弟子们战战兢兢,安静如鸡。
云出岫大概揣度了下这两人刚刚肯定在传音,也肯定在提及关于某人的事儿,心态可能是这样的过程——>不气不气,我没气你也别气——>我自然不气毕竟没什么好气的——>我真不气,等等,我先砸个杯子。
砰砰!杯子炸了,整个大厅气氛森冷,刚刚七嘴八舌瞎几把扯淡的相关人等先是一吓,后齐刷刷站起,拔刀剑指着第五刀翎。
“冽鹿的如此猖狂?!真当我桦野无人?”
嗯,明明砸杯子的是两个人,可偏偏他们就锁定第五刀翎,愣是把方有容放过了。
他们瞎吗?
不,恰恰是因为他们眼神太好了。
这情况特么上百年如出一辙。
云出岫默默翻了个白眼——方有容啊方有容,神女似也,不战而屈人之兵,指的就是你吧。
不过看这些人虽然也算不上特别厉害,但动静太大也不好,毕竟他们初来乍到,这里也以蔚川为尊,天藏境的主力想必也很多,自家宗门虽然有些隐晦根基,但也不宜风头太劲——嗯,哪怕要打,也得走文化人受害者路线。
于是云出岫主动出面,态度和煦,公关语气道:“诸位,虽说对方是魔道,但好歹也是魔宗,天枢秘境姝为特异,我等皆被禁灵,能力有限,如此谈论魔宗隐秘,恐怕也不适宜吧。”
她说这话,让那些人越发轻蔑嘲讽:“冽鹿就是冽鹿,当狗当久了就把魔道当神看待了?莫说此地是天枢,他们不敢来,即便来了,也早在外面被击杀了!”
“就是,即便走了狗屎运,被他们混进来,禁灵之下,我等人多,他们就等同送上门的野狗,我等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这些人高声谈论,不少人露出赞同之色,或者也是想到了若真有这种情况发生,他们痛打往日猖獗可怕的魔道之人,心中澎湃,竟引得客栈之中十有仈Jiǔ的人跟打了鸡血似的,高声吆喝。
无阙的人,以及冽鹿的人闻言皆是面色难看,战意凛然,仿佛要跟对方一较高下。
动静不小,气性很高。
街道上云集不少桦野大境州的修士,不知是想乘机试下冽鹿的斤两,还是...纯粹嗨起来?
然而就在此时。
轰!
街道一头正上方陡然撕裂开一偌大的口子,气息恢弘且狂暴,几十道流光凌厉窜出,但最快的无疑是最前面那道黑光,因为天枢禁灵,空间屏障被打开后,飞射进来的人也无法动用灵力,如果是一般修士,老早狗吃屎或者虚弱吐血了,起码此前那些被传送进来的考核者们就没几个稳得住的,可这些人不是,他们太强大,个个至少的渡劫期的修为跟实力,所以他们进来后,即便被禁灵,也只是身形灵活如虎豹...
最前面那个人,恐怕不是虎豹,也是狡狐,在撕裂空间进来这天枢之地的瞬间,身上的妩魅黑裙就顺势变成了劲装玄衣,细腰长腿,左腰悬灵佩,右腰挂长笛,从裂口后如狡狐弹空,直接掠到边上建筑楼阁的屋檐之上,快速奔跑中,佩饰流苏曳动,一头青丝也随之飘动。
姣且灵越,既美且魅。
她只在奔跑时回头看了一眼,眼里漫不经心囊括了后面穷追不舍杀意凛然的蔚川强者们,似笑了,又似随意,“我说诸位,为何这么多都追着呢,去追其他人不好吗?他们干的坏事可一箩筐,只追着我,莫非是瞧我是女人,好欺负?”
“魔女休得放肆!魔道余孽,人人得而诛之!杀你还需理由?!”
“我就是觉得你们人太多了,我有点怕。”
她这般说的时候,芊芊皓腕微抬,后面追赶的人顿时警戒,齐呼:“小心!”
刷刷,一群人顿时分散开来,似要躲避她可能会发出的攻击,然而木有。
秦鱼没动手,只是手指轻解了腕上缠绕的紫色绸带,拨了一头青丝三两下束绑了一个清爽马尾,也将那纤细脖颈跟脸都清清白白完全露了出来。
好看是真的好看,可这马尾一绑,也有人瞧见这好看之下嘴角轻勾,一下子就出了一种强横的锐气。
那一勾嘴角,连眼神都变得勾人且飒。
然后她步子一停,脚下一转,跳过边上高阁屋檐塔尖,绕了过去,一个弹腿落在追得最快的那人胸口。
轰!
让子弹飞一会。
——————
禁灵之下,玄幻手段一下子就降级到武侠手段,打架全看身体素质跟战斗技巧。
诚然,蔚川大境州是一个相当强大并相当有准备的庞大力量集合体,端看天藏境、衍沙塔楼、境门等绝顶组织都位于蔚川就知道了,而以他们对天枢的了解,天枢又位于蔚川,这些人既敢守株待兔围杀魔宗,势必也是有自信的——他们的身体肯定也很好,作战技术也很牛逼,然而...
那人还是如同子弹一样被秦鱼一脚踹飞。
且他飞起时,秦鱼足下刚落地,迎面而来两个后面追来的人,起初,他们是渡劫期巅峰的吧,面对秦鱼这种大乘期战力肯定是没自信的,但现在不一样。
他们等于跟这些超强战力的强者们处于同一水平线,是以,两人刷刷拔出灵刀灵剑,左右合围突杀!
虽禁灵,但到底是数得上好的灵器,一出鞘就自带锐光,那一幕委实凶险,然后....
秦鱼就侧开一下,抬手就噶擦一声折臂断,且另一手手指如流水滑动,瞬息夺剑,后再一侧身,让另一侧劈来的刀锋从身体一侧险险擦边而下,手腕一动。
刷!
剑削臂膀,再断一人臂,到底是老道修行者,哪怕吃痛也未惨叫,只是面色大变,急于伸手夺断臂手中握着的灵刀,但慢了一步,胸口已被秦鱼轻松跃起脚踏一下,嗡!胸口内凹,他狂吐血爆退,而借力跳起的秦鱼手中长剑一勾,勾了断臂手中的长刀,将刀掠起,半空反射甩一剑。
无剑气,但刀嗡然飞射而出,直射后方再围杀来一人。
那人大骇,立刻用剑背格挡。
坑!!刀锋刺在剑背之上,那一瞬,出了巨大的颤音,也仿佛彻底显露了那禁灵之下的纯粹力量。
剑背内凹,直接弹力后击,此人连人带剑一并爆射,轰!轰!
两声巨响。
连同此前被秦鱼踩了胸口的那人,两人都直接撞塌了两栋房屋屋檐。
这一幕从开始到现在也不到五六秒。
放在往日渡劫期大乘期高手们的厮杀而言简直不算什么,但...行云流水,细节处见技巧。
“天枢不仅禁灵,还有超强重力,我们跑几步都累,他们怎么还...”
底下诸多客栈之中的人,以及街道上的人,他们都惊呆了。
怎么说呢,天枢之中固然冲突不少,但少有真正打架的,因为打不动啊!
太特么费力了。
不过饶是如此,他们也灰常喜欢这个地方,为啥,因为往日那些高高在上的高阶修行者,比如渡劫啊大乘期啊,他们肯定也跟自己一样,这就好比坐同一架飞机,然后飞机掉下来了,你跟公司总裁董事长流落在同一个荒岛,大家在同一个水平线上,要是真打起来,对方还未必是你对手,这特么心情太舒爽了!
虽然表面上不敢表露,但心里爽啊!
本来99%的中青代修行者都这样暗爽中,忽然看到刚刚一幕,他们的三观都要炸裂了。
没了灵力,打架还能这么畅快凌厉?
这...你爸爸还是你爸爸?
他们感慨的还是太早了,因为刚刚跟秦鱼动手的只是渡劫期,虽说修为代表灵力,可灵力未必能全面代表修为,爸爸之上还有爷爷。
爷爷们,大概就是大乘期高手吧,哪怕不是体修,不是剑修刀修,哪怕只是术修,他们的体质也强横到了极端可怕的程度,对各方面战斗的预判也超然于别人。
所以...
当秦鱼干翻几个人后,追赶她的不止那几个,可还是吓到了,不敢贸然上去,这样一来,蔚川的大乘期战力还是把注意力放在了她身上。
一个体型英武高大的赤发男子直接撇下了魔宗的其他人,提刀往秦鱼这边来。
看起来是走路的模样,其实几成残影。
没有灵力,那就是靠的身体血肉中存在的劲力了。
也就是爆发力。
“是晴光大人!”
有人认出了此人,高呼,其他人见状也乌泱泱讨论起来,无阙之人前后观战,没几个稳得住的,顾不得看自家大师兄大师姐的脸色,纷纷探头探脑冲到门口,瞧见秦鱼一连锁干翻一堆人后,恨不得呐喊助威,比如解疏泠跟颜召,这两个二逼就差从兜里掏出四十八米长的加油小旗子了,结果瞬间被其余师兄师姐捂住了嘴巴拖进屋子里。
麻油,你们就没感觉空气温度有点凉吗?
大师兄大师姐都没法表态,你们还敢浪?
无阙的人不敢“浪”,起码肢体行为上不敢,只能精神上如同脱缰的野马随着秦鱼的一切而一切。
但晴光于蔚川大境州的修士群自然是有巨大名望的,他一出面,就让刚刚秦鱼利索干掉几个正道高手引起的躁动跟震惊被压制了。
因为他们坚信晴光大人会处理掉这个魔女。
果然,晴光是厉害的,残影连锁,从屋顶那头追赶过来,残影联袂中,瞬息直至跟前,刀出鞘了。
帅气得一匹。
无阙的人想:特么果然很厉害,就是跟我们家大师兄差了一丢丢,可大师兄肯定不舍得对青丘师姐动手,这个晴光就未必了。
晴光刀出,刀锋狠辣,刷...刀刃寒光且过空气,似跟秦鱼退后一步后飘动的玄衣袍边咫尺擦过,那声音如裂帛。
衣服撕裂了吗?衣服之下的皮肉翻绽了吗?
没有,只看到屋檐上颇有限制的空间,她侧身或是退走,两步三步,衣袂轻飘,袖摆轻扬,让刀锋以刚强接近,又以如风的缥缈跟她的身体擦肩而过。
那是身法的技巧,也是走位的精髓,让人感觉到了一种风骚。
美感的风华,骚气的操作。
晴光皱眉了,但运刀越发凌厉精密,几乎是步步紧闭,从屋子的这一端逼杀到另一端,直到后面悬空无退路,他手腕一转,花刀飘飞,风声过境如雄鹰裂鸣。
非灵不可动,但有刀之境。
强者如斯。
但那一刀的刀刃银白,微掠梢——凶险极致时,掠过了秦鱼的眉梢,晴光近距离见到这张脸后,对上她的眼,陡心思一恍,手中的刀刃...清脆珠玉响动,然后就卡刺在了墨绿如翡的....长笛之上。
那笛子很好看,古朴又精致,长而细,像是一把圆柄无人的长剑。
哦,既然像,果然也可以拿满用。
旁人只觉得眼睛一花,就看到那青丘一侧身,那刀锋就被格挡了,然后她侧身而出的幻影勾着闪现的长笛...噗嗤!从晴光握刀的臂弯穿刺而出。
鲜血喷溅。
最简单的技艺,最干脆的伤人之法。
晴光只偏头见到侧边的她高高竖起的马尾青丝随风舞动,而她那勾勒完美的脸庞曲线是凉薄俊冷的,眸子却又偏含笑多情。
瞧了他一眼,的确是笑着的。
————————
臂弯被穿透,在禁灵之下,体质即便能修复,也绝对无法短时间内恢复战斗力——这个晴光也只能堪堪握住刀,却再无把刀刺向秦鱼的能力。
即便他有,也刺不到她。
他深知这点,只是不明白一件事...
噗嗤!
秦鱼将笛子拔出,吃痛的晴光眉头都不带皱一下,只站在原地冷眼看她,像是受到了屈辱。
“为何不杀我?”
那样风雅清美如其人的长笛染了盈盈鲜血,于她大拇指跟无名指指尖夹着,闲散负于身后,随她指尖用劲儿而漫不经心上下摇摆游玩,像是一个考场上玩笔的学生。
若不是学霸,就是学渣。
那鲜红欲滴的鲜血还沿着笛子流淌,红与墨绿,与她指尖的白,与她一身的黑,与她通透深邃的目光。
像是神祇作画的画卷。
她双手负背,眉眼微熏,闻晴光问题,也只是微挑眉梢,依旧带着刚刚的眼里淡笑,给了一个让晴光错愕后又震怒的回答。
“你刚刚恍了下神,纵然你的刀始终伤不到我,但你这般...到底也是觉得我好看才犯错的不是么?”
“我待犯错的男人向来宽容。”
这番话惊动的何止当事人,旁人都懵逼了,但也下意识揣测这话的真假——诡异的是,大部分人都顺溜承认了这话的可能性。
因为他们在边上看她,且看她这般厮杀,且看她淡笑挑眉的样子,就觉得是极致蛊惑的。
也是邪恶而神秘的。
那转瞬凶险的高手对决,观战者有多少能懂其中隐晦玄机?
她偏要点名,偏要这样温柔又妩媚地蛊惑。
以一个名声狼藉的邪恶魔女的身份,去动摇一个正统强者的灵魂?
晴光的震怒是带着几分羞恼的,还有几分被魔女蛊惑戳穿后的痛恨跟厌恶,“你多虑了,技不如人而已。”
“阿,我是魔女么,自然厚颜无耻一些,且当是我胡言乱语吧,你也不必恼怒。”
晴光神色绷紧,伤臂握紧了长刀,鲜血越发流淌下来。
远方,有人屹立远望,见到这一幕便蹙眉了。
“晴光被动摇了。”
“还真是....”
“这个青丘虽美,也不至于吧。”
“我过去看看。”
他们是认识晴光,也知道此人的心志之坚定,所以很错愕他的不对劲——那个青丘并非胡言乱语蛊惑人心,而是切切实实...晴光若非心乱有了破绽,是不会忘记封血的,不会让鲜血直流。
所以他们得支援。
这边,晴光失去了战力,脸黑得跟炭头一样,秦鱼倒也不在意对方反应,只是凉凉扫过对方伤处,略有凉薄道:“不过我若是你,与其承认自己技不如人,不如怪对面那个女人邪恶**,偏要用皮囊跟邪术蛊惑人心。”
说罢,她手臂动了下。
“这样的话,你们才好意思群起而攻之欺负我这个弱女子不是么?”
她这话像是丝线,无孔不入,而她动了的手臂,原本负在身后的手指捏着长笛格挡!
对面是强者,好几个强者,即便比不得晴光,却也绝对强大了。
而这样的强者联袂五个扑袭群杀,于附近屋檐残影掠闪围攻而来,第一个赶到且出手的人就是被秦鱼刚刚格挡的那个。
前方还有四个狠辣切秦鱼要害攻击。
闪避,抵挡,以一敌五?
但无阙的人瞳孔却缩放,因为他们见到秦鱼身后有影子以可怕的速度闪电一般接近,从高塔跃下跳闪,手中握着一把长枪。
白泽看到了那把威风凛凛的红缨长枪,神色凝重,眼神却有些呆。
那是同道中人被震慑被吸引的模样。
虽然此地禁灵,不能看到对方的修真灵力手段,但只在对方握抢于千米之外的屋檐如履平地狂奔而来的气势,他就知道这是一个绝对不弱于晴光的强者。
可怕的长枪,可怕的强者。
而他正为青丘而来,也是正道为解晴光尴尬而来。
可秦鱼呢?
她还在被五人围杀,后背中空。
三百米外,那长枪高手跃起,双手握抢,如日月坠射,如天陨爆射,如王者降临。
那是极致的杀道,也是霸道的王道。
身后风涌云波澜,青丝跃动,那五人眼里有光,更尽力缠住秦鱼,以让她无法脱身,只能被这一枪击中。
但那转瞬中,五人却都看到了她嘴角轻勾的嘲讽。
那嘲讽是轻微的,也是恶劣的,更是高高在上的。
然后他们就斯巴达了。
人呢?
卧槽,人呢?!!
人在枪下。
她转身了,主动走了两步正面硬刚这劈下来的王道长枪。
轰!枪落下,枪头劈在长笛之上。
刚强对清脆。
弑杀对风雅。
崩裂的气劲直达往下...噶擦!整个屋顶屋檐瓦片跟石梁全部崩裂轰炸,碎片纷飞,但在它完全炸裂,似要连着秦鱼一并轰入废墟之中之前,在它发生之前,秦鱼看了那上头的长枪高手一眼,且对他说了一句话。
“不要随便欺负女人。”
然后另一只手就猛然从长笛之中抽出一把纤细无比的臂长短剑,往边上狠辣一横扫。
剑光比发丝还纤细,却弧线绵长,圆润且密实,直接横扫过扑袭的五人。
那一瞬,明明还距离四五米,他们却都齐齐感觉脖颈一凉。
然后全部人头飞射而起...人头从半空飞落,噗通落地且咕噜噜转动了好几下,就落在街道上观战的无数人面前。
包括多罗跟落元屈等这些桦野大境州超级天才,也自然包括蔚川大境州目下无尘的一些超级妖孽眼前。
因为这一战动静太大了,好些人都赶到了,也看到了。
这本就不是当代修行者的一战,而是强者的一战,更是正魔的一战。
结果就是眼前这一幕。
长枪高手本该震怒,但更多的是震惊!
哗!
他一个后空翻,落在七八米远的对面屋檐之上,冷声道:“武破虚空,你一定是以武入道之人。”
眼睛挺毒啊,说的也没错。
只不过秦鱼将笛中剑插入长笛之中,微微笑了下,“你是小蓬莱之人吧。”
长枪高手皱眉,他觉得这没什么好说的,“身为魔道,你理当认得我。”
他倒不是觉得自己厉害名气大,只是觉得小蓬莱为蔚川第一统治势力,自然为魔宗介意,对方应当知道自己情报。
然而,秦鱼却道:“阿,也不是,我到现在连九楼几个楼主都认不清,更别说你了。”
魔宗楼主们:“???”
我特么...就知道这个女人都不认人,难怪平日都不正眼看他们,偶尔还叫错名字!还动不动给人取外号,特么的就是因为发现自己叫错人了就随口掰扯爱给人取外号吧!
第五楼主:我是一个被她连续叫错两次外号的人。
第六楼主:你不是唯一一个有这种遭遇的人。
长枪高手:“...”
敌我一起羞辱是吧。
不配拥有名字的楼主们本就在被围杀,远远听见秦鱼这话更是糟心,出手就更狠辣了。
而长枪高手听出秦鱼这话是真实的,皱眉冷厉道:“那你说这等无谓之言,莫非是想蛊惑我心志?”
他可不是晴光,没有准备一时掉坑。
这魔女心机深沉,阴险狠毒,最重要的的确强悍,他可不会掉以轻心。
秦鱼:“嗯,我只是想判断下你们小蓬莱跟衍沙塔楼是不是关系那么好,你打头阵,然后那边衍沙塔楼一群弓箭手就已经就位了。”
她用长笛一指,指着远方千米远位置出现的上千灵弓手。
麻油,这蔚川大境州为了杀魔还真是准备挺充足了。
“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对着我。”
秦鱼面色微郁,“魔宗狗男人都在那边呢,这位大哥,你能让他们专业点吗?准头对错了。”
以魔君为首的魔宗狗男人们:“???”
妈的,一天到晚被骂被羞辱,他们做错了什么?
————————
魔宗的男人们内心是郁卒的,对这位十年前贸然闯入魔宗且眼睛长在天上的第二楼主,魔宗九楼上下普遍没有什么好感。
即便有(比如天赋的确妖孽,比如皮囊气质乃至脑子的确相当NICE,完全符合全方面强者气质。),但这种惊艳也在日复一日的“羞辱中”消弭了。
但又能怎么样呢?哪怕他们被各种羞辱,也同样奈何不了她。
一来,魔君没说什么。
二来,这女人有点毒,啥啥都会,路数诡异,刚不过。
所以就当什么都没听到吧。
魔宗的狗男人们集体无声,正道的人对此很震惊——这个青丘在魔宗这般肆无忌惮的吗?
无阙弟子们:少见多怪,青丘师姐以弟子身份入宗门就没对谁低头过,谁都DISS,上下都只能宠着,就没人能给她罪受过,不过原来对青丘师姐而言,魔宗那些人也只是狗男人呢!哪里有我们无阙好啊!
解疏泠:“一个个都长得那么丑,奇奇怪怪的,她会喜欢才怪。”
颜召:“就是就是!好丑!”
赢若若:“....”
论DISS人这种事情上,无阙弟子上下无师自通(因为师兄师姐或者弟子群中总会出那么一个奇葩,这代,最奇葩的那个肯定是青丘,但也如同传染源一样...传染效果不俗。)
长枪高手大概也觉得秦鱼是个奇葩,越发觉得好友晴光一个回合就栽在此女手里不冤,但他也越发觉得此女该杀。
“你是魔道之人,也是魔宗之人,理当有此待遇。”他举起手,手势起,那千人弓箭队当即齐齐举起弓箭,瞄准。
这一幕,倒真有几分武林一战的意思。
浩瀚,磅礴,铁血厮杀,不带玄幻的缥缈,只有切实的攻击。
秦鱼一手捏着长笛,一手轻抬抚过眼角,绵长一叹:“阿,男人果然还是靠不住的,竟没有一个来救我...果然,我这一生就遇不到几个怜香惜玉的。”
她的表情惆怅,眼神忧伤,能让人望之心神黯然的那种忧伤。
长枪高手一时分辨不清这个女人的内在,只觉得有那么一瞬间,可能只是一瞬间,他是不自在的,心里也是歉疚的。
过分了吗?他们这么多人欺负她一个,且,魔宗那些人竟真的没有一个帮她的。
想来,于她魔道也不是真正归宿,她看起来就不像是那么邪恶,至少,并不让人觉得厌恶。
反而...
长枪高手猛然听见琴音,骤然清醒,正涩然自己竟着道,也越发坚定要对付秦鱼的心思,正要挥手下令让弓箭手射箭,陡然,他瞧见对面不远处站在屋檐一端兽首头上的魔女那完美的表情骤然有了变化。
这种变化并不正面,他感觉到了森冷之意,刺骨尖锐,然后...他看到她动了。
不好!
长枪高手当即一咬牙,挥手而下。
“攻!!”
远方,有一室,门窗打开,薄纱帘子随风飘舞,露出室内隐隐模样,有一女子安坐在那儿,都不看远方激战景象,只垂着眸,指尖按着琴弦,刚刚那一短暂的琴音肃清了长枪高手的心神,但此时...她也听到了风声。
箭即将破弦而出,人,破风而入。
入哪?入弓箭手所在射箭范围之地,她竟对着那片区域化作残影狂奔而去。
当她身形不清晰且有残影出的时候,长枪高手的“攻”尾音刚拉长,嗡!齐整的千道弓箭破音而出,以弧扇面抛射而来,正面对着那无限逼近对冲的秦鱼。
十几条街道,许多人,大佬们,还是年轻一代们,他们都对眼前一幕十分错愕不解,因为在这样短暂的时间内,他们无暇无判断更多细节,只知道她在找死!
“那可是天枢弓羽军,禁灵之外,大乘期战力的高手或许不惧,至少脱身有余,但禁灵之下,这一千受天枢秘境认可的天枢弓羽军等于绝对战力,如此大范围强攻之下,她躲不开的,而那天枢羽箭也对灵体破防有恐怖特效,为了这一次绝杀魔宗,天藏境、衍沙塔楼跟镜门以及小蓬莱四方联手,愣是在其他魔道之人混进来后都没有动手,就等着魔宗的人来。”
“如此准备,必死无疑。”
“她怎还送死?!”
大家都是高手,眼力通天,自然看出如果这个魔女真要躲,是可以避开的,何至于送死。
除非脑子秀逗了,或者就是有她认为的必要性。
比如....
左面重伤的晴光皱了眉,因为他察觉到了一样,但让他惊讶又好像有些理解的是——他的朋友忽然也冲出去了。
顺箭齐飞的方向提枪狂奔。
大概是出于强者的尊严,以及战场准则。
王对王。
残影跳跃,直线曲线,最终齐临一栋房屋笔直的屋檐线之上。
千箭之中与箭竞速的人何等豪迈。
可对冲而去从不回头的女子,又其实豪迈一词可以形容的。
众观战者只通道风枭厉鸣的声音,而后...秦鱼入箭阵了。
千箭穿心否?
没有,因为上方有大片的乌云阴影。
不,不是乌云,是乌泱泱一片飞来的雄鹰。
那墨羽雄鹰英武神俊,狠辣刁锐,从天空直接俯冲而下,带着似风枭的鸣叫,从上而下直接切入箭阵之中,双翅展开,狂风大作,且双翅上的羽毛如同金罡之质,竟强挡前端大片箭矢。
在这些雄鹰的庇护之下,秦鱼这才悍然入箭阵,但也还有更多的箭矢,以及...杀来的长枪者。
他在对面那栋屋檐上,秦鱼在这边屋檐上,对视一眼。
秦鱼挑眉,足下一点,跃上半空,对方也跃起。
刷!长枪飙刺来,秦鱼则是凌空抽剑。
嗡!剑光枪光抨击一瞬,星光四射,于高空喷溅,但都追不上那两道残影的掠射。
怎么说呢,那一幕太可怕了。
因为他们在箭矢齐飞中打斗。
箭矢是诡计是既定的,禁灵之下无法操控,它们就是一个持续杀伤性的战场,而在这样的战场中,他们得彼此厮杀——并避开或者抵挡这些强悍的天枢羽箭。
一根天枢羽箭从额际穿射过,另一根天枢羽箭腰下擦过,手中的笛剑在飙刺来的长枪刃上一击,坑!气劲微震,箭矢准头摇晃,尾羽颤动。
哗啦!
枪光大片横扫,再刺!秦鱼后掠,足下轻点,点在一根半空的羽箭之上,手中笛剑曳动,那一曳动,仿佛有灵。
长枪高手神色微震,他感觉到了禁灵之下的气劲,禁灵之下的威严。
不好!
长枪高手于半空火速撤枪后退,但还是慢了一步,因为秦鱼以手中纤细笛剑曳动卷出的波动已囊括五米直径内的箭矢,并随着她手臂一挥。
去!
哗啦啦!
方向逆转。
大片的箭矢像是雄鹰展翅一样,变成巨大的箭鹰...
长枪高手骇然,不得不后退。
他后退了,也不得不用长枪勉力格挡。
长枪横扫如瀑布,磅礴而密集,但箭鹰更强悍。
于是....
砰砰砰!长枪高手在顷刻间节节败退,远处的弓箭队倒是想帮忙,但雄鹰抵挡了视线。
然后...他们只听到清脆的剑击声。
仿佛裂帛,又似铁玉抨击。
视线一清时,晴光面色一变,下意识就要冲过去,“烈灼!”
但慢了,因为一剑刺退烈灼的笛剑刺入了他的腰腹。
不同于此前秦鱼刺晴光后还有闲心跟对方调侃一两句,这一次,刺入拔出几乎只是一瞬间的事。
然后她就将拔出的笛剑猛然往斜下方猛然一甩!
噗嗤!
好像刺中了什么,接着是什么人跪地的声音。
而跪地的那个人手掌心一团黑气,那黑气里面是无数攀爬的毒虫蚁,很微小,密密麻麻,在掌心攀爬,距离客栈内的——或者说这个跪地之人面前的解疏泠等人也不过是半米距离。
颜召等人从一开始就被吓呆了。
因为对方速度太快,他们一直在观战秦鱼那边,压根没留意到有一个人鬼魅一般靠近,并且差一点点就能将这可怕的毒虫蚁抛掷在他们身上。
在禁灵之地,他们焉有活路?
但他们之所以察觉到对方,还是因为那突射下来的笛剑。
那笛剑刺在了那人的腿上,让他吃痛之下跪地,他感觉到身体有些冷,这种冷强烈于腿上的剧痛,他下意识抬头,便见到了从屋檐上落地的秦鱼。
“真是可怕,没人救我就算了,还暗下黑手,我青丘就这么不讨人喜欢吗?”
秦鱼踱步过去,用笛子挑起身体微微颤抖的毒师下颚,“还是因为记恨我上次打了你一下,想报复?”
毒师咧嘴,冷笑:“你太猖狂了,我只是看不惯你,何况你既然归了我魔道,理当杀正道之人,莫非你还有...啊!”
还没说完,腿上的剑被拔出,直接刺入他掌心托着毒虫蚁的手,将这手钉在地上。
毒师身体颤抖扭曲了下。
“所以我说真可怕,只有小孩子才会做取舍,大人从来都只是什么都想要。”
秦鱼看了毒师一眼,起身,转身看了下解疏泠等人,笑了下,然后迈开步子走进屋。
有不少人非无阙的人哗啦啦一片吓开了,让出一大空间来,也只有一张桌子上还坐着人。
“大师兄的刀都准备出鞘了,怎么最后又不出了,想来还是信我的。”
哪怕经历过那样激烈又波折的战斗,且在门口还插着一个人,她轻巧走进来,那背光含笑的模样还是足够让人一恍惚的。
只是第五刀翎跟方有容的心都太过坚毅,也只是看着,但没有说话,神色跟肢体都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对秦鱼的到来不以为然。
比起他们的冷淡,秦鱼的反应更大一些,因为她愣了一下,后细细打量两人。
那种目光...一寸寸,仔仔细细的,让人头皮发麻。
这是什么眼神啊?
第五刀翎想了下——嗯,他跟着这人逛街过,这人每次挑东西..尤其是给她的肥猫挑食材的时候就是这样的眼神,认真,细致,挑新鲜好看的。
有毒。
这眼神。
想冲过去扇她一巴掌,又舍不得。
第五刀翎沉思时,忽听到这人在他们没理她后,也能管自己说话。
“我不在的时候,没想到师兄师姐把自己保养得这么好。”
这特么说的是人话吗?
无阙弟子中...反正云出岫迅速往后退了几步。
然后啪嗒一下,第五刀翎把刀放在了桌子上,刀没出鞘,但刀鞘尖端对着秦鱼。
冷意沉沉。
嗯,大师兄严肃起来还是很可怕的。
但秦鱼好像从来没怕过,走到桌子前面,伸手就挪开了他的刀,拿了一个碗:“这碗谁用的?”
边上云出岫:“我的。”
秦鱼:“那我不用。”
然后就很嫌弃得把云出岫的碗也挪开了。
云出岫:我特么....
再然后秦鱼就把爪子伸出去...刚要摸到一个包子。
啪嗒。
方有容把剑也放桌子上,定眸瞧着她,气定神闲,又清冷端方极致。
还是那个方有容,只是样貌跟气质越发成熟绰约了,那眸子若有若无瞧着你的时候,比天上的云端还要难以捉摸。
她却也说了一句话。
“你再挪一下试试。”
秦鱼扯扯嘴角,悻悻收回好看的爪子,手指抠了抠桌面,慢悠悠说:“师姐好凶哦。”
方有容:“乡下女人赶挖洞偷鸡的黄大仙时大概都是这模样。”
卧槽!
师姐你嘴巴越来越毒了。
十年不见,久别重逢啊,何至于此!
“师姐,大家都是女人,十年里面都长得越发好看,就不能以这个方向为切入点互夸一下对方么,这才是社交的正确打开方式....顺便再说一下,师姐你可真好看。”
十年前的无阙青丘跟十年后的魔宗青丘本质上没有任何不同。
虚伪,温柔,会哄人。
方有容抵着额侧的手指轻轻揉着太阳穴,淡淡道:“你也很好看,美容养颜。”
嗯,这有点不像我师姐。
秦鱼察觉到对方有大招,正想转移话题。
“采阳补阴这般滋补么?”
噗!隔壁偷偷吃瓜的云出岫喷茶了。
第五刀翎看了方有容。
厉害厉害,论怼小师妹,还是方师姐你个中老手。
——我觉得吧,她比你的升仙道劫还难过。
——就是一次渡劫。
秦鱼难得默认黄金壁,嗯,是渡劫了。
方方师姐越发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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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鱼稳住了,没有从椅子上滑下去,只是顿了下手,接着从容拿了茶壶给第五刀翎倒茶,也给自己倒了。
嗯,就是没给方有容倒!哼!
方有容目光滑过秦鱼的小动作,嘴角下压,呵,还有小脾气了。
“关于采阳补阴这种事吧,我研究过,不太靠谱,补过了,不是男变娘炮,就是女变抠脚大汉,师姐你瞧着我像是那种人?充其量,我也就身体康健灵活一些而已。”
方有容:“没想到你如此博学,在这方面也如此有研究。”
秦鱼:“笨鸟先飞,勤能补拙,保准日后能用到呢。”
方有容:“那你用了吗?”
秦鱼:“某种意义上说,目前还没遇到身体比我好的人,采起来盈亏不合理,没准还是我吃亏。”
话说到这里,解疏泠等人觉得此地太危险了。
妈呀,这是他们这样的正经人可以听的话题么?
无阙弟子们都扭着脑袋,看天花板看地板看外面,就是不看那边。
“泠泠,师姐他们说的是?”
“没关系,我们很纯真,我们啥都听不懂。”解疏泠握住了赢若若的耳朵。
还在努力理解这些话的赢若若:“???”
不过秦鱼这番话可算是再次把魔道狗男人们再diss一次了。
而且特别狠毒。
“主君大人!”
激斗中的几个楼主气坏了,魔君淡定,淡淡道:“也就口头言语而已,不值一提。”
狗头军师暗暗想:特么魔君这么淡定,估计是没想过那个死青丘是把他一并囊括进去了——身体没她好什么的。
好在这种隐晦很快被无阙两女的明明白白解析了。
方有容:“有多强?”
秦鱼:“这么说吧,如果我是男的,可以让某个人一天同时200次喜当爹吧。”
砰!外面炸了。
大概是魔君炸的吧。
这不重要,秦鱼一个眼神都没给外面,只笑盈盈看着方有容。
她回答得很认真。
方有容也很淡定,淡淡笑了,“魔道是个好地方,野马脱缰了,跑着跑着就能长出翅膀上天了吧。”
秦鱼:“师姐你阴阳怪气起来也挺好看的。”
方有容:“那你要我多正经?“
她的手按在剑柄上,眉眼冷寂。
客栈之中的气氛顿然森冷起来,凉冷入骨。
解疏泠等人一惊,想要周旋一二,却被几个大的拉住了。
一时空气仿佛凝固。
在这样粘稠可怕的气氛里,秦鱼面上的笑依旧,淡淡的,软软的。
“师姐,当我还是好人的时候,身边有你们,可当我不是好人的时候,身边必然也都不是好人呢。”
“魔道那样的地方,人人喊打,走出门都怕被人套麻袋拖巷子里打死。这是外在的,是秩序跟立场决定的,本也没什么,可最让人无奈的它的内在。”
“我刚到魔宗,你知道他们多坏么?那个狗头心思猥琐,竟把我带到那个魔君的屋子外,那屋子里面200个魔女啊,他们就让我在外面听着等着,天知道我都吓坏了。”
狗头:???
魔君:????
我尼玛,屋外烤鱼and200魔女进行时提问了解一下。
吓坏了?你怀里的肥猫都特么看起来身经百战!
“而且最恶心人的是,我每次去,他都在忙那种事,宗门雅正端方,哪里教育过这些,我在自家里面见到两只蚂蚁凑一起都会脸红,可是我在魔道天天都面对那些师姐你知道我的心情么?”
方有容:“”
秦鱼转头问第五刀翎:“师兄你知道么?”
不等第五刀翎回答,她就用雪白细腻的一只手捂住了自己半边脸,似伤感,似无奈极致。
“那心情,就好比爹娘骤然绝症去世后孤苦无依一贫如洗不得不卖身葬父还被贪色恶少看上强行拖走”
曾经被某人代入爹妈末世的方有容跟第五刀翎:“”
秦鱼手指擦过眼角,上面真的有一滴晶莹的泪珠。
她眼眶微红,如泣如诉,又带着几分清冷骄傲仙女一般的倔强。
吊着一口吾乃仙人看不上你们世俗的仙气。
轻飘飘说了一句:“最可怕的是,到现在他还没给钱。”
“你们信么,拉我进魔道,他们连一块灵石都没给过我。”
无阙的弟子们先炸了,瞬间代入青丘师姐被虐待好可怜我们要原地爆炸报复对方的模式:卧槽!人渣啊!魔道果然不是东西!呸!我们无阙还每个月都有工资红包拿呢!
正道之人:听着是很不是东西,但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魔宗之人:听着哪哪都不对,可特么她说的好像也没错!
狗头的表情跟吃屎了一样——他就知道,就知道,这个女人有毒!
面对这样绝美又黯然神伤的小师妹,方有容反双手抵着精致的下巴,若有所思道:“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你说的很可怜,但我听着有点开心。”
秦鱼:“???”
你鬼上身了吧,疼我爱我的方方师姐呢?她去哪了!
“哦,我懂了,师姐你如今是恨毒了我,原本我还对这个世界有点希望,现在我的心死了,以后可以自暴自弃自甘堕落算了,那个采阳补阴可以安排一下。”
啪啪!
两道手掌啪在刀剑上的声音很齐整清脆,还同时插入两道声音。
“你敢!”
“你敢!”
客栈大厅空气都被一秒抽光了似的。
秦鱼一抬头就对上两个人冰冷严厉的目光。
哦,直接说还宠着我不就行了,还装!
差点吓死人家。
大概察觉到功亏一篑,方有容浅浅呼吸,压住了那冷厉,只冷淡道:“既然魔道不好,你可以回头。”
转折来了,她会回头吗?
作为冽鹿大境州近万年来堪称潜伏最牛逼的反叛代表。
她会回头吗?
秦鱼缓缓起身,倾过身子,接近方有容,轻而软,说了一句话。
“我已经脏了,不再干净了,又怎么能回头呢?”
这台词有点熟悉。
——三流偶像剧女配脑子不好使追着男主不放还被打脸最终喝醉酒不小心被玷污然后在浴头下绝望就是这样的台词。
——娇娇看那些腊鸡电视剧的时候你顺便记下来了吧?
——什么时候你们能把这爱好戒一戒!
绝望,柔软,悲伤,情绪表达的近乎完美。
配合她低眉垂眸眼角压红的涩意,随着她美丽脸庞额角垂落的一缕青丝,随着她
刷!
方有容猛然拔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