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昭脸色小小的红了一下。
霍钧看着她。
“我、我没有不愿意。”
霍钧握着阿昭的手紧了紧：“那就没有问题了。”
阿昭看着她。
“没有什么原本应该嫁进来的人，和本帅拜堂成亲的，只有齐家大小姐。”
两人继续往前走。
阿昭突然好奇：“那，如果我不愿意呢？”
霍钧为了迁就她，步子走得很慢，闻言薄唇微掀：“夫人同本帅是正正经经拜了堂入了洞房的，现在才说不愿意，不嫌晚了吗？”
阿昭瞪大眼睛，终于明白了这个人的意思：“那你还问我？”
她愿不愿意，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
霍钧望着前方，勾起唇角：“夫人愿意，本帅心里很高兴。”
阿昭于是不说话了。
霍钧目光望过去，就看到自家小妻子瓷白的肌肤上，大片大片的粉色蔓延。
有点可爱。他想。
两人到了一处院子外头。
院子位置有些偏僻，外面种了大片竹林。
看到霍钧和阿昭，院子里两个小丫头连忙将人引进去。
“夫人正在诵经，还请大帅和少夫人稍等片刻。”为两人沏上清茶，丫鬟就安静的站在一边不说话了。
阿昭突然就明白了这里住的是谁。
约莫半盏茶时间过后，一位穿着鸦青色旗袍的夫人走了进来。
除了手腕上一只清透的翡翠玉镯，她身上没有半点多余的首饰。
可这位夫人似乎也不需要首饰来打扮自己了，她眉眼不算极美，可气质却是顶尖。
纵然上了年纪，眼角也是浅浅细纹，可连嘴角扬起的一丝弧度，都透着岁月留下的优雅味道。
“娘。”霍钧站起身，喊了一声。
阿昭连忙跟着站了起来，小声喊了一声。
那夫人上下看了阿昭一会儿，她的目光叫人很舒服，不是那种带着目的性的打量，反而更像是一位长辈在望着自家亲近的小辈。
“是个很好的孩子。”霍夫人赞叹了一声，“灵气逼人。”
“你很有眼光。”她看着霍钧。
霍钧点点头，十分认同：“夫人很好。”
完全不提新娘子换了个人的事儿。
“就是瘦了些。”霍夫人让阿昭走过去，拉着她的手，“我那儿有几支年份大的老参，等下叫人给你送过去，你得多补补。”
阿昭忍不住看像霍钧。
霍钧点头：“娘给你，都收着。她这儿好东西最多。”
“就你话多。”
霍夫人看着阿昭，心里很是喜欢。
“你是叫……”
“齐昭，娘可以喊我阿昭。”阿昭弯起眼角。
她对旁人的善恶最是敏感，眼前这位夫人对她是真心喜爱，她也爱亲近她。
“阿昭啊，我同你说，你不要事事看霍钧的脸色。咱们女人啊，要有自己的主见才好。”
霍钧面无表情的听着自家亲娘同自家媳妇儿吐槽自己。
阿昭含笑听着霍夫人的话。
等到霍夫人话说完了，她才看了霍钧一眼，小声说道：“大帅很好，我喜欢看他。”
霍夫人怔了一下，才笑了起来：“你啊……”
这样的姑娘，怎么能不招人疼？
霍钧站在一边，听着自家小妻子的话，只觉得今天的天气真是额外的好。
——
今天四更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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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霍夫人的院子里出来，阿昭额角上已经隐隐出了汗——今日的运动量，已经有些超出她身体的负荷了。
霍钧望着她，眉心又深深蹙了起来。
“你这身子，实在是太弱了些。”
阿昭轻哼一声：“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我也没办法呀。”
眼看着霍钧眉眼一动，不知怎的，阿昭一下子就猜到了他的想法。
在他伸手过来的前一瞬间，她连忙说道：“我想自己走。”
开玩笑，喜堂那会儿她是真的走不动也就算了。
现在在这后院里，要是还被抱着，可像个什么话？
当然阿昭并不是会在意这些的人，只是她觉着自己休息一下还能走。
都打定主意了要慢慢将这具身子养好，自然不能再这么“娇弱”下去。
她问道：“咱们还要去见什么长辈么？”
霍钧牵着她走到一个亭子里坐下，摇了摇头：“不用了。”
他顺便就跟阿昭简单概括了一下目前大帅府的情况。
他的父亲，老大帅前年就因为旧伤复发过世，是以这大帅府当家做主的人就是霍钧。
而后院里，除了霍夫人，还有几位姨太太，两位还未嫁人的小姐。
“那些人你都不用管。你现在是大帅府的女主人，如果不喜欢被人打扰，平日就不必搭理她们。”
霍钧说起这几位姨太太和异母姐妹的时候神色冷淡，显然双方之间关系并不算多好。
阿昭将这些都记下，点头。
霍钧又说到了霍夫人：“娘很喜欢你，我先前说的不是虚言，她那里好东西多，若是给你便都好些收着。”
霍夫人是前朝的皇族，前朝那会儿被推翻，他们这些皇亲国戚日子不好过。
惨一些的直接落得了个身首异处，活着的隐姓埋名，断不敢提自己以往的风光日子。
霍夫人算是运气不错的，她遇到了霍钧的父亲。当时已经赫赫有名的年轻少帅。
年轻的少帅和落难的公主，若是在戏本子上，总能写出一曲催人泪下的感人故事。
现实其实没那么戏剧，无非就是霍少帅看上了年轻美丽的公主，直接将人抢到了自己府上。
霍夫人选择嫁给当时的霍少帅，也不是因为被对方的英姿一见钟情，而是为了寻求一个庇护。
双方就这么成了亲，公主于是成为了霍夫人。
因着霍少帅的缘故，霍夫人的嫁妆还有家族的财富被最大限度的保留了下来。
他将这些东西都留给了霍夫人。
皇族的底蕴远远不是现今一些所谓的新贵暴发户所能比拟的，毕竟，这世上真正顶尖儿的一些好东西，那是有钱也买不到的。
别看大帅府权倾一方，金银珠宝财富不计其数。可真正的好东西，都在霍夫人那儿呢。
是以霍钧才会对阿昭那样说话。
阿昭睁大眼睛，显然没想到看起来温柔可亲的霍夫人竟然还有那样一个显赫的出身。
她回想了一下对方的态度，感叹了一句：“娘看着，倒不像是位公主殿下。”
霍钧明白她的意思，嗤笑了一声：“只有那些不入流的人家，才需要装腔作势维持自己的‘高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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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昭想了想，觉得霍钧说的话，确实挺有道理。
两人慢悠悠的从后院一路赏玩回到自己的住处。
有心人早就将这一切看在了眼里。
“你说，大帅陪着那位新夫人，一路走走停停回到了院子里？”富丽堂皇的屋子里，涂着艳色蔻丹的手正拿着一把剪刀，细心的剪去一株白牡丹上多余的枝丫。
“是的，奴婢亲眼看到了。”
那人将剪刀顺手一放，笑了笑：“那看来，咱们这位大帅夫人，倒是十分得大帅的心意了。”
她轻声呢喃了一句：“只是这一个，据说是个体弱的，不知道又能撑过多久？”
丫鬟低头不敢说话，她只恨不得自己根本没听说过这句话。
“红儿，给我备上厚礼，咱们下午，去拜访一番少夫人。”霍夫人还在，是以她就称呼阿昭一声少夫人。
“是，三太太。”
原来这位，就是老大帅的三姨太太。
……
下午，阿昭刚从午睡中醒来，就听丫鬟说三姨太太和四小姐前来拜访。
“三姨太太？”阿昭还没反应过来是哪一个亲戚。
绿竹小声提醒了一下，阿昭才明白了过来，三姨太太，简单来说就是霍钧的小妈。
当然，这一句小妈，也只是名义上的。
现在整个大帅府全都靠着霍钧一句话过日子，这些个姨太太庶小姐们，甭管以前是多么受宠还是风光，现在也得老老实实的关起门来做人。
现在阿昭还有点睡眼惺忪的模样，绿竹贴心的说道：“夫人如果不愿意见，可以不见。”
阿昭摇摇头：“左右无事，让她们稍等一下吧。”
绿竹点点头，自己上去伺候阿昭起床洗漱，另让个小丫鬟去通知来客。
“她是什么意思？故意给我们下马威？”一个穿着鹅黄色洋装的漂亮小姐看着丫鬟退下去，有些不高兴的说道。
三太太没她那样急躁，虽然心里同样有些不痛快，至少面上没有显露出来。
“安静，我教了你这么多年，怎么性子还是这样急躁？”
她端起手边的茶盏，面上有些不甘，却终究还是闭了闭眼：“是下马威如何，不是又如何？咱们娘儿俩现在，还能找大帅夫人要个说法不成？”
洋装少女，也就是四小姐眼圈一红：“娘，咱们以前哪里要这样委屈……”
三太太将茶盏一放：“你也知道那是以前。”
她突然住了嘴。
因为有人进来了。
阿昭在几个丫鬟的陪同下走进了这间花厅。
她面上带着一点笑意：“不好意思，我午睡得迟了些，怠慢了贵客。”
三太太仔细看了她一眼，见到这位新夫人肤光胜雪，可面容上尤带着一丝倦怠之色，心知方才所说的刚起未必是托词。
这样想着她心里就好过了些，面上带上了一丝笑意来：“是我们打扰了少夫人休憩，该是我们不对才是。”
她身边的四小姐却是呆呆的看着阿昭，半响没有说话。
三太太眉头一皱：“婉婉？”
霍四小姐闺名霍婉婉。
阿昭也随着三太太的话朝着四小姐看过去。
这一眼看过去，她就忍不住赞叹对方生了一副好相貌。
其实四小姐和三太太站在一起，很容易能看出是一对母女，两人实在是太像了。
三太太长得很美，不是那种小家碧玉的秀丽，也不是大家闺秀的温婉，而是张扬的明艳。
五官浓艳，就是再低眉顺眼，也盖不住相貌带来了惹眼和夺目。
更何况，她原本也不是低眉顺眼的人。
阿昭听绿竹说起过，除了霍夫人，老大帅后院里头，身份最高的就是这位三太太。
据说她是冀省总督的亲妹妹，身份高，样貌好，一度很得老大帅喜爱，这么些年以来，和霍夫人斗得是你死我活（单方面自以为）。
因为霍夫人压根就不怎么搭理她。
四小姐霍婉婉显然完美继承了母亲的美貌，年纪不过十六，就已经出落得明丽照人，兼之从小被宠爱着长大，身上自然而然的带着一股骄矜自信的气质，跟一朵正在怒放的花儿似的，十分耀眼。
她被三太太一句话喊得回过神，竟然睁大眼睛看着阿昭：“你就是我的新嫂嫂吗？你长得可真好看。”
霍婉婉还没看到过阿昭这样的女孩子。
她受生母三太太影响，向来看不上那些柔柔弱弱仿佛风一吹就倒的女人，按照三太太的话来说，做出那么个楚楚可怜的姿态，可不就是指望着男人怜惜么？
正经女儿家，谁会是那个样子？
可是面前的人却不一样。
霍婉婉觉得，娘嘴里那种女人，向来都是男人心里喜爱女人恨得咬牙切齿的。可是这位新嫂嫂，她一个女孩子看着都想去抱抱她，心里忍不住怜惜。
大概是新嫂嫂长得太好看了吧？或者是那双乌黑明亮的眼睛看人的时候，太叫人舒服？
阿昭听到霍婉婉的话，当下脸上就露出了一个笑容来。
她很开心的对着棉花糖说道：“冲着这位四小姐这句话，我决定喜欢她了。”
这么有眼光嘴还甜的小姑娘，多叫人开心。
棉花糖表示你高兴就好。
三太太送过来的礼物是几匹锦绣布庄最新出的高级面料，还有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
母女俩陪着阿昭说了一会儿话，见她脸上掩饰不住的疲倦之色，很有眼色的告辞了。
回去的路上，霍婉婉有些兴奋：“娘，我以后可以来找大嫂玩吗？”
三太太笑笑：“只要你大嫂不嫌弃，我当然没意见。”
婉婉似乎和大帅夫人有点投缘，三太太心里算是松了一口气：这样女儿未来的前程就更有保障了些，她也能放点心。
霍婉婉还在感慨：“我从来没见过大嫂这么漂亮的人呢。”
那种感觉霍婉婉不知道要怎么形容，她对着这位大嫂说话的时候，语气都不敢重了。
总觉得面前那人就像是雪堆的似的，话说得重点这人都要化了。
“难怪大哥喜欢，我看着都欢喜得很……”她一路嘟嘟囔囔。
三太太点点头：“我也没想到，少夫人竟然是这个模样……”
只是她说的却不是对方的容貌。
——
一个字：票。
对于大帅新娶的夫人，三太太不可能没有了解的。
只是她毕竟在深宅之中，人脉有限，只知道新夫人是巨富之家的小姐，其余更多的，就不得而知了。
近些年以来，商人的地位虽然有了很大的提高，但在很多人的眼里，还是有些上不了台面的。
在三太太眼里，商户之家，就算再富贵，那也是通身的铜臭味。
大帅的新夫人生母据说是继室，同样出身商家，这样的人家，三太太没觉得能教养出多么出色的女儿来。
这个想法终止在看到阿昭那一刻。
齐昭的容貌虽然出色，三太太却并没有太过在意。到了她这个年纪，看人已经不单单只看容貌了。
叫她在意的是新夫人给人的感觉。
像是高山白雪，像是深林幽涧。别说铜臭味了，连这世俗味儿都好似没有沾染上几分。
那齐家……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家？
还是这齐家小姐，难道都是在深山野林里长大的么？
那也不对，真要是在深山野林长大，也养不出这样的从容气度，处变不惊。
三太太想不通，也不打算再想了。
新夫人的事儿，她若是真要打探下去，怕是要被人以为居心叵测。
自从老大帅死后，霍夫人独居院落不问俗事，三太太便觉得生活也没什么乐趣了。
她现在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女儿婉婉，只希望能替她好好找一户人家，一生被人呵护无忧。
三太太摇摇头，不再去多想。总之，女儿若是能同少夫人好好相处，总不是坏事。
另一边。
阿昭这边，又来了一位访客。
“夫人，是五小姐。”绿竹在阿昭耳边小声说道。
阿昭点点头。
她看着这位闺名叫霍仙仙的五小姐，只一眼，就能瞧出她和四小姐的差别。
不同于四小姐霍婉婉一身新潮的洋装和时新首饰，霍仙仙身上依旧穿着的是旧式的袄裙，水绿色的袄裙，看着倒是有九成新，料子却不是很好，手腕上戴着两个纤细的银镯子。
霍仙仙眉眼之间仿佛有些瑟缩，将一个精致的小篮子递过来，细声细气的说道：“我娘身子有些不舒服，不能来给少夫人请安了。这是她亲手绣的一些小玩意儿，还请少夫人不要嫌弃。”
阿昭让她坐了，又让人准备了一些回礼，霍仙仙显然十分坐立不安，很快就告辞回去了。
阿昭看着人离开，对着棉花糖感慨道：“这位老大帅，真是艳福不浅呐！”
这位五小姐，虽然神态瑟缩了点，可容貌也是实打实的清水芙蓉，秀丽动人得紧。
棉花糖十分懂的说道：“男人么，有权有势了，当然就喜欢美人。”
阿昭轻哼一声，语气里带着点儿隐秘的得意：“霍钧就不会。”
不管他是谁，是什么身份，总只喜欢她一个人。
棉花糖对这种日常撒糖已经免疫，闻言安静蹲在一边装死，压根懒得跟她说话。
阿昭打开五小姐送过来的东西，里面是一些扇面，香包之类的小东西，还有几个打得很精致的平安结同心结之类的小玩意儿。
其他东西还好，那同心结和平安结也不知道那位六太太是怎么打出来的，比旁的市面上卖的都要好看许多。
“等下大帅回来了给他看看。”
绿竹含笑看着阿昭，只觉得夫人此刻的神情，特别像是得了什么宝贝迫不及待要和旁人分享的孩子。
果然晚间霍钧回来的时候，阿昭就把那几个东西给他看。
霍钧对这些小玩意儿没什么兴趣，不过看到阿昭亮晶晶的眸子，还是点了点头，赞了一句：“确实不错。”
还将其挂在了两人的床头。
晚间，两人都洗漱完了，霍钧坐在桌子前看着什么东西，阿昭无聊，自己也拿了一本志怪小说歪在软塌上看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面前突然一暗，阿昭还没反应过来，手上的书就被抽走。
“该睡觉了。”
阿昭瞪大眼睛：“我还没看完！”
霍钧十分冷酷无情的拒绝了她继续看几页的想法：“明天白天再看，现在你该休息了。”
阿昭哼了一声，不动。
霍钧面无表情的直接将人拦腰从软塌上抱了起来，放在床上，身子旋即压了过来。
“不愿意休息，夫人是想做点别的事情？”
他神色淡淡，语气也是克制得很——如果两人没有靠得这样近，阿昭感觉不到男人身上传递过来的滚烫热度的话。
阿昭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我……我现在觉得，有点困了。”
霍钧目光在她脸上逡巡而过，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本帅等着夫人身子大好那一天。”
他说着从她身上退开，果真不做什么，规规矩矩的拉开被子，躺了进去。
阿昭跟着钻进被窝，还没调整好姿态，一双有力的大手就从侧面伸过来，将她整个人揽进怀里。
——好吧，从两人洞房那一夜开始，阿昭就对这种睡姿习惯了。
身边有个免费暖炉，还挺舒服的。
她这么想着，暖融融的热度传递过来，竟也真的生出了一丝困意，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
第二天，阿昭又见了几个人，大概弄明白了现在大帅府的情况。
除了自己和霍钧，还有霍夫人之外，称得上主人的，还有三位姨太太，分别是三太太，四太太，还有六太太。
三太太是四小姐霍婉婉的生母。
四太太有一个女儿，二小姐霍娇娇，去年已经嫁人。四太太据说是老大帅一个下属的妹妹，长相清秀，家世一般，在府里存在感不强。
六太太是五小姐霍仙仙的生母。六太太据说是一代名伶，最出名的是一把好嗓子，加之身段风流，年轻时候极得老大帅喜爱，很是宠爱了一段时间。
不过后来嗓子不行了，渐渐失了宠爱，身体也不好，时常病着，十分低调，连带着生的女儿也常年拘在院子里，胆小懦弱得很。
阿昭没有问其他排行的人，绿竹不说，想来是人都不在了。
因着霍夫人性子原因，同这些人都不亲近，不过倒也没什么仇怨，各自相安无事。
对于这些，阿昭都是听一耳朵，心里有个数就行了。
现在摆在面前的，还有一件大事。
明日，她就要作为新妇，三朝回门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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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家最近上上下下一直活在提心吊胆之中。
尤其是齐家老爷。
他那一日眼看着女儿似乎很得霍大帅喜爱，心情颇好的回到家中，一眼看到神色忐忑前来迎接自己的夫人和二女儿，差点一口气没挺过去。
“蠢妇……蠢妇！”得知道自家夫人做了什么，他抖着手指着齐夫人，除了这两个字，一时之间都想不出其他词来。
“你以为霍大帅是什么人？容得了我们糊弄？”
齐夫人被他吓得半死，又听他阐明厉害，一时之间六神无主，待在一边用帕子拭泪。
她本就是个没多少见识的深宅妇人，平日里有些小手段，这次为了女儿大胆一次，哪里想过这样严重的后果？
这三日里，一家人整日战战兢兢的，如同末日来临即将接受审判一般。
生怕哪一日自家府邸就被满满持枪的士兵给包围了，又害怕哪天一觉醒来，就听到嫁过去的大女儿齐昭的死讯。
转眼就到了齐昭嫁进霍大帅府里的第三日。
这一日一大早，一家人都食不下咽的用着早餐。
“骏儿还不下来？”齐老爷看着左手边空着的座位，皱眉。
伺候的丫鬟小声说道：“少爷依旧不肯出来，也不肯用东西。”
齐老爷将饭碗重重朝桌子上一顿：“一个一个的都不肯省心！他这是在怪我这个老子呢！”
他说着又狠狠瞪了齐夫人一眼。
大女儿齐昭和儿子齐骏都是先齐夫人董氏所生，齐骏听说大姐姐代替二姐姐进了大帅府，已经闹了好几天的脾气了。
如果不是齐老爷让人看着，他早就跑到大帅府去要人去了。
齐老爷对齐昭不怎么样，对齐骏这个唯一的儿子倒是十分关心。
齐夫人为此一直痛恨自己的肚子不争气，她若是能替老爷生下个儿子，又哪里还用得着哄着齐骏？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小厮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老爷老爷……”
齐老爷这会儿正心情不好，闻言怒道：“慌什么，好好说话！”
“大大帅……”
“哐当”一声，是二小姐齐樱手里的碗没端好掉在桌子上。
“娘，你听到了吗？他们来了……”齐樱吓得都要哭了，“我们会不会死呀！”
齐老爷也怕，他袖中的手都在抖，只是作为一家之主，这会儿却不能乱。
“大帅来了？”他问道。
小厮点点头：“大小姐也回来了！”
“什么?”齐老爷一惊。
他意识到事情可能并不像自己想的那样坏，连忙问道：“怎么来的？你说清楚！”
小厮喘了口气：“就是大帅，带着大小姐归宁啊。”
齐老爷脸皮一阵抖动，神色变幻了几许，终于笑了起来：“好……好！”
他一改之前的颓丧，意气风发的说道：“赶紧把这里收拾了，你们，随我去迎接大帅！”
齐夫人和齐樱互相看了一眼，依旧有些担心，跟在齐老爷身后走了出去。
齐府外。
霍钧下了汽车，替阿昭拉开车门。
等到阿昭下了车，他也没有松开手。
——
六更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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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如鸡的求票票。
齐家一家三口到了大门口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两人双手紧握的这一幕。
穿着军装的冷肃男人和穿着浅碧色旗袍的女人站在一起，竟意外的和谐。
齐老爷当即神色就是一亮。
“大帅，昭昭。”他当即过去打招呼。
齐夫人和齐樱站在后面，看着霍钧身后那一队端着枪的近卫，没敢开口。
霍钧没有说话，而是看着阿昭。
能做出让大女儿代替二女儿出嫁的人家，对夫人未必有多好。
你说齐老爷不知情是无辜的？
真要无辜，回家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就该冲进大帅府要人了。
阿昭握住霍钧的手，看着面前的红光满面的齐老爷，心里很不高兴。
她知道自己为什么不高兴。
是因为齐昭这个人。
面前这人是她亲爹，此刻见到她这样高兴，却不是因为女儿嫁了个不错的男人。
而是因为女儿得了大帅的喜爱。
这样，能给他带来更大的利益。
大女儿齐昭在他眼里，跟一样珍贵些的商品没有什么区别。
老家伙。
呸！
她柔柔的笑着，喊了一声：“齐老爷。”
齐老爷脸上的笑容一僵。
他看着阿昭，下意识的就摆起了家长的谱，皱眉呵斥：“怎么，嫁人了连规矩都不懂了吗？你喊我……”
“齐老爷。”冷淡不带丝毫人情味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训斥。
齐老爷一怔，看向霍钧。
霍钧安抚的握了握阿昭的手，慢条斯理的说道：“夫人身子弱，听不得不好听的话，若是被惊扰到了，本帅是要生气的。”
齐老爷：“……”
他看了一眼两人交握的手，又看了看两人身后面无表情气场肃杀的亲卫，脸颊抽动了一下，强行挤出一个笑容来：“是……是，大帅说得是。”
“昭昭身子弱，就不要在外头吹风了，赶紧进来！”
他回头，看到还立在一边的齐夫人和齐樱，觉得方才在妻女面前丢人，脸上有些挂不住。
“还站在这儿干什么？没看到大帅和夫人来了，还不快点去准备茶点待客！”
齐樱嘴巴一张想要说什么，被齐夫人拉了一把，两人进了后厅。
直到离开霍钧和他带来那些人的视线，两人才慢慢松了一口气。
“大姐刚才那样儿，可真威风。”齐樱突然说了一句。
齐夫人扭头看着女儿。
齐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还没见过爹这样吃瘪，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齐老爷是典型的封建大家长，在家里完全就是一言堂。
对于他们这些儿女，甚至齐夫人，都是高兴了就对你好赏你点东西，不好了随时开口训斥，不留半点颜面那种。
齐夫人觉得女儿这话听着有些可怕，她虽然没多少见识，方才见一面，直觉那个大帅不是她们能招惹的。
她赶紧说道：“那会儿是你自己哭着喊着不嫁的，娘才背着你爹换了你大姐。现在你大姐已经嫁过去了，你别再想别的！”
“而且你忘了霍大帅克妻的命格么？”
齐夫人想起阿昭那个病恹恹的样子：“你大姐这个大帅夫人，还不一定能当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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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樱却说道：“可是大帅先前那些妻子，不都是还没嫁过去，就出了意外吗？大姐还好好的呢。”
知女莫若母。
听到齐樱这样说话，齐夫人只觉得心惊肉跳。
她一把拉过女儿来，狠狠的抓着她的手：“齐樱！娘警告你，有些事情，不是咱们该染指的，别去，好吗？”
齐樱看了她一眼。
齐夫人放柔语气：“娘只有你一个女儿，凭着咱们齐家的财富，以后给你找个性格好的夫婿，一辈子和和美美，好么？”
齐樱垂下眼眸：“好。”
齐夫人松了一口气，吩咐下人们准备好东西，自己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物。
“咱们也出去吧，今日好歹是你大姐姐归宁，咱们也得出去。”
大厅里。
霍钧坐在椅子上，阿昭坐在她的身边。
齐老爷原本是要坐上主位的，可是看着霍钧军装笔挺面无表情的模样，又看看大女儿笑容淡淡瞧不出喜怒的模样，心里不知为何就有点发虚。
他动作顿了一下，就坐在了两人的对面。
“昭昭，在大帅府过得可还习惯？”齐老爷努力找回家长的场子。
阿昭看他一眼，又看了看站在一边的齐夫人和齐樱，耿直的点头：“大帅府很好，比在家里的时候，舒服多了。”
齐老爷：“……”这话有点不知道怎么接。
他尬笑：“那就好，那就好。”
齐樱站在一边，看着自家大姐说话完全不看会人脸色的模样，心里忍不住有些瞧不上。
这个大姐姐从小就是这样。
董氏还在的时候，齐夫人还是个姨娘。
董氏自小就心疼女儿，事事顺着她的心意，齐昭喜欢读书，董氏就花大代价请了名师教导。
当然，在齐夫人的眼里，那就是董氏把个大小姐养成了个不知世事的性子。
齐樱自小就觉得这个大姐姐整日待在自己院子里，也不爱出去玩，也不爱同自己说话，就跟个木头似的。
若是被阿昭知道，一定要指着齐樱脑袋告诉她：齐昭不是不喜欢同别人说话，她只是瞧不上你们母女两个罢了。
见到气氛有些尴尬，齐樱突然轻笑了一声。
齐夫人还来不及阻拦，齐樱就走了出去。
她端起一盏茶，走到霍钧和阿昭两人面前。
“大姐姐回门，看到大姐姐和姐夫琴瑟和鸣，妹妹心里高兴。妹妹敬姐姐一杯？”
只是，她嘴里喊着姐姐，目光，却一直放在霍钧身上。
齐夫人脸色大变：“樱儿！快回来！”
她见阿昭看着自己，陪着笑脸：“你二妹妹从小被我惯坏了，不懂规矩，请大小姐不要见怪。”
哪里有姐姐回门，妹妹去敬茶的？
什么姐姐妹妹敬茶，向来就只有执妾礼的时候才有。
齐樱头也不回，只看着阿昭：“姐姐不会看不上妹妹的茶吧？”
她笃定，才成婚几日，齐昭在霍大帅面前，就算心里不乐意，面上也不得不维持温婉大方的姿态。
可她到底看错阿昭了。
她只懒懒瞥了齐樱一眼，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嗯，我看不上。不喝。”
齐樱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她没想到阿昭当着霍大帅的面，也这么不给自己面子。
她似乎有些无措的看着阿昭，又看着霍钧：“姐夫……”
她很希望霍大帅能有点什么反应。
霍钧没让她失望。
一直面无表情的他终于抬起头来，今日第一次将目光落在了齐樱的身上。
齐樱下意识的挺直了背，让自己以最美好的姿态显露在了霍钧面前。
然而霍钧下一句话让她脸面全无——
“夫人嫌弃你的茶，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齐樱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霍钧。
齐夫人这会儿终于反应了过来，她连忙走上前来，一把夺过女儿手里的茶盏，直接拖着人就走。
“啪！”
到了后厅，齐夫人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狠狠甩了齐樱一个巴掌。
“我怎么，生出了你这么个不知廉耻的东西！”
齐樱受了这一巴掌，低着头，冷冷的笑出声来：“怎么，霍帅没有开口拒绝我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出来拉我走？娘，你心里，也还抱着一丝希望的吧？”
她抬起头来，半张白皙的脸已经红了：“一个和自己不亲甚至有仇怨的人当大帅夫人，和自己的亲女儿当大帅夫人，娘，你觉得哪个好？”
齐夫人气得嘴唇都在抖：“这是你自己不要的！齐樱，你当时跪在地上以死相逼，不愿意嫁。我……我昧着良心害了你大姐姐一次。她现在好好的，是她命好。”
“你已经得了你想要的，不该再想别的了。”
齐夫人是个典型的小妇人，会斤斤计较，有私心，对先夫人留下的一对子女也不太好。
但也就这样了，真让她去害人，她也不敢。
她这辈子做得最出格的事情，就是在这场婚礼上，用齐昭换了自家女儿。
得知齐昭好好的归宁的时候，她第一反应是放心，齐昭没出事让她心里没那么大的负罪感。
而后才是后怕，怕霍大帅秋后算账，怕齐昭怀恨在心。
“可是我后悔了啊。”齐樱表情不知道是哭是笑。
“娘你看到了吗？现在，连爹爹都要看她的脸色，要冲着她赔笑脸。这样的爹爹，你以前看到过吗？”
齐樱不死心：“我以前只想着霍大帅太吓人，嫁给他会被克死。可是我没想到过，大帅夫人竟然这样威风。”
她目中出现一种憧憬：“你瞧瞧，大姐姐多么威风。从那么大的汽车里出来，后面跟着那样一长串的护卫。这些……这些，本该都是我的！”
齐夫人听不下去了。
“来人！”她喊了两个丫鬟过来。
“小姐有点不舒服。你们带她回房间好好休息。没我的命令，不许放她出来。”
齐夫人看着齐樱被带进去，一直强忍着的眼泪才终于落了下来。
她拿出帕子擦了擦，露出了笑容来，才往前厅走。
而大厅里。
“姐姐！”一个清脆的声音骤然响起。
阿昭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了一个身影炮弹一样朝着自己冲了过来——然后被霍钧给伸手挡住。
——
三更。
晚上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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