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染忙摘下手套,伸手拿过她口袋里的手机,“橙子,你先腌制一下鸡翅,放一点冰箱里……”
莫南爵冷着张俊脸,一脚踢开咬着裤脚不肯放的楠楠,“童染!我给你三秒钟!”
“来了!”
童染顾不得再和她说什么,忙拿着手机转身小跑出去。
慕橙菲看着她纤瘦的背影,背后的马尾随着脚步而晃动,她仿佛被这气氛感染,住在这里……真的很温暖。
他生活的地方,一直都是这么温暖的吗?
只可惜,她不够暖。
她的生活一直都是冰冷机械的,她是在汲取他的温暖。
慕橙菲低头看着碗里的鸡翅,思绪飘出去很远……
如果她也能这样温暖,他是不是就会多看她一眼?
……
……
市中心,公寓。
陈安挂了电话,慕橙菲又发来很多条彩信与视频,大多都是在厨房拍的,有可乐鸡翅、香酥排骨、荔枝肉……
童染在一旁拍照指导,慕橙菲主勺,她动作生疏,漏洞百出,一盘鸡翅二十几个,有一半都成了无辜的试验品。
平时拿枪时精准沉稳,可拿起锅铲却乱了手脚。
有些东西是命定的克星,就好比他于她而言。
陈安靠在床头,修长的双腿交叠着,竟然一条不漏的看完了照片与视频。
他食指摩擦着屏幕,心里点滴的感觉虽多,但却不足以汇聚成河流,陈安微微眯起眼睛,他很不习惯,有个人这样惦记着自己。
非常不习惯。
以往的岁月中,他和莫南爵的相处不是这样的,莫南爵会替他安排好一切,可他向来嘴巴毒,五句话有四句都在损他。
他的关心不是嘴上说的,也从来不会表现在脸上,男人之间的感情都很大气,再浓烈也只是放在心里。
他莫名排斥这样的温柔。
走神间,又有十几条短信进来。
这女人一个月电话费是不是要几百万?!
陈安一条一条的翻看,似乎这也成了一种享受,她每天都会找他,不管他是何种态度,她都一定会找。
陈安此时尚且不明白身后有人看着是多么幸福的事,他翻到最后一条短信,附带着一个加油的手势——
【陈先生,不管几点,我等你回来。】
我等你回来……
不管几点。
陈安眉心微动,下意识的感觉无法避免,他手指快速滑过屏幕,点开了回复栏。
才打出一个我字,手机蓦地震动下,又有一条彩信进来。
陈安本以为又是慕橙菲的,可一看提示栏,是一个陌生号码。
他退出编辑,点开了那条彩信——
没有任何文字内容,只有一张照片。
看图片似乎是什么证明单,有点模糊,陈安下载照片后放大,才看清楚……
竟然是张精神病院的入院证明!
靠,这是所谓的恶作剧?!
陈安将证明单从上看到下,视线猛然定格在右下角的住院人姓名与日期上。
他清清楚楚的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陈安不由怔住,不可置信缩小后再放大,可并不是他看错了,下方确实是写了他的名字。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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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还有摁过的手印。
日期是十四年前的冬天。
陈安霍然站起身,膝盖磕到了一旁的椅子,可他却丝毫感觉不到痛,陈安双眸紧盯着手机屏幕,思绪在一瞬间沉沦……
第一反应,他莫名的就肯定这张单子是真的。
仿佛在哪里见过……很熟悉。
下意识的感觉无法忽略,陈安几乎百分百确信这单子不是个玩笑,他连接上平板,放到最大程度看。
他也是医生,上面一些专业术语他都能看懂,陈安越看越觉得心口窒息,神经紊乱、感官钝化、自残、听觉刺激……
被诊断为中重度精神病患者。
是谁?
是他吗?
他得过精神病?!
陈安眉头紧拧,难以置信,他住过精神病院?
可为什么,他自己不知道?
他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
陈安反复看着那张单子,最底下的陈安二字是代签的,他能认出,这是爷爷的字迹。
苍劲有力,天底下他就认识两个人的字体,一个是爷爷,一个是莫南爵。
他绝对不会认错的。
陈安坐在书桌前,久久无法回神,手机又震动几下,是一条短信。
【哥,是我。】
“……”
陈静?!
陈安俊脸一沉,立即回复,【你在哪里?我要见你。】
陈静回复的很快,似是早已编辑好,【哥,你先别问我在哪里,时隔这么多年了,你难道不好奇你父母是怎么死的吗?】
……
看到这几个字,陈安心底骤然一沉。
他握紧手机,【你到底想说什么?】
良久,陈静都没有回复。
陈安又发了几条短信过去,皆是无回音,拨打电话,对方提示关机。
陈安攥紧双手,视线紧盯着平板上放大的照片,直觉告诉他,这证明书是真实存在的。
也就是说,他住过精神病院?
笑话,这怎么可能?!
如果真的住过,莫南爵不可能不知道,可他从来没在他面前提过,这么多年,一次都没有。
陈安眸光暗沉,手机又开始震动,是慕橙菲发来的短信,一桌子菜都摆满了,还有莫曜辰发来的语音……
他却无心再看。
陈安站着没动,许久才从平板上挪开目光,他弯腰抄起桌上的车钥匙,大步走出公寓。
********************
从旧金山开车到拉斯维加斯差不多8个小时的车程,陈安开得极快,性能极好的跑车犹如幽灵般疾驰在公路上,快的堪比一阵风。
他一路飙车,也顾不得会有多少罚单,这跑车是莫南爵买的,挂的都是他的名字,陈安握紧方向盘,指关节因为用力过度泛着青白。
他拿过手机,直接定位那家精神病院的具体位置。
亲自去看一看就能知道真假。
陈安一下都没休息,直接开到精神病院门口。
这家在拉斯维加斯并不算很出名的医院,只是位置比较偏僻,平常人很少也很安静,陈安抬眸看着门口的摆设……
莫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没来过这里,却没有陌生的感觉。
...
...
陈安推门下车,医院这时候已经不再接诊,他从侧门进入,直接找到院方负责人。
对方似乎是认得他,对他很客气,这家医院是几十年的老医院,名气不大,但却足够有资历。
陈安拿出陈静发的那张证明单,负责人看了看后点点头,“这确实是我们医院签下的,印章都一样,但也不排除是仿造的,毕竟这只是照片。”
“……”
陈安嗓音低哑,“你们医院有病人存档吗?”
“这……”负责人支吾下,有几分闪烁,“我们不搞这个的。”
“精神病院不可能没有病人存档,再久的你们都会存,我也是医生,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陈安冷声说,“带我去档案室。”
“可是……”
“我可以让你这里开不下去,”陈安单手撑住桌面,高大的身形带着压迫,“要是在这里死了人,你吃得了几个官司?”
负责人一惊,“陈先生……”
“带我去档案室!”陈安冷着脸,神色严肃,“别让我说第三遍。”
负责人知道他是陈家的人,哪里敢真的惹到他,忙转身朝右走,“陈先生,这边请。”
……
负一层,档案室。
成排的书架竖立在那,标注着年份与日期。
负责人将陈安领到靠里面的书架前,翻找后从里面抽出一份档案。
“陈先生,这是当时的记录。”
他递过来,不薄不厚一叠a4纸。
陈安垂首看去,一时竟不敢抬手去接,负责人轻叹口气,“安少爷……”
陈安猛然抬眸,“你认识我?”
“我认识您爷爷,他的葬礼也去参加了,当时也看到您了,”负责人笑了笑,“这么多年过去了,您还是和莫家二少爷待在一起。”
“你还知道什么?”
负责人摇摇头,实话实说,“安少爷,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家族内部的事,陈老爷子是不可能告诉我一个外人的。”
陈安没有再问,抬手接过文件袋,“谢谢你。”
“安少爷慢看,我先去休息了。”
陈安背靠着书架,将文件袋解开,抽出里面的a4纸。
他一张张的看,极为认真,每看一张,神色便沉下去一分。
……
患者:陈安
性别:男
年龄:十四周岁
住院时间:七个月零十七天
病情简述:属刺激性精神失常,症状逐渐加深,有较重自残行为,无法进食,会对旁人进行攻击,听觉受损,视觉下降……
……
七个月零十七天?
0717……
惊人的巧合。
陈安双手紧紧捏着纸张,指甲掐入掌心内,他一遍又一遍的看,可还是难以接受。
他以前,真的得过神经病?
这怎么可能……
他为什么会被刺激?因为什么?
他竟然得过精神病?!
陈安倏然扭过头,书架光滑的一面映出男人修长的身形,极具美感,他无法想象,十四岁那年,他是个疯子?
十四岁……
他哪怕连一丁点的印象都没有。
他无法接受自己曾经疯过,中重度精神病患者……那应该很可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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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很吓人……
莫南爵不知道吗?
他怎么会不知道……他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他。
可他没有告诉过他,一个字都没有。
陈安呼吸渐渐沉重,连吸气都变得困难,他弯腰将脸埋入掌心内,鼻翼间都是a4纸陈旧的味道。
他接受不了。
换成任何人都难以接受,他曾经得过精神病,中重度患者……
他不是正常人。
陈安双眸下意识的紧闭,既然这一切都是真的,他又为什么不记得了?
他失忆过?
还是……
思绪纷乱,没有重心,怎么理都理不清。
不能想,一想就觉得头疼的仿佛要裂开。
陈安并未在档案室多留,约莫一小时后离开。
他带走了记录自己病情的文件袋,负责人在二楼看着他的跑车疾驰而去,不由摇摇头,当年场景……
他不敢想,一想就觉得难受,哪怕他与陈安没有什么感情,也觉得心疼不已。
……
……
陈氏庄园。
陈安离开精神病院后直接回了这里,门童看见他吓得不轻,陈家所有的人都以为,他不会再回来了。
陈老爷子已经走了,陈家后山的土地又都被陈安签合约转给了boss,陈家现在已经算是基本被掏空。
只靠市区的那些大医院维持着。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门童笑着迎上来,“安少爷。”
陈安冷瞥向他,他一言不发,抬腿朝里面走去。
陈家几位长老都在,个个都对他很有意见,其实陈安并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一直对他态度很差,似乎没有缘由的。
他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讨厌他。
他为了莫南爵卖掉那些无价的土地后,这些长老更是看不惯他。
陈安没有理睬他们,也从来不屑理睬,他连余光都没给,径自朝陈老爷子的主房走去。
手腕蓦地被人用力扣住。
“你想干什么?”
长老威严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陈安冷冷一笑,用力甩开后转过脸,“用不着你管。”
“你居然还说的出这样的话?”其中一名长老气结,口不择言,“要不是因为你的关系,我们陈家也不会……”
“够了,别吵!”另一长老拉住他,看向陈安,“安少爷,你这次回来待多久?”
“与你们无关。”
陈安转身要走,长老冷声喝住他,“陈家你不管是吗?你到底有没有把这里当成你的家?!”
“这里从来都不是我的家,”陈安眸子微抬,尽是冷漠,“我在这里没有家人,爷爷走了,那就连人都没了。”
“哪里才是你的家?”长老冷笑,“莫家二少爷吗?你怎么就那么傻,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
“闭嘴!”陈安骤然冷下脸,极冷的瞅着他,“再敢说他一个字,别怪我不客气,现在爷爷不在了,我想赶你们走还是很容易的。”
“……”
陈安没有再看他们,转身走向主房。
……
陈老爷子的房间很干净,还是维持着他走之前的摆设与格局,没有人进来动过。
陈安推门走进去,他环顾四周,不由放轻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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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前经常会到这里来,陈老爷子虽然对他恨严格,但也还是很疼他的,陈家就陈安一只独苗,陈静是女孩子,所以并未排在家谱内。
陈老爷子很看重这个孙子,所以很讨厌莫南爵。
陈老爷子始终认为是莫南爵带走了陈安,虽然当年的事他确实有功……
陈安来到红木床边,弯腰朝床最内侧摸索,很快找到一个小抽屉。
他以前偷看过,陈老爷子会把很重要的东西放在里面,陈安以前从未动过要拿出来一看究竟的念头,他并不感兴趣。
对家里的事他向来如此。
陈安扣住圆环拉开,抽屉并不大,全是一些地契与玉器等东西,还有陈年旧信。
陈安双膝撑在床沿,弯着腰翻看几遍,就在要放弃的时候,忽然在最底下看到一个密封的塑胶袋。
他眸光一凛,眉心下意识的突突跳动,陈安伸手抽出来。
拆开密封条,塑胶袋里没有别的东西,只有几张纸。
陈安展开一看……
是两份死亡证明。
一份是父亲的,死亡原因:心脏中刀,失去心跳,抢救无效。
一份是母亲的,死亡原因:腹部中刀,失血过多,抢救无效。
死亡日期是同一天……
也是十四年前……就在他住进精神病院的前不久。
陈安瞳孔剧烈收缩下,难以言明的情绪在心头蔓延,他的父母竟然都是死于刀伤……
他一直都不知道父母是怎么死的,陈老爷子告诉过他,他们是死于车祸的。
陈安不止一次的追问过,是不是陈家长老害死了爸爸妈妈,陈老爷子没承认亦没否认,态度很模糊。
陈安就始终以为是陈家长老动了手脚。
可……
多年的想法在瞬间被颠覆。
爸妈怎么会死于刀伤……是谁动的手?
他又怎么会什么都不知道……
陈安捏着两份死亡证明,整个人处于放空的状态,连一个表情都没有,他很难想象,到底还有多少事是他不知道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安靠着床沿,掌心几乎被掐出血来,他皱起眉头,神色痛苦。
他难以相信,证据摆在眼前,却又不得不相信。
陈安良久才起身,他拿着塑胶袋走出房间,直接来找到了侧厅。
几名长老看见他都没好脸色,陈安径自走上前,将死亡证明放在中间的桌子上,“我想要一个解释。”
长老们低头一看,脸上都浮现出震惊的神色。
陈安双手负后,紧紧捏起,“别告诉我你们不知道。”
“安少爷,我们怎么可能知道?”长老抬起头,口气微沉,“当年老爷子忽然对我们宣布你父母死亡,理由是车祸,并且拍了车祸现场的照片,一切证据都齐全,但是我们到现在也只知道他们是死了,连尸体都没见到。”
……
他们居然不知情?!
陈安抿紧薄唇,语气冷肃,“你们和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
“安少爷,我们承认对你有意见,也希望陈家能强大起来,超过莫家以及别的家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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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阅读)
“我们也确实私底下动过手脚,对莫家的人,那些事你也知道,当年你还为了莫家二少爷下跪求过我们。”
长老顿了顿才说,“但我们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对自己家人动手,这是底线,我们再手段用尽也没到那个地步!”
陈安微微沉了眸,没有表态,如果长老不可能对爸妈动手……
那他们是怎么死的?
爷爷显然是撒了谎,车祸是不可能有刀伤的,爸妈不是死于车祸,有人杀害了他们。
是谁?爷爷为什么要瞒着?
他又怎么会得了精神病……
这两件事,有关联吗?
有些可怕的念头在脑海一闪而过,快的令人捕捉不到,陈安下意识选择了忽略,他眉头紧锁,手臂难以抑制的轻颤。
一旁有个长老忽然开口,语气沉重,“安少爷,有没有可能是你身边的人……”
“不可能!”陈安倏然抬头,眸色冷冽,他知道他想说什么,“绝对不可能,既然你们不知道就不要胡说,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
“安少爷!”长老一把拉住他,“既然死亡证明被找到了,为什么要当做没发生?这不是别人,是你的父母!”
“我当然知道!”陈安冷声说道,“就因为是我的父母,所以我会查清楚一切,给我的父母一个交代,这是我该做的事,你们无权插手。”
一句话,堵死他们的路。
长老们无法反驳他,陈安冷冷拂开他的手,转身大步离开。
就算不是他们动的手,也不代表他们没那个心思,长老们是间接害死莫文斌和莫正龙的凶手,陈安永远无法原谅他们。
*********************
陈安没有多留,连夜离开拉斯维加斯,回到旧金山。
他并未回朝阳首府,而是去了公寓,出门时没带手机,这会一看……
九十七条信息,短信彩信都有。
全是慕橙菲发来的,各种内容都有,还有和莫曜辰小七的合照,都穿着睡衣,在床上蹦跶。
他习惯性的翻看内容——
【陈先生,我很喜欢孩子,你喜欢吗?】
【如果我们以后生了个女孩,那一定长得很像我,你喜欢我的嘴唇还是鼻子?】
【陈先生,我好想吻你……你想不想吻我?】
【晚安陈先生,洗澡时记得泡个柠檬,你每次闻了那个味道都会睡眠更好,我试验过的。】
……
陈安丢开手机,嘴角嘲讽的勾起,她如果知道他以前得过那么严重的神经病,还会想跟他生孩子吗?
恐怕跑都来不及吧。
连他自己都接受不了,陈安仰面躺在床上,到这会身体都是飘的,他忘了自己是怎么从拉斯维加斯开回来,就好像在漂移般。
整个人都被架空了。
陈安抬手捂住眼睛,尔后又挪开,捂住,挪开……
他重复这个动作,每一次睁开眼都能看见天花板的灯光,陈安眯起眼睛,他看得很清楚,他视力没有问题。
也许别的地方有问题……
他不是个正常的人。
……
【今天获奖的读者是:太阳不衬我心暖i和墨侯爵】
...
...
陈安双手捂住脸,身心疲倦,脑袋乱的只想好好睡一觉,他正要起身关灯,床头柜上的手机又震动起来。
是一通电话,来电显示就是发证明书给他的号码。
陈安眼角一跳,霍然起身,立即按下接听键,“喂?”
“哥,”那端,陈静的声音很小,似乎捂住话筒在说,“是我,我是小静。”
陈安嘴角勾起抹冷笑,“别叫我哥,这一声你也不怕把我背脊压弯。”
“哥……”陈静压抑着话语,“我知道你讨厌我,我打电话给你也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跟你做笔交易。”
陈安微微眯起眼睛,“什么交易?”
“你是不是很好奇你父母是怎么死的?”陈静低声说,“我知道一切的真相,我会说出来,放在一段录音里,你转一千万人民币给我,我就把录音发给你,账号我已经发到你邮箱里了。”
“我要见你。”陈安直截了当的开口,他不会放过她,莫南爵也在找她,他不可能让她就这么逃走。
要抓她,是毋庸置疑的。
陈静哪里能肯,忙摇头,“哥,我们这样交易不是很好吗?我告诉你真相,我知道你父母都是刀伤而死的,日期是同一天,我也知道你在精神病院住了七个月零十七天,这些我都知道……”
陈安打断她的话,“你何不现在就把你想说的真相告诉我?”
“你知道后也许会受不了,”陈静实话实说,“如果你崩溃了,那我也拿不到钱了。哥,我只想离开这些是是非非,我想回中国去,重新开始生活……”
“重新开始?”陈安撑在桌沿的手紧握成拳,她那样伤害过小七,她难道想当做没发生过?
连他都无法原谅她,更何况莫南爵。
“哥,难道你不想知道吗?”陈静咬着下唇,“这不是小事,关乎你父母,你有没有想过,莫南爵为什么不想让你知道?”
“我要见你,”陈安再度打断她,语气坚定,“我们见一面,你当面把你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我,我当面把钱给你,然后我放你离开。”
“不行!”陈静拒绝,“万一你抓了我……”
“你若是不信我,那这笔买卖也别谈,你一分钱都拿不到,”陈安转身来到落地窗前,他冷声说道,“我不想听录音,我想听你当面说,那样我才能确定你不是在骗我。你自己权衡,十秒后我会挂断电话。”
“……”
陈静下唇咬出齿痕,她从波尔多逃出来,身无分文,想要逃回中国,并且安稳生活……
钱是首要的,没有钱,寸步难行。
她真的很后悔,当初在朝阳首府,她就该多拿点钱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十秒转瞬即逝,陈安抬手推开落地窗,同时就要挂断电话。
“哥!”陈静骤然出声,“我同意,我跟你见面,但是我要两千万人民币,你能答应我吗?”
“可以,我会把见面的地点与时间发给你,你一个人来,别跟我玩花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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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阅读)
陈安抬手抹过玻璃窗面,一层雾气氤氲了掌心,“另外,别再叫我哥,我听着恶心。”
话落,他直接掐断了通话。
陈安丢开手机,夜晚风很大也很凉,他双手撑住栏杆,修长的上半身朝前倾出去。
冷风刮过脸颊,刺骨的疼。
双双死于刀伤……
陈安闭上眼睛,不管怎么努力去想,脑中仍是一片空白。
他维持着同一个姿势站着,良久都没有动。
**********************
彻夜无眠。
翌日。
mr顶层总裁办公室内,莫南爵合上手边的文件,抬手轻按着眉心。
办公桌上,童染画的他的铅笔画像被放在蓝边相框内,就摆在手边,只要一抬眼就能看到。
这还是她在帝爵当秘书的时候画的。
不知道是不是每天看的缘故,越看越觉得像……
莫南爵伸手将相框拿过来,近距离的看着,尔后转过俊脸,一手拿着相框放在脸侧,一手扶着一旁的镜子,开始进行画像与真人的对比……
为什么眉毛和嘴巴都是歪的……
她是不是故意画丑他?!
莫南爵冷着脸,神色严肃的盯着面前的镜子,他调整下坐姿,尝试换不同种角度进行对比……
她绝对是故意画丑他!
莫南爵侧过身,换了个方向对比,不行,今晚回去一定要让童染再画一幅,难道他在她心里眉毛和嘴巴都是歪的?!
靠!
莫南爵越看越气,正准备拿笔将画歪的地方记下来,还未转身,办公室的磨砂玻璃门忽然被推开——
黑衣人快步走进来,“少主……”
莫南爵俊脸一僵,还维持着那个动作,一手拿着相框紧贴在脸边,一手扶着镜子,上半身转到一边……
黑衣人诧异的睁大眼睛,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少,少主……”
这是在干什么……和相框比美吗?
莫南爵霍然站起身,手里的相框极快的藏到身后,动作太快差点扭到腰,他冷着脸,一掌拍向桌面,“谁叫你进来的?门白装的是不是?!”
“少主……”
“我在问你话!”
“少主,咖啡打翻了……您裤子上都是。”黑衣人小声提醒道。
“……”
谁干的?!
莫南爵低头瞅了眼,瞬间黑了脸,他一把抄起杯子朝他扔过去,“滚出去!我专门泡来打翻的不行?!”
“……”
行,当然行。
黑衣人暗自抹了把汗,自从童小姐当过秘书之后,帝爵再也没请过秘书……咖啡都是少主自己泡的吧?
莫南爵冷哼一声,动作小心的将相框放回桌面上,尔后抽了张纸擦着裤子上的咖啡。
他故作淡定的坐回座椅上,仿佛刚刚对着镜子对比的人不是他。
黑衣人强忍着笑意,憋得十分辛苦,莫南爵冷冷瞪他眼,随手拿起一份文件掩饰性的翻看,“你到底进来干什么?!”
丢死人了!
黑衣人忙正了正色说道,“少主,我们的人在码头发现了疑似陈静的行踪。”
……
陈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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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南爵神色骤冷,倏然抬起脸,“哪个码头?”
黑衣人汇报道,“靠近a13区的七号码头,我们的人跟过去,发现她去了市区,现在大概还在步行街,暂时不知道她具体要去哪里。”
莫南爵挑紧眉尖,“什么时候发现的她?”
“就在四五个小时前,一直不敢确定是不是她,直到拍到了正面照。”
黑衣人将照片递上来。
莫南爵垂眸睬了眼,眸光暗藏着怒气,他修长的五指紧握下,“让他们继续跟,我现在就过去,无论如何要抓住她!”
敢动他的女儿,骗他的女人,她竟然还敢出现在旧金山?!
找死!
……
……
夜晚,八点半。
东十一区,一号码头。
陈静是打车来的,她来市区买了很多东西,都是国内买不到的。
今晚和陈安交易完,拿到了钱,她就打算直接回国。
再也不来这里,太危险了,如果不是为了钱,她肯定不会来。
陈静下了车走进码头,和陈安约定的时间是九点整,她提前来看看,就是担心不安全。
这儿是乘船的地方,白天就人少,晚上更是荒凉,陈静绕过门口的护栏,来到里面的空房子里。
陈静放下包,里面有几张精神病院的证明,还是当年妈妈给她的,还有一份房产转让证明,是陈父转给妈妈的。
她不认为陈安会不相信,因为她说的都是实话,她不心虚。
才等了五分钟左右,外面忽然响起一阵汽车的声音。
陈静一怔,陈安也来的这么早?
现在才八点四十。
她转身走出去,脑海中思索着一会要怎么跟他说,耳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似乎……不止一个人。
他还带了人来?!
陈静有些害怕,着急的往后退,还未退回房间内,四五个黑衣人已经冲了过来,一左一右的将她按住。
“你们……”
“别动!”
陈静惊得拼命挣扎,黑衣人将她朝地上按去,眼前骤然有一道阴影逼近,黑衣人自觉的让开道,莫南爵双手插兜走进来。
男人一身黑色的风衣,高大的身形在暗夜中彷如地狱修罗,冷冽中才带着几分邪魅,莫南爵迈着长腿走到她身前,放在兜中的手抽出来。
砰!
一枪击中大腿。
“啊——”陈静痛的叫出声来,黑衣人将她拖到后方的架子上,死死按着她的肩。
莫南爵抬起冒着烟的枪口轻吹下,他来到她面前,手枪顶端挑起她的下巴,男人冷冷一笑,“胆子挺大,还知道回来送死。”
“我……”陈静满头是汗,腿上那一枪不致命,但却很痛,她紧咬着牙,“爵,爵少,我也是被逼的……”
“哦?被谁逼的?”莫南爵眼角冷眯,他扬了下手,黑衣人立即递上照片,他竖着放在她眼前,“认不认识他?”
是李钦的照片,陈静一看,有些茫然。
莫南爵手里的枪直接抵住她的眉心,他欺身逼近,“我在问你话,认不认识他?!”
陈静绷紧了神经,拼命摇头,“不认识……我,我没见过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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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阅读)
“你在伦敦别墅见的是谁?”莫南爵手上用力,枪口在陈静眉心抵出一个很深的印子,“那个指使你带着我女儿回来的男人,他叫什么名字?!”
“我……我听见他们叫他少爷……”陈静喉头卡着,浑身发抖,“别的我都不知道,他一直戴着面具,我什么都没看见过……”
莫南爵神色阴鸷,尖锐的眼神仿佛要将她刺穿,“你们都是怎么联系的?”
“就是打电话发短信,他,他给了我一部手机……”陈静颤抖着说,“他威胁我,如果不按照他说的去做,就杀了我和妈妈,他说我是陈安的妹妹,他说你们肯定不会杀我……”
莫南爵枪口仍旧紧抵着她,“小七脸上的红斑是怎么回事?!”
陈静声音愈发小,“是面具男给她注射的皮肤病毒,要好几个月才能好,为了不让你们看见她的脸……”
莫南爵眼神一冷,他手里的枪倏然向下,砰地一声打在她另一条腿上!
“啊——”
陈静惨叫出声,痛的脸色煞白,她张张嘴,“爵少,我……我也是被逼的……”
莫南爵修长的食指勾着枪扣,“我不管你是不是被逼,伤害到童染就是不行!”
陈静,“……”
莫南爵握紧手里的枪,眸光冰冷的睨着她,“难道你和面具男合作这么久,连他的一点点情况都不清楚?”
“我……我偷听到他和手下说话,说是亲耳听到你说要劫走医生的计划……”陈静咬紧了下唇,“他……他还说在你这边有人,不……不知道谁……”
……
在他这边有人?!
莫南爵眸光晦暗不明,如果真的有,那会是谁……
也不排除boss故意透话给陈静的可能性,她的话也不能全信。
查证后才知道。
黑衣人从陈静包里搜出那部手机,以及一些钱与证件,莫南爵侧眸瞥了眼,手里的枪再度上膛,“你来码头是为了什么?”
腿上被打了两枪,陈静痛的都快失去知觉,哪里敢说是约了陈安,“我……我回来取些东西,想连夜乘船离开……”
莫南爵嘴角勾起抹冷笑,“怎么,你还想逃回中国?!”
“爵少,你放过我吧……”陈静满面泪痕,“我……我不是故意要伤害小染,我……我真的很喜欢你……”
“谁准你叫她小染的?”莫南爵几步上前,一把揪住她领子将她整个人提起来,“当时告诉她小七是你女儿的时候,你想过后果吗?她难受的时候你想没想过后果?!”
“……”
陈静无法反驳,满眼渴求的看着他,希望他能心软,莫南爵大手一扬,直接将她甩出去!
砰的一下,身体大力撞在油桶上,陈静双手撑住地面,一口血喷出来。
莫南爵眯着眼睛,熟练的换了弹夹后朝她走过去,此时码头仓库外忽然走进来个人,所有人都没听见动静。
这里这么晚了不可能有人,除非特意过来的。
莫南爵转过头,看见陈安站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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