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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两人终于走到了一个人迹罕至之处,田温刚要说什么,本来微微低着头走路的铁红焰无意中抬了一下头,却看到了远处让她没想到的情景——简柔手里拿着什么东西,跟武寻胜似乎离得很近。

    铁红焰看到这一幕时,武寻胜背对着铁红焰和田温所在的位置,只要不回头就根本看不到铁红焰和田温已经站在了那里,简柔是正对着铁红焰和田温所在的位置的。

    铁红焰虽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情景,但看到后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她认为可能简柔有什么事找武寻胜,可身旁的田温接下来说的话却让她无法继续这么认为了。

    田温道:“少族长,看那边……我要说的事情就跟他们有关。看也能看出来……我妹妹简柔和武寻胜吧……两人之前一直都在那边,我刚才离开的时候两人就在那个位置亲亲密密的,现在还都站在那里,连地方也不换一换,看来感情这东西真能把人固定在一个地方好半天……我出于哥哥对妹妹的关心,才请你帮忙……”

    田温话未说完,铁红焰便看到简柔一把抱住了武寻胜,两人就这样抱在了一起。

    铁红焰起初听田温说那些话时还有点不大相信,但看到这一幕她心里便好像被什么敲了一下。她明白最好不要表现出什么,只是若无其事地问田温:“你想让我帮你什么?”

    铁红焰淡定的表现着实让田温惊讶,他本以为她会有很明显的反应,然后自己好借此机会进一步接近她,她表现如此淡定,反而搞得田温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了。

    田温定了定神,道:“是这样的。少族长,这样的情景你也看到了。我妹妹简柔上次从树林里回去后就整天神不守舍,一会儿发呆,一会儿傻笑,家里人都不知道她怎么了,我便用了各种办法让她说出来,终于知道原因是那日她在树林里跟武寻胜单独相处了一段时光。我不清楚那日在树林里武寻胜跟她在一起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只知道她不仅爱上了他,而且爱得很深。少族长,这种事……一个月央爱上一个弼殿……如果不是让人亲眼看到,我说出来谁都难以相信,别人八成会认为我在说笑甚至造谣。更重要的是,这种事情若不是请你亲自来这里看,我真是难以开始说这个话题,多不好意思……所以我只好劳烦少族长来此亲眼见证,然后再具体跟你说帮忙的事了。我想请你帮忙做的并不难,武寻胜以前是你的陪练,也算是从小跟你一起长大的,现在又是你的弼殿,最熟悉他的人应该就是你了,我只是想从你这里了解一下他这个人。相信你可以理解我我关心妹妹的心情。再说一个月央喜欢上一个弼殿,这事情本就已经不同寻常了,如果我妹妹跟不适合的人在一起,以后她多痛苦啊……少族长,你只要让我了解一下这个武寻胜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就已经帮了我大忙了。”

    铁红焰认真听着田温的话,“武寻胜以前是你的陪练,也算是从小跟你一起长大的,最熟悉他的人应该就是你了”这话里的字像是一个个打在她的心上,让她想起小时候她和武寻胜在晚霞下玩耍的日子,然而此时此刻,绚烂的晚霞下,正有两个人亲密地抱在一起,其中一个人正是小时候跟他一起玩耍的武寻胜。霞光使这个傍晚如梦似幻,那两个人的相拥看起来那么理所当然。她远远地望着,不由得又想到了小时候那个晚霞满天的日子她坐在小径上跟武寻胜一起看正在落下的夕阳时说过的“要是天能永远都亮着该有多好啊!”,这话在她内心盘旋了两遍,接下来她的心便似被其中这两个字反复划着一般——“永远”。她笑了一下,想:“永远”是小时候的自己说出来的,这世上真的有什么是永远的吗?

    田温看到她笑了一下,自然想不到她笑的原因,道:“少族长,你……笑话我?”

    直到此时,简柔的手才从武寻胜身上拿开,两人才没继续抱在一起。武寻胜依然背对着铁红焰和田温所在的地方,简柔一直就正对着铁红焰和田温。远远看起来简柔好像完全投入到了与武寻胜的相聚中,看似从始至终都没注意到田温已回来并带来了铁红焰。

    “永远”这两个字仍没从铁红焰心中飘走,只是她转念后想法跟前一刻立即有了很大不同:也许真的有永远,起码,起码我要相信有,很多事都可以有永远!至于另外的某些事跟“永远”有没有关系,不是我能控制的,也不要多想。

    铁红焰强迫自己不再想那么多,对田温说:“不是笑话你。”说完,她下意识地看了看天上的晚霞。

    田温立即接道:“我非常喜欢看晚霞,如果你也喜欢看,我陪你一起看,我们可以坐在一个地方,一直看到晚霞消失。”

    田温偏偏在这个时候提起了晚霞,这让铁红焰的心又似被什么揪了一下。她没再继续看天空,道:“我还有别的事要做,回答完你的问题我就回去了。武寻胜这个人……”铁红焰有点说不下去了。

    这时她看到远处简柔似乎把什么东西交到了武寻胜手中,看不大清楚,但拿东西看着像是一个很大的信封。

    田温也看了看简柔和武寻胜,接着又看向了铁红焰,微笑着对她说:“少族长,你又说一半。”

    铁红焰内心虽已颇不平静,却仍镇定地说道:“我在想,该怎么说。”

    这时候,简柔和武寻胜一起背对着铁红焰和田温往远处走了,很快便双双从铁红焰和田温的视线中消失了。

    田温立即说道:“少族长,都怪我不会问,问这么笼统的问题多不容易回答。我应该问些具体的才好。”他想了一下,问道:“武寻胜这个人……对人温柔吗?”

    铁红焰顿时想到了她身受重伤的时候武寻胜照顾她时确实温柔,便点头,“嗯”了一声。

    田温道:“看来果然是温柔的人更容易吸引人。”

    铁红焰道:“其实,我也不清楚怎样才算你说的温柔,每个人所认为的温柔并不尽相同。简柔和他交流过,这个问题她心里应该很清楚。温柔与否只是人的感受,毕竟每个人都难以做到在任何时候都温柔,你说对吗?”

    “对。”田温意识到之前的话好像说得不合适了,便借改口之机拉近跟铁红焰的关系,道,“你说得有道理。听了你的话,我觉得刚才我说温柔的人更容易吸引人有些偏颇了。我自认为算得上温柔,但我内心深处却对如烈焰般燃烧着的生命更加无法抗拒。如果说温柔就像缓缓流动的水,那么跃动的火光则更能在我的心上映出无法消失的影。我愿意感受那燃烧着的激烈,我相信火光所到之处,流淌的水只会变得温暖,永远不会干涸。我从不认为水与火是难以相容的,反而觉得二者简直是完美搭档,在很多情况下缺一不可。我在想,我如此爱看天上的晚霞,是否正是因为晚霞能给我这种水火相容的感觉呢……”

    铁红焰自然听得出他话里的话,心却仍在之前看到的简柔和武寻胜在一起的场景中流浪。她直直地望了望前方简柔和武寻胜刚刚站过的地方,两人的身影早就不在那里了,她却要做到面不改色,艰难地把自己飘荡在那里的心一把拽回。若是不够用力,心就会继续被那已经消失的身影留下的幻影如作茧般丝丝缠绕;若是太过用力,就会拉得累了。她试图在最合适的时间,用看起来最轻松的办法将心扯回,不让上面缠绕一根丝,然后自己把心包起来,不让身边的人知道。于是她目光终于移开了那块地方,就在又一次不由自主看向晚霞时,她又立刻低下了头。她不想显得不自然,又抬起了头,看了看别处,不想在这一刻跟田温对视,她面无表情地问道:“你还要问什么问题?”

    田温又一次觉得她说这话有些冷,便想:我刚说过烈焰,她就又来了这么冷冷的一句话,也不知我刚才那么说是否恰到好处。顾不了那么多了,我直接问吧。

    他问道:“在别人不开心的时候,武寻胜是否有能力让别人开心起来?”

    田温的话又勾起了她对武寻胜的回忆,她依然清晰地记得,在她小时候,她被难过的心情包围时是武寻胜让她再次笑了出来。田温再次勾起她的回忆使她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她有些不太想继续说话,可她觉得回答完了也就没事了,总不能让田温看出什么来,便说:“我觉得他有这种能力。”

    田温继续问:“他平时很爱说话吗?”

    铁红焰自然想到了两人以前在一起时的沉默,可之前刚刚跟田温说过关于沉默的话题,她便不好再提,只是说道:“不算话多。虽然如此,但是一些重要的时刻,他觉得需要及时说话,自然就会说,而且说得很到位。”

    田温微笑道:“原来他的话也不多,说不定也是个喜欢沉默的人。”他继续问:“他有没有做过出尔反尔的事?”

    铁红焰想到那日武寻胜在树林里抱住自己说“我喜欢你!”,没过多少天,他却告诉她“我欺骗了你”“那天在树林里,我对你说了谎”“我从来都没喜欢过你”“我那天抱住你,对你说那些话,仅仅是为了阻止你求死”“如果你死了,我也活不成,说到底,我那么做,只是为了自己活着”“其余的话,全都是编出来骗你的,都是假的!”“我前几天就想告诉你,可是不能说,我就想,等你心情特别好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这种话只适合在你心情极好的时候说”“我那天欺骗了你,所以要对你说抱歉!”这些话。在这些回忆的狂轰滥炸下,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田温。她心情本就复杂,又很不想回答,便说道:“你怎么想起问这个?”

    田温道:“一个人有没有做过出尔反尔的事关乎他的人品。我妹妹喜欢的人若是人品不够好,我会及时提醒她的。”

    “你确定一个人如果做过出尔反尔的事,就一定人品不好?”铁红焰问。

    田温知道铁红焰以狠辣著称,却也想不出来她到底有没有做过出尔反尔的事,铁红焰这么一问,他才想到这种话不该随便说,搞不好就会影射到她,便解释道:“这倒不一定。有的人有苦衷,迫不得已也会做出出尔反尔的事来。我刚才说的,不是有苦衷这种。”解释后他依然觉得自己的话有可能冒犯她,又接着说:“就算没有苦衷做了出尔反尔的事,也未必代表那个人人品不好。”田温感到跟铁红焰说话并不容易,不知道哪句话会不会说错,他这时想:反正该让她看的情景她都看了。这事情来得突然,我连要问的问题都没准备充分就来问她了,要是因此得罪了她,前面的功夫就都白费了。我现在头脑不算很清楚,还是少说为妙,再问一个算了。时间也差不多了,再拖上一小会儿,应该不会出差错了。

    铁红焰道:“既然你认为做过出尔反尔事的人不一定人品不好,那你觉得这个问题还有必要问吗?”

    田温正想结束这个话题,恰好铁红焰给了他这个台阶。他微笑道:“我想明白了,自然是不需要问。”

    “还有别的问题吗?”铁红焰道。

    田温道:“少族长,你是不是有什么急事要去忙啊?”

    “没什么急事。”铁红焰回答。

    “那……如果我再问什么问题,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啰嗦?”田温问。

    “想问就问,我跟你到这里来就是要听你问问题的,没什么啰嗦不啰嗦。再说,问不问是你的事,至于是否回答以及如何回答则是我的事。”

    “那……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了……我想知道武寻胜这个人……在……”田温又说了一半。

    “说完吧。”铁红焰道。

    田温想了一会儿,看了看铁红焰,并没立刻说。

    “说啊。”

    “少族长能否给我时间想一想,想清楚再问?”田温故意拖延时间。

    铁红焰“嗯”了一声就站在那里等他问。

    田温想了很久都没立即说话。

    又过了一会儿,铁红焰问:“想好了吗?”

    田温点头。

    “那就说吧。”

    “他在……喜欢上我妹妹之前有没有喜欢过别人啊?”

    铁红焰面无表情,立即回应:“他有没有喜欢过别人,你问我?”

    田温道:“啊,少族长,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你是最了解他的人才问的。不过想想也是啊,一个人喜不喜欢别人是心里的事,甚至有些人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心里是否喜欢一个人,这种事情问别人,也着实有点荒唐了。”

    “那没有别的要问了?”铁红焰问。

    “没有了。”田温道。

    令他没想到的是,仍然面无表情的铁红焰说:“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啊?啊,当然可以。”田温道。

    “你刚才说‘一个月央喜欢上一个弼殿,这事情本就已经不同寻常了’,我想知道,你是否真心看得起武寻胜?”

    铁红焰的话让田温一愣,他当然是看不起这个弼殿的。

    “你妹妹是否真心看得起他,发自内心把他当成跟你们一样的人尊重?”铁红焰接着问道。

    田温这才说:“我妹妹那么喜欢他,当然看得起他,也会真心尊重他了。”

    铁红焰问:“那你呢?”

    “我……我的看法自然跟我妹妹一样啦,她开心就好。”田温笑道。

    铁红焰本还想问田温的父母是否会尊重武寻胜,但忽然间觉得自己太多嘴了。她还记得小时候武寻胜被聂扬威、田温、简柔三人欺负时,她为了保护他,说过“武寻胜是我的陪练,就是我的人,以后谁再敢欺负他,就是故意找我麻烦,我一定饶不了那个人!”,此刻她脑海里浮现起了当时的情景,她想:武寻胜和简柔以及简柔家人之间的事,我为什么要过问呢?只不过小时候为了保护他说他是我的人,难道还真以为他是我的人了?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这个世界上永远不存在谁是谁的人这种情况。我当然清楚那种话只是为了保护别人而说出来的,我那么小的时候就非常明白这一点,可是刚才……刚才我为什么要问他们是否看得起他,是否真正尊重他?我不要太多嘴了,不要……不要再说什么了……

    铁红焰强迫自己笑了出来,表现得似乎并不在意,还要尽量显得很自然,说道:“我只是随口问问而已,管手下的事都成习惯了,哈哈。没别的事的话,我回去了。”

    “对了,少族长,东西还没给你。”田温道。

    “嗯?”

    “就是刚才跟你提过的东西。”田温一边说,一边拿起了地上的袋子,从袋子里拿出了一摞书。

    “这是……”

    “这些书里都提到了可能产生头痛的原因,还有治疗方法,我都看了,可我毕竟对你平时的状况了解不多,看来看去也没想出你到底是哪种情况。每本书里写有头痛内容之处我都在起始处那页夹了红线做标记。你拿去看吧,很容易就能翻到。”田温说着,便翻开最上面一本书夹着红线的那页给铁红焰看。

    铁红焰并不知道,此时此刻,就在她和田温背后,正有两双眼睛远远地看着她和田温一起看书的背影。

    铁红焰为了更好地掩饰刚才多嘴的尴尬,看了看那页,大概了解了内容后又微笑着看了看田温,只是嘴角上扬的弧度很小,笑容并未显出温暖。她早就感觉田温的一些行为不大对劲了,心想:虽然他为我看了这些书辛苦了,但此时我若是收下这些夹着红线的书,便容易误导他,让他误以为我鼓励他做某类事。我头痛的原因我自己最清楚,那些书里写些什么我就算看了也没意义。

    她依旧保持着淡淡的微笑对田温说:“谢谢你为我费心!但我知道我没事,不用看这些了。我回去了。”

    田温不好劝她收下,只道:“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

    “今天真是多谢少族长帮我忙了!”田温道。

    “并没帮上什么。”

    “很感谢了!”田温笑着说。

    铁红焰很快便转身离开了。这时候,之前看着她和田温的那两个人已经无影无踪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铁红焰在回去的路上边走边自责,想:我心里不该有什么反应!或许他跟别人相恋对我来说是最好的。既然知道自己跟武寻胜不是一路人,还想那么多做什么?以后不能再这样!现在部族里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做,以后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我不该去想跟这些事无关的,形势也不允许我想别的。我要尽力调查分析,做好眼下该做的每一件事。

    自责结束后,她脑海空白,走了一会儿,很快,她又回忆起了关于田温的那些蹊跷,思忖:尽管不要想某些事,不过有些蹊跷我也不能随意放过,这些看似有点奇怪的情况若是被我忽视了,说不定出些什么差错就会影响到我要好好做的那些事。我喜欢炽玫,田温恰恰也喜欢?水果里我喜欢苹果和桃,他恰恰也是?我说过‘沉默可能是另一种默契的交谈’,他恰恰也说出了这话。因为武寻胜,我觉得有时候说话先只说一半挺可爱,田温恰恰说他‘有个毛病,有时候说话会习惯性先只说一半’,还是他主动告诉我的。莫非他是故意这样做的?可他是如何知道我那些喜好的?他故意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毯子那件事会不会真的跟他家人有关,他家人察觉到了什么?或者他们担心事情暴露的后果,接近我后,好用其他方式保全他家人?以前那么多年他跟我都并不熟,我感觉他和简柔都对我没什么好感,怎么最近这些日子他对我这么热情了?如果说他仅仅是为了成为少族英而接近我,似乎也有些让人费解,早有耳闻他和简柔并没将少族长之位看得很重,这样的人会如此看重少族英之位吗?会不惜用故意接近并不喜欢的人的方式坐上这个位置吗?难道他们以前只是假装不看重,藏得很深?总之,这里面有问题。

    或许是因为心中积压了太多东西需要发泄,走到一片空地的时候,铁红焰停了下来,舞起了手中的幻缨枪。

    腾空,旋转,落下,她尽情地做着每一个动作,仿佛挥起的幻缨枪能将那些复杂如丝线交织在一起的思绪解开捋顺一样。舞枪确实让她觉得畅快了些,接着她便用起了绝地心法,想着跟她头痛有关的一个问题,用手触了一下幻缨,将想说的话意传了出去。可是,此时她却没收到任何回应。她明白是怎么回事,因为那个声音低沉者早就告诉过她,他那里受限,可能很多时候都无法与她成功沟通。

    尽管如此,她还是觉得继续舞一舞枪会觉得更舒服些,便又舞了起来。远处那些大石被她一次次弄碎,又一次次还原。这使她不由得想到了其他的——世上有些东西可以用幻缨枪法还原,而另一些东西,也许是没有任何办法能还原的。想着想着她便提醒自己:不要想不该想的。

    然而很快,她就想到了她觉得有必要想的:田温所了解的我的那些爱好,好像全是我以前跟乐愉说过的啊!每次跟她聊天,我总会非常放松,不怎么顾忌,自己喜欢些什么这种事告诉她再正常不过了。除了她,我并没跟别人说过。可是……她怎么会跟田温说起这些呢……如果田温是有目的接近我,那么他会想办法询问我的信息,他很可能是知道我跟乐愉很亲近才特意去问的她。只是……乐愉跟田温很熟悉吗?想来似乎倒也不需要多熟悉,她确实没多强的防备心,应该是不经意间就把一些东西透露出去了。近期抽时间找她问问,如果真是她不小心透出去的,这事情似乎还好办了,如果不是,问题就更复杂了。

    就在这时,她听到两个路过的人你一言我一语。那两个人并没注意到她。

    其中一人道:“那么点儿的孩子就那么大胆,竟敢越界到禁止蓝甲人进入的地方来。”

    另一人说:“捡吃的那孩子其实只是手越界了。不过蓝甲人就是蓝甲人,不管哪里越界,都没好结果啊!”

    “那孩子可能也没想到只是手越界也算越界吧,不过那个高个子的孩子去扳人家腿就不仅仅是手越界了。”

    “反正越界就没好下场,活该了,谁让她们是蓝甲人。”

    铁红焰走过去问他们刚才出了什么事情,那两个人见少族长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先是吓了一跳,然后将之前看到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原来,有两个身为蓝甲人的小女孩一起走,其中那个矮个子的摔了一跤,手中的食物掉在地上滚到了禁止蓝甲人进入的区域,仅过了一点点。她为了那块来之不易的食物将手伸到了禁止蓝甲人进入的区域捡食物,手立刻便被一个铁仓人踩住了。高个子的小孩见矮个子小孩被踩住手哭叫,便过去扳踩人手的那个铁仓人的腿,就这样,她也越界了。

    铁红焰听了,冷笑着说道:“某些蓝甲人真是不长记性,警告过他们多少遍不得进入禁止蓝甲人进入的区域,还是有人越界,难道是故意挑战我们铁仓人的规则么?”

    其中一个人见铁红焰闪着寒光的眼神,心怀恐惧,壮着胆子接道:“就是啊,不知死活。”

    “这种人就得狠狠地处置!那两个越界的人呢?”铁红焰问。

    “已经被咱们铁仓人杀了。”那个人道。

    “怎么杀的?”铁红焰问道。

    那个人一边比划着一边说:“两剑,两人全都毙命了。”他旁边的人点了点头。

    铁红焰突然皱眉,目光更加慑人,怒道:“两剑?这么干脆?太便宜那两个蓝甲人了!难怪明明有规矩却仍然有人敢越界,就是因为惩罚不够狠!”她接着说道:“你们两人要去哪儿啊?”

    “我们刚才从分界附近出发,到达离驰殿附近办事,事情办完了,要回分界附近报告。”

    铁红焰道:“那正好了。反正你们两人也要到分界附近去,那就去跟那边的人说一说,就说我下了命令,以后要是再见到有蓝甲人越界,直接将越界的人送到我这里,让我好好修理修理,知道吗?”

    “知道了!”

    “知道!”

    铁红焰嘱咐:“你们两人可一定要把我的命令传达到了,要是下次还有蓝甲人越界却没送到我这里让我严惩的话,我知道了,可要找你们两人啊!”

    “少族长放心吧!一定带到!”

    “是的,一定!”

    铁红焰道:“要是不好好折磨折磨他们,他们的同类还敢越界!可气!你们去吧!”

    “是!”

    “少族长,我们告辞了!”

    两人说完就离开了。

    铁红焰本该回傲乾殿用晚膳,可她却好像一点也吃不下去,就没立刻回去,而是一个人去了距离傲乾殿不远的一个没有其他人的树林里,靠着一棵树坐了下来,呆呆地透过树叶间的空隙看着天空。她就这样一直坐着,眼看着夕阳的光亮越来弱,霞光渐渐消失,黑暗将整个天空吞噬。她本以为透过树叶间的缝隙能看到月亮散发的光芒,可是,这个时刻在铁仓廷中根本看不到月亮。没多一会儿,似泪滴般的雨点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铁红焰快步向傲乾殿奔去。

    刚进入傲乾殿,她正好遇到了要从殿中出去的武寻胜,他手里拿着两把伞。

    武寻胜有些惊讶,问道:“少族长,你是一个人回来的啊?”他接着说道:“刚才游项鸣来傲乾殿取走了他落在议事厅的东西,出来时恰好碰到我,他让我告诉你一声。”

    铁红焰强迫自己平静,道:“知道了。”她本来没打算多想,可是听了武寻胜说“少族长,你是一个人回来的啊?”她便觉得奇怪了——武寻胜明明知道她只带了游项鸣一个人去敖工那里,他之前又见过了游项鸣,也就是知道游项鸣不可能跟她同路回来,那么他为什么还那么问呢?

    铁红焰问:“不然呢?你之前不是见到游项鸣了么?”

    武寻胜愣了一下,有点尴尬,掩饰道:“哦,是啊,我怎么糊涂了……刚才都见到游项鸣了……你回来就好……他们等你回来好重新为你准备晚膳呢,有些不用热的点心做好了,直接就可以吃……我出去了。”武寻胜因为尴尬,说话速度有些快,说完就迅速往出走了。

    铁红焰望着他的背影,见他手中拿了两把伞,有点想问他去哪里,却立刻打消了这样的念头:他去哪里我为什么要管?就算是去给简柔送伞也与我无关啊。

    她并没叫住他问任何话,只看着他的背影迅速远离自己,从自己的视线里消失。

    “少族长,你可回来了,先吃些点心吧。晚膳都凉了你还没回来,我们热了热分着吃了。我们这就去重新给你准备,保证特别快!”一个等着为她重新准备晚膳的人说道。

    铁红焰道:“不用了,回去休息吧。辛苦你们了!”

    “啊?少族长你今天出去那么久,到现在还没吃东西,我们怎么能走呢?”

    “不是有点心吗?”铁红焰说。

    “点心只是我们担心你回来后太饿等不及才弄出来的,好让你一进门就能吃上东西,其他的我们现做非常快。”

    “我现在一点都不饿。今天我应该找人提前告诉你们不要给我做了,很抱歉让你们等到现在。”铁红焰道。

    她听铁红焰说抱歉,有些惶恐,立即说:“少族长这么说,我们怎么受得起!再说,其实不管少族长是否告诉我们不要做,我们都不敢不做出你那份,不然族长知道了,我们可没法交代。”

    “你们已经做过了,没问题了,可以回去了,我这就进去跟等着我的人说。”铁红焰说完,便进去给那几个等着给她重新做晚膳的人道了歉,并下令让他们都回去。为了让他们踏实,她还告诉了那些知道她没吃东西的人,任何人都不可以跟别人谈起此事。

    那几人看她表情淡漠地道歉,都有点害怕,感觉怪怪的,甚至她交代过不让任何人跟别人谈起这件事后,那几个人仍有点紧张,但他们也不能不听她的命令,便都离开了。

    她还没走到自己房间,就遇到了一向话多的王在千。

    王在千一脸笑容道:“少族长,你可回来啦,遇到武弼殿了吧!”

    铁红焰仍旧表情淡漠,“嗯”了一声。

    王在千没意识到她有什么不同,问:“你这几天真的没再头痛吧?”

    “没有。”

    王在千高兴地说道:“今天你出去办事之后,武弼殿才听说你那天头痛的事,他可真是后知后觉啊,哈哈!知道以后啊,他就神情古怪,坐立不安,一个劲地问你怎么样了,这几天有没有又发作,我告诉他,没听说你后来又头痛。他还是不放心,说等你回来要见你。哈哈,等了那么半天,终于见到你了,确定你没再头痛,这下他一定又踏实又高兴了。”

    铁红焰听后,先是有点吃惊,接着却想:他刚才是见到我了,但并没像王在千所言那样问我有没有再头痛。不过他问没问又如何呢?他本来就不需要关注这事,再说我也没事。

    铁红焰只是说道:“我确实没事,完全不需要担心,我回去了。”说完她便往自己的房间走去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王在千对铁红焰说的句句属实。正如王在千所言,当日,就在铁红焰已经和游项鸣一起前往敖工那里后,过了一段时间,武寻胜从别人的谈话中听说了铁红焰那日头痛被田温送回来的事,才知道当时她头痛得很厉害,若非田温送她回来,她都很难走回来了。

    武寻胜听后立即想到有可能是自己误会了,只是并不确定。他回忆着当日看到的情景,觉得田温一只手搂着铁红焰的腰另一只手给她擦汗,可能仅仅因为她头痛得很难独自走回来,两人之间可能并没自己想的那么亲近。

    想到此处,他开始有点内疚:如果真是我误会了她……那日她头痛得那么厉害,我并不知道,我不但不曾关心过她,反而误会她和田月央关系很近,就实在不应该了。不过幸好她并不知道我心里是怎么想的。不知道她这些天有没有再头痛,等她回来要问问她。

    可是,他眼前很快又浮现起了他那日看到的铁红焰对田温微笑着说了些什么的情景,便想:到底是不是我误会了她呢?也许是吧。或许……或许正是因为田月央帮了她,送她回来,她才那样微笑着对他说话?只是……就算那天他一只手搂着她的腰另一只手给她擦汗以及她对他微笑着说些什么全都是她头痛引起的,那也无法证明两人并没多亲近吧……不过……应该是我想多了吧……希望是我想多了……既然不清楚,就当是我误会了吧!不过,就算是我误会了又如何呢?我又不可能跟她走多近,这些事明明是想了也白想的,为什么我脑海里却一次又一次飘起这些我不该去想的事情?可是不管怎样,我此时此刻还是有些忍不住担心她,只是担心……嗯,这应该……应该算是一个从小跟她一起长大的陪练对她的担心,也可以算是一个辅助她做事的弼殿对她的担心……

    他回了房间后,又过了一段时间,见到了王在千。当时武寻胜确实神情古怪,坐立不安。他跟王在千说起他才知道她那日头痛的事,王在千也没想到他刚刚知道,跟他开玩笑说他后知后觉。武寻胜也说自己是后知后觉,并一个劲地问被他形容为“先知先觉”的王在千是否知道她这些天有没有再头痛。王在千并没听说她后来又头痛的消息,但也只是没听说,至于她到底如何,他也没法确定。武寻胜仍旧很是不放心,便对王在千说等她回来要见她。

    武寻胜跟王在千说完那些后,没过多久,便有手下向武寻胜报告,说外面有人请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