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叱咤望着小可爱轻笑的表情骤然一僵,眼角哆嗦的朝着看似淡然实则带着吊儿郎当之意的柳大少望去。
完颜叱咤手里的马鞭紧紧地攥在手中狠狠的瞪着柳大少:“后生仔,你都没死呢,老夫怎么会舍得死,要死也得死在你后面才行!”
柳大少乐呵呵的耸耸肩,面带不屑之意瞅着完颜叱咤:“老匹夫你还挺会异想天开,本少爷死在你前面除非是太阳打西边出来,自己什么年纪了心里没点逼......没点数吗?”
本想口吐芬芳的柳大少陡然想起乖女儿还在身边,马上改口起来,生怕给女儿带来不好的印象。
“小王八蛋你这是在咒老夫啊,于情于理老夫都是你的长辈,老夫草........后生仔,这里可是山海关以北,可不在颍州的地界,在这里你敢跟老夫硬碰硬你信不信老夫将你吊起来晒成腊肉?”
“呵.....呸....”
“老匹夫,大话谁不会说,还将本少爷晒成腊肉,你信不信本少爷今天晚上就把你家的祖坟给你刨了?”
完颜叱咤脸色涨红的可怕,手臂发颤的指着柳大少,显然气到了极点:“后生仔,话可不要说得太嚣张,老夫就在你这里看着,你刨一个试试!”
柳大少无所谓的晃着身子:“本少爷就在这里等你,你晒一个试试!”
“你刨一个试试!”
“你晒一个试试!”
“你敢刨老夫就敢晒!”
“你敢晒本少爷就敢刨!”
小可爱仰着脖子,不停地来回转动,一会在柳大少身上停停,一会在完颜叱咤身上停停。
“爹爹,叔爷,你们别光说啊,要不你们打一架吧,月儿给你们当裁判,你们放心月儿谁都不会偏袒的,成败全靠实力,生死全靠运气!”
“大龙京城大街上卖艺的都说了光说不练假把式,你们动手定输赢多简单,吵来吵去口不干吗?”
柳大少二人听到小可爱的话语脸色一愣,神色尴尬的四下张望了起来,充分的展现了什么叫做嘴炮王者。
“月儿,爹爹是不跟某些老东西一般见识,咱们大龙是礼仪之邦,尊老爱幼是传统美德,爹爹可不想让人在背后戳脊梁骨!”
“乖月儿,叔爷完全是给你面子,叔爷身后跟着一百鹰扬卫的铁骑,真想动手某人连个骨头渣子都剩不下,叔爷不想让月儿成为孤儿,某人还真以为叔爷怕了他呢!”
小可爱无奈的摇摇头,鄙视的望着柳大少二人抬起小手挥了挥:“行了行了,都别吹了一个年龄比一个大,不知道什么叫做丢人现眼。”
“不就是谁也不服谁吗,排兵布阵比一比不就行了,就知道说大话,丢人不丢人,略.....”
小可爱一句话说完柳大少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模样,完颜叱咤同样收起了为老不尊的架势。
两人静静地的对视着,眼眸皆是古朴无波显得镇定自如。
“白衣儒帅!”
“镇国王!”
“军阵推演?”
“阵旗化兵?”
“以何为界?”
“山海关为界!”
“金国南域十二城兵马精兵四十万!”
“北疆六卫精兵四十万!”
“半柱香?”
“没问题!”
完颜叱咤默默的点点头扬起了宽阔的手掌:“鲁哈沙!”
“鲁哈沙参见王爷!”
“传令弟兄们就地取材制作沙盘,山海关为界,我朝南域十二城兵马四十万,大龙北疆六卫四十万,阵旗化兵!”
“得令!”
柳明志将天剑慢慢的佩戴在腰间,淡淡的望着完颜叱咤:“你麾下的将士本少爷信不过,月儿充当传令兵如何?”
完颜叱咤宠溺的望着眨巴着大眼睛的小可爱:“固所愿而!”
一场无形的交锋在两人的眼神之间逐渐开展起来,大龙赫赫有名的白衣儒帅与金国老一辈战将完颜叱咤,两个都是成名久已的人物,即将展开一场没有外人知晓的对决。
小可爱好奇的望着爹爹跟叔爷,大眼睛中带着好奇的神色,同时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军旗推演的对决并不下于两军对垒,里面运用的军法同样千奇百变,无所不用至极,最终的结果只有一个,有胜即有负!
两人不知而是盘膝静坐了下来,足足半天的时间鲁哈沙小跑过来:“王爷,沙盘已经摆好了,随时可以阵盘推演展开对决!”
完颜叱咤点点头,随手从地上抓起两颗石子握在背后:“猜对先手,单双?”
柳明志思索了片刻:“双!”
完颜叱咤轻笑着伸开了手掌露出了一颗圆润的石子:“很不幸,单子,你已经落后了本王一步!”
柳明志伸了个懒腰:“先手又如何,这么急着送死本少爷就成全你!”
“狂妄,小子,纵然是张狂,万明亮,东方明他们六个也不敢夸下如此海口,初生牛犊不怕虎说的就是你!”
“闲话少说,开始吧!”
“请!”
两人朝着不远处的开阔地走去,两个二丈方圆的沙盘相距三十米的左右相对而摆,上面山川河流,大小城池一应俱全,一眼望去便收揽眼底之下。
小可爱慢慢的跟在完颜叱咤身边朝着对面的沙盘走去:“叔爷,可以发兵了吗?”
“乖月儿,不要急,你爹这个小子可不是一个简单的对手,你让叔爷好好想想怎么出奇制胜!”
“哦!月儿等着你!”
婉言叱咤静静地扫视着面前的沙盘,不时的抬头瞄上一眼对面同样陷入沉思的柳明志面带淡然的思索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间完颜叱咤淡笑着望着小可爱,将手里的一面旗帜往前一推。
“月儿,松州黑狼骑六万出野狼谷入渊古地!”
小可爱重重的点点头挥舞着一面旗帜朝着柳大少跑去:“是!”
“爹爹,松州六万黑狼骑出野狼谷入渊古地!”
柳明志闻言眼光马上扫到松州周围的地界观察起来,片刻之后柳明志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下意识瞄了一眼依旧在沉思的完颜叱咤。
这个老东西为什么首先动松州的兵马,这不是舍近求远吗?
野狼谷这里最佳的进攻路线是济州,转道渊古地是什么意思?
柳明志闭上眼睛将整个沙盘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之后猛然睁开眼睛:“三万龙武卫出兵抚州!”
“是!”
“叔爷,爹爹三万龙武卫出兵抚州!”
完颜叱咤准备插旗的动作一僵,郁闷的望着一眼柳大少的位置收回了令旗。
“好小子,本王还没有准备迂回就被你猜透了意图,!”
“不行,这小子用兵最喜欢兵行险招,纵观他每一次用兵皆是如此,必须克敌制胜反其道而起才行!”
“月儿,十万鹰扬卫直逼山海关!”
“爹爹,十万鹰扬卫直逼山海关!”
柳明志脸色一愣,诧异的望着对面的完颜叱咤:“十万大军直插山海关!”
“对,十万鹰扬卫直逼山海关!”
小可爱以为爹爹没有听清很是负责的再说了一次。
柳明志弯着腰划着手指在山海关周边比划了起来,片刻之后柳明志脸色无奈的叹了口气,失了先手自己只能处处被动,处于防守的阶段。
十万大军兵出山海关,颍州调兵三万到了抚州,现在颍州城中兵力空虚,若是六万黑狼骑迂回进攻抚州的路上得到了消息,直接与十万鹰扬卫合兵一处,颍州定然危矣。
济州抚州的两卫想要救援先不说来得及来不及,完颜叱咤还有二十四万精兵未曾出动,一旦出兵拦截,颍州危矣。
“爹爹,半柱香了,不能在耽搁了,不然的画话就超时了!”
“甘州,云州出铁骑二十万出河套入鲁那河!”
小可爱一怔茫然的:“爹爹,那是呼延王庭的地盘啊!”
柳明志轻笑着望着小可爱:“乖女儿,观棋不语真君子,观阵同样如此!”
“好吧!”
小可爱无奈的点点头,举着旗子朝着完颜叱咤跑去:“叔爷,甘州云州出铁骑二十万出河套进鲁那河!”
“鲁那河?那不是突厥的地界吗?”
“对啊!爹爹说了观棋不语真君子,月儿也不懂,但是爹爹不让问!”
完颜叱咤默默颔首,低头在沙盘上观察起来,心里默默的嘀咕起来。
手指在鲁那河附近比划起来,鲁那河,这小子到底想干什么?
本王十万铁骑直逼山海关,颍州就是最直接受到进攻的城池。
无论是转道抚州跟迂回的黑狼骑汇合进攻抚州,还是黑狼骑火速奔袭汇合鹰扬卫进攻颍州都够让其应顾不暇了。
他不说赶紧派遣济州兵马驰援两卫,反而兵出云州甘州入鲁那河,这是什么战法?简直是奇哉怪哉。
“鲁那河,鲁那河!”
完颜叱咤手指顺着鲁那河滑动起来,片刻之后完颜叱咤脸色一僵停留在一处点了点。
“我的天,刚说完这小子喜欢兵行险招这小子就来了这么一出,这是打算绕道落月谷千里奔袭直插我金国王城啊!”
“好一招围魏救赵,这是想化被动为主动啊,二十万边军铁骑若是直接插入王城之下,都城可就危险了。”
“可是这小子难道不知道一旦绕道鲁那河再过落月谷,消耗的时间足够本王加派人手攻下颍州城了吗?”
“只要攻下颍州,二十万铁骑尚未进攻到王城本王就可以对济州亦或者抚州展开合围之势,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济州肃州,抚州的兵马迟迟不动,他到底在筹划着什么?”
“难道想一城换一城?明知道绕道千里所需的时间不短还要如此,这是打算舍弃颍州抚州济州了吗?”
“舍弃?难道是想让龙武卫放弃颍州城退守济州抚州,到时候本王的大军非但不会得到任何好处,反而会成为钻进口袋里的老虎,进不得退不了!”
“到时候只要坚守一段时间,甘州云州的铁骑直接攻到王城,到时候本王的兵马被牵制在大龙北疆,想要救援都来不及了!”
完颜叱咤倒吸了一口冷气:“彼其娘之,好他娘狠毒的一招啊,看似是围魏救赵,实际上乃是掏心法!”
“这小子本来的目的就是奔着王城去的!”
“好一招擒贼先擒王,够毒辣!”
“叔爷,半柱香到了!”
完颜叱咤深吸了一口气:“睦州十万铁甲骑入锦州出关绕道白松林,锦州十万杀破狼再次直逼山海关。四万黑狼骑兵分两路西下肃州南下靖州!”
“是!”
完颜叱咤默默地望着对面的柳大少冷冷一笑:“想要夺取本王先发制人的主动权,你未免太异想天开了!”
“北疆六卫出关二十万,现在还剩二十万,十万铁甲骑全军覆没本王都在所不惜,本王看是你二十万人先攻下王城,还是本王的三十万大军先攻下你兵力空虚的六大主城!”
“下了六大主城,南下千里便如入无人之境!”
“只要拿下大龙,区区一座王城破了又如何?大不了本王改朝换代拥立月儿登基为帝,婉言侄女不但不会怪罪本王,反而会大力支持本王的决定。”
“爹爹,叔爷十万铁甲骑.....”
柳明志举着手里的令旗久久不语,眼神在沙盘之上来回扫视,闭上眼眸沉思起来。
“本少爷的掏心法竟然被老匹夫摸得一清二楚,宁愿自断一臂也要进攻我北疆六城,二十万挡得住三十万吗?”
“这个时候传令云州甘州的大军前来支援为时已晚,如此一来老匹夫的大军破关而入指日可待。”
柳明志睁开眼睛默默地观察者沙盘上的地图,他很清楚十万铁甲骑的目的就是去阻拦自己绕道鲁那河的二十万铁骑。
虽然自己占据着人数之上的优势,然而十万铁甲骑则占着熟悉地形的优势。
天时地利人和,孤军深入粮草支撑不济的话,天时也偏向了金国一方,自己只能占了人和,已经输了一成。
而一旦二十万铁骑被牵制住,自己这边仅剩二十万大军可用,却要面对金国的三十万虎狼之师。
破釜沉舟?哀兵必胜?不是没有可能,但是可能却微乎其微。
“爹爹,半柱香快到了!”
柳明志眉头紧皱的盯着沙盘,沉思了片刻之后最终无力的垂下手腕,手里的令旗滑落在沙盘之上。
“我败了!”
“爹爹,你可以多想一会,月儿不会告诉叔爷的!”
柳明志脸色低沉的摇摇头:“不必了,败了就是败了,靠小技巧纵然胜了爹爹也是胜之不武!”
“你爹爹的内心告诉爹爹不允许这样做!”
“爹爹有着自己的骄傲!胜败乃是兵家常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小可爱轻轻地点点头:“好吧,月儿去跟叔爷说了!”
盏茶功夫完颜叱咤面色淡然的走了过来:“你还有接着较量下去的机会,为何选择认输!”
柳明志静静地望着完颜叱咤:“钻研我的用兵之道多久了?”
完颜叱咤沉默了片刻:“你的每一场战争本王都已经熟读于心了,本王也是有些胜之不武!”
“若非熟悉你的战法,本王很可能猜不透你出兵二十万铁骑绕道的用意。”
“你就那么确定婉言会支持你的决定?宁愿舍弃王城也要攻入我大龙腹地!”
完颜叱咤默默地叹了口气,面色复杂的凝望着山海关以南的颍州城。
“很多年前,就是在这鹰嘴岩婉言曾经在此发下过宏愿,她会理解本王,更会支持本王!”
柳明志的脑海中情不自禁的想起女皇以前对自己说过的所有话语。
瞄了一眼同样脸色复杂的完颜叱咤柳明志默默地叹了口气:“真是一个执着而又固执的女人!”
完颜叱咤淡淡的扫视了柳明志一下不屑的呵笑了起来:“执着而又固执?如果没有你的出现婉言侄女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你的陡然出现打破了她所有的生活轨迹,偏偏你还在这里道貌岸然的说着这些大言不惭的话语!”
“柳明志,本王一直对于你小有敬仰,接触久了才发现原来你也不过如此而已”
“叔爷叔爷,如果爹爹不跟娘亲见面,就不会有月儿了,你是不是不喜欢月儿!”
方才还一脸严肃的完颜叱咤脸色猛然笑的像一朵菊花一样,急忙蹲在小可爱面前大手轻轻地握着小可爱柔嫩的双臂。
“叔爷怎么可能不喜欢月儿呢,叔爷最喜欢月儿了,刚才都是叔爷胡说八道,月儿你一定不要往心里去!”
“真的?”
“真的,当然是真的!”
“好吧,月儿原谅你了!”
完颜叱咤松了口气直起身子淡淡的望着柳大少:“你跟婉言侄女的事情本王不想当着月儿的面多说,你好自为之!”
“比试的事情你不必放在心上!”
“沙盘推演只不过是一种简单的布阵而已,真正的行军布阵可是瞬息万变,没有人会给你考虑的时间!”
“本王也是胜之不武,本王想此次事情过后你肯定会更改自己的用兵之道,大龙跟金国迟早会有一战,本王期待有一天能真正的跟你较量一番?”
“你不是败在了用兵的战法之上,而是你太过急功近利了!”
“于公于私本王都不该跟你说这些话,但是你们大龙有句话叫做识英雄重英雄,本王很敬佩你的兵法!”
“或许这两年没有征战,锦衣玉食的日子已经将你的警惕消磨的差不多了,若是刚从西征归来之时咱们进行对阵,本王未必会是你的对手,亦或者会斗个旗鼓相当!”
“当然了,这都不是最关键的原因!”
柳明志一怔茫然的望着完颜叱咤:“最关键的原因是什么?”
“本王忠于朝廷,而你柳明志忠于皇帝,这就是你失败的根本原因!”
柳明志若有所思的低下了头,眼眸陷入了回忆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柳明志轻轻地点点头:“受教了!不过或许你也说的不对,因为柳明志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忠于什么!”
“亦或者是忠于父皇,亦或者是忠于朝廷,亦或者忠于天下百姓!”
“这个世道什么都会变得,人同样是如此!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或者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我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那你该去寺庙找那些和尚去探讨探讨,本王可解不了这不高深的问题,本王只知道我的使命就是带着我完颜家祖祖辈辈的信念,入主中原,统一天下!”
“完颜家祖祖辈辈多少先祖前赴后继都在为了这么一个信念而努力,有的付出了性命,有的付出了一生,每个人都有生存的权利!不是吗?”
“我的祖先跟野狼搏斗,跟野熊战斗,好不容易在艰难困苦的生活中强大起来,到了你们的口中却成了蛮夷!”
“我们热衷于你们的文化,无时无刻不在学习,想要跟你们同行而进,最后仍然不过是落了一个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名头!”
“柳明志,抛出你定国公的身份不谈,你自己说说这些对我们公平吗?”
柳明志轻轻地瞄了一眼完颜叱咤:“用犯边来学习?用屠戮我百姓来学习?”
“你说的那些不过是你们的借口而已,总归来说你们一直遵从的都是从来法则,弱肉强食!”
“亦或者说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你所说的一切都掩饰不了你们曾经给我边陲百姓带来的灾难,起码到现在你们入主中原的决心都没有消除!”
“松州,代州......一十二州的过往岂是你三言两语可以盖过去的?”
“婉言是婉言,月儿是月儿,金国是金国,永远都是无法混为一谈的!”
“难道你们想要夺我家园,掠我土地我们还得高举双手欢迎你们进来不成?”
“入主中原,天下一统?”
“完颜叱咤,不切实际的美梦是时候该醒一醒了,今天柳明志虽然棋差一招败你一局,但是来日战场之上你未必还能在这里跟我讲这些大道理。”
“因为将来的战场之上一切都充满了变故与未知!”
“你希望真正的与我进行一场较量,柳明志何尝不是与此!”
完颜叱咤遗憾的摇摇头:“可惜了,道不同不相为谋!”
“后会有期!”
“再会!”
“爹爹,你又要走了吗?月儿好舍不得你!”
“月儿很快爹爹就会在山海关再次跟你相见了,回去之后一定不要再跟你娘亲较劲了,一定要好好的听话,做一个乖巧诚实的孩子知道吗?”
“爹爹,月儿哪里有一种非常厉害的车子,你跟月儿回去坐火龙.......唔唔唔....”
小可爱一句话没有说完就被完颜叱咤一把抄在怀里捂住了小嘴巴,完颜叱咤捂着小可爱的嘴巴讪笑着望着柳大少!
“呵呵.....小孩子没见过世面,看到什么都大惊小怪的,大龙富甲天下什么东西没有,柳大人岂会稀罕我们金国那些偏远之地的玩物!”
“唔唔唔........”
“月儿,不要胡说八道,你娘亲教你的话你都忘了吗?小孩子不可以乱说话的呦!听到了叔爷的话就眨巴眨巴眼睛好不好?”
“嗯嗯嗯!”
小可爱玲珑的大眼睛扑棱棱的闪起来,完颜叱咤这才把小可爱放了下来。
“爹爹,月儿先回去了,要想月儿哟!”
柳明志迟疑了一下点点头:“好吧,要听娘亲的话知道吗?”
“知道了!”
顷刻之间,小可爱爬上雪豹跟在完颜叱咤朝着北方远去,渐渐地失去了踪迹。
柳大少微眯着眼睛望着小可爱的方向:“车子?火龙?火龙车?月儿的玩具?若只是玩具完颜叱咤这个老匹夫紧张什么?”
“难道是?”
柳明志穆然想到齐雅早些年跟自己说过她在金国的见闻,除了火车柳明志再也想不到其它的能跟小可爱话中的字体牵连起来的东西。
“难道飞熊真的把这东西给弄出来了?以金国的条件可能吗?”
柳明志沉默了片刻,脸色惊异的朝着风行走去。
“柳明志!”
一声婉转清脆的声音响起,柳大少下意识的转身望去:“叫我干什......婉言你怎么来了?”
明眉皓目的女皇轻笑起来,露出些许洁白的贝齿,抬起凝脂般的玉臂举着一件盒子挥了挥。
“朕来找月儿,在旁边看你跟皇叔比试了半天,既然月儿已经跟皇叔回去了,现在婉言找你,顺便给你带了点礼物!”
柳大少脸色惊恐的望着女皇手里的锦盒:“别.........别....告诉我......里面是大萝卜?”
女皇眯着皓目优雅的笑了起来,抬手拍了拍手里的锦盒:“聪明!”
“咕嘟.....”
“婉言,好久不见甚是想念,我娘喊我回家收被子了,告辞!”
柳大少流利的说完一句话便朝着坐骑飞速跑去!
“给老娘站住,你敢跑下次就是五根!”
“五……五根?婉言,得饶人处且饶人呢!”
“老娘偏不饶了你!”
“给老娘过来!”
柳大少的书房之中,柳大少正手中捧着几页宣纸仔细的观察着。
从这货不时地磨牙皱眉的动作就可以看出来宣纸之上的内容让柳大少并不满意,否则决然不会是这种表情。
柳大少不时地抬手揉了揉已经乱成鸡窝一样的头发,猛然将手中的宣纸拍在桌案之上,面色纠结无比:“这他喵的都什么跟什么啊?明明是本少爷教给飞熊的,按道理说本少爷应该能看的懂才是啊!”
宣纸上的图案正是火车的简易图形,柳大少左看右看都能看出火车的结构,可是具体该怎么制动,怎么让火车跑起来完全是一脸懵逼状态。
柳明志完全可以说只能看明白火车的图纸,至于怎么让火车动起来根本就是一头雾水。
“造孽,飞熊这家伙的脑袋是什么做的?真想挖出来好好研究一下。”
从山海关被女皇狠狠的压榨之后,柳大少回到家中就变得茶不思饭不想起来。
关于小可爱那句无意中透露的话语仿佛在柳明志的心里生了根一样,成了挥之不去的阴霾。
金国竟然先自己一步弄出了最简易的蒸汽火车,这没道理呀,完全说不通啊。
明明自己才是这个世界火车的发起人好不好。
柳明志很想前去金国皇宫一探究竟,看看小可爱口中说的火龙车到底是不是自己认知之中的火车。
偏偏柳明志更加明白女皇的为人,去金国容易想要回来只怕就难了。
女皇铁定会以一种莫须有的名义将自己无声无息的扣押下来,然而随意找个替死鬼找几个死囚将自己被困的事情完美无瑕的掩盖过去。
仅仅只是扣押倒还算了,若是天天以大萝卜喂食自知,自己纵然是金刚葫芦娃也没什么卵用好不好。
自盘古开天地伊始以来柳大少还没听说过乃至见过有哪块地是被耕坏的,从来都只有累死的牛。
柳大少想着想着虎躯一震打了个哆嗦,急忙晃晃脑袋,将不堪设想的后果扼杀在萌芽之中。
“大人,该出发了,今天就是山海关会盟的日子,天色不早了是该出发了!”
柳明志诧异的望着甲胄齐全大刀阔斧走进来的杜宇:“怎么这么快就到了山海关会盟了?不是还有好几天才到时间吗?”
“大人,你都窝在府里七八天没有出门了,卑职等人以为大人你在思索什么重要的事情也没有敢打扰您,今天就是山海关会盟的日子了,于长史,黄司马以及一干颍州官员都在府门外等候了!”
柳明志怔然的点点头:“俗话活山中无岁月,本督这一思索哪曾想就这么久了,总以为还早呢,不曾想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会盟的日子了!”
“大人,你快收拾一下吧,车架已经在府门外等候了,再不出发很容易让金国突厥认为咱们是在故意势大欺人!”
“金国跟突厥的谈判正使是什么人现在知不知道?”
杜宇失落的摇摇头:“尚且未知,金国突厥除了通知一下山海关会谈的日子之后就再也没有派遣任何人来过一次,这是以往从未有之的事情!”
“按照常理来说最起码要通知一下己方的正使身份,也好让彼此摸摸底,思索一下应对的法子!”
“卑职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不按常理出牌的会盟,只怕此次将是一场很艰难的谈判!”
柳明志遗憾的吁了口气:“唉!难不难都得谈,有条件要谈,没条件也要谈,这是恢复颍州民生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小小边关互市,却系天下百姓之安危,不能马虎大意啊!这样吧,你先去府门外等候,本督现在去更衣!”
“是,卑职告退!”
柳明志收起桌案之上的宣纸关上房门朝着房间走去。
路过云清诗房间的时候柳明志犹豫了一下还是驻足了下来,屏住呼吸之后柳明志放轻脚步朝着云清诗房间的窗口走去。
走到窗前,入目的情况让柳明志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这是一张怎样面容憔悴的脸孔,身形早已不复之前的落落出众凹凸有致,枯槁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其轻易摧毁。
愣愣的坐在椅子之上双目无神的怔怔的盯着一处,好似一个失去了灵魂的尸体一般。
柳明志望了一眼云清诗旁边桌子上一口未动的饭菜,无声的叹了口气神情复杂的朝着齐韵的房间走去。
“清诗,何必折磨自己呢!”
“那条路就真的让你这么恋恋不舍吗?”
“为夫是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却又无可奈何!”
柳明志走到庭院的拐角处打了几个手势,朱雀轻然的飞落下来:“朱雀参见少爷!”
“免礼!”
“谢少爷!”
“朱雀,清诗几天没有进食了?”
“从出事那天开始吃的饭不足一手之数,只能维持住正常的体力所需,朱雀也没有别的办法,总不能硬塞吧!”
柳明志沉思了片刻默默地颔首:“如你所言,找几个有关司的女密探,强塞也得让她吃下去饭,先喂些温粥给她润润身子再说!”
“是,朱雀知道了!”
“小心点,清诗的功夫不低,不要让她反抗之下出手伤了你的人,必要的情况可以点住一些穴位!”
“朱雀明白了,朱雀告退!”
“嗯!”
“夫君,你回来了,书房的事情忙完了?”
柳明志乐呵呵的望着用鸡毛掸子清理房间灰尘的齐韵:“还差的远呢,一点思路都没有,这不是要跟金国还有突厥商议一下互市的事情,来换身正装。”
齐韵放下鸡毛掸子朝着衣柜走去:“原来是这样,妾身给你取衣服,对了夫君,这段时间怎么不见清诗妹妹出院子呢?妾身想去看看柳松也拦着不让,说是清诗妹妹出了一些情况,不想见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清诗妹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柳明志强忍着神色不露出一丝一毫的异色,乐呵呵的瞅着齐韵疑惑的神色:“乱想什么呢?这里是守卫森严的总督府,清诗能出什么事情!”
“这不是清诗最近也不知道这么就迷恋上了吟诗作词,正在推敲一首诗的韵脚,想了这么久也没有一点头绪!”
“所以才深居简出起来,她还特意交代为夫,没有必要的事情连为夫都不能去打扰她,不然的话就让为夫一个月不准进房间呢!”
“原来是这样,想不到到了北地之后清诗妹妹竟然变得如此好学起来!”
齐韵从来不会想到夫君会对自己隐瞒事情,倒也没有怀疑什么,取出官袍细心地给柳大少穿上。
“夫君,会盟之事可不能马虎,看似谈笑风生,实则步步玄机,一不小心就会掉到别人精心编制的口袋里,一定要三思而行!”
“知道了,你继续清扫房间吧,为夫想出门了!”
“知道了,路上慢点!”
盏茶功夫柳明志跟一干官员寒暄片刻便钻入马车对着骑在马上的杜宇微微颔首:“赶路!”
“总督大人有令,启程!”
一支百人的队伍鸣锣开道直接朝着颍州城外的山海关赶去。
“吁!”
“大人,咱们到了,你快看对面,金国跟突厥的人马也来了,要不要卑职先去打探一下对面正使的身份!”
“不必了,无论是什么人都没有认怂的道理,所有人员下马走路过去!”
“得令!”
片刻之后一柳明志为首的大龙一方分成两列朝着对面走去!
“大龙朝定国公颍州抚州两府总督柳明志到!”
“呼延王庭呼延玉,欢迎大龙定国公大驾光临!”
“呼延王庭左都将军和路默几麾下将士参见大龙定国公!”
“金国迎宾司属官松白鹿见过大龙国公!”
“吾等参见大龙定国公!”
“诸位,免礼!”
“谢定国公!”
“大龙定国公柳明志携治下官员颍州长史于成乐,颍州司马黄烁,颍州都尉将军.......有礼了!”
“请大龙使团入座!”
“多谢,同请!”
柳明志身后的一干官员自觉的朝着早已准备好的桌椅依照身份走了过去。
柳明志朝着旗帜飞扬的正位望去,瞳孔一缩嘴角抽搐起来。
难扮女装的女皇以及同样男装的呼延筠瑶正在端正的坐在首位之上,似乎察觉到柳大少的目光,二人纷纷朝着柳大少望来。
嘴角扬起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看的柳大少是胆战心惊。
柳大少犹豫了一下还是朝着正中央的主位走去,心里默默地叹着气,这两位主都不治理朝政的吗?
区区一个边关互市的谈判用得着亲自躬身而来吗?
柳明志正了正神色,仿佛不认识二女一样坐在了属于自己的位置之上行了一礼。
“两位贵使,柳明志有礼了!”
“金国统领万阳!”
“呼延王庭御马官胡军!”
呼延筠瑶偷瞄了一下周围还没有完全坐定的三国官员,倾着身子朝着柳大少探去,笑嘻嘻的对着柳大少眨了眨眼睛:“筠瑶的金刀驸马,你来了!”
女皇正准备提壶倒水的动作猛然一顿,皓目圆睁的朝着呼延筠瑶望去。
“你方才叫他什么?”
呼延筠瑶仿佛没有看到女皇惊疑愕然的神色,不以为然的耸了耸肩膀。
“筠瑶当然叫他驸马啊,我的金刀他都已经收下了,不叫驸马叫什么?叫夫君?筠瑶可不会嫁给他,只会将他招为我的金刀驸马!”
女皇愣愣的望着呼延筠瑶,转眸冷冷的望着脸色僵硬的柳大少:“这个小妖精说的都是真的?金刀你收下了?你知道收下草原公主.....女子的金刀意味着什么吗?”
“咕嘟....万兄,柳某若是说我收下金刀只是一个误会而已,你信不信?”
女皇质问的语气充满了醋意,眼神目不转睛的望着柳大少,分明再说,好啊你个没良心的,老娘三番五次的邀你回金国,就算让位与你也在所不惜。
纵然如此你都一而再再而三的推却了,如今竟然连别人的金刀都接下了,你还敢说你对老娘真心实意?
女皇充满质问的眼神让柳大少额头不由自主的冒出了细汗,本少爷他喵的是来会盟的好不好?不是来看你们争风吃醋的!
再说了这是哪门子的飞来横醋,本少爷跟师弟那就是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
柳大少脸色僵硬的望着隐隐快要针锋相对的两女,刚想开口呼延筠瑶微微侧着身子将柳大少护在了身后。
呼延筠瑶娥眉微挑俏目紧紧的盯着女皇面色带着挑衅的意味:“小妖精?老女人,筠瑶念在嫂子的份上尊你一声姐姐,你还真把自己当成天下之主了,对谁都可以肆意而为的吆五喝六?”
呼延筠瑶的一声老女人让女皇呼吸急促起来,纵然有着男装束缚着,胸口也开始起伏不定起来,眼神带着冷冷的寒意,轻轻地凝视着呼延筠瑶。
老女人?老女人?
老娘自己可以自称老娘,但是别人不能叫朕老女人,尤其是竟然敢跟老娘抢男人的小妖精!
呼延筠瑶淡淡的瞥了一眼气息略显紊乱的女皇,轻轻地抬手扫了一下柳大少脸颊,给柳大少一个轻柔的笑颜!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天道使然!这是筠瑶跟驸马两个人的事情,老女人你在一旁起什么哄?你是金国的皇帝不假,筠瑶同样是突厥的可汗!”
“筠瑶想怎么称呼驸马便怎么称呼驸马,咱们同为一国之尊,筠瑶跟驸马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你未免管的太宽了吧?”
女皇娇躯一颤,娥眉倒竖起来冷冷的望着呼延筠瑶:“小妖精,你叫老.....本统领什么?老女人?”
呼延筠瑶满不在乎的点点头:“本官叫错了吗?都快四十岁了不叫老女人叫什么?难道还叫你小美人?小姑娘?小可爱?”
“小妖精,你才快四十岁了,本统领才三十出头而已!”
“哇,都三十出头了,这不还是老女人吗?”
女皇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幽幽的转首望着柳大少:“你说,老....本统领老吗?”
柳大少接受到女皇意味深长的眼神,小心脏扑通扑通乱跳,急忙摇摇头:“不老不老,一点都不老,简直就是仙女下凡,神女在世,你的容貌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啊!”
求生欲及其强烈的柳大少,绞尽脑汁的想着脑海中的赞美之词来平复女皇心中的万丈怒火。
遥想前些日子小可爱在七岁八岁的年龄上都跟自己傲怨了很久,柳明志绝壁可以想象到一句老女人对女皇的伤害有多大!
打击有多惨烈!
反正在柳明志认识的女人之中,无论是善解人意的齐雅,还是端庄贤淑的齐韵,或者乖巧可人的莺儿,再者通情达理的青莲,亦或者蕙质兰心的三公主,还有成熟妩媚的慕容珊,气质平和云清诗。
这些女子之中没有一个不对自己的年龄极其敏感的。
“万兄,师弟,咱们是来会盟商谈国事的,你们这样不好........”
女皇皓目微张瞪了柳大少一眼:“闭嘴!再敢啰嗦一句下次还三根!”
柳大少虎躯一颤,闷闷的低下了头,委屈吧啦的扣弄着手指,本少爷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吃完萝卜再打架!
微微抬眸幽怨的望了一眼女皇,不让说本少爷就不说呗,威胁人干什么,说的本少爷怕你似得!
好吧,本少爷是怕你!
没办法,能治住柳大少的除了女妖孽一般的姑姑柳颖之外如今又多了一个,那便是女皇陛下的金国特产大萝卜。
杀伤力堪比核威胁,效果那是一叫刚刚的!
呼延筠瑶虽然不明白女皇跟柳大少说的三根是什么意思,不过见到柳大少耷拉着脑袋的委屈模样心里登时不乐意了。
眼神不满的朝着女皇望去:“老女人你凭什么对本汗的驸马发火,自己嫁不出去还想拆散本汗跟驸马的姻缘不成?”
“也是,这副脾气是个男人都没人敢娶你!”
柳大少哆哆嗦嗦的扯了扯呼延筠瑶的胳膊:“师弟,少说点吧,咱们是来商谈边关互市的,不是来吵架的!”
呼延筠瑶大大咧咧的拍了拍柳大少的肩膀,半边身子都快吊到了柳大少身上:“驸马,不要怕,有筠瑶在谁也不能欺负你,咱们强强联合有什么好在意的!”
“师弟,别乱说了,好好的会盟你们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再说了,金刀就是一个误会而已,师兄就是舍不得金刀上面那些镶嵌的珠宝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大不了还给你好了,我不要了还不行吗?”
“不行!”
呼延筠瑶一把拦住柳大少的脖子斩钉截铁的拒绝起来:“送出去的东西岂有收回之理,这金刀驸马你是当也得当,不当也得当!”
“你这不是强买强卖吗?哪有你这样......”
“大人,于大人他们都已经坐定了,可以宣布会谈了!”
杜宇不知何时面色怪异的朝着中央的谈判桌已经走了过来,开口打断了柳大少的话语。
对于呼延筠瑶吊在柳大少身上杜宇并没有什么惊讶的神色,杜宇早就知道柳大少跟呼延筠瑶乃是师兄弟关系,两人多年未见再次相逢,亲热一些乃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只是杜宇不理解对面金国使者为何会是一副怒火中烧的模样,这是什么情况,方才见到三人嘀嘀咕咕的还以为是在互通身份,现在看来应该不会这么简单吧?
三国的其余跟从人员,除了呼延玉这样少数的知情之人,其他人同样面色不解的望着中央嘀嘀咕咕的三人。
从一见面就开始嘀嘀咕咕说个不停,乃至勾肩搭背。
怎么都不像是来会谈来了,倒像是来**来了。
若非三人都是“男人”的身份,那些不知情的人还真以为这是柳大少三人公开来秀恩爱来了呢!
这哪像是唇枪舌剑的谈判桌啊,倒像是一家三口在聊家常。
可惜这些不知情的人根本不懂柳大少的苦楚。
现在的局面可比唇枪舌剑,字字珠玑的交锋折磨人多了。
杜宇的到来算是给了柳明志一个得以避开小妖精,老女人话题的机会!
他心中明白,两女既然亲赴会盟肯定是做好了狮子大张口的准备,这样一直争风吃醋下去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以自己的了解,两女皆不是那种分不清轻重之人。
女皇这边柳明志可以说尤为了解,排除夹在中间的小可爱,在国与国的交锋之上女皇是跟柳明志打交道最多的一个女人了。
至于师弟胡军,柳明志说不是太过了解,毕竟比起与自己彼此知根知底的女皇来说,呼延筠瑶这个人在柳明志看来一直都隔着一层迷雾。
一个不知道其深浅,一个搞不清其长短。
从相识以来一直都处在互相试探的范围之内。
对于呼延筠瑶金刀驸马的称呼,柳明志是极为不适应的,可以说截止目前来说除了京城分别的那一刻柳明志见过呼延筠瑶身着女装之外,柳明志完全就是把呼延筠瑶当做一个相貌俊朗的少年郎而已。
师弟嘛,本应该如此!
“两位贵使,既然你我三方人员皆以坐定,本督觉得现在还是闲话少说的为好,毕竟还是正事为重!”
“要知道上次三方会盟已经是在宣德二十七年了,眨眼间已经过了七年了,虽然上次会谈不是咱们三人主持的事情,但是咱们三国之间邦交国的情意却依旧如故!”
“两位贵使既然已经到了山海关,说明依旧认同你我三国之间的邦交盟友关系!”
“既然如此,就把该谈的事情摆在桌面之上好好商议一番,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女皇呼延筠瑶两人听了柳大少的话,默默地相视一眼,明亮的俏目之间满含火花。
没有外人在场一准能当场撕扯起来的那种。
王者与王者的对决,没有一个人会先低头,这是属于王者的尊严。
两女虽然还想将金刀驸马的事情掰扯清楚,然而由于杜宇站在柳大少的身后,两女为了避免某些事情泄露出去,不得不点头同意柳明志的要求。
毕竟抛却儿女私情之外,国事更显得重要一些。
女皇沉默了片刻手中挥舞着折扇淡然的望着柳明志:“关于此次会盟的原因柳大人在书信之上已经陈述的极为清楚,本统领奉旨前来会谈,在你我三国之中,边关互市对大龙尤为重要,相对我金国与突厥来说就有些可有可无了!”
“我皇陛下起先本无意派遣本统领前来,然而你我等三国乃是签订盟约的邦国关系,昔年柳大人更是在出使我金国期间,帮助吾皇陛下致力平叛,我大金感念柳大人相助之恩,一直意图报答,如今机会来了柳大少有求我大金岂有不允之意?”
“且吾皇陛下在本统领赴约之时特意交代,金国与大龙虽然国家不同,但是吾皇却一直对柳大人才情仰慕不改,出使金国期间吾皇更是与柳大人相谈甚欢,交心久已,虽柳大人归国已有七载之余,吾皇依旧对柳大人神往之!”
“然,吾皇向来奉行公私分明之则,柳大人与吾皇的关系无论如何交好,终为私交,无关国事!”
“想来柳大人亦是如此所想!”
“柳大人邀我大金出兵,沿途驻扎保护商户安全,吾皇全然应允,只是大兵出动,非同小可,我大金虽大却远不及大龙繁荣昌盛,百姓民生虽安不及大龙富裕!”
“故我大金应允柳大人所求,皆源于报恩之意!”
“只是我大金国祚尚小,吾皇无法违背文武百官之意愿,虽可出兵相助,柳大人以及大龙亦需支付些许酬劳,以堵我大金满朝文武,天下百姓悠悠众口!”
“想来以大龙威望,三国独尊的地位,吾皇小小要求对柳大人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女皇言毕,自在的依靠在椅子之上,端着茶杯轻轻的浅尝起来,皓目带着隐晦的笑意,在眉头紧皱的柳大少以及俏目复杂的呼延筠瑶身上来回徘徊。
女皇虽然由于杜宇在侧的缘故不在言谈金刀驸马的事情,可是一字一句之间无不在默默的警示着呼延筠瑶!
你的金刀驸马与老娘的关系绝非泛泛之交,亦是不像表面的那么简单。
早在昔年的时候,老娘就跟你的金刀驸马相谈甚欢,交心久已,纵然是你的金刀驸马归国之后,老娘跟他依旧神往相交。
老娘之所以赴约无外乎是因为柳明志而已,你觉得我们的关系是表面之上的那么可见一般吗?
可以说每句话每个字女皇无一不是在默默的像呼延筠瑶宣示着自己的主权。
眼前的这个男人,是老娘的!
柳大少自然听懂了女皇话语中间隐藏的意思,是故才眉头紧皱,因为他心里相当明了,两女若是再这样唇枪舌剑,暗藏珠玑的聊下去,这会盟是有八九要崩盘。
乃至不欢而散!
柳大少听得懂呼延筠瑶自然可以听得懂,能在伦理法制尚且浅薄的突厥称汗列尊,呼延筠瑶离不开二哥跟二嫂呼延玉的支持。
然而后面将呼延王庭治理的井井有条,攻打的史毕思王庭节节败退,令王帐群臣战战兢兢畏惧不已,不时地遣使金国,以物换物,暗暗积蓄呼延王庭的实力,自然就可以看出呼延筠瑶的手段了!
若是呼延筠瑶仅仅只是仗着大哥呼延玉跟嫂子颜玉的支持坐上可汗的宝座,自然就不会有资格来到山海关之外与金国被誉为中兴之主的女皇完颜婉言,大龙的定国公白衣儒帅柳明志同坐一桌了!
呼延筠瑶瞥了一眼自己身后神色平淡的平着茶水的呼延玉还有颜玉以及麾下的一干人马,轻笑着摇摇头。
呼延筠瑶伸了个懒腰吊儿郎当的翘个二郎腿,扣弄着不含一丝污泥的指甲缝隙。不时地瞄上一眼斜对面的柳大少。
“柳大人,万统领的言辞在本官看来甚为不妥!”
“此次山海关的会谈在本官看来乃是国与国之间的会谈,牵扯之事可不是三言两语能够概括的!”
“方才万统领所言,此次金皇帝同意让万统领赴约山海关是看在柳大人的颜面之上,莫非在贵国皇帝乃至万统领万兄的眼里,大龙总督要比大龙皇帝还要尊贵不成?”
“若是如此,本官看山海关三国会谈不如改为故人相逢叙旧的好!”
“毕竟可汗派遣本官前来之时可没有一直提及大汗与柳大人的关系。”
“泰昌可汗呼延筠瑶与大龙的定国公柳明志,同出大龙前任帝师闻人政老先生的门下,这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可言!”
“师兄师弟,这可是同气连枝啊!”
“可汗从大龙归国,风度翩翩美少年眨眼一变国色天香俏佳人!”
“同窗之谊,同门之情,师兄弟之故!”
“听从可汗所言,故师闻人老先生似是早已看出其女儿身,有意撮合其与师兄。”
“这关系……啧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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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大少沉默起来,久久不语的静静望着对面的两人无奈的摇摇头。
这他喵的还能谈下去吗?你们是来商谈国事的,不是让你们来争男人的,再说了争什么争?有什么可争的?
本少爷又不是长了三条腿,你们是有多稀罕我呢?
继续这样言辞冷如刀,句句杀风起,还怎么谈下去?还能不能一起愉快的玩耍了,还能不能好好的聊天了。
偏偏在场的除了柳大少以及极少数人根本听不出来两女之间的话语有什么问题。
邦交国嘛?攀攀关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毕竟谁的关系近或许就可能得到的好处更多一些!
不过三国之中不少老狐狸的官员还是惊叹的望着坐在中央的三人,纷纷暗叹一声好激烈的言辞。
他们早就察觉出了浓浓的火药味,却不知道这种火药味从何而来。
毕竟大部分突厥人不知道坐在中央的金国统领万阳乃是金国女皇,金国人大部分人同样不知道呼延筠瑶的身份。
而大龙一方除了杜宇认出了呼延筠瑶,其余的人皆可谓是个瞪眼瞎。
完美的阐述了一句话,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雌雄。
柳明志深吸了一口气双手用力一拍桌子,眼眸微眯着冷冷的扫视着女皇两女:“够了,本督不发火你们当我是病猫不成!”
“本督诚心相邀两位贵使前来会谈,不是看你们在这里阴阳怪气的,而是来商谈七年前三国签订的边关互市再次恢复如初的事情!”
“要谈就好好谈,不想谈就各回各家一拍两散!”
“你们都是两国尊主的使者,来到这里跟泼妇一样互相冷嘲热讽成何体统!”
“一句话放在这里,今天能不能好好谈,能的话就喝杯茶水冰释前嫌,就边关互市之题好好的详谈一番,不能继续谈下去本督马上带着人马回颍州去!”
女皇娥眉微凝,想不到柳大少竟然敢众目睽睽之下呵斥自己,刚想出口反驳柳大少直接对着女皇冷冷的一瞪眼睛!
“嗯!”
女皇一怔雪白的脖颈下意识的吞吐起来,她从柳明志身上竟然感受到了一种让自己不知所措的压力。
仿佛自己只要敢顶嘴一句,这个没良心的真的敢给自己翻脸。
女皇想起以往柳明志除了第一次出使朝堂交锋以外,之后每次在自己面前嘻嘻哈哈从来不给自己摆正态度的纨绔模样,芳心担忧起来。
多长时间没有见到这个没良心的这么郑重其事的正经姿态了,女皇的不由自主的想到是不是自己真的有些太过了,触及到了没良心的心底的底限了。
女皇下意识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谈!”
柳明志微微颔首转首望向呼延筠瑶:“胡兄意下如何?谈还是不谈?”
呼延筠瑶诧异的望着偃旗息鼓的女皇,不知道这个方才言辞犀利的老女人为何会转眼间换了一副姿态。
呼延筠瑶感受着师兄波澜不惊的眼神,不由自主的收起吊儿郎当的姿势,端正的坐在椅子上轻轻点头:“好好谈!”
金国官员,突厥官员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明明方才还占了上风,怎么眨眼间己方好像落了下成?
大龙官员则是各个眼神发亮,敬仰的望着柳大少的背影,暗道一声柳总督好威风,不愧是当朝国公。
尽显我天朝上邦之大国风范。
呼延玉颜玉‘夫妇’相视一眼,暗道一声不妙,情况似乎有些出乎了预料之外。
呼延玉静静地望着柳大少的背影,眼眸中带着难以捉摸的意味。
颜玉似有所感,不经意的轻轻地拍了拍呼延玉的胳膊,给了其稍安勿躁的眼神。
数十步的一处不高不低的山岗处小可爱笑嘻嘻的放下手里的千里镜,碰了碰一旁的完颜叱咤:“叔爷,爹爹竟然把娘亲这个老妖婆给镇住了,爹爹太厉害了!”
完颜叱咤神情严肃的眺望着远处的谈判桌呢喃起来:“婉言侄女啊婉言侄女,你可不要一时大意失了大势啊!”
“你是金国的中兴之主,必须为将来月儿可以稳坐大宝而坚守本心才行!”
柳明志轻轻地叩击着桌案:“此次会谈的主要目的你们方才已经说过了,本督便不再一一叙述!”
“本督可以在权利的允许范围之内,许以两国相应的出兵酬劳,以保证从互市再次繁盛之时,至来年六月份的来往商户的安危!兵员数目本督已经在书信之上详细叙述各出兵三万,以安抚商户之心!”
“两位贵使可以说说你们的要求了!”
两女闻言纷纷沉默下来暗自思索起来,在脑海中揣摩着柳明志的心里底线。
足足过了半柱香功夫女皇静静地望着柳明志:“本统领要更改第一条,维持三国之间和平盟约的时间必须更改到三年为期,而非来年六月!”
呼延筠瑶眼前一亮:“本官附议万统领的提议,三国出兵维持和平的期限必须改到三年才行!”
柳明志眉头一皱,轻轻地扫视着女皇二人,想不到眨眼之间暗中针锋相对的两女竟然眨眼间便统一战线。
这是自己始料未及的结果,且是万万没有想到。
本来自己还以为二人方才争风吃醋的表现早就将两国私下商议的事情抛之脑后。
现在看来这不过是自己异想天开了,两人的大局观绝对不是自己看到的那样简单。
听到女皇二人的话语,无论是金国还是突厥后面的官员都默默的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家的扛把子还是没有忘记此次赴约会谈的初衷。
反观大龙一方包括柳明志在内的所有人心里都犹豫起来。
所有人都明白所谓的出兵驻扎保护商户的安全就是一个由口而已,终究目的就是为了牵制金国不掺和河朔两地的事情,以及给正在训练的三十万铁骑赴疆的时间而已。
三十万铁骑最迟明年三月份冰雪消融之际,就可以相继全部奔赴北疆,与从龙六卫合兵一处,柳明志多说几个月就是以防万一中间有什么变故而已。
可是两女陡然将时间改为三年为期,这无异于是看透了大龙朝的打算!
若是不到三年大龙单方明撕毁合约北出边疆,就变得师出无名了!
事故,对于及其注重颜面的大龙来说无异于是一道无形的枷锁。
柳明志默默的望着对面眼神坚定的二人,犹豫了起来。
想不到正式条件还没有出口,就遇到了最大的波折!
柳明志举起茶杯轻啄了一口茶水掩饰自己的神情,心里则是暗暗权衡起来,该不该同意女皇二人的要求。
不同意的话很可能马上不欢而散,同意的话,三十万新兵铁骑训练完成奔赴北疆,却迟迟不能北出一统天下。
近乎上百万大军陈兵边界数年的消耗纵然是柳明志都不敢去想象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两女陡然的统一战线让柳明志不知不觉间便落了下风。
柳明志知道一直沉默下去不是办法,轻轻地放下茶杯望着女皇二人:“明年年末,这是本督最后的权利!坐地起价,就地还钱,两位不能不给本督一点回还的余地!”
女皇两人闻言面色淡漠的思索起来,权衡着心中的利弊。
可是无论怎么考量对于这个时间两人心里都远远达不到满意的程度。
女皇心里想的是多支撑一些时间,能让金国更上一层楼。
呼延筠瑶心中所想则是收复史毕思王庭统一草原之后,突厥这个时候可是百废待兴的时间。
两女心里各有各自的谋划,前前后后思索了一遍怎么都觉得明年年末对己方来说这么短的时间远远不够。
“最少两年!”
两女没有经过任何商议,异口同声的说了出来一句话。
话音一落两女下意识的相视一眼,眼神中关于金刀驸马的火气荡然无存,多了一丝‘同流合污’惺惺相惜的感觉!
这是一种想将彼此引为知己的感觉!
柳明志叩击着桌子的动作为之一怔,心里的压力陡增:“两位,如此斩钉截铁的定论下来未免太没有谈判的诚意了吧!”
“会谈会谈,仅凭单方面的决定又如何称得上谈呢?”
“本督只是边疆的小小总督而已权利就这么大,你们开口两年已经超脱了本督所能做决定的范围了。”
“你们开口三年,本督大不了逾制一次,擅自做主许诺一年半如何?你我各退一步,这样都好给上面交代,也可以继续商谈下面的条件。”
女皇娥眉一挑眼含笑意的望着柳大少:“本统领不用跟吾皇交代,出使之前陛下已经将边关会谈的事情全权交给本统领决定,本统领可以任意行事!”
呼延筠瑶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模样,斜倚在椅子上面轻轻拍打着自己纤细的脚踝:“本官也不用交代,出使之前可汗也已经将此事交给本官全权负责,本官说什么就可以是什么!”
柳大少脸色一僵眼角抽搐的盯着两女,很想一掀桌子挥袖而去。
你们一个金国皇帝一个突厥可汗,他喵的当然可以全权做主了,当然可以说什么就是什么,可以拿一切主意,但是本少爷只是臣子,上面还有皇帝岳父管着,本少爷得需要交代。
本少爷没有全权负责的权利,你们这不是明摆着仗势欺人?
仗着身份在逗本少爷,简直就是欺人太甚了。
呼延筠瑶倾着身子端起茶水浅尝了起来:“柳大人,咱们都是有身份的人,正所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方才说咱们各退一步,总共三年,本官退一步便是一年!”
“万统领万兄退一步又是一年!”
“我突厥跟金国并非一方,各要一年时间加一起就是两年,这很合情合理!”
女皇听了呼延筠瑶的话皓目中的笑意更加浓烈了:“本统领附议胡兄的话,三国会谈三年时间各占一份,这是最公平公正的分配。”
柳明志深吸了一口气:“你们这是歪门邪说,会谈还有公平分配的吗?”
女皇不在意的耸耸肩:“以前没有,现在本统领来了,就有了!规则本来就是用来打破的!”
呼延筠瑶放下茶杯探着身子朝着柳大少逼了过去:“墨守成规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现在大家玩的就是出奇制胜!”
“如柳大人方才所说,会谈会谈,既然是谈就没有什么不能谈的!”
“规矩不过是强者给弱者制定的而已,柳大人不会还以为现在的呼延王庭还是当初那个弱不可言的呼延部落吧?”
女皇双臂环胸似笑非笑的望着柳明志:“本统领记得当初某人给本统领说过,陈规陋习该改一下的时候就该改一下!”
“年年都是你们大龙做主,今年是不是该让金国跟突厥做一回庄家了?”
站在柳明志一旁的杜宇脸色一寒,冷冷的望着女皇:“大胆,小小金国竟然也敢口出狂言,别忘了你们现在还挂着我大龙附属国的名头,竟然敢如此口出狂言!”
女皇望着柳明志轻笑的神色陡然一冷,眼神不善的望着杜宇:“聒噪,俗话说今非昔比,现在的金国可不是以前的金国了,你大龙再厉害又能如何?”
“别忘了现在是你们大龙来书我金国跟突厥邀请我们赴约会谈,既然你们大龙那么厉害又何必来书相邀?”
“来书相邀?大言不惭,姓万的,吃了几天饱饭是不是就不知道自己姓.......”
“杜宇,你先退到于大人那边安坐,会谈的事情你不要多嘴!”
“大人,金国欺人太甚,真以为咱们是不敢........”
“杜宇,我的话你都不听了吗?”
杜宇不甘的瞪了一眼女皇:“杜宇遵令!”
杜宇走到于成乐等人身边坐下之后女皇收回清冷的目光望着柳明志。
“柳大人,贵国的将军心气很高啊,看来在你们的眼中我金国依旧是那个上不了台面的小家小户!”
“既然如此本统领看也没有必要继续谈下去了!”
“你约我们会谈的缘由本统领相信咱们在座的人都很清楚,早晚是要兵戎相见,何必还要在此浪费口舌呢?”
“我呼延王庭与金国长公主有秦晋之好,金国如何我呼延王庭自然要携手相随,共进同退。”
“呵呵.........呵呵........”
柳明志面色复杂的低声呵笑起来,双手紧紧的纠缠在一起:“这是两位最后的警告吗?”
“如果柳大人认为是,本统领自然无话可说!”
“本官想来也是如此,毕竟三国会谈是建立在平等的姿态上友好商谈,柳大人以及麾下郎将始终将自己摆在宗主国的地位上看待我突厥与金国,本官并不认为这是会谈!”
“而是一种大龙对突厥跟金国的命令而已!”
“杜宇!你给本督过来!”
“大人,卑职来了!”
柳明志面色难堪的仰着头回眸望了一眼站在身旁的杜宇:“杜宇啊因为你一句话本督辛辛苦苦的努力全部废了!”
杜宇一愣惶恐的望着柳明志:“大人,卑职知道错了,请大人重惩........”
柳明志伸出手示意杜宇不在说下去:“杜宇啊!”
“在!”
“传令颍州所有随行官员回城!”
“八百里加急文书一封送往京师,六百里加急书信六封分别送往虎贲军大将军云冲,龙武卫大将军张狂,飞鹰卫大将军南宫晔,骁果卫大将军东方明,虎骧卫大将军陆成杰,虎豹卫大将军万明亮手中,让他们整军备战,全城戒严!”
“圣旨一到,择日发兵!”
“我大龙将士披甲百万,无一不是慷慨赴死好战之兵,更无一是血性全失畏战之卒!”
“好战更不畏战!”
“既然邦交无法和平,那就只有以武定邦!”
“本督习惯了好战必亡,却忽视了忘战必危!”
“既然你们要开战,那便开战吧!”
柳明志神色肃穆的起身朝着两女抱了一拳。
“俗话说得好,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两位兄台,疆场再会!”
“定国公威武,咱们回城!”
“威武,威武,回城!”
“开战,开战!”
柳明志数句话说的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不远处的上百亲兵自然听得一清二楚,强烈的氛围马上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纷纷举着手里的兵刃狂热的望着柳明志。
尤其是杜宇,方才还略带惶恐之意的眼睛马上猩红了起来。
他眼前仿佛又回到了跟随大帅在西域征战沙场的场景。
弟兄们攻城悍不畏死的英雄模样。
已经太久太久没有从大帅的口中听到开战这句话了,杜宇虽为文官之子,可是从军之后却是虎儿一员。
虽然一直担任柳明志的亲兵,可是在兵分三路分别攻打西域诸国的时候,他跟孙明峰几个一块长大的玩伴也没少上阵杀敌。
但凡尸山血海中摸爬打滚出来的人听到战争似乎有着一种莫名的热血。
女皇娇躯发颤的望着准备转身离去的柳明志,好像根本想不到三方会谈会是这样一种结果。
女皇也知道自己的要求对柳明志来说极为过分,可是自己身为一国之君,为了自己的百姓,为了自己的子民,女皇扪心自问这样是没有错的。
坏就坏在遇到了一个软硬不吃一心为国的柳明志。
呼延筠瑶同样眼神怔然面带忧色,一旦三方陷入混账,呼延王庭夹在大龙与史毕思王庭的中间必然成为首当其冲的对手。
先不说还有没有机会一统草原,在前有狼后有虎的夹缝中能不能存活下来都是一个未知的问题。
在三方会谈的情况之上。
女皇不想退步,想为金国多争取一些发展的时间,这样将来在面对愈发强盛的大龙之时才能多出一成胜算。
呼延筠瑶亦是如此,一旦统一草原,与史毕思王庭征战了这么久,及其需要时间休养生息。
柳明志更是如此,他想以最短的时间,伤亡最小的结果完成天下一统,好接下来展望海外事宜。
三人都没有错,错就错在三人都在为己方争取最大的利益而已。
两女自以为已经将柳明志的性格摸得一清二楚,实则不明白柳明志的性子早就被他的老子柳之安给怒骂过。
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犟驴一头。
到了这个年纪更是已经定型,想要更改只怕已经不可能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莫过于此。
金国突厥随行官员也是惊愕的望着一言不合就要预备开战的柳明志,这跟自己等人来时预想的结果完全不同。
两女现在还不知道弹簧这种产物,自然不会明白柳明志现在就像一根弹簧一样,被压制的越厉害,就会反弹的越厉害。
“柳大人!”
柳明志尚未走上几步,女皇压抑着情绪的清冷声音响起,停住了柳明志想要回城的脚步。
柳明志深深地吐了一口气,脸上轻松的表情一闪而逝。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李政是否真的会在这个关口接受自己的上书马上北出完全是一个未知的可能!
自己如此说不过就是想将主动权掌握在手里而已!
外强中干,狐假虎威,狗仗人势,怎么说都无所谓,只要两女能够心悸喊住自己就说明会谈还有继续下去的可能。
否则两女继续合二为一,统一对己,自己一直处于劣势根本没办法继续交流下去。
柳明志微微转身默默地望着女皇,以及用一些余光瞄了一眼呼延筠瑶,见到其愕然担忧的眼神心里更加轻松起来。
不过两女皆非普通之辈,稍微一丝马脚就可能前功尽弃,柳明志只能强忍着不动声色,装作迷惑不解的望着女皇:“万统领,不知还有何事?本督洗耳恭听!”
女皇不施粉黛却倾城的容貌黯然的朝着不远处的山岗望了一眼。
“柳大人,万某跟一个名为天上舟的小友曾经有过一次很有趣的谈话,不知道柳大人有没有兴趣倾听一下?”
天上舟?
月儿!
柳明志一愣,眼眸微眯的望着女皇,心脏不争气的乱跳起来,难道女皇想要此时此刻将自己跟其还有小可爱的事情公之于众不成?
柳明志完全可以猜到女皇将此事公之于众的后果,不可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自己受到猜忌,家人会受到朝廷的监视乃至囚禁这是最好的结果,甚至可能一门老小被满门抄斩这种最坏的结果。
金国方面也会因为可能成为自己的后路而遭到强烈打击。
不过女皇既然用天上弯舟来掩饰小可爱的真实姓名,想来不会有如此打算!
柳明志深吸了一口气,紧紧地攥着拳头凝望着女皇:“本督洗耳恭听!”
“昔日,本统领问小友!”
“如有一朝,对其舐犊情深的生父亲率百万雄师来征讨其国,乃至亲骨肉相残,汝恨之否?”
“柳大人可知本统领这名小友如何所言?”
柳明志怔怔的望着女皇同样望着自己的复杂眼神,心中登时酸楚起来:“如何所言?”
女皇仰起凤首闭上双眸默默地叹了口气:“小友答曰:不恨,父此为,定有苦衷!”
“大龙以忠孝仁义治国,尤重父慈子孝!柳大人以为,子如此孝之,父亲征其子,慈爱乎?”
“爹爹,月儿给你吹吹就不疼了!”
“月亮会把月儿想念爹爹的思念带给爹爹,爹爹也要想月儿哦!”
柳明志急忙晃晃脑袋,将小可爱的身影压制下去,眼神惆怅的望着女皇:“羞为人父!”
“原来柳大人竟然与本统领的见解如此一样,本统领以为不但羞为人父,且耻为人夫!”
柳明志嘴角哆嗦的望着女皇:“夫?夫!”
“莫非柳大人以为有实无名不当以人夫?”
“当以,当以!只是初听之下夫之名号,柳某尤为震惊!”
“万兄口中那位负心之人,何德何能竟能被万兄冠以夫名!”
“柳大人以为那位负心人此举何故?”
柳明志沉默了片刻,神色黯淡的望着女皇:“不为人知苦,不为人言悲,不为人解艰!忠义仁孝,四字当头,身不由己!”
“好一个三不为,此人到底在犹豫什么,明明可大有作为,却却宁愿自甘堕落,屈于人下,本统领不求甚解,柳大人有国士之才,可为本统领解析一二乎?”
“若为国贼,与三桂无异,是为不忠;叛其妻父,行忤逆之举,是为不孝;难护其女,伤妻女之心,是为不仁,枉顾亲友,牵扯家人入狱,是为不义!”
“此四行皆恶,人若不除,天必诛之!”
女皇惊愕的望着柳明志郑重其事的模样,虽然不知三桂是何人也,但是不耽搁女皇理解这些话的深意!
女皇的皓目之中既是幽怨又是心疼,无言的望着柳明志脸色低沉的神态。
柳明志,你为何总要活的这么累?
人若不除,天必诛之!
叛国投敌便是不忠,背叛岳父便是不孝,保护不了妻子便是不仁,牵连家人便是不仁义。
柳明志,明明是你教会了朕不要做那墨守成规之人,为何你自己却一直陷入规矩的牢笼之中无法自拔?
这就是所谓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吗?
婉言自诩很了解你,直到今天婉言才明白一件事,那天蓬莱酒楼之中你或许说的是真的,婉言从来都没有理解过你。
可是婉言身为一国之君,理解你又能如何?
我们都不肯为了彼此而放弃自己的责任,从来都是如此!
生而为人,人生不如意十之仈Jiǔ,或许这就是人的无奈!
女皇无声的吁了口气:“多谢柳大人解惑,本统领明白了!或许那个负心人在为很多人考虑,怎么才能最完美的结果一件事情,可是却从来没有人为那个负心人考虑过!”
“当这个世界都变得浑浑噩噩的时候,唯一清醒的人即便是对的也变成是错的!”
听了女皇的话语之后,柳明志微不可察的颤抖了一下,嘴角微颤的望着女皇,终于有人可以理解自己了吗?
“子为父之叶,父为子之根。根基不稳,子如何枝繁叶茂?”
“万统领,你说的负心人的根看似粗壮无比,实则扎根尚浅,很多事情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谋之大,而无可为!”
“唉,闲话少说!”
“万统领,胡大人,本督最后给你们一次机会,谈便真心实意的谈,公平公正的谈,不谈就只有一拍两散,等候以武定邦!”
“胜败全看天意!”
除了柳明志跟金国极少的几位知道柳明志跟女皇再聊一些什么话题,其余人听得完全是一头雾水。
大龙一方的随行官员更是不解的望着柳明志,不知道明明一副强硬姿态的定国公为何又妥协了下来。
这是自己等人迄今为止见到的最莫名其妙的会谈了!
完全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三方会谈的主使之人到底在说些什么高深莫测话语。
呼延筠瑶思索了片刻,微微颔首,她心里也明白现在决然不是跟大龙刀兵相见的时机,否则夹在中间的呼延王庭铁定被瓜分的丝毫不剩。
金国亦是如此,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唇亡齿寒的道理天生帅才的呼延筠瑶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她对师兄再怎么喜欢,也不能弃王庭数百万的部众不顾。
“本官愿意继续交谈!”
女皇在侧也点头同意下来:“本统领也愿意谈!”
柳明志松了口气,淡然的转身望着一干颍州官员:“诸位且入座,继续商谈!”
颍州官员虽然不解也只能听从柳明志的命令,再次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
柳明志拉开椅子端正的坐在椅子之上望着女皇二人:“关于方才时间的问题,本督是不会做过份的进一步的妥协,本督依旧坚持最后的话语,以本督现在的权利,最多一年半时间!”
“一年半之后是否可以继续维持下去,那就一年半之后再做商谈!”
呼延筠瑶舔了舔发干的丹唇,端正姿态据理力争的望着柳大少:“一年八个月,出兵三万相助柳大人恢复边关互市的重要民政,这是一件大人情,柳大人不可能一点妥协都不让步吧?”
“本统领附议,且三国乃是邦交关系而非敌对,对邦交国予以三月时间于情于理这个要求都不过分!”
“最多加一个月,否则咱们只能改日再做商谈!”
女皇呼延筠瑶两女相视一眼,犹豫了片刻微微颔首:“一年七个月便一年七个月!”
“本官也同意了,可以拟策了!”
第一个条件商谈下来,三人抬手伸向早已研磨好的文房四宝,提起毫笔在面前的宣纸之上挥写起来。
盏茶功夫第一条以大同小异的文字书写下来!
女皇放下手里的毫笔,静静地望着柳明志:“出兵三万,所需粮草,军饷一切消耗需由大龙一方提供,我金国将士出兵驻扎,乃是助大龙恢复名声,没有道理出力又出钱!”
“柳大人不要将此事认为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否则岂不是跟去青楼的那些浪荡子一样,既要花钱还要出力。”
“这与你们大龙民间俗语出力不讨好有什么区别!”
柳大少一声闷哼,面色古怪的望着女皇义正言辞的比喻,神他么的出钱又出力。
如此正式的场合用逛青楼行为比喻出兵驻扎是不是有些太儿戏了。
周围的三国懂汉话的随行官员也是愕然的望着女皇,想不到这个面若冠玉的金国统领说起虎狼之词来竟然如此直接。
尤其是金国的一些官员,相视几下默默的低下了头,别人不知道女皇的身份不代表他们不知道,只能充耳不闻装作没有听到。
不过大部分人仔细一想女皇的话,真他喵的有道理,去逛青楼可不是出钱又出力吗?
本来还没有什么的一群人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越是深思越深以为然,觉得很亏!
是这个道理啊,我们去青楼都已经花钱了,怎么最后出力的还是我们呢?
一瞬间,许多人觉得手里的香茗瞬间变得不香了,甚至有些索然无味。
在女皇无意间的一个哲学比喻的这个问题上陷入了深思之中。
反过来一想,我们不出钱好像就没办法出力。
我们怎么才能出钱不出力呢?
呼延筠瑶轻轻地瞥了女皇一眼,不施粉黛的俏脸有些嫣红,心里嘀咕了一声不知羞耻的老狐狸精之后抬眸望向柳大少。
“本官与万统领的要求基本无异,只有一条,大龙需要为我部部众战马的养护问题负责!”
“本督可以做主为两国将士提供粮草两个月,剩余粮草消耗便需要自己料理!其因有二!”
“其一,边关互市之所以兴起,乃是因为三国签订友好互利盟约之故!”
“互市再次兴起,金国,突厥与大龙一同得利!”
“商户关税可以丰盈几国国库,互通有无可以解决金国百姓所需。”
“突厥亦是如此,茶叶,丝绸贸易到突厥部众手中,不知惠及多少百姓。”
“并非只有我大龙从中得利,这是惠及三国的事情!”
“这边关互市就像从三国之中诞生的婴儿一样,呵护其成长非是大龙一方之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