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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庭咏雪情况不妙，刚刚还屠了天净沙一波的秦鱼也好不了，因为她看到斐川朝谢庭咏雪飞过去了。
谢庭咏雪如果出事，她也绝不是对方的对手。
所以秦鱼急匆匆过去要救人，结果发现斐川这厮在靠近谢庭咏雪后，可能发现那雷霆有点太厉害了，竟顿了下，反身看向秦鱼。
确定过眼神，他想杀我夺我的魔种。
秦鱼惊了，转身就想跑，但斐川出手迅猛，直接来了一道魔光。
其实到了越高境界，招法就没那么花里胡哨了，大开大合，丰俭由人，因为他们的境界造诣已经融会贯通，随手翻山海，一念引风月。
所以这一魔光看起来简单，却比一堆造化加起来都要来得厉害。
要知道秦鱼学的魔纹还是出自这人的肚兜传承呢。
秦鱼捕捉到他的出手，但知道自己躲不掉，既然躲不掉，就已攻破攻。
轰！
大阵都跟着颤了一下。
两人说攻就攻，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只觉得天空两道光一轰，然后就光源聚散，让瞳孔刹那间爆炸了一个视觉盲点。
灼痛。
曜日不可直视。
楚茨等人不得不规避视线的时候。
魔道的后起之秀跟魔道之祖谁更强呢？
毋庸置疑。
再睁开眼，瀚海朝伊跟柳如是都看到秦鱼吐血了。
这一次是真的，不是她碧池演技。
能让如今的她都如此豪迈吐血，无疑重创。
“你要魔种你找她去了，她挖的你魔种，你找我做什么！”
“冤有头债有主．．．”
“你这样太不讲究了！”
砰！都天神煞之中变化万千，山海林壁无处不在，而重伤的秦鱼被斐川扣住脖子，按在山壁上，那碎裂的不是山壁，而是完全凝固实体的能量。
而斐川的手已经覆在秦鱼腹部。
他给了秦鱼三句话怼他的时间，也给了众人大惊失色飞奔而来想要阻止的时间。
但那段距离看起来不长，魔气却强横，尤在阵中，没人能进去，只能在外围眼睁睁看着斐川控制秦鱼，正要拔出秦鱼腹中的魔种。
周玄青在后面攻击了，斐川硬承受了这一击，后背轻颤，但也只是轻颤。
那攻击的光辉只落在他后背后铺散开来，像是一把打开的伞，却不能承受黑暗狂暴的力量。
差距太大，而唯一有能力救秦鱼的谢庭咏雪却渡无寂雷，自身难保。
完了。
斐川的手像是钢刀切豆腐一样，竟那样轻松就穿透秦鱼的腹部皮肤，并准确抓住她的魔种。
血淋淋的，残忍邪狞。
一如不久前她对司徒儡做的，也不知道算是报应还是风水轮流转。
哗啦，带血的魔种如同绝世瑰丽的珠宝，它清透翡碧，又浸润了纯粹的黑色质感，黑暗跟生机共生，这仿佛是她的本质，别有魅惑的气质，既是无双的气概。
被掏出魔种的秦鱼如同其他魔道之人一样，也好比第五刀翎，整个力量体系直接全崩了。
蜜蜂失去毒针的结果是什么？
是死。
除非拿回魔种，否则必死，除非你是斐川。
可秦鱼不是斐川，她捂着自己不断渗出血流的空洞腹部，看向前方已经将她的魔种开始吞噬的斐川。
斐川很干脆，没有逼逼叨叨，甚至都没有花时间去杀秦鱼，因为她已经必死无疑。
嗡．．．魔种开始融入体内的时候，斐川的气息不断攀升，没有巅峰上限，他已经开始无限接近万年前自己的魔道巅峰期。
果然，最适合他的除了他自己的魔种，就是秦鱼！
秦鱼的瞳孔颤抖，光芒开始涣散，但她隐隐约约看到大阵之外有很多人惊恐担忧，那些面孔很熟悉。
斐川拿了她的魔种，等于三合一最终补全了自己完整的魔道体系，即便恢复不到巅峰期，也绝对有能力击溃本就受制于天界的谢庭咏雪。
这一局，邪道魔道依旧稳赢。
就这样．．．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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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天藏此时仿佛分为两个世界。
１，无知无觉但备受天地异变而惊恐的无阙之外凡人间。
２，无阙之内。
而无阙之内又分两个世界。
１，大阵之中一渡天劫，一将巅峰，还有一将陨灭。
２，大阵之外无能为力绝望与无奈并行。
如有人耳力能达天听，入大阵之内，或许能听到扶着闪避艰难悬浮的秦鱼那长长的一生叹息，然后看到她身上失去魔种后崩裂的力量体系．．．那不断逸散出来的灵力魔力，像是春时随百花盛开的江南青色烟雨，又像是凛冬寒夜中随墨色渲染的黑暗华光，它们对立存在，却一同从她身上不断逝去。
将死之人。
既陨。
“可能．．．有转机。”方有容是这样喃喃祈祷的。
第五刀翎嗯了一声。
他们就这般侥幸？不如说是基于对秦鱼的了解而生的不甘希望。
她不会这么容易死，因为本来就有不对劲的地方。
有什么缺失了。
比如．．．一只猫？
正当两人目光对视确定对方所想时，大阵之中的周玄青忽然眼皮子一跳，骤听到一声裂帛。
他目光一闪，也随机操控阵法空间，面色煞白之中，依旧坚持将那空间裂帛所在的煞气格挡开来，以帮助那个闪现的矮胖毛绒肥猫跳出空间，并拖拽着两个人到秦鱼跟前。
“来了来了！快快快！”
娇娇心急火燎。
秦鱼却一改刚刚的萎靡惆怅，干净利落两只手分别按在那两个人的脑袋上。
照无涯跟赵河：“！！！”
这特么如此熟悉的动作！
照无涯十分委婉：“我是跟你们一路的，我．．．”
赵河更是要破口大骂甚至威胁。
但他们都看到了秦鱼的眼睛。
确定过眼神，这是一个心狠手辣要拿他们祭天的人。
照无涯懵了一秒，好像抓住了什么东西，但秦鱼连解释的待遇都没给他。
嗯，显然他们没有让她花费时间精力细心解释的资格。
手掌一用力，两个人的躯体直接崩裂溶解，被秦鱼吞噬。
“这．．．．”楚茨这些人都吃惊了，嗯，虽然这一日以来他们吃惊的次数已经够多了，但眼前一幕还是挺吓人的。
司徒儡吞邪仙都没有秦鱼吞两个仙人来得让他们震惊。
前者是邪恶之徒，可秦鱼．．．亦正亦邪，但奇怪的是没人觉得她是个坏人吧。
但坏人为了自保堂而皇之吃人了！！！
“不，失去魔种，吃一百个仙人也没用，她早早调开了那肥猫，特地让他捕捉了照无涯两人送到自己跟前，怕是早有准备，也早预料到了她的魔种会被斐川夺走，若是如此，那她吞噬照无涯两人就必有所图．．．”
楚茨等人刚敏锐猜测，还没猜到彻底，就见到了一幕巨变。
那一幕，来自于斐川刚要完全吞噬秦鱼的魔种。
刚好卡在９９％的进度。
在最后的１％即将完成的瞬间。
巨变之前，秦鱼吞噬照无涯两人，就仿佛垂死之人的回光返照，逝去的那些直接回溯入体，加上两个仙人的血肉躯体外加灵魂力，又是两颗十全大补丸，秦鱼一下子回到了超过此前巅峰期的状态，固然短暂，固然依旧要死，她还是有事要做的。
双手动，结印，那印记好生奇怪，平生未见，但隐隐又觉得熟悉。
每一下都显得那么慎重沉重，充满逆反规则似的强悍，端看她所在的空间都随着她的结印动作而自动退避扭曲就知道了。
那种扭曲是柔和细腻的，不震荡，并非强力的攻击伤害，而是它主动的退避跟妥协。
是被人打成猪头脸可怕，还是你主动变成猪头脸更可怕？
当然是后者，那种恐惧程度是ＭＡＸ乘以１０倍的。
陌生，诡秘而强大。
合起来就是神秘。
这个青丘／秦鱼掌握了一种神秘的力量，黄金壁暗戳戳搜查了一下，查不到。
是权限不够吗？不对啊，如果权限不够，秦鱼应当也得不到。
黄金壁若有所思时候，众人却是沉浸其中。
玄奥极致，看不透，连记住都极难，一晃就过了，但它无疑是可怕的，可怕到影响了斐川。
反噬。
是反噬。
楚茨这些颇有眼界的人认出了斐川身上的变化。
是反噬没错，可这是怎么做到的呢，这不可能啊。
“不管是术法，还是诅咒，以斐川这样的存在，都不可能奏效，否则当年就会造成那样的局面。”
可她现在的确做到了，任凭楚茨这些人再有眼界也想不通，其实连黄金壁跟娇娇这样眼界通达天界上层的也想不通。
秦鱼这个人吧，心思一向深沉，挖后手也深，许多时候都不会坦言告之。
没必要，娇娇那小脑袋瓜子只有听鱼鱼的话跟吃两件事。
反正最终她若爆发且赢了，他都可以叉腰趾高气扬与有荣焉。
世上还有谁比他跟鱼鱼更密不可分一家人的吗？
没有！
秦爸于妈都不行！
话说，秦鱼结印那会，没人知道秦鱼这是什么路数，查遍天藏世界历史以来也没有任何典籍记录可以借鉴的。
“不管如何，可以猜想那反噬的根源肯定在魔种。”
包憨：“难怪，难怪她竟会被挖走了魔种差点挂掉，估计是早已预谋好了这一步吧！那魔种上肯定被她改造过！根本就不是原来的魔道路子！”
不得不说，这邪道奇葩虽然脑洞一贯极大，但切合在秦鱼身上，竟还挺精准。
斐川自然也知道是魔种出了问题，可他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９９－１００％之间的融合度让他根本无法将它割舍，若是强袭割舍，他遭受的重创绝不下于万年之前圣人之战中她之所为。
斐川转过头，看到谢庭咏雪，她已在承受第三波无寂雷的雷劫。
他的魔种在她身上．．．
他如今，也就两条路可以选。
１，割舍那个青丘的魔种，拖着重伤之躯进入雷劫区域杀谢庭咏雪夺回自己的魔种。
２，抗住反噬，强行融合，只要硬生生卡过那最后的１％，他就有能力去抵消反噬——再去杀了那个青丘。
斐川选择了２，所以他面无表情，在躯体不断被反噬崩裂出阴冷魔血的时候，按着腹部毁灭性恐怖的魔种，将它强行融合，一边锁定秦鱼，只要他等下有一点点机会跟余力，他就会过去瞬间击杀她。
全力之下的斐川还是很恐怖的，他的锁定意味着一种灵魂力量，哪怕不能分心灵魂攻击，也给秦鱼带来了巨大的压力，还有对方释放出的威压，都让原本就是“回光返照”的秦鱼以直线坠落的速度变得虚弱。
不行，她撑不到那一时刻！！
这斐川太强了，她自身的资本还不足以支撑这么强大的输出。
而且．．．背后有凉意。
竟是一条红尾蓝鳞小龙从空间隐秘处跳出，直绷着秦鱼后脑勺．．．
“艹！可算抓到你了！”
砰！一声空间重击，娇娇跳出，两爪子合拍出一个空间牢笼，把那天净沙的小龙体给关进笼子里，他不是最强状态下的秦鱼，没有击杀天净沙的能力，何况后者是七爪真龙，哪怕对方如今入了邪道，按照天界规矩，他也不能在没有通知龙族的情况下将她击杀，所以刚刚他在空间里寻找还未完全死去的天净沙，在她暴露后击溃抓起，只能暂时关起来，接着．．．．
接着娇娇把空间笼子缩小，直接往肚子上一拍，关在了自己的肚内乾坤中，然后就化作一道金光窜进了秦鱼的身体。
合一了。
这一合体，秦鱼就无后顾之忧了，既不怕天净沙那女人再搞东搞西，又有娇娇的强大精气神支撑，顿时如有神助，一股子摧枯拉朽，直接攻破了斐川的抵抗。
斐川的魔道体系崩解溃败，这个结果很惨烈，可怕的是别人都不知道他为何溃败地如此惨烈。
她是怎么做到的，单纯设计了那魔种呢？
又得是什么样的手段，能让魔道之祖都的魔道都被重创。
反正．．．很戏剧，真的很戏剧。
但显然结果是好的，一下子特么就翻盘逆袭了。
众人都来不及开心，娇娇只喜滋滋叉腰扭了下屁屁，正要嘲讽下魔道邪道的阴谋付之流水，却忽然听到一声惨叫。
咦？
娇娇下意识转头，却见到一个邪道仙人．．．对了，这厮好像是跟木厉他们一起过来的，但全程划水，不，他连水都没划，直接蹲岸边吃瓜。
他倒也没无视这人，只是鱼鱼看出这厮明哲保身的态度，让他别管，所以没把心力耗费在对方身上。
咋滴，这厮现在跑出来干啥子？
还嚎，嚎啥呢？
包憨这人吧，此时一屁股坐在地上，浑身冒冷汗，而且捂着脑袋十分痛苦的样子。
这全程苟到尾，一没被打，二被打人，你痛苦个毛线？
娇娇刚想怼他，忽然吃了一惊，因为包憨捂着的脑袋面孔之上七窍皆飘出一缕灰烟来。
那灰烟出现得诡异，速度却极恐怖，刚出现就飞了，竟视那阵壁形容虚设，一飞就入了大阵。
不少人看见了，可没几个人反应过来，一来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玩意儿，二来也不知道它是干嘛的。
唯独一个人。
柳如是看到那灰烟的时候，愣了一下，忽然惊恐，立马一改往日“婉约夫人”做派，立刻朝大阵之中的秦鱼喊道：“青丘！那灰烟有问题，我记得它，我死的时候，是它吞噬了我．．．“
虽说修行人理当把生死置身事外，能看破红尘无视生死的唯心修行派绝对不少，但死亡依旧是最可怕的，尤是被人谋害的话死前的那一闪现。
害你的元凶就在你迷迷糊糊中走到你渐渐冷却被吞噬的尸体前．．．．而你看不清他的样子。
记忆太久远，你或许出于恐惧，或许是因为虚弱，但终究因为再见它而回忆起那最可怕的一幕。
就是它！
她的提醒有些急促，但到底还是慢了一步。
秦鱼目光扫过去的时候，那灰烟已经弹落在了斐川的身体上。
强大且不可一世的斐川先是在秦鱼不在寻常路数查无此道的手段之下被反噬，眼见着就要一败涂地，再被这奇异且毫无攻击性威胁感的灰烟一碰触。
嘶，像是一道火星落在冰冷水面。
喷溅熄灭的感觉？
不，是无孔不入的渗透，以及．．．占有！
它一入体，一侵占。
都无需用累赘的言词去修饰形容，它就是那么干脆果断地将它给侵占了。
眨眼之间，天地色变，那威压甚至硬抗正在轰击谢庭咏雪的无寂雷劫。
那是一种略熟悉的骚操作既视感。
娇娇：“鬼上身？鱼鱼，它就好像刚刚祖师奶奶上你身一样．．．”
上．．．身。
上．．．
啪。
秦鱼一把捂住他嘴巴。
还好正好被雷劈的谢庭咏雪没留意这边，只是似有所感，抬头望了一眼以半壁割裂的邪道威压镇压全场的黑红天空，再看向前方诡秘侵占的斐川。
她看出来了，纯粹的魔道就多了另外一种道。
邪道。
介个．．．好像隐隐熟悉啊。
不等秦鱼点出对方身份，娇娇先炸了，“靠！又是你，老不死臭元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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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让娇娇这么炸，可见元琊给他留下的心理阴影，既有来自于他本身的，也有来自于秦鱼遭遇的。
不过后面原因显然占比重很多，因为自小挨骂被罚，他也习惯了，主要是看不得秦鱼受苦，一想起来就牙痒痒，所以对元琊尤为介意。
话说也是有毒，这狗逼玩意儿端是放眼三千界的邪道老祖身份，可从一开始就盯上了秦鱼。
有毒吧，不带这么往下越级碰瓷，一次接一次没完没了的，忒不要脸了。
——说一开始盯上就属于碰瓷了，中肯点来说就是偶然遇上，她的迷之特性吸引了他的注意，一再刁难后，反促进了她的猥琐发育。
你这特么总结的相当到位了。
娇娇无言以对，却也没法对元琊的出现放松心情，他的神经跟肉体都相当紧绷，也试图锁定被元琊侵占后的斐川，以防对方突袭秦鱼。
但他很快发现一个让它头秃的事实——作为空间小能手，他竟然锁定不住对方的存在。
就好像手捞泥鳅，跐溜一下就没了。
那种滑不溜秋把握不住的感觉，娇娇莫名心慌，也是一种畏惧，总觉得今天这一遭秦鱼又要吃苦吃亏什么的。
——吃亏．．．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错觉？
黄金壁猛一提醒，娇娇清醒过来了，对哦，好像之前在地球ＰＫ一次，鱼鱼没咋吃亏，倒是元琊被她踹到了屎坑里。
“不过那次是因为有那个伽罗大光头跟禅师，这一次．．．鱼鱼还能联系到他们搞一波吗？”
——不能。
——地球是最弱的小位面尚且不能降临，何况天藏是最古老最强大的大位面之一，大帝都别想降临。
娇娇怒了，“你就知道胡咧咧，什么破天选，你们做不到的事儿，人家坏人老大都来回了，你看现在不也出现了！”
黄金壁倒也知道自家办事儿路数在秦鱼身上并不“亲近”，嗯，就是辅助相当少，全看自身倔强发育，虽说战略上重视，战术上没咋辅助，也难怪娇娇怨念颇深。
——它从前在地球降临的路子你也是知道的，但跟这一次没得比。
娇娇：“他干了啥？”
——先在邪道掌握的位面区域降下一个灵魂基体，孕育长大，消去所有邪道气息，修正道道法，不行邪恶之事，或者还做了好事功德加身，但一般情况下，第一次是不可能完全蒙蔽过去的，所以陨落，转世，冲来，大概率需要操作好几次才能完全消去邪道影响，最后留下一个跟邪道扯不上关系的角色。
娇娇顿悟：“就像是秦鱼套马甲，只不过秦鱼套的是皮，他是连里都一起整了。”
——对，按照刚刚柳如是的提醒，他可能早已就转世到了这个天藏世界，也不知道套了哪一个人物角色。无疑，天藏世界是吸引他的，可能是斐川跟魔道的特殊性，也可能是因为察觉到秦鱼的存在，但不管是哪一种，他都在这个世界有了谋划，牵扯秦鱼，事关斐川，最终造成如今局面。
娇娇恍然了，不得不承认邪道邪祖的骚操作真牛皮。
黄金壁暗暗松口气，觉得自己总算安抚过去了，但陡然听到娇娇又气呼呼来了一句。
“那为什么他们邪道的厉害头头这么牛皮，这么肯下苦心，你们这边就没人这样搞呢？哪怕一个下来帮鱼鱼的都没有！！！”
接着娇娇嘴巴一秃噜说了一句相当振聋发聩的话。
“说好的重视她想拉拢她呢？重视就是爱，爱就是放肆，爱就是占有，占有就需要付出行动，就嘴上逼逼有毛线用！”
额，这个问题问得相当之锐利啊，胖娇小太子啊，你也被你的鱼鱼鬼上身了吗。
能少看那些霸道总裁爱上我的流水文不
还好黄金壁机智，灵机一闪，立马回了一句。
——那让谁下凡来？帝君，还是禅师冕上？
娇娇：“？？？”
让我那威严大父君跟我那禁欲腹黑大师傅去占有我家鱼鱼吗？
重视是爱，爱是放肆占有。
不，我拒绝想象那个画面。
娇娇的反应很直观，其实过去的时间也很短，从他喊出元琊的身份，事实上，在场没几个人知道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除了刚被元琊无形之中附身一波且脱离时差点把他的命一起带走正倍感重伤的包憨。
元琊！！！
真特么见鬼了！这又是一个终极统治者下场撕逼无限提升副本难度的修罗场？
包憨对此瑟瑟发抖。
他的随身暗金壁就奇了怪了。
——元琊是我们邪选这边的，你怕个什么？
啊？对哦，为什么老子还这么慌！！
包憨醒悟过来却还是压不住这种情绪，甚至隐隐觉得下场的大佬越牛皮，这一局的结果就越吓人。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他还是先溜吧，反正也没他什么事儿。
包憨刚想脱离副本任务外出划水，陡听到刺耳的割裂声，紧接着是把他整个人都直接掀飞的巨大冲击力，在一个空中３６０度翻腾高难度动作后趴着落地，他眼皮子顶着强大的威压往上惊恐看去，最终看到了自家元琊大佬侵占了斐川躯体后，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谁也没看，就看了秦鱼，然后抬了左手。
那动作很自然优雅，一点都不油腻浮夸，但也让人一眼就明了他要的是什么。
手可摘星辰，意可吞万象。
万象，是这一界位面的森罗万象。
而能掌控这森罗万象的从来不是某个位面最强大最尊贵的什么统治之人。
既不是曾经圣人时代叱咤风云的英豪们，也不要说在这些英豪们之中屹立巅峰的谢庭咏雪跟斐川，他们是时代的代表，是历史的瑰宝，却不是森罗万象的掌控者。
因为他们都不是．．．．
——难怪他废这么大力气埋伏在这个天藏世界，却不肯轻易对斐川动手，而要选择这样的时刻．．．
——他要的不是掌握斐川将之引以为战力，也不是屠戮天藏世界，而是位面意志！
——他要踩着斐川的肩膀利用他的资本吞噬位面意志！！！
黄金壁的迅猛提醒终究还是来得晚了。
事实上，它应该也知道自己的提醒只针对秦鱼，而秦鱼十之八九不需要它的提醒。
因为她怎么会不了解这个老对手。
从元琊出现的瞬间，她就知道了他的意图。
说真的，这厮能屹立邪祖巅峰位置不倒是有道理的。
真真是放得下身段，这都让它摸进了天藏世界。
时机还把握地这么好——恰恰在她翻盘逆袭了斐川，让他本尊溃败最虚弱的时候乘虚而入，直接掌控他。
不服都不行。
可知道归知道，能不能组织却是两说，反正秦鱼的脸色不太好看。
这波折起伏的，没个消停。
原本只是吃完散步晒太阳，路过红灯区嫖个娼，结果突遇警察来扫黄，扫出一窝全毒贩，掏枪血战让躺。
没天理了。
不过吞噬天藏世界的意志有那么容易？
事实上，就是这么容易，因为元琊已经准备太久太久了，斐川的基础，就是他的基础。
只要足够强，且在它最薄弱的时候动手就可以。
“无寂雷劫下来的时候，就是天藏位面的屏障为雷劫让步尺度最大的时候，也是它最弱．．．还真是千载难逢的时机，恐怕连青丘还有谢庭咏雪她们都被算进去了。”
本来是秦鱼主掌翻盘的结局，忽然就被截胡了，终归是意难平。
楚茨这些人都想通的事，周玄青自然也知道，而看着这不知是什么来头的元琊即将颠覆整个天藏世界，他们自然想阻止。
阻止，也要讲究手段方法。
秦鱼其实算是跟元琊对视的，后者啥装逼话都没说，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秦鱼也无需对方说什么，她也知道对方的底气在哪。
“要阻止他只有一个办法，很简单也最直接，甚至跟此前我们的目的一脉相承，那就是毁灭掉斐川。”
“差距只在于时间！”
“我们必须在他吞噬位面意志之前将斐川彻底毁灭。”
原本已经掌握全局可以慢工出细活的事儿，现在只能采取最激进最冒险甚至也几乎不可能的方法。
“位面意志已经显现了，它在对抗他的吞噬。”
山野震荡林木悚然已是小场面的形容，任何无法辞藻都无法完整描绘出此时所有人的感觉——那种看天既成规则具现威严巨像，看地既是灵魂休憩安身之栖梧之所，它是无边的存在，它是所有的起源。
秦鱼不是第一次见到位面意志，可这是最强大的一个，无形无色，无处不在，能清楚感觉到这天地山海江川乃至诸多生灵体系都在它的庇护跟掌控之下，可它也终有一天沦为他人之觊觎美食。
不愧是元琊，这种大佬的眼界果然非同小可，一出手就要最好的。
可秦鱼不愿意拱手相让。
“最多只有三分钟他就可以吞噬成功，我们自有一个法子解决斐川，斐川没了，他的目的也就付之东流。”
秦鱼当机立断，毫无迟疑，甚至不在乎自己是否会暴露什么，“娇娇，将他们所有人挪移十里之地外。”
秦鱼下的第一个命令，娇娇虽然不知道为何，但还是听话，冲了出去，然后启动空间挪移能力，试图将大阵之外的所有人挪移出去。
这并不容易，毕竟这个区域已经不是原来的空间了，它里面蕴含的力量太多了，强者也太多了，娇娇只能尽全力．．．
在那短暂的空间扭曲之际，秦鱼也没有等待，她双手结印，那印记跟此前反噬斐川的有些不同，若说此前是对斐川的反噬，这一次．．．它们却是造成了对秦鱼的反噬。
每一个印记，都让她的躯体形骸都抽空了一大截生机。
腐朽，衰败，却又有一种勃勃强大盎然的强大心念跟威严。
认真做事且有资本也有自信一定会做成的女人，她本就拥有这世上最光辉夺目的风采，骄阳灼日不可掩其之光辉，黑暗隐晦不堕她沉沦。
嗡！！
秦鱼的磅礴生机一出，它是完整的，是圆满的，是无暇完美的，完美之中孕育着诸多秘流，或许是魔纹，或许是道之造诣，或许是她信念的总和，也或许是她不久前才展示的神秘力量。
它于那魔种有契应作用。
“我知道了，她想引回魔种？只要魔种离开斐川身体，斐川的完整体自然瓦解，那．．．”南宫寐跟白眉等人本以为自己猜对了，却很快勃然变色。
她没有诱回自己的魔种，而是将它送给了一个人。
磅礴的生机落在谢庭咏雪身上的时候，元琊似也露出玩味且不意外的笑容，却什么也没说，只是继续吞噬，他们都在争夺时间，都在做自己一开始就要想做的事情。
谁都拦不住！
所以当谢庭咏雪拿到那磅礴生机补充了因为抗击无寂雷劫的巨大损耗，扭亏为盈，然后．．．二话不说直接冲出雷劫——冲不出的，从来没有天界劈不到的人！
她去哪，天劫就到哪！
所以当谢庭咏雪靠近斐川，也就是靠近元琊之后，众人就知道她跟秦鱼的策略了。
灭斐川还是那老三步。
都天神煞，谢庭咏雪，一颗必要的契应魔种。
这是原来的配方。
但为了保证现在紧急之下改变的局势，又因为在跟时间赛跑，又多了毅然决然的狠辣。
且还有另外一种强大的力量——无寂雷！
“同归于尽．．．”
“本来就是同归于尽的法子，现在恐怕也没什么不同，只是多了一个元琊。”
众人喃喃中，忽然也有人颤颤一句：“是不是也多了一个青丘？”
因为那魔种．．．好像是青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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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局面变得万分紧急，你会有一种感觉——现实发展比思维惊恐的想象还要快速。
你怕什么呢，它发展的比它还快，还惨。
而你无力阻止。
事实上，今天这一局曲折波澜最开始的时候，他们就发现自己这些派不上用场，全程划水。
当然了，那些不划水的仙人基本都挂了，划水了的比他们还水货。
但即便如此，他们也希望胜利在自己这边，更希望若是胜利，能以最小的代价——当然，这是废话，但实际延展开来，可以理解为他们并不希望有些人为此牺牲。
起码这个人若真是青丘，这个让正道邪道魔道三道都集体愿意吃素斋戒期盼她人间蒸发的人，她若是真要挂了．．．还是为了天藏世界挂的，那他们心里可能会不太好受。
不过秦鱼真的会死吗？
会。
下一秒他们集体肯定这件事。
因为谢庭咏雪、元琊在身的斐川都已入了无寂雷之中。
雷霆轰炸。
不管是斐川，还是元琊，还是谢庭咏雪，亦或是在劫雷之外的秦鱼，其实都出于一个状态之下——生死，大局。
谁生，谁的局盘活。
谁死，谁的局死盘。
一道雷霆，光渡近三州，风华飙万里，一眼入魂渊。
那一刻，是血肉之躯与雷霆的对抗，也是灵魂的喧嚣，外人只依稀见到灼灼浑元金光里面有两重剪影，一黑一冰火，看不分明。
但外面很分明。
秦鱼吐血了。
因为魔种被重创。
无寂雷的威力还是很厉害的，特效，专治不服。
当然，也包括秦鱼。
“鱼鱼，你怎么样？”
娇娇感觉到秦鱼状态很不好，毕竟是被挖出了魔种，别说魔种要被灭，就是不被灭，没了魔种，就想蜜蜂没了连着毒针，生命力又被掏空了，现在恍若一个血肉虚空的皮骨袋子，别说没有往日那惊心动魄的美感，便是一丁点人间烟火的生气儿都没了。
只是她自己没半点感觉，只死死盯着那雷霆之中，双目之中似有星火，骤然颤辉，面色神情也微变了。
她脸色变了的时候，其实娇娇正在逼逼叨叨。
“你最好确定你这次不会把你搞死哦，话说你跟那个祖师奶奶定的是她在里面你在外面，那在外面的话就应该不死的吧，她应该对你还是有庇护之心的。”
娇娇觉得祖师奶奶死不死，他还会太牵挂的，但鱼鱼若是死一死，他会很想爆炸。
刚这么一说，他就卧槽了！
——这嘴巴真毒。
黄金壁刚甩下一句，彼时，那雷光蓄积之地骤然巨变。
因为有巨大的魔力翻涌而出。
那好像是魔种的力量，也是魔道的力量。
“难道是那斐川．．．”
“不，那不是斐川！是斐川的魔种，但不是斐川。”
那就是谢庭咏雪了！
只见那恐怖的魔光竟直逼斐川巅峰时状态。
差不离也有８０％的魔道威压了。
这．．．．谢庭咏雪只是拿到了斐川的魔种就有如此强大的魔威吗？
“不对，应该在意的是她不止是拿了斐川的魔种，而是她自己本身也浸**道，并从中掌握了巨大的力量！”
魔，无阙不止一个，你看第五刀翎跟天牢那些个基本都是藏了魔种的，可他们的本意却并非邪恶。
只有谢庭咏雪不一样，她是真真切切掌握魔道的，而非此前以为的——只是为了割分斐川三部分，隐藏魔种。
那么．．．难道斐川不是真正的威胁，谢庭咏雪才是最后的暴击？
就在众人如此想的时候，
大抵十之八九的人都心头一突。
事实也证明他们的猜疑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谢庭咏雪暴露出来的强大魔力已经将原本大幅度杀伤斐川的无寂雷给压了一大半。
元琊眯起眼，嘴角却轻勾，就像是跟谢庭咏雪早已串通好．．．
“卧槽！！鱼鱼，我们家祖师奶奶她不会．．．”
娇娇震惊得不行，他看到秦鱼刚刚变脸色，是不是也因为发觉谢庭咏雪这个祖师奶奶才是．．．
“最毒妇人心啊，尤其是这种年纪上万年，果然心如蛇蝎！！！”
娇娇慌兮兮中试图把自己的生机过度给秦鱼，却被秦鱼猛然按住脑袋，“快，带我瞬移．．．离这远点！”
这话在娇娇听来等同两个字——快跑！
“啊啊啊，我马上带你走！呸！这老女人好坏！”
娇娇骂骂咧咧，一边抱住秦鱼就要带她瞬移，但．．．慢了一步。
“不对，空间怎么凝固了！不好，鱼鱼！！”
娇娇正要去捞秦鱼，却发现人不在了。
卧槽，我怀里的鱼鱼呢！
——她被拽进去了！
转头一看，娇娇差点吓得魂飞魄散。
“鱼鱼！！”
秦鱼其实不算是拽进去的，只是雷劫的范围扩大了，而秦鱼毕竟是魔种原主人，在大无寂的降临之下，它的雷劫规则提升，搜索锁定，连秦鱼这样的相关之人也一并纳入诛杀范围。
所以她被引入，毫无反抗能力。
如此恐怖，秦鱼只能稍抬消瘦苍白的面颊，见到灰蒙苍袅的天空。
这不是无寂雷，它升级了，变成了．．．．
“大无寂雷劫。”
柳如是都惊呆了，而瀚海朝伊恍惚中，忽然顿悟到了一些，下意识看向谢庭咏雪。
无缺孤道之始祖么。
这盘棋，是否从万年之前就已经开始预谋了？
小无寂是其一，若有不可逆之变故，便有大无寂！
瀚海朝伊只看到谢庭咏雪脸上往常如一的神色，跟以前一样，跟刚刚一样，从未变过。
“疯了，简直疯了！连大无寂都引得下来，这个女的到底什么来头！！！她肯定不是正常的万年人族修士，莫非是因为道魔并存，引来的天谴？”
包憨捂着剧烈颤动的心脏吓坏了。
魔，即便是独创魔道让整个天藏道统都为之动摇根基，切让位面意志都觉得威胁的斐川事实上都不能引下大无寂。
因为大无寂本就不曾降临于下属位面，只存在于天界这样的至高位面。
可它今日下来了。
神魔皆杀！
这才是真正推翻一切意外，让结果钉死的最强杀招。
————————
“魔越强，大无寂灭，她养这一身魔性，莫非只为今朝此景？”
一个斐川不够，若是加上谢庭咏雪舍身成魔，那就够了吧。
楚茨等人顿悟之感，也忽然明白谢庭咏雪的用意，只是不可说，也没时间说，因为它太恐怖了。
你见过天地一瞬间全部发白发灰，褫夺所有灵力，仿佛整个位面都被掏空，也被禁制，变成仿佛时间停顿的荒芜，也只剩下那一道在灰白之中不紧不慢霹雳下来的一道不规则细长雷霆。
它若是落下。
苍生必灭。
无论谢庭咏雪，无论斐川。
无论元琊的灵魂道基，也无论．．．站外面本就垂死却无端平地摔掉屎坑的秦鱼。
“死不死的，我还想挣扎一下，非要拽我进来，我．．．．”
娇娇骂骂咧咧，一边抱住秦鱼就要带她瞬移，但．．．慢了一步。
“不对，空间怎么凝固了！不好，鱼鱼！！”
娇娇正要去捞秦鱼，却发现人不在了。
卧槽，我怀里的鱼鱼呢！
——她被拽进去了！
转头一看，娇娇差点吓得魂飞魄散。
“鱼鱼！！”
秦鱼其实不算是拽进去的，只是雷劫的范围扩大了，而秦鱼毕竟是魔种原主人，在大无寂的降临之下，它的雷劫规则提升，搜索锁定，连秦鱼这样的相关之人也一并纳入诛杀范围。
所以她被引入，毫无反抗能力。
如此恐怖，秦鱼只能稍抬消瘦苍白的面颊，见到灰蒙苍袅的天空。
这不是无寂雷，它升级了，变成了．．．．
“大无寂雷劫。”
柳如是都惊呆了，而瀚海朝伊恍惚中，忽然顿悟到了一些，下意识看向谢庭咏雪。
无缺孤道之始祖么。
这盘棋，是否从万年之前就已经开始预谋了？
小无寂是其一，若有不可逆之变故，便有大无寂！
瀚海朝伊只看到谢庭咏雪脸上往常如一的神色，跟以前一样，跟刚刚一样，从未变过。
“疯了，简直疯了！连大无寂都引得下来，这个女的到底什么来头！！！她肯定不是正常的万年人族修士，莫非是因为道魔并存，引来的天谴？”
包憨捂着剧烈颤动的心脏吓坏了。
魔，即便是独创魔道让整个天藏道统都为之动摇根基，切让位面意志都觉得威胁的斐川事实上都不能引下大无寂。
因为大无寂本就不曾降临于下属位面，只存在于天界这样的至高位面。
可它今日下来了。
————————
“魔越强，大无寂灭，她养这一身魔性，莫非只为今朝此景？”
楚茨等人顿悟之感，也忽然明白谢庭咏雪的用意，只是不可说，也没时间说，因为它太恐怖了。
见过天地一瞬间全部发白发灰，褫夺所有灵力，仿佛整个位面都被掏空，也被禁制，变成仿佛时间停顿的荒芜，也只剩下那一道在灰白之中不紧不慢霹雳下来的一道不规则细长雷霆。
它若是落下。
苍生必灭。
无论谢庭咏雪，无论斐川。
无论元琊的灵魂道基，也无论．．．站外面本就垂死却无端平地摔掉屎坑的秦鱼。
“死不死的，我还想挣扎一下，特么非要拽我进来，我．．．．”
秦鱼很想爆粗口，却因为自身虚弱跟消瘦近似薄纸，飘着进去的，却有一手直接轻松攥了她的肩膀，往身侧一带，耳畔清香，手臂擦触过，碰到衣带薄纱清凉绵软，且有檀音似焚香袅袅。
“从一开始，我并未允入棋局，如今亦是。”
秦鱼一愣，而后便见自己被她往后一带，但没被推开，只是，她近身了斐川。
既不强势，又坚定不移不容抗拒，凭着秦鱼给她的那些生机，探手便插入了斐川的腹部。
斐川身体微弓一下，面部虽有元琊，却还是斐川的五官，蒙着一层灰气，他们没有对视。
谢庭咏雪冷酷得一匹，第二次伸手往斐川的肚子．．．．
忽然，斐川的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宽大的手掌握住了纤细，却没有多用力。
“这已是第二次．．．”
他的声音沙哑，似恨，且怨。
但谢庭咏雪十分冷漠，只淡淡道：“他的神智从始至终都没有完全回归，要算账，也轮不到。”
说罢，她一抬眼，对上元琊那灰蒙之中若有若无存在的视线。
“时局大势，各凭本事，万年前我算他一局，如今别人算我一局，都一样。”
然后就伸手插入斐川腹部，将那血淋淋的魔种硬生生掏出。
怎么说呢，那动作，那狠辣，简直一模一样。
好好一个魔种，来回掏好几次。
真真有毒。
无阙孤道的．．．是不是都会这一门绝技？
魔种被掏出的时候，元琊才出了声，平和温柔，像是隔壁邻居家的大哥哥温文尔雅，跟摆事实讲道理。
“灭他，必须完整，倒是可以挖自己的魔种过来还给他，可也不行，一旦魔种离体，创造的魔道威压便会让大无寂崩解，因它本身就不对下界有雷劫之功业，所以，灭斐川，需要两颗魔种。”
“们两个．．．总要都死的。”
“何必呢。”
他如此一说，便是这一盘稳赢的姿态，因为死的总不会是他本尊。
千古一霸业，十里江陵墓，雪骨森森埋，未尽一尘埃。
总要有人死的。
不是秦鱼，也不是谢庭咏雪。
是她们两个一起。
“倒也未必。”
谢庭咏雪不置可否，而后．．．．把那魔种直接按入秦鱼体内，另一手虚定于半空。
对着斐川。
掌心光辉耀眼，冰火同行，乾坤挪移。
不，应该说，是对着斐川后面的一个人。
一个出人意料的人。
他被挪移进来了，正好跟谢庭咏雪后面错位露出的秦鱼对上眼。
秦鱼在腹部被按入魔种的一瞬间，反扣住谢庭咏雪的手，近前一步，似要阻止她的所为。
同一瞬间，四个人，三颗魔种，一个元琊。
还有一个大无寂雷，它下来了！
它轰下来的最后一瞬间，众人不得不自闭感官，娇娇本要冲进去的，却猛然发现里面有人被推出来了。
是第五刀翎。
大概是谢庭咏雪的力量，如今，在里面无人是她对手，秦鱼也不能。
魔种在她腹部，她的躯体已然恢复大半，只是虚弱，虚弱到让第五刀翎接住身体后。
那一瞬间，秦鱼感觉到这个人扣在自己双臂上的大手稍稍紧了一下，她还没来得及仰头去看他的脸，便被他坚定果决地一推！
秦鱼往外面退，便也亲眼看着正面对着她的第五刀翎被身后穿梭的冰火缠绕，它毫不留情，干净利落穿透他的身体，如同锁链缠绕，连人带魔种一起捆缠了斐川。
祭品。
谢庭咏雪是要把他直接给生祭了，用最快的速度融合魔种，然后．．．．
秦鱼看到了那一幕，也终于看到了第五刀翎的脸，也看到他的眼。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她，淡淡笑了下。
从不热情，从无愉距，远山磐石，从未转移。
然后他背过身去，让光芒笼罩，也没让秦鱼看到他的面容被全部祭祀掉融化的样子。
轰！！！
光！
是毁灭，也是祭练。
巨大的冲击力让刚出大阵的秦鱼都有些飘摇，恍惚中，后背撞上了嘎嘎崩裂的大阵阵壁，也看见了周玄青也祭出了所有的灵力。
都天神煞，送他们最后一程。
这是最后的收盘。
————————
砰！！秦鱼后背撞到了阵壁后，轻轻一震，而这一方碎裂，不如说是周玄青特地尽力打开的一个口子。
放她出去。
秦鱼碰到外面空气后，只觉得后背凉意．．．．扑面而来的无寂雷气却让她全身心都犹如放在粘板上炙烤，直到后背忽伸来两只手，环住她
秦鱼在方有容怀里喃喃又像自言自语说完那句话后有片刻的沉默，她是在用那沉默的时间去收敛所有不甘伤怀的情感，而后，她撑着方有容的肩头站了起来，抚了下腹部仍有些明显的魔种伤口。
它的回归意味着她的身体力量体系的重塑，但仍显虚弱疲累，连修复力都仿佛停滞了。
但当她站起来，正面看着那大无寂雷劫之下生灵湮无的中空空白地带，眼里隐隐有血丝，只是明丽透彻，像是一面镜子，将那一切囊括进来。
她可以看见的，别人也可以从她眼里看见。
真的．．．一个都没有出来。
也出不来了。
“鱼鱼．．．”
娇娇悬在半空，小心扯了扯秦鱼的袖子，秦鱼什么也没说，将他捞到怀里抱住，低下头，轻轻一句。
“原来不是所有别离都有告别的。”
也许来不及，也许不想说。
他们就这么走了。
也对，那三个人不管挑出哪一个都是意志坚定不可移的强者。
在这样的沉默中，忽然楚茨说了一句。
“那是什么？”
众人一惊，顺着看去，竟看到一团灰气。
卧槽！还没挂？！
那灰气可不就是元琊嘛！
“啊啊啊！他怎么还不死呢！”娇娇一边搂着秦鱼脖子撒娇，但胖墩墩的娇躯还是往秦鱼前面挪。
反正有危险的话，他肯定是挡她前面的咯。
不过．．．前面已经有人了。
是方有容。
这个人总是安安静静做好自己想做的事，认真负责，那是对一般人。
但对自己有所偏爱的人，她何止是认真——往往伪装自己不认真。
看到方有容这样，娇娇就又把身子挪了挪，显得自己才是那个能保护秦鱼的人。
不过他刚刚那句话有点怂。
直到秦鱼淡淡一句：“他跟死也差不多了。”
这样的吗？
卧槽！
娇娇立马挺直腰杆（然鹅没有腰，并且肥美无骨。），但声音十分中气有力，奶中带霸气！
“这老东西还不死呢！！属蟑螂的吧！噼里啪啦没完没了的！怎么，垂死了还想碰瓷讹我们家呢！美不死！”
痛打落水狗这事儿什么的，虽然没啥素质，有些无意义，但确实．．．很！痛！快！
把众人都痛快到了。
只是他们很快又觉得情况不太对。
灰气变成了元琊的样子，轻飘飘的，七八分透明，但轮廓勾勒出来了，乍一看．．．
“这样子，有点像火柴人。”秦鱼如此评价。
元琊：“本来想乘着元气未散的时候出来的，但看扒着那个美丽世界的大腿往她怀里占便宜，总不好打扰，就等了一会，看，这不就付出代价了。”
这话一说，当场气氛顿时有点．．．小尴尬。
瀚海朝伊等人本来都有伤势，闻言却觉得疗伤什么是次要的。
这一局莫非还没结束？
看，这不就开战了！艹大爷，都快退场了还大庭广众之下黑我一笔！
秦鱼小心瞥了斜前方的方有容，正好瞧见人家不轻不重偏来的淡淡一眼，她立刻收回目光，面带冷艳，“我怀疑无中生有无理取闹暗度陈仓凭空捏造凭空想象。说吧，撑着一口气想跟我说什么？”
元琊段位深不可测，自不会在意，只是好整以暇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想看看怎么吞噬这个世界的位面意志，怎么说呢，要的其实跟我一样，我们本来就是同一类人。”
秦鱼目光一闪，有些隐晦冰冷。
坏人分很多种，喜欢暴力恶行，啥坏事都干的。
也分喜欢用脑力心术为所欲为，驾驭他人做坏事的。
元琊就是这种人。
秦鱼知道对方想蛊惑自己之心不死，眼皮子都不带动的，突然问了一句：“元老头儿，活了这么久，没孩子吧。”
人家那轮廓瞧着可半点都不老，显得十分清隽，只是看不清样貌。
元琊笑眯眯的：“嗯？”
拉长的尾音，像是徐徐黑夜中的一盏灯火，火光是猩红的，鬼魅冷邪。
秦鱼双手负背，漫不经心道：“两次三番，都是这个调调。我觉得，便是哄人堕落入邪，也该换些花样，难道在眼里，我就只剩下这点破绽了？”
元琊：“口头上的说辞，是无甚作用的，只是想过过嘴瘾罢了，我想深有体会。”
他倒是很接地气，没把自己置于最高的统治地位，但就是因为太接地气，不予余力算计着当年尚且不是很强大的秦鱼，这点优点也变得很让人讨厌。
反正娇娇是无限忌惮的这个人的，所以暗戳戳让秦鱼别跟他废话，直接拿下！
“拿不下，他是灵魂基体，都快散了，我算算时间。”秦鱼掐指一算，对元琊道：“还有三分钟时间。”
元琊：“好吧，哪怕算准我对已无威胁，那为什么还不立刻吞下这位面意志呢？现在可是它最虚弱的时候，吞了她，才能真正拥有将来于我们这类人一战的资本。”
一个地球的位面都让天选邪选两边阵营无比看重，何况天藏世界。
如果地球的财富价值指数是一百亿美金，那天藏世界就是十万亿美金。
秦鱼会放弃它吗？
不可能，她就不是那种人。
“其实早知道他们三个都是要死的，也早知道我在，坐山观虎斗，最终得利的还是，其实我从不觉得天选邪选有什么区别。”
元琊叹了气，慢悠悠道：“只要利益足够，又有谁能做到真正的放下呢？”
顿了下，他深深看着秦鱼，“总走那些该死的，一边伤感愧疚，一边毫不客气收纳好处，这才是真正的赢家。”
秦鱼：“这阴阳怪气虚伪夸我，是新发明的失败后退场前膈应我？”
元琊：“难道我表现得很像一个输家吗？”
什么意思？难道他还能翻盘？
“已经没有翻盘的机会了，但觉得自己没输，我也不觉得有错。”
元琊微笑。
秦鱼面无表情：“因为的想法是——天藏世界的位面意志是最大的珍宝，举世无双，它可以让人得到巨大的力量，但也可以满足很多人的愿望，比如让一些人不死。”
她盯着元琊，近乎嘲弄，“笃定了我会动摇。”
元琊：“吞下它，的资本会超过许多仙尊，只要飞升，前途唾手可得，再也不用蝇营狗苟斤斤计较那些得失，可它，也可以让谢庭咏雪他们复活，两种选择，于别人很容易，于，很难．．．”
元琊说完，兀得一笑，“我就喜欢看这样为难的样子。”
艹，这死变态。
娇娇跟其他人一样震惊他说的话，但因为深知黄金屋暗金屋跟元琊他们的事儿，知道他的恶意，越发气坏了，“你输了就是输了，不管她怎么选，关你屁事哦！你得意个什么劲儿！”
秦鱼按住娇娇脑袋，淡淡道：“如果我选择吞噬，今后心中必有挂碍，因为再怎么说，我也不曾坏得那般彻底，心不够狠。一旦有了心魔，带我飞升，以我同修魔道，面临的天劫自然厉害，他甚至不用出手，我就会死在天劫下。”
这次不容秦鱼卧槽了，其余人先躁动了，刚刚他们没打扰秦鱼跟元琊的对话，一是情绪还没收回来，二是自觉没有插话的余地，但听了两人前后对话内容，却是越来越震惊。
信息量已然很大了。
既有所谓位面意志救人的惊喜，亦有刚刚提及心魔的危机。
都是权衡利弊，却全系于秦鱼一身。
这是那个元琊胸有成竹的昭然恶意。
也是他们这些旁观者的忧虑。
要么吞噬，要么不吞噬。
若是不吞噬．．．那般巨大的诱惑，真可一朝放弃吗？
要知道飞升已是一个修士一生追求，一飞升即可地位超越仙尊对话大帝级别，那是何等的光景。
包憨想想都咽咽口水。
而秦鱼．．．已然双手伸张开来，现在，整个天藏世界就她最强，也最接近虚弱的位面意志存在体。
她有这个能力。
元琊知道，她自己当然也知道。
秦鱼不是第一次捕捉位面意志。
她很熟练，虽然比捕捉地球的那个艰难的多，但她还是得手了。
它就在她掌心。
一颗渐渐凝聚起来的光球，仿佛无数缩小的水晶片，森罗万象在她手中变幻。
这种唾手可得，独掌天下权，所有生灵都在指尖的感觉，真的很好。
“有些事情，享受过了才会留恋，你感觉到了吧，它的魅力．．．不过，可能也没有你的祖师奶奶大师兄他们来得真实。”
秦鱼睨了元琊一眼，暗道这老东西倒是传销洗脑的专业户，“我都搞不懂你们这些邪道的脑子是怎么长的，你这是希望我吞它呢，还是别吞它呢？你们邪道人是不是都变态啊。”
“看人痛苦，抉择艰难，是一个坏人理当有的素质，我都快散了，你还不满足我吗？”
元琊温文尔雅，轻声细语，这一句，更堪当所有男人女人与秦鱼对话中最温柔之一。
秦鱼却半点动摇也没有，垂眸看着掌心越发明显的位面意志光球。
“刚刚你也说错了，这个选择于我也不难。”
她低头对手里的位面意志光球说了一句话，“我知你懂我心中权衡，我也知你洞察世情，应当知晓反又所得，必有付出，我今日能舍你，也希望你能成全我心中的念想。”
说罢，也不等位面意志答应，便将它轻轻抛向一处——那是此前大无寂雷劫落下的地方。
像是只从笼中放飞了一只鸟儿。
那样轻松干脆，毫无迟疑。
位面意志跑了，会不会帮秦鱼做些什么还未可知，但．．．秦鱼没有再管。
其实娇娇提议秦鱼可以先吞噬位面意志，再靠它的力量来复活人。
可是被黄金壁否决了。
——秦鱼是外来的，现在基本已经暴露了，天藏意志不可能还不知道，如果秦鱼现在还要强行吞噬它，它很有可能报复。
娇娇：“报复？那元老妖怪要吞它，也没见它能咋滴。”
——那是因为元琊没有弱点，不受掣肘，可秦鱼有。
——你要知道，天藏这个意志比地球那个强大太多太多。
是的，她有弱点。
娇娇一时卡壳，倒也默认了这种结果。
因为他知道秦鱼不会冒这种险。
十分之一的可能都不行。
————————
“虽然猜到你会放弃，但没想到你这么干脆，真是．．．重情重义。”
元琊的笑既不轻蔑，也不善意，很干净无邪。
“就算我舍了这么大的好处，说到底，你也什么都没得到，你就这么开心？”
秦鱼觉得这人有点毛病，“你就这么恨我？这不对啊，作为一个大帝级的人物，你不去搞东皇太一禅师他们那几个货，老盯着我做什么？我就是家里搞农业的！”
元琊：“我知道你就一村姑。”
秦鱼：“．．．”
元琊：“我也不是没搞你说的东皇老妖跟禅师老女人，我本尊在努力呢，这不你所在的地方都在这些下界，我没法直接来，也只能来点灵魂道基，你以为轮回５８次很容易么？”
秦鱼：“搞得好像轮回５８次是专门为了我似的？”
元琊：“你我有缘，刚看到你的时候，我十分感动命运的安排。”
他也没说自己从前是谁，但那虚伪的姿态跟做作的言辞莫名像某个人。
秦鱼：“．．．”
莫名有种被一个男版白莲攻击到的感觉。
两人这般随意交流，看似友好，其实暗藏机锋，反正就是——论斗嘴，我是绝不输的。
“你是我一直未能一直拿下的小辈儿，说真的，可能年纪大了，有些执拗，总觉得伤自尊了，也莫怪我老盯着你不放，至于你问的问题．．．”
元琊的灰气轮廓已经很淡了，却带着笑，“你无所得，便是这一世进益锐减，有句老话说的，若是没有进步，便是一种退步。”
其实秦鱼的进步已经很可怕了，可是在元琊这种级别的来说，秦鱼失去了拿下天藏意志的机会，那便是大大压制了她的崛起曲线。
“唾手可得的钱财，若是我放下了，充其量就是花点时间从别的地方拿到而已，这不算是多大的收获，除非——你想赚取的其实就是这段我必须多花费的成长时间。”
秦鱼说着，忽然目光锐利。
“你们会提前开战。”
提前开战？
娇娇跟黄金壁都猛然惊醒，或许也只有天选跟邪选才懂秦鱼这句话的意思。
开战么．．．那就是邪选跟天选的阵营战争，加速开战时间，不就等于提前了。
“艹！不能吧，我家鱼鱼加入天选特么才多少年！这就要开战了？”
娇娇抱住了自己胖乎乎的肚子，觉得自己太难了。
他还想着把秦鱼带回自家神域，疯狂给她堆资源搞事业呢．．．
——难怪他对错失天藏意志表现的不太在意，因为哪怕他这久远谋划却得不到意志，却也掏空了秦鱼在这个世界所得好处，压制了她的成长。
——她成长慢了，就等于削弱了天选阵营的未来阵容，再且说，一个斐川觉醒，其实已经消耗了天藏世界的内部资源跟强者战力，你看谢庭咏雪，她那样的人．．．．却不得不耗费万年自我封印在天藏，如今又为之陨落，说白了，天藏世界在这万年之中已经在步入衰弱期，因为魔道邪三方的对立厮杀。
现在算算，元琊即便输了谋划的结果，却赢了他阴谋的过程，何况现在又压制了秦鱼的成长。
谁敢说他败了？
而另外算来，秦鱼舍了那样的巨大机遇，而眼下她所求的还未可知能否实现。
谁又敢说她赢了呢？
娇娇宁愿秦鱼对付的都是斐川这类大魔头，也不愿意让她面对元琊这种专攻于心术诡诈多端的对手。
他太能算计了，哪怕输了，都拿到了相似于赢的好处。
而看起来赢了的秦鱼，却总觉得像是输了——反正被元琊这狗东西一说，娇娇心里就十分不痛快，气呼呼的，腮帮子鼓起都跟河豚似的。
不过秦鱼却是出人意料的平静，大概因为她是自我感悟到对方的阴谋，而非被人事后提醒炫耀。
所以她冷眼看着元琊身上的灰气越来越淡。
他败了，５８次轮回跟多年蛰伏天藏世界的心血都已耗尽，但目的已达成，顺带ＤＩＳＳ了一波秦鱼。
元琊浅淡瞥过那边无寂雷所在，轻笑了下，“看来那天藏意志还是知恩情的，可惜．．．”
如他所见，也如众人所见，大无寂雷消散的地方，雾气缭绕，灵力回归，想来是天藏意志重掌位面控制权，将灵气召了回来，重新构造了一个强大又充满生机的环境，而在那样的勃勃生机空间中，有一种存在的气息正在回归。
只是很艰难。
活人白骨，起死回生，其实于修真之道并不难，这里谁都有这样的能力。
只是，那要看要“活”的人是谁。
“到底是被斐川拖死了元气，如今也不够能力呢．．．以我对它的了解，怕也只能救回一个吧，毕竟是死在大无寂雷劫之下的人。”
顿了下，他悠悠瞧着秦鱼：“又得三选一啊，真是太为难了Ｄ！！
娇娇气他老戳自家鱼鱼心肝，气呼呼道：“滚滚滚！”
什么三选一！
怎么会呢！
那天藏意志难道不能把三个人都救回来？！！！
事实上，还真的不能。
娇娇心里也是有点逼数的，没人比他更知道大无寂雷的厉害，看，斐川都飞灰湮灭，魂飞魄散了，要救回来简直难如登天吧。
三个都回来．．．估计不可能。
如果真的三选一，鱼鱼会选谁？
第五刀翎？
在娇娇看来，秦鱼应当对这个人感情最深了。
——按理说，应该是谢庭咏雪最符合利益，也最能将秦鱼丢失的资源跟时间弥补回来。
这又是感情跟利益的博弈，明知什么选择才是最有利的，可未必所有人都能做最优选择。
情感化．．．．一般不在秦鱼考虑之中，但如果她对第五刀翎有愧疚感就不一样了。
元琊这厮果然是一再踩着秦鱼的心性弱点坟头蹦迪，娇娇恨得牙痒痒，可又无甚办法，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秦鱼做了选择。
位面意志自然是联系过秦鱼的。
秦鱼正要给选择，却听到边上人淡淡一句。
“我希望能选谢庭祖师。”
秦鱼一愣，看向方有容。
方有容冷静自持，道：“最好是她。”
她说的自然是对的，最好是谢庭咏雪。
可这种事情，为什么非要方有容最先开口？
因为有些责任，如果有人背负了，那么就有人不必承担。
秦鱼知道方有容为何如此。
“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
秦鱼笑着回了一句，而后给了位面意志回答。
位面意志很干脆。
众人便看到一个人影绰绰，冰霜飞雪，灼火生花，谢庭咏雪的身形轮廓回归的时候，众人心头既激动又寥寥。
她归来了，自然是最好的。
可也有人未能归来。
也再也不能归来了。
方有容偏头看着秦鱼平静的侧脸，什么也没说。
救人这种事，尽人事听天命，她这个小师妹一直在逆命而为。
谢庭咏雪不愧是谢庭咏雪，她的归来，几让天地色变，也让无阙的满目疮痍多了几分苍古雍容的气概。
哪怕被夷平废墟，哪怕生机渺渺，哪怕付出巨大代价。
众弟子仍在。
生息不灭。
金顶婆婆等人至虚羸弱，但见到这些年一力主掌一切，带领他们行此绝密任务的领袖重新归来，一时激动，却也将激动部压在心口，只肃穆抬手作揖。
衣袍纵然狼狈，端方不可失，连最离经叛道的长亭晚都微躬了身子，袖摆垂落，恭恭敬敬作揖。
哗啦啦一片。
赢若若等所有弟子都执剑执法器作揖行礼。
这是无阙。
也依旧还是无阙。
楚茨看到这一幕，淡淡笑了下，双手微抬。
后面的剑之回雪等小蓬莱弟子皆是随样。
遑论其他人。
一派作揖，既是古礼。
三洲万年天藏之地，魔道横行，正道沧桑，若有一人背光而行，行决绝之事，舍大道之长生，终有荣耀系于她身。
————————————
谢庭咏雪睁开眼的时候，眼底却没有半点重回人间的欢喜，只有疏离粉碎的安静，且她并不看底下作揖行礼一片的人，也不看强行拉她归人间的秦鱼，而是看向．．．
“咦，两个人啊！！鱼鱼，看，还有一个人！男的．．．他！”娇娇骤然发现谢庭咏雪前端不远处还有一个影子形成，还以为另有一个人重生回来，却猛然如同被鱼刺卡住了咽喉。
他看到的不是周玄青那个阴阳怪气神似精神分裂的老头，也不是英武贵气的第五刀翎。
而是一个干净明丽到不可言说的少年。
他恍若十七八岁模样，站在前方距离谢庭咏雪七八米远的地方，遥遥看来，眼里含泪，好像轻轻唤了一句话，但太轻太轻了，几乎没人听清。
而谢庭咏雪看着他，约莫看了青烟袅袅飘散两三米的光景时间，然后她偏过脸，移开视线。
没有言语。
于是他便散了。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让人心惊之下，后又莫名觉得一身薄凉。
谢庭咏雪不予置评，只看向元琊。
因为元琊：“真可惜，原以为她会选择那个牺牲自己也要替她保道基的师兄。们倒也不必这般看我，我是真的要走了。”
最讨厌这种已经挂了还特别话多逼逼叨叨损人的反派，赶紧走！
娇娇都恨不得放鞭炮送他走了。
结果．．．
“等等。”秦鱼忽然喊住了元琊。
来了来了来了！
被男版白莲ＤＩＳＳ了这么久，鱼鱼总算要开红了！
元琊惊讶，回头看秦鱼，还没说话，就见秦鱼平心静气道来一句：“我选择我的祖师奶奶归来，不是因为她长得最美，实力最强，而是因为她能满足我。”
别人说起“满足我”什么的都挺正常的，到你身上总觉得自带什么虎狼之气。
好在牵扯的是谢庭咏雪，旁人不敢逼逼。
至于满足秦鱼什么呢？
总不是那些不检点不正经乱搞关系的事儿。
来了来了来了。
“以我对她的了解，怕是要放大招了。”
柳如是这样悄悄跟瀚海朝伊传音，而其他人也隐隐有一种期待感。
毕竟被秦鱼这样教做人的也不是一个两个。
楚茨目光轻扫过秦鱼，刚一思量就见秦鱼说了一句话。
“你废那么大劲儿，说那么多话，便是想营造出一种结果，让我以为结局也真如你所说，我吃亏了，你目的已达成，而我即便救回我家祖师奶奶，最终也不过如此，其实．．．远不止如此。”
她的目光凉飕飕扫过元琊，“我选她，本就在你意料之中，甚至也是你的目的。为什么呢？因为这个。”
她的左手摸住了自己的腹部，腹部平坦，手指纤细苍白，这个动作其实放在任何一个女性身上都显得温柔美好，让人下意识就想到了．．．
“怎么？你肚子里总不会有我的孩子，于我有什么好处呢。”
元琊笑眯眯问。
秦鱼轻飘飘道：“我与我家祖师奶奶对你共同的价值也就是魔种了吧，算起来，真正顶级的谋者向来不会针对成败结果做预判，而是应该以不论成败，都该为下一盘的局做准备——毕竟你跟我一比，你是绝对立于不死之身的，如果我跟她不死，我与她体内的魔种就是最大的胜利成果，如果我没猜错，你早已对天藏世界的魔道道基下了烙印吧，就好像当年对我做的．．．而你刚刚所谓提及灵魂道基已散什么的，看起来倒是真的灵魂体，然而一旦你对魔道道基相连，即便你此刻灵魂散了，也不过是隐藏起来，待日后我跟我家师祖奶奶将魔道大成，我们的魔种就等于是你的，这才是真正的上古魔种之术。”
顿了下，秦鱼才深深且温柔得喊了一句：“我说的没错吧，亲爱的师傅大人～～”
关于当年元琊到底以什么身份隐藏在天藏世界，众人固然有心怀疑，却也无迹可寻，奈何秦鱼这人心肝上长着无数个窟窿，那可都是心眼。
众人都被秦鱼这番话给镇住了！
所以，局面比他们此前好不容易接受的“赢了也不算赢”还要惨吗？
不，我们拒绝！
娇娇磨牙，恨恨得不行，一边疯狂埋汰黄金壁，你看看人家反派这变态程度，多给力，你再看看你们！
Ｐ！
黄金壁有苦难言，暗道这元琊在邪选阵营里面也是数一数二擅谋算的挂逼，他盯上秦鱼，那是黄金屋防得住的？
攻击可比防御容易多了。
诶，心累。
——————
众人被暴击的时候。
元琊眼神微微变，也深深瞧着秦鱼，慢悠悠说：“许久没听见丘儿如此喊为师，还真是怪怀念的。”
互相恶心什么的，两师徒以前也没少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然而秦鱼无心跟他叙旧情表恶心，只继续道：“斐川一死，魔道道基本该灭，可他创造的魔种其实就已经是道基的体现，除非将所有的魔种都毁掉，可你也知道我做不到。是以，哪怕我现在发觉了这件事，也不能做什么，更不能改变你的谋划。”
元琊：“丘儿真聪明，所以你要不要随我入邪道呢，你看看你现在待的那破地儿，就没几个能真正庇护你的，每次都得你自己扛．．．跟了我就不一样了，有我在，便是其他大帝也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你可以为所欲为。”
来了来了，他带着他的洗脑式挖墙脚来了Ｄ，邪道这些狗东西！
黄金壁恨不得化身实体出去与之大战三百回合！
秦鱼目光微闪，突问道：“你可试过笼络那个女人？”
元琊没料到她会这么问，也跟着目光一闪，“为何这么问？”
秦鱼：“看来试过，可是失败了。”
元琊：“．．．”
这语气这眼神简直一样一样的，姓尹的那个后生也是这幅死德性，当时她怎么说的：“冕上啊，你连秦鱼那小村姑都骗不到手，如何能让我心甘情愿臣服于你呢？”
元琊糟心时，正好也瞧见秦鱼微微抬了下巴，轻蔑道：“连她那样的女人都笼络不了，你还想拐卖我，我看你是飘了，都忘记当年败在我手里一次的事儿。”
嗯，确定过，这还是那个嘴巴毒不给人活路的天选毒瘤。
“好吧，你说的也对，那么你如何解决这个局面呢？是想灭了我吗？恐怕你没有这个能力。”
元琊身上的灰气依旧淡，可没真正散去。
果然，这是吊着一口血就是不ＫＯ的死变态。
永久残血保命ｉｎｇ模式吗？
不过显然他也被“算计了”。
灭他吗？
方有容惊讶时，陡见那元琊的灰气一闪，竟要撕裂空间遁逃，然而它失败了。
嗡！
空间薄膜微微颤动，一个扭曲之后，边境已封，众人感觉到空间中灵力的凝固。
这种感觉好像是．．．
“天藏意志封死了空间，加上我跟我们家的祖师奶奶联手，三合一豪华套餐干你一个，你说我想要的会是什么呢？”
秦鱼端着元琊版好整以暇装逼模式问他。
元琊倒也镇定，察觉到自己逃不出去后，回以一笑：“你想吞噬我。”
秦鱼：“差不多吧，我想试试吃了你，是不是跟吃位面意志一个大补效果，不然总是心里意难平。”
位面意志：“．．．”
元琊：“．．．”
你当自己是在吃人参跟鹿茸呢，还大补。
“真是好志气，那你吃呗。”元琊竟然没反对，还顺着秦鱼，楚茨终于没忍住，在底下道了一句：“青丘，若是你吞噬了它，魔种强盛，你未必能抑制魔性，最后没准还是中了他的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