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住了,我们不要为了见岳摄揽就故意把高蓬房弄出事来,如果高蓬房出了什么事,如果证明是我们中的人干的,岳摄揽绝不轻饶。我们地位低下,就是贱命一条,岳摄揽要是想杀了我们容易得很。我们要是想活命就好好看守高蓬房,绝对不能出事。”去问事的事认认真真地说道。尽管说着那些贬低自己的话时心中极不舒服,但在岳狂繁面前他也不敢不这么说。
“你会把我的话转告给你们那些人吗?”岳狂繁问道。
“会。”去问事的人道。
“会一点都不遗漏地告诉他们吗?”岳狂繁又问
“会。”去问事的人又说。
原以为这样回答,岳狂繁就该放他走了。
然而岳狂繁突然怒视他道:“你的脑子给蓝甲人偷走了?!”
去问事的人一愣,有些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自己只是说了“会”到底说错了什么。
岳狂繁道:“发呆干嘛?脑子真是给蓝甲人偷走了!说话啊,知道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
那个去问事的人依然愣着,心想:难道岳摄揽问我会不会把他的话转告给我们那些人时,我说“不会”?那我不是没事找事吗?难道岳摄揽问我会不会一点都不遗漏地告诉那些人时,我说“不会”?那岳摄揽会不会觉得我故意挑衅他的权威?
岳狂繁说:“说不说?就这么像个傻子待着?”
听到岳狂繁又用话语攻击了他,心里更不舒服,但真的想不通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
岳狂繁道:“我可没时间跟你这耗着,你觉得我说你们地位低下,就是贱命一条这种话你该告诉他们吗?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告诉了他们,他们怎么想?他们要是因为听见这句话就故意破坏高蓬房给我找麻烦呢?虽说他们要是敢破坏我就能杀了他们,估计多数人也不敢这么做,但是谁知道你们中间有没有那种为了争口气不要命的傻子?万一你一把这话转给他们,把几个傻子炸出来了,对谁有好处?”
听着岳狂繁这么说话,去问事的人心想:那你还跟我这么说?你就不怕我是你口中那种为了争口气不要命的傻子吗?
刚想到这里,岳狂繁便立即说道:“我跟你说这种话,是因为我看你从一进来就还算懂点儿礼貌,我说你什么,你也知道按照我们的地位你不能还口,知道自己老老实实听着,态度呢,也还凑合。我看你也不像那种为了争口气不要命的傻子!但是他们那些人呢?我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他们要是一听这种话就连自己的情绪都控制不住呢?要是去毁高蓬房呢?你敢保证他们不那么做吗?地位低下的人我见多了,总的来说呢,就是不会控制情绪,踩一脚就跳,这就是这种人地位高不了的原因!”
去问事的人内心已经忍得快要憋不住了,心想:你口中地位低下的人每天要面对多少人的“踩”?你体会过吗?”
他这样想的时候,轻轻用牙咬住了自己的嘴唇,担心自己说错话。
心中的想法无法控制地继续涌动着:要是你每天被那么多人
“踩”,你控制得了情绪?你是你口中所谓地位高的人,正因为你在那个位置,你每天被
“踩”的可能会少很多,一般也只有所谓的比你地位更高的人才能当着你的面踩你,无视你做人的尊严!
而我们这些人,很多人都会
“踩”,我们没招惹他们,他们也会
“踩”我们,你能
“踩”我们,那些所谓比你地位高的,能
“踩”你的人也能
“踩”我们!你这种被
“踩”得少的人真能理解我们被
“踩”得那么频繁的人的心情吗?随便
“踩”人本来就是不该做的事!还有理了?像你这样的人,自己
“踩”了别人,别人自然会产生情绪,你还反过来说被你
“踩”的人不会控制情绪?!如果你处在我们这种处境下,你会控制情绪?
按你的说法,
“踩”人的好像有理了,被
“踩”的人还不能爆发情绪了?别人因为被你侮辱了而爆发了情绪,却要因为爆发了情绪再被你侮辱一次?
!哪有这种道理?想到此处的时候,去问事的人为了让自己忍住而深深呼吸了一口,但是没显露出什么来,哪怕是深呼吸,在岳狂繁面前,他也是尽量不让自己动作太大的,他呼吸声也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确切说还是在故压制自己的情绪,让自己不要因为情绪爆发而做出对抗岳狂繁的事,不要说出攻击岳狂繁的话。
他非常清楚,外面都是岳狂繁的手下,在这样的环境下,只要自己因为没控制住而做了那种事,不管是出手了还是出口了,那他都会丢命。
他还想到了,就算自己因为冲撞了岳狂繁而丢了命,也没有任何一个跟自己一起做事的人会认为自己替他们出气了,没有任何一个岳狂繁口中
“地位低下的人”会认为自己是捍卫了他和他们做人的尊严,因为他知道,像岳狂繁这种人,一定会找一个对自己有利的借口,把这个借口当成惩罚他甚至杀他的理由,在杀他以后散布出去。
而那些跟他做着同样事情的,岳狂繁口中的
“地位低下的人”得知的消息只会是岳狂繁自己散布出去的消息,他们知道的他的死因,很可能是他想刺杀岳狂繁啊,他做了得罪岳狂繁的事啊之类的,反正,肯定是要把错误归在他这边的,是绝对的不会把错误归在岳狂繁那边的。
说不定,到时候那些跟他一样的岳狂繁口中
“地位低下的人”里还会有人因为受了假消息迷惑而说他是自找的。以前他就听说过这种事,要不是所谓上面的人因为互相争斗而把当时真相放了出来,当时他们那些看守高蓬房的人都以为另一个所谓地位低下的人死在了一个有权有势者的殿里是因为那个所谓地位低下的人自己犯了大错!
这样的事情,其实这个去岳狂繁那里问事的人也并不是第一次听说了。
在铁仓廷里,像岳狂繁口中那种所谓的地位低的人有时候被惩罚甚至被杀,很容易被所谓地位高的人加上某种不存在的罪名。
他口中所谓的地位低的人总的来说就是铁仓廷中权势相对小的人,而所谓地位高的人就是那些所谓权势相对大的人。
其他权势相对小的人其实也不是不知道铁仓廷中存在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听说过权势相对小的人被或被杀的理由就是被人捏造出来的这种事,毕竟那些权势相对大的人之间的争斗有时候会导致其他所权势相对大的人故意将某个权势相对大的人做过冤枉他人之事的真相放出来。
在铁仓廷里这个地方,权势相对大的人做过的冤枉他人之事的真相被揭露出来的终究是挺少的一部分,揭露这些真相的人往往也是权势相对大的人,揭露也往往并不是为了所谓的公平正义,而是为了斗过其他权势相对大的人。
然而,在铁仓廷中,一些权势相对小的人就算真知道了这被揭露出来的挺少的一部分真相,也不愿意选择相信这种真相,而是宁愿相信那个被冤枉的权势相对小的人就是因为做错了大事才被惩罚甚至被杀的。
这是权势相对小的人在铁仓廷这种地方生存需要安全感而造成的。其实铁仓廷这种环境,就是权势相对大的人很容易冤枉权势相对小的人的地方,就是权势相对小的人不管有没有真正做错事都有可能被惩罚甚至被杀的地方。
某些权势相对小的人如果相信了这种真相,他们就会丧失大部分安全感,整日惶惶,如潮水般将他们包围的恐惧不安会使他们因为无法忍受而活不下去。
不相信那些残酷的真相,其实不完全是他们自己主动选择的,而是他们作为人类自有的一种为了适应环境而存在的调节机制存在的替他们选择的。
当权势相对小的人选择了不相信那些残酷的真相时,他们就会稍微有一些安全感,他们就不会直接认为无论自己做什么都随时可能被人冤枉,随时可能被人惩罚甚至杀害。
某些权势相对小的人选择不相信那些残酷的真相时,他们就会认为只要自己小心翼翼地生活,不去惹怒那些权势相对大的人,权势相对大的人就不会随便找他们麻烦。
他们宁愿相信所谓的
“一个巴掌拍不响”,宁愿相信所有被冤枉的权势相对小的人都一定有自己的过错,只要自己不跟他们出现同样的过错,那么自己就不会被那种
“倒霉”的事找上了。在铁仓廷这种地方,这是权势相对小的人在无奈的环境下的内心需求,他们为了生存,为了让自己能有点安全感,为了艰难地活下去,不得不这么做。
如果不是在铁仓廷这样的环境下,他们便不一定会这样想了。
在铁仓廷这种地方,当这部分权势相对小的人偶尔发现在其他权势相对小的人并没伸出手时,权势相对大的人一个巴掌打过去真的能拍响的时候,这部分权势相对小的人基于对安全感而出现的心理又会使他们暗暗地告诉自己:“这只是特例,很罕见的现象,不要当成普遍现象。”这样,他们才能维持他们的仅有的安全感,继续在这种铁仓廷这种环境下生存下去。权势相对小的人中的一些人已经习惯了这样生活,正因为如此,他们有时候实在希望那些因被冤枉而受惩罚甚至被杀的权势相对小的人是真有错的,他们发自内心不愿意面对有些权势相对小的人就是被权势相对大的人冤枉了这样的真相。
这个去岳狂繁那里问事的人是个铁仓人,在自己的尊严被权势相对大的人践踏之事,他是愤愤不平的,他不认为践踏别人的尊严是对的,他觉得不管对方是不是岳狂繁口中所谓的地位高的人,都不该“踩”别人,在想到这些事的时候,他厌烦那种“踩”人的人,但是,由于某种特殊原因,他在面对蓝甲人的时候,如果有机会,其实他也是会“踩”上一脚的,而且,这种“踩”会比铁仓廷之中权势相对大的人踩权势相对小的人更狠。
这个去岳狂繁那里问事的人曾经因为一个推车的蓝甲人在很窄的路上走的速度慢了点而骂了那个蓝甲人,理由仅仅因为推车的是个蓝甲人。
刚开始,他并没看到那个推车的人的手,没看到推车者的手指甲是蓝色的,他还好好地跟那个人说:“前面推车的大哥能不能走快一点?”
当时推车者跟他说:“路不平,这车不好推。”
这个去岳狂繁那里问事的人觉得倒不如他自己帮那个推车的人推一把,这窄路也没多长,帮推车者推推车,早点过了这段窄路,他自己就能走快一些了。
于是他说:“我跟你一起推,咱们快点走,我着急。”
还没等对方同意,他就上手要跟那个推车者一起推。
然而手刚放上去,他就看到了那个人破了的手套上露出了食指,鲜明地看到了那人食指上有蓝色的指甲。
推车者也没想到自己套在了手套中的食指露了出来,自己缩回了手套,然而那时这个去岳狂繁那里问事的铁仓人已经看见他的指甲了。
“你是蓝甲人吗?”去岳狂繁那里问事的人问推车者。
推车者看出了对方突然变得不友好了,不想说出自己是什么人,他也不知道对方这么问到底是因为随便猜的还是因为已经看到了自己露出的食指指甲是蓝色的。如果是后者,他如果不赶紧承认,就不知道对方要做出什么事了,但如果自己直接承认了,那么蓝甲人的身份有可能也会给自己造成威胁。
推车者便不提这事,只是表现出友好的样子,说道:“不麻烦你了,我自己推就行,谢谢你的好意!”
不麻烦你了,我自己推就行,谢谢你的好意!”推车者说道。
“你就是蓝甲人。”去岳狂繁那里问事的人严肃地说。
推车者依然不想告诉他,他心里想的是自己当然是蓝甲人,但是如果当着对方说出来,便不知道会遭受什么了,于是又说:“我快点走就是了。”
他用力推车,希望快点走过这段窄路然后远离那个去岳狂繁那里问事的人,但是路实在不平,很难推快。
“不敢回答?被我说中了!难怪推个车也这么慢!原来就是蓝甲人!”去岳狂繁那里问事的人说道。
说完这话,他就不管不顾地要从蓝甲人推的车上踏过去。
推车者立即往下拉对方,阻止道:“不要踩车上的东西啊!不能踩啊!”
那个去岳狂繁那里问事的人立即一把甩开了那个蓝甲人,将那蓝甲人甩得摔倒在了地上,然后踩着他车上的东西走。
蓝甲人所推的车上的东西是被布盖着的,下面是什么,那个去岳狂繁那里问事的人也不知道,但他上去之后,只听到了“咔嚓”“咔嚓”的响声不断。那是车上布下的东西被踩坏发出的声音。
尽管如此,去岳狂繁那里问事的那个人也没管那么多,走到车的边沿附近就从车上跳了下去,自己往前走了。
那个推车的蓝甲人之前因为被去岳狂繁那里问事的人甩到了地上,摔得生疼,在地上坐了一会儿才站起来。
之前他是眼睁睁看着自己推的车上的东西被那个人踩的,听着那“咔嚓”“咔嚓”的声音,他如听到了的心碎了的声音。
刚刚站起来,他便看着那张带着脚印的盖在车上的布流泪了,然而他还没看布下的东西怎样了,便紧张地回了一下头,担心后面再有铁仓人出现。见暂时没人,便小心翼翼地往前拉了拉有破洞的那只手套,担心自己的手指甲再次从手套里露出来。
他赶紧掀开盖在车上的布,下面的东西已经坏成了什么样子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他想大哭,大不敢出声,他怕人问,怕被铁仓人问,他担心再次被人欺负。
他虽然身上依然疼痛,但还是赶紧推着那些已经坏了的东西走了起来,想赶紧走过这段窄路。
他发现推车的时候,食指的指甲又一次从手套里露了出来,他便警惕性地回了一下头,发现后面没人,便赶紧揪了一下手套,将那个手套整个揪得靠前了很多,将食指蜷缩在了手套之中,然后在食指前面带破洞的位置附近打了个结,这样,只要手套不掉下去,就没有人能看到他的手指,没人能看到他那标志着蓝甲人身份的蓝色指甲了。
他再次推起了车,这样推车不似之前那样顺手,他那根手指在手套之中缩着非常不舒服,但他认为这样的动作能减少他被铁仓人欺负的可能。
他将食指蜷缩着的那只手动了动,调整了几次位置都依然觉得不舒服。
那根手指蜷缩在手套之中被束缚着,无法伸展,如一个蓝甲人因受到各种挤压而缩在在逼仄的空间之中,连呼吸都不畅快。手套挡住了外面的光,蜷缩在手套中的手指自然是见不到光的,也如身处黑暗中的蓝甲人一样。那根食指不得伸展,那蓝色的指甲就如一个蓝甲人的头部,无论如何都不能从那黑暗的空间之中伸出来,在那样的环境下,仿佛根本就见不得光。
那个蓝甲人其实根本不愿意戴手套,戴手套并不是令他觉得舒服的事,但他不得不用手套将整只手罩住,重点是将十根手指上蓝色的指甲罩住,将他蓝甲人身份的标志罩住,这样才能让生活稍微方便一点,然而即使是这样,也会出现意想不到的情况,比如手套破了他却没注意到,却被铁仓人看见了,他百年还是被欺负了。
蓝甲人的指甲是无法被任何染料染成其他颜色的,就算请方士作法,也无法改变指甲的颜色。
以前有不少生活在经常能见到铁仓人地方的蓝甲人二十五岁那年以后为了生活方便,为了少受铁仓人欺负,想过各种方法掩饰自己的蓝甲人身份。
有的人曾经试过找各种各样的染料,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染料一接触蓝甲人的蓝色指甲就会自己从指甲上离开,任何染料都一样。
有人为了防止染料滑下去,曾经用小刀在自己的指甲上划出了密密麻麻的细线,越划越乱,总之,就是为了把指甲表面弄得甚是粗糙,但当将染料弄到指甲上后,那染料会自然地离开蓝甲人的指甲。遇到蓝甲人的指甲时,任何染料都无法停留,无论那染料到底有多粘稠。然而当那些染料从蓝甲人的指甲上离开后,它们沾到其他地方,便很容易将那些东西染上。在染料落到一些其他东西上之后,有的东西上沾的染料在刚一沾上的时候就立刻洗,想洗掉并不难,但当那种染料沾到另外一些东西上时,无论怎么洗都洗不掉了。
有的蓝甲人为了让染料固定在自己的指甲上,曾经试着用东西把染料弄进自己的手指尖部,看看能不能稍微改变指甲的颜色,这样的蓝甲人忍受各种痛苦,将手指弄破,想各种办法把染料弄进自己手指的肉里,然而不管怎样,手指的肉都变了颜色,那指甲也一点颜色都不改变,还是属于蓝甲人的那种蓝色。
有的蓝甲人曾经试着长期将自己的某个手指浸泡在染料之中,时间长了,那个手指发生了溃烂,最后只得截掉了,愿以为截掉之后,那个手指上头就不会再有蓝色,然而截掉的手指末端,竟然变成了蓝色,就是蓝甲人指甲的那种蓝色。
有的蓝甲人为了让自己孩子的指甲在二十五岁以后不那么蓝,从小就试着对孩子尚未变成蓝色的指甲做各种处理,然而孩子到了二十五岁那年,指甲还是变成了蓝甲人指甲的那种很特殊的蓝色。
有的蓝甲人甚至为了让自己在生活中方便些,试过拔指甲,然而拔了指甲的蓝甲人,指甲位置的肉就会变成那种特殊的蓝色,无论怎样都无法去掉,一般人一看到别人指甲位置的肉是那样的蓝色,就知道这个人肯定是蓝甲人。那种蓝色根本就不可能被去掉。
有的蓝甲人试过在二十五岁之前就将自己的手指长指甲的那部分截掉,然而在那个蓝甲人到二十五岁的时候,他已经被截的手指末端依然变成了蓝甲人指甲的那种蓝色。
有的人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请方士作法,但无论请到的是怎样的方士都无法改变蓝甲人指甲的颜色。就算是不曾接受浣世的方士作法,也无法使其改变。
那种蓝色就是会一直跟着蓝甲人的身体,无论如何也无法去掉。
蓝甲人想去掉那种蓝色做不到,一般人想通过画或者染成那种蓝色也是做不到的,那种蓝特殊得很。
不管怎样,那种蓝色就是蓝甲人的身份标志,只要一个人是蓝甲人,那种蓝就会从二十五岁起跟着那个人,直到蓝甲人离开世界的那天也不会消失。如果一个人不是蓝甲人,那么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造出那种蓝色指甲的。
那个推车的蓝甲人只要流着泪,蜷缩着自己的食指,推着那一车已经坏了的东西,将车推出了那段窄路。
那个时候,去找岳狂繁问事的那个人早已走得无影无踪了。
去找岳狂繁问事的那个人那次离开岳狂繁那里后,回到跟他一样看守高蓬房的那些人中间。
有人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去一趟搞清楚情况了吗?”
去找岳狂繁问事的那个人摇了摇头,道:“没搞清楚。”
“你到底去没去啊?”另一个人问。
“去了,绝对去了。”去找岳狂繁问事的那个人回答。
“去了一趟,却没问出我们要问的问题?”
“是的,没问出来。”去找岳狂繁问事的那个人答道。
“为什么连这都问不出来啊?”一人道,“真是奇怪了,你是怎么问的啊?”
“你们让我怎么问,我就是怎么问的。”去找岳狂繁问事的那个人答道。
“你问过后,岳摄揽说什么啊?”
“他问我:‘不是有人给你们分派任务吗?’”去找岳狂繁问事的那个人答道。
“那你跟他说这一带是归岳摄揽管理,为什么是那个人分派任务啊?”
“我该问的都问了。”去找岳狂繁问事的那个人答道,“这种事问不出来的。”
“问不出来?问不出来,岳摄揽也得有个表示吧?”
“有表示,总之我们其实不一定非得知道啊,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呢?”去找岳狂繁问事的那个人答道。
“真是奇怪了!去了那里一趟,你怎么就这么说了?之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对啊,之前你真不是这么说的,怎么改口了?”
“那时我们说去问问,是你自己说干脆你去的,你自己说的。”
我记得,当时你好像是最想知道怎么回事的那个人吧?我们这些人虽然也想知道,但你好像特别迫切要知道,我们刚说要找个人去的时候,你就自己决定由你去办这件事了,现在你跟我们这么说?”
“是啊,你这样显得很奇怪啊。”
“我还是怀疑你根本就没敢见岳摄揽,其实什么都没问,回来后才跟我们这么说的。”
其他那些负责轮流看守高蓬房的人说道。
“我见过岳摄揽了,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去问岳摄揽。”去找岳狂繁问事的那个人答道。
“见过了,总得有个说法吧?”
“是啊,一点都没问出来,可能吗?”
“可能,事情就是这样的。”去找岳狂繁问事的那个人说,“我问你们,这件事,我们有没有问过殷派任?”
“问过啊,我们一起问的。”
“你明知故问。”
“我们问殷派任的事才过多久啊,你就忘了?”
“不是我忘了啊,我是怕你们忘了。”去找岳狂繁问事的那个人说。
“我们忘什么啊?记得清清楚楚,你现在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我问你们,我们那么多人一起问殷派任,问出什么来了吗?”
“没有。”
“没问出来啊。”
“殷派任根本不告诉我们。”
“他不说啊。”
“还问我们有没有问出来,你不是也记得吗?”
“我们每次见殷派任就是那么一小会儿吧。”
“对啊,见都见不到几次。”
“每次我们见他,见到的时间都那么短,他都是匆匆忙忙给我们分派了任务就离开了啊。上次我们能抓到机会问他就挺不容易了吧。”
正如这些人所说,其实他们这些看守高蓬房的人多数时候的任务是固定的,并不是总需要殷派任来告诉他们怎么做的。只是看守人员或看守人员分组之类变动的时候,殷针煜才会来重新分派任务。殷针煜不需要常来,而且每次来的时候分派任务也确实时间挺短。
“要是问殷派任就能问出来,还用你去问岳摄揽吗?”
那些人七嘴八舌地说道。
去找岳狂繁问事的那个人说道:“问殷派任没问出来,问岳摄揽就一定能问出来吗?问殷派任还是我们这么多人一起问的,但是问岳摄揽只是我一个人去问的,我问不出来不是很正常吗?”
“岳摄揽跟殷派任不一样啊,岳摄揽是个摄揽啊,管包括高蓬房在内的整个这一代的事吧?”
“殷派任不能随便说岳摄揽的事吧?”
“殷派任肯定不方便说岳摄揽的事,但岳摄揽可以随便说殷派任的事啊。”
“就是啊,你看别的派任,要么是摄揽的手下,要么是摄揽手下的手下,要么就……反正是摄揽手下‘那条线’上的,就我们这里奇怪啊,为什么殷派任从来都不承认他是岳摄揽手下那条线上的,这到底是为什么?我们是殷派任那里接受任务干活的人,但我们干活的地点是归岳摄揽管的啊。”
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说道:“就算知道了,有什么用,我们有什么办法让殷派任成为岳摄揽手下吗?”
“没有。”那个人说道,“但我们想知道啊,这事情奇怪,你主动去问不就是因为你也想知道吗?”
“那是之前,我现在不想知道了。”去问岳狂繁事的那个人道。
“但我们依然想知道。之前说要找个人问,你自己主动去了,那就是去帮我们问的了,如果不是你主动,我们就找别人去问了。你自己占了去问的这个‘名额’,回来后没告诉我们什么,却说自己现在不想知道了。早知这样的话,还不如换个别人去呢!”
去问岳狂繁事的人那个人说道:“你又怎么知道,如果换个别人去,跟我去结果不一样呢?”
“如果换我去,肯定结果就不一样了。”
“你怎么知道会不一样?”去问岳狂繁事的人那个人道,“能不能问出什么来,不取决于我们这边谁去,而是取决于岳摄揽是否肯告诉我们。”
“如果去的人是我,就算岳摄揽不肯告诉我们,回来后我也不会跟大家说我也不知道了,从态度上肯定就跟你不一样。”
另一人说道:“要不你去问问吧?”
听别人这么一说,那个人又不想去问了,道:“他刚问完,我再去,要是惹怒了岳摄揽怎么办?”
“原来你害怕啊。”
“不是害怕,但是没必要干这种对我们不利的事。”
去问岳狂繁事的人那个人说道:“你也知道是这样啊?那你应该很理解我。”
“你是第一个去的,并不是我说的这种情况。”
去问岳狂繁事的人那个人道:“岳摄揽不想告诉我们这个,但是他要告诉我们这些人别的。”
“别的?这么说,你这不是也问出来了些什么吗?怎么刚才不告诉我们,现在才说?这该不会是你为了敷衍我们现编的吧?”
“当然不是现编的!”去问岳狂繁事的人那个人说道,“我哪里有心思编这种东西?”
“既然如此,那你就说说,岳摄揽到底想要跟我们说的是什么?”
去问岳狂繁事的人那个人道:“今天我想了解情况去找他,他就见我了,这是第一次,这么大的面子他赏给我了。以后如果高蓬房没出什么事,我,还有我们这些人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不能没事跑去打扰他。他是个摄揽,忙得很。”
后面还有“再说,让我一个摄揽整天单独见你们这些没地位的人,也不是个事!回去告诉他们,你知道不知道?”,但是去问岳狂繁事的人那个人并没直接说出来。
那些人听了此人这么说,都互相看了看。
“让你跟我们说的,竟是这种话?”
“你说这话就是让我们不要再去?”
“不能打扰他?”
之前说“他刚问完,我再去,要是惹怒了岳摄揽怎么办?”的那个人道:“你们听听,刚才我说得对吧?岳摄揽就是意思!”
另一个人说:“刚才你又不知道岳摄揽是这个意思。”
之前说“他刚问完,我再去,要是惹怒了岳摄揽怎么办?”的那个人道:“我揣测道了岳摄揽会怎么想,我说的就是正确的。像我这种能提前想到的,总比你们去那里碰钉子好吧?”
“这意思就是我们无权知道了?”
“这叫什么事啊?”
“凭什么我们不能知道?”
“他说他是个摄揽忙得很?那我们就不忙吗?我们这些人平时都闲得很吗?”
“但他说他是摄揽,这倒也是。”
“说真的,这些话我们也只有自己私下这样说说吧。”
“就是啊,我们也只能这样。”
“就是说出来痛快一下。”
“小心有人告密。”
众人一愣。
“我们这些人都熟悉了,真会有人告密吗?”
“还是小心点。”另一个铁仓人说道
“也是,铁仓廷里因为比人告密而死的人也不少啊。”
“那我们这些人可都不能告密啊。”
“其实,见不到岳摄揽,怎么告密啊?”
“见不到他本人,可以见到他的手下啊,可以见到认识他的人啊。”
“怎么说得那么紧张?”
“铁仓廷里一直都是这样啊,就是要紧张些。”
“那我们这些人都保证不告密,是不是就不用这样紧张了?”
“我能保证不告密。”
“我也能。”
“我肯定不告密。”
有些人听到这里便回想起了之前自己说过的话,不少人都觉得既然岳摄揽对他们是这样的态度,那他们还是别随便说话更好,尽管已经说出去的话收不回去了,但是还没说出的话他们都觉得千万不能说出来了。这时有的人担心起来
“我刚才也没说什么啊。”
“大家听到了啊,我一直都没说什么。”
“我刚才一句话都没说。”
“我今天长了口疮,之前连嘴都没张……啊……”这个人说这话的时候感到长口疮的地方疼,叫了出来。
“长个口疮至于叫得那么夸张吗?”
“真疼啊,你长个口疮试试……啊……这是最后一句话,太疼了,我不再说了。”长口疮的那个人说道。
“其实他就是在这证明自己没张嘴,没说话,就算有人告密也轮不到告他的密了,他就是这个意思。”
长口疮的那个人瞪了说话的那个人一眼,那目光仿佛是在责怪对方。长口疮的人其觉得那个人把自己想的都说出来了,还是当着一起做事的人说出来的,这样会搞得自己有点尴尬。
长口疮的人很想反驳一句,但是此前他已经说了“这是最后一句话,太疼了,我不再说了”,如果接下来他再次说话,那就相当于从侧面证明了其实他长个口疮真没刚才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疼。
另一个人说道:“我也没说什么,就是问了问我们这些人平时是不是都闲得很,没别的意思啊。我们不是摄揽,都不知道摄揽每天到底会做多少事,比起摄揽来,说不定我们就是没那么忙呢?我也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