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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今绝说道:“我拿走吧,还是不要放在你这里好。”

    铁红焰答应了。

    铁今绝问:“你现在应该没什么着急的事了吧?”

    “应该没有。其实,要说着急的事,多想想总会有的,但有的事多想了又没法改变什么,还是不要多想好。”铁红焰道,“在你去找霓愿之前,我甚至在想,族长会不会正在找方士让方士用什么特的方法测我是不是有涤魄气之人。在跟你说到霓愿的时候,我还想过,族长有没有可能已经找人给我测过。虽然期间我没有见过任何方士,但我会想象是不是有的方士可以在既然不见人也不见这人物品的情况下测出来。我曾想,要是那样,麻烦大了。后来想想今天我爹跟我说话的样子,我又感觉不大可能了,我也不知道后来的想法是不是自我安慰后才出现的。我的确曾自我安慰,想的是霓愿那种水平高的人大概也还是要通过玛瑙笔和我的字迹才能测出的。后来我感觉想多了那些事也真是除了会让自己更着急以外也改变不了什么。”

    铁今绝说道:“其实你想的这个问题,我从你这里离开后也想过,我甚至觉得我去霓愿那里办事是不是已经晚了,我也想,想那么多又能如何?目前只要做自己能做的事行了,到时候见到什么情况再作下一步决定是了。”

    “是啊,不管怎样,现在我已经是有涤魄气之人了,不担心爹现找方士给我测了。”铁红焰道。

    这时她很想睡觉,显得有些疲惫。

    铁今绝说:“你要困了的话休息吧,我觉得你现在这样躺下应该能休息好。”

    铁红焰觉得自己算躺下,眼前应该也不至于再出现什么不想看到的情景了,于是“嗯”了一声,又说道:“我一会儿睡。”

    铁今绝自己要去忙别的了,便通过写字对武寻胜说,如果他不忙的话,希望他能陪她一会儿,这样估计她能更好地入睡。铁今绝还告诉武寻胜,毕竟内居有烧过纸的气味,如果他在这内居多待一阵子,等着气味散得差不多了,再去会宾厅把别人找进来,也更不容易引别人问起这件事。

    虽然铁今绝都知道他把写了字的纸在房间内烧掉这种事算让会宾厅那些等着照顾铁红焰的人知道也不至于让他们觉得多怪,但他认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让武寻胜在内居里一直待到气味散了再让会宾的人进来更好。

    武寻胜答应了,说道:“铁长老放心吧。”

    铁今绝烧掉了所有他刚才写了字的纸,把灰用东西装了起来,放在了自己的衣袋里。他把紫色盒子跟毒誓秘尺也装进了衣袋,检查了一遍,发现没落什么东西,便出了内居。

    武寻胜立即在内居把内居和会宾厅之间的门关,锁好了。

    武寻胜回到铁红焰床边,温柔地对她说:“要办的事情办完了,你还是躺下来休息吧,东大夫说了,你还是躺着较好。”

    铁红焰因为有些困正想睡觉,她把披在自己身的那件衣服拿了下来,“嗯”了一声,准备躺下。

    武寻胜当然清楚她并不用别人扶着自己能躺下,但仍轻轻地扶着她助她躺下,又认真地为她把被子盖严实。

    “现在还晕吗?”武寻胜问道。

    铁红焰微微摇了一下头。

    “身体舒服些了?”他又满眼关心地问。

    铁红焰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他看出她很困倦,便说:“想睡睡吧,等你睡着了我才会离开。”

    铁红焰看着他,又轻轻点了一下头,却并没立刻闭双眼,而是看着他。

    武寻胜突然想到了之前铁今绝跟他说的话,想到了之前铁红焰因为做了噩梦不愿意躺下的事,又想到了她之前不安的神色。

    他思忖:虽然她现在终于愿意躺下了,但她会不会受之前那个噩梦的影响,不愿意闭眼睛呢?如果我一直跟她说着话不会使她睡不着的话,我跟她说着,这样她闭眼睛,直到真正睡着也不至于想起之前的噩梦了吧?

    于是他问铁红焰:“如果我在你旁边说话,会不会打扰你?”

    铁红焰立即摇了摇头,这次摇头的动作之前大,那表情好像在告诉他:“当然不会打扰,我希望你在我旁边说话。”

    武寻胜从她的神情里看出了她的期待,于是问道:“你愿意我在你旁边说着话吗?”

    铁红焰立即点了点头,这次点头的动作也较大,像在告诉他:“我希望你一直说着。”

    武寻胜确定自己理解的没错,又问道:“那我一直跟你说着话,你不用对我的话作出反应,你听着听着闭眼睛入睡,怎么样?”

    铁红焰浅笑着点了点头。

    武寻胜道:“那我还说那片野地。”

    铁红焰的确愿意听他说跟野地有关的话,这时她依然看着他,听他说着。

    “我记得,有一次跟你一起去那片野地,我在野地里走近看的第一只蝴蝶身大部分是橙色的,它静静地落在一朵淡粉色的小花……”他接着这个说了很多。

    “后来的一次,我在那个位置附近看到一朵非常大的花,面停着两只很大的蜜蜂……”他又接着这个说了一会儿。

    “有一天我们去野地时,天飘着的云里,有一朵形状像一条鱼……”他继续说了不少。

    武寻胜提到了后来多次他们一起去野地时他观察到的美好的情景,绕过了一切说出来可能会令她想起伤心事的点点滴滴。

    困倦的铁红焰闭了眼睛,很快入睡了,睡着之前,她脑海里都是野地里的那些美好。“我觉得此时此刻,野地里……”

    在他说到他想象多年后的今天野地里的样子时,铁红焰已经睡着了。

    这一次睡前,铁红焰又是主动愿意让自己听着他的话想象一番的。这个过程,她再次沉浸在了那美妙的世界里。前一天听到的蓝甲人的叫声没再突然闯入她的脑海,之前噩梦里那些她不想看到的情景,也没再在她眼前浮现。

    铁红焰没多久又做了梦。不过,这次的梦境之并没有蓝甲人被虐待致死的惨状,也没有她和其他人因做跟蓝甲人有关的事而被抓起来之类的情景。她梦见她和一些人在如那片野地一般祥和的大草原放纸鸢。与现实的大草原不同,她梦的大草原那些草是五颜六色的,草的方发着淡淡的光。那片大草原的情景,跟乐愉曾经跟她说过的也有相似之处,温暖的太阳当空照,鸟在自在飞翔,一条穿过草原河里有鱼游弋。梦境的气氛全是快乐的,令人心安。

    见铁红焰睡着了,武寻胜没立刻走,而是看着她等了一会儿,觉得她看起来睡得很稳很踏实,才悄悄地远离了她。他朝门走去的过程还看了她几次,见她的确睡得很熟,才放下心,轻手轻脚地打开了内居和会宾厅之间的门,去会宾厅叫其他人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次日,灰房子。

    铁万刀手执鞭子抽打着几个蓝甲人,然而那几个蓝甲人的反应与他期待的并不相同。

    站在铁万刀身后的方士揪着心,希望铁万刀赶紧离开。

    “侯寄专,你看看,这是怎么回事?”铁万刀盯着那些蓝甲人,目光发冷,语调都透着寒气。他并没回头,手紧紧地攥着鞭子等这个名叫侯寄专的方士回答。

    侯寄专感受到了铁万刀语调的寒气,打了个寒颤,他没想好该怎么回答,又担心自己说此刻话的声音发颤更容易令铁万刀有什么想法,于是并没立即说话,拿起自己施过法的木棍走过去,朝其一个蓝甲人的胳膊轻轻打了一下,希望事情能有转机,好让铁万刀接下来不再继续问他。

    这时那个蓝甲人的依旧一动不动,目光从铁万刀身转移到了侯寄专身,有些呆滞地看着侯寄专。

    “我问你话呢!”铁万刀冷冷地对侯寄专说道,“你是听不懂我的话还是不想告诉我?”铁万刀说这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令人胆寒。

    侯寄专虽依然没想好该如何回答,却不得不立刻说话了,毕竟用木棍轻轻打过那个蓝甲人的胳膊后,那蓝甲人依然没有他期待的反应,他知道事情不会马有转机了。

    侯寄专突然想到了可以用来当他没立刻回应铁万刀理由的话,于是也顾不得自己声音是否发颤了,说道:“都不是。族长,我刚才在暗暗地使用咒语,暂时不便说话,望族长见谅!”他说话的声音果然有点颤抖。

    铁万刀问:“你现在还要继续念咒语吗?”

    侯寄专想多给自己些时间想办法,便说道:“要的。”

    “声音怎么直发颤啊?”铁万刀道,“你心里有鬼吗?”

    铁万刀这话令侯寄专更加害怕。

    侯寄专心慌乱,说道:“不是的,声音发颤跟刚才暗暗使用咒语有关。”

    “那咒语你以前没用过吗?”铁万刀问。

    “用过。”侯寄专道。

    “那我以前怎么没听你声音发颤啊?”铁万刀道。

    侯寄专知道自己之前只是随口说的,也不知该怎么解释好,顿了一下,说道:“以前没当着族长用过。”

    “次你用那木棍打蓝甲人胳膊的时候有没有暗暗使用这种咒语啊?”铁万刀一直都没回头,只是看着那些蓝甲人,说道。

    侯寄专说道:“刚才情况不是有点不一样嘛……”

    铁万刀用鞭子抽了一下地面,回过头,眉毛往起一挑,道:“那你倒是给我说说,哪里不一样啊?”

    在铁万刀用鞭子抽地的一刹那,侯寄专吓了一哆嗦,他不敢看铁万刀的眼睛,说话声音也很小,道:“刚才族长让我看看是怎么回事,那……肯定是族长发现情况不一样了,我按照不一样的情况试了一下。”

    铁万刀冷笑了一声,说:“你听清楚我问你什么了吗?”

    “听清楚了。”侯寄专道。

    “那你倒是回答啊。”铁万刀说。

    “我……回答了。”侯寄专道。

    铁万刀道:“声音发颤,心有鬼,还想蒙混过关是吧?我问你哪里不一样,你回答了什么?”

    侯寄专感觉此刻似乎越胆小越容易露馅,于是壮胆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到底哪里不一样,但刚才族长问我怎么回事,我知道应该是不一样了,否则族长也不会那么问。”

    “你都不知道哪里不一样了,如何知道该用什么咒语?”铁万刀问道。

    侯寄专想:我刚才并没暗暗念什么咒语,族长这么问了,我该怎么说?对了,有的咒语是通用的!

    “只要有些不同,可以用那种咒语试一下。”侯寄专道。

    铁万刀甩了一下鞭子,换了换鞭子的位置,这又令侯寄专一惊。

    侯寄专觉得那鞭子好像很快要抽到自己身了一样,吓得心跳得更厉害了。

    “那你试出什么来了啊?”铁万刀挑着眉毛问道。

    “试出了……自己刚才那种做法好像不管用。”侯寄专说道。

    “原因呢?”铁万刀问道。

    侯寄专说道:“原因……我也不清楚。”

    “不清楚?”铁万刀说,“那好啊,你再试一次!”

    “是,族长。”侯寄专道。

    侯寄专之前并没念什么咒语,这时只如之前一样暂时不说话,又用那个木棍轻轻打一下那个蓝甲人的胳膊,看看能不能出现什么他期待的反应。其实他已经觉得可能性不大了,但此时此刻,距离铁万刀如此近,在其逼视之下,他也实在不知道还可以有什么其他选择了。

    于是,侯寄专又拿之前的木棍轻轻地打了一下那个蓝甲人的胳膊,接下来,他便摆出一副好像在等待什么结果的样子,盯着那个蓝甲人。

    那蓝甲人依然没有他期待的反应,仍旧一动不动,有些呆滞地看着侯寄专。

    “试完了吗?”铁万刀道,“怎么样啊?”他说话的语气带着一丝轻蔑。

    侯寄专想看看试另一个人会不会出现意想不到的情况,于是说道:“我再试试另一个人吧。”

    铁万刀冷冷地说道:“试!最好赶紧给我试出点什么来。”

    侯寄专心慌乱,无法定下心来想事情的解决办法。

    于是他拿着木棍朝另一个蓝甲人的胳膊轻轻地打了一下,那个蓝甲人本来看着铁万刀,这时目光也移到了侯寄专身,但眼神也显得有些呆滞。

    侯寄专想:接下来我该怎么办?我会不会被族长用鞭子抽打甚至杀掉?只要族长还觉得我有用,应该不会杀掉我,但是如果事情真的不行了,我打乱了他的计划,他又怎么可能饶过我呢?所以我应该在今日巳时开始行动,但时间那么短,我又要到哪里去找需要的那种人?总之,无论如何都至少要让这个计划表面能进行下去,至于到时候族长能否真的利用那些蓝甲人灭掉蓝甲部族,是后来的事了。还有很多时间,时间一长说不定能出现其他可能性。”

    铁万刀说道:“怎么样啊,这次试出点什么没有啊?”

    “还是没有。”侯寄专战战兢兢地说道。

    “你刚才试来试去,是想立即改变现在的情况啊?”铁万刀问。

    “是,族长。”侯寄专道。

    铁万刀问:“也是没改变成?”

    “暂时……暂时没改变成。”侯寄专说道。

    铁万刀一边玩弄着手的鞭子一边说道:“那这事先放着,你先告诉我到底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吧!”

    “我也不知道。”侯寄专道,“要是知道的话,我一定会立刻告诉族长的。”

    铁万刀问:“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是啊,之前确实好好的,不知道怎么变成这样了。”侯寄专道。他已不敢正视铁万刀的眼睛,说完这话,原本看着别的位置的侯寄专很想了解铁万刀是什么表情,于是微微低头,眼睛快速向瞄了一下,这快速看的一眼都令他被铁万刀的表情吓得心跳得更快了。

    “你是方士,不会通过作法试试怎么突然这样了吗?”铁万刀说。

    “哦……”侯寄专道,“那我作法试试。”他知道算现在作法,之后他也无法给铁万刀个答案,因为他心里很清楚那些蓝甲人出现目前这种情况跟他自己前一天作法失误有关。然而,由于怕,他并不敢把自己作法失误之事告诉铁万刀。

    侯寄专想,如果铁万刀知道他说了谎或者仅仅是不把实话说出来,那他一定没好果子吃,但铁万刀不一定能知道他有没有对他说谎或者不把实话说出来,不说实话起码他还是有可能活下来的。他认为如果他根本不说谎,而是直接让铁万刀知道他在作法的时候出了错,那他根本活不下去了。他记得在开始做这件事之前铁万刀再三叮嘱他不能出错时那严肃的样子,随便想想都觉得恐怖,这时见铁万刀脸已阴云密布,他便决定先不跟铁万刀说实话了,他认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先保住命,多活一段时间是一段时间,说不定什么时候出现转机了。

    铁万刀立即说道:“快试!”

    于是侯寄专在地盘膝而坐,将被自己施过法的木棍放在了自己前方一尺处的地面。

    侯寄专念起了咒语,那些蓝甲人口全都开始说一些铁万刀和他都听不懂的话,声音不大,但那些人一起说则显得杂乱得很。

    铁万刀听着有些烦,朝远离蓝甲人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将双手背在了身后,用其一只手在背后捏起了另一只手的鞭子。

    在蓝甲人纷杂的声音,侯寄专用左手和右手的掌心分别对着那根木棍的左右两端,将木棍举到了胸前的高度。

    这时,木棍发出了绿色的光。

    那些蓝甲人看到绿色的光后都不再说铁万刀和侯寄专全都听不懂的话了。

    所有蓝甲人的目光全都集到了发着绿色光的木棍,他们愣愣地看着,每个人的双眼都显得极其空洞,好像灵魂早飘走了一般。

    侯寄专将木棍举过头顶,那些蓝甲人的目光便都向方移动了,始终不离开那个木棍。

    侯寄专站了起来,改念另一种咒语,这时,发着绿色光的木棍便向那些蓝甲人飞去,飞到他们头顶方后立刻又往移了移,移到了所有蓝甲人算将双手伸直举过头顶都无法够着的高度便停了下来。

    那些蓝甲人全都仰着头,盯着那个绿色的木棍。

    侯寄专这时才将高举着的双手放了下来,先是放到了大腿两侧,攥起拳头,然后又向前方伸直,将双手拳头打开,掌心对着那些方士,发出了两根白色气柱。

    那两根气柱到达方士附近时围成了一个不规则的形状,将那些蓝甲人全都围在了其。

    他知道,如果一切正常,这个时候那些蓝甲人的目光都会投向他,然而事实那些人的眼睛还是一直盯在那根绿色的木棍。

    侯寄专双手往下移了移,那个套在那些蓝甲人周围的白色气圈便向下移动了。

    侯寄专慢慢蹲下来,同时用双手控制着白色气圈。

    他将双手移动得越来越低,最后用掌心接触了地面。

    侯寄专掌心碰到地面的那一刻,白色气圈暂时消失。

    他等了一下,便将贴着地面的双手手掌慢慢立起了一些,这时,将那些蓝甲人围起来的白色气圈再度出现,是贴着地面出现的。

    侯寄专将双手向移了移,缓缓站起来,站直后,双手继续向方移动。

    围着那些蓝甲人的白色气圈也跟着向移动,从地面一直升到了那些蓝甲人的头顶都高的位置,接着继续先移,移到了跟那个发着绿色光的木棍同样的高度。

    如果情况正常,这时候那些蓝甲人便应该动起来了,然而那些蓝甲人依然一动不动地看着发着绿色光的木棍,好像其他一切都跟他们无关。

    侯寄专心想:真的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了,这该怎么办啊?!按道理说,我用了这种方法虽然不一定能成功达到我的目的,但是起码能让蓝甲人在这一刻动起来啊,竟然连这都没做到!

    侯寄专左手保持原来的姿势,将右手用力往回一撤,那气圈便往发着绿色光的木棍方向移动了一下,碰到木棍时便消失了。

    他将左手撤到了右手旁边,将双掌合拢,然后缓缓打开,双掌相对,伸直,双手手指的指尖分别指向着发着绿色光的木棍的两端大致的位置,两只手共同往后一撤,撤到了胸前。

    发着光的绿色木棍便朝侯寄专飞了过来。

    那些蓝甲人的目光随着发着绿色光的木棍移向了侯寄专这里,依旧显得有些呆滞。

    他将原本两掌相对着的手翻成了掌心朝的。

    发着绿色光的木棍飞到了他的双掌方距他手掌半尺左右的位置。

    他用掌心朝的双手向前方移动半尺,向后方移动一尺,又向前方移动了一尺,回到了之前的位置。

    这时,之前发着绿色光的木棍便不再发光了,但依然悬在空。

    侯寄专将掌心朝的双手往方一抬,便接触到那根被他施过法的木棍了。

    他双手往两旁移去,用双掌的掌心分别对着木棍左右两端,将木棍向下移。

    他再次盘膝而坐,停止念咒语,接着便用左手攥住了木棍,停止作法了。

    此刻,那些蓝甲人虽然依然很安静,但他们不再统一看向某一个位置了。

    侯寄专微微摇了摇头,皱着眉头,心打鼓。

    虽然当时铁万刀是想让侯寄专立刻通过作法试试是怎么突然变成这样的,然而侯寄专虽然在作法,但他并不是在试这个,而是把这当机会继续试能不能让已经发生了变化的情况恢复到原来那样。

    侯寄专虽然已经作法完毕,却仍不敢站起来,他不知道该怎么对铁万刀说。

    铁万刀看他没什么动静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依然在作法,虽然没立刻对他说话,却也走了过来。

    侯寄专看了铁万刀一眼,目光正与铁万刀那令人胆寒的眼神相对,他感觉铁万刀眼要射出的带着寒气的箭。

    侯寄专本来是吓得不敢动,与铁万刀目光接触后,他又吓得不敢不动了。他立即站了起来,左手攥木棍越攥越紧,仿佛攥得越紧越能缓解他紧张的情绪一样。然而无论他攥多紧,他的心都依然砰砰地跳得很快。

    他觉得这时候如果不主动向铁万刀报告而是直接继续站在那里,让此刻静得恐怖的灰房子继续静下去,那如果铁万刀一开口,恐怕气氛立刻会变得更吓人。

    于是侯寄专说道:“族长……”

    他还没说完,铁万刀便打断他的话,说道:“试了那么半天,一定试出来了。告诉我什么原因。”

    侯寄专道:“族长……”

    “直接说!别啰嗦!”铁万刀不耐烦地说道。

    “没试出来……”侯寄专道。

    铁万刀又用鞭子抽了一下地面,说道:“你刚才在这里划来划去的,我这个那么忙的族长站在那边干等着,等了半天,你现在告诉我你没试出来?你还真说得出来啊!你是不是想像他们一样啊?”

    “像……像谁……”侯寄专吓得不知该说什么好,结结巴巴地说道。

    铁万刀甩起鞭子,用鞭子指了一下那边的蓝甲人,道:“当然是像那些人形工具了。”

    “族长……真……真会开玩笑。”侯寄专嘴角翘,做出了一副笑的样子,但实在无法真正笑出来。

    铁万刀冷笑了一下,道:“好笑吗?”

    侯寄专更害怕了,不知该说什么,只是下意识地又一次嘴角翘,但依然没有真正笑出来,目光又增添了几分恐惧。

    铁万刀问:“解释不出来是吧?”

    侯寄专道:“暂时……暂时不知道为什么会……”

    “别废话了!”铁万刀冷冷地说道,“试不出来,那你好好想想。”

    “哦,我想想。”侯寄专说。

    铁万刀瞥了他一眼,道:“想出来了吗?”

    “还……还没。”侯寄专的声音又有些发颤。

    “快想!”铁万刀道,“快想有没有发生什么你意想不到的事,告诉我!”

    侯寄专头脑一片混乱,不由自主地说道:“除了有人碰到无形帘以外没什么意想不到的事。”

    铁万刀“嗯?”了一声,脸逼近侯寄专的脸,双目直直地盯着他的双眼,道:“你觉得是次有人碰了无形帘影响了这件事?”

    铁万刀心想:我早想到红焰昨天冲着这灰房子来不会什么都不做直接回去!不用试都知道她肯定没有涤魄气,无形帘能把她弹出去肯定是因为她昨天是冲着灰房子来并想阻止我利用那些人形工具灭掉蓝甲部族的。现在事情更清楚了,不管她这么做是不是因为之前了解了更多情况而担心我走火入魔,不管她是不是仅仅要用这样的方法让我不再继续练那种武功,反正她是想阻止我用这些人形工具灭掉蓝甲部族啊,她这样的做法都已经打乱我的计划了!这次,我真是要给她点颜色看看了,她也太放肆了,简直什么事都敢干!

    慌乱的侯寄专只觉得铁万刀说话后他必须点头,不能去否认,没多想点了一下头,然而接下来他想到了碰到无形帘的人是少族长,他也惹不起,便又摇了摇头。

    “你这是什么意思?耍我呢?”铁万刀道,“你刚才是不是点头了?”

    “我……”侯寄专想否认,但他之前确实已经点头了,又不敢当着铁万刀说没有。

    侯寄专尚未说出是不是点头了,铁万刀立即喝道:“我问你刚才是不是点头了,这明摆着的事你还吞吞吐吐的,刚刚才发生,这用得着想吗?你想什么想?是想怎么继续耍我吗?”

    侯寄专赶紧摇头说道:“我岂敢耍族长?!”

    “那你还不快回答,你刚才是不是点头了啊?!”铁万刀道。

    “族长看到了……”侯寄专道。

    铁万刀立即打断他的话,道:“你管得着我看没看到吗?你是不是觉得我看到了不应该问你了?我这个族长是不是没资格问你啊?”

    “我没这个意思……”侯寄专说。

    “回答!”铁万刀道,“刚才点没点头?”

    侯寄专真的不想承认自己点头了,但事实他是已经做了这个动作,而且他知道刚才铁万刀正看着他,也确实已经看见他点头的动作了,如果他不承认,相当于当着铁万刀的面说谎了,铁万刀定然不会轻饶他,于是他只好说道:“点头了,但是……”

    侯寄专本想说“但是这事情可能跟少族长碰了无形帘没什么关系”,然而他还没说完,仅仅说了“但是”两个字,铁万刀便大喊了一声:“闭嘴!”

    “族……”侯寄专还想解释。

    “闭嘴!”铁万刀说着,挥起鞭子便朝侯寄专身抽了一鞭子,将侯寄专抽倒在地。

    铁万刀道:“不听话是吧!连‘闭嘴’都听不懂?!听不懂人话的跟他们一样去当工具!从此刻开始,我不让你说话你别给我废话!不许说一个字!在我允许你说话之前,你要是再敢说一个字,我一鞭子抽死你!”

    侯寄专身生疼,吓得冒出冷汗,自己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他点了点头,没敢说出“是”字。

    “站起来!”铁万刀喝道。

    侯寄专担心再次被抽,虽然身疼,但还是立即站了起来。

    “跟我走!”铁万刀道。

    侯寄专很想立刻告诉铁万刀还有一种可能扭转目前局面的办法。虽然他估计自己很难成功使用那种办法,但如果一旦成功使用了,还是有可能挽回的。

    侯寄专想说的那种办法,是在他在灰房子作法出问题的第二天巳时使用木棍作法,从开始作法算起,他要在一刻时间之内新发现一个具有某种特点的人。只要那个人是在他作法开始后一刻时间之内被他发现有那种特点的,那人能帮他把他之前作法失误造成的后果挽回。

    如果他是在作法开始后一刻时间之内发现的那个人,而且他的确是新发现那个人有这种特点的,但不是在出错第二天巳时发现的,那个人帮不了他了。

    如果他在巳时新发现了一个有那种特点的人,但发现那个人的时候,从他作法开始算起已经超过了一刻的时间,那个人便帮不了他了。

    如果他提前知道某个人是有那种特点的人,然后才开始作法,那么,算他是在失误第二天的巳时作法开始后一刻时间之内找到那个人的,那个人也帮不了他。

    也是说,“巳时”“一刻之内”“新发现”这三点一点都不能少。这也是侯寄专对成功使用这种办法并没什么信心的原因。有那种特点的人本来不容易找,再加有那些限定条件,他便觉得太难了。

    然而,尽管觉得这种事极难办到,但在找不到其他方法扭转局面的情况下,侯寄专又实在想试一下,他觉得如果连试都没试过便不会甘心。眼看距离巳时已经不远了,于是侯寄专壮起了胆子说道:“族长,有……”

    “有”字刚说出来,只听“啪”的一声响以及铁万刀口传出的一声“闭嘴!还敢说话!”,侯寄专又挨了族长一鞭子,被打倒在地。

    铁万刀恶狠狠地瞪着侯寄专,咬牙切齿地说道:“你真想死啊?我说了几遍‘闭嘴’了?你是没长耳朵还是没长心啊!真拿自己当人形工具了是吧?你要是那么想当人形工具,我成全你啊!”

    侯寄专吓得连连摇头,再也不敢说话了。

    “起来!”铁万刀用鞭子狠狠地抽了一下侯寄专身边的地面。

    侯寄专下意识躲了一下,他以为如果不躲,这一鞭子又要抽到他身。

    虽然身体没被鞭子抽到,但本来已颤抖的心却好像被重重抽了一鞭子一样,他身之前更疼,但却非常快地站了起来,像被吓一激灵吓起来的一样。

    “跟我走!我告诉你,这一路你要是再敢说一句话,我让你这辈子永远都说不出话来!”铁万刀道。

    铁万刀极其反感有人不听他的话,他希望,只要他说了让别人闭嘴,别人立刻闭嘴,直到他表示可以说话了,别人才再开口说话。侯寄专在他明明说了“闭嘴!”后仍说话,这使本来生气的他怒火更大了。他才不管侯寄专到底是怎么想的,也不想理会侯寄专是不是有什么特殊情况需要立刻跟他说话,他只是觉得,侯寄专在他说了“闭嘴!”后还说话是在故意挑衅他,是不承认他是权威,是不给他面子。他无法忍受别人不给他面子,他觉得这种情况下只有怒喝和鞭子才能让侯寄专迅速服从。

    侯寄专不但不敢出声,此时已经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他跟着铁万刀一起往灰房子外走。

    铁万刀说:“像平时一样,把房门锁好。”

    战战兢兢的侯寄专差点习惯性地说出“是”来,但立即控制住了自己。

    他心有余悸:还好没脱口而出,不然一个“是”字招惹出的可能不止是一鞭子了。

    “不让你说话你连点头都不会了吗?!”铁万刀瞟了侯寄专一眼,“我跟你说话呢,你好歹有个反应行不行?要是让人家看到,人家还以为我在自言自语呢!我一个族长在你一个小小的方士面前自言自语,你连理都不带理的。你面子倒是大了,我面子没了。别以为这里没人没事,这坏习惯要是养成了,以后当着人也这样还了得?我刚才跟你说,让你把房门锁好,你听见了没有啊?听见了点点头。”

    侯寄专惶恐地点了点头。

    两人都出了灰房子后,铁万刀站在一旁等着侯寄专锁门。

    侯寄专手发抖,竟一时没能锁。

    “怎么了?锁个门那么费劲?”铁万刀道,“拿着木棍不好锁,不能先把木棍放在地啊?”

    侯寄专对铁万刀点了一下头,便把木棍放在了地,然而继续锁门的时候他的手既然抖个不停。

    “我这鞭子能治手抖,你想不想试试啊?”铁万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