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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蓬莱酒楼的灶房之内,烟火升腾,香味缭绕。

    柳大少手里提着一个酒壶,不事的用筷子夹着黄灵依做好下酒菜品尝起来,然后妹妹的喝上一口小酒,露出了怡然自得的神态。

    黄灵依洗着菜,不时地瞄上一眼心上人偷吃下酒菜的行为。

    对于柳大少自降身份偷吃的行为有些不理解,又有些打心底里高兴。想来是因为自己做的下酒菜令心上人食欲大动,才会有如此行为吧。

    柳大少咽下酒水咂咂嘴,眼眸中不经意的忧愁之色一闪而逝。

    “灵依啊,手艺真的是不错,大哥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食欲大动过了。”

    “去了颍州为总督两年多时间,家乡菜是一次没有吃上,回京之后虽然府上都是我家老头子特意从江南带过来的极品大厨,可是大哥我却怎么也吃不出以往在江南的味道。”

    “也只有在你这里,大哥吃着菜喝着小酒才能找到这种阔别已久的家乡味道。”

    “不知不觉,又一年没有回家了。”

    柳明志叹了一口气,许诺如意每年去给她扫墓一次的日子也过去了。

    岳父岳母齐润两人也知道如意的事情,希望能代替自己去一趟吧。

    黄灵依将盆里的菜捞了出来,望着柳大少满怀惆怅的脸色有些心疼。

    “柳大哥,不是菜的味道变了,只是柳大哥你的心境变了而已。”

    柳明志准备喝酒的动作一顿,兴致聊赖的放下手里的酒壶。

    “是啊,你说的太对了,大哥是心境变了。”

    “你炒菜吧,大哥给你洗菜。”

    黄灵依急忙摇摇头:“这怎么行,你堂堂定国公怎能洗菜呢?你还是先上楼陪你的朋友吧,耽搁久了他们心里不舒服就不好了。”

    “灵依弄了这两个热菜之后就给你们送上去几个先吃着。”

    柳明志脸色复杂的摆摆手,屡起袖子拿起一旁的藕片便清洗了起来。

    “灵依,你不懂,大哥还不是上去的时候呢,这个时候还不是上去的时候啊!”

    黄灵依现在虽然是小小美人厨娘一个,昔年也是名动秦淮的花魁之一,自然是心思灵动的人儿。

    心上人一连两次说不是上去的时候,黄灵依就明白了心上人不上去肯定有什么缘故。

    默默地点点头黄灵依也不再多说什么,对着灶台下的小厮说道:“加大火。”

    “知道了老板娘。”

    柳大少心不在焉的清洗着盆里的藕片,一个藕片洗的发软了都没有发现。

    他脑海中一直思索着与张狂六人在楼上讨论的问题一样,兵分三路,自己的中路大军到时候该何去何从。

    此次国战与以往的战斗截然不同。

    近乎两百万人规模的大战,兵力若不集中一处,很容易被金国还有突厥逐渐的蚕食。

    以自己对李政的理解,李政选择这样安排肯定是避免自己等人功高盖主,让根基不稳的李白羽可以以权衡之道制约自己这些出征在外的手握重兵的大元帅。

    然而李政英明一世,致力大龙一统天下,不会不明白分兵的后果。

    既然如此,李政这样做是不是有什么深意呢?

    柳明志脑海中回想着与李政的种种过往,很多重要的讨论都一一浮现在脑海之中。

    一时沉入心境,连洗菜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小半天之后柳大少手里的藕片变成了藕渣,柳大少紧紧地攥着拳头眼眸中露出若有所思的光彩。

    父皇,您若是还活着,想来所有人都不会在迷惑了。

    “柳大哥,柳大哥。”

    “啊?怎么了?”

    黄灵依嗔怒的看着柳大少迷茫的脸色,冲着水盆努努嘴,只见盆里的藕片被握的不成样子。

    柳大少脸色尴尬的望着水盆里的藕片,悻悻的揉了揉鼻子:“灵依啊,你们酒楼的食材不行啊,这藕是不是没长成就给拔出来了,这也太脆了,一旁就成渣滓了怎么能行。”

    “你们这不是欺骗客人嘛?大哥见到了没关系,别人知道了对你们的声誉有很大影响啊。”

    “你们姐妹可不能糟践了我们几个留下的货真价实的墨宝啊。”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一定要记住知道吗?”

    “你先忙着,大哥先出去了,那些菜好好的整理一下,别让人看出来被吃了的痕迹。”

    黄灵依拿着勺子怔怔的望着柳大少的背影,直到消失在门口黄灵依才回过神来。

    娇嗔的挥了挥手里的勺子,黄灵依贝齿紧咬的摇摇头。

    “总听说定国公不要脸皮,还以为是别人对柳大哥的污蔑之言呢,今天算是见识了。”

    “何止不要脸那么简单,简直就是丧心病狂,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掌柜的,别愣了,参鸡汤的时辰差不多了。”

    “啊?好。”

    “碧竹,你们这里都有什么好酒?”

    薛碧竹站在门旁轻笑着看着从灶房出来的柳大少:“杜康,竹叶青,女儿红.......都有三十年以上的,柳大哥你想喝什么?”

    “杜康!”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就喝杜康。”

    “知道了,小妹这就给你去取。”

    柳明志望着薛碧竹朝着酒窖走去的倩影叹了口气:“美人情深难承受,顺其自然吧。”

    柳大少摇着头朝着二楼走去,走到两女的闺房前放轻脚步,静听屋内的声音,听到六人带着笑意的交谈声柳明志明了,此时正是进去的时候。

    轻轻地推开了房门,柳大少笑呵呵的走了进去坐到了椅子上装作浑然无事。

    “几位前辈久等了,饭菜一会就上来。”

    南宫晔怪异的望着柳大少:“你家小红颜的手艺够好的,香味都传到二楼来了,不过男子汉大丈夫谁还没有两个红颜知己,但是一定不要辜负了嫣儿这孩子,否则老夫饶不了你。”

    “是是是,舅舅说的是,但是我要是说我跟她们两位是清白的你们相信吗?”

    六人一怔,纷纷嗤之以鼻的喝着茶水,显然不太相信柳大少的鬼话连篇。

    张狂把玩着茶杯,吊儿郎当丝毫没有大将军威严的望着柳大少。

    “小子,跟老夫弟兄几个说说,此次出征,你率领铁骑三十万,有几成把握?”

    柳大少捧着茶杯扫视了六人一眼:“舅舅问的是收拾服帖三十万将士呢?还是想问得胜而归呢?”

    “老夫全都问。”

    “七成吧!”

    六人眼中的惊异之色一闪而逝,张狂紧紧地盯着柳大少的眼睛:“你没有开玩笑?”

    柳大少抿嘴一笑:“军机大事,怎敢玩笑?”

    听到柳大少肯定的说法,六人倒吸了一口气,相视一眼沉吟了片刻。

    云冲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桌面:“兵分三路应对两国大军的弊端你可明了?”

    “侄儿自然明了。”

    “既然如此你还敢说有七成把握,不瞒你说,方才我们老兄弟六人讨论了良久,满打满算也只有六成胜算。”

    “你脱口而出便是七成,小心风大闪了舌头啊。”

    柳明志苦笑着从怀里取出虎符摆到桌案之上。

    “事到如今,小子有的选吗?”

    “柳明志的本事柳明志心中自有明了。”

    “十年谋划,只为天下一统。”

    “明志如今接下虎符帅印,不行也得行啊!”



    张狂六个老狐狸听到柳大少的话,眼中的惊疑之色不言于表。

    默默地相视了一眼,六人用眼神交流着彼此的想法,难道这小子真的读懂了陛下的深意不成?

    “怎么办?这小子说话有点高深莫测啊。”

    “能怎么办,两个舅舅,一个姑父,三个叔父辈分在这摆着呢,不懂直接就问呢!”

    “不妥,别忘了这小子现在可是有求咱们,这个时候开口求教显然是落了下成,以这个小子猴精的性格,别到时候咱们弄得偷鸡不成蚀把米。”

    “附议,要问也得从这小子手里多弄几门火炮之后再问,这才是咱们的主要目的,你们可别忘了。”

    “七成!真的假的,老夫有点不相信。”

    “不好说啊,这小子领兵四十万出征西域,面对西域三十八国共计兵马一百五十多万不一样凯旋而归。”

    “附议,老夫也相信他说的话,军机大事他还是不敢开玩笑的。”

    “那怎么办?装作明白了?想办法套话?”

    “套话?开什么玩笑,套别人还行,套这小子,到时候谁套谁还不一定呢。”

    “我说,老哥几个,这小子敢夸下如此海口,是不是还有好东西没弄出来啊?”

    “英雄所见略同,把这小子支出去,咱们再好好的探讨一下。”

    “附议!”

    “没意见!”

    “妥。”

    “不行,这个是我夫人的亲侄子啊,自然也是老夫的亲侄子,老夫岂能看着你们坑他!”

    “老云说的不错,柳小子可是老夫的外甥女婿,这样做实在不妥。”

    “这可是老夫外甥啊。”

    “弄来装备你们三个多分一成!”

    “成交!”

    “八竿子打不着的外甥,我同意。”

    “虽然心里过意不去,可老夫不能不合群,我也同意!”

    张狂闷咳一声,脸上的笑意犹如菊花一般灿烂,笑呵呵的从袖口取出一锭银子摆到桌案上。

    “志儿啊,俗话说小别胜新婚,老夫六个难得一聚,喝酒不知道喝到什么时候呢,站着你家红颜知己的闺房,可能耽搁你们亲热,老夫六人心里过意不去啊。”

    “对,过意不去!”

    “没错,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亲,心里难受啊。”

    “棒打鸳鸯的事情我们决然做不出来。”

    “问心有愧啊!”

    “有愧。”

    柳大少愕然的望着一唱一和的六个人,不知道这六个老狐狸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张狂将银锭推到柳大少面前:“小子,这是十两银子,我们兄弟六个先喝着,要不你拿着银子去对面的客栈包个房间,搂着你家小红颜潇洒半个时辰去?”

    不止柳大少面色抽搐,其余五个老东西也斯巴达的望着张狂。

    卧槽,这么直接的嘛?

    柳大少回过神来脸色‘阴沉’的望着面前的十两银子抬眸望向张狂直呼其名:“十两银子,张狂你这是侮辱本少爷啊。”

    “本少爷没有老头子也是家财万贯的主,差你这十两银子啊。”

    张狂望着对自己咆哮的柳大少,脸色尴尬的挠了挠眉头:“要不,我们去三楼吃?”

    柳大少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静静的扫视着六个老狐狸:“你们当本少爷瞎了吗?当着本少爷的面挤眉弄眼真当我看不到。”

    “本少爷拿你们当长辈,想不到你们竟然比我还不要脸,竟然想着算计本少爷”

    “既然如此,本少爷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在座的各位,本少爷放低姿态不是怕了你们,在本少爷面前你们一个个的都是芝麻绿豆的小官,本少爷的官位比你们都高你们别忘了。”

    “一群侯爷伯爷,跟本少爷一个公爷摆谱,你们怎么想的?”

    万明亮窘迫的看着柳大少:“小子,老夫可是武国公,咱们同级。”

    “继承老爷子的爵位,有什么好骄傲的。”

    “本少爷还是辅政大臣呢,对你们有督办之权的兵部尚书宋煜那是本少爷督办的,讲道理我高了你们两级呢!”

    “辅政大臣再是无品级,可是本少爷见官高一品。”

    “武国公怎么了?武国公在本少爷这里也不够看。”

    “国舅怎么了?本少爷还是当朝驸马呢?我也没骄傲啊!”

    “三年,本少爷不死你们终究是下官,在朝堂之上要尊称本少爷一声大人。”

    “气不气?就问你们气不气?”

    “生气也没办法,你们能奈我何!”

    张狂六人脸色涨红的望着柳大少,虽然柳大少说的没错,可是属实有些扎心。

    老扎心了!

    柳大少屡起衣袖脚踩椅子探着身子静静地望着张狂六人:“龙武卫程凯,韩鹏,蒋磊,骁果卫周宝玉,虎贲军段不忍,虎豹卫宁超,虎骧卫叶宝通,飞鹰卫封不二他们几个本少爷要了。”

    “你们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乖乖的给了诸事好商量,不给本少爷命令兵部断你们粮草装备。”

    蹭蹭蹭..........

    六人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虎目对着柳大少怒目而视:“小子,你敢。”

    六人心中明了,柳大少说断粮草装备不过是说说而已,主要六人实在忍受不了柳大少的架势!

    六个人哪次回朝,除了左右宰辅之外,不都是想对谁骂娘就对谁骂娘。

    六部尚书怎么样?张狂没少问候人家老母。

    如今被人如此拿捏,冷嘲热讽,忍受的了才怪了。

    柳大少面不改色的瞄着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的张狂六人:“你们试试本少爷敢不敢?”

    “本少爷连当朝公主都敢睡,还有什么不敢干的。”

    “狂妄!”

    “大逆不道!”

    “小子无礼。”

    “无礼至极。”

    “你咋不上天呢?”

    南宫晔面色窘迫的嗯哼了一声,扫视着五个兄弟拍了拍桌子。

    “人家说的是真的,你们激动个屁啊!”

    五人一怔,回过神来望着柳大少的脸色有些僵硬,南宫晔的话犹如雷霆一般回想在耳边。

    人家说的是真的,你们激动个屁啊。

    六人无言的望着柳大少,不要脸,忒不要脸啊。

    被这小子一激差点都糊涂了,人家乃是当朝驸马,可不是敢睡公主怎么的。

    虽然话有些粗糙,但是理还是这个理。柳大少望着六人无奈的脸色得意洋洋的坐到椅子上。

    “人本少爷是要定了,你们可以提点条件,只要不狮子大张口,本少爷会尽量满足你们,本少爷虽然不要脸,可是也是讲理的人。”

    六人相视了一眼交流了一下。

    张狂伸出三根手指:“北疆六卫,一卫增加火炮三百门,炮弹三千发!”

    柳大少刚刚坐下,屁股下犹如冒出一根钉子一样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狠狠的一拍桌子。

    “你们他娘的压根没想谈啊!”

    “一家三百门火炮,三千发炮弹,你们怎么不去抢劫啊!”

    “还来酒楼喝个屁的酒,回家蒙头一睡,梦里什么都有,想要多少要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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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明志瞅着六人有些尴尬的脸色坐到了椅子上叹了口气。

    “漫天要价也不是这个样子要的,你们是张口就来啊。”

    “一家三百门火炮,六卫就是一千八百门火炮,你们知道是什么概念吗?”

    “如今我朝全部的火炮加在一起也不过两千门上下,留下二百拱卫京师只有一千八百门了。”

    “这可是大龙几年来日夜铸造出来的产量,你们只知道火炮好用,杀伤力惊人,一炮下去要死很多敌人,可是你们不知道铸造一门火炮要消耗的银两几何。”

    “小子担任过户部左侍郎,如今户部更是在我的名下督办,可以说一门火炮就是用一箱箱的银子堆积出来的。”

    “这些火炮全给了你们,左路大军怎么办?让他们跟敌人硬碰硬的去拼杀?”

    六人听到柳明志有些低沉的声音,沉默着坐了下来:“小子,我们也只是漫天要价而已。”

    “对啊,我们理解朝廷的难处,其实就是胡乱的要了一个数目,当不得真!”

    “说到底还是以一敌二,心里没底,唯恐误了江山社稷。”

    “别说三百门,你能多给三十门我们就知足了。”

    柳明志沉吟了一会叹了口气:“火炮我留下三百门,剩下的你们左右两路大军平分了,炮弹也是同等平分。”

    “先帝励精图治一生,等得就是这一次决定天下归属的国战,既然如此也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了。”

    “拿出全部的家底拼一场吧。”

    张狂有些疑惑的望着柳大少:“小子,你的中路大军全是骑兵,留火炮干什么?”

    “没错,骑兵奔袭战转瞬之间,根本来不及使用火炮,不是我们想要留下你的三百门火炮,实在是你用不到啊。”

    “平心而论,他们说的很中肯,你出征过西域,应该明白此次出征你的三十万铁骑打的就是奔袭战,这个时候你带着沉重的火炮非但发挥不出来长处,反而会拖慢你的进攻步骤。”

    “对啊,骑兵的优势就是长途奔袭,此次又不是攻城,而是是拉开阵势进行........”

    “奔袭..........”

    “奔袭..........”

    “南宫,你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

    南宫晔回过神来紧紧地盯着柳大少:“小子,你是不是早就明白了先帝兵分三路的用意了?”

    柳明志望着南宫晔狐疑的眼神一怔,不经意的笑了笑:“舅舅说的话小子有些不明白啊!”

    南宫晔思索了一会静静地望着柳大少:“你小子就装吧!”

    “南宫,你是不是明白了什么?”

    “快说说,不然的话心里不踏实。”

    南宫晔示意兄弟五人稍安勿躁:“先谈火炮的事情,别的事情咱们路上说。”

    五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看向柳大少。

    “小子,我们兄弟说的都是实话,你带着火炮反而会托了你的后腿。”

    柳明志举着手掌翻看着:“不见得,谁说骑兵就不能使用火炮了?”

    “我中路大军的辎重部队拉什么不是拉,带着一些火炮有备无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吧?”

    “骑兵擅长奔袭,到时候..........”

    张狂说着说着也沉默了下来,瞄了一眼一旁的南宫晔张狂玩味的笑了笑。

    “北出!”

    “好一个北出啊!”

    柳大少望着嘀嘀咕咕的张狂还有南宫晔,心里有些诧异,暗道这两个老东西脑子转的够快的啊。

    刚想开口说话敲门声传来,薛碧竹黄灵依柔和清脆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柳大哥,酒菜已经备齐,我们能进来吗?”

    柳明志六个老狐狸促狭的眼神下转身朝着房门看去:“进来吧!”

    房门应声而开,黄灵依两女一人抱着一个酒坛,身后跟着七八个小二,每人手里端着一个盘子走了进来。

    薛碧竹两女扫视了一眼甲胄齐全的张狂的六人俏脸有些紧张不已,瞄了一下一脸淡笑的柳大少芳心才放松下来,将酒坛放到桌案之上。

    “你们几个把下酒菜放下就先下去招呼客人吧!”

    “是。”

    七八个小二放下酒菜战战兢兢的走出房门,张狂六人一句话没说,可是身上那股子杀气也够几个小二心惊胆战的。

    上过战场的人纵然是坐在那里不动,身上不怒自威的气势也非比寻常。

    望着放下酒坛下意识缩在自己身后的两女柳大少淡笑着站了起来。

    “碧竹,灵依,大哥给你们介绍一下。”

    “武国公万明亮,护国候张狂,永安侯南宫晔..........他们六个就是威名赫赫的北疆六卫大将军,以后有什么事报他们的名字,绝对没人敢在你这里闹事。”

    两女听到柳大少的介绍,激动地望着张狂他们六个说不出话来。

    北疆六卫,护国六百年的威名连三岁孩童都知道,两女自然是如雷贯耳。

    “民女薛碧竹,黄灵依参见六卫大将军。”

    张狂六人淡笑着望着黄灵依两女,眼神怪异的望着柳大少笑呵呵的点头回应了一下。

    “辛苦你们了,还要占了你们的闺房喝酒。”

    “这是我们姐妹的荣幸。”

    云冲淡笑着摇摇头:“这是我们六个老东西的荣幸才是,能让定国公的红颜知己亲自下厨,我们六个老东西也算没有白活。”

    “老云说的不错,方才这家伙正在吆五喝六的对着我们六个老东西指手画脚,偏偏他官位比我们高,我们还无可奈何。”

    “你们来了正好,难为不了他,我们六个老东西只能厚着脸皮难为一下他的红颜知己了。”

    “初见见面,两位姑娘理应陪酒三杯才是,喝多了之后红颜知己可就不一定是红颜知己了,说不准就变成了国公夫人了呢!”

    两女被六个老不羞你一言我一语调侃的脸色通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相比温婉的薛碧竹,黄灵依的性子就大大咧咧的多了,俏目瞄了一眼柳大少朝着桌案走去,一把拍掉酒坛之上的泥封。

    端起酒坛就给六人斟满了酒水,顺便给自己斟满了一杯。

    黄灵依举起酒杯勇敢的望着有些惊异的张狂六人:“几位大将军既然开口了,小女子岂有扫兴的道理,灵依先干为敬。”

    在张狂六人以及柳大少惊愕的神色下,黄灵依一连干了十八杯酒水。

    本来通红的俏脸被酒水一刺激之后,变得更加的红晕起来。

    柳大少回过神来怪异的望着张狂六人:“怎么着,你们几个老东西不打算喝点?”

    “喝还不行吗?”

    除了张狂倒了一杯茶水望着柳明志其余人全部端起了面前的酒杯。

    柳大少知道张狂发下的宏愿,天下一日不统,一日不饮酒的规矩,自然没说什么。

    黄灵依这位女中豪杰打开了场面,几人闲聊着推杯换盏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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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明志放下酒杯望着两女:“你们两个也坐下吧,干看着我觉得不自在。”

    “柳大哥,这合适吗?”

    “没什么不合适的,坐下吧!”

    “好!”

    两女没有娇柔做作,直接坐到了一旁空置的椅子上,不时地给几人斟酒。

    酒过三巡,柳大少的脸色已经有些不正常了。

    “嗝..........”

    “六位,这程凯几人的事情能不能敲定你们给个痛快话!”

    六人的目光一个个清澈无比的望着有些朦胧之色的柳大少嘴角挂着一丝斜笑,论酒量,柳大少属实不是对手。

    “可以倒是可以,火炮商量不成,你起码得给些好东西吧。”

    “你们想要什么?只要本少爷有的什么都行,老婆孩子除外。”

    柳大少虽然有些喝多了,本能的意识还在,对于老婆孩子那是坚决不能退让地。

    “威力大点的如何?有没有?”

    “行,明天一人给你们来两箱子地瓜,那玩意丢到大队步卒里面就是绞肉机。”

    六人相视一眼有些疑惑:“地瓜?绞肉机?你要撑死敌人?”

    “扯淡,明天你们就知道了,别看个不大浓缩的都是精华。手雷,知不知道什么叫手雷?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那就是小火炮懂不懂!”

    六人目露精光的邪笑着相视了一眼:“定国公,好酒量,咱们在喝一杯如何?”

    “喝就喝,干了!”

    六人倒也没有弄鬼,陪着柳大少将杯中酒水,茶水一饮而尽。

    两女见到柳大少有些大舌头说胡话的模样,眉梢间满是担忧,望着一个个清醒无比的六个老狐狸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劝心上人少喝点。

    张狂期待的望着柳大少:“柳小子,颍州可跟京师没法比,我们常年待在边疆,眼界局限的很,你跟我们六个目光短浅的家伙说说什么叫手雷呗。”

    “嗝.......开花弹明白不,手雷就是小型的开花弹,用人就能投出去,那家伙丢到人群里面一炸一大片。”

    “命不好的当场玩完,命好的也得非死即残。”

    “哦,你这么一说我们就明白了,一箱子里面有多少啊?”

    “三百多颗。”

    “定国公啊,你看我们右路大军右路大军加一起将近五十万人,六个人你一人给两箱子也才三千多颗。”

    “五十万人三千多手....手....地瓜,是不是太少了,能不能多给几箱?”

    柳大少静静地摇摇头:“不行,我才准备了三十多箱,给你们十二箱子已经不少了,知足常乐啊!”

    “是是是,你说的对做人得知足常乐,喝酒,咱们喝酒,预祝咱们凯旋而归,喝酒。”

    “干杯!”

    第二坛子酒水见底,柳大少醉意朦胧的签订了六张合计二十箱手雷换程凯几人的契约。

    张狂六人笑呵呵的将契约揣进怀里:“明天要账去。”

    “灵依姑娘啊,劳驾你再给送上来几坛子酒水!”

    “好吧,几位将军稍等,小女子去去就来。”

    黄灵依给了薛碧竹一个照顾好柳明志的眼神,莲步轻移朝着门外走去。

    黄灵依走后不足一片刻,一个甲胄齐全的将士在小二的带领之下走了进来,正是龙武卫将军霍不言。

    “末将参见六卫大将军!”

    “免礼!”

    “起来吧!”

    “谢将军!”

    张狂诧异的望着霍不言:“不言,你怎么来了?”

    “侯爷,云老国公有请你们六人入府一见。”

    “兄弟们到处寻你们,一路打探末将才得知你们在这里饮酒。”

    六人一怔急忙站了起来:“多久了?”

    “半个时辰!”

    六人望了一眼对面拍在桌子上的柳大少望向了薛碧竹:“碧竹姑娘,有劳你照顾一下定国公,酒看来是没办法喝了,我们兄弟得先行告辞了!”

    薛碧竹站了起来福了一礼:“既然几位将军有事在身,小女子也不好强留,我送送你们!”

    “不必了,你照顾好该照顾的人就是了,告辞。”

    薛碧竹尚未反应过来,张狂六人便展现出了军人雷厉风行的作风直接报了一拳朝着门外走去。

    张狂六人走后,薛碧竹望着死猪一样拍在桌子上的柳大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想了想只能弯腰打算扶着柳大少朝着屏风后的床榻走去安歇。

    然后薛碧竹琼鼻冒汗,也没有扶起柳大少,反而将自己累得气喘吁吁。

    “几位将军........咦.......姐姐他们人呢?”

    “走了!你快放下酒水帮忙将柳大哥府床上去。”

    黄灵依一怔俏脸发烫的望着薛碧竹:“姐姐,这样不好吧,先不说大白天的,柳大哥喝的那么多意识模糊,咱们这么做会不会让柳大哥觉得太轻浮了?”

    “而且我有些害怕,听一些姐姐说,那事情很吓人的,我还没准备好!”

    薛碧竹一愣娇嗔的瞪了黄灵依一眼:“你个死丫头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呢?柳大哥喝多了,总不能让他趴在桌子上睡一夜吧?”

    “啊?哦?我明白了。”

    黄灵依脸色娇羞的放下酒坛,根本不敢去看姐姐的眼睛,显然自己会错了意的想法让佳人心里羞赧至极。

    两人刚刚弯下柳腰准备扶起柳大少,只见一副死猪模样的柳大忽然直挺挺的坐了起来伸了个懒腰,眼睛清明无比,哪有丝毫醉意朦胧的样子。

    柳大少望着惊呆了的两女轻轻一笑:“愣什么呢?”

    薛碧竹磕磕巴巴的望着清醒无比的柳大少:“柳大哥,你没喝醉啊?”

    “呵呵.........傻姑娘,真的醉的不省人事怎么可能会写契约呢?”

    “也是,可是柳大哥既然你没喝醉,那方才他们六位将军敲诈你的时候你还写契约?”

    柳大少慵懒的倚在椅子上苦笑了两声:“你们还记得大哥在江南之时的名声吗?”

    黄灵依点点头脱口而出:“当然记得,柳扒皮!”

    说完之后黄灵依才瞧见心上人尴尬的脸色,悻悻的缩了缩脖子吐了一下丁香小舌不敢去看柳大少的眼神!

    “唉.........”

    “柳扒皮不告诉自己喝醉了,怎么舍得送出去那么多好东西啊!”

    柳明志拿起黄灵依放下的酒坛一拍泥封举起酒坛便仰头畅饮起来。

    “能少死几个少死几个吧,再是为国为民出征在外,也得给他们的妻儿老小一个交代啊!”

    两女担忧的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柳大哥,你少喝点,再是陈年佳酿,喝多了终究会喝醉的,宿醉的滋味不好受啊。”

    “呵呵......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间一场醉。”

    “派我去打仗,指望我一统天下,却又担心我兵力多。”

    “一朝天子一朝臣呢!”

    “还是在江南的时候流连青楼的时候痛快,没有那么多的烦心事。”

    柳大少慢慢的站了起来提溜着酒坛朝着门外走去:“结账吗?”

    薛碧竹急忙摇摇头:“不用结,就当小妹..........你这就要走了?”

    柳明志仰头痛饮了一口酒水。

    “是啊,该出征了,灵依,碧竹,柳明志此次北征有幸不死,回来之后咱们再相会!”

    “到时候柳明志尽量给你们一个交代,告辞!”

    “柳大哥..........”

    “我们姐妹等你凯旋而归!”

    嘡啷一声,蓬莱酒楼外柳明志手里的酒坛碎裂一地,柳大少随意的擦拭了一下嘴角的酒水大步朝着皇宫的方向走去。

    “北出,原来只是我柳明志一个人的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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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靖国公府内院正厅回廊下。

    云阳老神在在的摆弄着火钳煮着茶水,周围茶香四溢,仅仅空气中迷茫的茶香味道就可以看出云阳是一个手艺不凡的老茶人。

    听到沉稳有序的脚步声,云阳微微抬眸瞥向远处,张狂六人龙行虎步,步伐稳健的朝着自己这边走来。

    云阳丢掉手中的火钳拍了拍手,用毛巾裹手斟上七杯茶水。

    最后一杯茶水倒好,六人恰好停在云阳的面前,时机把握的可谓是分毫不差。

    “爹。”

    “参见叔父。”

    “不用那么多礼,都坐下来尝尝老朽的手艺,这金山云雾平日了老朽都不舍得喝,便宜了你们几个了。”

    “谢谢叔父!”

    六人跪坐下来,端起面前的茶杯细细的品尝起来,也不知道这六个大老粗是真的懂茶还是装模做样。

    云阳举着茶杯吹了吹,望着除了张狂皆是一身酒气的六人淡淡一笑。

    “柳家小子请你们去喝酒了?”

    “是啊,想从我们这里抽出来一两个用着顺手的老手下,在蓬莱酒楼刚开始喝两杯您老就派人来了。”

    云阳淡淡的点点头:“柳家小子知不知道他要的那些人已经成了新军六卫的大将军?”

    “不知道,这小子喝多了,还没来得及告诉他就醉的不省人事了!”

    “在北疆的时候这小子的酒量就不行,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还是不行,一点长进没有。”

    云阳轻啄了一口茶水好奇的望着六人:“你们就这么答应他了?一点好处不要不像你们的作风啊!”

    听到云阳调侃的话语云冲几人脸色悻悻的笑了笑:“爹,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是啊叔父,你就算不问我们也打算跟你说呢,可是没想到被你一眼就看了出来。”

    “这小子说他手里有一种跟火炮开花弹差不多的武器,叫手雷,不知道为什么名字这么奇怪。”

    “趁着酒劲他许诺我们一人两箱子手雷,酒过三巡之后就变成了二十箱子了。”

    “当场签字画押的契约就在我们手里,叔父你过目!”

    东方明取出自己的那份契约递到了云阳面前,脸上有些嘚瑟之意。

    虽然不知道手雷的威力如何,可是能让柳家小子藏着掖着的东西绝对是好东西。

    跟白捡的一样,怎么能够不高兴。

    云阳接过契约扫视了一眼点点头:“好字!”

    随意的看了看云阳将契约丢给了东方明,眼神玩味的望着六个跟占了多大便宜一样的子侄六人摇摇头。

    “醉的不省人事还能写下这么工整,条理分明的契约,契约人是杨树,可不是柳明志,是柳小子喝醉了,还是你们六个喝醉了?”

    “真以为人家不知道你们的心思,人家就是不想跟你们一般计较而已,还有脸在这里沾沾自喜,老夫要是你们,活下去的心都没有了!”

    “被一个刚刚过了而立之年的晚辈耍的团团转,你们呢,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六人一怔急忙取出各自的契约翻看起来,片刻之后六人脸色绛红的看着眼神促狭的云阳,脸色有些尴尬不已。

    “爹,这也太狡猾了吧!”

    “何止是狡猾,装的太像了,谁看了都以为喝的不省人事了。”

    “早就说这小子比猴都精,你们就是不以为然,这下好了吧,丢人丢大了吧!”

    “唉.......白浪费心思,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云阳抬手示意几人安静,给几人再次将茶水倒上:“你们尽管去要这个叫手......手什么来着的东西?”

    “手雷!”

    “嗯!你们尽管去要这个叫手雷的东西,到时候柳小子自然会给你们的。”

    “但是一定要切记一点,这手雷无论威力如何,一旦随军录事问起来这手雷的来源,你们必须一口咬定是杨树给的,至于杨树去了哪里?骑马摔死了,落水淹死了你们爱怎么说怎么说,口径一致就行了!”

    “总之,杨树可以出现过,但是不能活着!”

    “别到时候弄得人家好心帮你们,你们却坑了人家!”

    六人一愣,眼神明悟的点点头:“爹,孩儿明白了!”

    “叔父放心,我们几个的为人你比谁都清楚!”

    云阳将目光放到了南宫晔的身上:“南宫?你的意思呢?”

    南宫晔犹豫了一下望着云阳:“柳小子对朝廷?”

    云阳微微一笑:“打皇金鞭,辅政大臣,柳家的二小子可与陛下家的长公主李静瑶有着先帝亲口定下的婚事!”

    “这还不明了吗?”

    “忠心耿耿?”

    “诚然!”

    “小侄明白了。”

    云阳将茶水一饮而尽之后随意的将茶杯丢在一旁。

    “老朽找你们来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想看看你们对先帝兵分三路的安排有什么见解!”

    南宫晔,张狂对视了一眼迟疑的望着云阳:“似有明悟,可是却有些不太确定,总觉得这样做有些冒险了!”

    云阳诧异的望着张狂两人:“你们懂了?”

    “应该是懂了,兵分三路,一路主战,两路为辅。”

    “先帝应该是打算发挥骑兵最大的机动能力,让柳小子打一场长途的奔袭战,这就是为何三十万铁骑自成一军的缘故。”

    “出奇制胜,可是却福祸相依,生死难料。”

    “金国,突厥虽然没有明言联兵,却心照不宣同时对我大龙兴兵,粗略估算两国的主战兵力近乎一百二十万人。”

    “三十万铁骑奔袭的速度再快,终究有累的时候啊!一旦被合围上,九死一生。”

    云阳叹了一口气轻轻地拍了拍手,一个与云阳年龄相仿的老者抱着一捆粗大的地图走了出来。

    云阳缓缓的站了起来冲着演武场旁边的凉亭走去:“跟老朽来。”

    片刻之后,一张硕大精密的地图铺展开来,地图上面围绕着北疆六大主城以及金国,突厥南境画着密密麻麻的朱红色线条。

    “爹,这是?”

    “叔父,这地图从何而来?这上面的线条是?”

    云阳接过竹棍在地图上敲了敲:“这是先帝尚未大行之前与老朽二人秘密制定的战略进攻图。”

    “上面包含了七种应对金国,突厥两国的策略!”

    云阳静静地扫视着张狂六人:“你们都曾拜读过柳小子所有用兵的战法,有何感想?”

    “水无常势,有时候很多战局眼看着要败,都被其反败为胜。”

    “他喜欢兵行险招,反其道而行。”

    “兵出奇谋,不到最后摸不着头脑。”

    “藏着很多东西,绝地反击的时候能起到意想不到的结果。”

    “年纪虽小,老道啊!”

    “参不透,三十六计我们刚从老张这里知道,这小子已经运用的自如了,真不知道这种兵书他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

    云阳静静地点点头:“你们评价的都很中肯。”

    “老朽跟先帝探讨的结果与你们相差无几。”

    “纵观金国平叛,青州赈灾,江南剿匪,出征西域这些随军录事记述的经过可以看出,这小子每次的用兵之道都出人意料。”

    “总而言之便是柳小子用兵!”

    “善用奇兵!”



    张狂六人默默无言的望着云阳高深莫测的模样。

    思索了良久张狂目光放在地图之上:“所以这跟兵分三路有什么关系呢?”

    “我大龙集大军百万,只北出三十万,这根本就是让柳小子给金国还有突厥当菜送,他又不是三头六臂,怎么可能赢得了?”

    云阳望着张狂有些阴翳的脸色举着竹竿在山海关敲了敲:“柳小子能不能得胜而归,就要看看咱们两路陪着唱戏的能不能给他铺好路了!”

    “也就说,虽为辅助,可是身上的担子却远比柳家小子的中路主攻大军要重的多!”

    六人望着地图上汇聚一处的红色线条思索了起来,良久之后六人了然的点点头。

    “以守为攻?”

    云阳重重一拍石桌:“一语中的,此次北出与上次北出,我大龙面对的局势截然不同!”

    “上次北出是迫于无奈,威赫先帝荒废朝事,金国,突厥屡屡犯边,先帝不得不背水一战,在两国放松警惕的时候打他们一个出其不意。”

    “这一战打出了威赫兵祸的名声,打出了我大龙四十年的安稳平静啊。”

    “虽然依旧有突厥部落屡屡犯边,可是都是一些兵强马壮的大部落而已,小部落连靠近我边疆牧马的胆子都没有!”

    “一战打出了突厥,金国四十年不敢大举犯边的壮举,世所罕见。”

    “然而上次北出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此次北出的局势却不行了,我们在休养生息,壮大自身,金,突厥两国也不是停滞不前啊。”

    “先帝在位的时候就预料到了,此次北出的局势要严谨的多,绝对不能倾巢而出,因为以金国,突厥以往的行为,很可能会联兵一起,令我大龙以一敌二。”

    “我大龙虽有百万大军,不可谓不兵强马壮,可是深入敌国腹地大纵深作战,人生地不熟,已经失去了地利。”

    “若是在遇到天公不作美的天气,粮草像武国公那样出现了后继难支的情况,连天时也失去了!”

    “为节省粮草,一万多儿郎自发敢死就是前车之鉴,坚决不能让儿郎们再出现自杀式进攻的事情!”

    “天时地利人和,咱们唯独只占有人和,兵刃,甲胄,火炮,床弩这些利器金国,突厥两国拍马莫及。”

    “如此以来,先失胜算三成。”

    “事实证明,先帝高瞻远瞩,预料的不错啊,金国,突厥两国虽未昭告天下合兵一处,可是其行为已经昭然若是。”

    “心照不宣,先削我大龙兵力,再行三国决战。”

    “故而此次北出,绝对不能像以往一样百万大军倾巢而出,深入敌国腹地作战,必须要出奇制胜。”

    “老朽这样说,你们明白了吗?”

    六人盯着地图目不转睛的看着,结合云阳的话思索着,越是往后越是惊叹不已。

    云阳坐到了石凳之上将竹竿丢给了儿子云冲。

    “兵法有云,十则围之,倍则分之。”

    “先帝的意思很明确,此次北出不以攻为守,而是转守为攻。”

    “我大龙主战大军七十万加上辅兵可达百万。”

    “还有西域精兵二十万为援!”

    “反观金国突厥两国合兵一处主战大军不过一百万有余,加上辅兵折算一百五十万又能如何,要知道攻城战可是十倍损伤啊。”

    “分出三十万新兵铁骑长途袭扰,咱们守城的将士依旧高达七十万有余。”

    “他们没有火炮这种破城利器,只依靠投石车想要攻城,必须付出惨重的代价,老朽初步预算过,没有两个月想攻破我城坚器利的城墙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想撤咱们就出奇兵不惜一切代价拦住他们,坚决不能让他们撤退!”

    “到时候三十万兵贵神速的铁骑长途袭扰进攻金国,突厥兵力空虚的后方可以说如同探囊取物一般简单。”

    “咱们的府兵是酒囊饭袋,金国的府兵也不会是什么天兵天将。”

    “柳小子率兵四十万,主战大军仅仅二十万人,纵然如此一日就能下西域重兵防守的一国。”

    “如此一来,你们想想三十万兵强马壮的精锐之师,进攻兵力空虚的金国城池会有什么难处吗?”

    “金国都城地势险要,且有十万禁卫军防守,就算柳小子一时之间攻不下来,不还有后续之谋吗?”

    “看地图!”

    几人的目光放到了地图之上云阳指着直指呼延王庭还有金国都城的线条。

    “三十六计你们都看过,里面有一计策很是厉害,你们猜猜此次用不用得上?”

    六人转着眼睛思索了一下:“围魏救赵。”

    “对头,急于救主的敌军必定不会恋战,那个时候我大军一举而出,便将地利再升一成,胜算自然便成倍增加。”

    云阳乐呵呵的笑着:“或许以柳小子的本事,根本用不到围魏救赵这计策就先给咱们来一招擒贼先擒王看看!”

    “就算发生了什么出乎预料的危机,三十万西域战马组建的铁骑在手,以柳小子十年间南征北战的本事,打不过还逃不了吗?”

    “三十万铁骑不想打,奔袭起来别说说突厥只有五十万铁骑,就算呼延筠瑶那丫头是百万铁骑在手,想奈何柳小子也没有那么容易吧?”

    “除非柳小子自己作死了!”

    “哦........我终于明白了,怪不得他非要带着三百门火炮呢,原来是用来攻城,这么一来就解释的通了。”

    “这样看来,柳明志孤军深入看似危机重重,却是最安全的一方啊,进可攻,退可守,除非老天爷瞎了眼,否则柳小子遇到大危机的可能微乎其微。”

    云阳惆怅的叹了口气:“是啊,咱们虽是守城,可是却远比要柳小子麾下的人马死伤惨重的多啊!”

    “先帝对他这个好女婿,可是爱惜的紧呦!”

    “咱们都老了,你们难道还看不出来陛下是拿柳明志当大龙的顶梁柱在培养吗?”

    “先帝在位三十多年,极少犯错,可是身为帝王,防止咱们这些臣子功高盖主乃是人之常情。”

    “摸着自己的良心想想,你们自己家的下人觊觎着你家的产业,祖宗的基业你们能放心?”

    “先帝再是君王,他首先也是个人,有私心的人,防止祖宗基业沦落他人之手何错之有?”

    “真想弄死柳小子,先帝根本不用玩这些花花肠子,直接就能弄死他。”

    “反观柳小子呢?打皇金鞭,金龙帝令,辅政大臣,免死遗旨,随便拿出一个都是令人眼红的东西。”

    “再瞅瞅你们几个,戍守边疆大半辈子,先帝给你们留了个毛?”

    “你们别忘了,先帝才是最希望见到天下一统的人。”

    “他将柳明志当做李家的顶梁柱培养,岂会让他轻易的夭折了?”

    “你们死个三五次,人家还能靠着先帝安排的路活的好好的!”

    “不想想自己晚年的穷困潦倒,你们还担心他?”

    “真是脑子有病!”



    驸马爷,退朝良久了,您怎么又回来了?”

    正在殿中打着麻将的福公公福海听到柳大少的说话声吓了一跳,见到柳大少站在自己身后不得不起身乐呵呵的行了一礼。

    相比于新任的大总管曾海,柳大少与福公公福海就相熟的多了,两人可谓是老相识了,平时说话聊天也不用那么刻意。

    这位先帝身边颇受重视的小总管如今依旧过着潇洒惬意的生活,柳大少很羡慕但是不向往。

    毕竟成为太监需要忍受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

    柳大少舍不得自己的小兄弟,更不敢拿小兄弟开刀。

    “陛下在不在御书房?”

    福公公犹豫着摇摇头:“驸马爷,咱也不是特别的清楚,现在咱虽然小日子过得还算不错,可是靠近龙前几乎没有咱多少的机会了。”

    “如此服侍陛下的太监,都是曾海那个小崽子挑选的心腹,不过驸马爷若是有急事求见陛下,咱还是能为您通报一下的。”

    福海虽然笑呵呵的说着,然而话语之间难免有些戚戚然的感觉。

    昔日伴驾天子身旁,如今落魄打着麻将,天壤之别的下场啊。

    柳明志默默地叹了口气,望着眉宇间充斥落寞意味的福公公抬手拍了拍福公公的肩膀,取出五百两的银票塞进了福公公的手里。

    “老朋友,有劳了。”

    福海一怔,眼神复杂的望着柳明志,望着手里的银票犹豫了一下终究是收了起来。

    “能得公爷一声老朋友,咱家这辈子值了。”

    “公爷稍等,咱去去就来。”

    福公公挥着拂尘走后,柳明志淡笑着看着对面三个拘谨的小太监坐到了福公公的椅子上。

    “不必拘谨,咱们接着来,本公先替福公公打两圈,你们可不准放水。”

    “这.......”

    三个小太监相视一眼有些犹豫,不敢坐下。

    “怎么着?本公都坐下了,你们不会让本公一个人打吧?”

    “不不不,咱陪您一起。”

    柳明志不让他们放水,自己却观察者三个小太监摸牌之时的神色,根绝他们的表情放着水。

    短短半柱香的功夫,柳大少点炮好几次,手里的碎银子全部都落到了三个小太监的口袋里。

    三个小太监起初不敢要,推辞了几下,见到柳大少真心实意的认输才放心的将银子装进袖口里面。

    “五条!三位公公,本公听说这宫里最近有些不太平啊,也不知道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家伙竟然敢造谣生事,天下还有比皇宫更加太平的地方吗?”

    “敢说宫里不太平,本公知道是谁乱嚼舌头根子一定禀报陛下严惩。”

    坐到柳明志对面的小太监四下望了望:“公爷,咱也是听说的,你是公主驸马,咱也没必要瞒着你,咱告诉你你可别说出去啊,不然的话咱吃不了兜着走都是轻的,搞不好要掉脑袋。”

    “放心,父皇在世的时候对本公的宠幸哪个不知,哪个不晓,本公也算半个李家人,本公岂会把自己家的事情传给别人听。”

    “六筒!驸马爷这么说咱就放心了,这段时间宫里确实有点事情,听一些兄弟偷偷摸摸议论的时候说,好像陛下最近的脾气不太好,退朝之后总爱大发雷霆!”

    “咱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哦?大发雷霆?是不是因为金,突厥两国犯边的事情让陛下心里不痛快了?”

    “不是,听说好像是两位娘娘的事情。”

    “咱一些亲近的宫女偷摸告诉咱,两位娘娘对上面的那个位子很上心呢!”

    柳大少不动声色的打出了一张牌:“除了因为这些没有别的事情了?”

    “胡了!”

    “公爷,你这手气也太背了,其它的咱并未听说有什么不太平的事情。”

    柳明志乐呵呵的取出一张银票拍在桌子上:“不是本公手气背,而是你们的手气太好了,没办法,本公最近是诸事不顺。”

    “也不知道是不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了,也可能是惹到了一些小人在背后诋毁本公。”

    “没办法,人生在世不称意,谁还没有大意的时候,你们说对不对。”

    “公爷,你这银票咱找不开啊,要不这把就算了吧!”

    “不用找了,说不定下次还是本公点炮呢,先存着!”

    “得嘞,咱就不客气了,谢谢公爷!”

    左侧的小太监艳羡的看着好哥们收起的五十两银票默默的打着牌。

    小太监的眼神并未逃过柳明志的感知,轻笑着打出了一张令小太监眉开眼笑的牌。

    “后宫的那个位置应该是本公那云家小表妹才是,这早已经是心照不宣的事情了,陈贵妃,何贵妃自然也知道的一清二楚,应该没有争的必要了吧。”

    左侧的小太监咬着牙犹豫了一会朝着周围看了看:“公爷,咱虽然没了阳势,咱也是堂堂七尺男儿,咱得那什么公爷你应该明白的,她是服侍太后娘娘的身边人。”

    “有一日我们相会,闲聊起来她说她在门外隐隐约约的听到陛下说到了废后两个字。”

    “不过咱想她肯定是听错了,云家大小姐那是先帝钦定的皇后娘娘,陛下怎么敢废黜了呢!”

    柳大少打牌的动作一怔,急忙回过神来换了张牌打了出去:“四条。”

    “公爷,实在不好意思,咱又胡了。”

    “好手气!看来本公今天非得破财不可啊!”

    柳大少说着说着又拍出一张银票:“老规矩,不用找先放着,说不准本公的气势万一破了你们的财运呢!”

    “那咱就却之不恭了,多谢公爷。”

    “再来一.......”

    “驸马爷,陛下御书房有请!”

    准备再来一圈的柳大少听到福海的声音站了起来:“有劳了,本公这就过去。”

    “驸马爷慢走,咱不送了。”

    柳大少转身望着其余三个小太监笑了笑:“以后有机会咱们接着打,本公先走了。”

    柳大少走后,殿中又传来了打麻将的声音。

    柳大少轻车熟路的朝着御书房走去,除了后宫之外柳大少有宫中行走之权,一干禁卫军见到柳大少淡笑着回应了一下,并未有什么刁难之举。

    “臣弟参见皇兄。”

    “免礼入座。”

    “谢皇兄。”

    李白羽疑惑的望着柳大少:“妹夫,后天就要出征了,你不在家里跟家人好好的温存,怎么去而复返了?”

    柳大少吸了口气轻轻地站了起来,从怀里取出帅印托在手里,眼眸清澈的静静望着有些不明所以的李白羽。

    “臣弟斗胆敢问皇兄一句。”

    “将在外,君命受乎?”

    李白羽一愣,望着柳大少手里的帅印眉头渐渐深凝起来。

    下意识的拿起茶杯轻轻地喝了起来,霎时间,御书房之中寂静到落针可闻。

    柳大少托印而立,李白羽执杯而坐。

    时间一点一滴的消逝而去,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已经不在乎时间的流逝了。

    “妹夫,此次出征有几分把握?”

    “七成!”

    李白羽紧紧的攥着茶杯猛然站起,双目炯炯有神的望着柳大少。

    “只要你柳明志问心无愧,对得起父皇的皇恩浩荡,对得起为兄的信任,你就是带领三十万铁骑聚集城门之下,朕不会过问丝毫!”

    “此次出征,为兄给你绝对的权利,后方交给为兄,放手去打。”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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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大少骑在马上晃晃悠悠的朝着家中赶去。

    脑海中浮现出出宫前御书房中与李白羽的对话。

    “皇兄,臣弟再次斗胆一言,你如今虽不如父皇,却有父皇之大气魄,将来定为盛世明君。”

    “妹夫若为松柏,为兄定为青山。”

    “青山松柏,永不相负。”

    “..........”

    剑吟声夹杂着冷冽的寒气,令周围喧闹的街道都安静了下来,怔怔的望着骑在马上摆弄着天剑,望着剑身轻抚剑刃目不转睛的柳大少。

    “天剑!”

    “天剑!”

    “天剑!”

    “宝剑出鞘必饮血,老伙计,你是一把饮血剑,可惜跟在本少爷身边你少有饮血啊。”

    “这一次,你应该可以喝个痛快了。”

    蹭的一声长剑入鞘,柳大少调换马头挑了个小巷纵马朝着兵部尚书府邸奔驰而去。

    “吁!”

    “什么人这么大胆竟敢.........卑职有眼无珠参见定国公。”

    柳明志翻身下马丢出自己的玉佩:“速去传话。”

    “得令,公爷稍等!”

    盏茶功夫宋清疾步走了出来,淡笑着给了柳大少一个熊抱:“马上就要出征了,这个时候不在家里陪家里人,怎么来大哥这里了!”

    “进府说!”

    “好,快跟大哥进来!”

    宋家客厅两人坐定喝着下人端来的茶水。

    “大哥,跟嫂子道别吧,今天晚上咱们就要着甲奔赴边关了。”

    准备喝茶的宋清一怔:“不是说好的后天赶路吗?今天晚上就走?”

    柳明志默默地点点头:“时间不等人,战事瞬息万变,早一天赶到兄弟的心里才能踏实,不然心里总是没底!”

    宋清迟疑了一下,微微颔首:“大哥明白了,想不到有生之年咱们兄弟还能再次一同出征。”

    “都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咱们兄弟已经第四次出征了,十一年了真快啊!”

    “是啊,十一年了,小弟三十了,你也三十六了,真快,不知道这一次咱们兄弟还能不能活着回来啊!”

    宋清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有什么好惆怅的,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当兵的最终的归宿不就是马革裹尸还嘛!”

    “自从大哥从军的那一刻,后事早就跟你两位嫂子交代好了。”

    “人呢,生也罢,死也吧,终究得走上一场的。”

    “为兄知道了,通知老贾了吗?”

    “我去安排一下家里的后事,你去通知一下老贾,咱们城门汇合!”

    “好!”

    柳大少也不多言,放下茶杯便朝着门外走去。

    “兄弟!”

    柳大少脚步一顿微微侧首:“说!”

    “半个时辰前舅舅来过,他告诉了大哥兵分三路的意图。”

    柳明志默默颔首:“我心中早已经明了。”

    “咱们能活着回来吗?”

    “大哥,兄弟说句大不敬的话,先帝终究已经大行了。”

    “他活着此法或许可行,可是他始终小瞧了金国,还有突厥。”

    “我那师弟一统草原的用兵之法我早已熟读于心,此法对付不了她。”

    “金国完颜叱咤这个老狐狸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擒贼先擒王也对付不了他。”

    “先帝再高瞻远瞩,可是死人就是死人,猜不到活着人的想法。”

    “他安排的用兵之策只是他认为的,却不是呼延筠瑶跟完颜叱咤必行的。”

    宋清静静地望着柳大少:“所以?”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柳大少留下了宋清方才说过的八个字径直朝着府外而去。

    “吁..........”

    “少爷,你怎么才回来啊,今天的朝事很多吗?”

    柳明志将马鞭丢给了柳松:“是啊,有点忙,少夫人她们都在府里吗?”

    “都在!”

    “韩忠去颍州走了几天了!”

    “七天了!”

    “金雕传书给韩忠,让他不惜代价将少爷吩咐他的东西运往颍州,我快马赶到颍州,他不能超过三天时间到达颍州。”

    “是,小松马上去!”

    柳明志吩咐好柳松龙行虎步的朝着内院走去。

    “韵儿,在不在房里?”

    “夫君!妾身在呢!你下朝了!”

    柳明志大马扬刀的坐到了椅子上望着给儿女缝补衣物的齐韵:“韵儿,去将她们都喊来,清诗也让她一起过来。”

    “嘶.......”

    听到夫君的话,齐韵手里的针尖刺透了指尖上的肌肤,一股鲜血冒了出来,

    齐韵脸色复杂的站了起来,握着拳头微微颔首朝着门外走去。

    柳明志起身朝着屏风后面走去,望着木架之上威武不凡的甲胄眼神欣慰的抬手轻抚起来。

    “六年了,老伙计啊,六年了咱们又要彼此依靠了,希望这一次咱们能一起归来吧!”

    柳明志抚着甲胄上的纹路静静出神,不知道过了多久错杂的脚步声令其回过神来,柳明志知道齐韵她们回来了。

    放下手柳明志收拾一下心情,脸上挂着笑意走出了屏风,望着已经到齐的莺莺燕燕指了指椅子。

    “都来了,坐下吧!”

    众女依次坐下,眉梢间全部挂着担忧之色望着笑呵呵的夫君。

    齐雅望了一眼周围的姐妹:“夫君,你是不是又要挂帅了?”

    柳明志苦笑着点点头:“都很聪明啊,为夫还没说你们都猜到了。”

    众女沉默了下来,心里极不情愿柳大少再次挂帅出征,慕容珊,齐韵姐妹俩对视了一眼轻轻地叹了口气。

    她们两人心里明了,夫君有不得不出征的理由。

    “韵儿,雅姐,莲儿,嫣儿,珊儿,薇儿,莺儿,清诗,云舒为夫找你们来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跟你们说一声,为夫又要出征了。”

    “此次国战,规模浩大,可能是一年两年结束,也可能是三年五年结束,甚至打上个十年都不是不可能。”

    “为夫出征在外,家里面的事情就交给你们几个费心了。”

    “尤其是云舒,虽然咱们还没有拜堂成亲,但是柳明志早已经把你当成了娘子对待。”

    “舒儿,此次出征归来,咱们就拜堂成亲!”

    “还有就是..........”

    暮色降临,柳大少还滔滔不绝的跟一群佳人说着,然而再多的话总有个头。

    交代完了最后一句话,柳明志在齐韵齐雅姐妹俩的服侍之下换上了昔日的元帅甲胄,威风凛凛的走出了屏风。

    比起昔日,如今的柳明志身上多了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终究是成长了。

    在几女不舍的眼神下柳大少提笔写了两个纸条交到了齐韵的手里,在齐韵耳边嘀咕了几句。

    齐韵不舍的目光中多了几分一闪而逝的忧色,可是身为柳家的长妇,齐韵只能坚强的点点头。

    “你们几个替为夫收拾一下行囊,我去给老头子还有娘亲道别。

    “夫君!”

    “夫君!”

    “夫君!”

    “............”

    “保重!”

    柳明志沉沉的吸了口气,朝着柳之安的庭院疾步而去。

    暮色降临,柳之安夫妇正在用餐,柳大少甲胄齐全径直走了进去。

    柳之安夫妇停下了吃饭的动作,愣愣的望着扑通一声跪在自己面前的柳大少。

    “孩儿不孝,又要出征,不能侍奉二老跟前,万望二老保护身体!”

    柳夫人急忙放下饭碗站了起来搀扶起柳大少:“孩子,快起来,别这么多礼。”

    “娘还有你爹理解你,圣意难违,可是你一定要保重娘亲还有你爹白发人送黑发人呢!”

    柳之安静静地放下饭碗瞥了一眼柳大少:“出征就出征呗,又不是生离死别的,呆在家里就知道惹老夫生气,老夫巴不得你早点滚出去呢!”

    柳夫人瞪了柳之安一眼:“老爷,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儿子来给你道别,你冷嘲热讽,有你这么当爹的吗?”

    “老子就这个样,要怪就怪他投错了胎,路上小心点,别他娘的没上战场就半路夭折了,那才是丢我柳家的人。”

    “老爷你......唉........”

    柳大少苦笑着望着柳之安再次跪地行了一礼。

    “孩儿不孝,拜别爹娘了!”

    “等孩儿凯旋而归,再侍奉您二老!”

    柳明志叩了几个头,转身朝着门外走去,柳夫人担忧的望着长子的背影。

    “儿啊,保重。”

    听着柳明志的脚步渐行渐远,柳之安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嘴角哆嗦着朝着门外走去。

    望着长子消失在拱门处的身影,柳之安浑浊的眼眸凝起一些水雾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仰望着碧蓝的天空磕了几个响头。

    “苍天有眼,保佑吾儿安然归来。”

    “苍天有眼,保佑吾儿安然归来。”

    “苍天有眼,保佑吾儿安然归来!”

    “柳之安给您磕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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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颍州城外三里左右的山坡之上,三骑驻马而立眺望着颍州城的城墙。

    柳明志放下了手里的千里镜,慢慢张开了双臂仰着头深吸了一口气。

    “大哥,老贾你们闻到了吗?”

    贾统领贾正经茫然的望着柳大少对着空气耸了耸鼻子,最终依旧迷惑不解的望着柳大少:“大帅,闻到了什么?我什么也没闻到啊!”

    宋清紧紧地扶着腰间的横刀眺望着颍州城高大的城墙:“闻到了,很浓烈,阔别已久的味道啊。”

    贾正经再次对着空气嗅了几下,彻底懵逼的望着一脸高深莫测的两人。

    “你们两个能不能不要这么深沉,你们到底闻到了什么啊?”

    宋清淡笑着望着贾正经:“肃杀的味道,这是大战来临前的征兆。”

    柳明志将千里镜收到了马背上的搭裢里瞥了一眼贾正经:“老贾,说实话你多久没有上战场了?”

    “军人对肃杀有种天生的感觉,你却什么都感觉不到,说实话,本帅对你这个督军有否升任很是怀疑啊。”

    贾正经一愣,苦笑着摇摇头叹息了两声:“十七年了,十七年没上过战场了。”

    “自从一路杀敌升任到禁卫军都统领的位置之后,十七年都没有机会上阵杀敌了。”

    “也许再过几年,连刀都拿不动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自从我从军以来,还没有哪支敌军能攻到京城之下。我倒是想上阵杀敌,可是没有机会啊。”

    柳明志两人默然的点点头,倒也理解老贾的难处。

    确实,正如贾正经所说,我想杀敌却没有机会。

    十七年不曾上阵杀敌,对于肃杀的味道感知不到也理所当然。

    “先去总督府,然后去大营召集三军!”

    “是!”

    三人纵马扬鞭直接朝着颍州城疾奔而去,官道之上百里不见行人。

    或许都知道大战即将开始,早已经没人冒险出行了。

    “北征大军中路兵马大元帅柳明志到,速速打开城门!”

    城门之上探出一个拿着千里镜的兵卒,望着城门下甲胄齐全的柳大少三人,再看看柳大少手里的虎符招招手:“开城门!”

    “参见大元帅。”

    柳大少三人刚刚步入城门,一队五十人龙武卫装扮的将士单膝跪地行了一礼。

    “免礼,继续把守城门。”

    “谢元帅,末将得令。”

    柳大少三人再次朝着总督府赶去。

    然而到了柳大少昔日的总督府,柳大少三人不得不调转马头朝着另一处总督府赶去。

    原来昔日的总督府已经成了定国公府,成了柳大少的私人府邸,想来是李白羽的旨意了。

    告别了有些眼熟的下人,三人朝着秦斌的新府邸赶去。

    “快快快,所有粮草全都运往龙武卫府库,一定不能耽搁。”

    “得令!”

    柳大少三人赶到之时,秦斌身着总督官袍正指挥者府兵往龙武卫府库运送粮草。

    “秦兄,真是日理万机啊。”

    秦斌听到熟悉的声音转身望去,瞅着翻身下马站在自己数步之外的柳大少急忙朝着三人走了上来。

    “下官秦斌...........”

    “秦兄,不要声张!”

    秦斌一怔,四下张望了一下错开身子:“柳兄,宋兄,贾兄请入府一叙。”

    柳明志也不客套直接跟着秦斌朝着总督府走去。

    四人在总督府正厅坐定,秦斌诧异的望着柳大少三人:“柳兄,你们怎么来的这么快?我还以为你们少说得三天后才能赶到!”

    柳明志浅尝一口茶水润了润喉咙:“战事不等人啊,不早点来心里不踏实,关外情况怎么样了?”

    “情况不太妙,根据斥候汇报,本以为金国要十五天才能聚兵南疆,可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据隐藏在金国松州的探子秘密来书,金国的六十万大军可能十日到十二日左右就能奔赴南疆。”

    “他们运兵的速度出乎预料,具体怎么回事探子还在秘密调查。”

    柳明志沉吟了一下眼眸一眯腹议开来:“难道火龙车真的已经大规模使用了?飞熊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克制种种难关的?”

    “突厥方面呢?”

    “突厥方面几乎没有太大变化,二十万铁骑已经开始在甘州,云州两府城外大规模出动了,没有丝毫的遮掩之意。”

    “剩下的人马尚未有情报传来。”

    “总归来说,现在金国,突厥两国与咱们一样,都已经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备战了!”

    “想来大战一触即发,不可收拾。”

    “此次国战,粗略估计汇集人马不少于一百五十万人,经过多年的休养生息可以说三国都是兵强马壮之际,我大龙想要取胜有些难!”

    柳明志脸色静默了一会:“秦兄,继续令密探侦查,告诉龙武卫的熊开山熊将军,让龙武卫的精锐斥候也大纵深展开侦查,能搞清楚金国,突厥两国的用兵意图最好。”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咱们不能处于被动的位置。”

    “既然是大龙北出,必须要将主动权掌握在咱们的手里。”

    “柳兄放心,我几日前就得到了龙武卫副将的秘密书信,现在正在入手调查两国的用兵意图。”

    “如此,我就放心了,新军大营在什么地方?”

    “城西十二里左右的马鸣坡驻扎,那里地势开阔,周围一览无余,一旦有敌情可以马上防备起来。”

    “好,秦兄,颍州城防之事就有劳你跟龙武卫的弟兄们了,本帅要马上赶往马鸣坡了。”

    “好,事物繁忙,恕不远送。”

    “留步!”

    三人除了城门径直奔赴马鸣坡。

    “三弟,一路上你眉头紧皱,你在想什么?”

    “吁.........”

    柳大少勒紧马缰停了下来,宋清两人也缓缓停了下来,调转马头朝着柳大少这边缓缓走来。

    柳明志望着周围的景色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大哥,老贾,今天几月几日了?”

    “八月二十,怎么了?”

    “八月二十,大哥,老贾你们说用兵最重要的是什么?”

    “士气?”

    “主帅?”

    “不对,是天时地利人和。”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你们不了解北地的天气,马上就要九月了,一个月左右,最多不超过两个月,北地就要大雪覆盖,小雪还好,稍微大一点就要车马难行。”

    “也就是说一旦开战,也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能够征战,其余时间必须修整。”

    “两国偏偏这个时候大举用兵,完全不符合用兵之道。”

    “在我看来,最好的用兵时间是来年开春之后,这个时候完全可以按兵不动。”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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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明志凝望着北方出神了良久才回过神来。

    “老贾听令!”

    柳明志一句话老贾收起了玩味的表情,正色的望着柳明志:“末将听令。”

    “你调转方向回颍州,再入抚州,请两府都督将两府之内所有商人收购的皮货购买过来缝制皮甲,软甲,布甲皆可。”

    “告诉秦斌还有你的叔叔贾有为,皮货价格溢价一些无所谓,但是若有商贾敢漫天要价发国难财,抄家下监。”

    “得令!”

    贾正经一骑绝尘而去,柳大少两人也翻身上马朝着马鸣坡疾驰而去。

    “三弟,咱们将士佩戴的都是百炼甲胄,你缝制那些皮甲,布甲有什么用?”

    “山人自有妙计。”

    “好吧,既然你不愿说就算了,你是主帅,大哥是副帅,一切听你行事,只希望你别把大哥这百十斤肉弄得尸骨无存就行。”

    “放心吧,咱们兄弟同去同归,生则同还,死则同眠!”

    “驾!”

    “驾。”

    小半天过后两人两马勒紧马缰停了下来,望着不远处旌旗蔽空的大营,虽然离得尚远,然后耳中已经听到大营中连绵不绝的嘶喊声。

    柳大少望了一眼同样有些惊异的宋清:“看来这群新兵蛋子的情绪不错嘛!几年都没有听到如此振奋人心的吼叫声了。”

    宋清默默的点点头:“士气不错,可堪大用,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见血。”

    柳明志陷入了回忆的神色,黄沙漫天路上,那些赤裸上身背着朝阳奔跑的数万热血儿郎的身影依稀浮现眼前。

    “若是这些新兵的教头真的是按照本帅在西征路上折腾他们那样折腾这些新兵的,虽未见血,犹胜见血。”

    “就是不知道这些新兵蛋子能不能扛得住。”

    “只要他们扛得住,一场大战下来,全都是悍不畏死的百战精兵。”

    宋清同样露出了追忆的神色,良久之后回过神来叹了口气。

    “是精兵强将还是怂货,何必妄自猜测。”

    “大营就在眼前,是骡子是马一看便知。”

    柳大少翻身下马牵着风行朝着大营走去:“那就去看看。”

    盏茶功夫柳大少两人被十几个一身戾气的卫兵持着马槊拦在了大营外:“来人止步,军事重地,报上名来。”

    柳明志淡笑着看着这些桀骜不驯的兵卒取出帅印托在手中。

    “柳明志!”

    宋清取出了圣旨捧在手中:“中路兵马大元帅麾下副帅宋清。”

    十几个二十三四岁左右的兵卒急忙收起兵刃单膝跪地,眼神狂热的望着柳大少两人:“属下参见大元帅,参见副帅。”

    “免礼!”

    “谢大元帅。”

    “大元帅稍等,卑职黄岩这就去禀报六位大将军。”

    “且慢。”

    柳大少拦住了转身就要去通报的黄岩。

    黄岩不解的望着柳大少:“大元帅还有别的吩咐吗?”

    “本帅自己进去,不必通报,本帅要偷偷地看看你们新军六卫的士气如何!”

    “啊?这..........”

    柳明志眼眸一眯望着有些迟疑的黄岩:“嗯?你要抗令?”

    一身威武不凡的甲胄,加上柳大少久居高位不怒自威的气势,黄岩的额头不由得冒出一些细汗。

    虽然没有见过血,黄岩也明白柳大少身上无形的气势,就是那些将自己三十万弟兄折磨的叫苦不迭的教头口中说的煞气。

    亦或者是杀气。

    想起柳大少的身份黄岩不由得吞了吞口水,率领四十万大军征讨西域,手下亡魂不下二十万,那股子煞气岂是自己一个小小的校尉能承受的住的。

    黄岩急忙摇摇头。

    “不敢!大元帅请进。”

    柳大少淡笑着点点头与宋清两人牵着马朝着大营中走去,越是靠近,震天彻底的喊声便越发的强烈。

    黄岩心有余悸的擦了擦额头的细汗,其余几个兵卒诧异的望着黄岩。

    “头,你这也太夸张了吧,大元帅就看了你一眼你至于害怕成这个样子吗?”

    黄岩重新提起马槊瞪了一眼十几个弟兄:“你们懂个屁,得亏是我天天被大将军他们瞪,要是你们非得吓坐地上不可。”

    “本来还以为传言有些夸大,今天见了大元帅才知道一点都不夸大。”

    “大元帅的眼睛中明明什么都没有,可是就像有十万大军挥舞着刚到朝你冲来一样让人压抑。”

    “韩鹏,蒋磊,你他娘的没吃饭还是怎么滴,揍他!把狗日的破虏军给老子干趴下,丢了老子陷阵士的名头,老子今天跑死你狗日的!”

    “薛怀芳陈忠,今天抢不到肥羊,输给了陷阵士那群怂货,老子让弟兄们轮了你们俩,把你们卖到青楼里当兔爷!”

    “周宝玉,你大爷的,喊那么大声音显得你嗓门大,嗓门大怎么滴,破虏军就是比不过我们陷阵士。”

    “程凯,放你娘的狗臭屁,都是两个肩膀一个脑袋,你哪来的自信说这种大话,看着老子麾下的弟兄怎么把你的陷阵士打的出屎。”

    柳大少宋清两人将马匹拴到一处之后朝着声音的来源处走去。

    一望无垠的大营中两方人马近乎十万大军正在胶着的战斗着,虽然没有兵刃,可是却给人一种视觉至上的冲击力,那是拳拳到肉的热血感觉。

    两军的不远处正有上百个伙夫烤着五十头烤全羊,香味充斥在大营之中久久不散。

    点将台上坐着六个人,四个人端着茶水眼神狂热的望着正在胶着的两军将士,另外两个人捋着袖子满口粗言糙语对着两军骂骂咧咧的指点着。

    正是前龙武卫将军程凯,还有前骁果卫将军周宝玉两个货。

    其余四个眼神狂热的货柳大少也是熟悉无比,前虎豹卫将军宁超,虎骧卫将军叶宝通,飞鹰卫将军封不二,虎贲军将军段不忍。

    他们六个昔年都是北疆六卫中跟随柳大少出征西域的老伙计了,见到他们六个柳大少不由得有些唏嘘不已。

    兄弟重逢的感觉实在是无法言喻。

    宋清惊叹不已的望着不远处的两方大军:“真他娘的像一群嗷嗷叫的饿狼,除了要害之外进攻起来简直是无所用之不及,不知道的真以为是两方狼群争夺领地呢!”

    “而且彼此之间进攻的时候全部都是不由自主的摆起战阵的冲锋阵型,仿佛彼此间的配合已经融入到了骨子里面,若非亲眼所见,真不敢相信这是一群新兵蛋子。”

    柳大少眯着眼睛轻笑着望着两方将士。

    “本帅看就很好,训练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如今的征战,冲锋陷阵本来就无所用之不及,只要胜利了就行。”

    “打仗的目的就是为了干掉敌人,管它什么手段。”

    “活着就是好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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