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莫文斌和莫正龙都是陈家人害死的……”
“陈老爷子狠狠甩了莫家二少爷一耳光……”
……
宋恩宁的话回荡在耳边。
ryan哽咽着,他没有猜错,之前的预料也全都是对的,害死莫正龙和莫文斌的,真的是陈家人……
策划许久,一招致命。
他不想去相信,也一直以为不会……
可这确确实实是发生了。
ryan弯下腰,将脸埋入掌心内,他哀戚的闭上眼睛,心里的难受无法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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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拉斯维加斯。
中景濠庭。
童染煮好了粥,几次进主卧去看,可莫南爵仍在睡着。
男人平躺在大床上,双手放在身侧,还是维持莫北焱将他放下来时的姿势,动都没动一下。
他一直都没有醒。
童染走到床边坐下,莫南爵闭着眼睛,精致的眉眼散发出睡眠中才有的温和,她伸出手,缓缓抚上他微皱起的眉心。
她不知道,他此刻有没有做梦,又梦到了什么。
她只希望他的梦是开心的,只要能让他笑,里面有谁都无所谓。
一旁,点滴挂在架子上,顺着一根透明的管子连接着男人的手背,童染握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腿上,给他按摩着手臂上的肌肉。
看着自己深爱的人,在自己面前一点一点的虚弱,流逝……
这种感觉,比凌迟她还要痛苦。
生不如死。
童染心里从来都没怪过他,一点都没有。
她想,如果当初她是莫南爵,她也不会想让自己知道,也会选择一直瞒着自己,因为这太残忍了,是最大的折磨……
不过没关系,她现在甘之如饴。
她只想一直陪着他,仅此而已。
童染将莫南爵的手放回薄被里,她手指一寸寸抚过他苍白的俊脸,唇瓣凑过去在他薄唇上吻着。
良久,童染才站起身,她将点滴调慢,轻声走出了主卧。
……
隔壁房间。
佣人为难的站在门口,“二少奶奶,小少爷不肯开门,从里面反锁了,也不让我进去……”
童染拧着秀眉,“他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有出来吗?”
“是的,午餐晚餐也没吃,”佣人叹口气,“我也不敢大声喊,我怕吵到二少爷休息。”
童染抬手轻叩下门,“辰辰,开门,是妈妈。”
好半天,莫曜辰瓮声瓮气的声音才传出来,“我睡觉了。”
“……”
睡觉了还能听见?
童染知道他肯定没睡,“快点开门,妈妈要生气了。”
“我睡觉了!”
“……”
佣人为难的站着,“二少奶奶,这……”
童染冷着小脸,“莫曜辰,妈妈数三下,你再不开门就要罚站。”
……
房内还是没动静。
童染抬手揉着眉心,“去把房间钥匙取来,在四楼备用室。”
“是,二少奶奶。”
佣人很快将钥匙取下来,童染伸手接过,“你去休息吧,我来哄他。”
佣人应声后退下去,童染将房门锁打开,推开门。
房间里并没开灯,到处都很黑。
童染走进两步,朝床上喊了句,“辰辰?”
“……”
没人回答。
童染弯下腰,伸出的手却摸到一片冰冷,她心里咯噔一下,忙直起身体,“莫曜辰!”
她转身,有些急切的朝洗手间走去,脚下踩到一个类似纸的东西,童染忙将灯按开,低下头的同时不由一怔。
只见地板上满是纸张,有折好的有没折好的,童染蹲下身,捡起被自己踩了的东西。
是一只千纸鹤。
洗手间内并没人,童染快步走到阳台,发现一个小小的身影坐在地上,周围都是千纸鹤,栏杆上是,空中飘着的是,窗台上是……
到处都是,几乎将阳台包围,童染扭过头,这才发现整个房间几乎都是,连床上都堆满了。
这……
他一天都在折这个吗?
童染心口一抽,拿着千纸鹤的手不由收紧,她上前几步蹲下身,“辰辰?”
莫曜辰并不看她,手里仍旧在飞快的折着,动作已经很熟练,折完一只立马又拿起另一张纸……
他一双白嫩的小手冻得通红。
童染心疼不已,忙伸手将他抱进怀里,“辰辰,是妈妈。”
莫曜辰垂着脑袋,手里还是在折,童染抱着他站起身,“妈妈先带你去吃东西,吃完再折,好吗?”
莫曜辰手里动作一顿,他抬起头,俊俏的小脸冻得发白,“妈妈,一定要折完的,要折九九九九只,四个九。”
“……”
他连九千九百九十九都念不来。
童染把他抱进房间,将他的小手握在手心里,“乖,等吃完了东西再折。”
“不!”莫曜辰坚决的摇摇头,“我昨晚做梦了,梦里说折完了怪叔叔就会回来了,爸爸的病就会好的,所以要赶快,爸爸生病好痛的……”
“……”
童染鼻尖一酸,用力的抱紧他,莫曜辰小脸紧贴着她的颈窝,他闷闷的开口,“妈妈,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可以。”
“那天我听到你和爹地说,如果……”莫曜辰哽咽着,“如果爸爸走,妈妈也要走,是吗?”
“……”
童染搂在他背后的手按紧,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莫曜辰小手抓紧她的领子,“妈妈,死了的意思是再也不会回来吗?”
童染闭上眼睛点了点头,她不想骗儿子,“辰辰,如果……爸爸妈妈都走了,你要好好听爹地妈咪的话,好好念书,长大当一个简简单单的人,好好的生活,明白吗?”
莫曜辰睁大眼睛,努力想明白,他抱紧童染的脖子,“妈妈,你们可以不走吗?”
童染在床沿坐下来,让儿子坐在自己腿上,她盯着他的小脸蛋,“妈妈刚刚说的话了,你记住了吗?”
莫曜辰红着眼睛点点头,“我记住了……妈妈,那爹地以后也会走吗?”
“……”
童染忽然一把抱住他,莫曜辰被她紧搂在怀里,挣扎着伸手去抹她脸上的眼泪,“妈妈,你别哭,你跟爹地说你不是个好妈妈,可是我觉得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我知道你很爱我,我也爱你,爱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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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妈妈都爱你……”
童染用力点着头,眼泪滚入莫曜辰的发间,她没办法答应他,妈妈不会走,她比任何都清楚,莫南爵如果不在了,她活不下去的。
儿子也没办法支撑她活下去,谁都不行。
她不想骗他,尽管他还小,可他有权利知道真相。
童染本以为莫曜辰听到那番话会怪她,甚至会怨恨她,可她没想到,平时调皮的儿子,这时候竟会这么懂事。
令她心疼。
童染抱着莫曜辰久久没动,毋庸置疑她爱他,这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莫曜辰两岁之前她都没看过他一眼,之后才慢慢的接受了他。
童染觉得人的爱是不可能分割成那么多块的,一个人这辈子只可能将最炙热的爱给一个人,不管他在你生命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她和莫南爵都给了彼此。
童染对莫曜辰一直都有愧疚,他还在肚子里的时候,她就对他不好,一度以为他是洛萧的孩子,也许体会过才知道,她当时到底有多痛苦。
所以她一直都无法原谅洛萧。
童染哽咽到呼吸困难,莫曜辰一直都安静的靠在她怀里,他没哭,也没闹。
爸爸说,男人不能哭。
他是男人,是个能保护妈妈的,以后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莫曜辰捧住童染的脸,小嘴凑过去亲她的眼睛,童染拉着他的手,“没关系的,妈妈不哭了……”
莫曜辰垂首盯着她的指尖,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红了的眼眶,“妈妈,不管你以后去哪里了,还会不会陪我,我都爱你,你永远是我妈妈。”
“……”
童染抱紧他,只觉得心如刀割,莫曜辰脸蛋枕着她的肩,“妈妈,我可不可以去看看爸爸?我保证很小声,保证不吵爸爸睡觉。”
童染将他拉开,莫曜辰竖起三根小手指,“我发四,妈妈。”
“是发誓,不是发四,翘舌。”
莫曜辰没有像往常一样嬉笑,而是乖乖的学了一遍,“发誓。”
“不用发誓的,妈妈抱你去。”
童染抱着他站起身,莫曜辰却抓着她的手臂,从她身上滑下来,“我自己走,妈妈哭完很累。”
“……”
童染心头蓦地酸涩,她牵住儿子的小手,“把棉拖鞋穿上。”
“妈妈,你也没穿。”
“……”
童染低头看了眼,她确实也没穿……莫南爵没提醒她,她就老是忘记。
有些习惯随着时间与相伴而养成,身边忽然少了那么个人,生活是没法继续下去的。
童染不知道别人行不行,但她是绝对不行的。
她拧开主卧的门,童染正要走进去,莫曜辰却在门口停下,他弯下腰,将脚上的棉拖鞋脱下来。
“辰辰,不用……”
“穿拖鞋走路会有声音,”莫曜辰一脸认真,将棉拖鞋放在门口,“会吵醒爸爸的。”
“……”
童染眉梢黯淡,其实并不会,因为莫南爵还处于半昏迷状态,他不可能听得见。
可她没有说,莫曜辰跟在她身边进了主卧,他动作小心翼翼,仿佛真的有一点动静都会把男人吵醒。
这不是别人,是他的爸爸。
大床之上,莫南爵仍旧维持那个姿势躺着,胸膛的起伏都极其微弱,一旁的点滴还剩半瓶,童染伸出手,将速度稍微调快些。
莫曜辰站在床边,因为遗传,他比同龄人个子要高一些,男孩子一动不动,视线落在男人脸上。
童染环着他的肩膀,蹲下身,“你要坐在这里陪爸爸吗?”
莫曜辰冲她比了个嘘的手势,童染凑到他耳边,“没关系的,爸爸睡着了,听不见的。”
莫曜辰盯着莫南爵看了半晌,这才扭过头,“那,我可以亲爸爸吗?”
“当然可以,爸爸会很高兴的。”
童染将他抱起来放在莫南爵身边,莫曜辰趴在他肩上,小手伸过去摸摸他的脸,“爸爸,我是辰辰。”
莫南爵一动不动,莫曜辰凑到他耳边,小声的说,“爸爸,你还记得上次在游乐场么?你生病了不记得没关系,我可以说一遍给你听,就是你抱着我从上面跳下来,我看到你流了好多好多血,你说不疼,可是我知道你肯定很疼……”
“爸爸,谢谢你保护我。”
莫曜辰抱住他的脖子,声音有些哽,“我以后会听话的,我会好好学习,变成能保护你和妈妈的人,我发誓,我再也不调皮了,我要长大,现在就长大。”
“爸爸,我长大了你还会走么?”
“爸爸,我不跟你抢妈妈了,妈妈是你一个人的,我自己吃饭,不要人喂,我也自己洗澡,一定每天都吃鸡蛋,爸爸不走好不好?”
“爸爸,你跟我说句话好不好,我是辰辰……”
……
童染垂着头站在边上,莫曜辰说了很多很多,莫南爵还是没有动,他高烧未褪,起码今晚肯定是不会醒的。
莫曜辰小脸紧贴着男人的侧脸,他抬起脑袋,“妈妈,爸爸能听见我说话吗?”
童染哽咽着点点头,“能的,你亲爸爸一下,他就能听见。”
莫曜辰凑到莫南爵脸上亲了一口。
“爸爸是不是已经听见了?”
“嗯,爸爸醒了会很高兴的。”
童染弯腰去抱他,莫曜辰也听话的没有多待,他自己下了床,“妈妈,你今天吃饭了吗?”
“妈妈不饿。”
“那你陪我吃好不好?”莫曜辰拉住她的手,“爸爸在睡觉,那我照顾你。”
“……”童染嘴角扯出个微笑,“好。”
餐厅内,佣人备好了热气腾腾的饭菜,莫曜辰自己坐在椅子上,他从小打大一直是喂饭,不是莫北焱就是莫南爵喂,有时候是童染或者陌欢瞳。
莫曜辰自己拿了筷子夹了些菜,童染盯着水杯出神,一晃眼,瓷碗被推到眼前,“妈妈,这是你的,要吃完才行哦。”
童染怔了下,碗里都是她平时爱吃的菜,莫曜辰又起身替自己夹,他有一个小本本,上面记了爸爸妈妈还有爹地妈咪爱吃什么,包括喜欢的颜色,平时的习惯,睡觉的姿势等等……
莫曜辰想,以后如果有坏人,不小心走丢了,只要有这个本本,就一定能找回来。
“欢欢肯相信我,我才起来。”
谢阳华跪着不肯动,云雪转过头,“欢欢,你爸都这样说了,你难道还想让他给你下跪吗?”
“……”
陌欢瞳视线瞥向一旁的包,声音滚了几下才发出来,“离婚……什么时候能办好?”
谢阳华仍旧跪着,“我在法院认识人,只要申请书盖了章摁了指纹,递交上去,如果快的话,三天之内绝对可以受理成功。”
陌欢瞳站着没动,内心如同在火上烤着,反复的煎炸,谢阳华转过头,眼里满是泪光,“欢欢,爸知道爸以前错过,但是我现在不想再错了,我只有你和你妈,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去找莫北焱,我给他磕头认错,他不肯原谅我,我就死在他面前,这样你心里能好受一点吗?”
“……”
陌欢瞳哽咽着,谢阳华跪着转过身,他面对着她,“要爸给你磕头吗?”
陌欢瞳攥紧双手,云雪过去拉住他,谢阳华又道,“我不可能放你一个人在拉斯维加斯,你妈也放心不下的,你要是不肯走,那我只能对他们动手。”
云雪看向陌欢瞳,“欢欢,别为难你爸……”
陌欢瞳将头抬起来,“我希望,离婚办理成功后……我能直接离开。”
她不想和莫北焱一起面对离婚。
“可以的,一旦申请成功受理了,我就去派人去接你,”谢阳华眼里的光跳跃下,极快的掩藏起来,“你现在给我章子和指纹,最快后天就能受理,我们就能直接动身,回云南。”
他知道,她肯定会妥协的。
因为陌欢瞳也无路可走。
云雪将他扶起来,谢阳华上前两步,“欢欢,东西你带了吗?”
陌欢瞳转过身,她脚步极慢,仿佛这一步迈出去就是天涯海角,她弯下腰,将包拿起来。
她从里面取出一个红袋子与白色的小纸片。
里面夹着莫北焱的指纹,是她学着网上查来的方法,从书房门把和鼠标上取下来的。
谢阳华盯着看,“都在这里吗?”
陌欢瞳将东西都放到桌子上,“你把离婚协议书拿来,我来弄。”
“好。”
谢阳华也不拒绝,他从一旁的袋子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协议书,递给她,“你看看条款,绝对都是对莫北焱有利的。”
陌欢瞳伸手接过,认真的翻看着。
谢阳华一手放在口袋里,将手机上早已编辑好的短信按下发送键。
陌欢瞳看过之后确认没问题,条款确实很公正,没拿莫北焱一分钱。
她拿起印章,准备盖上去。
蓦地,楼下响起警笛的声音。
陌欢瞳一怔,云雪忙转身到窗户边看,“怎么来了这么多警察……”
不到五分钟,公寓的门便被敲响,谢阳华脸色骤变,他压低声音,“也许是来抓我的,你们别让他们进来,我去房间躲一躲。”
云雪忙点头,也知道他不可能身家清白,谢阳华视线扫过桌上的公章,“这些章子我们是偷用的,要是被看到了,我们都得去蹲牢子。”
“开门!警察!”
敲门声还在继续,陌欢瞳忙将印章指纹等东西都丢进包里,谢阳华拎着包进了房间,确认他藏好后,云雪这才走过去将门打开。
几名警察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枪,“我们接到举报,说这里有不正当交易。”
陌欢瞳冷着脸,“你们弄错了,这里就我妈一个人住,才搬进来不久,你们可以查入住记录。”
警察对视几眼,走进来在公寓几个房间门口看了看,也确实不像有问题的,“多注意点,我们还会巡逻的。”
陌欢瞳没说话,直接拍上了门。
待到警察下楼后,云雪才冲着房间内喊了句,“都走了。”
谢阳华拎着包走出来,陌欢瞳上前一步接过,她将东西都拿出来,一样都没有少。
谢阳华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还好他们没搜屋。”
云雪倒了杯水给他,陌欢瞳站在桌前,又将离婚协议书检查了一遍,这才盖上印章,摁上其中一份指纹。
她取了两份,另一份放在边上,仍旧用小白纸片夹着,陌欢瞳拿起一旁的打火机,将白纸片全部烧成灰烬。
谢阳华挑了挑眉,为了莫北焱,她还挺谨慎。
他的女儿,怎么能为莫家人着想?
谢阳华起身走过去将协议书收好,“欢欢,我明天一早就找人去办。”
陌欢瞳并未接话,她将印章收好放回包内,“妈,那我先回去了。”
“好,路上注意安全。”
陌欢瞳点点头,她没有看谢阳华,转身走了出去。
云雪收拾下碗筷,谢阳华扶着她的肩,“我一会该回去了,你先去洗个澡吧。”
云雪点点头,转身进了浴室,谢阳华走到房间内,蹲下身从床底下抽出大约七八张a4纸。
他翻看下,将a4纸放进包里。
谢阳华一手按着拉链,他抬起头,这里离莫氏大厦并不远,如果从窗外看出去,还能看见一个偌大的莫字嵌着夜明珠,高高的挂着。
谢阳华唇角冷冷勾起,屹立了这么多年,这个字也该撤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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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景濠庭。
陌欢瞳回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十点,她换鞋后走进去,客厅内只开了一盏壁灯,她走了两步,抬头望见沙发上坐着的男人。
陌欢瞳微微一怔,“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莫北焱将手里的烟按灭在烟灰缸内,他站起身,走过来将她拥入怀中,“我在等你回家。”
“……”
陌欢瞳捏着包的手一紧,里面还有他的私人印章,莫北焱心情并不好,他将下巴抵在她头顶,“怎么不说话?去哪了?”
陌欢瞳一动不动,“我……去看我妈了。”
“我还以为你又去看那个弹破琴的。”
“……”
莫北焱接过她手里的包,陌欢瞳一惊,下意识就想抢,男人只是替她拎着,“什么东西这么重,你拎着出门不累?”
“还……还好。”
“女人都喜欢背这种包,也不嫌麻烦,”莫北焱俯身将她拦腰抱起,“走,睡觉去。”
进了主卧,莫北焱随手将包丢在沙发上,陌欢瞳看了眼,从他怀里挣扎着下来,“我先去洗个澡。”
“给你十五分钟。”
莫北焱并未阻止,转身朝大床走去。
自始至终,他的注意力就不在那个包上。
陌欢瞳转身走进浴室,她背靠着瓷砖,将淋浴打开。
……
陌欢瞳在浴室待了很久,出来的时候房内已经熄了灯,她轻着脚步走到床边,尽量放轻动作躺下去。
腰际蓦地被一只大手搂过,陌欢瞳一怔,下一秒已经被男人抱进了怀里。
她还以为他已经睡了。
陌欢瞳僵着身体,莫北焱扯开她的睡衣,在她肩头亲吻着,“莫喊痛,我好几天没要你了。”
“……”
他说着,手上已经开始有所动作。
陌欢瞳并未推开他,她睁着眼睛看向窗外的繁星,“莫北焱,你相信缘分吗?”
“不信,”男人吻着她,“你相信命运吗?”
“什么命运?”
“你命运注定跟我睡。”
“……”
陌欢瞳还未反应过来,莫北焱已经翻身压住了她,他并未穿上衣,健硕的身材一览无余,“还在生气?”
他忽然问。
陌欢瞳不明白,“什么?”
“那天在音乐吧,”莫北焱压下身,吻着她的眉心与鼻尖,“那个女人,你敢说你没吃醋?”
“……”
那个浓妆艳抹主动上前的?
陌欢瞳别开脸,“没有,我都忘了。”
“骗鬼去吧,”莫北焱扳过她的脸,“看你一脸的欲求不满,就知道你还在生闷气。”
八成还是从那一天气到今天。
他晚上在书房待着,她连杯水都不端进来,这不是生气是什么?!
陌欢瞳对上他的眼睛,“她跟过你吗?”
莫北焱眼角轻跳,“现在只有你跟着我。”
“以后还会有别人。”
莫北焱两指捏住她的下巴,“你这是希望我保证给你听?”
“不是,”陌欢瞳摇摇头,“哪个男人都不能保证一生只有一个女人。”
“你这是在跟我谈理想还是论现实?”莫北焱低下头,吻着她的嘴角,“我可以告诉你,有这样的男人。”
陌欢瞳躲开他的吻,“你弟弟吗?”
“你就不能看看你眼前的?”莫北焱再一次扳过她的脸,他说不来那些腻死人的话,“你看不见我?你难道又瞎了?!”
“……”
陌欢瞳同他对视,莫北焱维持这个动作十几秒,“怎么样,看出什么没?”
“你是凤眼。”
“……”还用她说?!
莫北焱胸膛起伏几下,“莫喊痛,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你很帅。”
“这有什么好听的?!”
“……”
陌欢瞳看着他的脸,等受理成功,几天之后……
她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他也许还会再结婚,但她不会了。
她再也不想结婚了。
一次就够了,他的世界她走了一趟,这些日子以来的点点滴滴,足够她回忆一辈子。
陌欢瞳别开脸,鼻尖莫名的酸涩,她一个字都没说,莫北焱冷着脸,这该死的女人,为什么就是不明白他的意思?!
难道要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写出来,贴在墙上给她看?!
妹的。
气死人了!
莫北焱按住她的肩,压下身就开始吻,所到之处都带着些许怒气,陌欢瞳没有推开,任由他动作。
直到小腹处的酸胀将她拉回来,陌欢瞳蜷起双膝,身体晃动之下,她感觉并不舒服。
算一算,她大姨妈也很久没来了……
陌欢瞳并未想那么多,她最近精神状态这么差,内分泌絮乱也是正常的,更何况,她的周期也一直都不太准。
她只当是自己排斥他的触碰。
莫北焱薄唇吻着她的颈间,他轻舒口气,“只有你能让我这么舒服。”
陌欢瞳拧着眉,额际有汗水渗出来,“你,你能快点吗?”
“快什么?”莫北焱从她身前抬起头来,他凤目轻拉开,“你意思我现在太慢了?”
“……”
陌欢瞳涨红了脸,在这方面她向来全都听他的,也从来没主动过,莫北焱一掌拍向她的大腿,“你嫌弃我慢?!”
“不是!”
“那是什么?你想换个姿势?!”
“……”
陌欢瞳索性忍着酸痛闭上了眼睛,莫北焱冷哼一声,“你再敢哼哼唧唧的,我让你哭着求我。”
她没再说话,男人精力无穷,折腾了大半宿,莫北焱抽身而出,他躺到一旁,拉过被子翻个身背对着她。
“……”
他这是生气了么?
陌欢瞳不知道他在气什么,也管不了,她撑起身体走到洗手间,打开灯,才发现大腿上有血。
一点点,并不多。
陌欢瞳一怔,计算着时间,差不多也该来大姨妈了。
她抽出几张纸,将血迹擦拭干净。
最近真的是太累了,她神经紧绷着就没放松过,状态差的不行。
小腹处酸胀的不行,陌欢瞳双手撑着池台,她望着镜子里的这张脸,苍白瘦弱,一点点朝气都没有。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多少岁了。
良久,酸痛缓解了些,陌欢瞳才直起身体,扶着墙壁慢慢走出去。
好不容易躺回床上,莫名其妙的出了一身的冷汗,陌欢瞳缩着肩膀,冷的不行的时候,感觉到一个温热的怀抱从背后拥住了自己……
她睡的迷迷糊糊,下意识的朝男人的怀里蹭去,直到完全抱住他,才沉沉的进入睡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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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旧金山。
基地。
藏门孟家再度发来邀请函,这次更加嚣张,直接随着邮件,附上了基地内的大致地形图。
这是摆明了的挑衅。
孟少翎急于挖出第四大家族的boss,因为他想结合藏门所有家族的人,共同对付劲敌,慕斐集团。
早上七点一到,基地内所有的人已经开始了工作,ryan来到医研室,他查询了每个人的健康晨到,宋恩宁并不在。
她出去了?
ryan记得,她这几天并没要执行的任务。
思及此,男人眼神不由黯淡,孟少翎公然挑衅,所以她这算是直接跑了?!
靠!
女人说的话就是不可信。
ryan双手撑着大理石台,呼吸变得急促,时间不多,过一天少一天……
他等不了。
一分一秒他都不能多等。
ryan抬起头,视线落向一旁成排的化学试剂管。
他捏紧的拳头松开,起身快步走过去。
……
二十分钟后,医研室内忽然传来砰的一声!
基地内预警灯骤响,所有通道三重封锁,成排的警卫出动,医研室内白烟一片,几人忙冲进去将里面的人抬出来。
ryan脸上都是血,人已经陷入昏迷,直接被送进了手术室。
医研室内一片狼藉,初步估计是化学药剂配比失败,引起了小型的爆炸。
很快有人报告了上头。
***
ryan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是七个小时后。
他微微睁开眼睛,身侧撕扯的疼,眼前的人影晃动,有人按着他的眼皮,“他好像醒了。”
“快给他打止痛针,别让他再痛昏过去。”
冰凉的液体顺着手背注射,ryan眼皮轻跳,他张张嘴,“我……”
“先别说话,”医生按着他的手背,几下后拔出,“好了,你的肩膀不会那么痛了。”
ryan勉强点了点头,早晨在医研室,将有反应的化学试剂配在一起的时候,他用了最快的速度转身朝边上跑,尽量不让自己的手被伤到。
否则就没办法动手术了。
ryan双手试着握了握拳,他陡然松了口气,还好,能用。
医生端了水过来喂他喝,他是这里最重要的医研人员,他医学天分极高,否则boss也不会这么看重他。
ryan勉强喝了几口,喉咙干涩的疼,他双眼左右张望下,“这是哪里?”
“还能是哪里?”医生笑了笑,“当然是基地里,你难道还想出去么?”
ryan闭上眼睛,静等着消息。
医生又给他检查了下身体,确认没问题,这才转身出去。
ryan知道他是出去打电话。
他强忍着痛撑起身体,一旁就是一面镜子,ryan侧过头看去,他右肩缠着纱布,左脸上也是。
ryan伸手摸了下,毁容了?
无所谓,反正能毁的,他已经被毁的差不多了。
刚被带到这里来的时候,痛苦到不能言语,基地是完全封闭式训练,每天都要做很多人体极限的事,就像是把你丢进炉子里重新炼一遍,什么都要你学,要你会。
他们有的是让你听话的办法,莫家的那些处罚和这里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有无数次,他是真的不想活了。
可是他知道,他不能死,ryan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绝对不能死。
起码这五年内不行。
他从不能接受到被迫接受,这个过程有多痛苦,ryan想,他总算能体会到,莫南爵和莫北焱小时候被丢进森林里,到底是怎么样的感觉。
没有人生来就会打架,会用枪,全都是练出来的。
ryan盯着镜子中的自己,肤色因长期待在室内而变白,从被抓进来到现在,他一次都没有出去过。
天空是什么颜色,外面是冬天还是夏天,走在马路上是什么感觉,莫南爵的身体是不是还好,有没有发作过,他还开心吗,这些日子过得怎么样……
他通通都不知道。
他甚至都要忘了,自己到底姓什么,叫什么。
人在密闭的环境中太久,到最后一定会被逼疯。
ryan闭上眼睛,又重新躺回病床上。
……
十多分钟后,先前出去打电话的医生回来了。
ryan仍旧没睁眼,似是随口问道,“我没什么大碍,可以出去了吗?”
“不行,”医生戴上手套,“boss还有四十分钟到基地,他说要见你,你要在这里等着。”
ryan倏然睁开眼,他猜想的没错,boss是不想他死的。
所以也能间接证明,boss知道他的身份。
他还从来没见过他,到基地来这么久,ryan只是看见过他的背影,连话都没说过一句。
***
基地,最顶层。
ryan肩头的伤口不算太深,脸上的血口子倒是有点深,不过包着纱布,也没什么影响。
两个警卫一左一右的押着他,乘封闭式电梯来到了顶层办公室。
这里是禁止通行的,基地内所有人都不能上来,除非有特殊情况。
ryan被推着走进去,偌大的办公室内开着几盏并不太亮的壁灯,一个身形修长的男人背对着门站着,深蓝色的皮衣,从背影就可以看出是个练家子。
“少爷,人带来了。”
警卫照着ryan腿弯处一踢,“跪下!”
“别这么粗鲁,”男人转过身,他戴着银色的面具,只露出一双极其妖魅的眼睛,“把他打坏了,就没人当我的医官了。”
“……”
ryan抬头盯着他看,“你是第四大家族的头?”
“是的,”男人笑了笑,迈着长腿走到他身前,“你,还记得我吗?”
ryan眸光一深,“我们见过?”
“当然见过,你这记性也太差了,”男人笑的温朗,忽然伸出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伤的严重吗?”
ryan近距离的看着他,男人身上有种与生俱来的尊贵感,只有养尊处优的人,才能有这种气质,ryan冷笑下,“你既然知道,又何必问我?”
“够爽快,我就喜欢这样的人,”男人收回手,放入兜中,“说吧,你不顾安危把自己炸了,脸伤都不管,把我千里迢迢的找来,是为了什么?”
千里迢迢?
ryan捕捉到这个词,“你住的很远?”
男人眼角上扬,“谁规定,我一定要住在美国?我给你三分钟,说你找我来的目的,我很忙。”
ryan知道他肯定猜到了自己是故意的,他索性直说,“我要出去。”
男人并不说话,他来到酒柜边倒了杯威士忌,良久才转过头来,“出去,干什么?”
“我有事要办,”ryan盯着他每一个动作,“我一定要去。”
“一定要?我喜欢这样肯定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