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让我来,就是因为舅舅在做事的过程中遇到了问题,而我这个幻缨枪法已经突破十级的人能够解决那个问题,我又正好到了已经可以来这里时候了?”铁红焰道。
“是啊。”铁今绝道,“正巧遇到了难题,又要进仓库转移蓝甲人,也幸好赶得巧,不然我找你来这一带转移蓝甲人的事还真是不好找个说法。”
“那倒是正好。”铁红焰说。
“我本来不需要做这件事的,族长之前也知道,但是上次族长在做这件事的过程中出了点差错,导致我需要做这件原本不需要做的事,族长也知道,我做这件事遇到难题的可能性极大,他自己都说过,他上次出的差错可能导致这里有的东西受到了破坏,所以就算我遇到什么难题,他也一点都不会觉得新鲜,就算我解决不了难题都是正常的。恰恰这次我运气好,虽然遇到了难题,但这难题恰好是你能用幻缨枪法帮我解决的,这也真是件好事了。”铁今绝说道。
“我需要做什么啊?”铁红焰问道。
铁今绝说:“跟我进另一个房间。”
铁红焰说了声“好”便跟着铁今绝往前走。
两人进入了一个通道。
“这里这么神秘。”铁红焰道。
“是啊。”铁今绝说,“毕竟是跟法术有关的地方。”
“我爹之前做的出差错的那件事也是跟法术有关的吗?”铁红焰问道。
“是。”铁今绝道,“这里很多东西都是被方士施过法的。”
“我爹做了什么事啊?”铁红焰问。
“具体的我都不知道。”铁今绝道。
“舅舅不是要跟我爹一起做这件事的吗?”铁红焰道,“他都没告诉你吗?是不是有什么说法不能告诉舅舅啊。”
“你猜对了。”铁今绝道,“方士跟他说过,他具体做的事情不可以跟任何一个人说。但是出了差错后,他告诉我出了差错以及造成了怎样的后果,他还说他问过方士了,这件事需要我怎么做才能补救也是方士说的。族长当然是想亲自补救,但是根本补救不了,必须找其他人来做。由于从一开始我就是有所了解的,而我又恰恰是可以做这件事的人,所以他自然会让我做这件原本不需要做的事。因为他之前下过禁令,别人也不可能到这里来。我之前还问过他,如果做那件事遇到什么困难能否找你帮忙解决,他还特意问过方士,方士说了,可以找别人帮忙,但这个人必须是跟族长有血缘关系的,那只能是你啊。族长也说了,时候一到,他或者我就可以带你进这里来了。现在这情况,我正好需要幻缨枪法突破十级的人来帮忙,幸亏你这个跟族长有血缘关系的人是幻缨枪法已突破十级的人,否则这件事还真的不好办了。”
“那个方士我没见过吧?”铁红焰问。
“估计你没见过。”铁今绝道。
“那方士叫什么名字啊?”铁红焰又问。
“族长告诉过我,不让我说出去。”铁今绝道。
“连我都不能告诉?”铁红焰又问。
“能不能告诉你,我要问过他才行。”铁今绝说道,“这件事每一步都需要严谨,没问过的事我不敢轻易做,倒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毕竟这事跟法术有关,我不知道要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会不会对这件大事有影响。我之所以敢把族长之前做事出差错的事告诉你,也是问过族长,他允许的。”
“我理解,有些事就是要严谨。”铁红焰道。
“前方地上会比较滑,你小心点啊。”铁今绝说道。
“我知道了。”铁红焰说。
“族长每次做跟法术有关的大事时,找的方士经常不是同一个人。”铁红焰说道。
“是啊。”铁今绝道,“他跟我提过这件事,甚至曾经跟我说过,他以后要叮嘱你一些事情,比如等你成为铁仓部族的族长后,如果找方士做一些部族里的大事,最好不要找同一个方士。”
铁红焰“嗯”了一声。
铁今绝继续说道:“族长分析过找同一个人和找不同人的利弊,他认为找同一个人的好处是可以使知道这事的人少,但是如果铁仓部族各处关键地方的信息都被同一个方士掌握,这个方士一旦起了别的心思,那想对铁仓部族不利就易如反掌了。所以他有时候会找不同的方士,当然了,他找方士的时候会仔细了解方士的情况,会反复考验,把方士的一些信息甚至把柄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中。”
刚说到此处,铁今绝又立即说道:“你看见通道左右各有一扇门了吧?”
“看到了。”铁红焰道,“那两个房间大吗?”
“很大。”铁今绝道,“那里也装了跟法术有关的重要东西。你知道为什么前方的地特别滑吗?”
铁红焰想了一下,笑着说道:“该不会是为了运东西方便吧?”
“你猜对了。”铁今绝说道。
“啊?”铁红焰道,“真是这样啊?其实我刚才就是随便一说。”
“真是这样。”铁今绝说着便停下了脚步。
这时他们已经接近通道左右的两扇门所在的位置。
铁今绝依次指了指那两扇门,道:“这两个房间里装的东西,很多都是从前面那里‘滑’过来的。前面那特别滑的地方其实是运东西用的,族长说叫‘滑传’。那两个房间里装的东西最适合用这滑传来运。”
“有多滑啊?”铁红焰好奇道。
铁今绝说道:“正在运东西的时候它才会极其滑,平时滑的程度比运东西的时候低多了,但是也比一般我们走的路滑很多啊。”
“我们现在就上去走?”铁红焰问道。
“是啊,小心点。”铁今绝道,“那次我都差点滑倒呢。”
“我拿蜡烛吧。”铁红焰道。
“算了,你第一次走,我拿着。”铁今绝道,“再说前面有什么东西都需要我拿蜡烛来照给你看,你拿着的话,太不方便了。快走上去吧。”
“好。”铁红焰道,“那我先上去了。”
铁红焰由于之前做好了准备,踏上去的时候小心翼翼,于是走得很稳。
“你走得挺稳的啊。”铁今绝走在她左后方笑道。
这一刻,在烛光之中看到铁红焰背影时,铁今绝再一次想到了铁今奇。
铁红焰说:“那还不是因为舅舅之前告诉我了?”
铁今绝笑出了声,然而心中突然感慨了起来。
他想:妹妹,红焰的背影跟你当年很像啊,一转眼她就长这么大了,现在的她好像比你那时候个子还稍微高一点。她真的很好……等我到了那边,我一点一点跟你说,我相信你会感到欣慰的。
因为铁红焰的背影令他因想到铁今奇而感触越来越深,铁今绝担心铁红焰因为看出他在想什么而觉得他奇怪,于是特意让自己不再看到她的背影,不再想铁今奇。
铁今绝赶紧往前走了走,与铁红焰并排而行。
“舅舅刚才说,滑传正运东西的时候才会极其滑,莫非又跟法术有关?”铁红焰问道。
“是啊。”铁今绝道,“运东西的时候,族长会用到被方士施过法的东西。”
“那平时这里如此滑,为什么不垫上些东西啊,垫子之类的。”铁红焰道,“多数时候这里都不需要运东西吧?”
铁今绝笑道:“我当时也问过族长这个问题。”
“我爹怎么说的啊?”铁红焰道。
铁今绝道:“他说方士说了,这滑传上走人可以,但不适合覆盖东西,否则以后当他使用被方士施过法的东西时,这滑传的效果会受到影响。”
“估计就算只用东西覆盖中间一小条也不可以。”铁红焰问道。
铁今绝道:“可不可以我就不知道了,我没问过族长这个问题啊,估计可能也不好吧。再说这地方平时根本就没人走,覆盖中间一小条也没必要啊。”
“是啊,我也觉得没必要。”铁红焰道,“总共就几个人能进来的地方,平时根本没人会走上这条滑传啊。”
两人走了一会儿,铁今绝便停下来,拿着蜡烛照着右侧墙上的一个铁梯,对铁红焰说:“你看着梯子上方。”
说完,铁今绝便把蜡烛举得高了些。
铁红焰说;“那里好像有个门?”
“是的。”铁今绝道,“从这梯子上去,从那个门进去,能进入另一个房间。”
“那房间里也装了一些东西吗?”铁红焰问道。
“是的。”铁今绝道,“那房间小得很,装的东西也是不大的。你看到下面这按钮了吗?”
铁今绝说着便用蜡烛照了照地面和右侧墙相连的地方附近的一个凸起的按钮。
“看到了。”铁红焰说。
“这按钮按下去后,墙里会弹出一个起阻挡作用的东西,那东西内部非常结实,表面却柔软得很。”铁今绝说道。
“起阻挡作用的?”铁红焰笑道,“是不是有别的东西运到这里的时候,起阻挡作用的东西一挡,别的东西就会停在这里,不继续‘滑’了?”
她又只是随便一说,谁知铁今绝连连点头,道:“就是干这个用的,你又猜对了。”
“哈哈,运气还不错。”铁红焰道。
“继续往前走吧。”铁今绝说道。
铁红焰“嗯”了一声,两人又并排往前走了起来。
“你一定也想到了为什么那个起阻挡作用的东西外面特别柔软。”铁今绝随口一说。
“估计是为了防止它挡的东西受损吧。”铁红焰说道。
“嗯。”铁今绝道,“是这样。其实一般情况下,要往上面那个房间放的东西也不是多容易坏的东西,但也要保护好。”
两人又走了一会儿,铁今绝说道:“我们很快就离开滑传了,前面路就不滑了。”
就在滑传的另一端,那里左侧和右侧都各有一扇门。
铁今绝用蜡烛分别照了照那两扇门,道:“这里又有两扇门,以前有些东西就是从这两个房间里拿出来后,放在滑传上,往其他房间运的。”
“那这两个房间是不是通着其他地方?”铁红焰问。
“的确如此。”铁今绝道,“继续走吧。”
两人终于下了滑传,又走到了并不滑的地上。
“其实这下面有些地方结构很有意思,今天着急办事,就不跟你多说了。”铁今绝说道。
铁红焰听到这话突然想到之前铁今绝总是拿着资料着急跟她说部族里的那些事,因为之前就感到有些奇怪了,想一探究竟,但也不好直接问,便借这个机会说:“是啊,来日方长。这些与舅舅近期拿着资料跟我说的那些事确实不大一样啊。”
“嗯。”铁今绝道,“这里的事其实族长比我更清楚,他都能告诉你。当然,他也同意我告诉你了,我顺便跟你说些也行。”
铁红焰看向他笑了一下。
铁今绝差点跟铁红焰说“我拿着资料告诉你的部族里的一些事可就不一样了,那些有不少是族长没法告诉你的”,但立即控制住了自己。
这时他想:我刚才差点就把不该说的说出来,万一真说了,红焰能不多想吗?这里的事我其实不用跟她多说,以后我不在了,照样有族长可以跟她说。我拿着资料着急告诉她的很多都是必须由我来跟她说的。我依然没准备好告诉她那件事,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想好怎么说。她身体完全恢复还没多久,我还是再等等再说吧。刚才我看她心情也不错,我也真是不忍心在这样的时候破坏她的心情。而且这要是一说出来,破坏她的心情可就不是一时半刻的了。可是……我早晚要告诉她的啊,我总是觉得在这种情况下不适合说,在那种情况下也不适合说,那到底什么时候能说出来呢?早晚……早晚有一天会说的……是早还是晚?不管怎样,我应该会在我还能看到早上和晚上某一天里,让她知道的吧?其实也不是我不说她就无法知道的,不管我说不说,她都终有一天要面对那一切,不是吗?
在铁今绝想那些的时候,铁红焰想:舅舅跟我说“这里的事其实族长比我更清楚,他都能告诉你”,想来也是,舅舅之前拿着资料跟我说的一些事情确实不像是我爹知道的,毕竟舅舅那么多年在做那件极少有人知道的事,他告诉我的一些情况自然也不是我爹能了解的了。
铁红焰又想了些其他的,考虑要不要问一问铁今绝他之前急着告诉她一些事的情况,但觉得铁今绝以前说过的话也确实有道理,她早知道一些事就是比晚知道好。
由于在铁今绝想事情的时候,铁红焰也在想事情,所以铁红焰也没觉得铁今绝那段时间没说话有什么不正常的。
她这样问道:“记得以前舅舅倒是没像这段时间这样迫切地拿着资料把那些事告诉我,是不是也是因为觉得还不到时候啊?”
铁今绝听了心中一惊:她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她一定是已经明显感到我奇怪了。也是啊,我为了尽快让她知道要告诉她的事情,有时候显得心急了一些。
铁今绝说:“好多事情就是到了一定时候就会做啊,族长想让你早日当上铁仓部族的族长,现在已离你当成为族长越来越近了。有些事,你必须在成为族长之前就了解,不然的话,你都是族长了还不知道,那会影响你对这个部族的认识啊,对处理事情也有影响啊。再说你以前总在忙各种事,前段时间你受伤后在内居中休养,你正好有时间听我跟你说那些事,我也就在那个时候开始跟你说了。”
铁今绝说的时候显得很平常,一点都没流露出什么他不想让铁红焰在这个时候就看出来的情绪。
铁红焰看着铁今绝的此刻反应,倒也没觉得多奇怪,但仍然感觉这事情并不像他说的那样简单,然而又认为不适合在这个时候问,于是她也没表现出什么,只是点了点头,道:“嗯,也是,我的确需要在成为族长之前知道。”
听她这样说,铁今绝稍稍放松了些,但并不认为她一定不再怀疑他这样做有其他原因。
两人继续往前走了一段路,看见了一扇棕色的门,那棕门上方有一块凹下去的手掌形的按钮。
铁今绝将右手手掌放入那凹进去的地方,一用力,那按钮凹得更深了,棕色的门便打开了。
“进来吧。”铁今绝道。
铁红焰说了声“好”便进了那个房间。
那房间甚大,里面的东西摆放得整整齐齐的。
铁今绝指着两根透明的柱子对铁红焰说:“你看到那两根水晶柱了吧?”
“看到了。”铁红焰说。
铁今绝道:“你等一下。”
铁红焰“嗯”了一声。
铁今绝走向了一个带抽屉的桌子,拉开抽屉后,从里面拿出了两块紫色的水晶,向铁红焰走了过来。
他把两块紫色的水晶拿给铁红焰看。
那两块紫水晶都是半球体,拼起来便是一个圆球。
“一会儿,你用幻缨枪法控制纸片,将那两根水晶柱剖开。”铁今绝说道。
“剖成什么样子?”铁红焰问。
铁今绝给她仔细描述了一番。
“知道了。然后呢?”铁红焰问。
“我要把这两块紫水晶放入那两根被你剖开了的柱子中。”铁今绝道,“接着,我就到距离那两根柱子三尺以外的地方去,你再次使用幻缨枪法,将那两块紫水晶转移到我们之前刚到达地下时所在的那个显得富丽堂皇的房间里去,这事必须要幻缨枪法突破十级的人做,才能达到我需要的效果。”
“好,我知道了。”铁红焰道,“之后怎样?”
“到时候我看看情况,如果两根水晶柱反应正常,我便可以让你做下一步了。”铁今绝道。
“到时候我还是要使用幻缨枪法把那两根柱子复原的,对不对?”铁红焰问。
“对,但那是后来的事了,先做前面的,看看情况如何吧。”铁今绝说。
“我现在就开始做?”铁红焰问道。
“对,我拿纸片给你。”铁今绝道。
“好。”铁红焰道。
铁今绝从另一张桌子的抽屉里拿出了纸,递给了铁红焰。
铁红焰将纸简单地撕了撕,便开始使用幻缨枪法了,
铁红焰先是让纸片飞向了靠左的水晶柱,那水晶柱便被纸片剖开了。
接着,她又让纸片飞向了靠右的水晶柱,那根也被纸片剖开了。
铁红焰问铁今绝:“这样就可以了吗?”
“可以,你做得太好了!”铁今绝道,“我这就过去把那两块紫水晶放进去。”
铁今绝把一块紫水晶放入了左侧的水晶柱中,这时那水晶柱发出了脆响声。
他把另一块紫水晶放入了右侧的水晶柱中,右边的水晶柱也发出了脆响声。
铁今绝往后退了退,站的位置距两根水晶柱的距离都不到三尺了。
这时两根水晶柱里的紫色水晶全都发出了紫色的光。
“对了,一切顺利!红焰,你现在可以使用幻缨枪法,将两块紫水晶全都转移到我们刚下来时进的第一个房间里了。”铁今绝道。
铁红焰答应后便做了这件事。
当两块紫水晶被转移到另一个房间后,两根水晶柱发出了白色的光。
铁红焰说道:“那两块紫水晶是被施过法术的吧?”
铁今绝道:“是的。”
“这两根水晶柱也是?”铁红焰问。
“对。”铁今绝回答。
“我接下来要怎么做?”铁今绝问。
“立即用幻缨枪法把刚才那两块紫水晶分别转移回两根水晶柱里面就行了。”铁今绝说道。
“好。”铁红焰说道。
语毕,她便立即使用幻缨枪法又把那两块紫水晶转回来了。
那两块紫水晶因为到过之前那个富丽堂皇的房间,紫色消失了,还发起了光。
这时两块发着光的水晶半球体再一次进了两根水晶柱里,突然不见了。
“红焰,现在使用幻缨枪法,将两根水晶柱恢复原来的样子就行了。”铁今绝道。
铁红焰答应后便再次使用幻缨枪法把两根之前被她剖开了的水晶柱恢复了。
在恢复好的那一刻,两根水晶柱已经不再发光,看上去跟他们刚来的时候看到的一样了。
“太好了!”铁今绝兴奋地击了一下自己的双掌说道,“红焰,找你来真是不错啊!这么快,就做得如此成功!”
“接下来还需要我做什么吗?”铁红焰又问。
“不需要了。”铁今绝道。
“舅舅遇到的难题完全解决了?”铁红焰问道。
“是的,完全解决了!”铁今绝说,“我们可以离开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后,便出了那个房间。
铁今绝将棕色的门关好后,之前那个被铁今绝按得凹得更深的按钮便起来了一些,但还是凹下去的。
两人沿原路返回了那个富丽堂皇的房间。
铁红焰问铁今绝:“舅舅,这房间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能使刚才那两块紫水晶发生变化啊?”
“正是如此。”铁今绝说道。
两人又说了些话后,铁红焰问:“是不是又该换蜡烛了?”
铁今绝“嗯”了一声,点了点头:“刚才换了几次蜡烛,现在还得换一根才行。”
换好蜡烛后,铁今绝让铁红焰又上了那钢板上,告诉她要小心握好那根铁棒,他自己也上去了。
铁今绝触发机关后,那钢板便带着他们两人上去了。
两人从那个像柜子里的东西里出来后,离开了那石屋。
铁今绝回到了弘风殿,铁红焰则回到了傲乾殿。
当日铁万刀非常忙碌,根本就没顾上去习功房看铁红焰练功的情况,也没有人向他报告什么,他根本就不知道几人早就已离开了习功房的事。
【第二百九十八章】
到了铁今绝和厉凭闰说好了的时间,厉凭闰便真的去弘风殿的议事厅找铁今绝了。
铁今绝关好门后,问厉凭闰当日他到底出现了什么事情。
厉凭闰依旧不知道该怎么说合适,只是支支吾吾说道:“我心里藏着事情,有些情绪会影响我作法。”
铁今绝想跟厉凭闰提起他妹妹的事,让厉凭闰放松对自己的警惕,让厉凭闰觉得他是个可以说出心里话的对象,然而他觉得如果直接提,又显得突兀。
铁今绝想试探,便对厉凭闰说道:“有的人心里藏着的事跟对自己来说很重要的人有关系,不知道你是不是这样。”
“是!”厉凭闰脱口而出。
“什么人啊?”铁今绝道,“方便说出来吗?”
“铁长老啊,其实我有很多话都想跟你说,可是,我不知道说出来会不会有什么后果。”厉凭闰道。
“能有什么后果啊?”铁今绝说。
“可能会对我不利。”厉凭闰说道。
“怎么不利?”铁今绝道。
厉凭闰道:“我……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跟您说清楚。”
“你之前是不是答应我把事情说清楚的?”铁今绝问道。
“是的。”厉凭闰说,“我是说过,但是……”
“你到底有怎样的顾虑啊?”铁今绝问。
“其实我以前不是个有这么多顾虑的人。”厉凭闰说道。
“后来为什么顾虑多了?”铁今绝问道。
厉凭闰说:“在铁仓廷里为……为人做事,有时候我也没那么多选择。”
厉凭闰本想说在铁仓廷里为族长做事有时候他也没那么多选择,然而他根本就不敢让“族长”两个字出现在这样的话里。
“你是想说,为族长做事身不由己吗?”铁今绝问。
一下子被铁今绝说中,厉凭闰却也不敢直接承认,而是说:“其实方士就是这样,有时候为各种人做事都是身不由己的,如果那个人再是个有权有势的,就更是如此。”
“有的事你不想做,却不得不做,是吗?”铁今绝问。
“我明白很多人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但当觉得自己走错了路时却没有退路,心中便会郁积太多情绪,这种情绪会影响到方士作法。”厉凭闰说得并不直接。
铁今绝看得出有些事并不是厉凭闰愿意做的,但他却不得不做。当然,他想到了更多的事,尤其是听到厉凭闰说自己“走错了路”后,他便更觉得这件事跟他妹妹厉庚弥有关了。
他问厉凭闰:“走错了路?你怎么知道你走错了路啊?”
“我是方士,有没有走错路,看后来发生的事就知道了。”厉凭闰说道。
“难道是以前有什么预言吗?”铁今绝问道。
“算是。”厉凭闰道,“有些东西后来还是可以证明的。”
“证明了吗?”铁今绝问。
“已经证明了。”厉凭闰说。
“证明你走的路是错的?”铁今绝又问。
“是啊。”厉凭闰道,“我确实走错了路。”
“什么路走错了?”铁今绝问道。
厉凭闰虽然相信铁今绝,但很清楚铁今绝是铁仓部族的长老,要与铁万刀这个族长一起管理铁仓部族,他自然不敢毫无顾忌地把自己想说的说出来。
他觉得自己当初走错了路,自己的人生都已经有问题了,所以他只是说道:“我觉得……人生的路都走错了。”
铁今绝知道厉凭闰这样就不是直接跟他说,他明白厉凭闰认为他跟铁万刀关系紧密,他也能理解厉凭闰说话会有顾忌,便就着厉凭闰的话继续说一些不那么具体的话。
“难道没机会走上另一条路了吗?”铁今绝问。
“我真的好想走上另一条路,但后果已经出现,我也已经没什么机会了。”厉凭闰说道。
“你怎么知道没机会了?”铁今绝说道,“有时候机会并不出现在你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厉凭闰痛苦地摇了摇头,道:“我觉得,就算我能望到千里以外,恐怕也看不到机会了。”
“暂时没看到,不代表没有。”铁今绝说。
“我不知道到那里去找。”厉凭闰道,“而且之前产生的后果,令我心存内疚。”
“内疚?”铁今绝道,“你觉得对不起别人吗?”
“是啊。”厉凭闰回答。
“你感觉对不起谁?”铁今绝问。
“不止一个人。”厉凭闰道。
“其中会不会有你觉得尤其对不起的人?”铁今绝又问。
“有!”厉凭闰说。他目光中弥漫着痛苦。
“谁?”铁今绝问道,“可以告诉我吗?”
“告诉铁长老也无妨,我早就得知她已经不在人世了,她是我妹妹,叫厉庚弥。”厉凭闰说道。
说完这话,厉凭闰突然深深地有一种无力感,一刹那觉得自己的人生也许没多久了,之前那种担心害怕的感觉,这时候突然少了。
“你怎么对不起她了?”铁今绝问道。
“我……”厉凭闰道,“很早以前我师傅跟我说过我不适合做某种事,否则我以后的命运将会受到很大影响。我问师傅是怎么知道的,他说作为一个会法术之人,这个他并不能随便往出说。我就以为师傅自己不喜欢那样,才不让我做的。我就是想那样做,我觉得不会有任何问题。后来,我再也找不到我妹妹了,我师傅再次跟我说我不适合做那种事,如果我真的做了,我就永远也见不到我妹妹了。我问为什么,师傅依然说他作为会法术之人不能随便往出说。那段时间正好我跟师傅之间有些矛盾,我又知道我师傅自己不喜欢某些事,我以为师傅就是因为他不喜欢而故意跟我这么说的。后来,谁知道……”
“你妹妹不见了,你怎么知道跟你走错了路有关?”铁今绝又问。
厉凭闰说:“很久以后,师傅曾经告诉过我一种测试的法术,那种法术只能用一次,长期以来我都没用过,最近我用了,发现我妹妹的事就是跟我有关。”
“你怎么了解到的?”铁今绝问,“能仔细跟我说说吗?”
“可以。”厉凭闰道,“那天晚上,我睡前熄灭蜡烛前想到了当年跟一次‘地陷’有关的情况,想到我师傅跟我说过的话。我师傅那次对我说:“该跟你说的,我全都已经跟你说了,你要硬是不相信,我也没任何办法。我再跟你说一次,如果今天晚上亥时你看到某个地方发生地陷,那你以后如果仍要走那条不适合我走的路,你妹妹以后就会在一处发生地陷之时离开人世……我就不细说了,你自己考虑。当日师傅本来狠狠地教训了我一顿,我觉得他是在向我撒气,还拿我妹妹的命说事,就根本没信他说的。”
“当晚你看到地陷了吗?”铁今绝问。
“看到了。”厉凭闰道,“可是我听当地的人说,那里发生地陷是人为造成的。我以为是人为造成的就没事了,甚至怀疑那里发生地陷跟我师傅有关系,我甚至想过是不是我师傅为了改变我的想法让人制造了那次的地陷,但我也没认为我师傅一定会那么做。现在回忆起来,我觉得我当年连那么想都不该想的。”
“当你听到‘地陷’的时候,你心中是不是会有特殊的感觉?”铁今绝问。
“其实很长一段时间,我是不大信那些的,所以就算听到‘地陷’,我虽会想起当年师傅跟我说过的话,但也不认为一定能对我妹妹有什么影响。可是之前我看到了一些情况……”厉凭闰道。
他本来想说他在地下空间看到了她妹妹的死人脸,却说成了“一些情况”。
厉凭闰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他觉得之前只有他跟族长两个人在地下空间里,如果把那里发生的事说出来,似乎不大合适。尽管他已经实在不想继续在错路上走下去,尽管他很清楚屡次为他解围的人是铁今绝,然而他还不知道接下来自己会怎样,便还是习惯性地不让自己说出曾经在地下空间里发生的事。
厉凭闰继续说道:“那之后我自然会想很多,再次听到‘地陷’时心中的想法便与之前有很大差别了。”
铁今绝道:“你继续说,你做了什么使你了解到了你妹妹不见了与你走错了路有关。”
“近期的某天晚上,我使用了一种法术,这种法术我以前从来都没试过,其实我都说不清楚我在某段时间里不去试到底是因为不相信还是因为在某种程度上想逃避。用这种法术需要用到一团绿胶,绿胶也是我从我师傅那里得到的,只够我一次作法用的,当然,这法术我也只能用一次。其实我用的时候更多是想证明我的命里并没刻上我认为不该记住的跟地陷有关的事,就算我之前偶然想起地陷的事,也只是正常想到了而已,并非因为那件事已经刻在了我的命里。如果我妹妹死去的事真的与我走了哪条路无关,那当年跟地陷有关的事就根本不会刻在我的命里。要是我用这个方法测试时证明了当年的事并没刻在我命里,我就能知道之前那所谓的谶语般描述的确其实根本就不存在,这样我就放心了。然而实际上并非如此。”厉凭闰道。
言至此处,厉凭闰微微低头,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在厉凭闰说这些话的时候,铁今绝时不时关注他的眼睛,感觉他眼中还透露着悲伤,说时显得很诚实。
在厉凭闰微微低头的时候,铁今绝的目光便从厉凭闰的双眼移开,看了看他的动作,又感到了厉凭闰摇头的动作好像在诉说着自己后来的无奈。
厉凭闰继续说道:“我用的那绿胶与‘入梦’有关,我在蜡烛前用绿胶作法了,要是多年前的事根本就没刻在我命里,我师傅当年那谶语般描述根本不存在,那么,我作法后,当夜就一定不会梦见跟当年的地陷有关的事。如果我梦见了,但我醒来后不记得了,其实也能证明多年前的事根本就没刻在我命里,也能证明我师傅当年那谶语般描述根本不存在。但如果我夜间不仅梦见了,醒后又记得,就能证明当年的事已经刻在了我的命里,那谶语般的描述就是真的。我用法术后就睡了,夜里我梦见了与当年我看到的地陷有关的事,还惊醒了,我发现我醒后并没忘了我当年的梦。我不仅没忘记,当时还发生了另一件会令我多想的事,尽管那件事其实说明不了什么,但它也引起了我的情绪波动。我因为醒后没忘记心中不安,便点了根蜡烛,那时我竟感觉那蜡烛好像没法点燃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