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过书上面写的天使，据说就是长这个样子。”
先前说话的红发美人翻了个白眼：“什么天使。那些个冷冰冰跟个机器一样的东西，哪里有小莉莉好看？”
她说着弯下腰来。
对方这样的姿势，从阿昭的角度，能清晰的看到丰满诱人的雪峰遭到外力挤压，更加雄伟壮观。
她还没来得及脸红，就感觉到自己左侧脸被这个红发大美人用力亲了一口。
阿昭：“……”有、有点刺激。
“小可爱，我是米西娅，王宫的侍女长，跟姐姐来。”
阿昭有点茫然的跟着米西娅往前走，后面一大串美人嘻嘻哈哈的跟了上来。
米西娅带她到了一个房间。
“你看看这里满不满意？”
这是一个宽敞的房间，正中间是一张漂亮的粉色公主床，边上是雕刻着华丽花纹的衣橱和妆台，厚重的天鹅绒窗帘将外面的光线阻隔，房间里是几颗拳头大的夜明珠，柔和的散发着光芒。
阿昭：“……”
她神色复杂的看着米西娅侍女长：“这，王宫里的侍女，待遇都这样好的吗？”
听到她的话，侍女们都咯咯笑了起来。
米西娅也在笑：“因为宫里只有陛下一位主人。陛下住在中殿，西殿被赐给了我们，想这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阿昭松了口气：“我还以为……”
她看了眼前这一群娇艳无比的大美人一眼：“姐姐们都这样好看，其实是陛下的……”
“陛下的女人？”
米西娅又笑了起来：“可别瞎说，咱们魔宫里，可没有陛下的女人。”
“不过。”米西娅突然捂住脸，一脸陶醉的说道，“陛下那样强大和俊美，若是能和他睡上一次，真是值了！”
旁边的侍女们一个个叽叽喳喳的附和起了米西娅的话语，阿昭听着，不少人竟然是将睡到陛下，当成了此生最大的目标。
阿昭：“……”
她同棉花糖感慨道：“魔域，果真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棉花糖却一针见血：“宿主，她们都想睡你的男人！”
阿昭：“……”
……
魔王的宫殿之中。
贝娜同魔王陛下汇报了一番：“侍女们都很喜欢小莉莉。”
魔王陛下冷哼一声：“光明教廷看上的人，蛊惑人心的能力果然非同一般。”
贝娜在心中叹了口气，陛下对莉莉的成见，太深了。
“好好盯着她，她来魔域，一定有阴谋。”魔王陛下笃定道。
贝娜张了张嘴，心说魔域的魔族们，对人类的欲望善恶感知最为深刻。
他们向来看不上光明教廷的人，多数情况下，都是瞧不起那些披着光明外皮的伪善恶心人而已。
可是莉莉不一样，她的身体和灵魂由内而外散发着温和纯净的气息。
这种纯粹不含任何杂质和恶念的灵魂，向来是最吸引魔族的。
真正的光明，又有几个人能够抵挡住诱惑呢？
可是看陛下固执的样子，显然是不会轻易改变主意的。
“是。”她低头。
夜晚。
血色的月光透过没有关上的窗户，照在了熟睡的小姑娘脸上。
原本熟睡中的小姑娘突然皱起了眉头。
阿昭做了一个梦。
她原本正在一个开满了鲜花的山谷之中躺着，然后，漫天的火光燃起，娇嫩的花瓣纷纷枯萎，她奋力的跑啊跑啊，可是那灼热的火舌一直追着她不放，如影随形，仿佛只要停下一秒钟，就要被整个吞噬。
那种感觉太可怕了。
床上的人紧皱着眉头，似乎努力想要醒过来，却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寂静的房间里，一道修长的身影凭空出现。
冷漠的红色眼眸看了眉头紧紧皱着的阿昭一眼，他伸出手来，对着虚空一抓。
一个暗紫色的虚影陡然现出形来，无声的在魔王手中哀嚎。
食梦兽。
喜欢趁人在熟睡时入侵他们的意识，制造噩梦。
为什么是噩梦？因为它们喜欢以情绪为食物，尤其是负面情绪，越强烈越好，比如恐惧，比如仇恨。
“真是个弱小无用的小东西，连这种低级的食梦兽都抵抗不住。”魔王陛下一边嘲讽着，一边随手将食梦兽捏死。
躺在床上的小姑娘似乎松了一口气，眉头放下，呼吸也渐趋平稳了起来。
魔王陛下神色不明的看着她，往前走了一步。
修长的手指伸出，伸到半空中的时候陡然反应了过来。
我想做什么？他望着自己的手，神色阴沉。
刚刚那完全是他下意识的动作——想要伸手，去触碰一下这个小姑娘。
一个光明教廷派出来的间谍，有什么值得他去探究的？
他直起身子，准备撤回手来。
床上的小姑娘却突然一个翻身，手臂惯性的一放，就搭在了他的手上。
睡梦中的阿昭像是抓到了一个玩具一般，两只柔软的小手紧紧抱住了他的手，甚至脸颊挨着蹭了两下，露出了一个满足的笑容来。
魔王陛下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是魔域独一无二的君主，也素来不喜欢小孩子这种弱小的生物，是以魔域的生物，谁也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这种体验，真是稀奇。
他甚至忍不住回想了一下，刚刚软软的脸蛋在自己皮肤上擦过的感觉……
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魔王陛下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这个莉莉，一定是被光明教廷那群老东西施展了什么新型魔法，不然的话，他为什么总会产生一些莫名其妙的想法？
他冷冷的将手抽了出来，头也不回的离开。
系统安静的蹲在阿昭枕头旁边，看着这个口嫌体直的大魔王离开。
一夜好眠。
阿昭是被米西娅叫醒的。
她迷瞪瞪的从床上爬起来，看着侍女长：“是要工作了吗？”
原本整齐柔顺的金发因为睡觉凌乱了起来，天空蓝的眼眸因为没睡醒蒙上了一层水光，雾蒙蒙的，又像是藏着光。
米西娅瞬间被萌到。
她敢发誓，魔域绝对没有莉莉这样可爱的小姑娘！
“你该起床用早餐了，莉莉。”米西娅神色严肃的说道。
见到阿昭还是睡不醒的样子，她十分严肃的说道：“赖床和不吃早饭的小姑娘，是要长不高的。”
阿昭迷迷糊糊的点头，将自己梳洗好了之后……
才反应过来！
她不是来当侍女的吗？
听到她的疑惑，米西娅笑了起来：“魔王陛下喜欢一个人待着。所以平日里，除了两个侍女轮班在陛下的宫殿外等候命令，其他人都是自由的。”
阿昭睁大了眼睛：“这样轻松的吗？”
米西娅笑了起来：“不然为什么说，魔宫的侍女，是魔域里面最受欢迎的职业呢。”
轻松，自由，薪水高，关键还能经常见到强大美貌的魔王大人。
然而这样并不代表着魔宫侍女什么都不会。
虽然平日里松散，但是到了魔宫有宴会等正式场合的时候，才能看到魔宫侍女们的真正素质。
每一个侍女，都是从千军万马之中杀出来的！
米西娅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自豪之色。
到了大厅之中。
阿昭刚一进去，就受到了漂亮小姐姐们的一致关怀：
“莉莉昨晚睡得好吗？”
“莉莉小可爱，今天我带你去魔法街去玩吧？”
“才不要，白日的血日会晒伤我美丽的肌肤的……”
阿昭听着耳边各种叽叽喳喳的声音，非但不觉得吵，反而感到难得的放松。
她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在布兰奇家族待了半个月，也去过教廷。
可是，号称神爱世人，所有人不论贫富贵贱男女，皆平等的教廷，却是她见过的等级最森严的地方。
在布兰奇家族，主人吃饭的时候，周围伺候的侍女数十人，没有一个人敢发出任何一丁点儿声音，打扰了主人用餐的兴致。
这种“平等”，实在是叫她万分不习惯。
阿昭听着周围的话题已经变成了“陛下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开窍动男女之情”，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笑容来。
坐在她对面的侍女乔安娜正好看到了这个笑容，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呼：
“黑暗神呐，莉莉，你笑起来的时候，我觉得我可以把自己珍藏了几年的宝石献出来镶嵌在你的裙摆上！”
魔域从来不缺美人，尤其是侍女长米西娅所在的魔女一族，向来就以美貌闻名于世。
整个魔女一族，全都是些魅惑勾人的尤物。
可乔安娜看到她们，只会觉得她们好看，并生出不服想要比一比谁更美貌的念头。
而不会像是看到莉莉一样，只看到对方的笑容，便觉得整个心都软成了泡泡，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给她，博她开心一笑。
阿昭捧着脸，对着乔安娜眨了眨眼，露出了一个更加甜美的笑容：“乔安娜姐姐，你才是最璀璨的那一颗宝石呀。”
乔安娜晕乎乎的自我陶醉去了。
阿昭对着棉花糖小声的说道：“这个大宝贝光环，是不是效果太大了点？”
她觉得自己都快变成玛丽苏本苏了，手里大概拿的是“全世界都爱我”剧本。
棉花糖闻言，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阿昭本来就是个大宝贝，光环只是放大了效果而已，并不能起到转变认知的作用。”
幽静的宫殿之中。
魔王陛下盯着面前的水晶球，看着阿昭和侍女们相处融洽的场景，许久，方才冷冷哼了一声：“巧言令色。”
用过早餐。
阿昭礼貌拒绝了乔安娜她们邀请自己一起去玩的建议，提着小裙子在魔宫里七拐八拐，终于（在系统的地图指示下）找到了魔王主殿所在的位置。
只是，她还没有接近，就被好些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侍卫给拦住了。
侍卫们大概也听说了这位新来的小侍女的消息，对她的态度还算和气：“金子般的迷人长发，蓝宝石一般的美丽眼眸，你就是莉莉吧？”
阿昭双只手背在身后，乖巧的点点头。
侍卫笑了起来：“来这里做什么？”
阿昭眨巴着眼睛：“我、我想……”
侍卫秒懂：“想见陛下？”
阿昭还没想好借口就被人说了出来，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
侍卫却是一副过来人我很懂的模样：“我就知道，任何见过陛下的人，都会为他的风姿所倾倒，像你这种小姑娘，动了心思也是正常的……”
侍卫一开话匣子就停不下来了。
阿昭：“……”为什么魔域的画风都是这个样子？
她听了好半天，侍卫的话题已经扯到魔王陛下一百年前率领魔族军团开战的事情上去了，终于忍无可忍的打断了他的话：
“侍卫哥哥，请问我可以进去吗？”
侍卫意犹未尽的住了嘴，笑眯眯的回答了她：“不可以。”
阿昭：“……”
“没有陛下的命令，谁也不许进去哦。”
阿昭：“……”那你跟我废话那么多干嘛！
她委委屈屈的看了主殿的方向一眼，软软的说道：“那，侍卫哥哥可以帮我替陛下通报一声吗？”
侍卫怜爱的看着她：“傻姑娘，魔宫中的任何事情，只要陛下想知道，又有什么不知道的？若是陛下想见你，这会儿你就应该已经进去了。”
阿昭眨了眨眼睛，叹了口气：“好吧，那我先回去了。”
小姑娘一步三回头的离开，边上一个年轻侍卫看着，感慨道：“我想生个女儿了。”
先前的话痨侍卫看他一眼，表情一言难尽：“首先，你得先有一位夫人。”
单身一百年了都，还敢做这样的梦？
他鄙视了那个年轻的魔宫侍卫一番之后，便志得意满的说道：“等我回家，就和娜比商量一下，什么时候要个女儿。”
年轻侍卫：“……”
拔剑吧！
阿昭又转了几圈，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
她手肘撑在膝盖上，托着下巴开始发愁：魔宫的气氛比她想象中的要友好和谐无数倍，可为什么，生活在这种环境里的魔王，还会不断的被黑暗力量侵蚀呢？
棉花糖小声的说道：“旁人再友好和谐，也得能走进大魔王的心里啊。”
不知为何，他说这一句话的时候，虽然小奶音依旧天真，可语气，却带上了几分复杂低落的味道。
仿若感同身受。
阿昭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听出来的，但是她的心，却在那一刻，控制不住的抽痛了一下。
“棉花糖，对不起。”她说道。
说完这句话，她愣住了，棉花糖也愣住了。
棉花糖小心翼翼的问道：“阿昭，你刚刚，为什么跟我说对不起？”
阿昭茫然：“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刚刚那一瞬间突如其来的情绪，这会儿已经消失了，连片刻痕迹都不曾留下。
棉花糖沉默了下来，心中升起的那一丁点儿期待落了空。
米西娅是在这个时候找过来的。
“莉莉，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阿昭从地上站起来：“米西娅姐姐。”
米西娅看了她低落的神色一眼，瞬间洞察了她的想法：“想去找陛下，没成功，难过得在这里哭？”
阿昭：“……其实我没有……”难过得哭。
米西娅却打断了她的话：“不用解释了我都懂，我也曾经年轻过啊。”
阿昭：“我真的没有……”
“你还太小了。”米西娅说道。
“什么？”阿昭一脸懵逼。
米西娅一副过来人的模样看着她：“陛下可不喜欢小女孩。就算你成功吸引了陛下的注意力，也没办法将陛下拐上床不是吗？”
阿昭：“啊？”
米西娅：“所以，九岁的小姑娘就别想那么多了，好好爱自己，吃好喝好，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以莉莉你这样的容色，长大了一定艳冠群芳。到时候……”
米西娅露出一个期待的神情：“到时候再去勾引咱们冷情的魔王陛下。”
阿昭瞠目结舌。
对方真是将“想睡魔王”当成了一项理直气壮的项目了。
“米西娅。”冷冷的声音骤然出现在两人耳边，“最近太闲了？”
米西娅连忙换了一副表情，正经得不得了：“陛下。”
“身为魔宫的侍女长，请注意自己的言行。”
“是的陛下。”米西娅回答道。
不过她又飞快的补充了一句：“陛下若是想要找人侍寝，千万不要忘记了我啊。”
阿昭再也没有听到魔王的回答，不知道是被气到了，还是觉得这种话没有回答的必要。
不过很快，她的耳边又再次想起了魔王那熟悉的冷漠的声音：“你，不要妄想打我的主意。”
阿昭：“……”
她看了米西娅一眼，对方神色如常，这话显然是单独对自己一个人说的。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白嫩嫩的小手软软的，还带着一丝婴儿肥。
她不过是一个才九岁的小姑娘而已！
是什么导致了所有人都将自己想得这样丧心病狂？
还是说，魔域的人，都这样开放的吗？
她张了张嘴，突然意识到，自己不需要说话，意识可以将自己的想法传递过去。
“魔王陛下，请不要侮辱我！我喜欢您，崇拜您，想要追随您，并没有带着那种肮脏的欲望。”
“并且请容我强调一次，我才九岁，陛下，我还有七年才成年。”
魔王垂下长睫，冷冷笑了一声：“那么，希望你记得今天的话。”
阿昭：“……”
这人讲话怎么就那样让人牙痒痒？
“莉莉，莉莉？”米西娅喊了她两声，“你怎么又发起呆来了？”
阿昭扬起头来，冲着米西娅一笑：“没事，我们走吧，米西娅姐姐。”
从这一天开始，阿昭不再像之前那样满心都关注这魔王陛下——对待嘴硬的家伙，显然不能一直顺着。
她被侍女们带着出去在魔域主城到处玩，逛街。
很快，整个主城的人都知道了，魔宫之中来了一位名字就叫做莉莉的人类小女孩，长得特别漂亮可爱，她的笑容，叫人看一眼，心情都要忍不住的变好。
甚至有许多男性魔族，公开说愿意等莉莉长大，再去追求她。
魔族素来风气开放，又注重欲望享受，说出这样的话来，竟也没人觉得奇怪。
魔王陛下得知了这个消息，又不高兴了。
他一个人坐在幽暗的大殿之中，低低自语：“所有人都喜欢她？”
他抬起头来，目光望向某个方向。
眼前分明是无数坚硬的墙壁阻碍，可那双血色眼瞳，却无视了所有的阻挡，准备的看到了某处。
此刻正是晚上，魔族们最喜欢的时候。
金发蓝眸，浑身散发出和魔域格格不入气息的小姑娘，正在被无数魔族围绕在中央，笑得一脸灿烂。
她很开心。
“还说是特意为了找我而来，果然是满嘴谎言。”魔王冷哼一声，移开目光。
“来魔宫见我。”人群里的阿昭动作突然一顿。
她的耳边响起了魔王陛下久违的冷淡嗓音。
“乔安娜姐姐，我要回去了。”她扯扯身边大美人的袖子。
乔安娜正和一个英俊的男性魔族共饮一杯红酒，暧昧不已，闻言惊诧道：“还很早。”
她刚说完，神色突然一僵。
阿昭看她神色，猜想估计是魔王对她说了什么。
乔安娜迅速将酒杯一扔，对着那位英俊的魔族来了一个飞吻：“亲爱的，魔王陛下命令我回魔宫，很遗憾，不能与你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了。”
那魔族显然很不舍，不过听到“魔王陛下”四个字，也只能放弃。
乔安娜迅速整理了一下着装，牵着阿昭，坐上马车就朝着魔宫赶过去。
她一路牵着阿昭的手到了主殿前，这一次，那群神出鬼没的侍卫们并没有出现阻拦她们。
“魔王陛下在里面等你。”乔安娜对着阿昭眨眨眼。
“乔安娜姐姐不和我一起吗？”
乔安娜一脸不舍：“我倒是想很你一起，可是陛下没说叫见我。”
她以为阿昭害怕，弯腰下来抱了抱她，顺便在脸颊边上亲了一口，留下一个鲜红的唇印：“别害怕，莉莉。魔王陛下其实很绅士的呢。”
不然的话，也养不出她们这一群大胆的侍女来。
阿昭心说我才不害怕。
她提起自己的裙摆，慢慢的朝着主殿之中走去。
这是她第二次进入魔王的宫殿。
上一次还有贝娜带着，这一次，她一个人走在昏暗静寂的宫殿之中，只能听到自己一个人的脚步声。
方能深切的感受到，此间主人内心的孤寂。
“魔王陛下。”她抬头看着坐在王座上的身影，轻轻喊道。
似乎每一次看到他，他都是这样的姿势，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王座上。
阿昭突然有点心疼。
“你的脸上是什么？”魔王陛下开口就是这一句话。
阿昭愣了愣：“什么？”
一张白色的手帕已经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擦掉。”
阿昭茫然的拿起手帕，虽然不明白他在说什么，还是很听话的在自己脸上擦了擦——鲜红的印子出现在手帕上面。
是乔安娜的吻痕。
阿昭意识到了什么，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来。
“你在笑什么？”黑发魔王淡淡质问。
阿昭抿着嘴笑：“乔安娜姐姐说陛下很绅士，我觉得很有道理。”
果然嘴巴会讨人欢心。黑发魔王瞥了她一眼，心中做出了结论。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阿昭：“从今日起，你在主殿伺候吾。”
阿昭吃惊的瞪大眼睛：怎么一下子就变贴身伺候了？
“你有意见？”魔王陛下皱眉道。
阿昭连忙摇头：“没有。”
魔王陛下点头：“阿昭。你是叫这个名字吧。”
字正腔圆的名字被她念了出来。
阿昭持续吃惊：“陛下……您不是让我，叫莉莉吗？”
魔王陛下冷着脸看她：“我喜欢这样喊，你有意见？”
阿昭继续摇头。
“那好。”魔王陛下从王座上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走到金发小姑娘的面前。
他很高，阿昭如今才到他的腰部那样高，得仰起头才能看着他。
“你是魔宫唯一一个，被允许长期进入主殿伺候的侍女。”魔王陛下如是说道。
阿昭认真听着。
“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阿昭老实的摇头。
魔王垂目看着她：“意味着，你将代表着吾的体面。所以——”
暗黑大魔王冷酷无情的说道：“以后，不准穿不体面的衣服，不准跟着米西娅她们不顾身份的胡来，更不许同什么奇奇怪怪的男性魔族来往甚密。”
阿昭：“……”
她正抬头望着魔王，因为吃惊张着嘴，从魔王的角度，可以看到小姑娘整张瓷白的小脸，以及侧脸上一点未擦干净的红印。
刺目得很。
魔王陛下十分不讲理的加了一条：“也不许让人随便亲近你，尤其是还留下这种不体面的印记。”
阿昭：“……”
“您这样太霸道了。”她说道。
魔王陛下高傲的睨了她一眼：“你有意见？”
阿昭：“……没有。”
“那便如此。”魔王陛下点点头。
“我已经吩咐了米西娅，从今夜起，你将搬到配殿，随时等候吾的召唤。”
阿昭眼睛都亮了：“是。”
这样高兴吗？
魔王陛下若有所思。
等到阿昭脚步轻快的离开，贝娜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
“陛下，您让莉莉搬进主殿？”
魔王陛下闻言淡淡看着她。
贝娜小声的说道：“陛下，莉莉才九岁。”
魔王陛下：“……”
他咬牙切齿：“贝娜，你是想蜕皮了吗？”
贝娜又大又媚的眼睛偷偷看了魔王陛下一眼：“您让莉莉进主殿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如今，都在说……”
“说什么？”
“说您，放着满宫殿各色大美人不看一眼，其实是，喜欢……年纪小一点的。”
“咔嚓。”魔王陛下王座上的扶手应声而碎。
——
40章！
我已然是一只废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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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是魔域近来日子过得太安宁了些，叫他们脑子里都只剩下这些废料了。”
魔王冷冷的笑了一声：“贝娜，传吾命令。明日便是我魔域创始者黑暗始祖的诞辰。即日起，未来一周年，为了表明我们对始祖的尊敬，整个魔域，禁欲，一年。”
贝娜吃惊得小嘴都合不拢了：“陛下……”
魔王陛下眼风一扫：“嗯？”
贝娜眨眨眼，霎时间变作原型，略有些狰狞的蛇头挨着魔王陛下的脚边讨好的蹭了蹭。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魔王陛下轻声一哼：“下去吧。”
黑色大蛇委委屈屈的下去了。
魔族向来放纵欲望，讲求随心随意，让他们禁欲一年，简直比要他们的命还要难受许多。
可是魔王陛下在魔域说一不二，不服？
随时可以去找陛下单挑。
你赢了，你就是新的魔王，魔域由你做主！
果不其然，这道命令下去以后，整个魔域怨声载道。
也有一些阳奉阴违的，克制不住自己的欲望暗地里偷偷摸摸行事，可是就如同那次王宫侍卫所说的，若是陛下想要知道的事情，在这个魔域，谁能瞒得住？
对于违抗自己命令的人，魔王陛下从来不会手软。
如此杀鸡儆猴了一波魔族之后，再也无人敢违抗魔王陛下的命令。
这一日。
被安置在主殿旁边偏殿的魔王陛下贴身侍女阿昭，终于迎来了她搬到主殿十多天之后的第一份工作——伺候魔王陛下沐浴。
阿昭：“！！！”
她来到魔王主殿十多天，日子过得都跟以前在西殿差不多。
魔王陛下的命令是，没有召唤，不得随意进偏殿，阿昭一个人都蹲得快要长毛了。
万万没想到，一来就、就这样刺激！
阿昭脸色有些红：“棉花糖，你说我、我要做些什么准备？”
棉花糖：“……”
他一言难尽的看着自家宿主：“宿主，请你明白一点，现在，你，才九岁！别想太多。”
阿昭：“……”
她也同样一言难尽的看着棉花糖：“我说的是，你能不能告诉我一些同魔王相关的资料，比如他的喜好忌讳什么的，你在想些什么？”
棉花糖：“……”
你想这么正经的事情，脸红个什么劲儿？
一人一系统还在这互相一言难尽，乔安娜和另一个侍女已经到了阿昭所在的偏殿。
他们是今天负责伺候魔王的侍女。
乔安娜看到阿昭就扑过来狠狠抱了她一把：“小莉莉，姐姐可想你了！”
阿昭被香软的女性肉体抱在怀中，脸正对着某香艳又不可言说的部位，脸色有点红：“乔安娜姐姐，能不能，先放开我。”
乔安娜噗嗤一笑，松开她，和旁边的侍女对视一眼，调笑着说道：“小莉莉，你怎么这样害羞？”
不过她很快又兴奋了起来：“我听说，你要去伺候陛下沐浴？”
阿昭点点头。
乔安娜激动的说道：“这可是独一份的宠爱啊！要知道，陛下这样多年，从不让人做这样贴身伺候的事情呢！”
阿昭好奇：“乔安娜姐姐，你们平时不做这些的吗？”
乔安娜满脸遗憾：“我们过来伺候，基本端茶倒水收拾陛下寝殿这种事情，陛下不让近身的，连更衣都不让我们做。”
她说起“更衣”二字的时候，眼睛里是满满的期待和跃跃欲试。
阿昭心里默默的吐槽了一下：就你们这如狼似虎，分分钟恨不得扑倒魔王陛下的模样，他肯让你们近身才怪了。
“莉莉。”乔安娜突然神神秘秘的喊了她一声。
阿昭疑惑：“怎么啦？”
乔安娜和那个侍女围上来：
“莉莉，你到适合伺候陛下沐浴，多好的机会呀……”
“对对对，记得数一数陛下有几块腹肌。”
“还有！陛下那里……”
另外一个侍女满面红霞：“陛下俊美强大，那个地方也一定强于普通魔族。”
乔安娜拼命点头：“真是想看一看陛下的身体啊。”
“若是能春风一度，便是死了也甘心了。”
阿昭：“……”
纵然已经接受了魔族开放的设定，听到这些话她依旧还是瞠目结舌。
看她这呆愣愣的样子，白皙的脸蛋憋得通红，一双雾蒙蒙的蓝眼睛诧异又不知所措的样子，乔安娜突然咳了一声。
难得的，生出了点不好意思的感觉。
她们方才过于激动，一时忘形，忘记了面前这小姑娘并不是土生土长的魔族。
听说魔域外头的人类正经得很，这种话题从来不会讨论的。
乔安娜住了嘴，努力弯出一个正经一点的笑容：“莉莉，我和利兹刚刚是在开玩笑呢，你别太当真。”
阿昭漂亮的大眼睛看了她一眼，认真的点头：“乔安娜姐姐，你不用说了，我都明白的。”
乔安娜尴尬：“唔，其实……”
“莉莉。”低沉的声音响彻在这偏殿之中，“过来。”
是魔王陛下。
乔安娜连忙住了嘴。
阿昭朝着主殿走过去。
利兹看着阿昭娇小的背影，有些担忧的蹙起好看的眉：“莉莉真的太小了啊，陛下不会真的……”
乔安娜连忙拉住了她：“陛下一定是喜欢莉莉可爱。”
前段时间彼陛下才因为那些传闻大发雷霆。
虽然陛下对她们这些侍女一向宽容，可做下人的，总不能太过恃宠生娇。
……
阿昭这会儿已经到了主殿之中。
难得的，魔王陛下并没有坐在他那高高在上却冰冷无比的王座之上。
他依旧穿着一身黑袍，长长的黑发垂落而下，几乎落极地面。
他那双没什么情绪的红色眼眸看了阿昭一眼，转身：
“随我来。”
阿昭发现，这位魔王，在大多数的时候，是没有什么架子的。
只有在极少数的情况下，比如生气的时候，才会自称为“吾”。
阿昭默不作声的跟在他的身后，穿过一道长长的走廊，到了某处宫室之中。
宫室宽敞空落，只有一方还冒着乳白色水汽的浴池。
魔王等了一会儿，发现身后的女孩儿只是直挺挺的站着，没有任何动作。
他讥诮的说道：“布兰奇家的小公主，是打算让我，穿着一身衣服去沐浴吗？”
“啊？”
阿昭茫然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对方是让自己给他脱衣。
“哦。”她应了一声。
慢吞吞的走到魔王陛下面前，伸手去解他的腰带。
衣襟瞬间散落下来。
然后阿昭就不动了。
魔王陛下垂眸看向她。
阿昭一脸纯良的回视了过去，为难的说道：“陛下，您……太高了，我够不着。”
魔王：“……”
他给了阿昭一个“要你何用”的眼神，自己脱下了外袍。
阿昭目光一眨一眨的盯着他的动作。
不知怎么的，她的脑海里，先前乔安娜和利兹两个人说的话一下子全部冒了出来。
“也不知道魔王陛下有几块腹肌……”她的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
想着想着，阿昭的耳根就热了起来，眼光也悄悄抬起来，朝着魔王悄悄看去。
她的小动作，怎么可能逃得过魔王陛下的感知?
一边唾弃这小女孩果然是对自己有非分之想，魔王陛下一面手指一动，里衣也散落了下来。
阿昭的眼眸慢慢睁大，她还没来得及因为眼前人宽肩窄腰的完美身材而惊叹，注意力就顿在了某一处。
那是一个狰狞的伤疤，出现在这美玉一般毫无瑕疵的后背上，仿佛像是什么不祥的诅咒。
感受到她的目光，魔王转过头来。
可惜，这次阿昭没有精力去数他有几块腹肌了，她的目光定定的落在他心脏的部位——那里有一个和后背上的伤口一模一样的疤痕。
她瞬间就就明白了过来：曾经，有一柄利器，从最致命的心脏部位，穿透了他的身体。
魔王陛下看着面前的女孩儿。
她还很小，神色天真，纯净的蓝色眼眸看着自己身上那道曾经致命的伤口，带着心疼和不忍。
他轻笑一声，当着阿昭的面蹲下身来。
鸦羽般的长发随之散落在地，如锦缎一般流泻开来。
他伸出手，拉住阿昭的手，按在那道伤口上。
他的手很凉，连心口都没有热度，语气带着讥诮的恶意：
“阿昭，这是三百年前，你们布兰奇家的先祖，亲自留下来的。”
他紧紧盯着面前的女孩儿，想看看她会有什么反应。
慌乱？震惊？还是心虚？
然而都没有。
那双蓝色的眼眸抬头看着他，里面带着满满的心疼：“你那时候，很疼吧？”
魔王一怔。
女孩儿已经低下头去，亲亲吻住了它。
柔软的触感自创口处拂过，像是一片羽毛，又像是斯兰卡的春风。
斯兰卡，是欧利文的家乡。因为当时收留了重伤的欧利文，被教廷的军团以“净化”之名，变成了一座死镇。
每一年寒冬的时候，这道伤口就会隐隐作痛，提醒他，一些不该忘却的仇恨和痛楚。
现在还不到时候，可是魔王却觉得，因为小女孩这一个吻，这道伤疤又隐隐痛了起来。
只是这次，和以往不太一样。
不是那种寒风肆虐，整个胸腔都冰凉死寂的感觉。
像是贫瘠的土壤之上一棵嫩芽顶破桎梏，冒出了芽尖儿。
虽然痛，却能感到血液流动的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