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夫名叫左有群,此前曾为铁红焰治伤。他配的药一向很管用,铁仓廷里很多试过的人都知道,因此不少人都很信任他。
听铁红焰那么说,武寻胜迟疑了一下,还是让左有群进来了,但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左有群进入房间后,将手里提的木盒子放在了桌子上,给铁红焰切脉,对她说了几句话,便将提进来的木盒子打开,从里面端出了一碗药,想给铁红焰喝。
武寻胜立即说道:“请等一下!”
“怎么?”左有群斜视着武寻胜。
“左大夫,少族长这两天一直在服用烛采,上次那个大夫说她这段时间只需服用烛采就行。”武寻胜道。
“哦,我这药不影响烛采的药效。”左有群说道。
“可是,上次那个大夫没说少族长需要服其他药,还说‘她受的伤很特殊,一般药都不适用’。”武寻胜赶忙接道。
“我这可不是一般药,我说能给少族长服用,肯定是能服用的。”左有群觉得武寻胜很是啰嗦。
“那个大夫还说了‘按时喂她服烛采这种药就行了,其他什么也不用做’,所以,我想,这件事还是先问过族长再决定吧!”武寻胜道。
“族长每天那么忙,这点事也问,不是给族长找麻烦吗?族长并不是大夫,我是大夫,我早些给少族长服药,早点见效,对少族长的身体有好处。”左有群有点不耐烦。
“不好意思,左大夫,目前我负责照顾少族长,所以每件事都要小心谨慎,万一我照顾不好,或者该让族长知道的事情没有及时报告给他,搞不好我是要掉脑袋的。既然接下了这个任务,我就必须认真做好。”武寻胜恭恭敬敬地说道。
左有群显得不大高兴了,说道:“你是在怀疑我吗?我给少族长弄的药你觉得不可靠?别的大夫说‘一般药都不适用’‘按时喂她服烛采这种药就行了,其他什么也不用做’你就奉为金科玉律,我拿来药你就怀疑我。那些话到底是哪个大夫说的啊?还有,少族长都还没说什么,你就在这里做决定,你是故意跟我过不去吗?”
武寻胜道:“左大夫误会了,我并非故意为之。我并不知道说那些话的那位大夫贵姓,那位大夫姓甚名甚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话他是当着族长的面说的。也就是说,他当时所做所言都是族长知道的。我听别人说了,不仅他是这样,自从她受伤以后,所有大夫给少族长治伤以及交代服药的事都是当着族长的面进行的。相信您上次为少族长治伤,族长也是在场的吧?”
左有群非常清楚上次来这里给铁红焰治伤时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是暴露在铁万刀眼皮底下的,但他并不想顺着武寻胜的话说下去,便说道:“我是大夫。”
铁红焰早就发现武寻胜从见到左有群起神色就有些不同寻常了,便一会儿看一看左有群,一会儿看一看武寻胜。
在铁红焰看武寻胜的时候,武寻胜赶紧给铁红焰使了使眼色,又微微地摇头,意在告诉她不要喝。
铁红焰感觉到了似乎有什么事情并不简单,便对左有群说道:“左大夫,我现在不舒服,喝不下去这碗药,先等一等再说吧。”接着她便看向武寻胜说:“武寻胜,你先叫门口的守卫者帮我把我爹请来,我现在正好有事要找我爹,这下也可以顺便问问我爹这件事。”
武寻胜觉得铁红焰确实有了警惕心,并没有很快喝下去的意思,心里踏实多了。他想出去直接和守卫者说这件事,却又担心左有群会趁他出去的时候对铁红焰不利,便呼唤了一声,将门外的一个守卫者叫到了铁红焰的房间里。他一边注意着左有群的一举一动,一边告诉那个守卫者少族长有事请族长,并让其告诉族长左大夫想给少族长服一种药。守卫者听到后便去找铁万刀了。
左有群道:“少族长,既然你现在喝不下去药,那么也不要勉强,我先告辞了。”
“不用急着离开,我一会儿可能就好些了。”铁红焰道。
武寻胜听铁红焰这么说,又开始担心她有喝的意思,便又给铁红焰使了个眼色,说道:“少族长,等族长来了再说吧!”
铁红焰看出了武寻胜的担心,道:“那是肯定的。”
左有群说:“少族长,我还有些其他事要忙。本来是想来这里给少族长服完药就离开,以为会很快的,既然少族长现在不舒服喝不下去药,那我也没必要在这里待着,还是赶快去忙我的事吧。”说着,他便将那碗药放回了木盒子里,准备带走。
铁红焰见左有群刚才希望她赶快喝下药,得知族长要来了又急着走,还将那碗药装了回去,再想起之前武寻胜的神态,便觉得左有群实在反常,说道:“药就留在这里吧,我一会儿可能就舒服些了。”
武寻胜接道:“刚才您说‘早些给少族长服药,早点见效,对少族长的身体有好处’,既然这药是对少族长的身体有好处的,就留在这里吧。”
“是啊。”铁红焰道。
“啊?”左有群愣了一下,立刻说道,“这药放时间长了喝下去对人没好处,我还是先拿走吧!”
武寻胜见左有群坚持要将药带走,更觉得可能有问题,便说:“左大夫,族长很快就到了。再忙也不差这一小会儿功夫吧?”
“我真的有急事。”左有群有些心急了。
“您的事情竟如此重要?比给少族长治伤的事还要重要啊?”武寻胜问道。
“是啊!很急的!”左有群拿起桌上的木盒子就要走。
铁红焰看他神色有些慌张,更觉得有问题,说:“药就留在这里吧。不用担心放时间长了喝下去对人没好处。一会儿有别的大夫来,如果我打算喝,我会请别的大夫鉴定一下这个药,确定没因放时间长了而产生问题我才会喝的,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不喝就是了。”
左有群一听铁红焰说还要请其他大夫鉴定,更慌张了,想装作平静却也装不下去了,忙说“还是不用了!我先走了!”便要拿着木盒子往外走。
铁红焰见左有群反应如此明显,便觉得不仅不能让他把药带走,而且不能让他离开。她看向武寻胜,给武寻胜使了个眼色意在让他拦住左有群,同时说道:“左大夫,请留步!”
武寻胜看到铁红焰给他使眼色立刻明白什么意思,便挡住门说道:“左大夫,请留步,去请族长的人会告诉族长您想给少族长服一种药,族长已经知道您来了,这种情况下,您匆匆离开会不会显得对族长不够礼貌?您有什么急事,是否方便说出来,我们听听是否可以找人代劳?”
左有群一时半会儿并没想出说什么急事好,又觉得看武寻胜和铁红焰的意思,不管自己说有什么急事恐怕自己也不可能带着药走掉了,便说:“不方便说啊!总之是有急事啊!”
铁红焰明明白白地问道:“你如此匆忙,还一定要将这药拿走,该不会是这药有什么问题吧?”
左有群心咚咚地跳,惴惴不安地说道:“少族长何出此言啊?”
“没有问题的话,你为何如此慌忙地要将这药拿走呢?”
“我是怕这药放时间长了对人不好,却被少族长不小心喝掉,那样的罪过我可就担待不起了啊!”左有群道。说完,他就将木盒子放在桌子上,从盒子里取出了那碗药,迅速将那碗药倒入了自己口中,当即饮下。喝完后,他顺手用袖子将药碗抹干了,忙说道:“少族长,这药真的没问题,我全都喝了,一点事都没有!”
铁红焰和武寻胜见他急急忙忙地就将药喝掉了,更觉得问题严重。
铁红焰道:“左大夫,我还没说不相信,你怎么就喝下去了?没受伤的人平白无故喝这种药会不会对身体不利啊?”
“我就是为了让少族长相信!他人的信任对于一个大夫来说太重要了!为了取得少族长的信任,我喝碗药不算什么,更何况,这药对于没受伤的人来说,也不会有多大坏处。”这时左有群脸上出现了仿佛被人误会了的神色。
铁红焰接着问:“左大夫,为何用袖子擦干了药碗?”
“如果不现在擦干了,到时候剩余的药干了凝固在碗里,药碗就不容易清洗了。”左有群答道。
“可您的袖子湿了,这样多不舒服啊,您为何不让我拿块布来擦呢?”武寻胜故意问道。
“哦,刚才没想那么多,顺手就擦掉了。”左有群回答。
铁红焰和武寻胜对视了一眼。
铁红焰看左有群喝下那碗药以后神色变得平静多了,似乎也不急了,故意问:“左大夫,我们是不是已经误了你的急事啊?”
左有群看了一眼武寻胜,说:“刚才经他提示,我想明白了,给少族长治伤的事才是最重要的,其他事再急,都比不了这件事!”
武寻胜觉得左有群此刻的表情看起来假惺惺的,但他觉得也没必要当即挑明,只道:“为少族长治伤的事确实极其重要。”
左有群点了点头笑了一下,说道:“族长应该快到了吧!”
铁红焰和武寻胜还没回答,只听门外一个充满威严的声音响起:“你们一起跟我进来!”
这声音正是铁万刀发出的。
铁红焰这才回答左有群:“听,我爹到了。”
铁红焰话音未落,但听“哐啷”一响,房间的门敞开了。铁万刀神气十足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几个大夫和几个手下。
铁红焰叫了声“爹”,武寻胜和左有群都恭敬地向铁万刀抱拳行了礼。
铁万刀立即走到床边看铁红焰,发现他脸色好些了,放心了些。他问了问她一些情况,她说武寻胜为了在她痛的时候第一时间给她喂药,两天两夜一直都没休息,将她照顾得很好,她说希望他去休息。
铁万刀听铁红焰这么说,心里很舒服。一方面,他对武寻胜将她照顾得很好感到满意;另一方面,他觉得铁红焰和武寻胜的关系应该更近了,也为此暗暗高兴。他觉得可以让武寻胜休息了,但想起之前铁红焰问过武寻胜“你不会离开吧?”,便问她:“你真的想让他去休息?”
“是的,爹。我醒后到现在都没再痛,而且,最近几次痛起来的时候也已经不像之前痛得那么厉害了。我再痛起来的时候,自己叫门外的守卫者进来给我服药就行了。他真的该休息了,既然爹把照顾我的任务交给了他,那他也要精神十足才好,他休息好了,才能更好地完成这个任务。”铁红焰道。她说话速度仍旧不快,但比铁万刀上一次来看她时气力多了些。
铁万刀听了觉得有道理,便同意问清各种情况后便让武寻胜暂时去休息,让他养足精神再来继续照顾铁红焰。
武寻胜看铁红焰在身体仍然虚弱的情况下如此替自己着想,突然有些感动,这一感动,他甚至差点告诉族长他还不疲倦,但他实在太困了,又不由自主地连续打了几个呵欠,便也没说其他的。
铁万刀接着便看向左有群,问他要给铁红焰喝药一事。
左有群道:“为了取得少族长的信任,我已经把那碗药喝掉了。”
“什么?你把药喝掉了?”铁万刀觉得不可思议。
铁红焰说道:“爹,我觉得非常奇怪。是这样的。左大夫本来特别急切地让我喝那碗药,武寻胜告诉他上次那个大夫说我只服用烛采就行,说要问过您再决定,左大夫却仍然想让我赶快喝掉那碗药,说对我身体有好处。我说我不舒服暂时喝不下去。左大夫得知您要来之后,便说有急事要走,又慌忙地要将这药拿走,我问了他两句话,他就把药喝掉了。”铁红焰说出了之前发生的事。
铁万刀听了也觉得奇怪,问:“你问了什么话啊?”
铁红焰道:“我问他‘该不会是这药有什么问题吧?’,又问‘没有问题的话,你为何如此慌忙地要将这药拿走呢?’,他就将本来要给我的药喝掉了。”
左有群有些紧张,赶紧解释道:“少族长啊,我说过了,我着急把药拿走是因为这药如果放时间长了喝下去对人没好处,我是怕放时间长以后少族长会喝才拿走的。”
铁红焰看向左有群,说道:“我也说过了,如果我打算喝,我会请别的大夫鉴定一下那碗药,确定没因放时间长了而产生问题我才会喝,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不喝就是了。”
铁万刀当然已经觉得左有群的行为极其可疑,但他想到铁仓廷里很多人都信任左有群,所以并没立即表现出怀疑的神色,故意对铁红焰说道:“很多人都信任左大夫,你这么问他就表示对他不够信任,所以他将药喝掉证明给你看。”说完,铁万刀便特意看左有群有什么反应,发觉左有群听了他这话以后,神情仿佛比之前放松了一点。
武寻胜并不知道铁万刀对左有群疑心已经有多重,听铁万刀这么说,便认为有必要让他知道左有群是极其可疑的,便说道:“族长,左大夫还用袖子把药碗擦了!”
铁万刀问:“哦?用袖子擦药碗?”
左有群一看形势对自己实在不利,赶忙说道:“是的,族长,我怕剩余的药干了凝固在碗里,碗就不容易清洗了,就顺手把碗擦了。”
由于铁仓廷里很多人都信任左有群,铁万刀觉得那些奇怪的行为发生在他身上实在有些不可思议,但他不会觉得一个平时有很多人信任的人就一定可靠,这时他不再掩饰自己的疑心了,问道:“就这么急着将碗擦了?莫非你不想让别人见到碗里的药?”
“不是啊!族长,您怎么能怀疑我啊?这些年大家都很相信我,您一定也了解吧?”左有群道。
“了解啊,但别人相信你,不代表你就不会做出出人意料的事啊。有时候,越是被众人相信的人,才越敢做众人难以相信的事,因为他明白就算怀疑谁也不容易怀疑到他头上。当然,我只是说这个道理,没针对你。”铁万刀道。
左有群一听这话慌了,忙凑近铁万刀抱拳行礼,郑重其事地说道:“还望族长务必相信我!我已经将药喝进去了啊!”
这一次抱拳行礼,左有群离铁万刀太近,他的衣袖离铁万刀鼻子距离近了,铁万刀便闻到他衣袖上有一股呛鼻的气味,接连打了两个喷嚏。
铁万刀道:“你这袖……”话还没说完,他又打了一个喷嚏。
“袖子上是什……”说到这里,铁万刀的话再次被他自己的喷嚏打断了。
“什么气味?”说到此处,铁万刀又打了个喷嚏。
左有群将袖子移向自己,他自己也打了个喷嚏,这个喷嚏声音比铁万刀打喷嚏的声音大得多,左有群竟然将口水喷到了铁万刀脸上。
左有群还想打喷嚏,为了防止再喷到铁万刀,下意识地用手捂自己的嘴,这一捂,袖子上的呛鼻气味对他的影响更大了,他连续打了七个喷嚏。打第二个喷嚏时又将口水喷到了铁万刀身上,之后由于他转身后撤了,打后几个喷嚏时才没有再将口水喷到铁万刀那里。
在他打第二个喷嚏的时候,铁万刀又打了第六个喷嚏,所以铁万刀没顾得躲开他打第二个喷嚏时喷出来的口水。
在场的其他人里很多都想笑,但知道铁万刀的脾气,就是不敢笑,便一直憋着。
进房间的时候还神气十足的铁万刀觉得自己在手下面前丢了威严,太没面子,气急败坏地怒喝道:“还不快给我手帕!”
一个手下忍着笑意赶忙递上了一条干净的手帕。
铁万刀立即用手帕抹掉了自己脸上的口水,将手帕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对左有群喝道:“混蛋!你找……”话还没说完,铁万刀再次打了个喷嚏,打完喷嚏他才恶狠狠地接着把话说完:“找死!”
这时左有群转过身来看到铁万刀冒着怒火的双眼,不寒而栗,道:“族……”话还没说出来,左有群又打了个喷嚏。
铁万刀没等他继续说,便一脚朝左有群上身狠狠踹了过去,将左有群踹得喷了一口血。那一脚不至于将其致死,但已使其受内伤。
在场的人之前还有些想笑,见此情景,一瞬间笑意全都飞到九霄云外了。那几个大夫更是心存忌惮。
铁万刀对几个大夫喝道:“你们几个过去看看那个混蛋的袖子到底怎么回事!呛鼻的气味让人不停打喷嚏!”
那几个大夫为了防止自己也因那种气味而连续打喷嚏,各个都用手捏住自己的鼻子,闭着嘴,憋着气去看左有群的袖子。
看过后,他们和左有群拉开一段距离后方才将捏住鼻子的手放下来。
其中一个大夫对铁万刀说道:“族长,左大夫的袖子上有一层白色粉末,如果没看错的话……”他怕铁万刀听后大怒,没敢立刻继续说下去。
“说!别吞吞吐吐的!”铁万刀道。
“如果没看错的话,他的袖子弄上了毒性剧烈的曼昙。他袖子的那种料子碰到曼昙起反应便会生成这种白色的粉末。”
铁万刀听后确实异常愤怒,心想:铁仓廷里很多人都信任的大夫居然敢在这里弄有毒的东西,简直活腻了!
铁万刀强压住自己的怒火,问其他几个大夫,他们全都表示那能让人不停打喷嚏的气味正是白色粉末发出的,而那白色粉末也确实正是曼昙和左有群袖子的料子发生反应生成的产物。
“那白色粉末也有毒吗?那气味弄得我连连打喷嚏,我该不会是中毒了吧?”铁万刀问。
“族长不会中毒的!虽然曼昙有毒,但曼昙和他袖子的料子发生反应生成的白色粉末并无毒性,只是那种气味会致人连续打喷嚏罢了。”其中一个大夫道。
铁万刀又问其他几个大夫:“你们说呢?是他说的那样吗?”
几个大夫均表示确实如此。
铁万刀道:“左有群用袖子擦了药碗,按理说,他给少族长的药里有曼昙,可是,你们都说曼昙有剧毒,为什么他喝下那碗药后没有中毒的反应?”
一个大夫解释道:“族长,这曼昙虽有剧毒,却并非任何人服下去都会中毒,只有受内伤的人才会中毒,而且从服下曼昙到毒发之间会有一段时间间隔。”那个大夫回答。
铁万刀问:“如果是服了曼昙之毒之后才受的内伤,也会中毒吗?”
“这曼昙之毒在体内会存留一段时间,如果服了曼昙的人在这段时间内受了内伤,照样会中毒。”
“人服下曼昙后多长时间内受内伤会中毒啊?”铁万刀继续问。
“一个时辰内。”
铁万刀问其他那几个大夫:“真是这样?”
其他大夫均点头称是。
铁万刀的怒气消了一些,面带阴笑,转身对左有群说道:“哈哈哈!看来我刚才那一脚致你内伤也算是助你早点归西了!你本以为自己喝下那碗含曼昙的药不会中毒,却预料不到喝下那碗药后一个时辰内便中了我一脚,受了内伤。我那一脚本来只是想教训教训你,并没打算取你性命,谁知你给少族长下毒,下到了自己身上,真是难得啊!哈哈!”
左有群自己是大夫,自然知道自己喝了那碗药后一个时辰内受内伤会有什么结果,此时已绝望,坐在地上望着阴笑的铁万刀,什么都没说。
铁红焰看着左有群,缓缓地说道:“如此说来,你这算盘打得真好,如果别人在我喝之前尝了药,尝药的人不会有事,我喝下去便会中毒。如果我没喝那碗药,你又想不让别人知道那碗药的成分,便可以自己喝掉,反正你没受内伤的时候喝了也不会中毒。左大夫,给我下毒,你还真是煞费苦心啊!若非武寻胜及时提醒我,恐怕我早已身中剧毒了吧!”铁红焰道。
左有群望了望铁红焰,仍旧什么都没说。
铁万刀听铁红焰说武寻胜提醒了她,便问武寻胜:“你为何会提醒她?难道你知道这药里有毒?”
“族长,不瞒您说,那日我看到左大夫从傲乾殿走出,他被一个身穿紫檀色衣服的人带到了树林里。我担心此事会对少族长不利,便暗中观察。那人拿出了一个小白瓶要交给他,他起初摆手摇头,似是不想接。不知道那个人说了些什么,他便颤抖着跪了下来接了小白瓶。那人把一些钱财塞给他就走了,他带着钱财匆匆忙忙地离开了。于是,今天看到他时,我便提高了警惕,注意他的一举一动,他的行为又确实反常,我便用暗示的方法请少族长也提高警惕。少族长警惕性很高,从她说的那些话里我就听出了她也觉得左大夫可疑。我想,就算没有我的提醒,少族长也能发现问题。”武寻胜道。
“武寻胜,你不用跟我爹这么说,事实就是要是没有你的提醒,我根本就想不到警惕左大夫,因为铁仓廷里有太多人相信他了。我这条命,是你救的!”铁红焰看着武寻胜,认真地说道。
铁万刀看铁红焰和武寻胜在自己面前互相说对方的好话,觉得两人似乎关系更近了,很是满意。但他目光再次扫过左有群时,想到他给铁红焰下毒一事,那本来消了一些的怒火很快便又燃烧了起来,他等不及左有群毒性发作了,很想立刻一掌送他上西天,但他又想弄清情况,弄清到底是什么人想加害铁红焰,便再次压住怒火,问左有群:“他说的小白瓶里装的是不是曼昙?”
左有群看起来目光有些呆滞,并没说话,只是如木偶般地点了点头。
铁万刀把紧握着的右拳背到身后,接着又把左手也背到了身后,紧紧地握住自己的右拳,强压着怒火问道:“是什么人指使你给少族长下毒的?”
“一个同时抓着我两个把柄的人。”左有群终于启齿了。
“是谁?”铁万刀继续问。
“说了他是谁,我亲人的命就保不住了,如果是您,您会说么?”左有群看向了铁万刀。
铁万刀怒道:“你竟敢拿我亲人的命换你亲人的命!真是胆大包天!”
“都是人命,有区别么?”
“你……”铁万刀被气得不知道说什么,问道:“你不说是吧?”
“反正我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何必再拉我的亲人去死。”
“两个把柄?一个亲人还是两个亲人?”铁万刀对这个快死的人也没办法,只好忍着怒火往出套他的话。
“亲人就是亲人。”
铁万刀一听他竟然连这么点信息都不肯透露,只好在他还没死的时候忍耐着问:“你那亲人还年幼吗?”
“年幼如何,年长又如何?”
铁万刀无奈之下想起了个办法,虽然觉得未必成功,但也想试试,于是他说道:“如果你说了,我会救你一命!”
“这曼昙之毒,中了就无解,您如何救我一命?”
铁万刀看向那几个大夫,其中一个大夫立刻反应到铁万刀是希望他们说曼昙之毒有解,好让左有群将指使者供出来,便说道:“左大夫,这曼昙之毒以前的确是无解的,但前不久有人炼制出了解药,你也是大夫,不会还不知道这件事吧?”
“你在配合族长引我说出指使者是谁。”左有群道。
“啊?你真的不知道曼昙已经有解?你这大夫当的……”另一个大夫赶快跟道。
其他在场的大夫也纷纷表示曼昙之毒已经有解。
“用什么解?”左有群仍没相信。
“炼制出这药的人给解药起的名字叫‘伯缕’。”一个大夫道。
“解药什么成分?”左有群问。
“秘方,我也不知道,但我出高价买了一瓶准备用来研究。”那个大夫说。
“哎呀!我也想买来研究啊,就是太贵了!你研究的时候我能不能告诉我一声,让我也去看看?”另一个大夫在旁边说道。
“这些大夫里只有你囊中羞涩,还是等你有钱了你自己去买吧!买不起就不要研究了。我出那么高价买到手,让你也去看岂不是便宜了你?”那个大夫说道。
“哼,我是囊中羞涩,你是心中吝啬!不让看就算了!”
又一个大夫赶紧说道:“左大夫,我随身携带的包裹里有各种药,包括伯缕,你若是不信,我现在就拿给你看!”这个大夫说着便从自己的包裹里拿出了一个绿色小瓶,将它举了起来,道:“就是这个!”
左有群感觉自己离死期越来越近,听他们说着,竟然有些相信了。若是平时,就凭他们说的这些话,他是绝对不会信的,然而有的人就是这样,越接近死亡,便越想活,他在距死亡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刻,突然看到一线生机,尽管他之前都绝望了,这个时候却瞬间燃起了希望。在这种求生欲望的影响下,接近死亡的他头脑也不似之前那样清晰了,他看了看那些大夫,问道:“伯缕真的是曼昙的解药?”
那些大夫看他的神情已与之前有所不同,便觉得他可能相信了,纷纷道:“当然是了!”
铁万刀赶紧接道:“如果你告诉我谁是你背后的指使者,我现在就让他把伯缕给你!”
“真的?”左有群问道。
“是啊!你说吧!”铁万刀道。
左有群头脑开始有点混乱,但始终记得那两个把柄里关于他亲人那个是绝对不能说的,便说:“我不说那个人是谁,只说出一个把柄,您会给我解药吗?”
铁万刀听了当然不满意,但觉得他同意说一个把柄也算难得,毕竟能多一条线索,便假意承诺:“好吧,只说一个把柄也给你解药!”
“族长,多年前您受伤,如果不是我配的药出了差错,您有可能还可以生育,当然,只是有可能。指使我的人知道了这点,抓住我这个把柄,如果我不按他的要求做,他就会想办法让您知道当年这件事。就是这个把柄,我已经说了,您可以给我解药了吗?”左有群有些无力地说道。
铁万刀听了再次怒从中来,他竟然当着那些人的面说自己这件事,尽管他自那次受伤后再也不能生育之事铁仓廷里的人都知道,但他还是觉得左有群在这样的场合说出并不妥当。为了继续套左有群的话,也为了让自己显得有面子一些,铁万刀强压怒火,假装平静地说道:“今奇在我身边时,这对我来说是个问题,自从今奇离世后,能否生育对我来说已无所谓,我此生只爱今奇一人,自然不愿与他人成亲,后来找到少族长,我也没遗憾了。今奇已离人世,这世上有少族长在,就算我可以再生育,也没有再生育的想法了。你说的这件事根本就不算个把柄!你现在让我知道了,我也没觉得怎样。所以,你相当于并没有告诉我任何把柄。你要告诉我一个真正的把柄,我便立即给你解药!”
躺在床上的铁红焰听到铁万刀说“今奇已离人世,这世上有少族长在,就算我可以再生育,也没有再生育的想法了”时,虽然知道铁万刀很可能是为了继续套左有群的话而说的,但她心中却泛起了一阵感触,想:不管爹说这话是不是出自真心,但我知道,她对娘是真心的。铁红焰想着自己的愿望,看着眼前已经不似十几年前那般年富力强的铁万刀,心头有一丝难过,但她又想到了别的,便止住了那种感受。
左有群听铁万刀如此说,实在是惊讶万分,他以前一直以为当铁万刀知道这件事时一定会暴怒,会立即让他死得很难看,没想到铁万刀会说这根本就不算个把柄。想求生的左有群更觉得自己有活下去的希望了,便说:“另一个把柄……”说到这里,他眼前立即浮现了那个亲人的样子,内心重重一震,本来头脑都有些不够清楚了的他仿佛当即被敲醒了,于是他接下来说的便是:“另一个把柄,我不会说。”
铁万刀从那个大夫手中拿过绿色的小瓶对左有群晃了晃,道:“这伯缕现在就在这里,你只要说出另一个把柄,这解药就是你的,你以后便能继续活着。明明可以选择生,为什么一定要选择死?你想一想,你所说的作为把柄的亲人会希望你死吗?”
左有群听了这话,恨不得将那小绿瓶夺过来服下解药,但他又因受了内伤而无力起身。求生之念让他欲道出另一个把柄,但他想:若是说了,造成什么后果,我活在世上也不会快活。于是便说道:“我没有选择余地,我若选择生,就相当于选择了让我的亲人死,那样的话,我又何必继续活着?就算说出来后真的能得到伯缕,我也不准备说。”
铁万刀跟道:“你现在选择生,你亲人未必死,以后你还可以知道那个人过得怎样。你现在选择死,无论你亲人今后过得怎样,你都永远也看不到了!”
左有群听了,悲从中来,但还是说道:“看到或看不到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因这件事给我的亲人带去危险。”
“冥顽不灵!你亲人也是早晚要死的!”铁万刀有些压不住怒火了。
“谁不是早晚要死的?我不能让那个人直接因我而死。”
铁万刀深呼吸了一下,让自己不发火好继续套话,又想出了一个套他话的办法,立即说道:“哈哈!你终于全都告诉我了!我很快就给你伯缕!从你的话里,我已经知道你亲人是谁,也知道你下毒的背后指使者是谁了。你如果再多说些,我就不杀他们!否则……哈哈哈……那两个人很快就会死!”
左有群突然紧张起来,回想自己说过的话,不知道哪些话让铁万刀能猜出他的亲人和幕后指使者是谁,想着想着,头脑再次混乱了。他再也想不下去了,脑海中出现了过往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