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州城外,柳明志跃马扬鞭停了下来。
望着城外动辄数千兵马展开游曳的场景,心里既是松了口气,又隐隐的紧张了起来。
兵力相当的情况下,想要堵截住全是骑兵的突厥人只怕没有那么容易。
“末将程凯参见大帅!”
“末将周宝玉参见大帅!”
“末将..........”
柳明志麾下及时赶来檀州集结的各路兵马大将军见到了柳字帅旗马上纵马前来汇合。
柳明志翻身下马扫视着一个个神色疲惫的将领,知道他们接到命令刻不容缓的赶来檀州并不容易。
就连自己从密州赶来都有些疲惫不堪,何况他们这些从远处州府赶来的兵马呢!
“都免礼吧,局势如何?突厥兵马现在情况如何?”
“启禀大帅,斥候传书,丰檀道,严檀道都出现了数万想要强行冲杀出去的突厥兵马,骁果卫,跟咱们百战卫的弟兄正赶过去支援跟突厥大战的弟兄。”
“突厥主力兵马正在朝我檀州城冲杀过来,已经冲破了两道防线,你没来之前末将等人正准备领兵前去阻击。”
柳明志脑海中构建出了檀州各地的地图,沉吟了片刻之后柳明志取出令旗神色肃穆的望着一群将领。
“兄弟们,成败在此一举,突厥人的骑兵不容小觑,全力奔袭起来想要拦截困难很大,但是再大的困难你们也得给本帅顶住,等着新兵前来合围。”
“无论如何都得将他们给本帅困死在檀州境内。”
“吾等得令!”
“吾等告退!”
“杜宇!”
“末将在,左右两路弟兄有没有传书?汉州想要突围的金国大军现在情势如何?”
“回禀大帅,根据左路大元帅靖国公回书,金国大军已经强行闯关了四次了,都被其余两路的弟兄给压制而来回去,只是........”
“只是什么?有话快说!”
“只是左右两路弟兄的骑兵数量有限,上有三路步卒兵马没有来得及赶到汉州,若是天黑之前其余三路兵马在无法赶到汉州,只怕金国人很快就能找到包围圈的薄弱之处。”
柳明志眉头紧皱了一会:“传书张默,让他分出一部分都护府的铁骑转道汉州支援,无论如何都得将金国兵马困死在汉州境内。”
“得令!”
“其余人,随本帅前去拦截突厥主力大军!”
“吾等得令!”
三方各有谋算,一百多万兵力聚集的北疆两府,无时无刻不在上演着一触即发的冲杀之战。
柳明志麾下骑兵众多,与突厥人的实力几乎没有什么区别,突厥人想要冲杀出去的难处非同一般。
通往檀州的官道之上,短短三十里左右的路程,对于呼延筠瑶统领的突厥主力兵马来说不下于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
后方是穷追猛打的大龙铁骑,前方又不时地从四面八门穿插出一支包围过来的大龙兵马,虽然兵力不多,可是对于无心恋战的突厥骑兵来说带来的压力确实难以形容的。
若是在关外的战场之上,面对与己方相差不大的大龙敌军,突厥人早就反杀过去了。
但是现在不行,因为他们心里明白,一旦被大龙的兵马纠缠住,等待己方的将士全军覆没的结局。
宋清,叶宝通正带领陷阵,锐士,百战三路铁骑对前面的突厥人穷追不舍,奈何突厥人毫无停留开战的意思,双方只能在檀州城外的原野之上展开了一场追逐战。
宋清手提战刀,脸色无比的郁闷,望着前方不过数百步距离却怎么也追不上的敌军别提有多上火了。
唾手可得的战功追不上不说,还跟在敌军后面吃了一路的灰尘,无论什么人只怕心情都好不到哪去。
“宝通,传令兵到底传书给其余各路兵马没有,都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包围过来?”
“宋副帅,斥候刚刚回书,禹州境内也出现了大批的突厥敌军,约有十多万人,现在他们被禹州境内的突厥人给托住了,根本无法及时赶来。”
“禹州也有突厥敌军的踪迹?这怎么可能,突厥人不是已经合兵檀州了吗?那里怎么可能会有十多万的兵力?”
“末将也不知道,现在战况紧急,情报传递缓慢,具体什么情况末将也搞不清楚。”
“他奶奶的,真他娘的见鬼了,明明是一场歼灭战,怎么打成了这个样子。”
“传令弟兄们,全力追击,想办法将突厥人往檀州城诱导,大帅正在率领弟兄们朝着这边包围过来!”
“得令!”
呼延筠瑶俏脸郁闷的回头望了一眼身后跟狗撵兔子一样紧追不舍的大龙兵马,尚未来得及咒骂,前方数里外出现了两股烟尘长龙。
呼延筠瑶俏脸一凝,知道又是两股敌军包围了过来。
“亲卫,传令三军将士,反杀过去,不要继续往檀州城方向靠拢。”
“遵令!”
正在追击的宋清等人愕然的看着前方忽然调转方向,大迂回了一圈反杀回来的突厥人急忙回神下令变换冲锋阵型,这才没有马失前蹄被突厥骑兵反杀一个措手不及。
又是一场直来直去的冲锋交兵,地上再次留下了一地的尸首。
呼延筠瑶银牙轻咬的抹去了迸溅到俏脸之上的血水,回眸望了一眼勒紧马缰再次调转方向又追赶上来的敌军俏目闪露一丝无奈。
“二哥,这样下去不行啊,越来越多的敌军朝咱们包围过来,咱们的兵力只汇合了七成,远远不是守在檀州境内大龙兵马兵力的对手。”
“一旦被纠缠住,咱们就彻底陷入了大龙的包围圈了。”
呼延玉将滴血的朴刀收入背后的刀鞘之中:“臣仔细想了想,七路兵马正是颜玉那边的十多万兵马还没有前来汇合,也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
“咱们就算想要去跟他们过去合兵都没有办法,因为咱们连她们的位置都不太清楚。”
呼延筠瑶回头瞄了一眼身后又出现的几股烟尘长龙,一边纵马狂奔,一边低头沉吟了起来。
良久之后,呼延筠瑶美眸闪过一丝亮光,似乎有些犹豫之色。
终于,呼延筠瑶的美眸之中透露出一抹坚定之色,转头看向了一路护在自己左右的二哥呼延玉。
“二哥,世道如今别无他法,小妹倒是有一个可以摆脱敌军追击的法子,就是有些不太地道。”
呼延玉一怔,诧异的望着小妹。
“什么意思?”
“不知二哥听没听说过死道友不死贫道这句话。”
呼延玉思索了片刻,目光犹豫的看着小妹。
“你是说汉州?”
“没错,如今想要突围出去,唯有祸水东引了。”
“金国兵力步卒占据了一半,是牵扯敌军最好的办法!”
呼延玉迟疑了片刻,回想起撤兵之前完颜叱咤前去自己跨院的偷听之举,终于同意了小妹呼延筠瑶的打算。
百忙之中给丰檀道之上展开突围的石思哲两人传书一封,在呼延筠瑶的统领之下,十多万突厥骑兵骤然调转方向朝着汉州方向奔袭而去。
突厥骑兵的怪异举动引起而来大龙兵马的怀疑,不知道突厥人为何放弃早已经布置好的突围计划,转道奔向了汉州,百思不得其解之下,数封金雕传书落到了柳明志的手中。
接到书信的柳明志稍加思索便明白了自己这位师弟的用意。
祸水东引,用金国的兵力牵制住己方的追兵,好伺机从汉州展开突围。
想通了这些的柳明志,又开始传达了一系列的命令,接到命令的一干将领肝火上升却也无可奈何。
敌人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乖乖的任人宰割。
无奈之下,只能奉命开始大举朝着汉州方向集结了过去。
呼延筠瑶这边被柳大少麾下的兵马追的抱头鼠窜,完颜叱咤,耶鲁哈这边同样着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已经突破了数道大龙兵马组建起来的防线,然而面对冲出一道,又迅速组建起一道防线阻击他们冲杀冲去的大龙兵马,两人可谓是心力憔悴。
大龙兵马的意图很明显,纵然包围不住金国大军,但是想撤离汉州境内同样是免谈。
左右两路大军没有柳明志麾下这么多行动迅速的骑兵,自然无法对金国兵马展开有效的突袭行动。
反观金国兵马同样不像突厥的兵马,全是骑兵,可惜迅速突围出去。
短短几天时间,数次交锋,两国兵马在汉州这块不大不小的疆土之上陷入了一场谁也奈何不了谁的胶着状况。
完颜叱咤两人统领兵马绞尽脑汁的想要冲杀出去,云阳,南宫晔两人则是想方设法的揽住敌军的撤退脚步,等候所有兵马齐聚汉州府内。
日头西下,汉州城五十里外的平水县,金国兵马暂时驻扎的地方。
周围的地上躺了一地身心俱疲的金国兵马,完颜叱咤两人同样露天而坐,连一个简易的帐篷都没有搭建。
完颜叱咤神色沉重的收起映着月光翻看的地图。
“耶鲁兄,怎么办?汉州现在聚集的大龙兵马并不算太多,可是他们的骑兵只要围堵住咱们的步卒,咱们就冲杀不出去。”
“强行突围的话,只有骑兵的弟兄能冲杀出去,步卒的弟兄们全部要被他们的骑兵给牵制住,无法冲杀出去。”
耶鲁哈默默的摇摇头:“老夫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步卒弟兄十八万之多,总不能为了突围就不顾他们安危,将他们留下来拖延大龙兵马的速度吧!”
“那样的话,就算冲出去又能怎么办?”
“四十八万兵马,只能回去了十多万的骑兵,咱们如何跟陛下交代?如何跟满朝文武交代?又如何跟我大金的臣民一个交代?”
完颜叱咤环视了一圈那些躺在地上因为筋疲力尽陷入酣睡的步卒弟兄们默默的叹息了一声。
是啊,无论骑兵还是步卒都是跟随自己多年的生死兄弟,总不能为了突围出去,就留下十八万的步卒兄弟来抵挡大龙敌军的追击吧。
十八万人可不是十八人,一百八十人那么简单!
这十八万人已经是金国为数不多的步卒精锐了,若是此次无法安然回国,纵然自己率领骑兵冲杀回去,金国的实力也将一落千丈。
“报,启禀两位大帅!”
“斥候弟兄传书回来,檀州通往汉州的官道之上,约有二十多万突厥铁骑正在快马加鞭朝着汉州赶来。”
“领兵之人身份暂且不明,但是突厥狼旗基本可以确定这二十万骑兵的身份!”
完颜叱咤愕然的望着急匆匆跑来的斥候,目光茫然的与耶鲁哈对视了一眼。
“耶鲁兄,这是什么情况,突厥主力兵马不是全部集结檀州境内了吗?怎么还会有二十多万兵马再朝着咱们突围的汉州集结?”
耶鲁哈思索片刻猜测道:“会不会是某些因为一些变故无法赶往檀州集结的突厥兵马?在不得已时的情况下朝着汉州这边来了?”
“不可能啊,能统领而十万兵马的除了呼延筠瑶这个丫头,要么就是呼延玉这个呼延筠瑶极为信任的二哥,再者就是一直攥着兵权不舍得上交的颜玉丫头了。”
“突厥之中,除了他们三个人,找不出第四个有资格统领这么多兵力的人了。”
“突厥主力在檀州想方设法的突围,根据情报,颜玉侄女这丫头好像领着自己麾下的七个部落的兵马在禹州出现过。”
“禹州与汉州隔了数个州府,根本不可能突破敌军的重重包围集结到汉州来啊。”
“就算有幸躲过大龙的围剿,颜玉麾下总共就二十万突厥铁骑,大战了这么久,她现在手中的兵力满打满算不过十六七万之众。”
“二十万突厥铁骑除了呼延筠瑶能...........”
完颜叱咤说着说着眉头一凝,倒吸了一口冷气,下意识的看向了对面的耶鲁哈。
耶鲁哈目光也变得有些慌乱了起来,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下意识的朝着西南方向的官道凝望过去。
“难道是..........难道是打算........”
听到耶鲁哈这样说,完颜叱咤也坐实了心中所想,眉头紧皱的呢喃道:“好狠辣的小丫头,这是要将我金国置于死地啊!”
“报,启禀两位大帅,斥候弟兄汇报,官道之上不止突厥铁骑,还有数不清的大龙追兵,具体有多少兵力,情势危急,斥候弟兄已经来不及探查了!”
亲卫再次传来斥候的传书内容,完颜叱咤两人对视一眼,心中依然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这支突厥兵马正是呼延筠瑶集结在檀州的兵马。
至于他们为何会朝着汉州奔袭而来,其目的已经不言而喻。
两人都是久经沙场的老人,不用深思就可以猜出呼延筠瑶的用意。
“王爷,怎么办?咱们有一半的弟兄都是步卒,一旦被呼延筠瑶这丫头将檀州的兵力引过来,咱们将一点突围的希望都没有了,不但步卒,就连骑兵都要覆没在汉州境内。”
“让本王好好的想想,让本王好好的想想。”
完颜叱咤取下腰间的旱烟袋,手臂哆嗦的递到了口中,现在说咒骂的话已经没用了,静下心来思索退路才是最重要的。
装上烟叶,完颜叱咤哆嗦着从怀里摸索火折子,多少年了他都没有今天这么失态过。
完颜叱咤取出火折子,一张宣纸也被其从怀里带了出来。
耶鲁哈急忙捡起宣纸递到了点起火折子的完颜叱咤面前。
“王爷,你怀里的书信!”
正准备点燃旱烟的完颜叱咤动作怔住了,愣愣的望着耶鲁哈递来折痕斑斑的宣纸。
不对,应该说是看着宣纸之上的那张残存在脑海中的地图怔住了。
啪嗒一声,火折子滑落在地上。
完颜叱咤一把夺过宣纸,手臂哆嗦的观看起来。
良久之后,完颜叱咤似哭似笑的望着手中的宣纸。
“哈哈哈.......”
“天不亡我大金,生路就在本王的身上,本王糊涂啊,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
耶鲁哈茫然的看着有些疯癫的完颜叱咤。
“王爷,此言何意?什么生路啊?”
完颜叱咤没有回复耶鲁哈的疑问,失态的抓着手中的宣纸。
“哈哈哈哈............”
“月儿,叔爷的乖月儿啊,你果然是大金未来的希望,你果然是大金的希望啊!!”
“你爹机关算计,以天下为棋子,想不到也有百密一疏的时候!”
月上中天。
通往汉州的官道之上火把通明,将周围的环境照耀的犹如白昼一般明亮。
柳明志神色愕然的望着头顶之上被照射的清晰无比,迎风飞舞的龙鹰旌旗,目光复杂的望着一脸倦意的苏柏青。
“骁..........骁果卫苏柏青?”
神色疲倦,精神不佳的苏柏青听到柳大少的称呼虎躯一震,眼眶微红着点点头,强忍着大腿内侧磨出的伤口翻身下马单膝跪在了柳明志的战马下。
“骁果卫先锋营昭武校尉苏柏青参见大帅!”
柳明志将手中的火把递给了杜宇,翻身下马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苏柏青,又望了望右侧神色困乏的龙鹰骑五万兵马,最终将目光定在了苏柏青身上。
“你现在是龙鹰骑的大将军?”
苏柏青脸色怅然的点点头:“回禀大帅,末将苏柏青正是龙鹰骑的大将军。”
“当年末将追随大帅西征,靠着大帅的福泽一路杀敌立功,有幸被骁果卫东方明大将军举荐京师入武将职,训练五万龙鹰骑弟兄!”
“如今国战,末将有幸被陛下册封为龙鹰骑大将军,前来与大帅合兵。”
周宝玉脸色激动的望着跪在地上的苏柏青,他也是出自骁果卫的将领,当年西征之时,苏柏青正是他麾下的得力干将之一,数年不见,他还以为苏柏青已经饮恨疆场了呢。
周宝玉本想下马寒暄,可是见到柳明志复杂的脸色周宝玉打消了自己的念头。
三十万新军迟迟没有合兵,周宝玉身为柳明志身边的大将之一,再清楚不过柳明志心中积攒了多大的火气。
周宝玉开始暗衬着,待会要是大帅翻脸,该如何给自己这位昔日的老兄弟求求情。
柳明志能叫出苏柏青的名字,就说明苏柏青当年在柳大少心里留下了多么深刻的印象。
想起了当年苏柏青在西征战场之上奋勇杀敌,英勇无畏的场景,柳明志闭上眼眸默默的叹息了一声。
“苏柏青,既然你在本帅麾下效力过,应该知道本帅的治军之令!”
苏柏青一愣,认命般的点点头。
“军令如山,令行禁止。”
“一违令者杖责二十!”
“二违令者杖责三十,职降三级,罚饷半年!”
“三违令者,斩立决!”
柳明志缓缓睁开眼睛,目光悲痛的看着苏柏青。
“本帅告诉你们再一再二不再三,可是本帅发给你们的告急文书,不下十封了吧!按令当如何?”
“斩........斩立决!”
“对啊,斩立决!”
柳明志轻轻地抽出自己的天剑,架到了苏柏青的脖子上:“兄弟,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刘青川一干苏柏青的将领望着柳明志,目光有些不知所措,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是想起苏柏青之前的命令,最终垂下头闭上了眼睛。
苏柏青感受着脖子上冰冷的天剑默默的摇摇头:“末将苏柏青无话可说,甘愿领罪,请大帅赐死。”
“大帅,剑下留人,苏柏青既然在大帅麾下效力过,自然知道大帅军令如山的治军之法,既然如此,他无法及时合兵,肯定是有原因的,请大帅查明其中原委,再行发落!”
苏柏青睁开眼睛,看着开口求情的周宝玉眼眸一红。
“大将军!”
柳明志望着周宝玉一瘸一瘸小跑过来的动作,握着剑柄的手臂发颤了起来。
“宝玉!你.............”
周宝玉痛惜的望着苏柏青,将目光转向了柳明志:“大帅,当年跟在你身边征战沙场的老弟兄没有多少了,就算让柏青死,也让他死在疆场之上吧!”
“末将求你了!”
“求大帅开恩!”
“求大帅开恩!”
“求大帅开恩!”
柳明志望着跪了一地的将领有些发愣,柳明志认识苏柏青,他们自然也认识这位昔日的老弟兄,自然开口求情起来。
“老哥哥们,苏柏青当不起啊,苏柏青当不起啊!”
柳明志望着失声痛哭起来的苏柏青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收起了手中的天剑。
“你还有一次申辩的机会,不过要等战事结束之后。”
苏柏青一怔急忙抱拳:“末将苏柏青多谢大帅!”
柳明志收剑入鞘,环视了一周,眼神有些迷惑:“怎么只有龙鹰骑,麒麟卫呢?”
“回禀大帅,麒麟卫..........麒麟卫...........末将没有推卸责任的意思,但是末将还是要说,新兵之所以无法及时合兵,其中麒麟卫大将军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现在麒麟卫到了何处,末将也不清楚!”
“各种原委末将等战事结束会一一汇报大帅。”
柳明志眉头深凝了片刻:“那就等战事结束之后再说吧。”
“众将听令,随本帅北下汉州,围剿敌军!”
“吾等得令!”
柳明志麾下的兵马加上苏柏青五万龙鹰骑再次朝着汉州奔袭了过去。
天色放亮多时,云阳,南宫晔面面相觑的望着寂静无声的汉州城外。按照时辰来说,金国兵马这个时候早就应该冲杀突围而来才是,为何到现在都没有动静?
“南宫帅,怎么回事?难道金国人认命了不成?”
南宫晔脸色凝重的摇摇头:“应该不会,完颜叱咤他们两个绝对不是轻言放弃的这种人,做了这么多年的对手,本帅太了解他们了!”
“既然如此,为何没有一路兵马传来金国兵马突围的消息!”
“本帅也不敢断言,等斥候的传书吧,汉州就这么大点地方,金国几十万兵马总不至于凭空消失了吧!
天色刚刚亮,或许金国大军那边出了什么岔子!”
云阳无奈的点点头。
“也罢,一千两百路斥候昼夜侦查,金国兵马除了长翅膀飞出去,否则绝对不可能无声无息的消失在汉州境内!”
“报,启禀两位大帅,斥候传书,金国兵马连夜朝灵州方向撤退了!”
两人愣愣的看着亲兵,回过神来急忙取出地图翻看了起来。
南宫晔愕然的看着地图:“老帅,这是什么打法,怎么越大越往南了?这不是等着被咱们合围起来吗?”
“不好说,师出反常必有妖,马上传书柳帅,看他那边是什么情况!”
“好!”
汉州官道之上,呼延筠瑶神色迷茫的看着手中的纸条,若不是身后的宋清部几路兵马穷追不舍,呼延筠瑶都打算好好的停下了思考一下了。
呼延筠瑶回过神来,将纸条递给了一边的二哥呼延玉。
“二哥,你快看斥候传来的情报,完颜叱咤他们两个老狐狸这是疯了吗?不往外突围就算了,反而领兵往大龙的腹地撤退,这不是等着被大龙兵马给包围起来吗?”
呼延玉接过情报翻看了一下,神色与小妹一样,同样迷茫了起来,实在搞不懂金国兵马的用意。
大龙三十万新兵正昼夜兼程的赶来合围,这个时候你反而深入大龙的腹地,这不是白白的送死吗?
“臣也搞不懂完颜叱咤他们的用意,纵然是反其道而行也不该如此吧,反倒大龙兵马的包围圈之中,这不是得了失心疯吗?”
“难道他们不清楚大龙兵马现在巴不得他们被围困在北疆之中吗?”
“咱们怎么办?金国兵马这一后撤,咱们别说祸水东引了,反而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将自己白白的送到大龙兵马的包围之中。”
“快想个办法吧,汉州是不能继续去了,前有狼后有虎,再去汉州,咱们将会先金国一步覆灭在大龙的包围圈之内!”
“反其道而行也不该如此!”
呼延筠瑶揉着满是尘土的下巴嘀咕了一遍二哥的话语,神色陷入了沉思之中。
良久之后呼延筠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二哥你说完颜叱咤,耶鲁哈他们两个像是那种白白送死的人吗?若是他们想要白白送死,就不会率领金国的兵马撤军回国了!”
呼延玉怔神了一下,惊异的看着小妹饱含深意的神情:“你是说,完颜叱咤他们找到了一线生机?”
呼延筠瑶微微摇头:“他们找没找到一线生机本汗不敢确定,但是只要知道他们不是白白送死的人就行了。”
“他们无论因为任何原因前去灵州,都不会是去送死,既然如此,咱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不如就跟着他们的脚步去灵州!”
呼延玉想不到小妹竟然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脸色登时为难起来。
“大汗三思啊,好不容易突围出来,再去灵州岂不是又要陷入他们的合围之中。”
呼延筠瑶望着神色犹豫的二哥,目光冷静到波澜不惊,仿佛当初那个无惧与任何人一战的大可汗又回来了一样。
“二哥,除了这样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正如你所说,如果继续前往汉州,咱们将比金国更先覆灭,既然如此为何不死马当成活马医呢?”
“咱们不相信自己,起码该相信完颜叱咤他们两个不愿送死的人。”
呼延玉思索了一会重重的点点头:“臣全听大汗的命令!”
呼延筠瑶取出令旗毫不犹豫的挥挥手:“传令三军,转道灵州!”
日头高升,接到鱼那样他们传书的柳明志望着纸条上的内容,目光之中闪过一抹慌乱之色。
怎么会这样,兵力薄弱之一的地方怎么会被完颜叱咤他们给得知了呢,这可是宋清,程凯,乃至姑墨蓉蓉这个同床共枕的佳人都不知道的事情啊!
“大帅!发生了什么事情?”
柳明志略显失神的收起手中的书信:“传令三军,火速朝着崇州集结!”
“崇州?”
“对,崇州!”
“传书左右两路兵马,让他们朝着鼎州集结,尤其是鼎州城外的水鸣涧要布置一处不低于十万兵马的防线!”
“不要问为什么,传书就是!”
“得令!”
“众将听令,随本帅朝崇州集结!”
程凯他们望着没有了那种胜券在握模样的柳大少,很识趣的没有开口,默默的纵马跟在柳明志身后纵马朝着与敌军毫不相干的崇州奔袭而去。
数日之后,斥候不间断在北疆各府奔袭穿插,天上的金雕鹰隼也从未断绝过。
柳明志麾下的一干大将逐渐的发现自己大帅的脸色越来越不对劲起来。
有种被人处处猜透却无可奈何的感觉。
柳明志紧紧的揉捏着太阳穴,望着手中最新的传书内容脸色有些阴沉。
“奸细?奸细也不可能知道本帅心中想什么啊。”
“处处被敌人料中先机,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
柳明志还在满腹疑惑的呢喃自语,宋清捧着一封新的书信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大帅,斥候弟兄的传书,前去灵州追击敌军的兄弟兵马尚未赶到,金国兵马已经在完颜叱咤两人的带领之下朝庆州撤离而去了,弟兄们扑了个空!”
“而且斥候弟兄发现了官道之上马蹄印的数目有些不太对劲,远超金国兵马拥有的骑兵数目,斥候猜测,很可能是咱们追丢了的突厥兵马。”
“突厥人似乎有意吊在金国兵马身后,是何目的尚且未知。”
“末将在路上思索了一下,敌军去了庆州之后可直接东奔咱们夺回来的建州,随后绕道咱们现在驻守的崇州来。”
柳明志目光惊疑的看着宋清手中的纸条,接过来翻看之后,目光满是惊疑不定的神色,缓缓地将纸条放在桌案之上,柳明志转头看向了脸色有些焦急宋清。
“大哥,你知道庆州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宋清怔神,望着柳大少愣愣的摇摇头:“庆州间隔了两府,末将又不是神话传说中的千里眼,顺风耳,怎么可能知道现在庆州是什么情况。”
柳明志默默的点点头,失神的跌坐到身后的椅子上。
“你身为我的副帅都不清楚庆州的情况,敌军是怎么知道本帅刚刚调离了庆州的兵马朝着鼎州去了呢?”
“这件事情只有本帅自己心中清楚,任何人都没有说过,敌军是怎么猜透的呢?难道是完颜叱咤他们灵机一动,还是有漫天神佛为他们指明生路?”
宋清听着柳明志自言自语的质问声,神色惊愕不已:“什么,你刚调走庆州的兵马?敌军就去了庆州?”
柳明志神色复杂的点点头:“对,本来庆州也是防止敌军冲出去的要塞之一,北疆六卫的虎骧,虎贲两卫驻扎在那里随时可以迂回汉州包围敌军。”
“可是我没想到完颜叱咤他们竟然突然转道灵州去了,我本以为他们会直接从灵州朝崇州而来,就将虎骧,虎贲两卫兵马调集到崇州后面的鼎州构建二层防线。”
“可是敌军是怎么知道的呢?竟然去了兵力最为空虚的庆州。”
宋清怔怔的看着柳明志复杂难言的神色,这才知道柳明志的脸色这几日为何越来越难看了。
若是真的如柳明志方才所说的那样,宋清就理解了。
一场包围歼灭战,生生的变成了被敌军牵着鼻子走的拉锯战。
“大帅,就算他们去了庆州,也还有补救的机会,他们想要撤出关外,始终要过建州,过咱们崇州的,咱们一样可以将他们拦截在我北疆境内。”
“你错了,庆州兵力空虚,他们可以毫无顾忌的东去任州,果州,瑞州,出抚州国门撤兵而去。”
宋清脸色惊变:“什么?现在北疆所有的兵力都在颍州境内,若是他们绕道抚州突围,以咱们现在的位置,岂不是........”
柳明志双手抱头,将头发抓的犹如鸡窝一般混乱。
“庆州兵马众多的事情,敌军斥候不可能查探不到,是个人都不会转道去腹地庆州,一旦被兵马缠住,他们所面临的的处境将会是大军合围。”
“可是就在本帅秘密调兵之后他们偏偏去了庆州腹地!这他娘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完颜叱咤是老子肚子里的蛔虫吗?连老子的每一步作战机会都猜测的清清楚楚。”
宋清脸色难看的望着柳明志:“大帅,接下来怎么办,万一敌军真的东出任州,以抚州境内出国门,咱们所有的努力就真的白费了!”
柳明志端起茶杯轻啄了一口,出神思索了一炷香的功夫。
“不能这样下去了,本帅总感觉我先前的谋划已经泄露了,虽然不知道是怎么泄露的,现在不是探究这些事情的时候。”
“马上传令骁果卫,飞鹰卫,龙武卫,陷阵军,浮屠军,百战军六卫兵马轻装简从,快马加鞭撤出鼎州朝着抚州府辖下任州奔赴。”
“敌军有尽半的步卒,急行军的速度也比不上骑兵的速度快,希望能在敌军穿建州到任州之前拦下他们!”
“得令!”
“杜宇!”
“末将在!”
“传令所有兵马,随本帅直奔建州。”
“是!”
柳明志知道,完颜叱咤如此用兵,可能是自己的谋划无意中泄露了出去,也可能是上天无眼,令完颜叱咤他们误打误撞的闯出了包围圈。
无论如何,现在也只能破罐子破摔,走一步看一步。
随着柳明志的传书,刚刚在崇州,鼎州境内布置好防线的数十万大龙兵马再次兵分两路朝着抚州境内的任州,颍州境内的建州奔赴而去。
不少将士完全被柳大少这种东一榔头,西一榔头的命令给弄得摸不着大头脑。
不少老卒征战沙场二十多年了,也没有见过这种布兵之法。
辛辛苦苦构建的防线说放弃便放弃,这算怎么一回事。
他们不是柳明志,自然不清楚柳大少的无奈比他们多出了上百倍。
敌人明明一步步的进入了自己的包围圈之中,怎么会突然变得有如神助一般,反过来牵着自己的鼻子走了。
这完全有悖常理。
反之过来,越是如此,柳明志对三十万新兵无法及时合兵的怨念便越来越深。
若是他们能够如期而至,及时前来合兵,别说敌军将自己牵着鼻子走了,只怕此刻这次国战已经接近尾声了。
他们没有及时到来,不但令自己的布局迟迟无法实行,更令敌军反应过来,有如神助一样的反将自己一军!
现在说什么都于事无补了。
柳明志虽然想知道京师发生了什么,想弄清楚三十万新军迟迟无法奔赴边疆的隐情,可是眼下不是弄清这些的时候。
自己就算是知道了各个中原委之后又能如何,他们还是无法及时赶来展开合围。
当务之急是将敌军困住才是正事,偏偏敌军那边又来了这么一出。
布局深远本就劳心劳力了,如今柳明志更是彻底的心力憔悴了。
说什么都晚了,现在柳明志心里有了与女皇跟完颜叱咤传书一样的心思。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希望自己及时变招,能挽回一些错失吧。
现在的用兵完全是临迫不得已的机应变,之前的那些布局柳明志已经打算完全推翻重来了。
麒麟卫大将军石怀脸色绛红的看着手中的金雕传书,脸上有种被戏耍的恼火之态。
“并肩王到底是什么意思?短短数日已经换了三个目的地了,他到底是在干什么?这是打仗吗?这简直就是小孩子的玩笑行为!”
“密州,崇州,如今又要转道去建州合兵,纵然变换阵地也不该如此儿戏吧。”
麒麟卫副将郭毅眉头微皱的看着愤愤不平的石怀:“大将军,并肩王从戎十载,久经沙场,绝对不会拿战事当做儿戏!”
“如今既然传令让咱们去建州合兵,末将看咱们还是少发些牢骚,及时去合兵吧。”
“并肩王治军严谨,声名远播,咱们还是不要跟他硬扛的为好。”
石怀不满的瞪了郭毅一眼:“他治军严谨跟本将有什么关系,本将又不受他的统领,从赴北以来,本将从未玩忽职守,本将出征期间,陛下亲封正三品的大将军职位,并肩王再势大,也不可能像苏柏青这个家伙说的那样将本将军怎么样。”
“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经过三法司会审,并肩王敢将一个三品官员按律处置便是逾制,再说了,本将并没有什么错,完全是奉旨行事。”
“并肩王可以节制本将不假,但是根据我朝律例他无权处置与我。”
郭毅愣愣的望着年轻气盛的石怀,低头默默的叹息了一声。
陛下到底选了个什么玩意担任麒麟卫的大将军啊。
难道他不知道并肩王现在是顶着先帝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旨意吗?
战场之上,军令如山,胆敢抗命着,军法从事,别说一个三品大将军,就是靖国公云阳这样从一品的国公也不敢无视军令。
“大将军,咱们还是先奔赴建州吧,剩下的事情以后再说,只要你立了大功,陛下自然会对你高看一眼的!”
石怀眼前一亮:“没错,只要本将立功无数,谁还敢小瞧本将,传令三军,转道建州合兵!”
灵州西南庆州府境内,耶鲁哈惊愕又惊喜的看着没哟任何敌军踪迹的庆州府,转头看了一眼同样如释重负的完颜叱咤。
“王爷,你到底是怎么算到庆州的兵马已经撤离的!”
“斥候的弟兄传书,庆州境内柳明志明明驻扎了十多万由南向北展开合围之势的兵马,现在怎么........怎么......”
完颜叱咤犹豫了一下,从怀里取出那张女皇传来带有地图的宣纸递给了耶鲁哈。
“耶鲁兄,二次国战尚未开始之前,柳明志与陛下有赌约一事,耶鲁兄可曾有所耳闻?”
耶鲁哈接过宣纸微微颔首:“倒是有所耳闻,这跟咱们撤军有什么关系?”
完颜叱咤露出一副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当初柳明志与陛下立下赌约,入我大金........”
“或许是因为自负,也可能是因为对月公主心中有愧,至于具体原因本王也不清楚,柳明志与月公主御花园闲逛之时,在月公主的陪同之下,自我对弈摆出了一副毫无章法的棋局。”
“棋局?”
“对,棋局!”
“这局棋没有任何的章法,更不符合下棋的定制,棋局终了,棋盘之上的棋子局面完全没有任何规矩可言。”
“月公主便好奇询问柳明志,这是什么下法,跟自己所学的围棋完全不一样。”
“柳明志笑言,这是一个属于他自己的局,他问月公主能不能从棋局上看出什么来。”
“最终月公主一无所获,问了柳明志其中原委,柳明志没有解释,只说了时机未到,以后月公主就会明白的。”
“也许因为月公主看不懂棋局,柳明志就没有将棋局收拾起来,可能他以为事后宫女自会收拾,便跟月公主去了逍遥王完颜飞熊那里。”
“他们走后,陛下恰好来寻找他们父女,无意中看到了柳明志当着月公主的面对弈的棋局。”
“起初陛下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还将本王召集宫里商谈了此事。”
耶鲁哈诧异的望着完颜叱咤:“只是因为一副棋局,陛下未免太小题大做了吧。”
“非也,非是陛下小题大做,而是陛下觉得这棋局粗略观之,像是一副精心挑选出来绘制而成的地图。”
“咱们都是领兵之人,对于各国疆土地势早已经熟记于心,听了陛下的话之后,本王也特忽略了围棋本身的定制,以地图的样貌去观看棋局!”
“后来本王细细观察,柳明志定下的棋局,确实像是一副囊括了我大金南疆各城,突厥南域各部落,以及大龙北疆各府,西域东线的简要地图。”
“虽然看出了棋局像是地图的样貌,但是本王跟陛下无论怎么探究,始终搞不懂这棋局上的州府代表着什么。”
“经过数次的交谈之后,实在是猜不透其中有什么玄机,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本王也将这件事给抛之脑后,全力应对南下出征之事。”
耶鲁哈似乎明白了什么,怔怔的看着手中的宣纸简要的地图跟上面那些朱笔勾勒出来的进攻防守线条:“难道这张地图就是柳明志给月公主下棋之时留下的那副围棋地图?”
“没错,大龙兵马南下,柳明志切断了崇州驻兵与咱们一切可以联系的力量,秘密攻陷了崇州,可是柳明志却忽视了陛下手里提督司密探的事情。”
“陛下一心统一天下,大龙各地州府之中皆是安插了提督司的探子化身大龙百姓打探消息。”
“崇州陷落的事情瞒过了咱们的耳目,却没有躲掉陛下探子的耳目。”
“崇州之事虽然咱们一无所知,可是陛下却早已经一清二楚。”
耶鲁哈惊叹的看着手中那张朱笔勾勒的地图:“月公主不愧是我大金的希望,竟然能从中猜透柳明志布局的每一步用兵计划!”
完颜叱咤轻笑着摇摇头:“耶鲁兄,这你就说错了,月公主虽然天资聪慧,小小年纪就已经将朝政处理的井井有条,可是终究是不过是一个十岁的孩子,领兵出征的机会寥寥无几,柳明志从戎十载,他的精心布局,岂是月公主可以猜透的!”
“这上面的布局路线,应该是陛下得到此次南下的一切情报之后,结合先前大龙兵马的用兵之道跟朝中的将领推测出来的。”
“不过说到底,终究还是托了月公主的洪福齐天。”
“如果柳明志没有在月公主面前摆下自己布局良久的谋划,陛下也不会从中钻研出什么来!”
“不管因为什么,这些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已经悉之了柳明志的布局,安然撤兵回国,已经不再是无头苍蝇一般乱撞了!”
“如果没有这副进攻地图,咱们决然不会迂回庆州腹地,而是一股脑的奔赴建州,入崇州,进入柳明志应该已经布置好的伏击圈之内。”
“因为怎么看,建州,崇州都是最近的撤退路线。”
“可是越是充满生机,一旦钻进去之后就会变成万丈深渊。”
“咱们全都是承受了月公主的福荫呢,或许柳明志到现在都不知道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
“柳明志百密终有一疏,可谓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耶鲁哈望着完颜叱咤一副劫后余生的唏嘘神色,心中也是庆幸不已。
柳明志因为什么在月公主面前摆出自己的谋划已经不重要了,是因为自己布置出了这种拿三国为局,众生当棋子的惊天之局而忍不住给宠爱的女儿炫耀一番,还是因为别的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自己跟麾下的弟兄们逃出生天,在大龙兵马的围追堵截之下可以安然撤退了。
“王爷,咱们接下来怎么办?实在庆州驻扎,还是在直奔建州?”
完颜叱咤取下水囊痛饮一口润了润嗓子:“耶鲁兄自己从地图上看看,你觉得咱们应该从哪一路撤退?”
耶鲁哈一愣,下意识的看向了手中的那副简洁地图,望着那些朱笔勾勒出来的进攻线路细细思索起来。
良久之后耶鲁哈咧嘴笑了起来:“老夫明白了,咱们从颍州境内任何州府撤军,都会与大龙的兵马遭遇上,唯一逃出生天的机会反而在路途遥远的抚州境内。”
“咱们应该从青州长途绕道抚州境内的任州,果州,瑞州出抚州大龙国门,奔袭山海关撤军回国。”
完颜叱咤轻笑着点点头:“看来耶鲁兄也明白了,可以说柳明志所有的布局全都是围绕着颍州境内的州府布置的,抚州这边的兵力反而空虚的可以忽略不计。”
“咱们撤出大龙北疆的最佳路线就是临近颍州的抚州境内。”
“若是老天开眼,柳明志的兵马再与还在颍州境内犹如无头苍蝇一样乱撞的突厥兵马遭遇上那就更好了。”
“无论是眼下还是将来,突厥兵马与大龙兵马遭遇上,对咱们大金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眼下,他们会帮咱们牵扯住大龙兵马的包围,将来,一旦突厥,大龙展开一场大决战,双方无论胜负都会死伤惨重。”
“大龙兵马虽然远超突厥人,可是突厥人心知无法逃离,破釜沉舟一战的话,势必会给合围的大龙兵马予以重创。”
“呼延筠瑶这丫头败了,突厥主力将全军覆没,到时候突厥不但群龙无首,还会再次陷入部落割据,四分五裂的局势。”
“那个时候,咱们只要安然撤兵回国,保存了八成实力的大金完全可以强势吞并突厥,获取无数的优良战马,与大龙平分天下。”
“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古人诚不欺我也。”
“或许这次咱们大金可能会因祸得福呢!”
耶鲁哈听了完颜叱咤的话,忧郁了月余的心情终于舒缓了不少。
若是真是如此,大金不可谓不是因祸得福。
甚至成为了这次三国国战最大的胜利者。
“耶鲁兄,全力东奔吧,生机就在眼前,绝对不能耽搁了!”
“好,老夫马上传令右路将士们抛弃不必要的物资急行军东奔任州。”
一路领军东征的完颜叱咤两个老狐狸并不知道,他们猜测会与大龙敌军遭遇的突厥兵马正远远的吊在他们身后,跟随他们的脚步展开突围。
他们喜不自胜,有惊无险的呼延筠瑶兄妹同样在心情轻松的商议着下一步举动。
然而两方兵马都不清楚,柳明志在这几日的打几下,早已经推翻了之前的布局,重新开始临机应变的用兵之道。
永平元年,七月初八。
东奔任州的金国兵马刚刚出了任州在步入抚州境内果州之时与大龙陷阵军的先锋军遭遇上了,展开了一场冲杀战。
发现了敌军踪迹的程凯,马上传书在任州境内搜索的其余五路兵马前来任州,果州的边界展开合围。
完颜叱咤两人当机立断,分出八万骑兵阻挠陷阵士牵制金国步卒的意图,在剩下骑兵的掩护下一路朝着东境的瑞州突围而去。
满心欢喜的呼延筠瑶兄妹统领麾下兵马刚刚跟随金国兵马的撤退路线出了任州,便不幸的与正在朝两府边界合围金国兵马的其余五路大龙兵马在官道之上遭遇上了。
一时间,任州境内再次展开了一场无意中遭遇的交锋。
他们的遭遇反而为金国阻挠陷阵军的八万金国骑兵争取了时间。
突厥兵马一触即退,沿着金国大军留下的踪迹,分散开始朝着瑞州突围过去。
建州等待无果的柳明志继续下令兵马直接越过任州,果州朝着瑞州迂回而去。
建州期间,无数的传书在乎雪花般的传递到柳明志的手中,从这些书信的内容之中柳明志隐隐的意识到了什么。
察觉出两国兵马为何能屡次撤出自己的包围圈安然离去缘由,柳明志心底顿时复杂不已。
可是真相尚未水落石出之前,柳明志心仍旧抱着一丝希望,两国兵马撤离包围圈的原因并非源于那次御花园中的对弈。
只是柳明志自己心里连一成的把握都没有,因为除了那一次对弈之外,没有任何原因能够解释两国兵马有如神助的撤退路线。
若是真的是因为自己,柳明志已经不知道自己将要如何面对这次国战的收场。
自作聪明?
自作孽不可活?
柳明志统领的兵马飞速奔袭瑞州,这个时候金国,突厥的兵马刚刚从陷阵军六卫的围杀之中冲杀出瑞州境内开始奔赴大龙六大国门之一的抚州。
慷慨赴死之辈,绝非大龙独有。
后方大龙追兵越来越多,金国百步骑,云山卫两位先前驻守汉州,灵州的残兵主动请缨,留下来阻击大龙追兵,为主力大军的弟兄争取撤兵的时间。
突厥石思哲部以大将军石思哲为主,主动请缨出战,统领五万突厥铁骑以全军覆没的代价阻击超出己方两倍兵力的大龙兵马。
“大汗,臣等为王庭基业愿意一死,请大汗以后多多善待我石思哲部族子民!”
突厥五万骑兵,金国两卫七万兵马,主动请缨之后,明知是死路一条,毫不犹豫的以自杀式的冲锋,反身向着追击了己方月余不肯松口的大龙兵马冲杀了过去。
十多万人金,突联军在大龙陆续赶来包围的各路兵马围杀下,半天时间便全军覆没,无一生还。
几十万大龙兵马汇聚在抚州城城南的原野之上,望着犹如人间炼狱的战场默默无言。
尸体一望无边,鲜血浸染黄沙,残破的旌旗随风舞动,诉说着它们曾经的辉煌。
无主的战马打着喷嚏刨动马蹄,不少战马找到了主人的尸体,默默的跪坐下来不肯离去。
十多万兵马以全部牺牲的代价拖延住大龙兵马半天时间,为主力大军的弟兄撤出大龙北疆争取了充足的时间。
云阳雪白的须发早已经被鲜血染成了红色,望着遍地的尸体,在凝望一眼已经撤出关外的数股烟尘长龙,狠狠的将滴血的战刀插入浸染了鲜血的黄沙之中。
“唉!天公无眼,前功尽弃也!”
南宫晔默默的站在云阳旁边,环视着周围张狂,云冲这些同样脸色悔恨不已的老弟兄默默的叹息一声。
一声叹息包含了太多太多的东西。
柳明志浑身浴血,将天剑收入鞘中,怔怔的望着抚州城北遮天蔽日的烟尘久久无言。
烟尘的另一边就是逃出自己包围圈,强行冲杀出去的两国兵马。
根据烟尘的位置,有点经验的将领已经推车出两国的兵马此时已经冲出关外了。
宋清将遍布伤痕的头盔抱在腰间,神色复杂的望着怔怔出神的柳明志。
“大帅,事情已经成了定局,看开一点吧。”
柳明志目光木讷的望着惨烈的战场久久无言。
如果自己没有在月儿面前泄露自己密谋久已的布局,或许天下已经定鼎了。
如果三十万新兵及时合兵,没有贻误战机,或许在两国兵马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可以将他们围歼在颍州境内。
如果两国兵马没有决心撤军,与己方兵马来一场决定天下归属的决战,凭借火炮,火枪之威,亦可以将两国敌军一举歼灭。
如果自己不是担心功高盖主,想要将这次国战的功劳分出去,早些将火枪火炮拉出来,这次国战也许早就胜利了。
可是一切的一切都没有如果这两个字。
有的只是现实结局。
结局就是,这次国战虽然胜了,可是却胜的不尽人意,远远达不到自己这些将领的预期结果。
“戎马半生尽见悲,一十二载空有为。”
“人生自古谁无恨,空望敌寇纵马归。”
“枉本王千算万算,不曾想机关算计反而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犹豫不决,前怕狼后怕虎,终是自食恶果。”
“天意!天意啊!”
柳明志前世总觉得电视剧中那些演员因为伤心或者怒火导致,喷出一大口鲜血出来有些太过夸张。
今天柳明志终于切实的体会到这种气急攻心的感觉是什么样了,也就不再觉得气急攻心会喷出鲜血来的事情多么夸张了。
“人生自古谁无恨,空望敌寇纵马.....马...........噗........恨......恨呢.........”
一口殷红的鲜血从柳明志口中喷洒而出,低落在黄沙之上。
柳明志则是目光无神的重重朝着地面跪了下去,软弱无力的栽倒在沙地之上。
“大帅!”
“大帅!”
“大帅!”
“夫君!”
“快,传所有军医前来!”
宋清等人的惊呼引起了不远处云阳等人的注目,见到柳大少的模样急忙疾步跑了过来!
“王爷!”
“王爷!”
“快传军医!”
良久之后,数十个随军名医默默的对视一眼,看着被姑墨蓉蓉抱在怀里的昏迷不醒的柳大少默默的叹息了一声。
其中一个年事最高,须发皆白的军医走到了一干大将面前。
“两位大帅,诸位大将军。”
“王爷乃是急火攻心,积攒良久的淤血这才喷吐了出来。”
“老朽根据王爷的脉象得知,王爷郁郁成疾少说也有两三天时间了,可能更久也不好说。”
宋清一愣:“两三天了?从建州开始的?可是建州并没有什么令大帅烦闷的事情发生啊。”
“这个老朽就不清楚了,王爷因为何事烦闷成疾,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云阳,南宫晔两人闻言,神色怅然的对视了一眼。
看来柳明志对敌军逃出北疆的事情很是在意啊!
六日后。
六日以来,数十万将士地毯式的搜寻战亡在北疆之内的将士尸首,开始了清扫战场的行动。
无论是己方将士,还是敌军将士全被云阳,南宫晔他们指挥着统一掩埋了起来,如今天气正是秋老虎张牙舞爪的时候,不及时将尸体处理干净,很可能会有疫情发生。
大灾,大战之后常有疫情发生,这是古人多年以来总结出来的经验。
好在云阳他们经验老道,处理的及时,数日以来并没有什么某处州府传出什么不妙的事情发生。
至此,第二次三国国战算是告一段落。
剩下的就是安抚百姓,治理民生,恢复北疆生计的事情了。
此时以柳明志王府制令为本,各地州府刺史,县官施行,战后的大龙北疆二十七府逐渐的恢复了往日的繁荣。
除了一些遭遇战火重创的州府,大部分州府的百姓还算平和。
颍州并肩王府,齐韵众女齐聚一堂,娥眉紧蹙的望着还躺在床上酣睡的夫君,不时地无声对视了几眼,只能默默的叹息了一声。
柳明志醒来已经三四日了,身体也在逐渐的恢复开来,然而众女都是柳大少同床共枕的人儿,怎么能看不出夫君自醒来便心事重重,情绪不佳的神态。
几日来,众女一个个无心府中事物,几乎寸步不离的照料柳明志床前。
“月儿。”
“月儿。”
酣睡的柳明志传出几声梦呓,随即猛然睁开眼睛惊坐了起来。
房中众女见状急忙朝着床榻前簇拥了过去。
“夫君,你醒了!”
“夫君,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夫君,是不是做噩梦了?”
“夫君,你又睡了大半天了,口渴吗?”
“夫君.......”
众女你一言我一语的望着坐在床上目光有些惊魂未定的柳大少,言辞间的关怀之意显露无疑。
齐雅取出自己的手帕给柳明志擦拭着额头上的虚汗。
“夫君,你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柳明志默默的点点头,接过齐雅手中的手帕自己擦拭了一下头上的虚汗。
“为夫梦到月儿拿着一把.........算了,好在只是一场噩梦而已,有水吗?为夫有些口干舌燥。”
众女急忙错开身子,看向了一边端着一盏汤碗的青莲。
“莲儿妹妹,快把参汤给夫君服下。”
青莲急忙颔首,微微拍了拍自己的藕臂一下,身上花纹更加玄奥吐着蛇信的小龙从青莲的袖口钻了出来,人性化的看着青莲晃动着蛇头。
青莲望着躲闪的小龙娇嗔的抓住小龙的身子凑到汤碗面前。
“用你一点精血而已,你至于吗?老实点。”
小龙无奈的缠绕在青莲白皙的藕臂之上,任由主人在自己身上取出两滴精血滴在汤碗之中给柳大少服下。
脸色有些发白的柳大少喝下参汤之后脸色恢复了些许的血色,看着众女一个个担忧的俏脸柳明志缓缓地走下床榻,挨个的拍了拍众女的手背。
“为夫没事,修养两天就好了,你们无须太过担忧,韵儿!”
“妾身在!”
“大哥,程凯他们呢?”
“妾身将他们安排在厢房暂住了下来,夫君要见他们的话,妾身马上派人将他们喊来。”
柳明志抬手拦下了齐韵:“不必了,给为夫更衣,我亲自去见他们,这么多天了,有些事情也该处理一下了。”
“可是夫君你的身体。”
“无妨,好多了,替为夫更衣吧。”
“是,妾身这就取蟒袍来!”
“雅姐,莲儿,清诗,薇儿,莺儿,珊儿,蓉蓉你们几个吩咐厨房安排酒宴,为夫要宴请所有将领在府中演武场饮酒。”
“是,妾身姐妹明白了。”
柳明志望着有些拘谨的姑墨蓉蓉,淡笑着牵着姑墨蓉蓉的手腕交到了知性淡雅的齐雅手里。
“雅姐,蓉蓉的汉话还有些不太精良,这些日子就由你多教教她了,别欺负她啊!”
齐雅嗔怒的白了柳大少一眼,淡笑着看着略显紧张的姑墨蓉蓉。
“好妹妹,以后咱们姐妹同吃同住,有什么需要尽管跟姐姐说便是。”
“嗯,蓉蓉知道了,谢谢雅姐。”
柳明志看着众女和和睦睦的模样,郁郁成疾的心结总算多了一丝暖意。
在齐韵,齐雅的服侍下更衣之后,柳明志轻轻地摇着女皇当初赠予的万里江山镂玉扇朝着王府中东跨院的厢房赶去。
齐韵姐妹众人默默的望着夫君消失在拱门处的背影,无声的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美眸中的忧色。
齐韵忧心忡忡的看着姐姐齐雅。
“姐姐,夫君他真的没事吗?”
齐雅年长,心性自然比齐韵这个妹妹强上一些,轻轻地拍了拍齐韵的肩膀。
“傻妹妹,夫君肯定不会有事的,他这几日闷闷不乐只是因为这次战事的结果大出预料之外,所以一时有些看不开而已。”
“这几日咱们细心照料,他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只需一些日子,等他看开了也就没事了。”
“你们都别担心了,咱们姐妹先去安排酒宴吧,免得耽搁了夫君宴请一干将领,到时候更令夫君烦闷,反而不美。”
众女纷纷附和起来,起身朝着偏院赶去。
齐雅偷偷地瞄了一眼夫君消失的拱门,默默的叹息了一声。
众女之中,蕙质兰心之人莫过齐雅,她早已经看出来了,夫君心里这哪是简简单单的心事而已,这是有解不开的心结存在啊。
至于是什么心结,齐雅一时之间也猜不透,寻思着以后抽个机会在旁敲侧击一下,好找出令夫君闷闷不乐的根源,在慢慢的的开导与他。
东跨院之中,柳明志伫立门外亭台之下,手中折扇轻轻扇动着。
“诸位兄弟何在!”
厢房之中,宋清,程凯,周宝玉,贾正经大小二十多个将领正在商谈事情,听到柳明志的声音微微怔神,继而神色惊喜的急忙起身朝着门外迎来。
六天了,大帅终于能下床了。
“吾等参见大帅,恭贺大帅身体康复。”
“诸位兄弟快快免礼,战事已经结束,切莫如此多礼。”
柳明志挨个的扶起一干同生共死的兄弟。
“你们怎么还身着甲胄,天气这么热怎么没有换上常服?”
“弟兄们一直驻守颍州周围六座城池之中等候大帅康复,没有大帅命令,吾等不敢卸甲。”
“死脑筋,一群榆木疙瘩,快把甲胄卸下来,咱们弟兄换上常服说话。”
“谢大帅!”
柳明志扶起最后一个大将时候,脸色怔住了。
望着百战军大将军叶宝通左眼上的绢布,柳明志心中陡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叶宝通左眼之上包扎起来的绢布,看着铁打的汉子眉头紧皱却强忍着没有吭声的模样,柳明志眼眶一红。
“宝通,你的眼睛?”
叶宝通咧嘴一笑:“哈哈..........大帅,突厥人骑射的本领确实高超,末将领兵围杀的时候,不幸被流矢伤到了左眼,军医说以后左眼怕是要失明了。”
“不过大帅放心,瞎了区区一只左眼,微不足道的小伤而已,末将仍然能为大帅鞍前马后,冲锋陷阵。”
“末将手中战刀亦可大杀四方,大帅命令所至之处,便是末将战刀所至之处!”
听着叶宝通豪迈的话语,柳明志心里顿时酸涩难当。
自己麾下六大战将,段不忍战死沙场,周宝玉腿伤成疾,叶宝通左眼中箭失明,唯有宁超,封不二,程凯三人受了些许的轻伤,无伤大碍。
近乎十万弟兄伤亡沙场,无法荣归故里。
这场国战自己真的胜利了吗?
“兄弟们,柳明志对不起你们啊!”
“大帅!”
“大帅!”
“大帅!”
“弟兄们运气不佳,不干大帅之事,咱们中路大军的弟兄相比左右两路兵马的兄弟,已经伤亡最低了,能跟着大帅征战沙场这是兄弟们的荣幸。”
“对啊,兄弟们既然跟着大帅,早就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了,不就是战死沙场吗?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有什么可害怕的。”
一干将领的劝诫之中,叶宝通轻轻地抽出自己的战刀托在手中捧在脸色悲痛的柳明志面前。
“大帅若是嫌弃末将瞎了一只眼,将来征战沙场会托了大帅的后腿,末将宁愿一死,若是大帅不嫌弃末将,就请大帅不要将罪责全部揽在自己身上。”
柳明志一把夺下叶宝通的战刀:“宝通,你这是干什么!”
“大帅,末将只是瞎了一只眼睛而已,相比战死的弟兄们已经足够的幸运了,请大帅切莫自责了!”
“你们......你们......唉........”
“兄弟们,国战算是胜利了,本帅已经吩咐你们的诸位嫂子去准备酒宴了,今日咱们不聊这些丧气的话,待会宴席咱们一醉方休。”
“吾等多谢大帅。”
柳明志缓缓地吸了一口气,目光逐渐的冷清下来,大步朝着王府正厅的方向走疾步而去。
“你们先去更换常服,传龙鹰骑大将军苏柏青,麒麟卫大将军石怀前来面见本王。”
宋清,程凯,周宝玉等人面色一怔,脸上带着忧色去了房中换了衣物以后便跟在柳明志身后朝着正厅方向走去。
周宝玉对着自己的亲兵招招手:“你骑快马赶去校场大营,命苏柏青负荆前来王府请罪。”
“卑职领命!”
王府正厅,柳松见到柳大少的身影急忙迎了上来。
“小的柳松参见少爷。”
柳明志清冷的目光柔和了下来:“你终于从京师回来了,见到户部尚书姜远明没有?”
柳松急忙从怀里取出一封书信递到柳大少面前:“少爷,姜大人已经辞官退隐了,具体原因姜大人不愿告知,这是他给少爷你的回书,姜大人说少爷你看了书信就明白了。”
柳明志脸色惊变的望着柳松:“什么?老姜还没到致仕的年纪,他怎么会辞官退隐的?”
“小的也不清楚,京城现在的局面小松也说不好,少爷还是先看看姜尚书的回书吧。”
柳明志脸色复杂的接过柳松手中姜远明的回书,走到主位之上坐了下来。
强忍着心中的惊疑不定,柳明志淡笑着看着一帮子兄弟:“都别愣着了,自己找位置坐下来吧!”
“多谢大帅!”
“柳松,吩咐下人多准备一些椅子过来,给本少爷的兄弟们看坐。”
“是,小的马上去!”
柳明志端起茶杯浅尝即止,放下了手中的茶水当着众人的面抽出老姜的回书翻看了起来。
柳明志静静地望着手中的书信,脸色愈发的阴沉了起来,宋清等人感受着柳明志身上传来的阴冷气势,全部噤若寒蝉不敢多言,默默的喝着下人安排的茶水,不时地轻轻地瞥上一眼柳明志的神情。
良久之后,柳明志重重的将书信拍在桌案之上,信中内容百十字,大致的讲了一下京师目前的情况。
可用八个字概括。
奸臣当道,妖后祸国。
反过来讲便是当今天子识人不明,沉迷酒色无法自拔,使得朝政浑浊不堪,满朝着文武结党营私不知几何。
户部尚书姜远明些许睿总时期留下的重臣更是被逼的提前致仕,离开了朝堂之上这块是非之地。
柳明志现在终于明白,当初扬言砸锅卖铁也要给自己凑出出征粮草的姜远明,为何会出现粮草后继难支的事情
如今的户部,已经不在老姜的执掌之下了。
柳明志沉吟了些许时间,转头看向了宋清。
“这段时间清理战事后续问题的所有文书给本帅呈上来。”
“是!”
“钟司马,把卷宗给大帅取来!”
“得令!”
几炷香的功夫柳明志不停的翻阅着司马呈上来的卷宗,事无大小全部一一过目,大致情况柳明志还是比较满意的。
最终柳明志拿着一张书信静静地观看了起来,这是龙鹰骑大将军苏柏青上书的书信,里面大致陈述了新兵迟迟无法赶来北疆合兵的一些缘由。
良久之后,柳明志放下手中的书信,手指轻轻地扣着桌面沉吟了起来。
一干大将不明所以,只能默默地陪坐着,一杯接一杯的喝着下人续杯的茶水。
“启禀王爷,府门外有一自称龙鹰骑大将军苏柏青的将领求见王爷,说是前来请罪。”
柳明志回过神来,静静地看着下人:“就他一个人吗?”
“回禀王爷,小的只见到他一个人。”
“知道了,将来带到厅外的凉亭候着,本王传令你再把他带进来!”
“是,小的遵令。”
“柳松!”
“小的在!”
“你去把老大,老二,老三传到正厅见我!”
“小的领命!”
柳松走后,柳明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淡笑着看着宋清等人:“诸位兄弟稍等,本帅去去便来。”
“吾等得令,大帅请便。”
王府内院之内,柳明志脸色凝重的扫视了一圈。
“莺儿!”
“少爷,莺儿在这里呢!”
“香堂的钥匙呢?”
“莺儿马上去取,少爷你等一会。”
一炷香的功夫,柳明志净手焚香,从内院的香堂中取出两物之后,将钥匙再次交给了莺儿之后朝着正厅折转了回去。
柳明志淡笑着将取来的两样物品放到桌案之上:“诸位兄弟久等了,等本帅的三个小兔崽来了,咱们再说吧。”
“是!吾等听大帅得!”
“小大少爷,小二少爷,小三少爷,少爷正在厅中等你们,快进去吧。”
柳松的声音从厅堂后面传来,继而柳乘风,柳承志,柳成乾三兄弟脸色局促不安的走了出来,望着端坐在主位之上的老爹,跟周围的一帮将军叔父们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不知道自己三兄弟这段时间又犯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值得老爹竟然这么兴师动众。
“孩儿柳乘风!”
“柳承志!”
“柳成乾!”
“参见爹爹,参见诸位叔父!”
柳明志还没有开口,宋清等人急忙站了起来抱拳回应。
“吾等见过三位世子殿下!”
柳明志看着显得不知所措的哥仨急忙招呼一帮人坐下:“诸位兄弟,不必如此客套,什么世子不世子的,在你们面前,这三个小兔崽子永远都是晚辈,以后在街上见到他们胡作非为的时候,尽管训斥,打残了本帅也不会说兄弟们一个不是。”
“大帅说笑了,三位世........贤侄英气俊朗,岂是那种为非作歹的纨绔子弟。”
“没错,末将看三位贤侄将来一定跟大帅一样,会成为我大龙的人中俊杰,镇守一方。”
柳明志乐呵呵的回应着:“你们呢,就别恭维这三个不成器的小兔崽子了,别说镇守一方了,他们不给老子惹祸,老子就知足了!”
“这三个小兔崽子,整天惹事生非,令本帅是头痛至极,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就是不知悔改。”
“别说本帅了,就是你们的嫂夫人们也是整日被气的魂不附体,别提多难管教了!”
众人呵呵赔笑起来,看来大帅教育自己儿子,跟自己等人教训自己家的兔崽子没什么区别嘛。
果然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柳明志淡淡的看着柳乘风三兄弟:“跪下。”
哥仨一愣,急忙双膝跪在柳明志面前,眼神慌乱起来,暗自回想着这段日子自己兄弟仨干的一些不良勾当中最为严重的几条,不知道到底是哪一条令老爹如此严肃。
柳明志没有在意三兄弟的眼神,转身拿起桌案上黄绸包裹的打皇金鞭递到了老大柳乘风的手中。
老大本能的接下来,又低下头不敢动弹。
柳大少又将当初李政驾崩前夕令李白羽下给自己除造反之罪名外,所有大罪皆可免除一死的免死圣旨递到了老三柳成乾的手里。
最后取出自己鱼袋里的王印放到了老二柳承志的手里。
三兄弟面面相觑的看着手中的珍贵物事,搞不懂老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难道老爹已经懒得动手了,将东西交给自己哥仨亲自操作?
自己打自己?这怎么下得去手?老爹这么变态的吗?
“起来吧!”
三兄弟一愣急忙叩首。
“谢爹爹。”
“你们三个不是待在府中一直无所事事吗?既然如此为父给你们找点事情干干。”
三兄弟心底一寒,求生欲满满。
“爹,孩儿一直在用心钻研经史子集,绝对没有无所事事,更没有胡作非为!”
“孩儿在练字,也没有胡作非为。”
“孩儿在练武,也没有胡作非为,韵姨娘可以作证。”
“行了,你们三个小兔崽子什么德行老子还不清楚,少在这里装乖孩子,你们不是喜欢疯吗?今天老子让你们三个彻底的疯狂一回。”
三兄弟默默的对视一眼,不知道老爹是不是在钓鱼执法,毕竟前车之鉴历历在目,哥仨自然不敢答话。
“听着,你们三个拿着老子给你们的东西,快马加鞭奔赴京师。”
“奔赴京师?不知爹爹有什么差事吩咐孩儿?是去看望爷爷吗?”
柳明志目光一凝:“先去拜见你们爷爷,然后闹京城。”
“啊?闹京城?”
“对,闹京城。”
“你们手中的东西分别是睿宗皇帝赏赐的打皇金鞭,先帝赏赐的免死圣旨,并肩王蛟龙印玺,拿着这三样东西,你们尽管去闹,把京城给老子闹个天翻地覆。”
“记住,尤其是闹到了国丈任文越的府门庭,更是不要客气,给老子拿出你们吃奶的力气往死里闹。”
“听着,记住老子接下来交代你们的话。”
“你们三个到了国丈任文越府门外,就说是你们是小王千岁进京城。”
“叫任文越头门以上高挂彩,二门之上来悬红。”
“下拿红毡来铺地,上用芦席遮阳红。”
“鼓瑟器乐吹吹打,磕头礼拜把你们迎!”
“迎接好了倒还罢了,迎不好你们劈头盖脸用巴掌扔。”
“你们若是打死了国丈任文越,为父保你们无事一身轻。”
看着目瞪口呆的哥仨,还有瞠目结舌的一干将领柳明志闷咳一声,众人这才回过神来,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这也不烧啊,那就是没听错咯!
“大帅,你这样交代三位贤侄……”
“本帅自有安排,无需多言。”
“得令!”
柳明志淡淡的望着回过神的哥仨,轻轻地坐到了椅子上。
“记住老爹的话,总之一句话,你们到了京城之后想怎么闹就怎么闹,老子会给你们爷爷去书一封,让他列出一份名单交给你们,然后你们根据名单,从八品小吏府上到一品大员府上,你们尽管嚣张跋扈。”
“把你们平时想干不敢干的,一次性给老子全都干了,但是不可沾染女色,否则老子活劈了你们。”
望着哥仨战战兢兢的样子柳明志继续说了起来。
“若是此事闹到了勤政殿,你们的表兄,当今天子若是拿你们治罪,你们就把老爹给你们的东西,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捧在手里。”
“尤其是老大你手里的打皇金鞭,若有禁卫军敢缉拿你们兄弟,手中打皇金鞭尽管用,上打昏君,你没有罪,打了娘娘你不犯律例。”
“奸臣贼子冒犯了你,当庭打死你不用把命来抵。”
“不过行事要有度,君,娘娘意思意思得了,别真的一条歪路走到底。”
“至于那些奸臣嘛,你们年纪不小了,是该到了见见血的时候了。”
“你们三个进京,就是为父进京。”
“不必有丝毫的犹豫,爹爹就是你们的后盾,北疆百万雄师就是你们的底气。”
“你们去给老子到京城里看看,到底是哪个东西敢算计老子,哪个乱臣贼子敢祸乱朝纲。”
柳明志一拍座椅,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吓得哥仨差点软坐在地上。
“他娘的,你们三个小兔崽子,平时想上天埋怨无梯可排,如今老子把梯子给你们架好了,你们要是拿不出闹翻天的本事来,老子活剥了你们。”
“滚蛋吧,让下人给你们收拾行礼,即刻骑马入京。”
三兄弟面面相觑,互相对望,愣愣的看着手中的东西,硬是每一个人敢离开王府正厅,看着老爹神情清醒无比,不像是酒后说胡话的样子。
三兄弟迷茫了,这个人真的是自己的老爹吗?不会是有人易容之后冒充的吧。
“愣什么啊,滚蛋!”
三兄弟默默的吞了吞口水,老大柳乘风解开打皇金鞭上的黄绸,露出了里面打皇金鞭的庐山真面目有,见到这玩意真的是供奉在自己家香堂中的那根打皇金鞭,柳乘风转头看了看二弟手中的蛟龙印玺,再看看老三手里的免死圣旨。
“爹,你说的是真的?真的让孩儿们闹京城?”
“闹,可劲的闹,尤其是国丈任文越的府上更是往死里闹。”
“为父说什么便是什么,滚蛋吧。”
哥仨对视了一眼,目光炯炯的看着老爹。
“爹,孩儿们真的退下了?”
“我们可真走了?”
“你不再考虑一下吗?”
柳明志眉头一凝,三个小兔崽子这种性子真的是自己的种吗?
“柳松,给老子取训子..........”
“孩儿告辞,爹爹万安!”
“侄儿告退,诸位叔叔保重。”
望着抱着三样物品风风火火离开的哥仨,柳明志这才淡笑了起来。
这种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德行,倒是像自己的种了。
柳明志目光微微眯起,望着厅外正盛的骄阳。
任文越啊任文越,本王想不到大龙竟然还有你这种人物。
连老二庆王李柏鸿,老四景王李云平,老五云王李擎三个本王特意留下性命来节制满朝文武的李氏亲王都被你压了一头,看来本王还真是小瞧你了。
权倾朝野?
本王恩师闻人政老爷子,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又是当时帝师都不敢权倾朝野。
本王手握精锐雄师三十万,门生遍布北疆各军,也不敢动权倾朝野的念头。
凭借后宫皇后娘娘的威势,你区区一个虚职国丈也想权倾朝野?
你也配!
柳明志回过神来,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喉咙。
“来人,传龙鹰骑大将军苏柏青面见!”
“遵令!”
苏柏青得到下人的传唤,心情忐忑不安的被下人领进了王府正厅之中。
苏柏青穿着一件薄薄的内衬,背后被捆绑着的荆棘刺破皮肤弄得血迹斑斑,望着高居首位脸色平淡的柳明志,再看看正厅两侧端坐的二十多位大小将领,苏柏青心底说是不紧张那是假话。
三堂会审也没有这个架势吧。
“末将苏柏青参见大帅,见过诸位兄弟。”
柳明志诧异的望着苏柏青背后的荆棘,若有所思的在程凯周宝玉等人的脸上轻轻地扫视了一下,心里顿时明白了什么。
不过柳明志并没哟拆穿什么,也没有让苏柏青解下背后的荆棘,轻轻地转动着拇指上的扳指,柳明志望着苏柏青局促不安的模样淡淡一笑。
看不出是由心而笑,而是怒及而笑。
“苏柏青,本帅问你,国丈任文越如今在朝堂之上真的已经到了呼风唤雨的地步了?”
“啊?”
苏柏青愕然的望着柳明志,想不到他竟然会问出这么一个问题,摆出比三堂会审还吓人的阵势不应该是质问自己等人为何及时赶来合兵吗?
“怎么?你不知道?”
苏柏青回过神来,摇摇头又点点头:“回禀大帅,末将在京城之时一直呆在新军大营训练龙鹰骑的弟兄们,几乎很少步入朝堂之上,不过末将虽然远在城郊大营,对于国丈任文越的事情倒是也有所耳闻。”
“哦?有所耳闻,那就把你知道的事情如数说出,不得有丝毫的隐瞒!”
“是,末将领命。”
“此事还要从大帅领兵出征之后说起,国丈任文越本是成州总督,后来因为陛下选后一事,其女任清蕊有幸沐浴天恩被陛下选中..........”
皇后任清蕊的枕边风煞是厉害,任文越从一个虚职的国丈逐渐的开始掌握一些朝堂之上的实权。
后来由于皇后任清蕊撑腰,任文越逐渐的开始打压异己,任人唯私,朝堂之上的一些重臣碍于皇后任清蕊的缘故一再忍让,却没想到任文越手段果决,大有得寸进尺之意。
起初朝中不少重臣,秉承着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想法,不想太过驳了新君李晔的颜面,处处忍让,没想到任文越不但毫无收敛之意,反而暗中结交官员,拉拢下属,逐渐的成长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甚至连当朝大员户部尚书左相魏永,姜远明,礼部侍郎,兵部郎中,刑部侍郎,太仆寺寺卿等这些朝中老臣也被其逼的不得已之下提前致仕,隐退了官场。
连兵部尚书宋煜都在其手里因为新兵之事被打压的处处受限。
粮草之事之所以耽搁,后继难支,正是因为户部尚书姜远明致仕退隐,很多官员都想扛起这杆子大旗,却又谁也不服谁。
后来甚至导致两个月时间户部尚书的职位一直空着。
事关几十万大军所需的粮草,户部左右两位侍郎又不敢自作主张,他们可没有顶头上司姜远明那般底气,砸锅卖铁也要凑出北征大军所需的粮草。
事情便由此搁浅了下来。
最主要的便是官员们将目光放在了姜远明这些退隐朝廷之后的官位之上,一时之间忙于权争,无暇顾及粮草的事情。
若非北疆催促粮草的文书雪花般一封接着一封,最终御史大夫夏公明,,右相童三思,兵部尚书宋煜,死谏勤政殿,请陛下临朝处置此事,文武百官才反应过来,把这档子事情给忘了。
任清蕊不知道给李晔灌了什么迷魂药,竟然令任文越这个外戚暂代户部尚书的职位,任文越虽然风评不行,但是手段还是令人敬佩的,竟然真的短时间凑出了一批粮草及时运来了北疆。
第一批粮草刚刚出发不久,任文越便开始了筹备第二批粮草,在三十万新军的押送下,连同兵力带粮草一并运往了北疆。
任文越拼命凑集粮草之时殿中扬言,无论和也不能耽搁并肩王跟左右两路兵马大元帅的北征大业。
拼了老命也得把把粮草凑齐,不能让将士们饿着肚子为国征战。
一时间,任文越无论是出于什么缘由说出的这番话,他真的把粮草凑集了,借此又大批拉拢了一次人心。
朝中不少官员也逐渐的明悟过来,任文越能在朝堂之上呼风唤雨,不仅仅是因为其女儿任清蕊乃是当今国母的缘故。
其自身的能力也占据了很大的一部分。
否则也不会坐到成州总督的位置。
如今朝堂之上,虽然还有右相,御使大夫这些老臣能为之抗衡一二,可是任文越在朝堂之上的势力却也已经达到了谁也不惧的地步了。
柳明志怔怔的端着手中的茶杯,望着已经闭口的不言的苏柏青,知道他已经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说完了。
柳明志眉头深凝的喝了一杯茶水:“老姜也就算了!魏相可是睿宗钦定的五大辅政大臣之一,连他都被任文越这个王八蛋给挤兑走了?”
“身为睿宗钦定的辅政大臣,别说他任文越一个区区的王八蛋国丈,就是当今太皇太后娘娘也得礼让几分,他任文越还能有翻江倒海的本事不成,连辅政大臣都不放在眼里了。”
苏柏青默默的摇摇头:“魏相致仕退隐的事情在京师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至于里面的具体经过末将就不清楚了,不过末将听闻,其中少不了皇后娘娘的助力。”
“如今陛下只有皇后娘娘一个女人,听闻陛下对其可是宠爱的紧呢!”
“这也是末将道听途说,具体缘由末将也不知情。”
柳明志把玩着手里的茶杯了然的点点头:“怪不得那段时间京城犹如一片铁桶,什么消息也传不出来,原来是在忙着争权夺利,忙着党争呢。”
一旁的宋清听闻这里面竟然还有自己父亲宋煜的事情,眼眸中的冷意一闪而逝,犹豫了片刻看向了柳大少。
“大帅,末将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柳明志眉头一挑:“咱们兄弟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但说无妨。”
“大帅,听柏青兄弟方才所言,任文.......国丈言道拼死也要为咱们凑出出征粮草,无论他是出于什么目的,不过末将觉得,他这么做似乎有意在向大帅你示好呢!”
柳明志眉头微皱,呢喃了起来。
“在向本帅示好?”
柳明志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捧在手里转动着,顿时沉寂了下来。
开始在脑海中细细的分析着苏柏青说过的每一句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