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这个时候该回答些什么,犹豫的时候已听到对方继续问道:“在你眼里,你见过的那些蓝甲人,生命是否如野草一般,甚至还不如野草?”
在他眼中,他见过的那些蓝甲人都不算人,至于这个问题怎么回答能令对方满意,他也拿不准。他觉得如果自己回答“是”,就好像在对方面前表现出自己就是轻视蓝甲人,但如果自己说“不是”,又好像自己在表达蓝甲人其实活得也没那么惨一样。
他便说道:“生命本不该如野草一般吧。”他这样说,仅仅是为了对方不要做些什么令他更痛苦。
左脸上画着一把野草的那个人头说道:“你是真心这么想吗?”
他支支吾吾不敢直说。因为他说这话的确不是真心的,他担心若是承认了,脸会再次被冒着热气的泪袭击。
“你并不是这样想的。”左脸上画着一把野草的那个人头冷笑道,“所以你才会那样对待蓝甲人。你见过的那些蓝甲人,他们的生命的确本不该如野草一般,但是因为在有些人心里他们不算人,那些人便对他们甚是残暴。正因为如此,那些蓝甲人的生命才如野草一样,后来就成了枯草。在野草变成枯草的过程中,那些蓝甲人饱受身体和内心的各种折磨,他们虽然眼珠会动,但其实在重压之下,很难‘作为一个人’活过,这对他们来说,是极大的不公!我给你看的那些野草蓝甲人,其实只是世上众多活在苦难中的蓝甲人的象征。你明白吗?”
他说道:“我明白你说的意思。”
左脸上画着一把野草的那个人头道:“明白的只是我说的意思?那现在在你眼里,蓝甲人是本应‘作为一个人’活着的吗?”
多少年根深蒂固的印象导致他此刻内心仍无法认同蓝甲人本应“作为一个人”活着的说法,但他又害怕对方,只好说:“我……我好好想想。”
对方又冷笑了一声,道:“让一个铁仓人认为蓝甲人算人都那么难?”
“不是……也不是这样……”他为了防止进一步激怒对方,赶紧说道。
“着急否认什么?”左脸上画着一把野草的那个人头道,“此时此刻,你想想你刚才说过的被铁仓人打死的那个你见过的年纪最大的老年蓝甲人,你有什么想法?”
“我想……他……头发白了……有皱纹。”他回答。
他想的竟然还有:其实那个人还算幸运,是个蓝甲人,还活到了那个岁数,其实他已经比很多蓝甲人幸运了。
尽管之前自己在对方的引导之下已经说出了“有人将蓝甲人杀死,被杀的人就无法活到老死那天了”这样的话,然而此刻他想的依然不是多数那些蓝甲人在遭受不公,而是那个活到头发已经发白了的蓝甲人能活到那么大岁数才被杀死,比起其他蓝甲人算是运气好了。
“只是这些吗?”左脸上画着一把野草的那个人头问道。
“暂时……是。”他回答。
这时,左脸上画着一把野草的那个人头脸上长出来的枯草全都不见了,当然之前一根根枯草上的蓝甲人也消失了。此刻这人左脸上又跟刚从地下出来时一样,只剩画着的一把野草了。
“到了现在,你依然不觉得那个老年人的遭遇悲哀?”左脸上画着一把野草的那个人头道。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到了这个时候仍然不觉得那个人悲哀,仍然觉得跟其他蓝甲人比起来他算幸运,因为起码那个人是活到那么大岁数才被铁仓人打死的,而更多的蓝甲人早早就命丧铁仓人手中了。
“其实……这事情……要看怎么看……”他不敢说假话,但也不敢说出心中真实所想的,便这样说了。
“怎么看?”一头白发和一脸皱纹的那个人头这时说话了。
这声音不大,却听得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心惊肉跳。
紧接着他就看到一头白发和一脸皱纹的那个人头变成了他说的那个他曾经见过的年纪最大的蓝甲人的头的样子。
他原本已经记不清那个老年人的头是什么样的了,但是在对方变成那个他刚说的自己见过的年纪最大的蓝甲人头部的样子后,他却认定那个样子就是当年他见过的。
“直到这个时候,你都不会为被铁仓人打死的那个老年人感到难过?”一头白发和一脸皱纹的那个人头说道。
这声音已经很大了,绝非一般人说话的声音,既带着颤抖,又带着回音,对他的心有一种巨大的冲击,每一个字都好像暗器一样重重地打在了他的心脏上。令他感到自己的心脏快要被那种暗器打得从胸腔里蹦出来了。
“我……”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此刻他自己的声音也颤抖了起来。
当听到自己的声音也颤抖,他便更恐惧了,仿佛那一头白发和一脸皱纹的那个人头口中所发出的声音已把“声音颤抖”的特性传给了他一样。
“难过吗?”一头白发和一脸皱纹的那个人头再次说道。
这三个字的声音你再次如暗器一般打得他的心脏要出来一样。
“要……要死了。”他说道。
说完这话,他再次听到了自己发出的颤抖的声音,又一次被自己发出这样奇怪的声音吓坏。
“如果你说的是难过得要死了,这可是谎话啊,你不担心自己的脸被灼了吗?”一头白发和一脸皱纹的那个人头道。
他又感觉一连串暗器打在了自己的心脏上,他感到自己的心脏已明显地在颤抖,甚至隐隐听到自己的心脏颤抖时也发出了声响,而那声响还是带着回音的。
他从来没有过这种经历,当听到那种带着回音的奇怪的颤抖声,而他又确定那种怪声来自自己心脏的时候,他更是感觉自己已经濒临死亡,但好像还不得不继续受折磨一般。
我……要……死了。”他说道。
“不是难过死了?”一头白发和一脸皱纹的那个人头道,“都到了这样的时候,你也不会为曾经那个被打死的老年人而难过的,是不是?”
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不敢回答,只是又说:“颤……”
“颤什么?”一头白发和一脸皱纹的那个人头问道。
“心。”他回答。
“心颤多正常啊。”一头白发和一脸皱纹的那个人头道,“你是要痛死了,还是要吓死了?”
“都……”他回答。
“你现在明明还活着啊。”一头白发和一脸皱纹的那个人头说。
“快……”他说。
“快什么?快死了?”一头白发和一脸皱纹的那个人头道,“不一定。有时候人以为自己快死了,其实远没那么快。就像那些被你虐待后才杀死的蓝甲人,他们中就有人以为你会很快就下手将他们杀了,谁知并没那么快,你选择了虐待他们。现在你想想,在你虐待那些蓝甲人的时候,他们痛不痛,心里怕不怕?”
这一次,一头白发和一脸皱纹的那个人头连着说的话很多,那些字的声音好像一连串暗器不停地击打着他的心脏,吓得他感觉自己的心脏恐怕要分成几份从胸腔蹦出来了。
“痛……怕……”他说道。
他自己说话的时候,哪怕只是说这两个字的时候,他也依旧能感到自己心脏在颤抖,依旧能听到自己心脏颤抖时发出的带着回音的声响。
“你知道吗,现在你体会到的,跟那些蓝甲人的感受比起来,还差得远。”一头白发和一脸皱纹的那个人头道,“让你理解他们好像难得很,那就让你稍微感受一点吧。”
“我……感受到了。”他赶紧说,希望这样能令对方停下来,就算没立即停,减轻他的痛苦也是好的。
“你看着我,想想被铁仓人打死的那个老年人。”一头白发和一脸皱纹的那个人头道。
哪怕是听到对方说了这样的话,他此刻也并没觉得那个被打死的老年人有多可怜,原因就是那老人是蓝甲人,他还是在想自己可能活不下去了。
一头白发和一脸皱纹的那个人头道:“那个老年人当时做错了什么事吗?”
“没……”他回答。
“铁仓人为什么要打死他?”一头白发和一脸皱纹的那个人头道问。
“他没……立即按……铁仓人说的……做。”他答道。
“你倒是说实话了。”一头白发和一脸皱纹的那个人头道。
他也好奇对方为什么这样说,毕竟对方的话意味着连他见过的那老年人被打死的情况对方都了解,但他也无心想那么多这件事了,只是仍然期盼对方能让自己的心脏不要再颤抖得那么厉害。
他说:“能不能……”
“现在这样让你感受着不是很合适吗?”一头白发和一脸皱纹的那个人头道问,“能不能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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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说每个字的声音又如暗器打在他心脏上,说这句话时那些字也不例外。
“变……变个……声音。”他说道。
“为什么要变声音?”一头白发和一脸皱纹的那个人头道,“只有这种声音才能让你更好地感受啊。你继续回答我的问题就行了,别的呢,也别想那么多。你回答我,既然那个老年人并没做错什么事,他却被打死了,你有什么想法?”
他想的还是:谁让他是蓝甲人的,如果他是铁仓人,就算没按照铁仓人说的做,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再说他已经挺幸运了,很多蓝甲人活不到他这个岁数。
他不敢说出他所想的,只是道:“他……很大了。”
虽然没把所想的全都说出来,但他说出来的也不是假话,他就是觉得那个老年人年纪已经很大了,一个蓝甲人能活到这个年纪已经不错了。这样说了,他便不担心脸再次被冒着热气的泪水灼痛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一头白发和一脸皱纹的那个人头道,“是说他该死吗?”
“不……”他回答。
“那你想说什么?”一头白发和一脸皱纹的那个人头道问道。
“我……我怕……”他说道。
“怕就不回答我的问题了?难道想让我……”一头白发和一脸皱纹的那个人头道。
对方的话尚未说完,他为了防止对方再次做出令他更痛苦的事,赶紧说道:“我答!”
“答!”一头白发和一脸皱纹的那个人头说。
“他……年纪大……不容易……”他回答。
其实他想的是,作为蓝甲人,那个被打死的老年人能活到那么大年纪才被打死已经不容易了,有些蓝甲人年纪轻轻就被铁仓人杀害了。但他对一头白发和一脸皱纹的那个人头说的话意思是模糊的,给对方一种他觉得那个年纪大的蓝甲人不容易的感觉。
“他怎么不容易?”一头白发和一脸皱纹的那个人头又问。
“活……活着……”他回答。
对方问道:“你是说那个老年蓝甲人活着不容易?”
他明白对方说的“不容易”跟他自己想的“不容易”根本不是一个意思,但因为这话本身就可以理解成他所想的那个意思,他便毫不犹豫地说:“是。”
对方道:“你竟会觉得一个蓝甲人不容易?”
“是。”他回答。
“你以为你说的‘不容易’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吗?”一头白发和一脸皱纹的那个人头问道。
这话听得他觉得极度恐怖,他觉得对方好像连自己心里在想什么都知道,不仅如此,对方说话的声音还依然会如暗器一般打他的心脏,并令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颤抖。
他已经吓得什么都不敢说了。
“你明明就是觉得那个蓝甲人活到那么大岁数才被铁仓人打死也真是不容易了。是不是这个意思?”一头白发和一脸皱纹的那个人头说道,“你要是不担心脸被灼,就说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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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的话证实了自己此刻的想法已经完全被对方了解了,这令他惊恐万分,吓得呆住了。
“发什么呆,还不赶紧回答我?”一头白发和一脸皱纹的那个人头问。
“是。”他回答。
“此时此刻,你内心依旧如此残忍,仅仅因为那个老年人是蓝甲人,对不对?”一头白发和一脸皱纹的那个人头问他。
“对。”他说道。
这一次,他回答得干脆利落,他知道自己继续受折磨是逃不掉的了,既然如此,如果自己被他们杀了,那干脆就死了算了,他不想继续忍受下去了。
忽然间,一头白发和一脸皱纹的那个人头变回了之前的样子。
尽管他已经看到对方不再是那个被铁仓人打死的老人的样子了,但他心里也没多大波动,此刻他依然只能感到自己心脏在颤抖,并且觉得自己将要死去了,至于那五个头还会发生怎样的变化,他已不似之前那样在意了。
已变回原样的那个一头白发和一脸皱纹的人头上的皱纹中发出了一圈又一圈的光,那些光直接穿过他的胸膛,打在了他的心脏上。
眼中一直在往外淌着冒着热气的泪再次张开了嘴,地上的齿箭再次刺入了他的身体,比之前给他带来的疼痛更严重。原本只是刺入就令他痛得难熬了,这次这齿箭还在刺入之后在他身上划来划去。上一次齿箭划他的时候是从他左侧肋骨附近转到了他右侧肋骨附近又转到了左侧肋骨附近,只有一圈,而且齿箭移动时高度一直差不多,这次就不一样了,那刺入他身体的齿箭简直是在乱划。
脸上画着一把野草的那个人头的脸上的野草忽然消失了,那位置伸出了一根铁管,管中不断地往出弹铁钉,那一根根铁钉全都狠狠地扎在了他的身上、颈上还有脸上。
两个眉毛都像被踩塌了的棉花团的那个人头的眉毛忽然脱离了那个人头,很快变成了两大团泡沫向他的两条腿飞了过去,开始腐蚀他的腿。
脸是红色的那个人头的脸上脱下了一层红皮,那红皮分成了两部分,化为两团烈火,分别攻向了他的左右两臂。
同时受到这些攻击的时候,他以为自己一定会立即死去,却死不了。这一刻他想的只是求死,可就算是求死的时候他都依然无法立即死去。
他已经完全动不了了,包括自己的眼珠。
那五个头同时发出了大笑的声音,大到震得他的心脏和头都有将要炸裂的感觉,但又不会炸裂。
在这种处境下待了一段时间后,他视线已经模糊,那有五个头的巨人他看不见了,他眼前出现一块灰色的菱形板,在那灰色的菱形板上,他看到了一个人,觉得很熟悉,但那个人的样子有些模糊。
他很想看清那人,但发现那人好像只是背对着他的。
过了一会儿,那人转过了身,他发现跟他自己长得一样。
灰色菱形板中的人向他走来,离他越来越近了。
对面走来的人对他露出了诡异的笑容,然后将双手抬了起来,手背对着他。
他发现灰色菱形板中的那个人双手的指甲都是蓝色的,就是蓝甲人指甲特有的那种蓝色。
他明明看到对方的样子跟自己一样,却仍想问对方是谁,因为他无法接受这个跟自己长得一样的人有蓝色的指甲,然而疼痛令他问不出话。
对方直接开口了:“你猜猜我是谁啊。”
他没回答,毕竟疼痛难忍。
“你不回答,我也不会对你怎样,但你如果连我都不认识,是很可笑的。”灰色菱形板中的人说道。
疼痛中的他依然没说什么。
灰色菱形板中的人又道:“你不觉得看我眼熟吗?”
他还是不说话,但心想:当然眼熟。
谁料对方说道:“你知道为什么你的心脏都被攻击成那样了,你还能想出‘当然眼熟’几个字吗?”
听了这话他很惊讶,对方连自己想的是什么都知道,他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毕竟对方的指甲是蓝色的,如果对方真的跟自己有什么关系,那就相当于自己跟这个指甲是蓝色的人有关系了,他不想把对方想成是蓝甲人,因为他怕一个跟他长得一样的人是蓝甲人。尽管已经确定对方手上的指甲就是蓝甲人指甲那种特有的蓝色,尽管他感到这个人是蓝甲人的可能性很大,但是他实在不愿把那个人认定成蓝甲人,他的心在逃避。
因为疼痛和恐惧,他依然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担心我是蓝甲人,但我还是要明确地告诉你,我就是蓝甲人。”灰色菱形板中的人说道,“你能想到我到底是谁吗?我就是你啊!你听清楚了,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对方的话令他瞬间崩溃了,他依然能看到灰色菱形板中的人,但心中仿佛空荡荡的,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灰色菱形板中的人开始笑,笑声越来越大。过了一会儿,便开始出现了很多诡异的动作,有时蹲下,有时跳起来,越来越疯狂。
他就那样呆呆地看着灰色菱形板中那个自称是自己的人如癫狂般地连续做着各种动作,脑海中依然什么都没有。
灰色菱形板中的那个人的动作越来越快,跳起来的时候会变得模糊。
当灰色菱形板中的那个人跳出菱形板的那一刻,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三百八十八章】
此刻,在那“无底箱子”之外,灰手人和褐手人看到那树珠上小孔里发的光忽然消失了。
“竟然这么久才消失。”灰手人道。
“我们现在就进入下一阶段吧。”褐手人说。
“不会出问题吧?”灰手人问。
“能出什么问题?”褐手人道。
“刚才出现的一些情况应该是在下一阶段才出现的。”灰手人道。
“但是我们进入下一阶段还要做别的事啊。”褐手人说道。
“那是不是要有些改变才行?”灰手人问。
你的意思是要减少我们在下一阶段要做的内容?”褐手人道。
“对。”灰手人道,“因为下一阶段该出现的情况刚才已经出现了一部分。”
褐手人问:“如果我们下一阶段如果不做完整,会不会有其他不可预知的影响?”
“要不问问用主?”灰手人问道。
“不会吧?你又要问用主?”褐手人回答。
“这种事是不是问一下可靠?”灰手人道。
这一次褐手人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说:“但是进入下一阶段的人是你和我啊,问用主,应该也问不出什么来吧?”
“那你说怎么改变?”灰手人问。
褐手人想了想后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灰手人。
灰手人道:“那……现在就试试?”
“肯定要现在就试啊。”褐手人回答。
“依然要托着树珠吗?”灰手人问。
“当然!”褐手人回答。
“现在树珠上的小孔还在吗?”灰手人问。
“应该不在了吧?”褐手人道。
“那是不是要确认一下?”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道:“确认一下吧。”
两人小心翼翼地做了一系列动作后确认了一下,那树珠上的小孔果然不在了。
褐手人说:“下一阶段,开始吧。”
灰手人和褐手人便各自将自己没托着树珠的那只手接触到了一起,两人同时渐渐向上方飘了起来,飘到了跟树珠差不多的高度。
这时树珠转了起来,上面的光颜色千变万化。
就在这个时候,那“无底箱子”消失了,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感到不再疼痛了,那种心脏颤抖的感觉也没有了,他自然也不会再次听见自己心颤的声音。
他依然在那里站着,站得非常直,虽然恢复了知觉,但根本说不出话来。他的眼珠可以动了,但是头依然不能转,身体依然不能移动位置。
褐手人道:“继续,别放松!”
灰手人说:“知道。他已经出来了。”
褐手人道:“他内心那些放不下的那些事,在入元的作用下已经生成了‘结幻团’吧?”
“肯定是。”灰手人道。
“那我们现在就可以把他体内的结幻团全都吸出来了。”褐手人道。
“是。”灰手人道。
“一定要小心,做这件事有风险。”褐手人说。
“这我知道。”灰手人说。
“我说开始,我们就一起做。”褐手人说。
“知道了。”灰手人说道。
“‘左管连程’开始!”褐手人道。
灰手人和褐手人没托着树珠的那只手同时向左挥了一下,一根灰色的光管和一根褐色的光管便分别从灰手人和褐手人的左膝发向了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
灰色的光管触到了他的左手,褐色的光管则触到了他的左脚。
在那两根光管接触到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之前,他就感觉到了两股光要过来了。
他心中很是恐惧。虽然此刻身上已经一点都不痛了,但他记得之前在那个“无底箱子”里的恐怖经历,他便以为那两根光管有可能再次令他疼痛。
他张开嘴想要大叫,但根本发不出声音来。
两根光管分别接触到他的左手和左脚时,他才发现根本就不痛,稍稍踏实了。
褐手人道:“他刚才张嘴了。”
灰手人说:“会带来危险吗?”
“不确定。”褐手人道,“万一没掌握好,有些东西从他口中出来怎么办?”
“那我们要采取措施?”灰手人道。
“采取措施吧。”褐手人说。
“我们是先把‘右管连程’做了还是先封上他的嘴?”灰手人说。
“当然是先封上他的嘴了!”褐手人说,“不然我们做‘右管连程’的时候有什么从他嘴里出来不就麻烦了?”
“用什么堵?”灰手人问。
“迷网布。”褐手人道,“开始!”
灰手人和褐手人没托着树珠的那两只手再次接触,这时,在他们的手相连的位置出现了一块发着橙色光的方布。
“发!”褐手人道。
灰手人和褐手人互相接触着的两只手便同时指向了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的嘴。
只见那发着橙色光的方形迷网布便旋转着飞向了那个人的嘴。
那人虽然头动不了,但已听到灰手人和褐手人的对话,又用余光看到了那块发着光的迷网布,由于知道那东西跟堵自己的嘴有关,便也大概想到了会怎样,再加上之前左手和左脚接触那两根光管后并不疼,所以这次他倒是没提前感到恐怖。
迷网布很快就覆盖到了他的嘴上,他根本就张不开嘴了。
他仍试着张一下嘴,发现上下嘴唇和上下牙都会异常疼痛,便不再试了。
灰手人道:“这时肯定安全了吧?”
“这个人真是奇怪。”褐手人道。
“是啊,正常情况下,其实用不上迷网布啊。”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没错。他这个人从那里出来后,竟然还能张嘴。”
灰手人说:“但他肯定发不出声音。”
“当然发不出声音。”褐手人道,“能张嘴已经够怪了,要是还能发出声音,那岂不是出大事了?”
灰手人说道:“我感觉到的就是他绝对发不出声音,这感觉不会错吧?”
“不会错。”褐手人道,“我的感觉也一样。”
灰手人说:“他为什么从那里面出来后能张嘴?难道因为入元和体内的‘结心素’都多?”
褐手人道:“显然是啊。就算入元再多,如果体内的结心素少,他也不可能做到出来后还能张嘴。”
“如此说来,那刚才出现那些奇怪的情况,跟他体内的结心素多也有非常密切的关系了?”灰手人说。
“是啊。”褐手人道,“其实从一开始,我知道他无法面对自己的内心,看出了他结心素肯定不会少,但是,真的没想到会多到这个程度!”
灰手人道:“我也想不到。”
说到这里,灰手人看了一眼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道:“等的时间差不多了吧?”
“没有,还要等一下。”褐手人道。
二人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使用了迷网布之后要等一会儿,他们才能进行下一步,否则,当他们进行下一步的时候,那迷网布便可能因为受到他们二人的法术影响而自己从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的嘴上掉下来,那样的话,两人后面的事情都有可能受到影响。他们是无论如何不能让迷网布落在地上的,一旦用得差不多了,他们就要用特定的方法使他从那人嘴上离开,然后旋转着飞回他们那里再消失。
“也是,多等一会儿比较安全。”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一定要等充分了,这个时候可不能掉以轻心。这个人结心素如此多,其实也是好事。”
“是啊,结心素多,这个人无法面对内心的程度一定高,体内的结幻团多得不得了,这些对用主来说都是好事啊。”灰手人道,“只是……”
“只是什么?”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说道:“我们的光管应该适用吧?”
“你担心光管不适用?”褐手人道,“这也想太多了。”
灰手人说:“这人的很多情况都是我们之前没意料到的。”
“那我们的光管也不至于不适用。”褐手人道,“要是连我们的光管都不适用,我们能做的就只有主动联系用主了。”
灰手人道:“啊?那……用不用联系一下?”
“当然不用了!”褐手人道,“肯定适用。”
“你真的不担心出什么问题吗?”灰手人道。
“担心,所以要小心翼翼,但我担心的并不是我们的光管不适用。”褐手人说。
“那你担心什么?”灰手人问。
“我担心后面再出什么奇怪的事情。”褐手人说,“当然,如果真出现,我们也没别的办法,到时候只能赶紧应对了。”
灰手人道:“这个人是不是以前遇到过有法术的人啊?”
褐手人说:“我也觉得是。”
灰手人说道:“我甚至觉得他之所以会出现刚才那些情况,跟遇到过有法术的人关系极其密切。”
褐手人道:“刚才有一段时间我们了解了他在那里面时看到了些什么情景,后来又无法了解了。等我们用光管吸光他的结幻团,如果用对了方法,说不定就能了解最后阶段他在那里面到底看到了些什么。”
灰手人说道:“我们能了解得多详细?”
“估计也了解不了多详细,只能知道他看到了什么,根本就无法知道最后的阶段他听到了些什么以及说了些什么。”褐手人道。
“你说,我们的用主有办法了解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用主的事,我们也不用知道那么多吧?”
你这么说,是不是觉得此刻用主在关注我们?”灰手人问。
褐手人回答:“你说呢?”
“如果你觉得用主没在关注我们,你会怎样回答?”灰手人又问。
褐手人道:“在这种情况下跟我说‘如果’?”
灰手人说:“我就随便问问。”
“现在我们正在做事,问这个也没什么用。”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便没再多问这个,而是转移话题道:“我感觉他无法面对自己的内心应该时间挺久了。”
褐手人说道:“是啊,肯定不是最近的事。”
灰手人说:“你觉得他以前见过的有法术的人会不会对他无法面对自己内心这事产生了挺大的影响?”
褐手人道:“很可能。”
灰手人说道:“那像他这种情况,我们从他体内吸光他的结幻团之后,我们的用主用的时候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你真是多虑了,”褐手人道,“我们的用主是什么人,如果会出问题,他还会用吗?他自己当然会判断。”
“是,用主是会判断,只是如果我们把他这种人的结幻团吸出来,要是用主发现这东西跟他想象的不一样,他会不会惩罚我们?”灰手人问道。
“你的担心根本没必要。”褐手人道,“用主让我们做的是哪些事,我们照着做就是了,至于我们吸出来的结幻团是怎样的,这也不是我们能决定的啊。你还担心用主会因为这个惩罚我们?”
“也是……我应该不担心用主这样。”灰手人道,“不然,就好像小看了他一样。”
褐手人说:“现在可以进行下一步了,等了这么长时间,肯定能保证一会儿我们进行下一步的时候那迷网布不会从他嘴上掉下来了。”
灰手人道:“那开始?”
“‘右管连程’开始!”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和褐手人没托着树珠的那只手同时向右挥了一下,一根灰色的光管和一根褐色的光管就分别从灰手人和褐手人的右耳发向了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
灰色的光管触到了他的右手,褐色的光管触到了他的右脚。
这一次,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倒是从始至终都没有感到内心恐惧,他料到了这次会跟之前的感受差不多。
不出他所料,他的确没感觉到哪里疼痛。
然而,接下来迎接他的便不是那么轻松的事了。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吸!”
两人没托着树珠的那只手再次触碰到了一起。
很快,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就感到自己的四肢酸痛,这种感觉越来越严重,接着便觉得好像体内有什么东西往出走。在那些东西往出移动的过程中,他的心脏会感觉不舒服,而且是越来越不舒服,他这个时候又害怕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