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万刀问道:“怎么还是那么紧张?”
厉凭闰实在没法说,又道:“族长,我……我知道我实在不该这样……还望族长见谅!”
铁万刀问厉凭闰:“你怎么这副样子?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厉凭闰慌慌张张地说:“没有啊,族长!我没做对不起您的事,天地可鉴!”
铁万刀觉得时间宝贵,再加上还有问题要继续问下去,便没纠缠那件事,于是问厉凭闰:“你刚才说,地陷之处以前曾经放过的联结纽,能使我们去过的地下空间与七星醉仞亭之间产生某种联系。我问你作用,你说似乎是要利用联结纽调用地下空间那瀑布的一部分能量给七星醉仞亭,使七星醉仞亭能够发挥某种作用。联结纽是怎么消失的?”
厉凭闰一听铁万刀终于不再问跟他恐惧有关的事了,暂时放松了些,希望一会儿铁万刀也不要再次问起,当然也希望自己不要再表现出惊恐的样子了。因铁万刀问起了别的,厉凭闰一放松,表情也确实显得比之前平静多了。
厉凭闰回答:“我刚才通过作法得知,那联结纽是在最近地下空间发生第一次发生变化的时候消失的。”
铁万刀道:“为什么会突然消失啊?”
厉凭闰答道:“就因为有人毁坏了地下空间的一些东西。”
铁万刀说:“还能恢复吗?”
厉凭闰道:“恢复是不可能了。”
“为什么?”铁万刀继续问道。
“如果我通过作法了解到的没错,那联结纽是当年设计那一切的会作法者通过作法设在地陷之处地下的。”厉凭闰说,“如果不会那个人当时所用的法术,就肯定无法恢复联结纽。”
铁万刀说:“你不会那个人当时所用的法术吗?”
厉凭闰道:“我根本就不知道那个人用的是什么法术。”
铁万刀说道:“连用的是什么法术都不知道你就确定你不会?你不能通过作法了解一下吗?”
“我知道那法术路子特别所以能确定我不会。”厉凭闰道,“刚才我就试着了解了,但我真的没了解到。”
“很难了解到吗?”铁万刀问。
“估计是。”厉凭闰说。
“你都不知道是什么法术,你怎么知道很难了解到的?”铁万刀又问。
“因为我作法时能感到那联结纽是用极其罕见的法术设的。”厉凭闰道,“很奇怪,我试了多次都没试出来什么。”
铁万刀说道:“你要是用别的法术试呢?”
“同样试不出来的。”厉凭闰回答。
“你试过了?”铁万刀问。
“我刚才用了四种法术去试,全都没试出来。”厉凭闰说。
“就试了四种法术啊?既然用那四种都没试出来,那就用第五种法术试啊。”铁万刀说。
“在我用那四种法术试过之后,我就知道当初那设计者设那联结纽用的法术一定是极其罕见的了。”厉凭闰道,“而且也知道后来的人往往是不可能试出来的,无论用哪种法术。”
“为什么会这样?”铁万刀问。
厉凭闰说:“大概是那个设计者在设联结纽的时候使用法术后,又特意使用了另一种法术来防止别人看出那联结纽到底是被人用何法术设在那里的,应该是为了防止被人破解吧。”
“为了防人破解……”铁万刀道,“这东西如果被人破解会很危险吗?”
“是的。”厉凭闰道,“被人破解后,别人要是做些什么,可能对整个铁仓廷都不好。”
“啊?”铁万刀道,“有这么严重?”
“确实严重得很。”厉凭闰回答。
铁万刀问道:“那现在这联结纽消失了,对铁仓廷会不会不好啊?”
厉凭闰说:“也有可能会。”
“到底会不会?”铁万刀问道。
厉凭闰并不确定,他在之前作法的过程中虽然感受到了一种对铁仓廷不好的东西出现了,但又觉得那种不好的东西似乎并不一定是联结纽不见了造成的,所以无法立即给出准确答案。
厉凭闰解释道:“那……我还需要使用另一种法术再特意测一测。”
铁万刀说:“那你赶紧测吧。你还去刚才那个地方?”
“是的,族长。”厉凭闰道。
说这话的时候,他心中很是矛盾:我到底怎么回事?我竟主动说要使用另一种法术特意测一测,这次算不算我主动要做这样的事?可是……我原本是要收手的啊!但如果我不那么说的话,我当时还能说什么?这件事就不管了?也不行啊!再说……万一真对铁仓廷不好……可是……可是……
说着说着,厉凭闰仿佛又一次看到了他妹妹厉庚弥伤心的样子,但又不知如何是好,只是在心中默默想着:庚弥,对不起……我……我现在只能如此!
铁万刀说道:“还是不能有人打扰吗?”
“是的。”厉凭闰道。
“你过去吧,没人敢打扰你!”铁万刀道。
厉凭闰道:“多谢族长!”
他本来又想说感谢铁万刀帮他注意着周围动静这类话,却依然没敢明说,因为担心说成铁万刀给他做事后铁万刀会觉得没面子。
“作法后赶紧过来向我报告。”铁万刀道。
厉凭闰答应后便走到了之前作法的地方,开始作法。
铁万刀先是看了看那边看着地陷之处的那个人,又看了看发生地陷的地方,想着之前厉凭闰所说的联结纽,幻想它的样子,就好像看到那地下有个什么东西一样,然而他觉得那联结纽的形象虚得很。
他将头转了回来,又看向了正在作法的厉凭闰,但脑海里依然想着联结纽。他有些忧心,总觉得这联结纽消失一事不简单,怕会给铁仓廷带来什么大麻烦。他迫切希望一会儿厉凭闰作法后告诉他铁仓廷不会受影响。
厉凭闰作法后便向他走来了,神情看起来有些沉重。
铁万刀感觉不大好,心想:到底是铁仓廷受影响了还是他没测出来?
厉凭闰走到铁万刀跟前便告诉铁万刀,联结纽消失确实会导致铁仓廷出些问题。
铁万刀问厉凭闰:“什么问题啊?”
“可能会导致铁仓廷一些地方变得危险,还可能会导致七星醉仞亭直接受损。”厉凭闰说道。
铁万刀心头一紧,想:七星醉仞亭如果受损,那对整个铁仓部族的气运……
他简直不敢继续想下去了。
他甚至不敢再次重复“还可能会导致七星醉仞亭直接受损”这句话,生怕从他这个族长口中说出来后,这“可能”会变成事实。其实他认为说一句也不会真的就使事情发生怎样的变化,但还是因为担心而不敢说,于是他只是跟厉凭闰提了“可能会导致铁仓廷一些地方变得危险”。
“你说联结纽消失可能会导致铁仓廷一些地方变得危险,怎样的危险?”铁万刀问。
“就是像今天这种危险。”厉凭闰道。说着,他指了指地陷之处。
“突然发生地陷?”铁万刀问。
“是的。”厉凭闰道,“这只是其中一种表现,但不限于这样的表现。”
“那……也就是说联结纽消失其实已经造成了铁仓廷里的危险?”铁万刀问道,“不是‘可能’,而是现实了?”
厉凭闰道:“这个问题……其实……地陷之处跟铁仓廷其他地方还不大一样,因为联结纽本身就是设在地陷之处地下的,所以那里发生地陷跟我刚才说的铁仓廷里一些地方变得危险的情况还是有些区别的。其他地方就算变得危险,也不会立即发生。”
铁万刀听了这话并没感到踏实,他觉得不会立即发生的事,那种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生的危险着实令人不安。他想到联结纽消失是因地下空间发生变化引起的,但地下空间发生变化也有一段时间了,今日此处出现地陷,情况不是立即发生的,便问厉凭闰:“联结纽消失时,此处地下的其他情况就已发生变化了吗?”
厉凭闰道:“当时地陷之处地下还没立即发生变化。联结纽消失导致该处发生地陷,但是中间隔了一些日子。在联结纽消失后达到一定时间,该处才会瞬间发生地陷。”
铁万刀有些紧张,问:“那其他地方呢?”
“其他地方如果受联结纽消失影响,则不会这么快发生,要更长时间。”厉凭闰说道。
“多长时间?”铁万刀问。
“族长,这个我……我也说不准啊。”厉凭闰道,“我真希望我的法术能厉害到能测准。”
“那……现在能不能预防因为联结纽消失而导致的铁仓廷里的那些危险啊?”铁万刀问道。
厉凭闰说:“仅仅是预防,而不是重设联结纽的话,是可以做到的。”
“怎么预防那些危险?”铁万刀问。
厉凭闰回答:“利用武功,利用一些东西,我在地陷之处作法,在原来联结纽所在的位置设上一个‘壅固阀’。”
“那你还不赶紧设?”铁万刀说道。
“我一个人设不了啊!”厉凭闰道。
铁万刀说道:“需要什么人帮忙,你倒是说啊。”
他有些着急,迫切希望把这件事解决。
厉凭闰说:“过程可能非常复杂,而且……”
铁万刀道:“而且什么?”
“而且不是什么人都能帮的。”厉凭闰道。
“你什么意思?我记得你以前说话挺痛快的,后来竟然变成这样了!”铁万刀道,“你给我痛痛快快说,什么人能帮上!”
“幻缨枪法突破了十级的人。”厉凭闰说道,“而且,还是必须在铁仓廷生活十年以上的人。”
“少族长就是这样的人啊。”铁万刀说。
“还有其他一些要求。”厉凭闰道。
“什么要求啊?”铁万刀问。
厉凭闰说:“比如……需要现学一种武功。”
“现学武功干什么?”铁万刀问。
“幻缨枪法突破十级的人要把现学的那种武功融入幻缨枪法中使用,这时便能产生一种很特殊的能量,到时候我好利用那种能量作法,在地陷之处设壅固阀。”厉凭闰说。
说完这话,厉凭闰心中又是一阵不适:我不是要收手吗?可还是要设壅固阀,庚弥她……
想着想着,厉凭闰眼前又出现了他妹妹厉庚弥那张死人脸,心中又是一颤。
铁万刀说:“那武功,为什么要现学啊?你怎么知道少族长不会你说的那种武功?”
厉凭闰道:“那种武功是专门为了配合作法而设计的,并非常规武功,而是一种法术的‘引牵功’,但练起来跟练武功的过程没什么区别,就被说成武功了。其实使用的时候,它的作用纯粹就是引牵法术而已,跟一般武功的作用不同的。”
铁万刀问:“很难练吗?”
厉凭闰说道:“因人而异,有人练起来简单,有人练起来难。”
铁万刀问:“如果一个人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能练吗?”
“不能。”厉凭闰回答。
铁万刀皱起了眉,道:“可是……如果等少族长身体完全恢复,来得及吗?”
“族长,我也不知道少族长的身体何时能完全恢复。但是我感觉一个月之内,铁仓廷里那些危险应该都不会立刻发生。”厉凭闰说道。
“你确定一个月之内铁仓廷肯定不会发生那些吗?”铁万刀问。
“我……”厉凭闰道,“不确定。”
“又是不确定!”铁万刀说道。
厉凭闰缓缓低下了头。
铁万刀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就算铁红焰身体完全恢复了,那她是否适合立即练武功,便有些烦躁,又问厉凭闰:“必须幻缨枪法突破了十级的那个人本人练吗?”
“是的。”厉凭闰道。
“没有别的办法吗?”铁万刀问。
“没有。”厉凭闰回答。
铁万刀着实希望武寻胜能用接递功替铁红焰学那种引牵功,便问:“如果有别人能用接递功替少族长学你说的那种引牵功,这样也不行吗?”
厉凭闰说:“无论怎样都不行的。必须是幻缨枪法已突破十级的那个人本人亲自学习那种引牵功,并且在我作法的时候亲自配合才行。这件事跟别的事不一样,是涉及法术的,并非用武功打向哪里那种事。”
铁万刀听后更觉得烦躁,再次问:“真的一定要找幻缨枪法突破十级的人吗?练到九级的都不行?”
“九级的肯定不行的。”厉凭闰说,“必须找突破十级的人,否则那个人就算练成了引牵功,在我作法时配合我,也起不到作用的。”
那么久了,铁万刀都没听到过有第二个像铁红焰一样幻缨枪法突破了十级的人,此时听了厉凭闰的话,便有一种只能将铁红焰赶上去做这种事的印象,想着铁红焰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的事,他担心时间不一定够用,问厉凭闰:“如果身体没完全恢复的人做这件事,会出现什么情况?”
厉凭闰没想到他会这样问,先是一愣,又说:“那是极难练成的,没什么意义,不要试练的,对身体的影响巨大。”
“能怎样啊?”铁万刀道。
“如果在没完全恢复的时候就硬练了那种功夫,以后便没法完全恢复了。”厉凭闰说,“不仅如此,而且练的过程中还可能出现各种想不到的危险。”厉凭闰说道。
“最危险能有多危险啊?”铁万刀问。
厉凭闰说:“能使练的人丢命啊。”
铁万刀想:这样的话,无论如何都必须等红焰身体完全恢复了才能开始啊,她可万万不能丢命,否则我就没命了啊!
铁万刀说道:“如果一个受了伤的人身体完全恢复了,练那种引牵功就一定不会出现生命危险了吧?”
“不会出现的。”厉凭闰说道。
“会不会出现其他情况啊?”铁万刀问。
“族长说的是哪种情况?”厉凭闰说。
“比如会不会导致人身体出现一些异常之类的?”铁万刀问。
“这个……”厉凭闰道,“一般情况下不会出现,但是不能把话说绝对了。毕竟每个人身体情况不一样,没人能料到是不是所有人都肯定不会出现异常。”
铁万刀皱眉道:“目前的情况,用你说的设壅固阀这种方法解决这个问题后,铁仓廷就肯定不会出现你之前说的那些危险了吧?”
“只要壅固阀被我成功地设上了,那就肯定不会出现那些危险了。”厉凭闰说道,“只是……”
“只是什么?”铁万刀问。
“壅固阀只能使用一百五十年,到了差不多的时候便需要重设。”厉凭闰说道。
铁万刀问:“重设还需要幻缨枪法突破十级的人吗?”
厉凭闰回答:“不用。重设与第一次设的情况完全不同。我第一次设时需要有幻缨枪法突破十级的人跟我配合,把一些条件也都设好。快到一百五十年的时候,如果需要重设壅固阀,那么随便一个方士直接作法都能做到。”
厉凭闰想:如果我设了壅固阀,那壅固阀真能在那里一直留存一百五十年吗?铁仓廷不会发生变化吗?
刚想到这里,他便立即补充道:“族长,我刚才说能使一百五十年也是有条件的。在铁仓廷里的一些地方没发生某些变化的情况下,那壅固阀能使用一百五十年。”
铁万刀问:“如果出现一些变化,壅固阀能使用的时间是会变长还会变短?”
厉凭闰道:“不会变长的。但如果有些东西不见了,或者怎样的话,壅固阀便有可能消失的。”
“有些东西不见了?”铁万刀问,“你说哪些东西?”
厉凭闰说道:“比如……比如地下空间里的一些被以前那个方士设的东西。”
铁万刀道:“如果壅固阀因为那些东西消失而消失,那铁仓廷会出现危险吗?”
厉凭闰回答:“这要看情况了。”
铁万刀说:“所以说,在此处设了壅固阀,也不是一劳永逸的事?”
厉凭闰道:“是的。”
“有什么一劳永逸的办法吗?”铁万刀问,“就是保证以后地陷之处下方这块地方出现什么问题也不会导致铁仓廷里出现你刚才说的那些危险?”
厉凭闰想了想道:“一劳永逸?那必须先把地陷之处地下联结纽多年来产生的‘联结因’彻底除掉。也就是要彻底断了地下空间与七星醉仞亭之间的联系。”
“由于联结纽存在了许多年,尽管如今联结纽消失了,但联结因一直都在?”铁万刀道。
“是的,族长。”厉凭闰说道。
“要是联结因不在了,七星醉仞亭与地下空间之间就断了联系了?”铁万刀又问。
“是这样。”厉凭闰回答。
“如果联结纽消失了,但联结因还在,达到一定时间后,铁仓廷就会发生你之前说的那些危险?”铁万刀道。
“是。”厉凭闰说。
“如果联结纽和联结因都消失了,那种危险便会消失吗?”铁万刀又问。
“是这样的。”厉凭闰说。
“联结因就在地陷位置下方吗?”铁万刀问。
“是这样的。”厉凭闰回答。
“那你为什么不选择让联结因也消失,而是选择在原来有联结因的地方设壅固阀呢?”铁万刀问道。
“只要地下空间的法术还有作用,就算联结纽消失了,那联结纽以前产生的联结因也无法消失。”厉凭闰说。
“肯定没办法使联结因消失吗?”铁万刀问。
“肯定没办法。”厉凭闰道,“也正因如此,我才不得不用设壅固阀这种方法。”
“要想使联结因消失,就必须使地下空间里的法术作用全部失去作用?”铁万刀又问。
“是这样的。”厉凭闰回答。
铁万刀又问:“如果人为使地下空间里的法术全部失去作用,会不会导致铁仓廷里出现危险?”
厉凭闰说:“这个要看是用什么方法人为使地下空间里的法术全部失去作用了。”
铁万刀道:“如何才能人为使地下空间里的法术全部失去作用?”
厉凭闰回答:“很多方士一起作法,以后也许行,但目前肯定不行。”
“为什么目前不行?”铁万刀又问。
“因为联结纽才消失不久,并且是因为地下空间发生变化而消失的,在联结纽消失三年之内都不能人为使地下空间法术的作用消失。”厉凭闰说道。
铁万刀道:“如此看来,目前能做的只有在地陷之处设壅固阀了?”
“我能想到的就是这样。”厉凭闰道。
说完这些,厉凭闰头脑里立刻又出现了他妹妹厉庚弥伤心的样子,心想:我到底在做什么啊?明明要收手的,目前不但没收手,还跟族长说了那么多,我这是要继续做那些事吗?我怎样才能收手?
正想着收手的事,铁万刀便跟厉凭闰说:“之前我跟你说过的要来这里测的事,到时候你还是要测的,知道吗?不管什么时候能测出来,这段时间你都要测。要是测了多少次都实在测不出来,那再想其他办法也不迟。”
厉凭闰听了这话就如心上被插了一刀一样,心想:我在路上犹豫今天要不要来,没有办法只能来,其实我当时想,我已经答应了族长做这件事,那就必须将此事做完,等做完后我就能收手了。谁知道今天来这一趟后,不但没能收手,还接到了更多任务,接下来的日子,我还要做更多那样的事……事情为什么会弄成这样啊?我还有没有办法收手?
厉凭闰想到这些便皱起了眉头,心中甚是难受。
铁万刀见厉凭闰突然出现了这副样子,而且没立即答应他,便说:“你怎么不说话,皱着眉头想什么呢?”
厉凭闰说道:“族长,我……我在想跟作法有关的事情。”
铁万刀道:“我是族长,我跟你说话,你不马上应声,还在想事情?你这叫干嘛呢?有没有把我这个族长放在眼里?”
厉凭闰道:“我当然把族长放在眼里了!我刚才想跟作法有关的事情也不是与族长没关系啊,族长让我作法,作法是族长让我做的事情,我想着族长让我做的事情,就是把族长放在眼里的表现啊。”
说到“作法是族长让我做的事情”时,厉凭闰心头如又被插了一刀一般,这时他想:我想收手了,我不想再做了!我不能再做下去了!可是,作法是族长让我做的事情啊!这我能怎么办?如果我不做的话,我还能活下去吗?我又没有办法躲开?我现在还没答应族长,我有没有可能不答应?
正想着,厉凭闰便听铁万刀说道:“你这么说倒也是啊。嗯,既然你是想着我让你做的事的,是把我放在眼里的,那你可要做好我让你做的事,你可要尽力作法,想各种办法给我解决问题,知道不知道?”
听铁万刀说“你可要做好我让你做的事”的时候,厉凭闰的心上如被插了第三把刀。他感觉那三把刀已经合力把他的心弄掉了一块肉,痛得他有些麻木了。
厉凭闰依旧皱着眉头,呆呆地说道:“知道了。”
这三个字就像不是从他口中说出的一样,他感觉自己仿佛把自己心头插着的三把刀一把一把地拔出来,又一把一把地插在了另一个世界里她妹妹厉庚弥的心上。
铁万刀道:“你怎么皱着眉头?还在想作法的事?”
“是啊,族长。”厉凭闰说道。他立即看向了铁万刀,目光刚刚于铁万刀接触上,他便又转了一下头,让自己的眼睛不与铁万刀对视。
铁万刀说道:“你躲什么啊?”
厉凭闰把头转了回来,然而他依然不敢看铁万刀的双眼,所以微微低头,说道:“抱歉,族长!”
“抱什么歉啊?”铁万刀道,“我问你,你刚才跟我说的话都是实话吗?”
厉凭闰立即点了点头,说了声:“是!”
他想:族长怀疑起了我吗?也是,我的表现也太奇怪了,他不怀疑我才怪!刚我为什么让他看出来?可是我真的很难控制啊,我要收手了,我不要继续做那些事了……
铁万刀说道:“你低着头干什么,不敢看着我吗?”
厉凭闰说:“我觉得对不起族长,所以低着头,并不是不敢看啊。”
铁万刀道:“对不起我?该不会是因为刚才你跟我说的话里有不实之处吧?”
“不是!”厉凭闰道,“肯定不是的。我对族长说的话都是属实的。”
“那你怎么到现在都不敢看着我?”铁万刀又问。
厉凭闰想:必须看着族长!必须!不要惹怒他,不要惹怒他!
厉凭闰这才抬起了头,看向了铁万刀。
铁万刀道:“你怎么还皱着眉头啊?你刚才不是说你在想跟作法有关的事情吗?现在你还在想?”
“我……”厉凭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还没怎么说,他就硬生生让自己的眉头舒展开了。然而已展眉,他那表情却看起来更不自然了。
“说真的,在我的印象里,你是个爱说实话的人。”铁万刀道。
他的话还没说完,厉凭闰就赶紧点头。
铁万刀继续说:“按道理来讲,我也不需要怀疑你,但是你现在这表情令人不得不怀疑。”
厉凭闰说道:“族长,我说的都是实话。不管我表情如何,我都没对您说假话。”
“那你该不是打算对我说假话,还没说出口吧?”铁万刀问道。
“不是啊,族长!”厉凭闰道,“我并没有跟您说假话的打算。”
铁万刀道:“那是不是说了你不想说的话啊?”
厉凭闰不知道该怎么说。
“被我猜中了?”铁万刀道,“其实也不新鲜啊,有些人就算不想跟我说什么话,但看我是族长,也不得不在我面前说。其实说说还好啊,有时候我想让一个人做些什么,那个人不想做也不得不做。这些我都清楚得很。”
其实铁万刀只是说了这种现象,倒也没说一定是厉凭闰不想做什么也不得不做,然而这话听到厉凭闰耳中,意味便不一样了。
厉凭闰又多了些恐惧,心想:族长看出我不想做却不得不做了?他是怎么看出来的?他会不会因为看出来而打算惩罚我?我还没说什么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吧?族长应该不会因为觉得我是这样就立即惩罚我吧?可不要这样啊!
铁万刀看向了厉凭闰,目光犀利。
厉凭闰觉得如果铁万刀并没猜中自己是那么想的,只是正好说起了这件事,而自己却主动承认铁万刀猜对了的话,那自己到时候被惩罚就不好了。
于是厉凭闰并没说什么,表情也没多大变化,还保持着之前的动作。
当铁万刀想让一个人做些什么,那个人不想做也不得不做时,其实铁万刀是能感到自己有面子的。此刻见厉凭闰并没说话,铁万刀道:“你不想说点什么吗?”
厉凭闰说道:“族长,我想说……以前我做有些事并没令族长满意,多谢族长对我的宽容!”
这话令铁万刀听着心里还算舒服。铁万刀原本想说“以前?你就不想说点以后的吗?”,然而这时他突然想:我还有部族里的那么多事没做,还没赶紧把事情告诉红焰,却在此处跟厉凭闰没完没了地纠缠,又问了他那么多问题,这到底是不是我走火入魔的表现啊?
想到自己走火入魔一事,他忽然就不想问了,打算赶紧做事,他觉得如果自己能控制住自己接下来问不问应该就不是走火入魔,如果自己没控制住,又多问了,那这情况便很可能跟走火入魔有关。
这时他没多想,便试着控制自己,便对厉凭闰说:“等少族长身体完全恢复了,要做些什么,你到时候得跟少族长说清楚。”
说完这话,他心中暗暗想着自己这次问那么多问题应该并非跟走火入魔有关,本想接着问一句,他却又觉得如果自己接着问,就又好像没控制住自己一样,他便会觉得自己这样跟走火入魔有关了,那便会使他心中非常不快,于是他突然就刹住了,没再继续说那个话题。
尽管依旧觉得厉凭闰的反应有点奇怪,但他认为此刻不继续问也不会危险,有个原因是其实他觉得厉凭闰一般情况下并不会欺骗他。
铁万刀此刻的反应出乎厉凭闰意料,让厉凭闰觉得自己好像是赶上好机会了,厉凭闰便希望铁万刀不再继续问他当日为什么是那样的反应,而是放过他这一次。厉凭闰这时自然会注意自己的表现了,尽量让这件事赶紧过去。
“是,族长。”厉凭闰答应。
铁万刀真的没再多问什么,又跟他说了几句跟接下来要做的事有关的话后,便让厉凭闰离开,然后自己回霸空殿了。
铁万刀回到霸空殿后继续做部族里的事情,接着便有手下一个又一个地向他报告一些事情。
那些手下都向他报告后,他便开始处理跟他们报告的情况有关的事。
等处理完,时候已经不早了。
他休息的时候再次拿起了向司彬给他的书,翻到书上提到了以前发生过的一件事中的地图。在那件事中,那地图并不是直接呈现在人眼前的,而是需要经过一番特殊处理,才成为能令人看明白的。这给了铁万刀启示,令他很想等回到自己的卧室后再次看看之前看过的那些有图的纸。
铁万刀觉得休息得差不多了,想自己去一趟傲乾殿跟铁红焰说那些事,却突然又想起些别的事要做,便又做了起来。
全部处理完,已经非常晚了,铁万刀决定次日就让东听宇给铁红焰查身体,看她恢复得怎样了。他迫切希望铁红焰尽快完全恢复,这样他便好让他做那件重要的事。
【第二百八十四章】
铁万刀将向司彬给他的书带出了议事厅,将议事厅的门锁好后,便回了自己的卧室。
他把向司彬给他的书放在床上后,回忆着当日发生过的那些事,想着七星醉仞亭和地下空间之间的关系,想到了地陷之处,过一会儿又想到了暮夕阁。
在想到地陷之处后,铁万刀自然就想到了当日那个不擅长画画的手下画画时的情景。
当时铁万刀指着画上的一个方向问:“再往那边走,就到七星醉仞亭了吧?”
手下说是后,他又问:“地陷之处在这里,那你指指七星醉仞亭的大概位置应该在哪儿?”
这时手下说:“在纸外面了。”
铁万刀反复想着手下这句话,尽管当时他因为烦躁接的话是“废话,当然是在纸外面!”,但是此刻,他手下那句话对于他来说不但不是废话,还是个重要提示。
他再次想起了之前他曾经翻出来的那画着图的纸,立即多点了几根蜡烛,然后去拿那些纸。
上次他把那些纸收起来的时候,把最后一张图放在了最上面,那时他突然发现那张图上画的一个很大的东西很像瀑布,但他并不确定是不是。
此刻拿出那些图时,第一幅映入眼帘的图自然还是那幅,他再次觉得那很大的东西像瀑布。
他想起上次看到时自己想的是:如果这是瀑布的话,这也太大了吧,在整张纸上占了这么大一块。
这时他想:上次我觉得这像瀑布的东西占的地方太大,那是跟这张纸比起来的感觉。但如果整幅图并非只有这张纸这么大,而是更大呢,那这像瀑布的东西自然就会显得小很多了啊。
铁万刀又想到上次自己在看到这疑似瀑布的东西附近那些线条时,觉得它们似乎表示的是他在地下空间瀑布附近看到的东西,但是并不确定。
这时再次看到这幅图,他不仅依然觉得那些线条表示的就是他在地下空间那瀑布附近看到的东西,而且这种感觉比上次更强烈了。
他又想起了上次看到的上面写着“可”“不可”之类字的纸,想着上次他就觉得那些字不像他父亲写的这事。上次他是翻那些他父亲以前记录过一些东西的纸时翻出这些有图的纸的,然而有图的纸上字迹不像他父亲写的这事着实令他感到奇怪。
这一次,他再次把那些有图的纸全都翻了出来,不仅看那些字,还认认真真地看那些图。
看着看着,他越来越觉得那些图并非独立的,而是有着密切联系。
“在纸外面了。”
那个不擅长画画的手下的话再次在他耳畔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