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红焰出了武寻胜的个室主间,并没关门,经过内居进了她自己的个室后,在主间舞起了幻缨枪,用幻缨枪法将自己的那个清醒罐移到了武寻胜个室原来放他那个清醒罐的位置。
她放下幻缨枪,再次来到武寻胜个室的主间。
武寻胜有些惊讶,但依然显得很无力,缓缓道:“这么快?”
铁红焰看了一眼他此时的样子,想到大夫和方士说的话,又想到了之前武寻胜跟王在迁谈的话题,觉得眼泪快涌来了。她知道不可在他面前表现出来,不能露出什么破绽,便想赶紧离开武寻胜的个室。
为防止他因担心而影响身体,她并没告诉他这清醒罐是怎么回事,只是说:“你好好休息吧,我去把王在迁叫到员支间。”
说完,她便走进了武寻胜个室的员支间,打开彩色门,跟在通道里椅子坐着的王在迁说了句话,两人便一起进了员支间。
王在迁锁彩色门的时候,铁红焰向武寻胜个室的主间走去了,对他说:“王在迁已经在员支间了,我先回我的个室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当晚,傲乾殿的议事厅。
铁今绝问铁红焰:“少族英身体怎么了?”
“舅舅都听说了些什么?”
“我是听说他身体抱恙,不知道具体情况。今日出入傲乾殿他个室的大夫和方士加起来可不少啊,他的身体是不是出了什么不常见的问题?”铁今绝道。
“是。”铁红焰道。
“到底是什么问题啊?”铁今绝问。
铁红焰面露哀伤之色,道:“之前他显然是一副不来气的样子,说话都断断续续了,他的痛苦好像又不止这样,旁边的人都能看出他当时极其难受。”
铁今绝见她神情显得如此沉重,又这么说,便知情况严重,问道:“什么原因造成的?”
“我请来的人没一个人说出了原因。”铁红焰说。
“没人说出原因,也没法针对原因治疗了吧?”铁今绝问道。
“他们的意思是不用治疗了……”铁红焰说。
“啊?”铁今绝道,“那对他以后有多大影响啊?”
“从大方面考虑,我知道舅舅需要掌握很多信息,虽然这件事我很不愿意说出口,但我依然不会对舅舅隐瞒,只是希望舅舅千万不要让其他人知道。”铁红焰道。
“好,我一定不会让其他人知道的,像对待以前其他那些秘密一样。”铁今绝说道。
“嗯。”铁红焰道,“他们的意思是……如果没有迹出现的话……他的命……最长也是一年了。”
言至此处,铁红焰又想哭,但在铁今绝面前还是忍住了。
“这么严重?”铁今绝道,“最长?”
“是的,是最长,一年最长了。”铁红焰道,“要说最短……那是立即……离开人世。其实是说……他随时都有可能离开人世。”她不愿意往坏处说,于是赶紧接着说道:“当然,我是相信,一定会出现迹的,一定,一定会!”
铁今绝听了一愣,道:“随时?”
铁红焰难过地点了点头。
“竟然出现了这样的事!你有没有想过可能跟什么有关?”铁今绝道。
铁红焰想起了清醒罐的事,但是武寻胜出现这样的情况到底是不是清醒罐直接造成的她目前也无法确定,那两个清醒罐又都是铁万刀送的,如果她这样提清醒罐,好像在说事情可能是她爹一手造成的似的。要是在尚不确定的情况下直接说出来,她觉得不大合适。再加武寻胜已经弄碎了一个清醒罐,如果她说出来的话,很难不把他弄碎清醒罐这件事也带出来,然而此事目前还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知如果铁今绝知道了会不会对武寻胜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影响。于是,她说只是道:“想过,但没有什么是现在可以确定的。”
铁今绝说:“他醒来后你跟他交谈过了吧?”
铁红焰道:“是的。”
“有没有从他的话里听出他出现那种情况的原因来?”铁今绝问。
“这倒是没有。我今他的房间时,他正躺在地,已经昏过去了。他醒来后,我问他哪里不舒服,他说他也说不清楚。”铁红焰说,“只是,他跟我说的一些话让我觉得非常怪。当然了,倒不是从那些话里能听出他出现那种情况的原因。”
铁今绝问道:“他说了什么?”
铁红焰说:“说了不少呢,如……他说这些年我辛苦了,我太不容易了,还说什么……那么多我都自己承担,那么难做到的我都做到了。”
铁今绝立即问道:“他这话仅仅是指你当少族长辛苦了吗?”
铁红焰回答:“我也没听懂,但听了后面的话后我觉得他好像……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感觉他并非在说当少族长这种事。”
“哦?那他后面还说了些什么话?”铁今绝问道。
“后面……”铁红焰道,“他说从今以后,如果我内心有些东西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地方释放,可以跟他说,他用命保证,一定不会说出去。”
“他竟然说用命保证?”铁今绝道。
“是的。”铁红焰说。
“接着说,后面还有什么话。”铁今绝说道。
“还说如果我在实现理想的过程需要有人帮忙,需要有人当垫脚石,甚至需要有人去牺牲的话,我都可以找他。”铁红焰道,“他这个时候提到我的理想了,后面也提到了。”
铁今绝皱眉道:“你的理想?你以前跟他聊到过你的理想这方面的话题吗?”
“没聊到过啊,我以前只是跟他说过我希望铁仓部族好好的。”铁红焰道,“可是,听他说的那些话后我并不觉得他把这个当成我的理想了。”
“他还说了什么?”铁今绝道。
“他说他知道有的事过程艰难但难不倒我,还说我的理想一定会实现的。”铁红焰道,“当时听到这话时,我觉得实在怪。这种话并的不像一个什么都不了解的人说出来的。”
“红焰,你回忆一下,你这段时间在他面前有没有出现可能会暴露秘密的举动?”铁今绝道,“如果你真的不小心出现过,现在赶紧告诉我,也许能找到合适的应对措施。”
铁红焰道:“真的没有。离盟联礼近了的日子里,我以前还更谨慎了。”
“嗯,既然你这么肯定地说没有,那应该是没暴露什么了。他还跟你说了什么?”铁今绝问。
“他竟然跟我说,我的理想是他的理想,还说请我答应他,坚持我的理想,将它实现。”铁红焰答道。
“你觉得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铁今绝问。
“我猜不出来。”铁红焰回答。
“那你怎么回应的?”铁今绝问。
“当时我能看出他说话时身体痛苦得很,我希望他能舒服些,没管他说的理想指的是什么,立即答应他了,反正不管有没有答应他,我都一定会坚持我的理想。我还跟他说要快点舒服起来,身体快点恢复。”铁红焰道。
“那他听后是什么反应?”铁今绝继续问。
“他说谢谢我答应他,还说他一定要赶紧恢复,这样他才能辅助我实现我的理想,为我分担我无法说出的只能默默承受的痛苦。他还说他好起来后会一直站在我身边。”铁红焰道,“舅舅听着这些话,有没有觉得他跟知道什么一样?”
铁今绝说:“我也有这样的感觉,这要是想多了,还真觉得有些吓人。接下来他说了什么?”
“他提起了以前他自己说过的话,那次我带兵抗妖之前他说过,我练武功他可以做陪练,我战场他却不能当陪战。今天,他说,那时他以为只有在带兵抗妖之际我才会战场,实际对于我来说战场的范围广大的很。还说那么多年我一直都生活在另一种战场,那另一种战场也是关乎生死之地……”
铁今绝听到此处因吃惊“啊?”了一声,当时铁红焰还没说完后面的话。
见铁今绝惊讶,她没立即接着说后面的,而是说:“我也没想到他当时会这么说,后面有的话也有些不可思议。”
铁今绝道:“哪些不可思议?”
“他说我在看不见的硝烟持着我的幻樱枪勇往直前,受伤了忍着痛试着给自己疗伤,尚未痊愈的旧伤处又受新伤,一次又一次,无论多痛我都默默承受着。”铁红焰道。
“他说的‘看不见的硝烟’是什么?他怎么好像了解你一样?”铁今绝道。
“我不清楚,舅舅,说真的,今天是我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的反应,以前他从来都没说过这样的话。”铁红焰道,“他说他相信以后情况会不一样的,我的身边多了他这个陪战。他描述了一下自己是个怎样的陪战,如会注意自己行为,不帮倒忙,不给我带来负担什么的。他说从今往后只要他还活着,那么在那另一种战场,我的身边一直都会有他这个陪战。”
在向铁今绝转述这段话时,她心情又如刚听到时般复杂,但很快平复了。
铁今绝道:“他说这些话时什么表情?”
铁红焰说:“显得很难过,说完以后,他竟然还落泪了。当然,我不知道这跟他身体太难受有多大关系。”
铁今绝问:“他后来有没有再提你的理想?”
铁红焰道:“还真提了。我们阳彩装衣袋里装的新手帕有纸鸢图案,他说那图案他喜欢,纸鸢是能放飞的,像我的理想。他还说,那手帕我和他各一条,大概代表他这个陪战能一直陪着我,放飞我的理想。当时我听了真的又是一惊,他看到纸鸢竟然都能联系到我的理想来,实在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
“此事甚是蹊跷。”铁今绝道,“你有没有问过他,他所说的你的理想是什么?”
“我接着问了,他说我的理想是他的理想,是一定会实现的理想。”铁红焰道。
“看来,他并不想直接跟你说出他所想的。”铁今绝道。
“大概是这样。当时我问他怎么知道我的理想是他的理想,他说,他第一次说我的理想是他的理想时我并没有否认还答应他坚持我的理想了。”铁红焰道,“他说这句话时依旧明显身体不舒服,我也没继续问,跟他说我没否认并不代表我承认。我还告诉他可以放心,不管我是在什么情况下答应他的,我都会做到。”
“说真的,你是不是觉得他的一些话说到你内心深处了,触动你了?”铁今绝问。
“实话实说,是。”铁红焰说道。
“舅舅知道,这么多年你是真的不容易!确实如他所言,很多痛苦你只能默默承受。相信你也早已明白,要做成那种事是这样的。他的话触动你,我一点也不意外,还非常理解你。只是,他突然向你说出这些话实在不正常,我看事情很不简单。不要因为突然有人说出特别理解你的话,放松对这个人的警惕。建议你多多观察,如果他再有什么反常的举动尽快告诉我,切不可因为他随时都有可能离开人世掉以轻心。不知他自己能不能感觉到如果没出现迹他最长只能活一年,而且随时有可能离开人世。有的人,如果知道自己可能活不了多久了,那真的无所畏惧了,什么事都有可能做出来。”铁今绝道。
“我明白一定要谨慎。”铁红焰说。
“舅舅当然知道你明白,只是,在我个人看来,你对他是真的很有感情的。”铁今绝说。
铁红焰一愣,什么都没说。
铁今绝觉得自己好像说到她心里了,接着说:“更何况,现在你跟他已经举行了盟联礼,别人都把你们看成真正的一对了,在别人面前你也不得不表现出跟他是一对的状态,但你不可因为别人这么看产生什么错觉,真觉得自己跟他是一对,更不能因为被感情左右而做出一些你原本不会做的事。”
铁红焰刚想说她不会因为表面的盟联而在心里真把两人看成一对,还没来得及说,便听铁今绝继续说道:“当然,不是说你不把你们看成一对一定不会存在我说的问题了,世有各种感情,算你把他看成跟你感情很深的一个朋友,同样可能有这样的问题。说友情,一个人与一个朋友感情深到一定程度,很有可能为那个朋友做出冲动的事。当然,以前你一直很会掌握分寸,舅舅只是提醒你。”
“多谢舅舅提醒。”铁红焰说。
“我觉得你是明白的,处在你目前这种处境下的人,本不适合与别人走太近,如果你已经在不经意间跟个别人走近了,也需要控制自己。算对一个朋友再有感情,哪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人,哪怕那个人以前从没欺骗过你,哪怕那个人也许不久将永远离你而去,你也不能在那个人面前把你的一些情况亮出来。武寻胜说得没错,你一直都生活在另一种战场,那另一种战场也是关乎生死之地。”铁今绝道。
“是的。”铁红焰道。
“红焰,你能否答应舅舅一件事?”铁今绝问。
“什么事?”铁红焰问。
“为了保证绝对不出问题,不管在什么情况下,只要舅舅发现你有对别人感情用事的倾向,便可以在不事先告诉你的情况下采取措施进行下一步防范。”铁今绝道,“你会允许舅舅这么做吗?”
铁红焰想了一下,道:“好吧,不出问题永远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好说。”
铁今绝道:“虽然我觉得你不一定会感情用事,但是一旦发现了,我可能用很过分的手段来阻止你,如果那样的事真发生了,你应该不会因此跟舅舅对着干吧?”
铁红焰说:“我理解舅舅的一片苦心,那么多年了……我又如何能跟舅舅对着干?只是我不知道舅舅想做什么。”
铁今绝说:“只是想防止出问题,没别的意思。我是这样说一下,如果一直都不出现那种倾向,当然是最好的。”
【第一百六十七章】
次日,铁万刀带着一个曾经当过多年方士的大夫到了傲乾殿,从银色门进入了通道。
之前因收到通知而等候在通道里的王在千跟铁万刀打过招呼后,与铁万刀一起往里走。
铁万刀边走边问他武寻胜的身体情况,王在千并不知道武寻胜的身体问题到底有多严重,只是把他看到的情况跟铁万刀说了,说得很详细。
三人通过彩色门,穿过员支间,进入了武寻胜的主间。
铁万刀亲自问了武寻胜身体如何,武寻胜只是说自己依然没什么力气。
铁万刀让大夫给武寻胜诊断,自己坐在了距床不近的椅子。
大夫先是问了武寻胜更详细的问题,然后为他切脉,诊断时间较长。
这时坐在一旁的铁万刀从衣袋里拿出了一个大指环套在了自己左手拇指。
那指环有一个椭圆形的浅坑,他将右手拇指的指肚贴在了那个浅坑,按紧,保证指肚将那个浅坑填满。
铁万刀看向了武寻胜主间的清醒罐,面无表情,若无其事,默念了些东西,全身下任何地方都没弄出声音来。接着,他右手的拇指指肚便离开了左手拇指指环的那个浅坑。
这时铁万刀望了望室内其他地方,又看了看正在给武寻胜诊治的大夫,一副好像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然后,他再次望向了那个清醒罐。
他想:怎么还没反应啊?不应该这样啊,难道间有什么错误?
于是他再次将右手拇指的指肚贴在了左手拇指戴的指环那个浅坑,按紧,将浅坑填满,看着清醒罐,默念起了什么。
这次默念完毕,他没有再为了防止被别人发现而特意向室内其他地方张望,而是仍旧看着那个清醒罐。
他想:还是没反应?到底怎么回事?清醒罐本身应该没问题啊,如果有问题,武寻胜怎么可能这么快突然抱恙?算了,先这样,以后再说吧。如果我反应明显了,被人发现不好了。
他没再看那个清醒罐,用右手将那个大指环从左手拿了下来,放入了衣袋,再次看向了给武寻胜诊断的大夫。
整个过程,武寻胜和王在千的注意力一直都集在大夫那里。大夫问武寻胜话他回答,让他做什么动作他做,而王在千一直都在关注大夫和武寻胜的行为,并没注意铁万刀在做什么,而铁万刀也知道另外三个人根本没注意他。
其实铁万刀之前的一系列动作做得自然得很,算被人看到了,一般情况也不会被人怀疑什么,他那些动作看去像是在等待大夫为武寻胜诊断过程从衣袋拿出了个指环玩玩,又装回了衣袋里。
过了一会儿,大夫诊断完毕,只说不需要治疗,也不需要多虑,很快他能恢复体力了。
王在千听了心情甚好,高高兴兴地跟铁万刀以及大夫一起穿过员支间,出了彩色门,将他们送到了通道内,便回去找武寻胜了。
出了傲乾殿走了一小段路后,铁万刀问大夫武寻胜的情况。
大夫告诉铁万刀:“如果没有什么异现象出现的话,从昨天开始发作算起,武寻胜最多还能活一年,在这一年之,他随时都有可能离世。”
“一年?”铁万刀皱眉道。
“是啊。”大夫叹了口气说道。
铁万刀一脸不甘心,问道:“最多一年吗?”
“是的,最多一年。”大夫回答。
铁万刀一副无奈的样子问:“为什么会这样……会不会弄错了?”
大夫说:“这……这种事我是不会弄错的,事关人命啊,如果不确定,我也不敢这么直接告诉族长啊。”
“到底有多大可能出现你说的异现象?”铁万刀继续问。
“这个……异现象吧……其实也是我没有把话说绝而已,如果我刚才把话说绝了,那太令人绝望了啊。其实我觉得出现异现象的可能性已经可以……可以不去考虑了。”大夫道。
“你不仅是个大夫,你还是个当过方士的人。先回答我,你知道他最多还能活多久跟你当过方士有关吧?”铁万刀道。
“有关。要不是当过方士懂些法术,我也确实无法知道他最多还能活多久。”大夫说道。
“那你一个当过方士的人都没办法改变这种状况吗?”铁万刀问。
大夫说:“族长,真的没有啊!如果有,我刚才说了。现在我只能……只能希望族长不要太难过了。”
大夫以为铁万刀心情不好的原因是突然得知武寻胜大概活不了一年以了,然而铁万刀不开心的真正原因竟然是“一年”这个时间与他预想的不符合——不是他预想的短了,而是长了。
之前,王在千将铁万刀和大夫送出通道后回到武寻胜的主间内时,铁红焰正好来看武寻胜了。
她从一向话多的王在千口得知铁万刀和大夫刚刚来过的事,便问刚才他们到这里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武寻胜和王在千把之前的情况告诉了铁红焰。
看着王在千那心情大好的样子,铁红焰想:大夫应该把真实情况诊断出来了吧?我爹找的大夫通常都是医术甚高的,应该不至于诊断不出来。大夫说不需要治疗,也不需要多虑,很快他能恢复体力了,是不是因为不想当着武寻胜的面说实情?这能理解。可王在千是武寻胜的手下,大夫也不悄悄地让他知道实情吗?虽然算让王在千知道了他也无法做什么,但大夫完全不让他这个当手下的知道,这样的做法却也不多见。
铁红焰要离开武寻胜的个室,王在千送她送到了门口,他本来并没出个室。
铁红焰走出个室后,让王在千也出来一下,他便到了内居。
她在内居里将武寻胜个室的门关后,低声问王在千:“后来你送我爹和大夫出寻胜的个室后,大夫又跟你说什么了吗?”
“没有。”王在千道。
“也没再跟你提寻胜的身体情况?”铁红焰再次确认。
“是啊,什么都没说他们离开了。”王在千说。
两人又说了两句话,王在千便在内居打开门,进了武寻胜的个室。
看王在千进去后,铁红焰回到了自己的个室,想:我看,那大夫来给武寻胜诊断,纯粹是为了让我爹了解他身体状况的。不知刚才我爹有没有看到武寻胜个室的清醒罐,从两人跟我说的情况来看,我爹算看见了,也没特意看吧?如果我爹发现了那个清醒罐有什么问题,那他大概很快会来我个室的。
刚想到这里,铁红焰便听到了一直都在员支间里休息的手下敲她主间门的声音。
她打开主间门,手下告诉她,族长要来她的个室了。
此刻她的个室并没有清醒罐,要是铁万刀进入后发现他以族长身份赠给她的清醒罐不见了,后果不堪设想!她心头一惊,前一天武寻胜向他转述时说的“收东西的人被族长处死了”骤然在她心冒了出来。
铁红焰原以为武寻胜向他转述时说的话只是出现一下会立即消失,不料她心紧接着又冒出了“是因为被认定为不拿族长当回事”。
这令她感到甚是紧张,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想到那些,立即默默安慰自己,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要胡思乱想,毕竟是爹,不一样的。
“族长现在到哪里了?”铁红焰问手下。
“族长在傲乾殿办别的事呢,一会儿才来。”手下道。接着,铁红焰从手下口得知,铁万刀刚才要来,但他在傲乾殿遇到了一个人,想起了以前有事要找那个人做但一直没来得及说,便决定先把那件事办了。这样,铁万刀到铁红焰个室的时间便会推迟不少。
铁红焰让手下去通道内迎铁万刀。
手下出去后,铁红焰拿着幻缨枪跑向了武寻胜的个室。
这次敲门后,还是王在千开的门。
王在千说:“少族长来得真巧,少族英刚说让我去员支间休息,我还没走呢,你来敲门了,我正好方便开门。”
铁红焰进去后,王在千对武寻胜点了点头便进了员支间。
铁红焰立即对武寻胜说她想借用一下那清醒罐。
武寻胜说:“想什么时候用直接拿吧!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铁红焰用幻缨枪法迅速将那个本来属于她的清醒罐移动到了她的个室。
她赶到自己的个室看了一眼,确定没什么问题。
这时还没有铁万刀要到的迹象。
她立刻又跑到了武寻胜的个室,对他说:“你可以帮我个忙吗?我一会儿在内居将你个室的门锁,假装我无理取闹跟你吵架后把你的门锁了好吗?”
“好,从昨天开始,在你需要我帮忙的时候,我只要帮得了一定会帮!”武寻胜道。
铁红焰听他说“从昨天开始”这几个字时,想起了前一天发生的事,想起了他最多只能再活一年,再加听他说在她需要他帮忙时他只要帮得了一定会帮,她心又是一阵难过,然而此时她也来不及多想这方面的事。她若无其事地说道:“如果过一会儿有人从彩色门进入,经过员支间走到你的主间来,想打开你主间通往内居的门,你跟那个人说少族长跟你吵架了,一生气在内居里把你个室的门锁了。如果那个人问因为什么事吵架,你说是的生活的小事。不管来的人是谁,你都这么说,算是我爹也一样。行吗?”
武寻胜道:“当然行!如果你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的尽管跟我说。”他虽然不知道铁红焰要干什么,但听她说话速度非常快,觉得应该是急事,毫不犹豫答应了。
铁红焰说了句感谢的话便立即跑出了武寻胜的个室,在内居将他个室的门锁了。
她赶紧跑回了自己的个室。
过了一会儿,铁万刀跟铁红焰那个手下一起进了她个室的员支间,她的手下在员支间敲她主间的门,说族长到了。
铁红焰摆出了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打开了门,让自己的手下去通道里坐在椅子休息了。
手下通过员支间,穿过彩色门,将彩色门关好后,坐在了通道里的椅子。
铁万刀一眼看出了铁红焰不高兴,没直接问,只是问道:“为什么不让手下在员支间里休息?人家在员支间里也不会影响到你啊,再说,只要你不大声说话叫人家,人家又不会知道你在主间里做什么。”
“因为我烦啊,手下在员支间里离我太近了,我希望手下离我远一点。”铁红焰道。
“手下惹到你了吗?”铁万刀问。
“没有啊,哪个手下敢惹我?”铁红焰道。
“也是啊,哪个手下敢惹我铁万刀的孩子啊!”铁万刀道,“不是手下,那是什么人惹了你啊?”
铁红焰没立刻回答,只是问铁万刀:“爹来我这里有什么事?”
铁万刀道:“也没什么正经事,是你昨日刚刚正式入住这恒联居,我也不知道你住得还习惯不习惯,这个室里的环境你喜欢不喜欢。”铁万刀一边说着,一边环顾铁红焰的房间,目光几次扫过了那个清醒罐。
“习惯,环境我也喜欢。爹,先坐。”铁红焰道,“我去那边给你倒水。”铁红焰想知道铁万刀来这里的真正目的是不是与清醒罐有关,便在远离他给他倒水的时候暗暗观察他的行动。
铁万刀坐在了正对着清醒罐的一把椅子,在铁红焰去那边倒水的时候,他再次从衣袋里拿出了那个指环,套在了自己左手的拇指。接着,他迅速将右手拇指的指肚紧紧地贴在了指环的浅坑,看着清醒罐默念起了什么。
由于他需要默念的东西非常少,他很快便念完了,然而并没如他所期待的那样看到任何反应。
他想:怎么回事?为什么她这个清醒罐也不行了?在武寻胜个室试了两遍都不行,在她个室试了一遍也不行,我保证没念错,到底怎么回事?
铁红焰用余光看到了他的动作,心想:我爹刚才看向了清醒罐,也许他来这里真的跟清醒罐有关。他往手套了个什么?我能不能直接问他?
在这时,她用余光看到铁万刀从手指把之前套的东西捋了下来,放进了衣袋。她想:看来爹并不想让我看到那东西,爹特别重视面子,如果他不想让我看到的东西被我看到了,他会非常尴尬,说不定会大发雷霆,算了,还是先不直接跟他提较好。
铁红焰将一个装好水的很大的杯子递给了铁万刀后,问起了他部族里的事。
铁万刀接过那杯水后随便回答了几句,他总想再拿出指环试一次。他问铁红焰:“次那些果脯还有吗?”
“有。”铁红焰道。
“八种都有?”铁万刀接着问。
“是的,都没吃完呢。”铁红焰回答。
“移到你这个室里之后,是放在那边那个柜子里了吧?”铁万刀问。
“是啊。”铁红焰道,“我去拿。”说完她便要转身。
“等一下。”铁万刀道。
铁红焰停住等她说。
铁万刀一口喝干了自己杯的水,接着说道:“拿这个杯子,往里面给我放些果脯,一共有八种,每一种放一块,都放在这一个杯子里,然后兑温水,我想尝尝把这些果脯混合放在水里泡出来的水到底是什么味道的,而且想尝尝我的孩子亲手给我泡的。”
“好,我这去。”铁红焰道。
说完她便转身走向了装着果脯的柜子,边走边想:爹这是要临时把我支开吗?他一会儿会不会又拿出刚才那个东西套在手指,之后再拿下来呢?
铁红焰走到了柜子旁边,从柜子里取出了一个大盒子,同时用余光看着他。
那些果脯是装在那个大盒子里的,大盒子里套着八个小盒子,每个盒子里又有罕见材料制成的小袋子,袋子的口是用线系紧的。要想把里面的果脯拿出来,然后再把每个小袋子系好,盖好八个小盒子,最后再盖大盒子,如果不用什么功夫,整个过程着实不容易很快完成。
铁红焰自然不会在此刻用什么功夫,她正想看看铁万刀到底要做什么。
刚刚打开第一个小盒子时,她便用余光看到了铁万刀再次从自己的衣袋里取出了个东西套在了手,接着他便看着清醒罐。
这次铁万刀拿出的还是那个指环,他依然像之前那次一样将指环套在了左手拇指,右手拇指的指肚贴在了那个浅坑,按紧。他看向了清醒罐,默念了些东西,接着,他右手的拇指指肚便离开了左手拇指指环的那个浅坑。
他想:怎么还没反应?
铁万刀看向了铁红焰的方向,认为她并没看向自己这里,他本想再试一次,却觉得没必要了,打算一会儿再去武寻胜的房间里试一试他那个清醒罐。
他用右手将那个大指环从左手拿了下来,放入了衣袋。
铁红焰已经用余光再一次看到他将套在手的东西捋下来放进衣袋了。
她用余光看到了铁万刀从衣袋里拿出那个东西到放回衣袋的全过程,看的时候她想:这八个盒子里都各有一个小袋子,我需要解开每个袋子系着的线才能取出里面的果脯,正常情况下取出后要立刻把小袋子的线系好封,算我不立刻封,光是每种果脯都取出一个来也不会特别快,爹让我这么做,会不会是为了特意延长支开我的时间?
铁万刀把大指环放入衣袋后,立即对铁红焰说:“水温也不用太热,差不多行,泡果脯的水味道能不能变浓都不要紧,反正我最后是要吃掉果脯的。”
“知道了,爹。”铁红焰说道。
她将果脯泡在水后给铁万刀端了过来。
铁万刀接过后喝了起来。
她发现他喝的时候显然心思不在品尝,好像想着别的,却说:“不错!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