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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人政起身徘徊了起来,不时地复杂的看一样紫袍人李政:“朝中大臣集齐了天下所有的聪明人,人杰尽在朝中,你李政却偏偏背道而驰到老朽这里寻找良策,这不是要将老朽推到风口浪尖之上吗?”

    闻人政到底是人老成精,年纪大了看待事情的前因后果总是能够另辟蹊径,且担忧的事情也绝非空穴来风。

    大龙王朝有左右两相被称为皇帝的左膀右臂,又有六部尚书为皇帝出谋划策列为肱骨之臣,下有九卿为皇帝排忧解难。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封赏咄陆部首领为王的事情却令朝中文武大臣无可奈何,你李政下江南求策不是陷谋策之人与风口浪尖之上那是什么。

    李政被闻人政一句话点的有些面色难堪:“老师,学生绝无陷老师与不义的念想,朝廷已经有了策略,就在于封与不封这个问题之上陷入了胶着之状,此番学生前来只是希望老师能拿个主意,也好令学生心安。”

    闻人政面色不愉:“拿主意?李政啊李政,三年不见你居然变得如此之快,一邦国封王的重事岂是老朽一介村夫能拿主意的事情?在大龙王朝能言封王者只有皇上,绝无他人,否则便是不臣,不臣之心何等之罪,老朽的一家老小的性命便系于老朽一言之间,存亡于老朽一念之间。”

    “老师,今日之事出于你口,入于我耳,绝对不会有第三人知道,望老师感于学生不远千里求策一事,拿个主意吧。”

    “拿个主意?李政,你不要把御史夏公明当做瞎子聋子,今日老夫倘若是真的开口,老夫便是那不仁不忠之流,老朽年事已高,只求寄情于山水间之间,无心与朝堂之事,此次你能拜谒老朽而来,老朽这三尺陋室也是蓬荜生辉,若是为了它故,老朽无话可说。”

    李政神色不悲不喜:“既然老师不愿意谈论政事,你我师徒二人便只论情谊,不言其他。”

    闻人政抚摸三尺美髯淡淡的道:“子志现在怎么样了?是否一切安好?”

    李政听到闻人政提起这个名字先是一阵不愉快随后渐渐隐没:“师兄一切安好,此次上书不封的奏折便是师兄的提议,朝中半数之人附议。”

    子志便是大龙王朝右相的童三思的字,闻人政最骄傲的学生之一。子志二字取自少年壮志,希望童三思能够少年得志,闻人政给童三思取这个字的意义便是如此。

    童三思果然没有辜负闻人政的期望,二十岁状元及第,四十岁任职大龙王朝右相一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老朽说了,今日不谈朝中之......”

    闻人云舒轻悄悄的走了进来,先是对李政行了个女子礼方对着闻人政说道:“爷爷,刘夫子在门外求见,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与爷爷相商。”

    “推了吧,就说今日我有贵客到访,不方便接待与他,有事情明天再说吧,不差这一晚上的时辰。”

    “是,孙女这就.......”

    “云舒丫头且慢,既然是书院之事必定不会是小事情,老师还是接见一下为好,学生的事情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结果,老师还是处理学院的事情为重。”

    闻人云舒下意识的看向闻人政,毕竟最后拿主意的还是闻人政。

    闻人政轻轻地皱了皱眉眉头,思虑了片刻:“既然你李伯父都不介意,还是请进来吧,万一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耽搁了也不好。”

    闻人云舒退出了房间,不一会领着刘夫子走了进来。

    刘夫子进来之后本想直接与闻人政探讨一下柳明志的事情,不曾想居然还有人对坐在闻人政的对面,能与山长对坐饮茶的人肯定不是一般人物,刘夫子知道了自己叨扰到了二人的谈话,有些惶恐。

    “刘玉见过山长,不曾想山长这里居然还有贵客到访,冒昧了,不如明日刘玉再来见过山长。”

    李政阻拦了想要退出去的刘夫子:“无妨,我与恩师不过是叙叙旧情而已,刘先生既然有要事相商,还是你与恩师先谈为好,我在一旁看着就好。”

    刘夫子下意识的看向闻人政,想要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闻人政摆手示意刘夫子坐下:“他说的不错,我们不过是叙旧闲谈而已,夫子既然有重要的事情要说,还是迟早解决的为好。”

    刘夫子听到闻人政这样说也不推辞,平稳的坐了下来,闻人云舒马上乖巧的给刘夫子斟茶:“刘叔叔,请用茶。”

    “云舒丫头是越来越乖巧了,不知道将来会便宜哪家的小子能够求得你这绝世之人倾心。”

    闻人云舒的脸扑的一下红了起来:“叔叔,你又调笑舒儿,舒儿才不嫁人哪,舒儿一辈子侍候爷爷。”

    闻人政适时地咳嗽了两声提示刘夫子有外人在场,外人显然就是李政与老仆人。

    刘夫子与闻人政二人私下深交不错,偶尔也调侃一下闻人云舒,今日习惯性的调侃一下闻人云舒,却有些忘记了场合。

    闻人政的一声咳嗽让刘夫子幡然醒悟。

    “山长,我这次来是希望与山长说一下柳明志的事情,希望能把他调离丙字班。”

    “调离丙字班?为何缘故?这柳家的大公子不是刚刚进入丙字班才一天的时间吗?”

    刘夫子重重的叹了口气:“唉,正是才一日的功夫,老夫这半截身子差点被此子给气的入土为安,这以后日子长久下去,我怕不是要被他活活的气死掉。”

    紫袍人李政好奇的问道:“刘先生,莫非此子说了什么大逆不道之言?能把先生气到入土为安的地步?”

    闻人云舒亦是好奇的看着刘夫子,刘夫子在当阳书院素来以好脾气先生著称,纵然学生犯了些许错误,刘夫子也不过是让其罚抄一篇文章而已,能够把刘夫子此人气的次日便找山长上诉的学生,绝无仅有,这柳明志当真如此的纨绔不堪?

    倒是闻人政不咸不淡:“人非生而知之者,贵在以教,孔圣人曾言有教无类,良木有良木的教法,朽木有朽木的教法,不知什么言论能让你如此失态?”

    刘夫子叹了口气:“两日前老夫与学子们讲述孟圣的以力假仁者霸,以德行仁者王,诸位学子都听得认真,唯有此子在课堂上酣畅大睡。”

    “是不是此子初到书院有些不习惯学院的作休时辰,先前不是也有不少的学生如此吗?初到学院之时水土不服,以后慢慢改正便是。”

    李政听了闻人政的话也不跌的点点点头:“老师言之有理,学生昔年初到江南之时也是不习惯江南的水土,旬月之久才慢慢适应下来。”

    “倘若如此,老夫自然不会如此气愤,课堂之上酣然大睡情有可原之下,老夫训斥一番便是了,可是老夫见其人面生,便询问了此子对孟圣的见解。”

    闻人政想起了柳明志进书院时的那首诗有种不好的预感:“此子如何作答?”

    想起柳明志那日学堂之上的言论刘夫子就有些气愤:“此子言论完全是叛经离道之言,难登大雅之堂。”

    “比起你的得意弟子闫怀安秦斌之流如此登不得台面吗?”

    刘夫子把闫怀安两人的对话悉数报给了闻人政,闻人政满意的点点头:“中规中矩,多是借用先贤的文章,虽说算不得出彩,倒也颇有见地。那么柳明志是怎么作答的哪?什么是王道之举?”

    刘夫子含糊其辞:“不....听话的杀掉。”

    闻人政眉头微微一皱倒也没有点评:“何为霸道此子如何作解?”

    “听话的也杀掉。”

    “圣人之道?”

    “杀你之前告诉你一声。”

    “天道?”

    “一边杀人,一边高喊天诛之。”

    “什么是帝王之道?”

    “让你死就得死,不死就是抗旨,抗旨者诛九族。”

    闻人政闭目沉思,暂时没有对刘夫子奏对。

    倒是紫袍人听了刘夫子的话眼睛越来越亮,神色里露出了兴致勃勃的样子,显然是对柳明志产生了一丝丝好奇的念头。

    “老师,不知这柳明志是何人物?可否为学生引荐一番?学生对此子颇为感兴趣。”

    闻人政骤然睁开眼睛盯着李政:“你觉得这等言论如何?是不是叛经离道之论?”

    李政轻轻地品了一口茶:“话嘛?倒是不慎中听,却一针见血,见微知著。”

    闻人政沉思良久怪异的看了会刘夫子,复又看向李政,轻声问道:“简在帝心?”

    李政直直的点点头,对闻人政能说出这句话并不意外,自己都能察觉出这些话的言论,闻人政看不出来才是有鬼了。

    “虽不中亦不远矣,乍听之下确实有些叛经离道,可是细细品味一番,天下大势莫不是如此,简在帝心,简在帝心啊。”

    刘夫子迷茫的看着两人,不知道两人在打什么哑谜,听着个中意思是比较同意柳明志的话,还是自己悟错了?

    倒是闻人云舒频频颔首,听到李政的那句简在帝心之后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

    闻人政神色复杂捉摸不定轻声嘀咕两声:“柳明志,齐韵,简在帝心,有趣,实在有趣的很呐。”

    “刘夫子,你当真不想柳明志待在丙字班为你学子吗?”

    刘夫子急忙点头:“山长,似这等害群之马,倘若依旧待在丙字班,早晚会把丙字班办的风气给带坏掉,老夫建议还是把它调离去别的学堂为好。”

    闻人云舒嬉笑道:“刘叔叔都看不惯这个柳明志,想要把他调离别的学堂,这不是嫁祸于人吗?周夫子,秦夫子他们知道了肯定会非议刘叔叔你不地道的。”

    刘夫子神色闪现出一丝丝的尴尬来,闻人云舒说的一点都没有错,自己看不下去柳明志在自己丙字班胡作非为,把他调离别的学堂不是祸害别的夫子吗。

    闻人政吹了吹胡子:“云舒,不可胡言乱语,你刘叔叔不要脸面的吗?”

    闻人云舒吐了吐香舌嘟着嘴不敢再次胡说。

    “刘夫子,既然你确实觉得教不好这跟朽木,就把他调入闻人舍吧,由老朽亲自教导。”

    刘夫子神色惊愕:“山长,这闻人舍乃是你亲传弟子才能进入的地方,你让柳明志........”

    “老朽自有打算,你不要多说了。”

    .........

    “奇经八脉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柳明志头发如同鸡窝一般的簇拥成一团,手里翻看着一个羊皮书卷,眼睛突兀发红这一看就是长久没有睡眠的现象。

    “气沉丹田,游走全身穴道,这他妈什么鬼玩意?这破羊皮书卷上的东西真的能够练成七情刀?”

    柳松小心翼翼的侍候着宛若得了失心疯一般的柳明志:“少爷,还是先吃点食物吧,否则你的身体会受不了的,到时候老爷夫人知道了肯定会心痛的。”

    柳明志挥了挥手,充满血丝的眼睛依旧不停地盯着羊皮卷:“飞檐走壁,一人一剑走遍天涯,这种男人心中的梦想你是不会懂的。刘三刀既然告诉我他的七情刀便是从这羊皮卷上学来的就一定不会骗我,他能够练得会,少爷也能练得会,而且少爷还要练得比他好。”

    “少爷,你与那刘三刀素昧平生,仅仅就请他喝了一碗合口的烈酒,他怎么可能会把自己赖以生存的绝技传授给你?你不会被刘三刀那厮给欺骗了吧?”

    柳明志一怔,随即摇摇头:“少爷虽然纨绔可是识人之术却还是有几分见地的,他那种人是不会骗人的,他有着自己的骄傲。”

    “你锦衣玉食,用不着为了生计发愁发苦,好好的享受你的生活不好吗?为什么想要踏入江湖这片天地?如你所说,想要进江湖容易,想要出江湖可就难了,人就是江湖,我出不了,也希望你不要再进入。”

    “我对江湖不感兴趣,我拜你为师也不是为了驰骋天下爱,我学刀只是为了打败一个黑小子,让他天天给我端茶倒水,洗衣做饭,天天顶着黑眼圈。”

    “那你不如去学宋兄弟,直接扛着棺材把他埋了不是更好,一了百了,省的以后他还会找你复仇,冤冤相报何时了?”

    “算了,算了,整日扛着棺材先不说累不累,就是我爹我娘那关都过不了,非得把打的皮开肉绽不可,再说了扛着棺材不吉利,况且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直接把人埋了也太狠心了一点。”

    “拜我为师就算了,你若实在是想学,这刀谱就交给你了,能领悟多少就看你自己的了,不过你现在根骨已经定型,想要有所修为只怕是难如登天,强身健体倒是还有几分用处。”

    柳明志恍惚的摸着眼前的羊皮书卷,上面有七个人形图案,每一个人形图案旁都配备一篇心法注释,偏偏柳明志看不懂什么意思。

    想起刘三刀与宋终的决斗,那三丈凝实的刀气,一刀下去石破天惊,飞沙走石的威力。柳明志心头就是一片火热,恨不得废寝忘食的学习羊皮卷上面的招式。

    “少爷,江湖之中素有传子不传妻的说法,你想想,连妻子都不会传的东西会交给一个陌生人吗?”

    柳明志心底一凉,还有这种说法吗?

    “姓柳的,马上给小爷倒杯茶,小爷渴了。”

    柳明志静若处子动若脱兔,一个翻身从床上翻了起来凑到齐韵面前:“齐兄弟,不知道你是喝红茶,还是喝绿茶,亦或者是花茶,小的马上就给你倒茶。”

    齐韵嫌弃的看着狗腿子一样的柳明志,心里暗骂贱骨头,你老老实实作一首好诗不就成了嘛,非要服侍我一个月有必要吗?本姑娘看你能忍受到什么时候。

    齐韵玩味的看着柳明志:“我要喝说绿茶不是绿茶,说红茶不是红茶,但是又不是清茶的茶水。”

    刁难人,齐韵这完全是在刁难人,柳明志神色纠结,小爷上哪去找这种茶水去,猛地一拍桌子:“姓齐的,你这是在逼小爷......”

    齐韵活动了一下双手,诡笑着盯着柳明志:“没错,我就是在逼你,你当奈何?”

    柳明志马上萎了:“逼小的小的给你想办法嘛!”说完谄媚的眨巴眨巴眼睛。

    “恶心。”

    柳松一拍额头,心道少爷你也是名动金陵的纨绔子弟头头,怎么就这么没出息。

    齐韵随意的喝了一口柳明志倒得清茶,至于说哪些红不红绿不绿的茶不过是无稽之谈而已,哪能真的做到。

    “一会你要随我去寻闻人山长一趟。”

    “闻人老头?去找他做什么?本少爷没空。”

    柳明志还想着继续研究刘三刀送给自己的七情刀的羊皮卷,哪有时间去找这个贪得无厌的闻人老头。

    只有真的学会上面的刀决之后才能继续反抗齐韵的暴政,还自己一片光明的日子。

    齐韵翻了个白眼,叫闻人政闻人老头也就柳明志这个纨绔子弟了,别人见了闻人政之后哪个不得恭恭敬敬的行个大礼尊称一声闻人山长。

    “不去也可以,我很好说话,这是你柳公子的自由,我绝不强迫的。”

    齐韵不喜不悲的说出这么一句话,柳明志反而不自在了,感觉这句话里到处藏了杀机一样。

    柳明志不禁暗自思量不去真的没有问题吗?

    “齐兄弟,你说的是真的?不跟你一起去见闻人老头真的没事?你不会私下报复我吧,毕竟你的为人真的是.....”

    齐韵眉头纠结在一起,自己客客气气的给你说话,你偏偏挑刺作死:“我的为人怎么样?柳兄倒是接着说啊。”

    柳明志心里一突,感觉到天气有些发凉:“小松,少爷我该买新衣服了,这衣服有些薄了点,少爷穿着有些发冷。”

    柳松一拍额头,这哪是天冷的节奏,这是不作不会死的节奏,柳松都想一巴掌送给柳明志,然后咆哮道:“会不会说话,会不会聊天,你爹没教你聊天的艺术吗?”可惜柳松不敢。

    柳松叫了声:“少爷。”然后努努嘴,示意柳明志看向齐韵的神色。

    柳明志恍然大悟:“哦呵呵,齐兄弟的为人当然是好啊,好的不得了,为人仗义疏财,正义无私,乃是我柳明志人生路上的指明灯,好啊。”

    “啊....我的鼻子,齐兄弟你为什么要打我?我一直都在夸你哪。”

    “言不由衷,答非所问,心口不一,该打。我想邀请你去见闻人山长,你愿意吗?”

    “愿意,愿意,不就是去见闻人老头吗?当然愿意,齐兄弟你就算带我去上刀山下火海我柳明志皱一个眉头,名字倒过来写。”

    “啊......我的鼻子,齐兄弟你干嘛又打我,这都流血了,完了完了,少爷我晕血啊。”

    齐韵用手绢擦了擦溅在手上的血迹:“你既然是当阳书院的学生,理当尊称闻人山长一声前辈,口称老头,无礼至极,该打。”

    柳明志捂着鼻子瓮声道:“齐兄弟说的对极,以后我绝对不敢在叫闻人山长老头子了,我保证改。”

    “啊.......我的鼻子,齐兄弟你又打我。”

    齐韵神色怪异,左手悄然拍了一下右手:“打顺手了,不好意思啊柳兄。”

    柳明志仰着头防止鼻血再次留下来,听了齐韵的话想哭,你厉害,你说的算,等小爷练成了七情刀,小爷找兔爷让你知道什么叫菊花残。

    “齐姐.....哥哥,你怎么来了?快进来,你是来找我玩的吗?”闻人云舒一声疾呼传来。

    闻人云舒惊喜的看着门外的二人,然后亲热的抱住了齐韵的胳膊,随即打量起了跟在一旁的柳明志,眼中满是好奇。

    柳明志听到一声如同黄鹂婉转莺啼的声音传来,继而见到一个粉衣女子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了齐韵,一脸憋屈。

    看着闻人云舒那倾国倾城的容颜,柳明志指了指齐韵的黑脸,又指了指自己,颇有些抓狂的模样,那意思分明就是苍天无眼的意思。

    柳明志不忿的看了看齐韵那非洲小伙的模样,再想想自己,虽说不是剑眉星目,仪表不凡,面若星辰一样的浮世佳公子,怎么滴也算得上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帅小伙,搁到后世来说就是小伙长得外瑞古德,必有得否。

    不舍的从闻人云舒那秀美的脸上移开眼睛,柳明志哀叹了一声,小姑娘哪哪都好,就是年纪轻轻的眼瞎了。

    齐韵从闻人云舒怀中抽出自己的右臂:“云舒妹妹,麻烦你去禀报一下闻人爷爷,就说齐良有事来访。”

    闻人云舒贝齿咬了咬红唇:“齐哥哥,爷爷现在正在面见一位北方来的客人,要不你们明天再来吧。”

    一声咽口水的声音从柳明志身上传来,齐韵神色不善的瞪了一眼柳明志,柳明志马上收回偷看闻人云舒淘气模样的眼睛,扭头吹着口哨,一副欲盖弥彰的样子,就像再说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见到齐韵一个眼神便秒杀柳明志的贼眼,柳明志马上如同耗子遇见猫一样,闻人云舒想起了爷爷的话,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柳家小子要遭殃啊,偷偷地笑了起来。

    齐韵迟疑了两下:“既然闻人爷爷正在见客,齐良便改日再来拜会。”

    “是齐良小子吗?老朽现在闲暇无事,不妨碍的话就进来吧。”

    闻人云舒一把抱住齐韵的胳膊,狠狠的陷入胸前的缝隙中尚不知在,唯有柳大公子一声吞口水的声音再次传来。

    “齐哥哥,爷爷要见你们,你们一起进来吧。”然后牵扯着齐韵的手臂就要进屋。

    “咳咳咳。”

    闻人政神色不自在的看着孙女与齐韵那亲热的模样咳嗽了几声。

    “这丫头,别人又不知道你齐姐姐是易容装扮,这不是在招惹是非吗?”闻人政暗道。

    “丫头,成何体统,还不与你齐哥哥与柳公子斟茶。”

    闻人云舒见到柳明志与李政等人怪异的眼神,恍然明白了过来齐韵现在已经不是女儿家的装扮,脸上如同晚霞一般殷红了起来,低头倒茶不敢看众人。

    李政听到来访的二人中有一人便是方才闲聊的主角柳明志,轻笑的对着二人示意,尤其是对着柳明志笑意含糊不清。

    柳明志坐在椅子上浑身不自在,紫袍人那面基的怪笑让柳明志汗毛炸立。

    闻人政淡笑着看着齐韵二人道:“齐家小子,刚到当阳书院住的可还习惯?书院简陋,比不上齐府家大业大,令你委屈了。”

    齐韵颔首:“闻人爷爷不必担忧,齐良这两日住的很是自在舒适,饿了有人伺候进食,渴了有人端茶倒水,别提有多自在了。”

    闻人政闻言闷笑了一声,饱含深意的看了一眼柳明志:“柳家小子,你哪?在书院住的可还习惯?”

    柳明志瓮声瓮语含糊不清的道:“习惯,当然习惯,饿了得伺候人,渴了得伺候人,睡着了还得伺候人,习惯个哈麻皮。”

    语速极快,说的又含糊不清,几人没有听清楚说的什么。

    唯有闻人政与齐韵相视而笑,知道柳明志嘟囔的不是什么好话。

    闻人政在柳明志没有看到的情况下对着齐韵张嘴示意:“适可而止,逼急了只会适得其反。”

    “爷爷放心,韵儿心中有底,不会让其反弹的。”

    闻人政清了清喉咙朗声道:“齐家小子,你不在学舍温书,跑到老朽这里何干?”

    “闻人爷爷,小子偶得几首佳作,请爷爷点评一番。”

    闻人征来了兴趣,齐韵虽然自幼习武,可是毕竟身为刺史的女儿,从小便熟读诗书,在金陵的地界上,齐韵的文名远大恶名,能够被这眼光颇高的才女称得上佳作的,那就绝非凡品。

    “佳作?几首?莫非是你齐良小子最近新做出的佳作?快取来让老朽一睹为快。”

    齐韵小心的从怀中取出三张稿纸轻轻展开递到了闻人政面前:“闻人爷爷,这三首诗无一不是上品佳作,小子这点微末道行做出的诗词不急这三首诗词的万分之一。”

    闻人政只当齐韵是在自谦,齐韵才女的名气自己多少还是有所耳闻的。

    闻人政随意接过三张稿纸,看的齐韵心一紧,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一会左顾右盼不时地喝上一口茶水,一会又摆弄起手指心不在的柳明志,银牙轻咬暗道:“本姑娘看你能藏到什么时候,明明诗词作的那么好还装作狗屁不通的样子。”

    柳明志只要齐韵的想法肯定大喊冤枉,自己装什么了,柳明志压根就不知道自己醉酒后做的三首诗词,是抄袭的三首诗词。

    亦或者来说柳明志压根就不记得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最过分的是这几天从来没有靠近过书桌,所以三张宣纸上的诗词柳明志根本就不知道。

    闻人政先是随意的看了一眼诗词,并没有太过在意,自己这个年纪还有什么样的好诗好词没有见过,以为齐韵说这三首诗乃是佳作不过是见得世面少而已。

    只不过闻人政注定要大吃一惊诗仙李白与诗狂贺知章的诗词,谁人敢说不过是一般的佳作而已,能传扬千百年且被选入课本的诗词,谁人敢说不是上品之作。

    果然,闻人政越看神色越严肃,三首诗全部看完之后神色惊愕的看着齐韵:“韵丫....良小子,这三首诗是哪位大家所作?可否为老朽引荐一番,老朽定要与这位大家好好的喝上三百杯。”

    李政被闻人政的表情变化吸引了过去,闻人政那是什么人物,当阳书院的山长,当阳书院既然有尽出天下才子的美名,一山之长又岂会是泛泛之辈,能被闻人政惊叹要痛饮三百杯的诗作,李政不动心是不可能的。

    李政小心翼翼凑了过去:“老师,不知是那位大家的诗作,可否让弟子品赏一番,见到老师很久没有露出这等惊讶之色,学生对这三首诗好奇异常啊。”

    闻人政递出两张稿纸给了李政,分出一张递给了孙女闻人云舒,二人小心翼翼的接了过去,生怕把稿纸弄破了。

    柳明志也伸手准备等着闻人政分给自己一张稿纸,结果半天过后都没有接到稿纸入手,柳明志讪讪的收回右手对闻人政一阵腹议:“贪财的老头子,这是瞧不起小爷啊,小爷还不稀罕哪,不就是好诗词吗?小爷自己会作。”

    翻看着手中的茶杯柳明志嘀咕道:“茶杯真是圆,茶水真甘甜,茶叶在杯中,呼呼转圈圈。好诗啊,真是好诗啊,少爷我天纵奇才,才不屑于去看你们哪见不得人的佳作。”

    顷刻之间做出一首诗,柳明志忽然有一种寂寞的感觉,这眨眼之间便是一首诗的境界除了我柳明志之外还有谁,就问还有谁。

    “高处不胜寒啊。”柳明志随口说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闻人政不愉的白了一眼柳明志,正在回味诗词的韵味,突然被人打断,那种心情可想而知。

    李政与闻人云舒二人也是不愉的皱了皱眉,诗词中蕴藏的含义尚未品味完全,突然被柳明志一句高处不胜寒给扫了兴。

    唯有齐韵神色怪异的扫了一眼无所事事坐立不安的柳明志,细细的品味起了这句高处不胜寒。

    李政突然悲叹道:“唯有门前镜湖水,春风不改旧时波,老师,你有多久没有去看看国子监门外的那一湾溪水,溪水依旧啊,可是老师你却不愿意去看上一看。”

    闻人政听了李政的话先是陷入了回忆,一会喜一会悲,苦笑一声:“老朽也曾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唯恐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但求夜夜曲中闻折柳,斯人自起故园情。”

    李政听出闻人政的话中暗藏了三首诗,陡然想起来闻人云舒手中还有一首诗词不曾观赏,忙不迭的起身走到了闻人云舒的一旁:“丫头,看完没有,伯父与你换上一换。”

    闻人云舒先是不舍的看了看手中的稿纸,随后浅笑着把稿纸递给了李政。

    吞口水的声音再次传来,齐韵拳头握的噼啪作响,吞口水的声音果然消失不见。

    李政看完《春夜金陵闻笛》后神色复杂:“老师,这位大家想必是思念故乡了,前两首诗词都已经立题,直抒思乡情怀,唯有最后一首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还没有立题,想必是这位大家遐想自己归乡之后的际遇,唯恐少小离家老大回,唯恐儿童相见不相识啊。”

    柳明志听到两个老头子在哪里互相感慨,不由得闷笑了一声,小学色都知道什么意思的诗词,你们在那里瞎感叹个什么劲。

    柳明志翻了个白眼,嘟囔道:“矫情。”却丝毫没有想到一件事,大龙王朝并没有唐宗宋祖,并没有李白杜甫,这些诗词是怎么从齐韵手中出来的。

    闻人政小心翼翼的把三张稿纸递给了齐韵:“无缘得见大才,平生所憾,齐家小子,老朽是否能够得见这位大家的尊姓大名,来日倘若有机会也好前去拜谒一番。”

    齐韵下意识的瞥了一眼柳明志:“闻人爷爷,倘若做出这三首诗词的人恶名昭著哪?”

    闻人政下意识皱眉:“不能吧,诗词乃是寄情抒怀之作,能做出这三首诗词的人,绝非是恶人。”

    李政也点点头:“老师说的虽然有些武断,可见其尊重这位大家的心怀,不过老夫看,这位大家亦不会是恶人。”

    “齐哥哥,一句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舒儿也相信爷爷与伯父的判断,不会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

    “闻人爷爷,这三首是此人一夜之间一蹴而就,爷爷认为能夤夜赋诗三首,此人才情如何?”

    “什么?你是说一夜赋诗三首?这三首诗不是苦思冥想之作,而是一夜之间就成就了三首佳作?”

    齐韵咬咬嘴唇:“准确的说是半个时辰。”

    闻人政三人仿佛惊闻天人一番:“半个时辰赋诗三首,纵然是才高八斗的曹子建想必都没有这种才情。”

    “老师说的不错,吟诗作对最是能考验一个人的应对能力以及文学功底,倘若真的能够顷刻之间赋诗三首,这位大家的才情说是冠绝天下也不为过。”

    “那么,这位大家却流连青楼忘返,整日嬉戏与青楼之中哪?”

    “才子佳人。”

    “桀骜不驯。”

    “红袖添香。”

    三人说了一个不同的评价,齐韵瞥了一眼玩弄茶杯的柳明志银牙轻咬。

    “不瞒闻人爷爷,这三首诗词乃是小子偶然得手,也曾拜会这位大家,可是大家却对小子的奏对一问三不知,不读四书五经,不看经史子集,此为何故。”

    三人异口同声的说道:“那还用说,淡泊名利,故意藏拙。

    齐韵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心满意足的点点头头:“多谢闻人爷爷为小子解惑,只是这位大家是否真的在藏拙,亦或者是真的胸无点墨之辈,小子现下还有待考量,等有了结果一定会为爷爷您引荐一番。”

    闻人政失落的点点头:“既然现在这位大家无暇接见老朽,只能以后有机会再次拜会了,只要大家愿意,老朽一定会登门拜访。”

    闻人云舒嬉笑的抱着齐韵:“齐哥哥不要忘了舒儿,舒儿也很仰慕这位大家的风采,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拜见这位前辈一面。”

    李政苦笑道:“看来老夫是没有缘分与这位大家见上一面了,他日有机会希望老师为学生以诉崇仰之情。”

    “矫情,李白与贺知章都已经作古了,你还拜见这个拜见那个,既然那么崇拜他们不如下去找他们好了。”柳明志撇了撇嘴,看着这几个不知所谓的人嘀咕了起来。

    闻人政似乎终于想到了什么,看着在哪里如坐针毡的柳明志:“柳家小子,你是为了什么事情来找老朽哪?”

    柳明志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你们这些家伙终于想起了还有小爷的存在了,拿着三首诗说个没完没了的,不知道的以为你爹给你来信了哪。

    “我也不想啊,都是齐良他.......”

    齐韵咳嗽了一声:“嗯哼。”

    “都是齐良他说山长你德高望重,劳苦功高,为了当阳书院的同窗们能够出人头地,光耀门楣,山长您一直孜孜不倦,任劳任怨的教书育人,希望有朝一日我们能够功成名就,我敬佩您。”不得不说,柳明志虽然嘴贱了那么一点点,但是求生欲还是很强的。

    闻人政苍老的脸少见的红了起来,闻人云舒好像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爷爷,你居然脸红了。”

    闻人政微微咳嗽了两声:“小子,你还是没有说你来老朽这里做什么。”

    “山长,小子刚刚已经说,特地与齐兄弟一起来拜见您这位德高望重的前辈,是谁每天不辞劳苦的辛勤为学子们传授知识,是您,我们最最尊重的闻人山长。又是谁风雨无阻向呵护花朵一样细心的照料着书院的莘莘学子,是您,我们最最苦累的闻人山长。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是您闻人山长燃烧着自己最后一点的光芒,为我们这些迷途的羔羊照亮了前进的远方,啊,我们最最......”

    闻人政越听越不对味,不得不打断柳明志的吹捧:“且慢,小子你不要再说了。”

    柳明志还想着啊两声,突然被闻人政断了自己的思路,有些不知所措的抓抓头发:“耶?吹的太过了吗?不能啊,领导不是最喜欢听这些的吗?这些话可是小爷从小背到大的啊。”

    李政倒是饶有兴趣的看着柳明志:“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小子,两句诗源于哪家典籍?可否为老夫解惑一番?”

    柳明志双眼微醺,仿若喝醉了一般无恙:“有吗?我怎么不知道我说过这句话?你是不是听错了?”

    闻人政也是嘶了一声:“柳家小子,你确实说了这两句话,老朽也很好奇,这两句话出自哪家典故?”

    柳明志迷惑的看着齐韵:“齐兄弟,我说了吗?”

    齐韵沉着的回道:“你说了,你还说闻人爷爷是燃烧自己照亮别人的的前程,这恰好映衬了前面那句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柳家哥哥,你就承认了吧,舒儿也听到了,我们都可以作证,你确实说了这句话。”

    柳明志眉头一挑,呦呵还玩美人计,小爷还真就专吃这一套:“我确实没说啊,一定是你们听错了。”

    李政意味深长的看了柳明志一眼:“罢了罢了,既然柳公子确实没有说过这句话想必是我们真的听错了。”

    闻人云舒有些不服:“李伯父,柳纨....公子确实说了这句话,舒儿在一旁听得一清二楚的,绝对不会有错。”

    柳明志自己也迷惑起来,自己真的说过这两句话吗?合着不是柳明志不肯承认,而是在齐韵一声咳嗽之下强烈的求生欲搞得柳明志满嘴跑火车,自己有没有说过自己都迷糊了。

    “嘶......我真的说过吗?”

    “柳公子,老夫有件事情搞得非常头痛,便想着到江南鱼米之乡来散散心,正好拜谒一下老夫昔年的恩师,恰逢之下听闻柳公子才识无双,在金陵鼎鼎有名,正好恩师对柳公子你也是赞誉有加,不知道你可否为老夫解惑一二?”

    “我?鼎鼎大名?才识无双?我说这位大叔,你确定你不是在骂我吗?”

    柳明志自己会不清楚自己是个什么货色,说自己财产无数自己相信,说自己才学无双,那不是扯犊子的吗?

    不过嘛,花花轿子人人抬,李政既然如此恭维自己,必有所求,可是自己有什么东西是这老家伙能看的上的哪?

    想起李政之前怪异的眼神,柳明志心里又突突了起来,这老家伙不会真的是基~吧。

    “先生,小子有件冒昧的事情想要请教一下伯父,不知先生可不可以为小子解惑一二。”

    李政一脸的疑惑,不知道柳明志想要问自己什么问题:“柳公子但说无妨,老夫会为柳公子解惑一二。”

    “不知先生可否有家室?”

    李政虽然不清楚柳明志怎么会问出一个这样的问题,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老夫子孙满堂,不知柳公子为什么会问这样一个奇怪的问题。”

    柳明志舒了口气,还好老家伙不是断袖之癖,那么所求的什么哪?不会是钱吧。

    突然感觉心口一紧,格老子的,这家伙不是想借银子吧。

    “没有,一个铜子都没有,你想都不要想,本少爷很穷的。”

    李政愕然不知道柳明志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自己什么时候说富贵贫穷的问题了。

    倒是闻人政好像领悟了什么,假装抚摸胡须掩饰轻笑。

    “柳公子,老夫好像不曾提到银子的事情,而是有件事情想要请教一下柳公子。”

    闻人政面色难看了起来:“言和,朝中的事情自有文武大臣们解决,他一个举人都不是的小子懂什么。”

    “所谓闻业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万一本少爷就解决了哪?李先生说说吧,说不准我灵光一现就给你解决了这件事哪?试试也无妨不是。”

    闻人政怜悯的看了一眼柳明志:“不知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齐韵看到闻人政不高兴的脸色,猜测起李政的身份来。

    方才闻人政口口声声说李政要提及的事情乃是朝中之事,那么李政必定是朝廷官员才能有机会接触到大龙王朝内部的事情。

    李政对闻人政如此恭敬的口称恩师,据了解闻人政真正的门生只有两人,其一便是大龙王朝的右相童三思,姓李又是京师人士,其人的身份不言而喻。

    齐韵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先是惊讶的看着一脸和善的李政,继而担忧的看着不知所谓侃侃而谈的柳明志,想要出口提醒,李政身后的老者阴冷的盯着齐韵,令齐韵不敢轻易道出李政的身份。

    齐韵只能祈求柳明志自己不要作死,聪明一些,若是惹到了李政不高兴,柳明志的父亲柳之安不要说是万贯家财,就算是十个万贯家财也没有用处。

    李政真的因为柳明志胡言乱语而盛怒不堪,柳家定要门道中落,应该说门道中落是最好的一种结果,家破人亡也不是不可能。

    “柳兄,既然李先生想要考教你一番,你一定要仔细的应对李先生的答对,不可任性妄为。”

    柳明志傻吗?当然不傻,反而很聪明,先是闻人政急速变脸的模样,后是齐韵小心翼翼的吩咐,柳明志刹那明白了一件事,李政的身份不简单,可能是一位京官,而且是位高权重的那种京官。

    后悔,柳明志突然有点后悔的感觉,后悔自己不应该口花花,不知轻重的应了李政的话,只希望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先生,小子才疏学浅,就像闻人山长说的那样,连个举人身份都算不上,待会回答你的问题若是有美中不足的地方还望先生一定要海涵,不要跟小子一般见识。”

    李政察觉到了柳明志的变化,轻轻的淡笑起来:“柳家公子不要如此谨慎,老夫只是和你闲聊一番,不瞒你说,先前你在学堂中的言论老夫听说了,觉得你说的很有趣味,些许问题,不用如此刻意,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李政说的很含蓄,柳明志心底越是忐忑不安:“那就请先生赐教,小子一定知无不言。”

    闻人政还想要说些什么,听了两人的话知道木已成舟说什么都晚了。

    李政思索了一会才朗声说道:“北方草原咄陆部派遣使者赴京朝见吾皇,请旨希望吾皇能够封赏其咄陆部首领为王,然而前年咄陆部联合史毕部及其十几个大大小小的部落兴师我大龙王朝北疆颍州城,抢劫财物,戮我臣民,毁我城邦,此乃深仇大恨,说是国仇家恨也不为过。”

    “所以朝中百官对封赏与不封赏咄陆部陷入了胶着,一时拿不定主意对吧?”柳明志明白了什么,自觉地提了出来。

    李政被柳明志打断了先是有些惊愕,听了柳明志的话后便轻轻点头,随即摆手示意柳明志接着说下去。

    柳明志迟疑了片刻:“既然是封赏与不封赏的问题陷入了胶着,肯定是封赏与不封赏的问题没有商议完全,在小子看来,同意封赏的官员担忧若是否决了咄陆部的讨封,咄陆部一定会心生怨恨,认为大龙朝轻视其部落,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此时金国一定会从中作梗,毕竟金国对我大龙王朝一直是虎视眈眈,狼子野心昭然若是,必定会撺掇咄陆部首领寻找大龙王朝的麻烦,是也不是?”

    “不错,你说的完全是那些同意封赏的大臣们的担忧,金国与草原各部联手的话,我朝不说危矣,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那些不封赏的大臣们则是担心若是封王的话,咄陆部便有了借口吞并草原其他的各个部落日益壮大,终将养虎为患,且咄陆部的王号乃是我皇陛下封赏的,吞并各部必定会尸骨成山,血流成河,因而,那些无力反抗咄陆部的部落势必会把仇恨的想法转移到我大龙王朝,如此一来我朝将会替咄陆部背上一口黑锅,而且是无法解释的黑锅,毕竟咄陆部的王确实是吾皇封赏的。”

    李政先前听着柳明志的话还在频频点头,想不到这小子居然有如此见识能够把朝中群臣担忧的状况分析的头头是道,只是后来越听脸色便越黑,当然不是因为对柳明志的话生怒,而是柳明志话中的结果。

    李政的的意向更主张的是封赏咄陆部,因为那样以来可以令草原各部陷入内乱,无暇顾及大龙王朝的情况,纵然咄陆部统一了周围的各个部落,那些部落的百姓想必也不会归心,反而会对灭掉自己部落的咄陆部心生异心,使草原无法安稳下来。

    可是柳明志的却一句话点醒了李政,柳明志说的确实不错,咄陆部的王是大龙王朝封赏的,那些被吞并的部落怨恨也只会更怨恨大龙王朝,如此以来反而会促使草原各部一心对外,给了咄陆部民心可用的机会。

    想通了这些李政慎重的看着柳明志,郑重其事的询问道:“柳公子认为咄陆部当封不当封?”

    这个问题属实难住柳明志,下意识的看向了一旁高坐的闻人政,露出了求救的目光。

    闻人政轻声叹气,微微摇摇头,示意柳明志到了这个时候自己也无可奈何,没有丝毫办法,只能顺势走下去了。

    齐韵有些想代替柳明志打破眼下的难题可惜事情的过程已经远远的超出了她的预料,只能私下暗自责怪自己不该强迫柳明志跟随自己前来拜见闻人政,齐韵不禁暗自思量,自己是不是对柳明志太过苛刻了一些。

    亦或者自己过于想要知道柳明志是真的纨绔子弟还是想在藏拙的翩翩绝世的公子哥,是因为自己要嫁给他的事情改变不了吗?过于逼迫自己的未来夫婿是一条龙,而不是一条只知道喜与玩乐的可怜虫。

    柳明志久久不语,神色纠结的看着李政。

    李政没有等到柳明志的下文期待的看着柳明志,希望能够从他的口中得到一点比较中意的意见。

    李政打破了尴尬:“柳公子莫非也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柳明志迟疑了一下还是选择开口:“先生,妄议朝政可是要杀头的吧?封与不封小子可不敢胡言乱语,那是吾皇陛下决定的事情。”

    李政恍然大悟,终于明白柳明志为何显得惴惴不安欲言又止失笑道:“吾朝太祖令,庶人妄议朝政,非议朝事者重责二十大板收监看押,轻则刑罚劳役。可是后面却又有令告,有功名在身者,可上书谏言,无谋逆犯上之举而不以言论获罪,柳家小子你好像有功名在身,既然如此你可以放心的说,老夫保你无事。”

    柳明志嘀咕道:“说的比唱的好听,你保得住吗?真以为自己是皇帝老子了。”

    柳明志说的声音太过于小了点,李政没有听清楚:“柳公子可否大点声音,老夫年老失聪,耳朵不比年轻时那么灵敏了。”

    柳明志用手指了指房顶:“没,没什么,小子是说一时之间也没有什么好的建议,封还是不封咄陆部这种事情还是有上面拿主意吧。”上面的含义不言而喻。

    李政眉头轻皱有些似乎显得不是那么高兴:“柳家小子你不实在啊,朝中对咄陆部封赏与否面对的利弊被你三言两语剖析的是一清二楚,就算是左相魏永与右相童三思两个人老成精的家伙都没有看透倘若封赏咄陆部反而会令咄陆部首领阿史那啜有机可乘,招揽民心,你只是听了老夫一言半语便将其中的利害关系分解的一清二楚,你说你没有好的建议?老夫不信。”

    “酒后胡言乱语之言,当不得真,先生不必放在心上,就当听了个笑话吧,小子确实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李政猛地一拍桌子:“你在睁着眼说谎话,你眼中明澈,言辞清晰,句句条理分明,身上毫无酒气,酒后失言,你喝的什么酒?”

    柳明志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从李政身上释放出来,直接扑着自己而来,让柳明志有种想要跪下的冲动,感受到这股子气势威压,柳明志悍然失色。

    “这......这.....是昨日喝的酒,北疆运来的牛马倒,有名的烈酒,可能喝的过多,今日有些头痛还没有反应过来,因此说话有些不着边际。”

    李政突然放声大笑了起来,笑声中气十足:“柳明志啊柳明志,老夫先前以为你真的只是一个纨绔子弟,可见传言误人,闻名不如见面,能在老夫气势之下还能如此神色慌张却又清醒的人不多,你说你因为喝了酒而头脑不清,老夫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先生实在是高看小子了,不知先生何出此言?”

    李政不动声色的转动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语气不咸不淡:“柳明志,今天你说也得说,不说也得说,无论你说的封与不封老夫都可以保证你无事,只要你把缘由说一下,可你若是不说,这后果嘛.........”

    闻人政听到李政这样说面色有些难看了起来:“言和,柳明志不过是一个不读四书五经,不看经史子集的粗人,就连他的功名也不过是其父亲捐的功名,这等关乎家国天下的大事,你又何必为难他哪。”

    李政听了闻人政的话神色有些缓和,然后又高深莫测了起来:“恩师,有些东西不是经史子集四书五经可以学到的,比如天赋,胆识,谋略,有些人是后天养成,可有些人却是天生如此,你说哪?柳明志。”

    “哦,对了,特别是那种有天赋却故作混人的人,这种人是真的淡泊名利还是在包..藏..祸..心。”

    柳明志苦笑了起来:“先生直言不讳便是了,常言道上赶着的不是买卖,这咄陆部的事情就好比是一桩买卖,小子既然无货,先生又何必强买强卖,闹得个不痛快。”

    “那是买主不识货,因而卖家何出手,可是老夫不一样,老夫自认为识人之术天下无双,无有人能出其左右,你有货无货,老夫一看便知。”

    柳明志思虑了一会:“既然先生认为小子有货,小子卖货之前想要先询问先生一个问题。”

    “问吧,老夫尽量满足你。”

    柳明志迟疑了一下还是问出了一个问题:“不知诸位可知道推恩令?”

    ‘古者诸侯不过百里,强弱之形易制。今诸侯或连城数十,地方千里,缓则骄奢易为淫乱,急则阻其强而合从以逆京师。今以法割削之,则逆节萌起,前日晁错是也。今诸侯子弟或十数,而适嗣代立,余虽骨肉,无尺寸之地封,则仁孝之道不宣。愿陛下令诸侯推恩分子弟,以地侯之。彼人人喜得所愿,上以德施,实分其国,不削而稍弱矣。’

    因此推恩令是汉武帝为了集权而颁布的一项重要政令,这项政令要求诸侯王将自己的封地分给自己的子弟。后来根据这项政令,诸侯国被越分越小,汉武帝再趁机削弱其势力。

    西汉自汉文帝、汉景帝两代起,如何限制和削弱日益膨胀的诸侯王势力,一直是皇帝面临的严重问题 。汉文帝时,贾谊鉴于淮南王、济北王的谋逆事件,曾在《治安策》中提出“众建诸侯而少其力”的建议。

    其具体办法是,让诸侯王各分为若干国,使诸侯王的子孙依次分享封土,地尽为止,封土广大而子孙少的人,就虚建国号,待其子孙生后分封。汉朝原来施行的是郡县制,所以制定推恩令是在郡县制的基础上做的改进,由以前的各诸侯所管辖的区域只由其长子继承,改为由诸侯王的长子,次子,三子共同继承。

    柳明志不但是在问李政,亦是在问其他几人。

    李政几人神色疑惑,回想着是否看到过柳明志所说的推恩令。

    齐韵有些疑惑:“柳兄?何为推恩令?”

    闻人政也是抚摸着胡须:“老夫读过的史书不说一万本,也有几千本,从来没有见到过什么推恩令。”

    柳明志松了口气,看来历史出现了岔道,亦或者这个世界并非原来的世界,不过没有推恩令就好办了。

    “柳家小子,你想问的问题也问了,老夫该说的东西也都说了,既然如此是不是可以拿出点干货与老夫瞧上一瞧,让老夫看看货色如何,希望你不会让老夫失望。”

    柳明志站了起来,整治身体,气质不似方才一样慵懒不堪,颇有几分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意蕴。

    “既然咄陆部讨封,我大龙王朝乃是大国,既然是大国就要有大国风范,不就是一个番邦部落的小首领想要讨求一个封赏而已,身为天朝上国怎么能连这么点气度都没有。”

    李政怪异的看着柳明志:“刚才正是你所说,封赏了阿史那啜早晚有一天必定会成为我大龙王朝的心腹大患。”

    柳明志理所当然的点点头:“不错,下等封赏自然会引起后患无穷,可是上等封赏不但不会有后患之忧,反而会让草原各部陷入纷争,无暇自顾,更不用说是成为我大龙王朝的心腹大患了。”

    闻人政也不负刚刚的郁闷状态:“小子,何为下等封赏,何为上等封赏,老朽很好奇你为何这么自信的以为上等封赏会达成出其不意的效果。”

    为什么这么自信,因为爱情....呸,因为历史能够证明推恩令是何等的恐怖,历史更能够证明人的欲望,权欲,财欲。

    “下等封赏自然是直接同意咄陆部的封赏,至于上等封赏嘛!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但是有很重要的前提,咄陆部首领的子嗣不能太少,否则上等封赏很难奏效。其结果也就.......”

    “柳家小子,不要再卖关子了,好好说一下你的上等封赏。”

    柳明志忽的坐了下来:“先生,敢问阿史那啜首领有几个子嗣。”

    李政回想了一会:“应该是三子两女,这跟你的上等封赏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而且关系相当大,应该说是上等封赏中必不可少的关键,只要有此一切就都好办了,只需.......”

    闻人云舒听得入神,见柳明志忽然停了下来,有些不高兴起来:“柳家哥哥,你就赶紧说吧。”

    柳明志安静的看着李政淡笑了起来:“我的货物已经让先生见了一半了,不知道先生是否可以让小子见见先生的定钱,否则的话小子的货未免太不值钱。”

    李政一脸惊愕,想不到柳明志居然这个时候提出要定钱这个说法,李政压根就没有这个想法,一切只不过是逼迫柳明志的借口而已。

    柳明志哪当然是顺杆而爬,先前被李政这样逼迫柳明志自然心里不会舒服,可是李政的身份肯定不简单,没有办法直接谈意见,绕个弯弯要点好处就当心里补偿了。

    李政抿嘴:“你想要什么样的定钱?”

    柳明志伸出了右手,五指张开直愣愣的看着李政,示意五百两银子。

    李政蒙蔽的看着柳明志的手掌,还真的就不明白柳明志伸出五根手指是什么意思。

    “柳家小子,你这是何意?”

    “五百两,这是定钱,见了全部货物之后,钱货两清,再付五百两,我想这个买卖对于先生来说很划算吧。”

    李政不可思议的看着柳明志,想不到他居然提出了这么个要求,一刹那居然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李政身后伫立的老者横眉冷斥道:“大胆,竟然敢问.......”

    “住口,给柳公子付定金,买卖嘛,就应该公平交易,钱货两讫,互不相欠,也不欠人情什么的,挺好的。”

    老者为难的看了一眼自家主子凑了上去嘀咕道:“主子,咱们出来只带了三百两银子,连这小子的定金都不够,以老奴看,不如.......”

    李政抬手制止了老者,对着柳明志轻笑道:“柳家小子,老夫与家奴出来的匆忙,身上没有带那么多的银子,你看老夫用这个抵押一千两银子怎么样?”

    说完从腰间解下一块金牌放到了茶桌上,示意柳明志取来看看。

    闻人政看着李政从腰间解下来要送给柳明志的金牌,满脸的不可置信,李政居然把这金牌抵押给柳明志当定金。

    齐韵好奇的瞥了一眼金牌,然后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之后再看李政的表情中已经露出了尊敬。

    柳明志随手拿起桌子上的金牌托了托重量,很重很扎实,然后随意的丢在了桌子上疑惑的看着李政:“金的?”

    李政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不行,这块金牌最多十几两,看在上面精雕细刻算是个金器之类的。换成金子充其量不过五六百两银子,这也充其量不过是定钱,你想当货款,未免心太黑了一点吧。”

    闻人政齐韵惊恐的看着一脸不满意的柳明志,低下头不敢说话。

    老者怒不可遏的指着柳明志,气的有些发抖:“你.....你.....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

    “退下。”

    李政饶有趣味的看着柳明志:“那么依你之见,该当如何哪?”

    柳明志上下巡视了李政几眼,随后抬手一指李政手上的玉扳指:“我看你这个扳指成色不错,玉质通透,应该能够值个几百两银子,不如用它抵押。”

    李政身后的老者身体不由的抖了抖,狠狠的盯着柳明志目不转睛。

    李政先是不舍的看了几眼拇指上的扳指,然后取了下来拿在手中:“交了货,它就是你的了。”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阿史那啜既然派遣使者赴京讨封,咱们就不能没有气量,不但要封,而且要大封特封,怎么隆重怎么封赏,不止咄陆部要封,史毕部也要封,阿史那啜封王,其子嗣也要封王以示我大龙朝对草原各族的恩赐与尊重。”

    李政先是有些迷惑柳明志话中的含义,听完之后有些明悟的感觉却又不得要领。

    柳明志顶着李政道:“不但要封阿史那啜三个儿子为王,还要封地给他们,至于该怎么封,封什么王号,封多少地就不关小子的事情了。”

    李政闭眼沉思一会猛然睁开双眼,眼中流露出一丝精光怪异的看着柳明志,半晌后才说出一句话:“推恩令,推恩。你小子好狠的心肠啊。”

    闻人政嘴角微张的看着柳明志,最后道出了一句:“推恩令,诛心之策。”

    唯有齐韵与闻人云舒二人疑惑的看这个打哑谜的三人没有明白到底什么意思。

    柳明志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地饮了一口茶水:“先生,小子的货够干吧?这一千两银子的买卖值还是不值?”

    李政把手中的玉扳指放在金牌旁边推到柳明志面前:“何止价值千两,十万两都值,它们是你的了。”

    柳明志随意的把玉扳指套在大拇指上,冲着李政得意的笑道:“大小正合适,谢了,李老板。”

    老者凑到李政耳边嘀咕:“主子,天色不早了,咱们该回去了。”

    李政点点头,双手拍了起来:“柳明志,老夫不日就要赶回京师,打算邀你入京师一游,你意下如何?”

    柳明志把金牌往怀里一揣:“多谢先生好意,小子懒散惯了,京师距离金陵不远千里,还是算了吧。”

    李政失望的点点头:“既然如此,老夫也不强求了,柳明志,今年的秋闱你会参加吗?”

    “也许会,也许不会,小子也不敢妄下定论。”

    李政起身对着闻人政道:“老师,学生要告辞了,朝中事物纷纷,学生不敢在金陵逗留太久,他日闲暇再来拜谒恩师。”

    “一路保重。”

    李政起身:“柳家小子,哪天万一来了京城,拿着金牌去老夫府上看看,老夫那里有的是好酒好菜。”

    “若是有机会,一定会去先生府上叨扰,不知道府上地址是?”

    李政诡异的一笑:“京城最大的那家,告辞。”

    望着李政二人远去,柳明志一脸的羡慕:“京城都有那么大的房子,有钱茵哪。”

    可是最大的那家不会是……柳明志甩了甩脑袋!

    “齐良兄弟,昨日你请我喝酒,等下我去把金牌换成银票,哥哥请你吃喝女票赌样样都有。”柳明志放声大笑道。

    尚未走远的李政脚步一顿,脸色黑了起来。

    “唉,怕是捅破天幼!”

    “柳兄,方才李先生邀请你入京师一游,必定会委托你以重任,你为何要拒绝哪?难道你看不出来李先生乃是京师的贵人?”

    京城,扔个砖头砸死的都可能是个七品官,自己什么身份,富家子弟而已,依照自己的性子去了京城肯定会得罪一大口子人,那不是老寿星上吊,找死吗。

    柳明志嬉笑的看着好奇的齐韵道:“齐良小兄弟,哥哥的性子难道你还不了解吗?牵着不走,打着倒退,懒惫的很,哪位李先生邀我赴京一游肯定没有安好心。肯定是看小爷我生的俊俏,想把我卖到窑子里去伺候那些欲求不满的深闺怨妇,小爷爬个山都气喘吁吁的,碰到那些如狼似虎的怨妇,我这小身板肯定要交代在京师,不去的为好。”

    柳明志说话又开始无遮无拦了起来,齐韵的脸更是黑上加黑,心道当着闻人山长的面给你留上那么三分薄面,回去了再给你好看。

    闻人政听柳明志又开始胡说八道起来,老脸耐不住,开始以长辈的口气教训起来:“柳家小子,身为读书人说话有失身份,再有下次老朽罚你抄写论语五十遍,以儆效尤。”

    闻人云舒脸色通红,不敢去看满嘴荤话的柳明志,心道这都什么人啊,满嘴胡言乱语,什么深闺怨妇,什么身子骨受不了,都不知道还有女儿家在场吗?一点都不顾及场合。

    柳明志听到闻人政要罚自己抄写五十遍《论语》忽的一下蹦了起来:“凭什么啊,少爷我是丙字班的学子,不是老头你的学生,你凭什么要罚少爷抄写《论语》,还是五十遍这么多。”

    齐韵见到柳明志当着闻人政的面又开始喊其老头,不禁有些无可奈何,心道这未来夫婿都不知道什么叫尊师重道的吗?

    闻人政也不生气,促狭的盯着柳明志:“小子,一个时辰之前刘夫子来老朽这里做客,他说你小子乃是万中无一的天纵奇才,他深感丙字班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神,打算把你荐举入其他学堂。”

    “我就知道,我说刘夫子当日在学堂听了我的言论怎么一副喘不过气来的模样,原来是发现了我这么一个世所罕见又万中无一的绝世奇才,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唉,果然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少爷我到了哪里都藏不住我这浩瀚的光芒,惭愧,真的很惭愧,以后我一定会注意收敛的。”

    闻人政皱眉看着侃侃而谈的柳明志心道:“这玩意脸皮怎么练的,贴在金陵城都能抵御一方强敌了。”

    “呸,脸皮真厚。”

    “不要脸的玩意。”

    柳明志兴致勃勃的问道:“老爷子,那你打算把我调入哪家学堂,太差劲的少爷可不去,否则对不起少爷万中无一的体质。”

    “老朽思前想后,觉得几位夫子没有足够的能力教你,所以......”

    没有等闻人政说完,柳明志扑的一下凑到了闻人政身旁,可怜兮兮的看着惊愕的闻人政:“山长,不要啊,不要把我赶出当阳学院,否则我家老头子会大义灭亲的,大义灭亲啊,怕不怕,你就算调离我去丁字班我都认了。”

    齐韵扭头觉得不忍直视,贱人。

    “无耻。”

    “老朽何时说要把你赶出当阳学院了。”

    “那你方才说几位学堂的夫子都没有能力教导我?”

    “所以老朽就打算把你调入闻人舍,由老朽亲自来教导你,才不会辜负上天对你的恩赐。”

    柳明志不禁一怔:“进了闻人舍,也就是说你可以想罚我抄写《论语》就罚我抄写《论语》,想逼我背《孙子兵法》就逼我背《孙子兵法》,那不跟进了火坑没有什么区别,少爷不去,少爷就在丙字班读书,读到秋闱。”

    “小子你可知道老朽一生只收了两名弟子,多少人想要拜入老朽的闻人舍老朽都不屑理会,如今给你机会你居然还推脱,不知珍惜。”

    “什么?老爷子你这么大的年纪居然只教了两名学生,那你教的得多差劲啊,都没有人愿意拜你为师,少爷真拜你为师那才是误入歧途。”

    齐韵这下子真的忍不住了,暗道柳明志这货有眼不识金镶玉,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小矮桌顿时四分五裂起来。

    齐韵阴沉的瞪着柳明志:“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机会,你居然如此无礼,马上给闻人爷爷行拜师礼。”

    三人目瞪口呆的盯着已经四分五裂的木桌,说不出话来。

    片刻之后闻人云舒口不择言:“这可是实心柳木打造的桌子,就连斧头想要劈砍都要费上一番力气,一巴掌啊就没了。”

    闻人政也是回过神来,怜悯的看着柳明志,怪不得韵丫头生的落落大方,貌美如花,这个年纪却还没有许配人家,这家伙谁敢娶啊,下辈子不得躺在床榻上过。

    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完好无损的鼻子,柳明志松了口气,冲着齐韵抱了一拳:“感谢少侠不杀之恩。”

    齐韵也发觉自己好像有点过分了,有些扭捏的看了一眼柳明志,小声道:“还不赶紧拜闻人爷爷为师。”

    齐韵这种女儿态的模样闻人政爷孙知道齐韵的身份倒不觉得有什么别扭,奈何柳明志这犊子不知道,见到一个黑脸小子做出这种女儿家恶扭捏姿态柳明志只感觉一股子恶寒,生怕齐韵是个兔爷。

    “齐良小弟,你可想清楚了,你现在可是叫老爷子为爷爷,大哥我若是拜了师,你见了我可就要叫声叔叔了,乖侄子,叫声叔叔听听我就拜师,你放心,叔叔不是什么好.....叔叔可是好人。”

    想到柳明志说的那种画面,齐韵身体一僵,想到了某种关系急忙道:“不能,不能拜师。”

    闻人政也发起愣来,这确实是一个大问题,柳明志成为了自己的学生,可不就比齐韵凭空高出一辈吗。

    “齐良小弟,到底是拜师还是不拜师啊,你给大哥个准话,大哥全都听你的。”

    齐韵纠结起来,一时间没了主意。

    “老爷子,我回去考虑上两天再给你答复,齐良兄弟你走不走。”

    齐韵还在思虑着柳明志拜师还是不拜师的问题,听到要回去,迷糊的站了起来。

    “柳兄,你可知道那位先生的身份?”

    “不知道,不过应该是京城有名的权贵人物,在京城最大的房子就是他家的,你说这得多有钱,小爷这江南首富的儿子算什么,再说了萍水相逢还是糊涂点好,命长。”

    “你脑子里是不是装的都是钱这种肮脏之物?”

    “钱脏?你真是不知民生疾苦,上到天潢贵胄,下到黎民百姓还没有人会觉得钱是脏的。衣食住行,行军打仗,安家置业那种能少的了钱。”

    “你与那位先生在打什么哑谜,推恩令到底是什么意思,先生为什么要说你心狠?”

    “心狠?不觉得,没有私欲的话,推恩令狗屁都不如,都是人性啊。”

    “那位先生不远千里来江南求策,柳兄认为怎么样?”

    “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我很敬重这种心怀天下苍生的人。”

    “柳兄,倘若.......倘若他就是天下哪?”

    “唔!听不懂,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随意说说啊。”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柳兄你随口而言都是可以传扬青史的名句,为何你作诗就那么让人心恨哪。”

    “我说过吗?”

    “主子,这个姓柳的纨绔子弟简直太可恶了,能为主子您出谋划策这是多少人的荣幸,八辈子修来的福分都不够,他居然还敢向主子您索要报酬,真是瞎了他的狗眼,胆大包天。”

    李政毫不在意的摇摇头,看着老者随意的道:“你啊,目光短浅,只知道看重眼前的一点微不足道的东西,这姓柳的小子可不简单,是一块上等的璞玉,只是还欠缺一些打磨而已,你也听老师说了,他会将此子收入闻人舍,闻人舍从建立那一天只收了两个弟子,我勉强算是一个,这小子前途无量啊。”

    老者脸上闪过一丝的不情愿:“主子,您是什么身份,能不远千里找闻人政求策,这是多大的恩荣,可他闻人政如今却推三阻四的,一点不给主子您颜面,老奴是看不过去。”

    李政想起先前闻人政的模样叹了口气:“老师不是不给我面子,也不是有意驳我面子,他是年龄大了,顾忌也就多了,他在给闻人家找点后路。”

    “老奴不明白,主子您一句话,闻人家的兴败沉落尽在掌控之中,闻人政还有什么好忌讳的。”

    “你不懂,不过好在天无绝人之路,虽然没有得到老师的计策,可是却得到了柳明志的推恩令,此行不虚。”

    老者小心翼翼的看着李政:“主子,老奴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李政一怔:“你是想问柳明志的推恩令到底有什么高明之处,为什么我会如此欣悦?”

    “主子英明,老奴的心思主子一下子就看透了。”

    “不明白就算了,待以后你就知道,柳明志此子之谋略之深不可量也,今年秋闱若是能够高中,他是必定是国之栋梁,可是老夫看此子却无志为官的意思,只怕会浪费了一身才华。”

    “主子的意思是?”

    李政思索了一会:“金陵刺史叫齐润是吧?听说此人虽然没有什么显著的地方倒也为官清廉,深受地方百姓爱戴。”

    “回主子话,老奴只记得金陵刺史乃是齐润,其他的老奴就不清楚了。”

    李政意味深长的一笑:“不清楚的好啊,传我口令,齐润既然身为一方父母,自然要督学地方学子的秋考之状,让其对柳明志的学习情况严加督导,万万不可使其懈怠,告诉齐润,今年殿试老夫要见到柳明志,否则拿他试问。”

    “是,老奴这就去吩咐人去传令,主子还有没有其他的话?”

    李政迟疑了一会,边走边思考:“今年金陵秋闱的主考官暂时先定齐润的名字,江南的总考官也由齐润兼任,告诉他我很看好他,若是这样柳明志再不能出现殿试,后果他明白的。”

    老者面色一变,知道这是李政明着想让齐润给柳明志开后门,这不是在舞弊吗?

    二龙山脚下五百盔甲精良的将士个个骑在健壮的马匹上严阵以待的首位着二龙山的要道,严防任何人上山。

    为首的将领见到李政二人从山上下来赶忙下马跪迎:“主子,二龙山一切正常。”

    李政上了一旁的豪华马车:“回京。”

    ............

    翌日清晨,柳明志正在伺候着齐韵梳洗,柳松推门走了进来:“少爷,老爷派人来传信要少爷你马上回去,十万火急的事情,不可耽搁。”

    “啥玩意就十万火急的事情,老头子不行了?”

    柳松脸一黑,还真没见过不盼望自己老子好的主。

    “少爷,传信的人已经走了,应该不是什么坏消息。”

    “那还等什么,赶紧下山啊,老头子什么大风大浪没有经历过,他都说是十万火急的事情,肯定不会是小事情。”

    柳松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齐韵:“少爷,您........”

    柳明志明白了过来:“齐兄弟,哥哥家里有急事相传,你我再会。”

    齐韵自然分得清轻重缓急,不会在这等事情上为难柳明志:“柳兄,要不小弟带你下山吧,你的身体行不行啊。”

    柳明志先是脸一黑,不过想起齐韵的实力还是点点头,有她的帮助想必下山更轻松一点。

    “齐兄弟,你用的什么皂角,身上怎么这么想,还有,你的胸大肌到底怎么练的,为何如此之大?”

    “啊........我的鼻子........”

    齐韵神色狰狞的看着被自己提着的柳明志:“再敢乱碰乱说,我剁了你的手,封了你的嘴巴。”

    ...........

    柳夫人欣喜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摸摸这个地方,碰碰那个地方,满脸的心疼:“儿子,这才几天的时间,你怎么就瘦成了这个样子。”

    柳明志悻悻的拍打掉自己娘的双手:“娘,你们派人传信,说家里发生了十万火急的事情,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老头子不行啦?”

    柳夫人嗔怒的打了儿子一下:“混小子,说什么胡话哪,你爹身体好得很。不过发生了什么事情倒是没有告诉为娘,你自己去问吧。”

    柳明志松了口气,介绍起站在一旁话都不敢说一句的齐韵:“娘亲,这是孩儿一个学舍的好兄弟,齐良兄弟,你别看他黑的很,可是他的胸大肌是........哎呦呦......疼....疼疼。”

    齐韵松开了掐在柳明志后腰的手指:“晚辈齐良见过柳夫人,柳夫人身体安康。”

    柳夫人满意的点点头:“好孩子,既然是志儿的好友,到了这里就当成自己的家一样。”

    柳明礼牵着小萝莉柳萱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见到柳明志一脸的欣喜:“大哥,你回来,爹爹让你去书房找他。”

    柳明志蹲下捏了捏柳萱的小嫩脸:“丫头,想大哥了没有。”

    柳萱一脸害羞:“想了。”

    柳明礼好奇的打量着站在一旁的齐韵:“哥哥,你是谁啊?”

    齐韵温和的看着眼前的小家伙:“你就是明礼吧,我是你哥哥的朋友。”

    “娘亲,你先给齐兄弟安排住的地方,就住我屋吧,我先去见老头子。”

    柳明志走远之后,柳明礼围着齐韵不停地走来走去:“哥哥,你身上真香,和娘炮哥哥一模一样的香。”

    齐韵一下子呆住了,惊愕的看着柳明礼,说不出话来。

    “老头子,你是不是不行啦,我来见你最后一面了。”

    柳之安脸色黑的发红,看着这个面前的长子,混账玩意,哪家的父子俩见面是这么寒暄的。

    “坐下,老夫对你有话说......”

    “什么玩意,你要我去睡服齐韵那个疯婆娘,我这一百多斤受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