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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什么?”灰手人问。

    “我说……不会忘,我……我记着呢。”那个人说道,“当然……我说这话的时候……是有些气愤的。毕竟……毕竟我一个铁仓人……竟对一个蓝甲人如此……如此顺从……这……实在不是我想做的。但是……想到他不是普通蓝甲人,此刻……此刻又不是一般的时候,那我就……我就先忍一忍了。”

    “你忍住了,没表现出来?”灰手人问道。

    “是的,没……表现出来。”那个人道,“但是……但是对方似乎……似乎了解到了什么。”

    “你怎么知道对方了解到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因为他……他跟我说,我是不是特别不服气。”那个人道。

    “你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说……没什么服不服气的。”那个人说。

    “他呢?”灰手人问道。

    “他说我真是……真是个乌龟,那种只敢躲在壳里的乌龟……”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又问“你听到此话更气愤了吧?”

    “是的。”那个人道,“但是……但是也害怕。”

    “所以你又没敢说什么?”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

    “对方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对方说……虽然之前我有一些想法的时候……他并没让我说出来,但是我……我心里出现的所有想法,他都知道。”那个人道。

    “你相信他这话了吗?”灰手人问。

    “这一刻,我相信……相信了。”那个人道,“但心中也有疑问。”

    “什么疑问?”灰手人问道。

    “我但是觉得……既然我说出蓝甲人的坏话能使他攻囊里的攻因……变得更……更厉害,那他为什么不在之前就……就每次都让我说出我想到的蓝甲人的坏话……那样的话,他攻囊里的攻因变厉害就会更快了。”那个人道。

    “你想到这些后,没说什么吧?”灰手人问道。

    “没说。”那个人道,“我……我不会告诉他的……毕竟……毕竟我不想提醒他……”

    “可是,如果真是你想到什么他就都能知道的话,只要你想了,那本身就是提醒了他啊。”灰手人道。

    “是这样的,可是……有些想法我是……我是很难控制住的。”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又问“对方有没有了解到你这想法?”

    “了解到了。”那个人道。

    “你又是如何知道他已了解到的?”灰手人问道。

    “因为……因为……他跟我说了。”那个人道。

    “怎么说的?”灰手人问道。

    “他……他先说……让我不用操心。”那个人道,“然后问我……是不是很想知道我之前没有让他把……一些心里话说出来。”

    “你回答他了吗?”灰手人问。

    “我……没有回答。”那个人道,“但我心里……是想的。”

    “他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他说……他说我虽然嘴上不说……但是……但是心里想知道。”那个人道,“还说既然如此,那他就告诉我……”

    “你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道。

    “没说。”那个人道,“就听他说。”

    “他就告诉你了?”灰手人问道。

    “没错。”那个人道。

    “怎么说的?”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回答:“他说……攻因并不是任何时候都会在……在我说蓝甲人坏话的影响下……变得更厉害的,那……那都是有特定时间的,只有在特定的时间里……我说蓝甲人坏话才会对攻因起作用。刚开始那段时间……无论我说蓝甲人什么话,也不会有这样的作用。为什么后来,他只是在某些特定的时间让我说蓝甲人的坏话……就是……就是因为在那些时间里,我只要说了蓝甲人的坏话,就会……就会使他攻囊里的攻因变得……更厉害了,其他时候倒是不一定行。除此以外,他……他还告诉了我,起初他……他由于时候没到,暂不能了解我心中的想法,也不能清晰地了解哪些时候我说蓝甲人的坏话就能使攻因变得更厉害……后来……他就能了解了……他能了解以后,起初他并没主动引我说蓝甲人坏话,但那个时候……其实我说蓝甲人的坏话在有些特定的时间就已经能起到使攻因变得更厉害的……作用了。后来他就一到特定的时间,就……就故意引我说那种话。”

    灰手人说道:“你知道后,什么感觉?”

    “就觉得……就觉得我也没办法。已经到了这种情况下,被他利用……我也……也做不了什么。”那个人道。

    “你一直没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是的,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也不敢说什么。”那个人道,“当然……不是因为怕蓝甲人。”

    灰手人又问:“对方接着说了什么吗?”

    “说了。”那个人道,“他问我……知道这些后,有没有考虑以后该怎么做。”

    “你回答了吗?”灰手人问道。

    “我……回答了。”那个人道,“我说没有。”

    “他呢?”灰手人问道。

    “他说……他已经想到会这样了,毕竟……我是个蠢人。”那个人道。

    “接着怎样?”灰手人问道。

    “我……我听了生气,但是……但是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便没说话。”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对方又跟你说了什么吗?”

    “说了。”那个人道,“他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变得聪明点。”

    “你说话了吗?”灰手人问答。

    “起初没说,后来……后来他又跟我说话……我才说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他说什么?”

    “他说……让我回答他的问题。”那个人道,“不然……就让眼珠告诉我,该回答他的问题了。”

    “你听后又有些怕?”灰手人问道。

    “是。”那个人说道。

    “所以你就说了?”灰手人问。

    “是的,说了。”那个人道。

    “怎么说的?”灰手人问。

    “我就……问他……我要怎样做才算变得聪明点。”那个人道,“问的时候……似乎是显得有些……丢人。”

    灰手人问道:“你在说这话的时候,如果他了让你怎样做,你真的会做吗?”

    那个人想了一下,道:“那……那要分是……是什么事吧。”

    “这是你此刻的想法,还是在那个世界时的想法?”灰手人又问。

    “是……此刻的。”那个人道。

    “那在那个世界时,你是怎么想的?”灰手人问道。

    “在那个世界……我的想法……有些可耻。”那个人吞吞吐吐地说道。

    “怎么可耻了?”灰手人问道。

    “我想的是……只要……只要他说的话……不太过分的话……那……那我就尽量……照着他说的做。”那个人道。

    “当时你想到关于蓝甲人的问题了吗?”灰手人问道。

    “想到了。”那个人道,“所以觉得非常可耻,但是……但是我也对自己说……他不是普通的蓝甲人……人,能屈能伸也很重要……我这样忍一下,不代表我害怕……普通的蓝甲人,这只是暂时……暂时……选择……一种能对我有点好处……或者说……不令我更惨的方式……”

    “这样对自己说,你就不觉得丢人了?”灰手人问道。

    “其实……也没能令我当时觉得……完全不丢人……我还是……感觉丢人的。”那个人道,“但是这样想一下,会让我敢于……敢于去做他接下来要让我做的事。我就……就对自己说……人要能屈能伸……”

    灰手人问道:“你问过之后,那个人说什么?”

    “他说……很简单,还问我是不是真不知道。”那个人道。

    “你说什么?”灰手人问。

    “我说真不知道。”那个人道。

    “他呢?”灰手人问。

    “他说……如果……如果他告诉我了,那我能不能做到。”那个人道。

    “你答应他了吗?”灰手人问道。

    “没有。”那个人道。

    “你直接跟他说的不能做到吗?”灰手人问。

    “也不是。”那个人道。

    “你是怎样说的?”灰手人问。

    “我……我就跟他说……要听他说的是什么。”那个人道。

    “然后怎样了?”灰手人问道。

    “然后他……他就问我……那……我还想不想知道了。”那个人道。

    “你说呢?”灰手人问道。

    “我说想知道。”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他告诉你了?”

    “并没立刻告诉我。”那个人道。

    “他说什么?”灰手人问。

    “他说……我要是只是从他口中套方法……那不告诉我也没什么。”那个人道。

    “你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道。

    “没说什么。”那个人道。

    “你没继续问了?”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就……不继续问了。”

    “那你不打算知道了吗?”灰手人问道。

    “很想知道。”那个人道,“但……无论如何也不能太……太丢人了。”

    “即使是在那个世界,在遇到这种情况下,你也……也还是想着丢人的事?”灰手人问道,“并把这作为你决定做或不做什么的根据?”

    “这……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其实……其实还有别的原因。”那个人道。

    “什么原因?”灰手人问道。

    “就是……我担心……担心他再次骗我。”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你之所以这样想,跟此前他的做法有关吧?”

    “是的,有关。”那个人道,“他已经不止一次欺骗我了……而且……每次骗了我之后,他那坑骗得逞的样子……实在令人气愤。”

    “对方这个时候又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

    “说了。”那个人道,“他跟我说……是不是……是不是不相信他。”

    “他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了?”灰手人问道。”

    “对,应该就是这样……他也只是在知道我到底怎么想的那种情况下……才能说出这样的话吧?”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你承认了?”

    那个人道“算是承认了,但……但说的话还算……还算委婉。”

    “怎么个委婉法?”灰手人问。

    “就是……就是……”那个人道,“我说……之前他说的……我信了,但是……但是我并没得到好结果。”

    “他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他说我是自找的。”那个人道。

    “你听后呢?”灰手人问道。

    “更气愤了,但又不敢……说出来。”那个人道,“更令我毫无办法的是,不管……不管我是否说出来……他……他都已经能了解我心中的想法了。我当时还想……要是他像起初那样并不能了解我心中的想法……那……那多好……可是……可是现在他已经能了解了……我连想什么都会给自己带来影响了。”

    灰手人问道“你的气愤,他了解到了吗?”

    “了解到了。”那个人道,“他直接问我……为什么要那么气愤,为什么不好好想想……自己能做些什么不能做些什么。”

    灰手人问道“你说了什么?”

    “我什么都不敢说……但又控制不住自己生气。”那个人道,“我就觉得……我……我一个铁仓人……连能做些什么不能做些什么都……都掌控在一个蓝甲人手里……这是怎样的屈辱啊……尽管我也想到了,他……他并不是普通的蓝甲人,但是……但是……他还是……蓝甲人,他的指甲还是蓝色的……这个时候,就连他不是普通的蓝甲人这种理由都……都无法使我……变得舒服一点了。”

    灰手人问道“你没说话,他一定又说了什么吧?”

    “是的,他又说话了。”那个人道,“他先是笑话了我,然后问我……为什么连自己的情绪都无法掌控。”

    “你回答了?”灰手人问道。

    “我回答了。”那个人道,“我说我……我也不知道。”

    “他呢?”灰手人问道。

    “他问我想不想掌控自己的情绪。”那个人道。

    “你说呢?”灰手人问道。

    “我没说想,也没说不想……我……我就问他……有没有办法让我变得能掌控自己的的情绪。”那个人道。

    “你问出这句话时,有屈辱感吗?”灰手人问道。

    “有。”那个人道,“我一个铁仓人……连能不能站我自己的情绪都……都被一个蓝甲人知道了……然后被一个蓝甲人说……说自己无法掌控自己的情绪……然后……我竟然问这个蓝甲人有没有办法让自己变得能掌控自己的情绪……这……这简直……太荒唐了。我一个铁仓人,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掌控自己的情绪呢?我……我感觉他侮辱了我……那我为什么不能愤恨?连愤恨的情绪都不能有,要控制……还要听他的……这……这是什么道理……尽管他不是普通的蓝甲人,但……但他有蓝色的指甲……这已经足够恶心了,为什么……为什么我要被他控制?”

    “他回答你了吗?”灰手人问道。

    “他没直接回答我。”那个人回答,“他说的话,跟我这时的处境都……都没多大关系。”

    “他说了什么?”灰手人又问。

    “他……他竟然问我……”那个人道,“我们那些铁仓人,在……在虐待蓝甲人的时候……是否允许蓝甲人表达人的情绪。”

    “你回答了吗?”灰手人问道。

    “我……我没敢回答。”那个人道,“但是……但是那个人已经知道了我心中所想的……这……这实在是可怕得很。”

    “那你心里想的是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我心里想的是……有人的情绪的首先是人……在我眼里……蓝甲人根本不算是人……不能……不能有人的情绪……”那个人道,“其实我是从别人那里听到过这种话的,我……印象很深……就记住了,后来……我在对付蓝甲人的时候……也……也不会想到他们有没有情绪。”

    “你没回答,但对方了解了你心中所想,说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他说……我为什么不能把蓝甲人当人看。”那个人道。

    “你听后什么感觉?”灰手人问道。

    “我……我就是觉得……挺可怕的……他已经知道我心里想的是什么了。”那个人道,“但是……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出现了,倒是……倒是也没令我多惊讶。”

    灰手人又问“你说了什么?”

    “我说……就算我把蓝甲人当人……也……也没用。”那个人道。

    “他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他问我怎么没用。”那个人道。

    “我就说……我就说……世上那么多人……都不把蓝甲人当人看……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也不少。”那个人道。

    “他呢?”灰手人问道。

    “他说……是不是就因为别人都这样,我也这样。”那个人道。

    “你说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说……也不完全是。”那个人道。

    “接着怎样了?”灰手人问。

    那个人说“他就问……如果从小到大,我周围并没有其他人不把蓝甲人当人,没人给我这种影响,那……那我会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褐手人这时小声对灰手人说道:“重点来了,我们要问清楚。”

    灰手人“嗯”了一声后,问那个人:“你怎么回答的?”

    那个人说道:“我就是……我告诉他……我不知道。”

    灰手人问:“他相信你说的吗?”

    “他不信。”那个人说,“他说……我不是这样想的。”

    “实际上你是怎样想的?”灰手人又问。

    “因为我当时的确没……想清楚……所以……所以我就告诉他我不知道了。”那个人道。

    “他说你不是那样想的,你认为他这话有没有说错?”灰手人问。

    “我认为……也不能算说错。”那个人道。

    “你没想清楚,但也已有了想法,对不对?”灰手人问。

    “是这样的。”那个人回答。

    “你的想法是心中有了个答案吗?”灰手人问道。

    “有个模糊的想法……但……但那只是……只是我自己在很短的时间内想象出来的……我……我确实不知道那到底算不算……算不算能用来回答他那个问题的答案。”那个人道,“或者说……那其实也……也只是我想到的一种……一种倾向。”

    “你想到的那模糊的,到底是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就是隐隐约约觉得……就算从小到大,我周围……并没有其他人不把蓝甲人当人,就算没人给我这种影响,我应该……应该还是会不把蓝甲人当人的。但是……但是到时候的情况是否跟现在一样……这……这我也说不清楚。”那个人道。

    “其实你已经有了明确的倾向?”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想了想,道:“应该是吧。”

    “你没搞清楚的,只是如果周围人没有给你这种影响,你的情况会不会跟现在‘一样’,但是,不管是否‘一样’,你都倾向于自己依然会不把蓝甲人当人。是这样吗?”灰手人问道。

    “我觉得……是这样的。”那个人道。

    “是因为我说出来后,你便明确了自己是这样的想法吗?”灰手人问道。

    “跟你说了肯定有关。”那个人道,“如果你不说出来,那我……我应该很难想得那么清楚。”

    “在那个世界时,他说你不是这样想的之后,你跟他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道。

    “我……我问……他认为我是怎样想的。”那个人道。

    “他说出来了吗?”灰手人问道。

    “他就跟我说,是不是……是不是我不敢说……所以故意让他来说。”那个人道。

    “你说什么?”灰手人问。

    “我说不是这样。”那个人道,“还说我……我真的还没想清楚。”

    “他怎样了?”灰手人问。

    “他说……要真是没想清楚,就可以把没想清楚的说出来,也不用……不用说个假的。”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你说什么了吗?”

    那个人说道:“我说……没想清楚的……那真是没法说。”

    “他听了什么反应?”灰手人问道。

    “他……他笑了笑。”那个人道。

    “没其他反应?”灰手人问道。

    “暂时没有。”那个人道,“但是他笑的声音……很是……很是吓人。”

    “怎么个吓人法?”灰手人问道。

    “那声音……变得好像……好像能令我感到自己快被冻上了一样。”那个人道。

    “只有他笑的时候你才有这样的感觉吗?”灰手人问。

    “好像是。”那个人道。

    “那一刻,你觉得他在攻击你吗?”灰手人问道。

    “也没觉得是在攻击我……但……但总觉得他使了什么……什么我无法了解的方法……”那个人道。

    “你觉得他使那种方法是要做什么?”灰手人又问。

    “是要……可能纯粹是要折磨我吧。”那个人道。

    “你在感觉自己快要被冻上的时候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道。

    “我就说了自己冷。”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对方听后有何反应?”

    “对方……对方就说……冷就对了。”那个人道。

    “你又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

    “我就问对方是在做什么。”那个人道。

    “对方告诉你了吗?”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说道:“他……他告诉我……他就是试试。”

    “你知道他在试什么吗?”灰手人问。

    “不知道,所以我……问了。”那个人道。

    “你就直接问他试什么?”灰手人问道。

    “没错。”那个人道。

    “他告诉你了吗?”灰手人问道。

    “没有。”那个人道。

    “然后怎样了?”灰手人问道。

    “我就问他……什么时候能让我不再发冷。”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他告诉你了?”

    “没有。”那个人道,“他说……是我自己让自己发冷的。”

    “你相信他的话了吗?”灰手人问道。

    “有些相信。”那个人说道,“可以……可以说就是相信了,但是……但是我其实也没那么确定。”

    “你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道。

    “我就问他……我要怎么做……才能……才能不再发冷。”那个人道。

    “他说什么?”灰手人问答。

    “他问我是不是害怕自己冻上。”那个人道。

    “你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说……我是害怕自己冻上,但是……就算我不会被冻上,那我也……也不想那样冷下去了。”那个人说道。

    “他听后怎样了?”灰手人问道。

    “他说……我就是这样的人……冻上还是不冻上,也就是这样了。”那个人道。

    “他这话什么意思?”灰手人问道。

    “我没听懂。”那个人道。

    “你没有问他吗?”灰手人问道。

    “问了。”那个人道,“我说……他之所以这样,是不是因为我……我没想清楚他刚才问我的问题。”

    “他回答了?”灰手人问道。

    “他说……我觉得是,那就算是。”那个人道。

    “接着你怎样了?”灰手人问道。

    “我……我冻得都快张不开嘴了。”那个人说道。

    “你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道。

    “还是说了。”那个人道。

    “说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说……我的嘴很快就……就张不开了……他能不能让我……让我不要冻僵。”那个人道。

    “他回应你了吗?”灰手人问道。

    “回应了,但是……但是又在嘲笑我。”那个人说,“他跟我说……我蠢到根本听不懂他的话,还说我就算冻僵也是……也是自己造成的。”

    “你呢?”灰手人问道。

    “我听后很担心自己被冻僵在那里……我怕自己变得像雕像一样,那……那就哪里都不能去了。现在想想,我之所以那样害怕变得像雕像一样……说不定……说不定也是因为如果真的被冻在那里,我……我也不能……不能再找我想找的人了。”那个人道。

    “你想找谁啊?”灰手人问道。

    “我爹。”那个人道。

    “你知道他再哪里吗?”灰手人问道。

    “不知道。”那个人道。

    “你认为你爹在那个世界吗?”灰手人问道。

    “其实现在……我也不觉得我爹在那个世界……但是……当时我已经到了那个世界……我之所以那样担心变成雕像,会不会……会不会就是因为我内心深处其实……其实还是想找我爹的?”那个人道,“这只是我刚才那一刹那的想法,就是……就是在你问了我问题之后的……想法。”

    “你之前不是在那个世界见到过你人认为是你爹的人了吗?”灰手人问道。

    “也是啊……”那个人道,“当时我在那个世界的时候……其实认为……认为我爹已经被那怪物……”

    那个人说到这里的时候停了下来,想了想,又说道:“看来此刻的我,揣测自己在那个世界时内心深处在那一刻的想法……似乎是很难揣测准的了。”

    灰手人问道:“现在你觉得你在那个世界时,应该并没有想到以后找你爹的事吗?”

    “应该……应该没有吧……此刻听你这样一说,我又觉得没有想到了。”那个人道,“可是刚才那一刻……我……我就是觉得我担心自己被冻上很可能跟我内心深处想找我爹有关。我也搞不懂我刚才为什么会那样想……也搞不懂此刻为什么又否定了刚才的想法……大概……大概跟我听你说的话有关?我也不清楚……不清楚还是不乱说了。”

    “他说你就算冻僵也是自己造成的之后,你跟他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道。

    “我问他……既然是我造成的……那我是不是应该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那个人道。

    “他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他问我知不知道到底是自己怎样造成的。”那个人说道。

    “你说不知道?”灰手人问道。

    “对,我说不知道,还说……想让他告诉我。”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问:“他告诉你了吗?”

    “他说……就是我当时自己的特点造成的。”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你听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吗?”

    “没听明白。”那个人道,“所以我又问了。”

    “怎么问的?”灰手人问道。

    “我就问他,是我这个人的什么……特点造成的。”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道:“他告诉你了吗?”

    “没告诉我。”那个人道,“他又是一笑,笑得声音很大。”

    “你怎样了?”灰手人又问。

    “我就……就感觉自己更冷了,嘴都僵了,想要说话……也张不开嘴了。”

    灰手人问道:“他又跟你说什么了吗?”

    “他说……他说……他这样试试,还挺有意思。”那个人道。

    “这时你依然无法跟他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是的,嘴动不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那你有没有感觉自己快要变成像雕像一样的人?”

    “感觉到了。”那个人道,“我特别想知道怎样……怎样才能阻止自己变成那样,但是……但是毫无办法。”

    “对方说完那话之后怎样了?”灰手人问道。

    “又跟我说了话。”那个人道,“他说,其实这种滋味挺有意思的,让我……让我也尝尝。他说……在我以前虐待那些蓝甲人的时候……那些蓝甲人也是无法反抗的,而且……而且那些蓝甲人所受的痛苦比……比我多出万倍!”

    “你听后怎么想?”灰手人问道。

    “我很愤怒……因为他……他竟将我与那些在我眼中不算人的蓝甲人相提并论。”那个人说道。

    “这个时候你愤怒,他能知道吗?”灰手人问道。

    “知道了。”那个人道。

    “他跟你说出来了?”灰手人问。

    “对,说了。”那个人说,“他说……我对蓝甲人的态度……果然……果然是骨子里的。”

    这时,褐手人对灰手人说:“树珠闪出了绿影。”

    灰手人其实也用余光看见了,但是并不确定,但是听褐手人这样说了,就更确定是怎么回事了,于是他对小声褐手人道:“他这个人,对蓝甲人的态度,应该是跟妖有关的。”

    褐手人道:“我也感觉到这个了,这是我们今天极其重要的收获了。”

    灰手人说:“有了这种收获,虽然我们用的时间长出了很多,但用主应该不至于惩罚我们了吧。”

    “我感觉似乎还能问出更重要的东西。”褐手人道。

    “现在我们似乎真的不怕时间拖得更久了?”灰手人问道。

    “在树珠出现绿影之后,树珠还出现了另一个变化啊,你有没有注意到?”褐手人问灰手人。

    “你说的,是不是‘候音’出现了变化?”灰手人问道,“我好像听到了,但是声音比刚才的小,我还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呢。”

    “你没听错!”褐手人道,“候音就是出现变化了。这意思应该是提示你我继续问下去,不要提前结束现在我们要做的事。”

    灰手人说道:“我听见了,候音好像,好像比刚才声音大些了?”

    褐手人道:“是的,还在变大,越来越大。”

    “咦?现在好像又不继续变大了。”灰手人道,“是不是?”

    “没错,不变了。”褐手人道,“我们刚才听到候音之后没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吧?”

    “是啊。”灰手人说,“在候音响起来后,我们一直都很谨慎,托着树珠,没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所以我们刚才才有机会看到绿影,不然的话,我们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事情。”

    灰手人和褐手人所说的“候音”是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根本就听不到的,因为那个人是普通人。

    灰手人和褐手人之所以一直在问那个人问题,没采取下一步行动,很重要的原因是,二人在决定先问那个人一些话之后,过了一段时间就听到了候音。二人都知道,在听到候音之后,直到候音变大之前,正在托着树珠的两人都不可以谈论跟候音有关的事情,否则树珠就会受到影响。所以,二人根本就不曾跟对方说起候音,而且问那个人话问了很长时间。尽管灰手人和褐手人曾经想过要节省时间,更因为要节省时间而打算尽量在问那个人问题时少问些可能不那么重要的,但其实就算二人因为少问了那些可能不那么重要的问题而把时间节省了下来,二人也不是想什么时候进行下一步行动就可以进行的,因为灰手人和褐手人一直都能听到二人所说的候音。

    在候音开始响起之前,二人的确经历了一段完全不知该做些什么的绝望时间,但候音响起来后,二人的想法都有些不同了。因为候音就是个提示,如果没出现候音,二人也许就一直不知道能做些什么,在候音响起后,二人便想着可以在候音停止后尝试做某些事了。

    灰手人和褐手人明明知道候音停止之前最好不要随意采取什么行动,但二人不知道候音什么时候能停止,所以在一段时间里,二人还是想着尽量先快速地把自己认为的主要问题问清楚,这样,只要候音一停止,就可以立即考虑做些什么了。起初二人都以为候音持续时间不会太长,问问题时还特别重视时间的事,后来候音持续响了一段时间,二人根据经验都感觉这候音其实并不会很快停止了,所以灰手人问问题有时候会问得细一些,但是,尽管如此,二人倒也不会完全不重视时间,只是不似之前那样紧张时间这回事了。

    由于在候音变大之前,两人绝对不能谈论跟候音有关的事,所以两个人也没跟对方讨论这件事,只是内心同时有了些变化。

    那种候音之前一直特别小,而且二人是利用了特殊的本事而听到的,并不是仅仅用耳朵就能听到的,所以,在二人听到那种候音的时候,根本不会影响二人用耳朵听其他声音。因此,在两个人用非常小的声音对话的时候,灰手人和褐手人也都能听到对方说的话,并不会受到候音的干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