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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家的生意,一直不是张四维亲自打理的,而是张四教负责,所以张四维当时没有和高务实过多的谈论张家的生意要如何从盐业这一棵树转移到整片森林。

    但张四维还是向高务实提到了一些长芦盐场近年来的发展动态,其中有一条特别引起高务实的关注。

    长芦盐场近年来出现了明显的“南衰北盛”之势。

    张四维当时提及这一情况的时候,似乎并没有很明确的意识到这其中的原因,但高务实不同,他很敏锐的发现了其中的根源。

    根源就在于天津港,或者说天津港的发展影响了长芦盐场的发展。

    长芦盐场并非一个单独的盐场,之所以名叫“长芦盐场”,是因为大明在沧州的长芦设立了都转运使司,长芦盐场因此得名。

    前头已经说了,大明初期的长芦盐场一共有24个盐场,后来被裁并了四个,形成了现在的20个盐场组成的综合体,其中张家实际控制了17个。

    在张家控制的这17个盐场中,目前很明显的出现了越靠近天津港的盐场发展越好,而离天津港越远的盐场则出现衰退的迹象。

    这个局面用一个最简单的说法来概括就是,交通条件对于盐场的发展至关重要。

    在那之后,高务实就开始搜集长芦盐场片区,关于交通条件的一些资料,在进行汇总之后,他确信了这一点。

    从历史上来看,起初位于沧州的南场得益于优越的海运和河运地理环境,获得了长足的发展。南方物资海运港口在沧州的黄骅歧口、大河口(后世黄骅港),卸载后经内河运道输送至北方各地,其中沧州的内河运道主要是南方的无棣河和马颊河,北方的柳河。

    至元末,海运绕而改走大直沽(就是天津港),从此沧州河海相运仅剩河运。明中期以后,黄河改道,南徙泛淮,致使无棣、马颊二河之水源枯竭,河道逐渐淤塞,虽多次疏浚,但淤断如常。成为唯一重要河道的柳河,将京杭大运河和沧州各盐场连通起来,支撑着沧州盐业继续发展。

    早前元末时,具体在惠通河浚修后,一直是东西走向的大运河转而呈南北走势。由此,沧州境内所有东向河流失去运输功能。“(惠民)河道纵行,凡岸以东横河并废”。

    于是,“南场运路断绝,而北场有蓟运、南运诸河以为委输,相行日绌。南场盐业大衰,灶户皆归籍改业,不惟滩荒灶废,并灶课亦多无从追呼?”

    故沧州盐业,由内河航运改为陆路运输,陆运较河运价高,失去竞争力。从此沧州多数盐场灶户“弃滩改业”,回归原籍州县。

    但此时南场只是发展无力,却也还勉强可以维持,直到高务实把天津港打造成型,天津港的辐射能力大幅提高,长芦盐场位于天津附近的部分开始明显展现出运输成本上的巨大优势。

    都是一样的盐,在北场天津拿货往外运输,成本比在南场沧州低了两至三成,那只有傻子以及没法到天津拿到货的商人才会继续死磕南场。

    由此高务实发现了自己手中的一张王牌——哪怕是张家这样的大盐商,如果高务实不肯配合,他们的成本就要大增,利润就要大减。

    况且,天津港之所以能够带来成本降低,除了港口本身的优势,还有一个原因是天津港的运输船队很强,而天津港的运输船队,高务实手中的京华北洋舰队(运输船队部分)就要占据大约一半的运力。

    这个情况就给高务实带来了一个思考:是不是应该逐渐转移过去的盐场,把全国的盐场逐渐地向大港口靠拢?

    他的这个想法可不是为了针对张四维或者单独的长芦盐场,实际上他的着眼点主要放在了扬州盐商身上。

    高务实不太方便打击张家,但绝不代表他不方便打击扬州盐商。

    当然,现在的扬州盐商有一部分是山西商人,比如张四教早在十多年前就去扬州常驻了,目的就是在扬州开拓业务——毕竟长芦这边几乎被张家包圆了,已经没有了发展空间。

    但山西商人在扬州并非最强,南京的勋贵势力在扬州盐商中就有很多代理人,什么徽商、浙商以及扬州本地盐商等等,不一而足。这些人,高务实动起来是不会心疼的。

    只是,高务实并不太想用政治手段来干这件事,因为政治手段更容易遭到反噬,他一直思索着用经济手段来解决这个麻烦。

    在辽东产盐,就是他小心翼翼试探盐业的第一步棋。

    他刚才对朱翊钧所说的卖给朝鲜、女真乃至蒙古,并不是假话,但也并不完全,事实上朱翊钧担心高务实得罪人,他高务实却并不是很担心得罪人,至少撇开晋党之后,他不担心得罪南方的盐商们。

    这些人在历史上几乎都是东林党的幕后金主,在高务实看来,得罪了就得罪了呗,反正都是迟早的事。

    高务实老早就因为南京周边的市场不容易渗入的原因悄然在上海囤地,目的就是在某个时机成熟的时候突然推出上海港,以此撇开南京甚至苏州单干,掌握南直隶商业主动权。

    现在上海港方面的地皮已经差不多准备好了,人员配备可能差点,但高务实不担心——他手头现在好几个大港,抽调点人不是问题。而有了港口优势,扬州盐商就不得不顾忌高务实的压力了。

    在这种情况下,要想继续加强压力,最关键的就只剩一点:货。

    做一个最糟糕的打算:高务实拥有将来交通条件最具优势的上海港,但扬州盐商和他们背后的南京勋贵以及江南士林不肯妥协,最终可能导致的结果就是扬州盐商宁可成本高出两三成,也不去上海港——这就是双输了。

    所以,想要扼住扬州盐商的咽喉,高务实还需要有货源,这个货源要强大到足以逼得扬州盐商彻底破产的能力!

    长芦盐场行不行?不太行,即使张四维肯跟扬州盐商正面干一仗,估计产量也不够,毕竟长芦盐场供给了大半个北方,拿这些货去南方开打价格战的话,北方吃淡食吗?

    因此高务实今天几乎是毛遂自荐地向朱翊钧表示愿意去辽东苑马寺做这个寺卿,看重的不仅仅是区区一个兵备道,而是辽东苑马寺卿所管辖的范围——辽东半岛。

    众所周知,后世中国的四大盐区,其中便有辽东湾盐区,而高务实作为穿越者,对于晒盐技术,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点改进思路的。

    思路固然不代表直接的技术,但只要这个辽东苑马寺卿的职务落到高务实头上,他就有足够的资本可以进行试验,更何况还可以请长芦盐场协助帮忙——就用“整片森林”作为交换好了。

    反正高务实老早就希望把张家甚至更多的北方“财阀”带入新的航道,而不是固守那些几千年来的老行当。



    皇帝亲赴白玉楼参加高务实寿宴并邀其同席而食的消息,在五月二十六日当天就在京中流传开来了。

    这个消息一出,京中前几天暗中传言的,所谓皇上对高务实大好局面之下“未能擒、毙图们极为不满,故漠南一役,与者皆有封赏,独侍中以全权钦使而束之高阁”一说,顿时不攻自破。

    毕竟,皇帝要真是大为不满,岂能笑容满面地去参加臣子的寿宴,甚至还邀他同席?至于皇帝贺寿去时所赐的那些诸如“白璧一双”、“端砚两方”之类一溜儿的珠宝文玩,那倒是无关紧要,不提也罢。

    戚继光、李成梁等武臣想被皇帝赐予这些东西固然很难,但高务实这么多年下来,早就不知道得了多少这种赏赐了,他平时身上带着的和田玉腰佩等物,甚至是皇帝直接从自己身上取下赐给他的,这份荣宠,天底下还没有第二份。

    看来,皇帝和高务实之间的关系根本没有传言中的那些问题,依然好得很。

    只不过这样一来,前几天高务实的封赏一直难产的问题就显得很突兀了,京中的流言便适时起了新的变化,演变为皇上到底想怎么封赏?

    经过今天的事,在京官员没有谁还觉得皇帝是不想封赏,大家都看得出来,现在的问题很可能是皇帝想重赏,但却有所顾忌。

    什么样的重赏,居然让皇上都有所顾忌了?

    这个问题甚至一度压倒了近段时间以来京中的主要议论话题:永宁公主大婚。

    永宁公主大婚这件事,高务实还没回京的时候就已经得知消息了,当时他人还在昌平。

    对于永宁公主,高务实的感觉有些复杂而微妙。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他从来没有考虑过尚公主,这是大明的制度所导致的,他又不是个会为了私人感情问题而考虑改变国家制度的人,所以从永宁公主的出身就已经决定他们是无缘的。

    但话说回来,具体到永宁公主这个人,高务实对她还是有好感的。这种好感谈不上爱情,大抵是对一个女孩持正面认可态度的那种,所以他对于永宁公主婚姻不自由的必然结局多多少少有些惋惜。

    尤其是当对方还明确表示对他有好感的情况下。

    朱翊钧走后,白玉楼的热闹并没有马上散去,直到接近傍晚时分,大伙儿才赶在城门落闸之前告辞离开见心斋。

    本来他们是不必担心城门落闸的,毕竟这么大一帮子高官勋贵,城门守卫哪里敢拦?不过好巧不巧的是今天皇上来过,大伙儿觉得还是要给皇上一个面子,要不然这么多高官勋贵晚上连夜进城,岂不是当着皇帝的面把国朝制度当儿戏?到时候大家都尴尬。

    高务实并不回城过夜,因为他现在时间上面比较自由。

    眼下他在詹事府的地位很高却又不是“掌府事”的那一位,有点“全场自由人”的意味。在翰林院的地位也还不错,但他在翰林院的主要职责却是兼任的差遣——经筵日讲官,所以并不像过去那样,一定要大清早去翰林院点卯(他的主职务是詹事府左庶子,翰林院侍读本身是兼官),这样一来,只要第二天不需要进讲,他的时间就都很宽裕。

    当然了,退一万步说,以他现在的情况,也很难被人揪着辫子拿迟到早退说事——得是有多蠢才会拿这种小事去告高务实这样的宠臣?

    所以今晚高务实并不回城,而是就在见心斋处理积压了两个来月的各种私事。

    京华集团现在真是越来越大了,尽管高务实是个很擅长于抓大放小的合格甩手掌柜,但京华下属那么多分部,哪怕两个月来每个部门只呈上来三条需要他亲自处置的事,他也是要费不少时间的。

    产业方面的事情最多,但麻烦不多,主要是汇报各种进展为主,高务实大抵只是看过就算,能批复一两句话就算很重视了,绝大多数的批复只是“可以”、“知道了”、“照旧办理”之类。

    不过其中还有两三件事,是高务实仔细思索了一会儿才做批复的。

    第一件事,是高琦负责的“台湾攻略”的进展情况。根据高琦所言,台湾岛上还有些海盗,不过大多不成气候而且来历复杂,有些是此前被打散打残的闽海海盗联盟的余寇,有些是在日本混不下去、在大明也混不太开了的倭寇,还有些更奇葩的,居然是南洋的海盗。

    前两者早就介绍过,大抵没有太多变化,就不赘述了,而那些南洋海盗则比较有意思。

    根据高琦的探查了解,这批人的人数并不算多,但来历很复杂,南洋好几个土著国家的海盗都有,而他们之所以居然跑到大明附近来,竟然是由于被葡萄牙人给揍得没地方去了。

    高务实本来对这些南洋海盗并不怎么关注,直到他看了由安南方面送来的消息之后,才改变了主意,让高琦想办法收服这批南洋海盗——至少暂时收服,将来怎么处理将来再说。

    至于这么做的原因,则是起于一桩不大不小的麻烦。

    安南发来报告称,高璟在安南南部的占城国外海探查时,遭遇了打着缅甸东吁王朝旗帜的佛郎机舰队,对方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摆出威逼的阵势,要强行将高璟舰队驱离事发海域。

    高务实是学着原历史上百余年之后的英国佬,教育自家舰队要敢于“见敌必战”的,所以高璟哪里肯退,直接打出战旗,双方遂爆发了一场海战。

    这场海战,高璟方面没占到什么便宜,武装运输舰战沉了一艘,重创放弃了一艘,另有多艘受创。不过对方也没捞到好,四艘战舰损失惨重,还有一艘被围之后投降。

    从战果上来看,高务实是倾向于认为自家舰队表现略逊于葡萄牙人的,但由于高璟率领的舰队有比较明显的数量优势——他当时有大小二十多条船,而对方只有七条大船却没有小船——所以最终是葡萄牙人率先撤离事发海域。

    理论上来说,高璟舰队取得了这次海战的胜利,高璟自己在报告中也说赢得了“邦都朗外海海战”的胜利。

    邦都朗外海?高务实要过地图查了一下,恍然发现这地方居然是在后世的金兰湾附近——包括金兰湾在内的那一片地区目前就叫邦都朗。

    他隐约猜到高璟去那里是做什么的,同时葡萄牙人的目的可能也差不多。

    不过,葡萄牙人打着缅甸东吁王朝的旗帜这个情况让高务实有些警惕,他记得历史上东吁王朝似乎是有聘请少量葡萄牙雇佣军的,难不成现在就已经开始了?

    这……该不会对正在准备中的中南半岛攻略出现不良影响吧?刘綎这货虽然是很能打的一个人,但他毕竟没有跟西方雇佣军交过手,不知道会不会出问题?

    不行,下次见了朱翊钧得跟他提一提,要给云南那边换装部分万历一式,至少把刘綎的部队换装一下,要是这都办不到,那最起码得把他的“降倭夷丁”给换装了,不然我这心里有些不托底。

    这两件事都是跟舰队有关的,高务实虽然重视,但并不紧张,毕竟他的造舰计划正在稳步进行,无非是花钱花时间而已,葡萄牙马上要被西班牙吞并,到时候他们在亚洲的势力肯定有一阵要乱,自己还有时间。

    第三件事则让他真正有些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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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件事,是因黄芷汀的信所起。,

    京华体系内,不管是谁给高务实写信来汇报事情,都需要在封面上注明类别,有些像朝廷的奏疏。

    但黄芷汀理论上来说不算京华体系内部的下属,她给高务实的来信,封面上格外干净,就是“海东镇守使黄芷汀敬呈侍中高公务实亲启台鉴”。

    倘若不是黄芷汀身份特殊,这封信光看抬头,甚至有些狂妄。

    海东镇守使虽然是安南的官职,但安南现在本身就是“内属”,这个镇守使又是个武职,虽然其在当地的权威,由于高务实玩的那些名堂,基本可以称得上说一不二,妥妥的实权派,可真要论地位,在高务实面前实在不值一哂。

    尤其是漠南之战以后,受过高务实指挥的几大总兵在给他写信的时候,都免不了俗的要自称门下走狗,甚至李成梁这个头上顶着宁远伯的流爵伯爷,写给高务实的感谢信也是以“沐恩门下走狗小的李某”自称。

    黄芷汀虽然有个诡异的诰命在身,但毕竟她是有正职的武官,而且论级别还不如总兵呢,能够像这批总兵一般自称都算是得了便宜。

    当然,黄芷汀送出这封信的时候,大概还不知道高务实在漠南的大功。

    以高务实对文章的高标准来看,黄芷汀这封信写得有点“散”,结构上很有问题,显得主次不清、重点不明。当然,他还是能够理解的,一来黄芷汀的水平有限,跟他高某人的那些进士同年肯定没法比,二来黄芷汀对他并不是当上官看待的,是当情郎看待的,写信什么的,自然就比较随意了。

    这封信里说了好几件事,前头挺长的篇幅都是写安邦宣抚司的移镇和安置工作,总体来说就一句话:一切尽在掌握。^^都是按照之前高务实给她计划好了的方向在推进,没有出现什么出乎意料的岔子。

    接下来,黄芷汀提到了一件事,她想代表安南都统司来京师进贡。

    安南都统司当然是需要向皇帝进贡的,这个连解释的必要都没有,但问题在于,贡臣正使按照习惯,应该是安南的某位著名文官才对,怎么着也轮不到黄芷汀。

    要知道,她不仅是武官,而且是外任,其在安南的实际地位跟唐朝末年的节度使没什么两样,莫茂洽的都统司根本管不着她。

    不过高务实一看到这个说法就知道,黄芷汀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

    她要来京师,哪里是为了进贡,绝对是想来跟自己见面。恋爱中的女子,还真是一切心思都在爱情上。

    本来这事儿答应下来也不要紧,反正在高务实搞出京华十六条之后,安南都统司就是个挂名衙门,唯一的作用几乎就是盖个萝卜大印,实权都在京华集团手里,归根结底一切都是高务实说了算,文官做贡使还是武官做贡使,全凭高务实愿意与否。

    况且,黄芷汀只说想来进贡,又没说非要做正使,安排她做副使,负责随行安全不是也名正言顺么?

    然而现在让她来京的话,时间上似乎有点问题。

    今年安南如果来进贡,已经只有一个名义了,就是万寿节朱翊钧的生日。

    朱翊钧比高务实小三个来月,是月份的生日,现在通知安南来做万寿节的进贡,安南方面走陆路很有可能来不及。

    大明朝廷有规定,安南进贡只能走镇南关,经广西入中国。

    当然这个问题其实不大,如果高务实愿意开口的话,朱翊钧那边肯定是可以用“特例”为由放开限制,让安南贡使直接坐京华的船只,走海路一路直抵天津港而进京的。这样的话,一个月差不多就到了。

    但不管是三个月还是一个月,高务实觉得都有问题,因为今天他已经跟朱翊钧商量好,准备去辽东补缺了辽东苑马寺卿去年年底就上疏请求致仕,朱翊钧当时正沉浸在高务实给他画下的大饼中,一门心思谋划土默特,哪里有空搭理辽南的这位小封疆请辞的事?于是就拖了下来。

    而现在既然要让高务实去辽东混资历,那就肯定得趁热打铁,趁着他这波漠南之战的巨大功勋赶紧派过去,这样才足以形成轰动,让李成梁有个震慑。

    所以,高务实估计自己要不了多久就该启程往辽东去了,到时候黄芷汀进了京却又见不到他,心情恐怕更加郁闷。恋爱中的女子本就敏感,可别到时候误会高务实是在躲她,那就反而不美了。

    即便高务实告诉她原因也没什么太大的意义,黄芷汀或许能打着进贡的名义来京,可她又有什么理由在进贡之后忽然跑去辽东呢?

    因此倒不如不要进京,倘若非要见面的话,不如另外想个主意直接去辽东。

    安南和辽东,似乎怎么也想不出能有什么关联,但高务实毕竟是高务实,他想了一会儿,还真给他想出一个理由来。

    盐粮贸易。

    理论上来说,安南是有不错的产盐基础的,但那只是理论,实际上直到后世高务实穿越之前,越南的盐产量都很低,在中国原盐产量达到约6000万吨的时候,越南的盐产量才勉勉强强突破了150万吨。

    即便中国还有一小部分矿盐产量,但即便只算海盐,中国对越南也是碾压级的优势。倘若以海岸线长度取一个均值,中国依然是越南的十几倍。

    所以,现在的安南实际上也是缺盐的。

    高务实现在还没开始在辽东晒盐,但以他手中能掌控的人力物力财力而言,这件事本身并不难办,几乎可以说只要他到任,马上就能开始搞,而且不必等明年,今年就能产盐。

    但辽东又肯定是缺粮的,虽然辽东土地肥沃,但由于李成梁的防守方式是等蒙古人打进来之后再反击并追击,而不是像戚继光那样的快速击退,所以辽东的战斗力虽然强,却依然常常被袭扰抢掠。

    被袭扰、被抢掠肯定导致民间不能安于生产,这又加重了粮食的不足,以至于经常需要朝廷从山东转运粮食给辽东。

    再加上辽东今年还倒霉得很,又是洪灾又是风灾,粮食减产已经铁板钉钉。

    现在其实还算好的,历史上明末的时候,朝廷需要支援辽东的粮食还要多得多。

    不管怎样,辽东缺粮而越南多粮,辽东马上能单独产盐而越南缺盐,这已经可以形成互补了,完全可以作为一条理由来让黄芷汀亲自跑一趟。

    唯一的问题是,加上运输成本之后是不是还划算。

    当然如果划算的话那就更好了,将来越南的粮食甚至可以拿来用在大明北方。

    嗯那就试试看吧,不行再说。11



    星河夜幕,残月悬空,蛙声阵阵,蝉唱渐息。,

    高务实的卧房之中,驱虫的熏香透着纱窗而出,让楼下的护卫家丁们闻得都有些恹恹欲睡了。

    入夏之后,高务实一直有某种不适,但又始终想不起来是因为什么,直到今天接到黄芷汀的信之后,他才恍然大悟在广西和安南的时候,由于他先在落雨寨喝了那碗神异的避虫汤,所以根本没有体会到蚊虫叮咬之苦。

    但那避虫汤虽然神异,毕竟是有时效的,如今一年多过去,应该是早已失效了,所以如今他的卧室之中也按照常人的标准出现了熏香、纱窗等物,这居然一时让他有些不习惯了。

    “可惜那避虫汤似乎是不传之秘,否则真应该搞一副配方来造福大众如果实在不能外传,造福一下我也好啊。不知道黄家的避虫汤能不能外传,要不到时候找芷汀弄一副?”

    正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忽然高陌从外面匆匆进来,站在二楼窗边的高务实恰好看见,不由得有些意外。

    高陌已经是过五望六的人了,又身兼内务处的要职,平时自然不会像过去前那样一直跟在高务实身边,要知道内务处的权力非常大,不光是高务实的“生活秘书”班子兼私人情报机构,还是整个京华集团内部的纪律部门,不到十分重要的场合,如今天高务实的生日这种,高陌是很少露面的。

    大半夜了,高陌亲自来找,那显然是有要事。高务实不由得心情一紧。

    “老爷”高陌的声音响起。

    “进来。,”高务实直接回答。

    高陌推门而入,但没有上前,而是远远的微微躬身:“黄厂督连夜出城,说有要事相告。”

    黄孟宇?

    高务实不由更加吃惊,忙道:“那还等什么,快请不,我去迎一迎。”

    情况有些诡异,高务实也没心思搞沐浴更衣那一套了,简单的换了件宝蓝色道袍便匆匆而去。

    到了院外,高务实命家丁大开中门,他亲自迎出来,便见到黄孟宇也穿着一袭道袍,正等在门外。

    “哈哈哈,老黄,你白天不来吃酒,却大半夜跑来,莫非是怕我大宴上舍不得用好酒,这才打算来吃小灶?”心里虽然有事,但高务实面上却是一点也看不出来,还能笑笑嘻嘻地跟黄孟宇开玩笑。

    一边说着,一边观察黄孟宇的神色。

    黄孟宇的神色有些着急,但看起来却并不是很紧张。

    高务实飞快做出了判断:的确有急事,但应该不是政治方面。

    不是政治方面就好说,高务实怕就怕是政治方面出现了问题,既然不是政治,那想必就无非跟钱有关,这个嘛好说。

    然而黄孟宇却只是打了个哈哈就把这个玩笑带过去了,然后借着高务实邀请他入内的机会,一边走一边小声道:“侍读,你可知道永宁公主明日大婚的事?”

    高务实现在倒也是翰林院侍读,但黄孟宇口中的侍读并非翰林院侍读,而是当年高务实做过的“假侍读学士”,黄孟宇显然是故意不改口,因为这样显得他们交情深。

    永宁公主大婚的事高务实当然知道,但她大婚就大婚,这有什么值得黄孟宇堂堂东厂提督亲自连夜出城来见自己的吗?该准备的礼物我又不是没准备。

    虽然有些想不通,但黄孟宇眉头深皱的模样还是让他不敢怠慢,先把黄厂督请到自己的内书房坐下,这才说道:“公主大婚的事我当然知道,不过这件事与我并无干系”

    黄孟宇一听就知道高务实有所误会,因为永宁公主和高务实之间有那么一点“过往”,但这个“过往”其实跟高务实自己关系不大。黄孟宇知道高务实这是在提醒他高侍读不打算掺和这件事。

    但听得出来归听得出来,黄孟宇的脸色却反而更加严肃了,盯着高务实的眼睛道:“永宁公主这次的婚事,背后有问题。”

    高务实微微皱眉,问道:“你是指哪方面?”

    谁知道这句话被黄孟宇误解了,他微微一怔,反问道:“侍读这边也得知了消息?”

    “我没有得知什么消息。”高务实摆手道:“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你是来告诉我为什么永宁的婚事办得这么急,比去年预定的时间早了两个多月?如果是这样,那就不必说了,我知道慈圣太后是怕我回来之后,永宁那边又嗯,夜长梦多。”

    他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道:“我回京之后,除了交卸钦差之外,一直没有住进城中,而是在见心斋逗留,其中就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这件事,我也想永宁公主早些完婚,让慈圣太后不要老担心一些不可能的事。”

    黄孟宇愣了一愣,连忙摆手道:“不是不是,咱家说的不是这个。”

    “哦?”高务实皱眉道:“还有别的n?”

    黄孟宇叹了口气,说道:“是这件婚事本身出了问题。”

    “婚事本身能有什么问题?”高务实意外地道:“难道永宁公主不肯完婚?不至于吧?”他心里想到,这公主看起来娇娇弱弱的,似乎不像是能上演抗婚大戏的性子啊,而且上次自己跟她见面的时候,她的表现看起来也是已经认命了。

    这里毕竟是大明,可不适合琼瑶剧的某些精彩剧情。况且永宁公主拿什么抗婚?大明的公主要权力没权力,要地位好像地位也就那么回事儿

    好吧,其实按照规矩,地位还是挺高的,但关键是大明的公主连行动都不自由,她们婚前住在宫中不得随意外出,婚后哪怕有了一个公主府,但其实也不能住进去,依然是住在宫中公主府其实只有驸马一个人住。

    驸马如果要和公主见面,需要公主身边的管事女官同意,然后带公主去公主府,即便是过夫妻生活,也要照这个规矩办。这也是公主身边的管事女官能够拿捏驸马和公主夫妇,两边受贿的原因。

    “抗婚?怎么可能!”黄孟宇马上摇头,但他现在确信高务实的确毫不知情了,于是又急急忙忙道:“问题出在驸马那边这位选中的驸马,是个痨病鬼!”

    “啊?”高务实闻言,顿时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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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痨病鬼?”高务实惊得站了起来:“痨病鬼怎么会被选中驸马的?”

    虽然他自觉对这位永宁公主并没有“爱意”成分,但即便不考虑她的公主身份,也是个颇为不错的姑娘,眼睁睁看着她嫁给一个痨病鬼,这就不能接受了。

    黄孟宇脸色很严肃,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确实是痨病,咱家一开始得知下面的小崽子们汇报的时候也是惊掉了下巴,马上又派人再去确认了一番。东厂的番子们找了医馆,找了医师,甚至派人潜入他家了解情况,还派人翻了从他家中送出来的垃圾废物,找到了治疗痨病的药物残渣,由此确定此人必是身有痨病!不仅如此,从其药物残渣的情况来看,其病情甚至已经非常严重了!”

    高务实头皮发麻,倒抽一口凉气,追问道:“这件事……我是指选驸马这件事,在宫中是谁负责的?不是你或者陈矩吧?”

    “不是我二人……”黄孟宇面色有些自嘲,又有些冷厉:“这件事又哪里轮得到我们二人?慈圣太后知道我二人与侍读关系亲密,怎肯把这件事交给咱们两个……这事儿是陈掌印一手包办的。”

    说到“陈掌印”的时候,高务实明显感到黄孟宇的眼神中有些寒意。

    陈掌印就是陈洪,当年冯保倒台之后,陈洪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暗中使了什么手段,得以取代冯保成为李太后的心腹亲信,不仅成为司礼监掌印大太监,而且地位稳固,力压黄孟宇与陈矩,成为内廷“一把手”。

    时至今日,哪怕朱翊钧已经亲政,陈洪的司礼监掌印宝座依然坐得稳稳当当。当然,这也从侧面反映了朱翊钧依然没有摆脱两宫权威、独立行事的实情,难怪潞王朱翊鏐明年之国这件事,朱翊钧顶着百官的压力也要大操大办。

    看来,实际上并不见得是朱翊钧非要给潞王花那么大一笔钱,而是他不敢违逆母后的意思——李太后宠爱幼子这件事是朝野皆知的,当初朱翊钧被罚跪的那次,李太后甚至敢于用废帝改立潞王来威胁他,便是明证。

    当然,这句话本身只是一句威胁,而且太后要废立也未必能够取得内阁的同意——当时郭朴就硬顶了回去——但这毕竟是朱翊钧心头的一根刺,而这样的大事,想必他也不敢轻易造次。

    高务实估计,朱翊钧的想法大概是“拖字诀”,拖到潞王之国,拖到自己地位稳固,到那个时候,两宫自然就丧失了干涉朝政的权威。

    这个主意不能说不好,甚至可以说是最稳妥的办法,但其中的问题就出在及时性不够,换句话说就是在潞王之国之前,他对两宫依然是畏惧的,如果两宫要做什么,他多半还是只能选择退让。

    高务实叹了口气,暗道:朱翊钧得到的遗传还真是有意思,他本身挺聪明,不逊于其皇祖父嘉靖帝,但性子上又受到乃父隆庆帝的很大影响,有时候显得不够强硬。

    在原本的历史上,朱翊钧的表现也证明了这一点。他懂得怎么拿捏文官集团,但又做不到像嘉靖那样“完全不要脸”,以至于搞出了那么多年不上朝的“冷战”。

    拿捏文官集团,无非就是任你怎么说,我只管我行我素,同时挑一个“聪明”的首辅摆在台前替自己挨骂。从申时行到赵志皋,再到李廷机、叶向高乃至方从哲,实际上都体现了朱翊钧的这个思路。

    我不需要你这个首辅有多大的能耐,是不是能够经天纬地,我只需要你能少给我找点麻烦,能给我挡住文官集团的口水,我就能让你长期的呆在首辅这个位置上,人前显赫。

    可能,这是历史上张居正留给朱翊钧的心灵创伤所导致的——张居正当然是有能力的,可是他一边严苛的要求朱翊钧,一边自己贪腐享乐,最终颠覆了朱翊钧的三观,让他觉得自己被万分信任的老师玩弄于股掌之间,直至失去理智,在张居正死后都非要清算到底——按照大明的习惯,一般可不会清算已经追以美谥的臣子。

    高务实有三大靠山:皇帝、实学党、富甲天下。平时用处最大的是钱,其次是官面上的人脉,最后才是皇帝的宠信——因为这一点不到关键时刻用不上。

    但高务实心里清楚,皇帝的宠信实际上才是最厉害的。

    因为大明的制度就摆在这里,有了皇帝的宠信,哪怕像严嵩当年那样搞得天下汹汹,只要嘉靖自己不想动严嵩,朝野上下就都只能匍匐于严嵩的淫威之下。

    说起来,历史上的朱翊钧说不定也想要一个严嵩,只可惜他能用的几个首辅都不敢做严嵩罢了。

    毕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严嵩不过就是个替嘉靖干脏活的,可是脏活干多了,万一哪天皇帝觉得你已经没有用处了,想要挽回名声,那严嵩的下场也就是自己的前车之鉴了。

    大家都不蠢,秉国十年二十年当然很爽,可要是下场跟严嵩那样,那就敬谢不敏了——我又不是个无后之人,谁还没个家族,没个子孙后代么?搞成严嵩那样,整个家族的未来可就都毁了。

    “陈洪这厮怎么办事的?痨病鬼他都没发现吗?”高务实一拍桌子,目光转冷:“还是说,他收了人家的黑钱,连公主都敢卖?”

    黄孟宇目光一垂,不轻不重地道:“侍读,这个咱家可不敢乱说。”

    “哼……”高务实眸中露出一抹冷厉,问道:“皇上知道了吗?”

    “没来跟侍读通个消息,咱家哪敢随随便便告诉皇上啊,万一要是……皇上岂不是也难办?”黄孟宇小声道。

    高务实心中敞亮,黄孟宇在这件事里头显然也是有自己的小算盘的,而且他还打算借自己的力用一用。

    不过,这倒也是人之常情。

    虽然他和黄孟宇是多年的老交情了,但毕竟不是明确的上下级,自己也不是黄孟宇的“恩相”,顶多是当初帮了他一把,而他实际上也还了不少人情了。

    再说,黄孟宇固然有他的小算盘,但从基础上来说,他还是明显站在自己这一边的——他来给自己通风报信,显然就是把决定权交给了自己,而他则只是想跟在自己后头,有便宜就占点便宜,没便宜……那也仁至义尽了。

    所以高务实也不怪他,只是略微思索之后,便点头道:“你的担心倒也不无道理,不过既然此事已经被我得知,我却不能不闻不问……高陌!”

    高陌推门而入,拱手道:“老爷有何吩咐?”

    “备马,我要进城入宫。”

    ----------

    似乎病了,今天一边脑袋总有些发昏,而且极其犯困,万幸的是这段剧情是一年前我就已经想好了的……



    有黄孟宇这个东厂提督在,进城肯定是不成问题的,但如果只是进城,以高务实的身份名望,自己也能办到,眼下真正麻烦的是进宫。

    按照大明的制度,宫城关闭之后,连皇帝都很难出宫,也就是像黄孟宇这种特务机关头子才得以进出自由,但他除非敢把自己的脑袋当夜壶看,否则绝对不敢带高务实这样一个外臣进宫。

    大半夜进宫城,是不能走正南的午门的,因为午门过后就是金水桥,金水桥正对皇极门,皇极门后就是象征皇权的皇极殿了。[此两处在明初以“奉天”为名,即奉天门、奉天殿,嘉靖后改名“皇极”,为皇极门、皇极殿,鞑清顺治时期皆改名“太和”,即太和门、太和殿。]

    而同样,正北的玄武门也不能走——从此处一进门就是后宫,这大半夜的,你夜闯后宫是想做什么?

    西华门理论上来说可以走,但那边是太液池,也就是所谓的三海,晚上进不去。

    因此唯一可行的入宫通道就只剩一处,就是宫城东南方的东华门。

    由于大明的京师有内外三层,所以高务实今夜的路线实际上也要进三道门:先从德胜门进城,一路向东南走,靠着黄孟宇的面子由东安门进入皇城,再继续向西,想法子进入东华门,这才算是进了宫城。

    德胜门最简单,在这里轮换的守军最是眼皮子活泛,对于高务实这样的人物,那是决计不会认错的,何况高府的家丁队伍在京师也没人敢冒充,所以进城并不难。

    高务实选择骑马,黄孟宇也只好弃了轿子,跟他一样骑马同行,这两位出现在德胜门外,德胜门的守将区区一名千总哪里敢拦?再加上高务实派人叫门时说的是“有要事急奏圣上”,那就连最后一点麻烦都没有了——御史们就算要找麻烦,也只能找高侍中,他区区一个千总,估计提都不配被提起。

    进了德胜门一路往东南走,到鼓楼左转,再往前到开元寺右转,然后一路向南,过羽林右卫再右转便到了东安门。

    黄孟宇虽然不敢带高务实进宫城,但进皇城还是可以的,他摆出司礼监首席秉笔太监兼东厂提督的威风,连理由都没给,便直接把高务实一行带了进去。

    进了东安门之后,黄孟宇就谨慎多了,甚至有些忧心忡忡地对高务实道:“侍读,如今不比当年了,您这三更半夜要进皇宫可不容易……”

    高务实当然知道不容易,虽然从理论上来讲,黄孟宇和陈矩都有把他带进宫的能耐,但那对于他们二人来说就是自杀一般的举动,高务实不可能这样要求。

    所以高务实只问:“老黄,你和老陈谁更方便见皇上?我是说,在现在这种时候。”

    黄孟宇道:“见是都能见的,不过老陈毕竟在皇上身边当差多年,他去见会比咱家去见更方便一点儿。”

    高务实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你去慈庆宫见仁圣太后应该挺方便的吧?”

    早在当年高务实整倒冯保的之前,他就安排了黄孟宇投靠陈太后,现在黄孟宇在后宫之中,名义上也是陈太后的亲信,他去慈庆宫找陈太后当然毫无问题。

    唯一的问题在于,找陈太后做什么?

    陈太后地位虽然高,但因为她不是皇帝的生母,平时是很少过问朝廷事务的,甚至就连后宫之中的事,她都很少插手,大多数时间都是李太后主动派人询问,她才会表个态。

    但高务实要的就是她的地位。

    陈太后、李太后,一个仁圣皇太后,一个慈圣皇太后,因为高务实当年的建议,由高拱把她们二人推为“两宫并尊”,理论上来说是平齐的。

    然而不论怎么说,在“两宫并尊”之前,陈太后是陈皇后,李太后只是李贵妃,这其中的地位是有明确差别的。

    放在民间来类比的话,只有陈太后才是名正言顺的正室!

    而李太后现在的地位,实际上是来源于朱翊钧这个皇帝儿子。

    所以,今晚既然要推翻李太后的决议,全大明就只有一个人有这个名分和地位,那就是陈太后。

    除她之外,即便是朱翊钧这个皇帝说话也不好使——毕竟以孝治国,儿子在老娘面前硬气不到哪去。就好像高务实这样年少功成的儿子,在母亲张氏面前说起黄芷汀的事也只能以说服为主,某些剧中的动不动离家出走、自立门户什么的,完全就是儿戏,只能成为人生污点。

    高务实一提陈太后,黄孟宇就闻弦歌而知雅意了,点头道:“侍读放心,咱家明白了,只是……不知侍读想让咱家怎么和陈太后说?”

    高务实附耳过去,说了一通“如此这般”,黄孟宇听得连连点头。

    然后高务实才道:“另外,你先进宫派人通知老陈,让他去和皇上说,就说我有急事面圣。”

    黄孟宇虽然愣了一愣,但还是马上答应了下来。

    一般来说,很少会有臣子视宫禁制度如无物,半夜三更来求见皇帝,即便是内阁阁老,除非是国家出现巨大的危机,否则也不会连夜面圣,一方面是不方便且违制,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皇帝未见得答应。

    高务实倒不怎么担心朱翊钧不肯见他,这个可能性他觉得基本不存在,唯一的麻烦就是违制问题,老朱家的宫禁制度相当严格,当年他高务实是因为年幼,隆庆帝对他这个高拱的侄儿又有一份特殊关照,现在可不同了,今天他都正儿八经的及冠了。

    他又和黄孟宇交待了一番怎么给陈矩传话,黄孟宇听完这才放心下来。

    虽然进宫本身违制,但按照高务实的处理办法,总能将麻烦控制在最小,想必到时候公主案爆发之后,朝廷百官的争议点也会转移,火力不太可能会朝着他们来。

    到了东华门外,黄孟宇自己带着几名随从宦官进了宫城,留着高务实和十几名家丁在外等候,过了没一会儿,东华门居然打开了,高务实正有些愕然,却见里头的守将指挥着卫兵端了一把太师椅跑出来,点头哈腰地说:“高侍中,您老见谅,朝廷制度咱们不敢违背……不过咱们也不敢看着您在门外站候,您老请坐,请坐。”

    夜色太深,直到他开口说话,高务实才注意到原来今天东华门的守卫是净军负责的。

    净军归御马监负责统带,顶头上司是陈矩,难怪这么巴结。

    高务实神情也微微一松,点头道:“好,你们办事既有规矩,又能有所变通,不错,不错,改日得空,本官会在陈御马面前提一提的,去吧。”

    那守将喜不自禁,连连感谢,但也不敢多打扰,见高务实在护城河桥边坐下,便又点头哈腰地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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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痨病?”陈太后大半夜里被宫女叫醒,有些不太高兴地来到殿中,听了黄孟宇的一番叙述,这时候才有些清醒了过来。

    见陈太后面色有些震惊,黄孟宇低着头,但很肯定地道:“回仁圣太后,确实是痨病。”

    “嘶……”陈太后倒抽了一口凉气:“陈洪是怎么办事的,痨病都没查出来?慈宁宫知道消息了吗?”

    “慈圣太后暂时可能还不清楚,不过高侍读,呃,高侍中已经让奴婢派人通知了陈御马,想必待会儿皇上也会过问。”

    陈太后微微松了口气,但还没来得及放松下来,忽然又一下子坐直了身体,惊道:“不对啊,现在就算皇上知道了,只怕也晚了,昨天尧媖和那姓梁的就已经先后受册、受诰,今个上午皇上已经主持了尧媖的醮戒礼,那姓梁的也肯定在家中完成了醮戒,这事儿已经定下了!”

    原来朱翊钧今天之所以下午才去见心斋,就是因为他上午要给妹妹举行醮戒。

    这里得简单的说两句,与后世婚礼的简单不同,大明时期的婚礼要复杂得多,所需要经过的流程也不是一天就能走完的。

    普通人的婚礼流程暂不赘述(因为百度方便),只单独说一下公主婚礼区别于普通人婚礼的一些关键差异点。

    在中国古代,女儿出嫁时必须由自己的父亲主婚,但由于公主的特殊性,其父贵为天子,不能亲自出面做这些事情,于是就只好请同姓中地位最高的“公”来主持婚礼,因此就把这样的女子称之为“公主”,也就是说,公主这个词,最早的意思其实就是“由‘公’主婚”。

    大明建国后,明太祖朱元璋亲自制定了一大堆的礼仪,其中关于公主“级别”的,有这么一些规定:“皇姑曰大长公主,皇姊妹曰长公主,皇女曰公主,亲王女曰郡主,郡王女曰县主,郡王孙女曰郡君,郡王曾孙女曰县君,郡王玄孙女曰乡君……自公主以上俱授册,郡主以下俱授诰命。”

    朱尧媖是朱翊钧的胞妹,因此她的级别是长公主,需要授册。授册的事情昨天已经完成了,称号是高务实早两个月之前就已经提前知道了的:“永宁长公主”。其实她的封号早就定下了,内廷以及一些跟内廷说得上话的人如高务实这般,早已经提前以“永宁公主”叫开了,不过必须强调的是,叫归叫,但只有昨天完成册封之后,这个永宁长公主才是“受国家承认”的。

    刚才说过,“公主”这个名词的由来是“由公主婚”,但这个制度后来是有变化的。

    “古者天子嫁女,不自主婚,以同姓诸侯王主之,故曰公主。唐犹以亲王主婚。宋始不用,惟令掌婚者与内东门纳表,则天子自为主矣。明因之。”

    也就是说,直到唐朝都还是正经的“公主”,但从宋朝开始,皇帝就开始亲自主婚了,而明朝“因之”,也就是跟着这么做了。

    刚才也说过,公主的婚礼除了其特殊性的部分之外,其他方面跟民间婚礼程序一致,也要经过纳采、问名、纳吉、请期、亲迎等步骤。

    高务实编纂过的《大明会典》里有记载,凡公主出降(读jiang,四声),行纳采问名礼,婿家备礼物表文于家庭,望阙再拜。掌婚者奉至内东门,诣内使前曰:“朝恩贶室于某官某之子,某习先人之礼,使臣某请纳采。”以表跪授内使。

    内使跪受,奉进内殿,执雁及礼物者从入。内使出,掌婚者曰:“将加卜筮,使臣某问名。”进表如初,内使出曰:“有制。”掌婚者跪,内使宣曰;“皇帝第几女,封某公主。”掌婚者俯伏,兴。入就次,赐宴出。

    当然,朱尧媖是长公主,所以前天的內使应该是宣:“皇帝第四妹,封永宁长公主”。

    此后的纳吉仪式与纳采大致相同。掌婚者致词曰:“加诸卜筮,占曰从吉,谨使臣某敢告纳徵。”婿家具玄纁、玉帛、乘马、表文如仪。

    掌婚者致词曰:“朝恩贶室于某官某之子某,有先人之礼,使臣某以束帛、乘马纳徵。”请期词曰:“某命臣某谨请吉日。”

    若能在黄道吉日出嫁,从某种程度来说,可谓给自己的婚姻起了个好兆头,皇家自然非常重视,丝毫不得怠慢。

    另外,对于驸马的生辰八字也是十分在意,当然,对于真正入选的人来说,可能这一因素的影响不如理论上这么大,会受到比如某重臣推荐等因素的影响。

    再然后便是醮戒礼了,醮戒礼是驸马与公主各自分开举行,但在同一日。

    驸马着公服告庙曰:“国恩贶室于某,以某日亲迎,敢告。”其父醮于厅,随意致戒。驸马再拜出,至内东门内。内使延入次,执雁及奉礼物者各陈于庭。

    而公主这边,公主着礼服辞皇极殿,诣帝后前四拜,受爵。帝后随意训戒。受命讫,又四拜。降阶,内命妇送至内殿门外,公主升辇。至内东门,降辇。婿揭帘,公主升轿。婿出次立。执雁者以雁跪授婿,婿受雁,跪进于内使。内使跪受以授左右。婿再拜,先出,乘马还。

    从这个过程可以看出,到了这一步,实际上这场“婚礼”已经走完了一大半,只剩最后一天的合卺礼了——通俗点说就是迎往公主府圆房。

    陈太后所谓的“这事儿已经定下了”,说的就是这个问题:现在这场婚事,除了新人圆房这道最后手续之外,其他部分业已全部完成。

    从礼制上来说,永宁公主和那个“姓梁的”痨病鬼,已经是合法夫妻了!

    黄孟宇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但他没敢开口——东厂在这件事中是否失职?这取决于这件事最后的定性,换句话说就是看这件事最后被皇家怎么定义:承认婚事?不承认婚事?东厂查明真相有功?东厂事后才查明,纯属无能?

    鬼知道是什么结果!全看上头那几位神仙最后谁赢了啊!

    这种时候,他黄孟宇这般鬼精鬼精的人,怎么肯搭腔?自然是装傻。

    陈太后倒是没想那么多,反而霍然站起身来,一脸焦急地道:“胡闹!陈洪办事不利,该死!高务实也是胡闹,事情都到这一步了,他还来见皇上,是想说什么?难道让皇上悔婚吗!慈宁宫会怎么看?天下万民会怎么看天家?嗯?”



    高务实作为实际主持过《大明会典》纂修之人,他当然知道事情到了这一步,让天家悔婚是已经不可能的了。换句话说,永宁长公主的婚姻悲剧他已经来不及阻止,眼下能做的事情只能是帮她讨还公道。

    他之所以刚才得知消息之后显得很焦急,其实主要来源于一种内疚。

    漠南之战如果打得更快一些,他就能提前回京,而遴选驸马一事即便是……努力更新中----请稍后刷新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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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父临别之际,给文天留了一句本门压箱底的保命真言,说是勤加修炼,必有奇效ps:本书中所有术法、道诀、功法秘技等,均来自本门密藏,不得真传者且勿妄自修炼。切记切记!谨之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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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目睹自己被火化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准备后事吧。”

    病房外医生的声音很轻,但病床上的林羽却听得一清二楚。

    可能人死之前连听觉都会变得格外灵敏吧,尤其是母亲的哭声,分外尖锐。

    因为见义勇为付出生命,林羽并不是第一个,对此他并不后悔,只是觉得对不起母亲。

    父亲死的早,母亲一手把他拉扯到,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如今他以优异的成绩考入清海市人民医院,与母亲的生活正要明亮起来,没想到却出了这种意外。

    “该死的老天。”

    好人果真没有好报,林羽低声咒骂了一声,眼皮再也撑不住,缓缓合上。

    “我的儿啊!”

    一声凄厉的哭声猛地将林羽惊醒,他睁眼一看,发现自己此时竟然站在床尾,而母亲正扑在床上嚎啕大哭。

    “妈,你哭什么,我这不好端端的在这吗?”

    林羽大喜,以为自己神奇痊愈了,伸手一拍母亲,发现自己的手竟然从母亲的身体中穿了过去。

    母亲没有丝毫的反应,依旧扑在床上痛哭。

    林羽神色一变,抬头看到床上竟然还躺着一个自己,面色干瘪发青,显然已经没了生气。

    我死了?

    林羽低头看了眼站在床尾的自己,发现身子有些虚白,而且微微有些透明。

    林羽大惊,原来人死之后真的有魂魄!新八一中文网首发.comm..com

    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母亲都感受不到。

    在护士的帮助下,母亲忍痛给林羽穿上了寿衣,随后护工把他的尸体运上了殡葬车。

    母亲跟着上了车,坐在他的尸体旁,紧紧的攥着他的手,红肿的眼窝中泪水不停地往外涌,“羽儿,你放心走,妈把这边的事情办完了,立马就下去陪你。”

    对于她来说,儿子就是她的全部,儿子死了,她活在世上,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一听母亲想要寻短见,林羽顿时急了,学着电影里还魂的场景躺到尸体上,但是没有任何作用,每次坐起的,都只有自己的魂魄。

    车子很快到了火葬场,缴费之后,工作人员简单给林羽化了个妆,递给林羽母亲一个号码牌,接着焚化人员推着林羽的尸体去了焚化大厅。

    “不要!”

    当焚化人员将他的尸体推进焚化炉的刹那,林羽瞬间崩溃。

    随着肉身的燃烧,林羽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变弱,身上有无数淡淡的光点向四周流散而去,魂魄也正在慢慢的变淡。

    与此同时,他的眼前开始闪现出另一个世界,入眼所及都是无尽的黑暗,夹杂着红通通的火焰以及凄厉的惨叫声。

    地狱!

    这是林羽意识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强大的恐惧感瞬间将他吞没。

    他的魂魄下意识的在空中乱冲乱撞,光点仍旧不停的从他魂体中飘出,而且速率越来越快。

    他眼中的地狱世界也越来越清晰,能听到下面一个神秘沙哑的声音正在呼唤他。

    此时焚化炉内林羽的身体近乎燃尽了,灰烬中一块碧玉色的吊坠突然在烈火中焕发出耀眼的光芒。

    这是林羽外公去世时留给他的,自小戴到现在,穿寿衣的时候,母亲特意没有摘下来。

    吊坠光芒越来越盛,随后砰的一声破裂,一缕碧绿色的光影猛地从吊坠中窜出,一下附着到了林羽的魂魄上。

    紧接着他脑海中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我乃你祖上圣人,从今日起,你便是我传人,得我医道术法,悬壶济世,渡人渡己”

    随后声音消散,庞大的信息量陡然间充斥进林羽的脑海,医道玄术、修行法诀及祖上的一些游历经验一股脑的涌入了林羽的脑海中。

    着脑海中的信息,林羽感觉十分兴奋,仿佛打开了一新世界的大门。

    但这股兴奋劲转瞬即逝,得到秘术传承又有何用,自己已经是个马上要下地狱的死人了。

    这个念头闪过,林羽脑海中突然跳出一条有关还魂术的记忆。

    记忆显示,通过还魂术,死去后魂魄未散的人可以附体重生。

    但是林羽的肉身已经在大火中化为灰烬了,不过好在关于肉身损坏的还魂方法也有记录,“肉身陨灭,化鬼,觅**,后附之。”

    林羽倒吸了一口冷气,意思是说自己肉身损坏,要想复活的话,只能通过还魂术化为鬼,找别人的肉身附体。

    要知道在人类的意识里,鬼可是邪恶的化身啊,况且自己要是上了别人的身,不相当于变相剥夺了别人的生命吗?

    犹豫的功夫,林羽的魂魄已经越来越淡,只剩下了一道幻影,耳边的声音也愈发的清晰。

    林羽咬咬牙,看着接连被推进焚化大厅的尸体,突然来了主意,死人不行,那活死人应该可以吧?

    数分钟后,林羽来到了清海市最大的植物人托养中心。

    很多植物人是没有意识的,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他们活着的只有身体,林羽认为,选这种人附身,就不算杀人。

    起先林羽还一个病房一个病房的找过去,寻找合适的身体。

    但发现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淡薄,很快将要消弭殆尽,那个来自地狱的呼唤声也越来越急促。

    林羽来不及多做思考,瞅准一个二十来岁的男性植物人,念起还魂术,陡然间化为一缕白烟,奋不顾身的钻了进去。

    “你逃不掉的!”

    与此同时,耳边的呼唤声陡然变成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后林羽便失去了全部的意识。

    等林羽再醒过来的时候,只感觉强光刺眼,过了片刻才适应过来,低头一看,自己正躺在病房里。

    成功了!

    林羽兴奋的差点叫出来,猛地坐起,看了眼自己的新身体,迫不及待的撕掉手上的针管,接着跳下了床,但脚一落地,身子一个踉跄摔到了地上。

    可能因为长时间躺着的原因,这个年轻人的肌肉有些轻微的萎缩。

    林羽踉跄着爬起来,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日历,发现已经是第二天了,触摸着床和墙壁,感受着手上传来的冰冷温度,感觉就跟做梦一样,自己昨天才死,没想到今天又复活了。

    稍微活动下,适应了这具新身体,接着他便迫不及待的冲出了医院,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件事,就是去见自己的母亲。

    此时包子店里挤满了人,十几个小混混叫嚣着让林羽母亲还钱。

    为了给林羽做手术,林羽母亲被迫借了十几万的高利贷,得知林羽死了,小混混们便急不可耐的来讨债了。

    “你们放心,我这几天就把店卖了,拿到钱就还给你们,求你们先离开吧。”

    林羽母亲红肿着双眼恳求道,希望赶快把他们打发走,儿子刚走,她不希望他走的不安宁。

    “草,你这个破店才值几个钱,你儿子都死了,我们一走,你要是跑了我们管谁要钱去?”领头的黄毛混混骂骂咧咧道。

    “你们放心,我肯定不会跑的,我凑够钱,马上就还给你们。”

    “不行,今天说什么我们也要拿到钱!”黄毛不依不饶。

    “可是我现在真的没钱,你们也知道,为了给我儿子治病,钱都花光了”

    林羽母亲心如刀割,沙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

    “没钱也行,这样吧,你把你家那栋破房子过户给我们吧,就当还债了。”黄毛眼睛滴溜一转,说出了自己真正的目的。

    林羽母亲微微一怔,房子是林羽外公留下的,虽然有些老旧,但是地段很好,按照清海现在的房价,起码能卖个两三百万,他们这简直是在明抢啊。网更新最快电脑端:.com/

    但是现在儿子死了,家也就没了,留着房子还有什么意义呢,还清债,自己也就能安心的去了。

    想到这里,林羽母亲万念俱灰的点点头,刚要答应,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怒喝。

    “不行!我们家房子起码值几百万,你们这是抢劫!”

    紧接着林羽驾驭着他的新身体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

    “**的,哪来的野崽子,关你屁事!”黄毛气不打一出来,看着林羽身上的病号服,还以为是哪里跑出来的神经病,冲过来扬手就是一巴掌。

    林羽下意识一躲,伸手一推,黄毛整个人瞬间飞了出去,飞了足足有五六米远,在空中划过一到弧线,砰的摔到了里面的桌子上。

    “给老子弄死他!”

    黄毛捂着胸口惨叫了两声,随后一声令下,其他十几个混混立马冲了上来,围着林羽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林羽连忙抬手还击。

    接着包子店里响起了一片哀嚎声,小混混们惨叫连连。

    他们十几个人一起上,竟然连林羽的衣角都没有碰到,而林羽的拳脚打在他们身上,就如同被车撞了一般。

    只需要一拳,他们便疼的起不了身。

    林羽自己也无比震惊,都说鬼上身力大无穷,没想到竟然是真的,而且这些人的动作在他眼里显得十分缓慢,很好躲避。

    “报警!报警!”

    黄毛被眼前这一幕吓坏了,他见过能打的,但是没见过这么能打的,简直非人类啊。

    一听要报警,林羽母亲赶紧冲过来抓住林羽的手,急声道:“小伙子,他们要报警了,你快走吧,这里我来处理。”

    “妈,你说的什么话啊,我哪儿能扔下您啊。”

    林羽高兴地眼泪都要出来了,还能活着见到老妈,真是太好了。

    听到他的称呼,母亲微微一怔,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看着母亲的眼神,林羽瞬间醒悟了过来,自己是活过来了,但是却换了一副身体,母亲根本不认识自己。

    “不好意思阿姨,看到您我就想起了我妈,所以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您别介意。”

    林羽怕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吓坏母亲,急忙编了个瞎话。

    “没关系,小伙子,你快走吧,我们家的事不能连累你。”林羽母亲一边说,一边把他往外推。

    林羽没答话,摸起桌上的筷子一扔,筷子飞速射向黄毛,砰的一声,将黄毛刚按上110的手机钉到了墙上。新八一中文网首发 .com m..com

    黄毛吓得脸都白了,墙上的筷子离着自己耳朵也就一厘米,要是稍微出点偏差,那钉在墙上的可就是自己的脑袋。

    “救命啊!杀人了!救命啊!”黄毛吓得顿时惨叫了起来,声音里说不出的委屈,明明是他们先欠自己钱的啊。

    “别嚷嚷了,这钱我替秦阿姨还!”

    林羽冷声说道,既然自己复活了,那这些债理应由自己来还。

    “小伙子,这怎么能行,你我第一次见,怎么能让你替我还钱?”林羽母亲有些疑惑的看着林羽,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小伙子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对于林羽知道她姓氏这点,她并不吃惊,儿子见义勇为付出生命的事情好多网友都知道,她的姓名和联系方式也都被扒了,很多好心人都要来给儿子送行,她都谢绝了。

    “好,这可是你说的,那你把钱给我们吧。”黄毛可不管林羽为什么替别人还钱,只要能拿到钱,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给我三天时间。”林羽说道。

    “”黄毛有些无语,说的这么牛逼,还以为立马就能把钱拿出来呢。

    “怎么?你不相信我?”

    见黄毛没说话,林羽皱了皱眉头,语气有些冰冷。

    “相信,相信,不过大哥您得跟我说下您的名字吧?”看着林羽冰冷的眼神,黄毛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名字?

    对啊,早上走的急,连这个人的名字都没来的及看呢。

    “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这样,三天后,还是这里,你只管过来,我到时候连本带利一起还给你。”

    林羽之所以这么有底气,全赖自己这具身体。

    他心想既然能住在托养中心,这个年轻人家里再普通,起码也能拿个十几二十万出来吧,先要来用用,等自己赚了钱,再还回去。

    见识过林羽的身手,黄毛也不敢多说什么,刚要点头答应,突然眼神怔怔的望向店外,好似被什么吸引住了一般。

    林羽也好奇的跟着往外看去,只见门口不知何时来了一辆红色的宝马x5,车门一开,迈出来一截白皙修长的美腿,随后车上下来一个身材高挑,身穿白色波西米亚长裙的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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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裙美女拨了下乌黑的长发,摘下墨镜,白皙的皮肤和精致的容颜简直惊为天人,黄毛和他一帮手下都看呆了。

    林羽不禁也被吸引了,这个美女相貌和气质确实都属于极品。

    长裙美女抬头看了眼包子铺,微微皱了皱眉头,接着快步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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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女,买包子吗,要什么馅儿的?”

    林羽不由的脱口而出,以前老帮母亲卖包子,见人就这么一腔,已经成为一种条件反射了。

    “你叫我什么?”长裙美女冷冷的扫了他一眼,语气不悦。

    “美女啊。”

    林羽觉得自己的称呼没问题,不禁有些疑惑,头一次见喊美女还有不愿意听的。

    长裙美女打量他一眼,冷声道:“行啊,何家荣,昏迷两个月,连自己老婆都不认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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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容试读: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大明元辅》,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

    乾清宫西暖阁中,年轻的君臣二人相对而坐,两个人的面色都很凝重——或者干脆说,就是难看之极。

    地面上有个摔成碎片的茶盏,瓷是上好的禹瓷(钧瓷),京华瓷器所产的御贡之物,刚才被朱翊钧咬牙切齿地摔了。

    朱翊钧虽然年轻,但教导他的都是大儒、学霸,所以他平时的养气功夫并不差,能让他气得怒摔杯盏,事态的严峻性可见一斑。

    但正如高务实所言,他虽然在怒极之时吼出:“铜臭之家,安敢欺朕!”但却最终也没有说出要将梁家抄家灭族这样的话来。

    只是在发了一通火之后,双目通红地问高务实:“我要怎么跟尧媖交待?务实,你主意最多,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没有外人,在高务实面前朱翊钧连“朕”都懒得说。

    高务实面色沉重,冷冷地道:“皇上若想要梁家上下付出代价,这件事好办,无须皇上出面,臣一声令下就能解决。”

    朱翊钧问道:“你怎么解决?”

    高务实冷哼一声,道:“臣已经问过了,这梁家人之所以能买通内廷权宦,是因为他家乃京师有数的富豪,江南来的湖丝苏绣,至少有四成,是由他家分销。”

    朱翊钧摆手道:“这个我知道,陈洪那厮对此大吹特吹,说得母后甚是满意,只当梁家既然有钱,将来尧媖也不至于守活寡。”

    这个问题之前说过,公主和驸马想要见面,不买通公主身边的管事女官是不可能的,而买通这些人需要花钱,花大钱,这个情况李太后显然也是知情的。因此若是梁家有钱,这种事就好办了。

    高务实摇头道:“梁家家底虽然算得上丰厚,但他家能拿出来的现银其实也有限。”

    “哦?为什么?”朱翊钧愣了一愣。

    高务实淡淡地道:“因为天津港的关系,江南的丝帛运来京师的数量,现在是一年胜过一年,他家想要维持四成的占比,只能连年加大投入,久而久之,现银自然就告紧了。”

    朱翊钧皱眉道:“可他们卖得多不是就越有钱么?而且你又怎么对付他们?”

    “臣对付他们很简单,只要对那些给他家供货的江南商人提高港口抽成就行了。”

    “提高港口抽成?”朱翊钧皱着眉头:“此言何意?”

    高务实道:“比方说别人一船货,港口抽成一成,而卖给梁家的货,臣非要抽成三成,皇上您想,这些商人会不会来找臣讨个说法?”

    “那肯定得来啊,这还用说?”朱翊钧道:“然后呢?”

    “然后臣就要求他们停止供货呗。”高务实一摊手:“哪怕这些商人说忽然停止向梁家供货的话,他们一时也找不到买家,但那也没关系——臣按照梁家原先给的价格买下那些货就是。”

    高务实当然有这个财力,这一点朱翊钧丝毫也不怀疑,但他还是问道:“这样你岂不是多花一大笔钱?”

    高务实摇头道:“怎么会呢,臣在京师也有铺面,皇上也有皇店,臣买下的这些上好的丝帛难道还怕卖不掉吗?无非是资金周转一下罢了,说不定还能有些利润呢,哪里是多花一笔钱?”

    他微微一顿,又道:“但是这样一来,梁家可就惨了——京华这么做,明显是要针对梁家,其他商人还敢跟他家来往的,那恐怕就不多了。再加上他家主业断了货,光靠库存能卖多久?卖光了库存,他家的那十几个绸缎铺子和裁缝铺子就都只能关门歇业。一天两天问题不大,一月两月呢?这生意还能做么?”

    朱翊钧听他这样一解释,哪里还能听不懂,当时就开心起来了,连忙道:“好好好,这个主意好,京华在商场上把梁家挤垮,天下人可说不得我什么。”

    但他顿了一顿,又道:“但这事儿要成,恐怕有些慢,我若是想马上出了这口恶气……”

    高务实摊手道:“皇上不能把梁家给满门抄斩,臣也没有这样的权力——要说臣派家丁去杀人,做是做得到,可那样的话,臣与前年的凌云翼有何区别?”

    朱翊钧叹了口气,恨恨地道:“那就只能让这一家贼子多活些日子了,哼!”

    高务实摇头道:“皇上,你要出气,可未必只能找梁家,这件事固然梁家人该死,但还有一人,同样该死,甚至更该死。”

    朱翊钧沉默了一下,缓缓问道:“你是说……陈洪?”

    “没错,正是陈洪。”高务实目光一凝,看着朱翊钧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而且,陈洪若死,对皇上来说还是另一个难得的机会。”

    朱翊钧皱眉思索着道:“机会?什么机会?”

    高务实深吸一口气,缓缓道:“让两宫安心于后宫,而皇上宸纲独断的机会。”

    “嘶!”朱翊钧倒抽一口凉气,四下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你在说什么!两宫太后是朕之母……”

    “皇上。”高务实胆大包天,直接打断皇帝的话,肃然道:“昔日皇上年幼,两宫虽无摄政之名,乃有摄政之实,好在臣之三伯高文正公与前相郭安阳公二位辅臣尽心辅佐,两宫虽然摄政,毕竟不能多干预政事,国家大政总算有序。

    然则,高文正公离世,郭安阳公致仕,如今首揆张公虽然继他二位遗志,却有一点无论如何比不上他二位。”

    张四维是高务实的大舅,他居然说自己大舅有一点比不上他三伯和老师,这不由得让朱翊钧诧异,问道:“哪一点?”

    “蒲州张公并非顾命大臣。”高务实看着皇帝的眼睛,平静地道:“在郭安阳公致仕之后,朝廷已无顾命大臣也。”

    “哦,这倒是。”朱翊钧点点头。

    “皇上,郭安阳公致仕,其中有一个原因,您似乎至今未曾了解其深意。”

    朱翊钧皱眉道:“哦?什么深意?”

    “他是最后一位顾命辅臣,若非完成了先帝遗愿,怎能自请去职?换句话说,当他致仕之时起,两宫太后的摄政就应该结束了——可是,为何永宁长公主大婚这件事,仍是慈圣太后派人主理,却不许皇上插手?皇上,两宫固是圣母,但国朝制度却非儿戏,后宫干政之大忌,不论辈分,不计亲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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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昨天第二更写了一点点就坐在电脑面前睡着了,结果今天一去医院,我姨血压高了不能手术,晚饭前又回去了……这个手术往我所在的城市来了四次了还没搞好,而我每次当御用司机跑来跑去,一等一整天,现在脑子已经木了……但是从小我姨对我就很好,我又不能说什么。现在我对高务实面对张四维时的心情有了更多的体会……

    这话,也就是高务实说出来,朱翊钧才没有立刻跳起来,要是换个人来说,搞不好朱翊钧就会想都不想直接丢出一句“乱臣贼子!安敢离间太后与朕母子之情,居心何在?”

    但高务实这话,还是让朱翊钧一阵头皮发麻,母后多年的威严让年轻的皇帝心里一阵发虚,嗫嚅着,犹豫难决。,

    高务实拿自己老妈没什么办法,但劝起朱翊钧来却是头头是道,这并非他宽以律己、严已律人,而是他和朱翊钧的身份不同。

    高务实就算成就再大,他的身份也没有多少特殊性,在老妈面前,唯一的身份就是“儿子”罢了,以大明的规矩和习俗,母亲责罚儿子甚至不需要什么理由,儿子也没有理由能违逆母亲。

    朱翊钧却不同,他的身份拥有独一无二的特殊性。

    他是皇帝。

    是天无二日,民无二主的那个“主”,是身披日月星辰、肩挑社稷山河的那一国之君。

    他是儿子,但更是皇帝。

    天地君亲师,君在亲之前,所以高务实刚才说“国朝制度却非儿戏,后宫干政之大忌,不论辈分,不计亲疏”,就是点醒朱翊钧这一点。

    但对于朱翊钧而言,此时的感想大概就是“道理我都懂,但还是怕啊!”

    他的这点心思当然瞒不过高务实,因此这位敢于离间天家母子的乱臣贼子继续献上馊主意道:“皇上不必担心太后,臣有三计,管叫太后默认皇上的处置,并且今后自然放手,不再插手朝廷事务。”公主大婚固然是天家之事,但天家无私事,高务实这么说也没什么问题。,

    一听高务实能确保太后不至于发飙,朱翊钧顿时坐不住了,忙问:“竟有三计?快快道来!”

    小样,还以为你真不想拿回大权呢

    高务实一脸肃然,道:“一计,恭请仁圣太后与皇上一道去慈宁宫,并将陈洪叫去,当场对质,兴师问罪。”

    “这个”朱翊钧干咳一声:“所谓打狗还得看主人,万一母后”

    高务实恍如未闻,自顾自地说道:“二计,请永宁长公主同往,什么话都不要说,只要做好一件事。”

    “啊?做什么?告状吗?”朱翊钧愕然一愣。

    “不,长公主只需要哭。”高务实面色阴沉,但语气却淡淡地:“哭得越狠越好,若是能哭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的那般模样,那就再好不过了。”

    这下子朱翊钧品出一些味儿来了,试探着问道:“你的意思是,让尧媖用哭声堵住母后的嘴,让她心中内疚,从而无法开口?”

    高务实微微点头:“大致是这个意思。”

    “哦”朱翊钧拖长了语调,最后忽然道:“是个好主意,不过你这一计,我倒是还可以再完善一下。”

    高务实略有意外,问道:“皇上有何补充?”

    “让尧娥和翊鏐几个一块儿去,不管是帮着尧媖去哭,还是在一边劝解尧媖,我看都很好,都有同样的效果。”

    高务实眼前一亮,抚掌笑道:“皇上圣明,此策妙极。”

    能被高务实心悦诚服地夸赞可不容易,朱翊钧听得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但还是下意识谦虚道:“诶,这都是你的计策好,我也就是补充一二,当不得什么你继续说第三计。”

    一对奸臣昏君商议起对付太后的计划来,真个是臭味相投,居然有些惺惺相惜,差点忘了眼下的局面实在不适合这般开怀一笑。

    高务实醒悟得比较快,马上收敛了笑容,继续道:“三计,从头到尾只骂陈洪,千万不要有半句牵连到慈圣太后,一定要把陈洪的所作所为定义成辜负太后隆恩,切不能让太后有何误会。”

    这个道理很简单,陈洪现在就是只鸡,杀鸡儆猴所用的那只必死无疑的鸡,所有的罪名都必须由他一个人扛下,尤其不能把李太后拖进去,以防李太后为了保护自己的令名而胡搅蛮缠、强词夺理。

    虽然李太后真这么做的话,外廷只要不眼瞎都能看得出来,但太后本身也是特殊人物,有时候外廷臣子就算看出来了也不方便说,那就尴尬了,搞不好会出现僵局,这可不是高务实想看到的。

    但把罪名通通丢给陈洪,这事儿可能遇到的阻力就小了无数倍。

    首先李太后有可能态度软化,只想着赶紧把“害了亲女儿一辈子”的锅给甩出去,以免将来每次面对朱尧媖都满肚子内疚人就是这样,会下意识给自己找借口。

    就好比一个猥琐的人不会觉得自己猥琐,反而会觉得说自己猥琐的人都是故作清高一个刻薄的人不会觉得自己刻薄,反而会觉得说自己刻薄的人都是故作大度。

    其次朱翊钧和陈太后处置起来可以放开手脚,毕竟陈洪这个司礼监掌印大太监在外人看来固然威风面,但在皇帝和仁圣太后面前,也无非就是区区一家奴,杀之如杀一狗。

    大明可不是大唐,唐朝的权宦作为神策军的实际掌控者,有禁军兵权在手,废立天子如同喝凉茶一般轻松惬意大明的权宦却只能倚仗皇帝的宠信狐假虎威、狗仗人势,强如千女鬼,崇祯稍稍稳定局面之后也是说办就办,“九千岁”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办太后,大明朝查无先例办阉竖呵呵,那可是天下称颂啊。

    更何况,这个陈洪是李太后的亲信,又不是他朱翊钧的亲信、陈太后的亲信。

    朱翊钧一下子就想明白了这其中的道理,听得连连点头,不过到了最后,他却有些迟疑地左右张望了一眼,压低声音问道:“仁圣太后那边,该不会”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高务实自然闻弦歌而知雅意,朱翊钧的意思无非是陈太后该不会看出他想借机收回大权,全面亲政,从而不肯配合吧?

    这一点高务实显然早有准备,平静地道:“皇上放心,仁圣太后深明大义,绝不会有所迟疑的。”

    “哦?你肯定?”朱翊钧似乎不太确信。

    但高务实很确信,重重点头:“臣肯定。”

    朱翊钧深深看了他一眼,也重重点头,道:“好,朕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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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月因小姨来看病的事耽误了不少更新,昨天甚至搞出个一更,没脸求票了溜了溜了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