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对封赏没有异议,北海伯与北海总兵的规格稍高,但也与功劳大致相抵。
至于让近卫解甲归田,也不是他们能管的。
名义上就是天子近卫,当然是大王想怎样就怎样。
跑来朝歌避难的北伯侯崇侯虎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莫非....这是敲打?
大商分为内服官与外服官。
内服官负责治理以朝歌为主要城镇的核心区域,外服官则是分封的诸侯。
外服职官,与中央政府是上下级关系,但比往后的刺史、太守、知府之类的地方官具备更强的自主性,以及世袭可传承性。
所以外放分封的诸侯权力很大,又有自己的私军,私军不设上限,你能养得起多少军队,就能编制多少军队。
当然,由于这些诸侯大多分封在偏僻地区,无论怎么种田,供养的军队都不可能与地处中原腹地的核心区域相比。
不过,这也是一种威胁。
如果你诸侯有点用,能镇压地方治理地方,那很好,我放着你,不管你,管太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可如果没用了....
崇侯虎局部一紧,他除了打仗什么都擅长,包括思考。
他是个很擅长思考的人。
自己堂堂大商四大诸侯之一的北伯侯,被区区七十二路叛军给打的来朝歌避难?
这得多没用啊!
他承认自己不会打仗,但这也太没用了。
这么没用的人,怎么能执掌地方,为一方诸侯呢?
这么好欺负,干脆取缔了吧?
崇侯虎发现自己一开始就错了。
飞廉平叛成功,每个人都承认他有一定的才能,可飞廉能比闻太师更会带兵吗?
不可能!飞廉估计连闻太师屁股底下的墨麒麟都不如。
至于副将孔宣,他谁啊?
那为什么闻太师久战不利,飞廉接替后就平叛成功了呢?
唯一的解释,就是纣王没耐心了。
闻太师出征,就是给他北伯侯崇侯虎的机会,如果当时自己主动请缨与闻太师共讨叛贼,估计没几个月就平叛成功,还能分润一点功劳。
可他没有,选择躲在朝歌城里吃喝玩乐。
一个怯战的诸侯,一个无法担当起责任的诸侯,是明君所需要的诸侯吗?
一个叛乱就发生在自己辖区,不敢对敌,连带路党都不敢当的诸侯,是明君所需要的诸侯吗?
没错,来到朝歌的这几个月里,崇侯虎已经认定纣王是一位堪比武丁的明君,有着大思想,大梦想。
从题诗到肃清朝纲,从换帅到平叛成功,这一切都代表,沉寂数十年的大商,要有大动作了。
北海伯就是在敲打自己,分润北伯侯司掌的土地。
崇侯虎觉得自己甚至无法反抗,如果不是飞廉平叛,北海还乱着呢。
就算反抗,他还能带兵反叛吗?
连内部叛乱都平定不了的人,叛乱还没开始就被和谐了。
飞廉获封北海伯,死死盯住了他。
他不敢打袁福通,袁福通惨败于飞廉之手,如果自己对上飞廉.....
那后果,想都不敢想。
崇侯虎心中一片通明,他完全明白了。
敲山震虎!
各地诸侯与中心大商的统治联系越来越弱,纣王此举是在通过飞廉敲打他北伯侯,又是在通过敲打北伯侯,敲打其他三镇诸侯!
“于每一镇地方,拣选良家美女百名!”
崇侯虎脑中闪过这样一句话。
纣王是个贪恋美色的君王吗?
贪恋美色的人会连续数月不踏入后宫一步?
每一镇地方!这就是纣王给的最后机会,诸侯献上美女的质量与忠心成正比,如果献上的具是歪瓜裂枣,敷衍君王,说明早有异心!
崇侯虎心中已有思量,自己来到朝歌,是不幸中的万幸,只有亲眼见到纣王的一言一行,才能得到如此细致的结论。
他甚至在心里嘲笑起其他三镇诸侯,尤其是那勤于政事,广罗人才的西伯侯姬昌,这些行为不为君王忌惮就有鬼了,将自己打点的这么优秀,莫非想更进一步?
诸侯更进一步,就是....
可惜啊,他们察觉不到纣王选秀的真正用意,恐怕要暴露本心啦!
黄飞虎则想的更深入一些。
他也觉得纣王是在敲打,敲打的不仅是诸侯,也是群臣,根深蒂固的小团体。
他就是后悔,自己怎么着了纣王的道呢?
黄飞虎既是镇国武成王,又是外戚,父亲更是外放的界牌关总兵,家事渊源。
闻太师出征后理所应当成为了武将领袖。
他当然要膨胀,纣王大权旁落,老臣掌权却无兵权,自己有兵权,就是个香饽饽,为什么不膨胀?
膨胀害了自己。
纣王在女娲宫题诗根本不是向外戚武将示好,全是计谋!
让自己领着武将支持一时,压住老臣,从而亲令换帅,再以平叛之功,提拔亲信大臣,并且在军士中竖立良好的君王形象,闻仲回朝,取代自己武将之首的地位,进一步打压,从而完全掌握兵权。
这一手堪称完美。
纣王不再宠幸自己的妹妹并且提议选秀,就是最显著的信号!
黄飞虎甚至恶意揣测起闻仲前线战事不利的用心,他比谁都知道闻太师的能力,故意在北海平叛数月不得进,为的就是让朝中的自己膨胀起来!
纣王真是....好手段!
黄飞虎心有不满,却又不得不拜服。
如果换角度思考,哪个明君都不会允许有这样的臣子,既是外戚又有老父在外掌兵,更是镇国武成王在军中声望极高,若是有二心该如何?
黄飞虎估计,纣王的下一步动作,就是找借口给自己贬官了。
他认命了,他自问自己勉强算得上忠君爱国,并且有一定能力,只是一时间被权柄迷了眼,纣王显然是一位英明神武的君王,只要自己后续表现出足够的衷心,迟早还会被重用。
子受完成封赏后,又想起了黄飞虎。
对,贬官,必须贬他!
一想到黄飞虎跳过自己调遣孔宣跟随飞廉平叛就恨得牙痒痒,你怎么这么多事呢?
直接点名。
“武成王调孔总兵随北海伯平叛,有大功,理应同赏!”
诶?又赏?这也有功?群臣一时安静,想不明白。
黄飞虎却一个激灵,来了,来了!
肯定是要敲打自己了!
黄飞虎眼睛一闭,一睁,脑中一片清明。
一定要表现出自己最大的忠心,老黄家可不像外放的诸侯王,到底还是得靠君王赏饭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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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成王。”
黄飞虎拱手上前:“臣在。”
子受道:“卿有功,孤封你为大将军如何?只要你能替孤平乱杀敌,孤便保你世代荣华。”
黄飞虎战战兢兢回答道:“大王,臣已经是了。”
子受一挥手:“无妨,孤就再加封你为镇国武成王,世袭罔替,如何啊?”
黄飞虎惶恐道:“大王,这个也封了...”
子受大笑:“都有了?都有了还不赶快谢恩?”
黄飞虎拱手跪地:“臣——谢恩!”
还有什么不谢恩的?太明显了!
刚才都喊了武成王,却说要加封大将军、加封武成王,陛下这是不知道吗?会这么昏庸吗?
当然不会。
这分明是在说,他黄飞虎已经封无可封了!
子受忽然又道:“孔总兵调任北海,南门守将一职悬空,武成王可愿为孤分忧,镇守朝歌南门?”
最后一棒子打下来了!
不知怎么的,黄飞虎却突然松了口气。
不是免官,也不是闲置,南门守将虽然权柄不高,但仍是执掌兵马的将领,没有剥夺兵权,说明这是纣王给自己的观察期。
只要表现好了,日后一样任用,论及打仗,黄飞虎自信朝中没几个比自己能打的,只要有机会,就能崛起,歇息一阵表忠心并无不可。
于是乎,他笑的比四月的太阳还灿烂,拱手跪地,拜了三拜:“臣,黄飞虎,愿为大商世代赴汤蹈火!”
一时间,真情流露。
这....
子受都懵了,怕是个智障?
我埋汰你不说,还贬你官,你乐呵成这样?
我要是给你当庭斩首了,你岂不是还得蹦起来跳段秧歌?
群臣还在为此前纣王与黄飞虎的对话发愣,这是什么匪夷所思的操作。
但听到后面纣王对黄飞虎的贬黜之后,先是一愣,渐渐反应过来。
老黄家势大,功高震主。
将心比心,谁都能理解纣王的做法。
再仔细一想,黄飞虎干了什么?
他将孔宣调入飞廉的平叛大军中,而这件事,并没有过问纣王。
南门守将官职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却是守卫朝歌城门,也就是国都的第一道防线。
黄飞虎能轻易将之调走,如果他想叛乱或是通敌,岂不是意味着朝歌门户大开?
纣王提及这件事,哪是要赏啊!
分明是要罚!甚至重罚废黜,也不为过。
想到这里,群臣又不禁感叹起纣王的仁慈。
即使黄飞虎拥有如此大的权柄,也只是贬官敲打,明面上甚至是“封赏”,让这位大权在握的武成王不至于丢面子。
难怪武成王要感激涕零,这简直是莫大恩赐。
文武百官,纷纷拜服。
我做啥了?
子受觉得自己表现的挺好,给黄飞虎的封赏大有问题。
哪有给在任大将军加封大将军,给镇国武成王加封镇国武成王的道理?
明显就是昏君!
更不用后面将贬黜说成封赏,这么过分,这么羞辱人,群臣没一个提意见的?
还真没有。
子受想不明白,不过贬了黄飞虎,很开心。
下次叛乱总不能再给我偷偷摸摸把孔宣给调去了吧?
子受算了算,估计还有大半年的时间,各路诸侯就能完成选秀,来朝歌朝拜。
到时候让苏护把妲己献上来,他就会破口大骂昏君无道,题反诗,最后一气之下叛乱。
虽然演义里叛乱失败了,但子受有的是办法让他叛乱成功割据一方,然后,就能每天骂自己,在领地里宣扬自己的恶名,稳定增长昏庸值。
但这样似乎就不能把妲己收到后宫,感觉很遗憾啊!
要是别的秀女不如妲己好看,怎么沉溺后宫美色呢?
这也是个问题。
想了想,子受决定退朝,以后的事以后再想。
..............
数月后,临近新年。
这几个月里,子受不敢瞎折腾,老实等各路诸侯朝拜,用苏护反商来成全自己昏庸之名,省的搞七搞八又被当成了明君。
除了继续训练近卫们霸王步外,就是偶尔去后宫和几名妃子联络联络。
一个个都是大美女,颜值很能打,看着不能吃怪难受的,而且本来就是合法夫妻。
不熟归不熟,慢慢熟了不就行了,要为妲己不能入宫做备选方案。
无论是王后姜氏还是西宫黄妃、磬庆宫杨妃,摸清底后,渐渐能正常相处了。
看门的黄飞虎听到消息,更卖力了,我一贬官陛下就宠信黄妃,老黄家正在朝正确的方向前进!
黄飞虎甚至在夜间亲自挑灯巡门,弄得其他三门守将怨声道载,守个门这么积极干什么?拉高工作标准辛苦的是所有人,一起划水不好吗?
可只敢在心里腹诽,黄飞虎虽然贬官了,但还是镇国武成王,指不定啥时候就升回去了,可不是他们能招惹的。
无奈之下,也学得有模有样,纷纷夜间起床,掌灯寻门,还真抓住了不少宵小,朝歌城秩序一日好过一日,平民百姓对此也颇有称赞。
子受知道这件事后,也只能和三门守将一样在心里腹诽,黄飞虎这算是跟自己干上了。
可又能怎么样呢?官已经贬了,总不至于给他拖出去砍了吧?要是砍出个毛病,发现黄飞虎真的要造反怎么办?
那肯定是大王圣明,未卜先知。
毕竟封神演义里,黄飞虎的的确确叛了大商,从殷商镇国武成王摇身一变变成西周开国武成王,有犯罪记录啊!
由于不敢轻举妄动,子受的昏庸值一直没怎么涨,也就偶尔睡个懒觉懒得上朝,派霸王步大成的近卫出宫晃悠,攒了近半年才攒出一颗洗髓丹。
吃下洗髓丹的那一阵子,体验到了修仙的快感,上朝十分钟,出恭一小时,那味儿站在九间殿里都能闻到。
群臣们担心不已,以前纣王可是能托梁换柱的猛男,果然是因为最近太过勤政殚精竭虑而导致身体虚弱。
而后赖床起不来不上朝,倒显得理所应当了。
难得出个明君,当然是身体重要,小事自有我等朝中重臣为君分忧。
子受觉得这种日子不是人过的,一天不当昏君,浑身难受。
距离封神不知道还有多久,可半年昏庸值基本没有进度,估计再十来年都不一定修仙成功,不能拳打三清脚踢鸿钧,岂不是注定被烧死在鹿台?
得想个办法让诸侯提前来朝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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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四镇诸侯都会带两百个小弟来朝歌例行朝拜,进行工作总结,选秀的秀女应该也会在这时送入宫中。
不过这是四月的事情,现在才十二月中旬。
子受等不及。
想来想去,咱们来过春节吧!
子受也不太清楚商朝的节日观念到底是怎样的,可作为一个炎黄子孙,春节总归是要过的。
历史上的春节历史悠久,正好就起源于殷商时期的祭祖活动,人民经过一年辛勤劳动,在岁尾年初之际,使用他们的农、猎收获物来祭祀祖先,以感谢大自然的赐予,这就是“腊祭”。
子受召来负责管理时日推算节令的节令官,一问之下,这个被系统重置的世界中,还没有春节的说法,只有腊祭。
正是由于各地腊祭的时间不固定,比如朝歌在一月,西岐就在二月,不固定就无法统一活动,所以各路诸侯才会等到四月时各地都完成腊祭后,再来朝歌朝拜。
子受直接一道诏令发下去,不管你在西岐还是在北海,总之,都给我来朝歌。
贡品和秀女自然不能少。
...........
这时的节令官,叫做万年。
他被纣王召去询问之时,还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以为就是年终,纣王过问一下臣子的工作进度。
但随后纣王发出让诸侯提前朝拜的诏令后,万年就不这么想了。
朝中大臣对此颇有异议,年终至来年的一月,这段时间正好是诸侯最为忙碌的时候。
商朝的赋税制度很复杂,既有继承自夏的田赋制度,也有自行建立在井田制之上的新田赋制度。
比如每年四月的朝拜,就是受封诸侯要定期向商王朝贡纳当地的土特产品,是针对诸侯的田赋,而诸侯的田赋,又是从百姓的田赋中得来的。
这时候诸侯都在忙着处理田赋,突然要他们来朝歌朝拜,肯定措手不及。
可真的是这样吗?
万年试图揣测纣王的意图,纣王是经过朝臣验明的明君,怎么会突然转了性子,让诸侯为难呢?
他连续几天夜不能寐,联系起纣王召见自己询问节令,才终于想明白。
节令官,其实是个相当鸡肋的官职。
因为现在的节令根本算不准。
万年还记得前任节令官和自己交接的时候,有过这么一番叮嘱:“要是大王问起节令为何不准,你只须推脱祭拜先祖才能定准节令,切勿自己担责.....”
节令官连责任都不用担,是春是夏,是秋是冬,全都推脱给老祖宗就好了,至于什么时节该做什么事,要是做错了怎么办,那也是老祖宗定下的节令,和节令官无关。
那时候万年就不满,身在其位不谋其政,反而将责任推脱到祖宗身上这算什么事?
他是个有理想抱负的青年,可努力一阵子发现,节令还真他妈算不准,每年都不一样。
万年也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节令混乱,影响农牧业生产,浑浑噩噩混了几年。
今天,他猛然惊醒。
如果不是纣王提点,自己恐怕会忘记初衷,到了几十年后和那位老节令官一样,用老祖宗来推脱自己的失职与无能。
这是让先祖蒙羞啊!
多亏纣王点醒了自己。
突然改变诸侯朝拜时间,并不是什么随性之举,而是纣王要确定时令的信号。
大商需要一个新历法,一个能准确算出节气,确定时令的历法。
万年握紧双拳,那个有理想有抱负的年轻人,又回来了。
他看向院落中的日晷仪与刻漏,那是当年他试图计算准确节令时留下的,现在,也该重新启用了。
也许该改进一下。
“距离诸侯朝拜只有一个月的时间,这就是大王给我的期限。”万年自言自语道,说着说着,又朝王宫的方向隔空拜了三拜:“臣,定不负王命!”
..........
朝歌城的一处院落中。
北伯侯崇侯虎在接到诸侯提前朝拜的诏令后,喜上眉梢。
一切就如同他之前想的一样,大王果然是一代明君。
他没有动身回封地,直接让家臣回去传令处理,美女要挑最漂亮的,贡品要挑最昂贵的。
他甚至都打算在朝歌常驻了,纣王有心肃清诸侯,自己没啥能力为啥还要对着干呢?
反正飞廉获封北海候,北伯侯封地少了三分之一,也出不了什么乱子。
只有在朝歌城中,才能将纣王的心思猜得一二啊!
就像这次提前朝拜。
各地诸侯没有足够时间准备贡品,如果不够忠心的,肯定会随意敷衍,到时候会推脱时间不足。
而忠心的诸侯,时间再紧迫也不会让自己的贡品辱没了君王。
不仅如此,由于时间紧迫,事发突然,又正值一年中最忙碌的时候,诸侯们肯定无法带来太多亲随。
这样一来,他们就是朝歌城中任人宰割的鱼肉,翻不起风浪。
只要因为纣王刻意的苛责试探,而露出马脚表露出谋逆不臣之心,定会被纣王亲自训练的近卫,以雷霆手段捉拿。
由于没有亲随,大军更在千里之外,根本无法反抗。
崇侯虎感叹连连,看来纣王在半年前训练近卫的时候,就已经有这个计划了,诸侯即使有不臣之心,也是大商分封出去的诸侯,如果动用大军,必将引起轰动,消息传出去后,只会适得其反,说不准留在封地中的子嗣一不做二不休,就造反了。
而近卫则没有这些缺点,规模不大,却是精兵,抓人声势小,不容易走漏风声,可以徐徐图之。
果然,果然....
崇侯虎连连抚须。
.........
冀州侯府。
传闻冀州侯苏护有女妲己,生得国色天香,乌云叠鬓,杏脸桃腮,浅淡春山,娇柔柳腰,其似海棠醉月,梨花带雨,不亚九天仙女下瑶池。
反正就很漂亮,貌若天仙。
而且妲己不仅漂亮,还很体贴。
见到父亲接到诏令后愁眉不展,一问之下竟是朝拜提前,父亲没来得及准备好秀女以及贡品,定会惹恼君王。
妲己想替父分忧,想到自己的美貌,为何不以身侍君?
于是她趁着苏护乘驾往朝歌而去的时候,也招来车驾,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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纣王七年秋,黄飞虎谪守朝歌南门,越明年,政通人和,百废具兴,天下诸侯俱进朝歌。
至于北边的冀州侯苏护为什么会从南门入朝歌,黄飞虎也不知道,打了个招呼后,继续巡他的门。
倒是苏护有些懵,这镇国武成王,怎么就成南门守将了?
守卫如此森严,苏护觉得有些不妙,让长子苏全忠单骑回冀州,自己继续带着副将赵丙,陈季贞进城。
偷偷摸摸跟在他身后的妲己,过了许久后,也得以进入朝歌。
各地诸侯纷纷入城,这时,子受已经换了身衣物,带着尤浑微服私访。
尤浑很不错的,家中父母早丧,没有兄弟,至今没有娶妻。
这种人一旦喜爱上了金钱,就会一心一意的敛财。
子受曾试探过他,尤浑的确爱财,而且睚眦必报,是极好的奸臣候选,一定要重用。
“大王微服出巡,可是要检阅各路诸侯言行?”尤浑奸细的声音传来,倒像是个太监。
子受摇头:“替孤留意民间玉人。”
他是来强抢民女的。
诸侯已经都来到了朝歌,子受也要开始行动。
首先就要树立自己的昏庸形象,让诸侯有一个先入为主的昏君印象。
不然就以朝中大臣的吹捧力度,他们万一误认自己是明君怎么办?凡事都要讲究第一印象。
所以子受先发制人,当街强抢民女,只要把妹子抢到手,怎么洗都洗不白了。
不过强抢民女也得精挑细选选,首先得漂亮,其次得有气质,要是抢了那种一看嫁都嫁不出去的,岂不是为民添福?
估摸着人家还把不得进宫侍奉君王呢。
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逛着,朝歌作为国都,十分繁荣,人民也很质朴。
子受觉得街边买菜的老太太都挺和蔼可亲的,可惜,一旦战事起,这样平和的日子就一去不返了。
于是乎,他走上前,询问价格。
一问,一捆无心菜要两枚铜贝。
铜贝是商朝晚期的主要货币,青铜制,大小与一枚硬币相当,是世界上现存最早的金属铸币。
不过,长得很丑。
制作上很粗糙,设计简单,形状不固定,子受觉得极其不方便,但这东西意外的值钱。
两枚铜贝可不是小数目,子受有些狐疑的望着老太太,慈眉善目,也不像什么奸人。
尤浑一看,这还了得,躬身在子受身边道:“朝歌城中,寻常一捆无心菜,大多只需一枚铜贝。”
子受大惊,这个年代就有奸商了?
想来是因为诸侯来朝,百姓趁此涨价,四镇并八百路诸侯,总会有几个傻子。
转身就走,反正他就是问问,本来都没想买。
只留下老太太在身后碎碎念,穿着光鲜亮丽,也不知是哪方诸侯,怎么连捆菜都舍不得买?
走了没几步,子受看到了一抹倩影。
高挑偏瘦的身材,乌黑高卷的头发,轻盈一握的腰肢,大抵是能看出来的。
得想个办法看看脸。
子受一脚踹向尤浑的屁股。
尤浑猝不及防下失去平衡,向前踉跄数步,将熙熙攘攘的人群惊得一散,那倩影也停在原地。
子受大声叱问:“何人对吾之家臣下如此毒手?!”
随即几步上前,将尤浑扶起。
尤浑失色,怎能让大王搀扶?
可又是嘶的一声倒吸一口凉气,屁股好疼,没人扶,还真起不来。
子受借着搀扶尤浑的机会,偷偷回头一望。
然后就惊住了。
该怎么描写呢?
白话一点,就是清澈明亮的瞳孔,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脸如白玉,颜若朝华,服饰打扮也不怎么华贵,只项颈中挂了一串明珠,发出淡淡光晕,映得更是粉装玉琢一般。
文绉绉一点,就是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眇兮。
可还是不够,文字已经不足以描写这名女子了。
子受赶紧将尤浑拉到没什么人的街角。
尤浑还在揉着屁股。
目标锁定,就抢她了。
子受正色道:“尤卿,孤待你不薄。”
尤浑也顾不得屁股疼,呲牙咧嘴勉励道:“得大王厚爱,臣方有今日。”
子受满意的点点头:“你看那女子如何?”
尤浑想了想,刚才他也无意间看到了那女子的容貌,于是道:“国色天香,实乃仙子临尘。”
子受道:“将其充入后宫如何?”
尤浑道:“寝侍君王,自是世间女子的福气。”
“好!”子受不由得叫好,取出腰间玉佩:“持此玉佩,调孤之近卫,随孤将此女迎入后宫。”
尤浑愣了愣。
飞速思考起来。
大王好这口?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实在不似人君,可....
我喜欢。
朝中最得纣王心意的,不是太师闻仲,也不是北海伯飞廉,而是费仲与他尤浑。
尤浑深知,自己的一切都是纣王给的,没了纣王,他什么都不是。
费仲比起自己聪明,比自己更有才能,但自己更忠心,纣王说东,他绝不说西。
忠心,就是尤浑混迹朝中的最大资本。
哪怕纣王当街强抢民女,他也不会劝谏,哪怕自己要替纣王背这口锅,被群臣数落是小人撺掇君王才会如此恶行,也在所不惜。
“大王圣明,选秀由诸侯一手操持,若是事先设下眼线,宫中一应事物定当为其所知,又怎能比大王亲选的美女更让人放心?”
尤浑毫不迟疑的接下玉佩,甚至觉得很光荣,竟有幸替大王干这种事,不正说明大王对自己的信赖吗?
不久后,尤浑带着近卫归来。
子受看着近卫拘束的步伐,皱了皱眉。
尤浑浑然不觉,献媚道:“臣特意勒令近卫低调行事,寻得那名女子后,便可迎入宫中,无人知晓。”
子受心中暗骂一声多事,他让近卫来就是想要轰动一点,霸王步极其引人注意,当他们出手强抢民女的一瞬,消息就会传出去,让诸侯好好看看他们朝拜的君王,到底是怎样一个昏君。
不过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了,先找到那名女子要紧,若说后宫妃子有九分,那名女子起码十分,更是子受喜欢的类型,万一错过,想再找就麻烦了。
找了一会儿,便找到了目标。
子受挥手,近卫正要一拥而上,人群中却突然窜出几个大汉。
那女子惊呼一声,便被大汉用麻袋套住,扛走了。
子受看得目瞪口呆,在我强抢民女之前,就已经有人强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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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应彪是崇侯虎长子。
由于老爹一直在朝歌城,这次诸侯朝拜,由崇应彪一手负责。
听这个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崇侯虎总吹嘘自己除了打仗什么都会,其实养儿子也不擅长,硬是将侯府世子养成了地痞无赖。
崇应彪带着礼物美女进了城,寻了老爹后,便带着亲随游逛。
朝歌城的确是天下最繁荣的地方,繁华迷人眼。
不过是买了几捆无心菜,那卖菜的老太太就笑的合不拢嘴。
朝歌人民,还真是热情好客。
然后,崇应彪发现了一个女子。
美女无论在哪里,都是瞩目的,崇应彪在地方做惯了官二代,当机立断,让家将梅武直接将那女子抢了。
抢了也就抢了,北伯侯世子还抢不得一个女子?
他买菜都会付钱,抢了女子事后再提亲,不就好了。
无心菜满大街都是,这等美女就是数十年也难得一遇,错过了,可就真错过了。
崇应彪与梅武抢了人后,急急忙忙去了一处偏府。
崇侯虎打算在朝歌养老,购置了许多府邸,这就是其中一间。
梅武把守房门,崇应彪拖着麻袋入了房中。
麻袋还在不断变化形状,里面的女子性子刚烈。
崇应彪面露丑态,将麻袋取下。
女子头发散乱,连喘几口气后,强自镇定下来,大声喝道:“我乃冀州侯之女,你欲作甚?”
冀州侯在八百路诸侯中也算是大诸侯,冀州侯之女的名号一出,足够横行朝歌,让贼人不敢妄动。
但她碰上了很莽的崇应彪。
崇应彪细细思量,冀州侯的女儿,那位貌若天仙的苏妲己?
想来是了,也只有这等美女才能入自己法眼。
不过他不怕,笑容更甚:“我爹是崇侯虎!”
妲己心下一沉,她喊出冀州侯的名号,一般人不敢动,但北伯侯崇侯虎的儿子,不是一般人,冀州就在北伯侯的辖区内,是自己老爹的顶头上司。
如果自家老爹知道自己被掳走了,以那性烈如火的性格,即使是顶头上司也敢刚一把,但问题就在于,自己是偷跑出来的,老爹根本不知道。
这可就麻烦了。
对面的崇应彪倒是想明白了,对方是冀州侯之女,自己是北伯侯之子,门当户对,走正式渠道提亲,想来也不难。
想明白后,他就更淡定了。
这妹子是真漂亮啊!情不自禁,崇应彪上前几步。
“你别过来,你再过来....”妲己惊惧的后退几步,崇应彪在想什么,她又岂能不知?
“再过来我就要喊了!”
崇应彪也不在意,已经下定决心,只是笑道:“你喊啊!此乃北伯侯府邸,就算是天王老子也进不来!”
妲己轻咬朱唇,看向房中的梁柱:“你再过来我便撞死在这里!”
崇应彪一听,笑容更龌龊了几分,搓了搓手:“死了也好,趁热.....”
妲己血气上涌,不堪受辱,拿起桌上的灯台就往头上砸去。
子受带着尤浑、近卫一路追到了这处偏府。
他认得这处府邸,以前是馨庆宫杨妃的产业,后来被他交给费仲,间接卖给了崇侯虎,现在是他儿子崇应彪的临时居所。
价格比市价高出三倍,费仲也肯定在中间赚了差价,当时想着崇侯虎发现了,一定会心生怨言,没想到几个月了愣是没发现出了问题。
倒是让杨妃开心了好久,添了不少首饰,那阵子送来的羹汤也更美味了。
暂且不提,由于以前是杨妃府邸,子受知晓其中玄奥。
大门紧闭?
没关系,材料是劣质木头,平时还好,看不出来,一经雨水就会脆弱无比,成年男子一推就开。
子受二话不说,昂首阔步伸手一推。
轰隆一声大门倒了,院墙也倒了一片。
子受讪讪收回手,还真是豆腐渣工程,幸好已经卖给崇侯虎了。
近卫相随,霸王步迈起,几个听闻巨响前来查看的家将,一看这些颇具特色的步伐,就知道是近卫来了。
天子近卫护着的人,岂不是纣王?
具是立在一边,不敢言语。
一路来到屋中,子受正巧听到崇应彪的声音:“死了也好,趁热....”
这么重口?是个人才啊!
子受决定不追究崇应彪了,如果重用此人,一定能将朝中变得乌烟瘴气,单凭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的作风,就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把守门口的梅武想拦,却认出了子受身份,他又忠心耿耿,纠结一阵,决定做做样子。
子受看出了梅武的意图,也不刁难,伸手将之轻轻一推,梅武倒飞了几米,晕倒在地。
这演技?过分了吧?
子受看着自己的手,感觉有些不对劲。
梅武是北伯侯家将,死后被封为群星之一的天空星,武艺肯定不差,怎么一推就飞?
想来是洗髓丹的作用,系统出品必属精品,当昏君的意愿更强烈了。
子受推开门,叮当一响,灯台落在了地上。
妲己也倒在了地上,美女浴血。
子受还没明白发生什么事,只是粗略一瞟,美人衣衫完好,应该是不愿遭受侮辱,自尽了。
子受暗道一声可惜,要是这故事的主人公是自己该多好啊!
妥妥的昏君,强抢民女不说,还将其逼死,还不得挨无数人唾骂?
这时候,一英武中年也冲了进来,正是苏护。
苏护听副将说在集市看到了妲己,妲己还被奸人掳走,便连忙追来。
他一进屋,看见那倒在血泊中的妲己,飞也似的冲过去,抱入怀中,欲哭无泪:“妲己吾女....”
子受听得妲己二字,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老家伙是苏护?贞洁烈女是妲己?
这下妲己死了,自己还怎么让苏护献女,促成题诗反商,让自己昏庸之名传遍天下?
苏护咬牙切齿的看着楞在一边的崇应彪。
这间屋子里崇应彪长得最丑,最像是强抢爱女的人。
看到苏护这般模样,子受心里已有定计,这锅,我来背。
子受立即走到崇应彪身边,将之打晕,免得他受惊之下瞎说大实话,随后义正言辞道:
“冀州侯,此事,实乃孤之所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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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有些熟悉。
苏护将目光上移。
纣王?
这意思是纣王在街上掳走了妲己,想要用强,结果妲己自尽了?
至于吗?
苏护深表怀疑,纣王堂堂大商君王,要什么美女没有?
苏护可以肯定,纣王早前肯定不认识自己的女儿,冀州都没什么人见过妲己真容,何况久在宫中的纣王呢?
如此一来,在纣王看来,妲己就是个寻常人家的女子,又何必强抢?
身为大商帝王,开口就能轻易将美女收入后宫,又何必为自己平添骂名?
这样一想,苏护又看向了晕晕乎乎的崇应彪,还是他长得更可疑一些。
而且同在北边,他见过崇应彪,也听过崇应彪的恶名。
子受皱了皱眉,这老家伙看起来不信啊!
于是乎,他大喝道:“尤浑,此女是否为孤所掳,不堪屈辱为保贞洁而自尽?”
尤浑下意识想说英明神武的大王不可能做这种下三滥的事情,可看到子受的眼神,皱着眉点头称是。
子受满意了,总算有个没会错意的。
他又挨个的询问亲卫:“是不是孤勒令你将苏候之女套入麻袋?”
亲卫战战兢兢,在疯狂暗示下,认了这口锅。
他又拉出两个亲卫,道:“是不是孤勒令尔等将苏候之女扛走?”
这两人,也认了。
子受真诚的看向苏护:“苏候,这一切真是孤之所为,节哀,节哀。”
忽然一阵风响,透人肌肤,没人注意到地上染血的灯台似乎亮了一瞬,又继续暗下。
苏护怀中的妲己,传来轻轻的闷哼声。
妲己幽幽睁开眼。
苏护顾不得再做思考,急忙问道:“吾女可好?”
妲己慢慢开口,有些疼,勉强露出一个微笑,好让父亲安心。
声音虽是微弱,却如黄莺般动人:“孩儿做了个梦,梦中沉入九幽,四周昏暗不见五指,孩儿正急,又见火光,竟是一只大鸟,背负孩儿升上人间。”
苏护感慨道:“感谢天地庇佑,吾女得还。”
随后,他又满心疑惑的问向妲己:“可是大王掳走了你,欲行不轨?”
“什么大王?”妲己声音虽轻,却十分肯定的指着崇应彪道:“便是这恶贼意图轻薄于我。”
说完,又昏睡了过去。
子受懵了,妲己....活了?
不仅活了,还把真凶给揭露了出来。
自己刚才费力忽悠谁呢?
不对....妲己一个弱女子,刚才绝对是死了。
难道是九尾狐夺舍了?
演义中妲己原本是个好姑娘,后来被九尾狐夺舍了,才成了祸国殃民的妖妃。
这样一想,就说的通了,这么说,真妲己来了?
子受抛却了强抢民女失败的颓废,有狐狸精在,还怕我大商不完蛋?
等朝拜的日子,强行逼迫苏护献女,既能将妲己收入宫中,又能将苏护逼反,效果也没差多少。
至于崇应彪....
能将妹子逼的自尽,是个难得的人才,子受打算保下,等过些日子,让他来当自己的亲卫。
于是,他再次开口对苏护道:“苏候,令女可能记忆有些混乱,掳掠之人,的确是孤之亲卫,切莫错怪他人。”
不管后来妲己怎么去跟苏护解释,子受都决定在名义上先背下这口锅,就算不信,降低一点印象分也好。
说完,子受就带人走了。
苏护爱女心切,也急忙带着妲己回到府中。
苏护陷入沉思。
刚才没来得及细想,现在一想,颇多端倪。
崇应彪府邸的大门、院墙,为何倒塌?
院中的亲随,见到自己等人为何惶惶不敢阻拦?
家将梅武为何倒在房门口?
将这一切联系起来,结果很明显,有人先自己一步,强闯了府邸,才会有这一片破败景象。
这个人,只可能是纣王。
也就是说,崇应彪掳走了妲己,被纣王发现后,便带着亲卫,踏平了府邸,不想还是晚了一步。
不对,也不能说晚了一步,医师说妲己已无大碍。
对了,妲己!
苏护想到妲己苏醒时说的关键词:“又见火光,竟是一只大鸟,背负孩儿升上人间”。
火光,大鸟,岂不就是涅槃凤凰?
而大商的守护神,便是凤凰,传说世代商王,都被凤凰所守护。
这样一想,可不正是纣王救了妲己?
苏护感触良多,这样一来,纣王背黑锅的怪异行径,也能说通了。
都是为了他苏护啊!
苏护很了解自己,自己就是个暴脾气,妲己被逼死,自己定然大怒,恐怕当场就打上崇侯虎府上要个说法,一气之下带兵厮杀,也并非不可能。
到时候,可就没有任何回转余地了!
而纣王,为了不让惨剧发生,不惜自污,替崇应彪顶罪,缓和自己与崇侯虎之间的关系。
如果逼死妲己的人变成纣王,他还敢讨个说法更是带兵威胁吗?
苏护当然敢,可在别人不知道他这么莽啊!在所有人眼中,没有人能挑战纣王的权威。
一旦这件事流传出去,别人也只会说纣王昏庸无道,强抢诸侯女并致其死亡,不会说半点有关自己懦弱不作为的坏话,毕竟换做他们,也不敢对纣王怎么样,女儿被收入宫中,甚至还是种荣幸。
苏护沉吟一声,纣王当真用心良苦,无形间平息了一场战争。
要知道,纣王执意背锅的时候,可没人知道妲己只是昏迷。
“枉我此前还曾听信谣言,若非亲眼所见,当真不知道纣王竟是如此....”
一时间,苏护竟不知该用什么词来形容纣王,数遍历代君王,又有哪一位像纣王一样,甘愿留下逼死诸侯之女的千古骂名,来阻止可能爆发的战争呢?
以一人之清誉,阻止诸侯间兵戎相见,救得千万可能丧命于战争中的士兵....
苏护连叹数声,再去探望了一番妲己,便连夜赶往崇侯虎府邸。
虽然纣王化干戈为玉帛,妲己也无大碍,但他不可能就此罢休。
如果不是你崇侯虎的儿子见色起意,又何须让英明的君王背上污名?
苏护暂时不能为纣王洗刷污名,却也要为纣王、为妲己讨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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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侯虎府。
苏护刚来到门口,就被在门口等候的侍卫迎了进去。
主屋中崇侯虎捋着长须,一副果然不出我所料的样子。
“北伯侯,我且向你讨个说法.....”
性烈如火的苏护迎头就是质问连连,而崇侯虎只是轻笑:“我且先代小儿赔罪,几日后定当带着他登门谢罪,不知贤弟,可知大王用意?”
“大王深意,我自感动不已,自污以缓兵戈,若不是大王如此高义,今日来的就不是我苏护一人了!”苏护哼声连连,极为不满。
“贤弟稍安勿躁。”崇侯虎还是笑笑:“我久居朝歌,对纣王、朝事更为了解,这其中,另有深意。”
苏护愣了愣:“深意?”
“就让为兄来为你说道说道。”崇侯虎摆摆手,让下人上了些酒水。
小酌一口,崇侯虎道:“我大商享国六百余年,万民乐业,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四夷拱手,八方宾服,可当真没有宵小?”
苏护道:“当今大王圣明,明察秋毫,自是.....”
说到这里,苏护仿佛抓到了些什么。
“诸侯。”崇侯虎将酒樽重重放在桌上,再次重复一遍:“诸侯!”
随后高声道:“四镇并八百路诸侯,经六百余年,各自镇守一方,当真忠心耿耿,对我大商绝无二心?”
苏护忙到:“北伯侯慎言!”
崇侯虎摇头,声音渐小,情绪平复:“大王英明神武,深知我大商弊病,早知诸侯心有不臣,此次选秀与朝拜,具是计谋,定能识破乱臣贼子,肃清诸侯,以正乾坤!”
苏护大惊,连带着称谓都换了:“贤兄可否为愚弟细细道来?”
崇侯虎道:“如今贤弟已入局中,我自当为你解得一二,贤弟可曾听到些传闻?”
苏护点头:“日前听闻纣王无道,不顾腊祭,强行征各路诸侯入朝觐见,多有不仁传言,更有传纣王好色,因而大肆选秀.....”
他正是听闻这些消息,又因为礼物没带足,看到黄飞虎把守城门,才心有不安,让长子苏全忠连夜赶回冀州,若是被问罪,也能有后手。
崇侯虎叹了一口气:“大王用心良苦,你不在朝歌,不知其意,选秀乃丞相商容所提,大王数月不曾去往后宫,根本不是传言中的好色之人。”
苏护道:“这传言从何而起?”
崇侯虎望向了西边:“西岐。”
“西伯侯姬昌?可西伯侯素有贤名.....”
“贤名?”崇侯虎嗤笑:“西伯侯克明德慎罚,勤于政事,礼贤下士,广罗人才,又假托自己擅长卜卦,收拢人心....”
“这些难道不是贤明之举?”苏护疑惑不已。
“何为贤?西岐百姓只知西伯侯姬昌而不知大王与大商,这是臣子应该做的事情吗?”
崇侯虎又反问:“贤弟观我,可有贤名。”
呃...苏护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说,崇侯虎的确没什么贤名,倒是长子崇应彪颇有恶名,除此之外,就是身为四大诸侯,竟被七十二路叛贼打的逃窜到朝歌求救,几乎沦为笑柄。
崇侯虎看到苏护为难,大笑道:“世人皆笑我无能,我未有大功,亦无大错,百姓不至于歌功颂德,却也不会骂声连连,应彪得我纵容横行乡里,更添几分教子无方的骂名,可正因我不得民心,大王不会忌惮于我,方能安稳坐在北伯侯的位置。”
崇侯虎又突然一脸怒容道:“反观西伯侯姬昌,那西岐是大商的西岐还是西伯侯的西岐?”
苏护心中仿佛阵阵惊雷滚落,手中的酒爵险些落在地上。
崇侯虎若真如传闻中那么无能,又怎么说出这番话?
苏护思量一番,一切正如崇侯虎所说,诸侯就是大商的最大弊病所在,那姬昌,恐怕早已有不臣之心!
于是乎,他急忙道:“贤兄观弟该如何行事?”
崇侯虎捋须:“今日之事在有心人的宣扬中,很快便会流传出去,几日后朝拜,大王必会提议收令女于宫中。”
“自当遵从。”苏护之前不愿意让女儿进宫,可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连妲己这条命都是纣王救的,他早就改了念头。
“非也,到时候,你只需严词拒绝,并责骂大王贪恋美色。”
“何以至此?”
“不过是大王的计策而已,需要有一个人站出来,在名义上反叛大商,而后例如西伯侯一般心有不臣的贼子,便会觉得大势已成,露出马脚。”
“而朝歌城中,有大王亲自训练的近卫,这些诸侯因朝拜提前,匆匆来此,根本无兵无将,一朝可擒!”
“多谢兄长赐教,可....”苏护想了想道:“大王若真将愚弟当做乱党,该如何是好?”
崇侯虎嗔怒:“大王岂是忠奸不辨之人?诸侯只知大王将令爱当街掳掠,险些逼其致死,你还不知道真相吗?”
“大王要你献上爱女,你又岂会拒绝?”
苏护一想,还真是这样。
也就是说,即使自己当场拒绝,并痛骂一番,大王也只会认为这是自己在遵循他的计谋,诱出真正心有不臣的诸侯,不仅无过,反而有功,那英明神武的纣王,一定看得出来。
崇侯虎又道:“你拒绝后,大王便会问罪于你,如我所料不差,那同样知晓此事的尤浑必将劝阻,让你晋献令爱,以求功过相抵,赦归冀州。”
“到时候你只需题反诗一首,作为信号,引动朝中不臣诸侯,只等大王肃清贼人,定当论功行赏。”
苏护细细思量,崇侯虎的计谋,相当厉害。
如此一来,妲己不仅入了宫中成为妃子,自己也做了外戚,还有清理谋逆臣子的功劳,连朝拜的礼物都省了。
高,当真是高!
崇侯虎看到苏护的表情,计已定,心中大石落下。
他是真没想到崇应彪会抢到苏护头上,还被纣王发现,险些将纣王拉下水,这样的君王,怎能平白背负骂名?
但如此行事,局势就不一样了,在清理完贼人之后,便可拨乱反正,将一切归为讨贼计策,到时候崇应彪说不准会因为功劳,而受到重用,纣王带在身边亲自教育,也并非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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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九间大殿。
子受上朝,设聚两班文武,众官拜贺毕。
黄门官启奏:“今年到了朝拜的时候,天下诸侯皆在午门外朝贺,听候玉音发落。”
子受道:“宣四镇诸侯入殿,采问民风土俗,其余诸侯俱在午门外朝贺。”
四镇诸侯整齐朝服,轻摇玉珮,进午门,入殿,山呼朝拜毕,俯伏。
规章式的问候一阵汇报工作后,子受便问及选秀的事情。
四镇诸侯吹了一阵自己上供的秀女多么多么美貌,多么多么有才德后,子受话音一转:“宣冀州侯苏护上殿。”
完了。
百官都知道前几日发生的事情,市井传言中,纣王当街强抢冀州侯之女,险些将之逼死。
若不是有北海平叛英明换帅的功绩,恐怕已经要被骂昏君了。
闻仲为了挽回名声,曾数次上谏要求取消选秀,决不能给人留下纣王贪恋美色、荒淫无度的印象。
然而子受怎么能让他成功?流传的越广越好!估摸着等结算时间一到,将会是一笔前所未有的丰厚收入!
苏护得命后至殿中朝见,礼毕,俯伏听命。
子受道:“孤闻卿有一女,德性幽闲,举止中度,欲选侍后宫;卿为国戚,食其天禄,受其显位,永镇冀州,坐享安康,名扬四海,天下莫不欣羡,卿意下如何?”
文武大臣有的羞红了脸,忍不住拿长袖掩面,闻什么闻?大王你前几天都把当街把人抢走了,还差点给逼死了,还能不认识?召苏护觐见就是冲着他女儿来的啊!
现在才想到走正常程序?晚了!
换做没发生那种事的时候,苏护肯定百般乐意,现在?只怕心生怨气,做了那种不似人君的事,还想继续收入后宫来折辱?
苏护听言,面色一肃,一切果然如崇侯虎所料!
随后他尽力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奏道:“大王宫中,上有后妃,下至嫔御,又有新晋选秀的秀女不下数千,等候入宫,具是妖冶妩媚,何不足以悦王之耳目?”
“况臣女蒲柳,不谙礼度,德色俱无足取,大王三思。”
拒绝了?
子受一愣,他本来是本着试一试的心理,毕竟此前演技太差,崇应彪又长得太像嫌疑人,哪怕自己拼了命往锅下跑,也不一定能背上,苏护同意了也是好事,至少把狐狸精收到后宫了。
可没想到,苏护拒绝了,这态度,应该是信了?
这人得多傻啊?
好!傻得好,一会儿傻得题诗反商就更好了!
子受稍作思量,便有了计划,道:“从古至今,谁不愿女作门楣?况女为后妃,贵敌天子,卿为国戚,显贵一时,岂不美哉?”
苏护将演技发挥到极致,大声叱喝道:“臣闻人君修德勤政,则万民悦服,四海景从,天禄永终,昔日有夏失政,淫荒酒色,今大王效彼夏王,是取败之道,人君爱色,必颠覆社稷!臣恐大商六百余年基业,必自大王紊乱之矣!”
苏护就差没指着鼻子问候爹娘了!
子受一听苏护这么刚,强忍内心喜悦,开始飙戏,随手拿了个东西,往地上一摔,勃然大怒道:“君命召,不敢逆,君赐死,不敢违,况选汝一女为后妃乎!敢以此言忤旨,以亡国夏桀类比孤王,大不敬莫过于此!着随侍官,拿出午门,送法司审问罪!”
膀大腰圆的近卫迈着霸王步,用那肥腻的双手,将苏护一拿下。
苏护猛然发现,自己武艺不弱,却毫无反抗之力,那近卫比自己大腿还粗的臂膀,看起来甚至还没有发力。
不亏为天子近卫!
心中暗赞一声,苏护表情却是怒极,还加上了肢体动作,不断反抗着。
尤浑一看事情不对,他虽然智商不高,没崇侯虎想得多,但为君王着想,明白纣王真心喜欢苏护之女。
而且这一切都是误会,当日纣王虽然打算派人强抢,但崇应彪抢了先手,纣王的犯罪行为还没实施,当然不算有错,不应该因此弄得君臣失仪。
日后好好解释一番,岂不是皆大欢喜?
这时,尤浑又看到子受不断向他眨眼睛。
什么意思?
难道....
尤浑立即上殿俯伏奏:“苏护忤旨,本该问罪,但大王因选侍其女,以致冲突,使天下闻之,道大王轻贤重色,阻塞言路,不如赦之归国,其感大王不杀之恩,自然将此女进献宫中,以侍大王,百姓知大王宽仁大度,纳谏容流,且保护有功之臣,一举两得,愿大王准臣施行。”
子受听闻,轻舒一口气,尤浑果然深明自己心意,苏护必须回封地,到时候该造反造反,该散布昏君骂名就散布昏君骂名,囚禁在朝歌能干什么?
“依卿所奏,即赦苏护,令其还国,不得久留。”
苏护多在朝歌呆一秒,就亏不知道多少昏庸值,快些回家起兵造反吧!
听到子受如此吩咐,朝中文武均是心生不满。
不仅要苏护把女儿送入宫中,还和尤浑一唱一和,不送女儿就是有罪?
苏护不就是性子烈一点,言辞激烈一点吗?
若是没有前几天的事,苏护拒绝献女,那自然是臣子不遵从君命,有失臣仪,可现在谁不知道纣王差点把人女儿逼死了?
这就不是苏护的问题了,是你纣王有失君德啊!
闻仲在武将之首,却不知道该如何劝谏,早前他都上奏几次了,没用。
现在.....
难道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大王你前几天干了龌龊事,不应该逼迫冀州侯献女,赶快认个错给自己正名?
君王代表大商,闻仲乃三朝老臣,要护住大商颜面。
他有些迷茫,老师不是特意送下玉简,说封神有变,要我见机行事吗?
可这样失德的君王,该如何是好?
一些臣子纷纷谏言,希望纣王能做出改变,这样的纣王,和此前英明神武的形象差距太大了。
不少人看向宰相商容,作为文臣之首,此前更是司掌礼仪,对这事最有发言权。
可商容一言不发,只是站着。
他觉得自己比一般人更了解纣王,此前纣王雷霆手段夺还君王权柄,现在怎么可能突然昏庸起来?
众人只看到强抢美女险些将其逼死,却没看到纣王能数月不入后宫,根本不是贪恋美色的人。
商容老神在在的看着天,看着看着,无意间瞥到四镇诸侯。
忽然想到什么,心中了然,隐隐有了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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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伯侯崇侯虎乐呵呵的,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商容也看不出他的脑回路。
南伯侯鄂崇禹是个心直口快的莽汉,思想简单,商容觉得他应该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两人,多半是附带的。
主要在于东伯侯与西伯侯。
东伯侯姜桓楚,为人正直、刚强,是天下八百路诸侯之首,更是姜王后的父亲,权柄极大,商容看到,他已然出列,决心劝谏。
商容想到了一个人,黄飞虎。
此前黄飞虎遭贬,纠其缘由,不外乎既为外戚,又出自将门,获封武成王,在军中声望极高,权柄极大,为君王所忌。
而姜桓楚呢?就是个黄飞虎plus啊!
黄飞虎的妹妹只是后妃,姜桓楚的女儿却是王后,黄飞虎只是出身将门,父亲不过是一关总兵,姜桓楚却是八百路诸侯之首,黄飞虎不过是没有封地的镇国武成王,姜桓楚却是雄踞一方的东伯侯!
历代东伯侯都没有姜桓楚的荣耀,可谓盛极一时,又怎么不遭到君王的猜忌?
一个只要心生叛意,就能让大商动荡,摧毁六百年基业的诸侯,实在太可怕了!
而西伯侯姬昌,势力虽然不如东伯侯大,封地又在地广人稀的西岐,但他比东伯侯更得人心。
商容曾见过一些出身西岐从事贩卖货物的小贩,无一不是口称西伯侯仁义,赞不绝口,听闻西岐的田赋也极其宽容,百姓无不感恩戴德,西伯侯收拢人心,又是何目的?
纣王定是发现了诸侯弊病,想一步步削减诸侯的势力,但又不能过于激进,将本来没有叛意的诸侯逼反,所以想出了这个计策。
用自身的污名来引诱心有不臣蠢蠢欲动的诸侯,只要露出马脚,便以雷霆之势擒拿。
至于苏护被问罪,很可能只是纣王与其商定的计策。
商容仔细调查过,市井虽然全是纣王强抢苏护之女险些将其逼死的流言,却并没有人目击到近卫掳掠,那肥头大耳的形象与歪七竖八的霸王步,抢了人根本不可能迅速逃离作案现场,这一切,必定都是假的!
商容想到这里,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他只需细细观察东伯侯与西伯侯的举措,加以分析,上奏大王,便可表忠心,说不定还有功。
只见姜桓楚出列,道:“臣闻:求木之长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远者,必疏通源头;思国之安者,必积其德义,源不深而望流之远,根不固而求木之长,德不厚而思国之治,臣虽下愚,知其不可,何况大王你呢?”
这个劝谏很有水平,并没有戳破几天前的龌龊事,只是以树木生长、泉水流通来比喻君王治国,根不够深的树木,无法茂盛,源头不通的泉水,无法长流,德行不够的君王,无法让国家安定。
并没有指着鼻子骂纣王昏庸无道,必须要怎么怎么样,而是淡淡的讲道理,这样的劝谏,反而容易让人接受。
商容思虑,东伯侯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纣王做了这种罪大恶极的事情,还用最稳妥的方式劝谏,并不激进,既维护了纣王的声誉,又劝谏一番,用心良苦,是个忠臣。
而后西伯侯姬昌也出列。
同样没有责问纣王,只是言语间一直维护冀州侯苏护,不断说苏护多么多么贤明,为大商立了多少多少功劳。
商容乍一听,没听出什么问题,可再一想,问题来了。
苏护是准外戚,为人又颇有勇名,擅长带兵,如果是普通罪名为苏护说话还好,无伤大雅,可现在苏护哪怕被赦免,名义上仍是与纣王对立。
而且,在表面上苏护是第一个反对纣王旨意的人,这不仅是一次君臣不合,更是一个臣子与君王相逆的标志,支持苏护,就是反对纣王。
尽管商容知道一切都是纣王与苏护的计策,可他同样知道,能识破这个计策的人,还是少数。
尤其是西伯侯这种身处于局中的诸侯,哪怕平时再精明,也很难看透,毕竟历数数代君王,有谁敢不惜名声,自污以设计贼人呢?
商容在心里为西伯侯感到可悲,数十年来,不断积累的仁德之名,将野心埋于胸中又如何?
还不是被纣王一个计策就戳破了内心想法?
为苏护站场,给苏护说话,分明就是在向各路诸侯作保,你们要是对纣王有意见,只管说,我姬昌挺你们!
这可是大忌!
姬昌为苏护说完话后,又问起纣王为何要耽误臣民的腊祭,耽误年终田赋,让诸侯提前来朝,难道真的是如传言般贪图选秀美色吗?
商容连连摇头,姬昌的意图越来越明显,这分明是在向纣王扔锅,污纣王声誉,只要纣王声望越低,风评越差,他就越容易搞事情。
“孤乃帝王,一生行事何须向你解释?”子受听到姬昌连连发难,心里乐开花。
姬昌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若说天下谁最想君王昏庸无能,绝对是西岐的姬昌啊!
只有纣王越昏庸,才能凸显出姬昌的仁德。
别人不知道,自己还不知道?姬昌是要自立为王的!
子受的回答,显然无法让臣子们满意,君王怎么可以任性行事呢?哪怕找个不经推敲的理由也好,却偏偏来一个何须向你解释?
失望啊!
先有强抢诸侯女,当朝辱冀州侯,后又有乾纲独断,耽误田赋,这简直.....
闻仲在心里叹息,封神当真不可逆?大商气运当真无可续?
若是纣王还是像以前一样,如木偶一般,虽无大功亦无大错,有了今天的这些事,还不足以让所有人失望。
可有了北海大胜,群臣误以为纣王是一位蛰伏的明君,将带领大商再创盛世,而这样一位被众人期待的明君做出这些事来,简直好大喜功,荒唐昏庸。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不少人连连摇头,也不知日后还会有什么更离谱的事情。
而这时,一名身材瘦小的官员,走了出来。
商容认得,这是朝中节令官万年,他的头发一向很少。
节令官官职不高,也没啥用,基本就是个吃闲饭的,反正都不准,算节令还不如去找司天鉴看星象。
万年出列后便直接拜倒在地,叩了三叩,顶着黑眼圈由衷道:“臣万年,幸不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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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不辱命?
我命谁了?
看着下首那名官员,子受似乎回忆起了什么。
从发量和发际线来看,这家伙应该是之前那个满口腊祭听起来像是在骂人的节令官。
子受寻思着,负责节令推算的官员,应该是看到自己让诸侯提前朝拜,打乱民间腊祭,而感到不满,想劝谏或是骂自己一番。
至于幸不辱命,大概是一时激愤说错了话。
想到这里,子受道:“卿有何奏?”
万年抬起头,子受看到他的黑眼圈,和眼中的热切,突然发觉有点不妙。
“臣,节令官万年,不负大王所托,精算节令,推演天象,终得日月规律,推算出准确的晨夕时间,日出日落三百六周而复始从头来,草木枯荣分四时,一岁月有十二圆,此乃历法。”
言毕,万年呈上一册。
大王不愧是大王,这一个月的研究,加上自己以前的观测,时间掐的刚刚好,昨夜正好完整历法。
子受拿着历法一看,心里凉了半截,现在虽有年月之分,但并无确凿的推定方式,大多按照天气变化或是星辰来模糊估量,而这份万年历....
不仅有明确的十二个月还有精准的节令划分。
这他妈就是万年历啊!
子受端详万年半天,这发际线,不亏是个技术宅,人才啊!
但我泱泱大商真的不需要人才。
万年又道:“今日正是十二个月满,旧岁已完,新春复始,又逢诸侯朝贺,臣祈请大王定下节令。”
子受已是半瘫在王座上:“春为岁首,就叫春节吧。”
子受本以为没有春节,打乱各地腊祭的时间,必定能让诸侯心生怨气,可....
哪曾想这个万年愣是凭空造了个春节出来?今天还刚好是十二个月满?
哪是什么腊祭,你们的腊祭根本不准!
而且一年年终比什么腊祭重要多了,万年历上还有精准的节令,能判断出适合耕种的时日,谁还去想什么腊祭?
诸侯在春节朝商,理所应当,得了万年历后,不耽误事,回到封地就能运作起来,春耕秋收,有了确切节令收成一定比往年更好,没有丝毫抱怨之理。
商容大喜,连忙叫人拿来历年的节令记载以及天气、收成记载。
一阵分析之下,万年历的推导方式,准确无误。
这下商容有底了,纣王已经看清西伯侯心思,要开始为自己洗白,这份万年历就是第一步。
节令定好,收成也就好了,对百姓而言最重要的,就是地里的收成啊!
只要君王让他们收成更多了,他们会在意君王是否贤名,是否荒淫吗?
更不用说,那些污名都是假象,都是计策!
姬昌也说不出话。
现在看来,纣王除了险些逼死苏护之女外,没有任何污点。
甚至这份万年历一出,足以掩盖污点,节令影响粮食收成,这实在是太重要了!
姬昌可以肯定,诸侯回到封地后按照万年历上的节令耕种,只要发现封地粮产增加,百姓必然对纣王感恩戴德。
而这时候,他也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是不是太激进了?
为什么没调查清楚纣王还有这种后手?
姬昌不由得手心冒汗。
子受却没功夫在意姬昌,一直在思考该怎么处理万年。
这是个人才,要么发配边疆,要么调入闲职。
问题在于没什么好理由发配边疆,再封一个候?哪儿那么多空地啊!
节令官已经够闲,万年却还能发光发热,难道还有更闲的?
子受想了想,还真有。
司天监。
司天监平时也就负责看星星看月亮,算算什么时候可能是什么节令,与节令官有大量重合的地方。
而现在万年历一出,司天监基本没啥用了,平时只剩下单纯的看星星看月亮。
子受决定把万年调去司天监,当个少监,看星星看月亮总不能给我看出个日心说地心说开普勒三定律吧?
别说客观条件不允许,封神世界观下有没有这些玩意还是个问题。
打发完万年后,子受在商容心目中的地位更高了。
现在的司天监老大是谁?太史杜元铣。
杜元铣和自己一样,是三朝老臣,同样参与了之前老臣把持朝政之举。
而万年得纣王密令推演历法,显然是亲信,纣王将亲信放到司天监,做了杜元铣副手,这就是在分杜元铣的权柄,进一步减低老臣在朝中的影响力,在古人眼里,会看星星还是很厉害的。
群臣又商讨了一阵该如何宣传万年历,在各地固定节令。
子受没发言的机会,他连大商的具体覆盖面积都不知道,一堆地名完全联系不上。
他也不太敢插嘴,之前不过是找万年顺嘴问了一句,就真的推演出万年历,创造了春节。
现在万一指了个穷乡僻壤,历法颁布后直接变成鱼米之乡了怎么办?
又或是指了个大商之外的位置,诸侯一看不是自己疆域,领兵打下来开疆扩土了怎么办?
子受心烦意乱,决心早些退朝:“卿等可还有事要奏?”
好,没事了,回宫。
现在就安稳等着苏护题反诗,回冀州造反,没什么比造反更有把握了。
......
当天晚上,苏护上崇侯虎府邸拜谢一番后,便带着家眷,打算回到冀州,只等纣王清理不臣贼子,便可以坐享其成,立下功劳,表明忠心,还能献上女儿,当个外戚。
苏护当夜出了朝歌,车架来到城门外,猛然想到一件事。
似乎,还不够。
万年历出现后,纣王得了不少声望,而自己又没有表现出强烈的反抗意愿,若是逆贼畏首畏尾不敢有动作怎么办?
苏护想起了之前崇侯虎的提点,题反诗,自己得给他们一个更明确的信号。
他有些担心,这可是反诗,造反啊!可想到当今纣王的英明神武,又不那么害怕了。
大王一定能窥得我的忠贞之心。
于是乎,他在城门外大声道:“君坏臣纲,有败五常,冀州苏护,永不朝商!”
黄飞虎正在夜巡,一听有人吟诗,还感叹谁有这等风情,大晚上不睡觉在城门口念诗。
仔细一听,这是反诗啊!
这还得了?逆贼啊!
莫非纣王早就想到叛贼会从南门而出,只要我甘愿遭贬,踏实守门,表露忠心,便能擒获叛贼,而这便是再次晋升的理由?
想到这里,黄飞虎心头热切,果然表露忠心后,纣王就将一切都安排好了,于是立即翻身骑上五色神牛,手拿金攥提芦枪,叱喝道:“前方乱臣贼子,可敢下马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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