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了。
是他……亲手开枪打死了他。
两枪……正中胸口。
白老双眼睁的眼珠子几乎要掉出来,他完全无法去相信这是个事实,他心存侥幸,也许,也许不是……
可席老的话再度在耳旁响起,残忍却又字字诛心,“我记得很清楚,当年的8月7号,下午3点多,我的人在西昀沙滩偷走他,你还记得死掉的那两个佣人吗?是我的人打死的,你后来派人四处寻找,殊不知我把他带去了欧洲……”
白老双眼一刺,最后一丝侥幸也化为灰烬……
是他……是燕寻……
是他苦苦寻找了二十多年的亲孙子……
是他的燕寻啊!
白老喉间有腥甜往上涌,他双手抱住头,巨大的痛苦与打击袭上心头,连叫喊声都难以出口。
这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
他亲手杀了他唯一的亲孙子……
他亲手……让他们白家绝后了。
没了……什么都没了……
一切都被他亲手给毁了……是他杀了燕寻,是他开枪杀死了他……
“我把他养大,为的就是让他亲手杀掉你,然后再告诉他真相,让他痛苦的自尽,没想到跟我设想的反过来了,反倒是你亲手杀了他……不过这也好,一报还一报。”
“我养大他,就是想亲眼在痛苦中死,他之所以能活着,就是为了死。”
白老已经无法回答他的话,他双目血红,像是疯癫的病人一般,用力掐住了自己的嘴巴……
“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吗?”席老声音陡然变冷,“白永亭,你还记得你二十年前在欧洲碰到的那个女人吗?就因为你她,但她已经结婚了,你几次被她拒绝,干脆找人把她绑了强了……你以为没人知道你做过的事,可纸是包不住火的,你知道她是谁吗?”
席老说着一把捏住白老的脸,眸中溢满滔天的恨意,“她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结发妻子!你强了她后她就离开了我,我再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自尽了……是你这个人渣害死了她,是你拆散了我的家!”
“……”
白老神色震惊,席老手指向躺着的席靳宁,他笑得痛苦,“白永亭,亲手杀了自己孙子的感觉怎么样?你知道失去亲人有多痛苦了吗?你知道家破人亡是什么感觉了吗?!”
“……”
“是你杀了他!是你开了两枪,白燕寻是死在你手上的!你手刃了你唯一的亲孙子!”
“……”
白老目呲欲裂,他张了张嘴,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
血滴溅在席靳宁近乎透明的脸上,诡异的俊美。
白老神色悲恸,千言万语也无法形容他有多痛,有多悔恨,他忽然强撑着站起身,伸手去抱桌面上的男人,“燕寻……”
他身上有伤,站不起来,抱住席靳宁一起滚落到地上,白老跪在那,双手颤抖的捧住席靳宁的脸,嘶吼出声,“燕寻……燕寻!”
可他再也不可能听见了……
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他的真名叫做白燕寻。
他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而今天,正好是他的25岁生日。 .
白老低下头,额头抵住孙子的脸,冰冷一片,他手抚向他的胸口,那是他开枪的地方,子弹打进心脏,神仙也救不了……
白老神色悲恸到极致,他绝望的抱紧席靳宁,悔恨万分,“都是爷爷的错,是爷爷做错了……可为什么要报到你身上,你还这么年轻,为什么……为什么……”
白老泪流满面,疯了似的哭喊出声,“我的燕寻……燕寻……啊——”
席老站在边上,他抽出几张纸丢在他身边,“这是你们的亲子鉴定书,你不信可以再去验验,你不用谢我把他养大,我对他没有感情,我就会想到我死去的妻子,我对他只有恨……我养着他,就是要!”
话音刚落,冷藏室的门猛地被人砰地一脚踢开!
席老惊得抬起头,下一瞬,男人高大的身影冲了进来——
莫曜辰咬紧牙关,俊脸上满是愤怒,他揪住席老的领子,一个用力将他抵在了门上,“他是人!他不是你报仇的工具!”
“你……”
“他叫你二十多年爷爷,你在他的尸体面前说你养着他就是他死,你有心吗?”莫曜辰死死盯着他,他怒吼出声,“你他~妈还是人吗?!”
席老嗤笑出声,莫曜辰一拳砸在他脸上,“你不配他叫你爷爷,你不配碰他的尸体,滚!”
席老踉跄下摔倒在地,莫曜辰转身走到白老身边,他伸手攥住他的肩膀,直接将他一把掀开!
“你更不配!滚开!”
“燕寻!”白老一惊,忙又扑过去……
莫曜辰却先一步弯腰横抱起了席靳宁,他一脚踢开白老,大步往外走去。
“燕寻!燕寻!”
白老拼命的叫喊,挣扎要追上去,可他站不起来,身体重重撞在门板上,“燕寻——”
声音从长长的走廊传出去,却传不到尽头……
莫曜辰抱着席靳宁往外走,在太平间出口被管理员拦住,“对不起,你不能随便带死者的尸体离开。”
“让开。”
“请出示你的证件,你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的家人,我要带他去过生日。”
“可是……”
莫曜辰猛地抬起头,双目冷厉的,“没有什么可是,我再说一遍,让开!”
“……”
管理员一惊,也拦不住他,让开了身。
莫曜辰不顾别人的眼光,他走出医院上了车,司机见他抱了黑塑胶袋,不由一惊,“辰少……”
莫曜辰让席靳宁躺在自己腿上,他抽纸给他擦掉脸上的血滴,“去百货。”
“……是。”
……
周末的百货人很多,轿车在对面的路边停下,莫曜辰没有下车,而是将目光投向窗外。
约莫二十分钟左右,一男一女走了出来——
莫初柒亲昵挽着白燕寻的胳膊,二人手里正拿着章鱼丸,边走边吃,有说有笑。
“那是小七。”
车内,莫曜辰低声说,他抬手覆上席靳宁冰冷的眼睛,“她笑得很开心……你可以放心的走了,永远不要再回头了。”
再也……不要回头了。 . d t . c o m
席靳宁在冷藏室里放了一段时间,身体像是冰块,冻得没有一丝温度,莫曜辰张开手掌,恰好将他的眼睛双眼捂住。
可他掌心的温度,却再也无法温暖他。
这是他的朋友,是他六七年的好兄弟……是一直照顾关心他妹妹的人。
可如今,他只能跟他的……尸体说话。
车外,莫初柒和白燕寻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百货门口,拐个弯便了。
莫曜辰收回目光,司机知道他抱的是死人,吓得根本不敢回头,“辰少……”
“去西装店,再让人订一个蛋糕,”莫曜辰的声音很低很沉,“另外,联系悉尼最安静的墓园。”
******
云天墓园。
天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冷风如刀刃刮过皮肤。
刻好的墓碑被竖起来——
【白新伟之子-白燕寻】
莫曜辰没让人刻上白家二字,只打听了他父亲的名字。
手下们退到很远的地方站着。
莫曜辰弯腰拿起一旁的蛋糕,拆开包装,整个放到墓碑前。
他蹲下身,将【25】字样的蜡烛插上去,用打火机点燃。
忽闪的烛光映衬着墓碑上的黑白照片,是席靳宁博客上的那张。
莫曜辰单手搭在膝盖上,他抬头望向照片上的他,“靳宁,我帮你许个愿吧。”
他说着双手合十,眼眸轻闭,“祝福莫初柒此生无病也无灾,跟相爱的人白头偕老,子孙满堂,永远开心快乐。”
话音刚落,一阵微风吹过,吹灭了蜡烛……
莫曜辰轻笑出声,“我知道你小子是这么想的,没良心,也不祝福下我,我以后生病了就怪你。”
“……”四周一片安静,只有风的声音。
莫曜辰敛眸,他拿起刀,切了一块蛋糕,而后放入嘴中。
甜腻的奶油,他却只尝到了苦涩的味道。
“靳宁,生日快乐。”
莫曜辰放下蛋糕,伸手抚上他的照片,“下辈子别喜欢我妹妹了,她喜欢燕窝或者韭菜那样的,你记得要找个喜欢你的女人,别的什么都无所谓,只要她喜欢你,这一点就够了……不过不许跟我抢宝早月,不然我会把你砍成女人。”
“……”
“小七和燕窝现在感情很好,燕窝对她也很好,她住在我那,很安全,她以后也会一直好下去,会比现在更幸福,我们都会保护好她,你别为这个担心了。”
“……”
他说了一会话,缓缓站起身来。
手下走上前,递给他一束白百合。
莫曜辰接过,他退后几步,背脊笔挺的跪了下来。
“我替所有人给你磕头。”
莫曜辰说着弯下腰,他双手撑着地面,端端正正的对着墓碑磕了三个头。
手下们全部站直,垂首。
白百合被放在碑前,风吹过,吹散一地芬芳……
******
医院那边传来消息,白老彻底疯了。
警察们不知道他受了什么刺激,只是一个晚上的时间,先是高烧不退,醒来后就疯疯癫癫,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第二天,席老因为故意杀人罪被悉尼警方拘~捕。 ( . . )
证据是他曾经在高速路上撞死过人……
席老从酒店里被抓出来的时候还是懵的,警方将他的双手拷上,“对不起,你被捕了。”
“为什么……”席老挣扎,“我没有杀过人……你们弄错了!”
“请配合我们的行动。”
席老不肯走,“是谁提供的证据?你们告诉我是谁……”
话音未落,身旁的轿车车窗落下——
男人俊美的脸微侧,双目冷厉的抬起,“是我。”
“你……”席老怔住,万万没想到他会来弄自己,“你血口喷人!”
“喷的就是你,”莫曜辰掬了把冰冷的视线投向他,“我说了,他是人,不是你报复的工具,如今他不明不白的死了,你也别想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
席老无法反驳他,他咬牙,“你污蔑我……”
“那是因为你本身就脏,”莫曜辰嘴角扯出抹冷笑,“你最好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把罪给认了,否则牢底坐穿都是轻的,我会让你在牢里生不如死。”
“我没罪……”
“可是你该死!”
“……”
丢下这句话,莫曜辰收回目光,关上了车窗。
轿车调头,驶离酒店……
“你别走!”
席老深知他进了局子就别想出来,他忙要追上去,可却被警察扣住了肩膀,“对不起,请你跟我们回去调查清楚。”
“我……”他想说他没罪,可却忽然想到席靳宁惨白的脸……
席老喉间哽住,忽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
贩~毒案件人证物证俱在,很快就定了案。
白老一会清醒一会疯,哭喊嘶吼时会用头去撞门,反反复复被送去急救室……
对于一切罪行,他供认不讳。
白氏被查封,一切交易禁止进行,撤掉了所有广告与商品,全员接受调查……
短短一周的时间,白家便彻底倒了。
很多相关的企业也遭受波及……
定案后,莫曜辰立即从警方那边拿来了所有的调查记录表,一张一张的翻图搜索可疑的人。
那晚在游轮上的那个男人,速度与身手都是惊人的,直觉告诉他,他不可能只是默默站在白老身后。
他一定也有野心,越厉害的人,野心越大。
莫曜辰不厌其烦的翻找,从早上傍晚,正当他端起咖啡杯时,视线忽然落在最后一张纸上——
【SP集团资金被冻结,股票下市,杂志报纸停止印刷……】
SP集团?
乔子皓?
莫曜辰微微眯起眼睛,他放下咖啡杯,将那张纸抽出来。
上面写着SP集团也因白氏倒了遭受波及,并且大面积裁员的事……
SP跟白家有什联系?
难道……SP是白家的?!
莫曜辰忙拿起座机,摁下内线吩咐人去查。
十五分钟后,电话回了过来,对方汇报道,“总裁,您猜的没错,SP确实是白氏的分支企业,并且全是白家赞助的,这件事对外是保密的,是白氏被拘~留的高层透露的。”
SP是白氏的分支企业?!
莫曜辰握紧话筒,“这次白老被捕,乔子皓去医院探望过他吗?”
“没有,我们的人也在医院盯着,除了席老,没任何人去。 ”
不对劲。
按理来说,SP是白氏的分支企业,就相当于是白氏开的,那么乔子皓必定和白老关系很好……
怎么可能连白老被捕这么大的事,都不去探望?
要么是他冷血,不想惹事上身,要么就是……他无法出来。
比如……中弹了,养伤?
莫曜辰几乎是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个可能性,找不到贝晚星,他心急如焚,从最初的疯狂到冷静,再到更深的疯狂……
反复折磨。
每一天都像是行走在刀尖,每一次呼吸像是在滴血……
******
SP大厦。
男人双手插兜,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外。
文秘微笑着说,“对不起,莫先生,乔总真的不在,他出去办事了。”
“告诉他我找他,让他回来。”
“总裁暂时回不来。”
“那就想办法回来。”
“可能没办法……”
“那我就把这里砸了,”莫曜辰视线扫视圈,最后落在文秘脸上,“既然他没办法回来,那我也没办法控制我的手下,人与人是平等的,这道理你懂吧?”
“……”
文秘咬唇,莫曜辰眯起眼睛,瞅出她神色间的遮掩,犀利的问,“他今天没来上班?”
“不……不是……”
“不是今天,他难道这段时间一直没来上班?”
“也不是……”文秘结结巴巴,明显想敷衍过去。
“也不是?”莫曜辰挑眉,话锋忽然一转,“难不成你把他杀了,偷藏尸体,所以想隐瞒他死亡的真相……”
文秘一惊,“不是的!”
“那他人为什么不在,连见一面都见不到?”
“乔总一个月没来上班了,我打电话问,他只说他忙……”文秘说着忽然顿住声音,她猛地抬头,“你套我话……”
莫曜辰神色泰然,弯腰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他搭起条腿,“这么说,那座破桥这一个月都不在公司?”
“……”文秘哑然,只得点点头。
总裁确实好久没来了……她打电话也打不通,完全联系不上他。
莫曜辰眯眸,“他平时跟白氏的人来往多么?”
“白氏?我没听说过SP跟白氏合作过……”
果然。
SP明面上和白氏关系划的这么清,一定是想隐藏他们之间的关系……
如果不是关系特殊,不可能需要隐蔽。
莫曜辰起身在办公室内绕了一圈,视线忽然定格在桌下的保险柜上。
他蹲下身,里面自然不会放什么东西,只是……
莫曜辰拿过桌面上的胶带纸,撕了一小半下来,而后在保险柜门锁上用力摁了摁。
一个清晰的指纹印被复原其上。
莫曜辰嘴角冷勾,他站起身,这里已经失去了多留的意义,“告诉我他家的地址,我想去拜访下。”
******
公寓。
莫曜辰按了十多分钟的门铃,里面毫无动静。
这栋安保措施很强,楼全是指纹解锁……
莫曜辰从口袋拿出胶带纸,将方才在办公室取的指纹对准门锁,摁下去——
滴的一声,防盗门被打开。 . d t . c o m
莫曜辰带着皮手套的手握住门把,确定没动静后才走进去。
公寓内空荡荡的,气息冰冷,莫曜辰缓步往里走,他双手握紧,袖口处匕首随时能滑出来。
“宝早月?”
他忽然喊了一声。
“……”
无人应答。
客厅摆放很整洁,冰箱甚至都没开,显然是一段时间没人住了。
莫曜辰绕了一圈后来到卧室,这公寓不大,两室两厅,装修的很简洁,完全不像是总裁会住的地方……
与其说简洁,不如说……更像是储存室。
没人会把住的地方装成这样,墙纸是黑灰色的,阴森的很。
所以就说那座破桥精神不正常,还总请宝早月吃饭,那蠢女人每次还笑!
欠揍!
莫曜辰冷着脸走过两个卧室,什么东西都没发现,虽然气氛不对劲,可这充其量就是单身男人的公寓,没什么疑点。
他抿唇往外走,在经过房外浴室的时候,却忽然顿住脚步——
偌大的浴室内,居然没装浴缸。
走进去迎面就是一堵白瓷砖墙面,一旁的洗手池也很小,这么大的空间完全当浴室浪费了……
莫曜辰皱起眉头,唯一的解释,就是这里并不单纯是浴室……
他像是蓦地想到什么,忙走向那面白瓷砖墙。
伸手敲了敲,没反应。
莫曜辰退后几步,左右,目光随即落在洗手池上。
他走过去,拧了拧水龙头开关——
只听啪嗒一声,原本毫无异状的白瓷墙忽然向外推出,而后整个翻转过来!
里面的东西一层又一层的展露出来,全自动机械化,赫然是一个齐全的装备库!
莫曜辰眸中划过抹极深的震惊,他视线从上向下扫,手枪狙击枪手榴弹引爆器监控器摄像头……
应有尽有。
最下方是一个大盒子,放满了各种各样的粉末……
……
二十分钟后,白燕寻带人赶了过来。
他走进来,前这堵墙也很惊讶,“这是……”
“他的装备,”莫曜辰取出一把枪,翻转下,可在枪尾处IA的字样,“他还真会用,什么都用顶尖的。”
美国中情局的东西只有更好,没有最差。
“你是说,乔子皓是那晚的那个男人?”
“百分之九十是。”
“那他的脸?”
“可能戴了面具,也可能整了容,这个我们不能确定,”莫曜辰薄唇紧抿,“这样就很好解释,他为什么没上班——因为受伤了,要躲着养,再加上这个时候现身势必会被警察盯上,陡惹麻烦。”
白燕寻点点头,这么一来就合理了,如果乔子皓是那个男人,那SP是白氏分支理由就很充足……
“这个乔子皓是不是……喜欢晚星?”
莫曜辰握着枪的手一紧。
这就是让他最害怕的一点。
如果乔子皓真的是那个男人,而他又喜欢宝早月,那他一定会想尽办法得到她……
从前乔子皓就追求过宝早月,只是那时候他也在……追,所以他并没成功。
白燕寻说,“假设乔子皓就是白老身后的人,但况他肯定很不听白老的,他很明显是在利用白老,否则不可能消失的这么迅速。”
“他应该是想得到白家,所以才这么针对你,”莫曜辰抿起薄唇,“如果是这样,那宝早月很可能在他手上……”
白燕寻蹙眉,“在游轮上白老说晚星被玩死……”
“乔子皓既然喜欢宝早月,怎么可能舍得她被别人玩死,就算白老确实吩咐了人玩死她,乔子皓肯定也会从中作梗,把宝早月带走……”
但这也就是问题的关键所在,乔子皓到底把宝早月带去哪儿了?
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他们的人也一直在澳洲各地寻找,可始终无果……
除非……他们早已离开了澳洲。
……
除了这面装备墙,他们并未在乔子皓家翻到别的东西。
莫曜辰吩咐人在这栋公寓上下实时监控,如果子皓回来,立即汇报并想尽办法困住他。
同时也让搜寻的人密切注意,与乔子皓有关的一切消息。
从公寓出来,二人上了一辆车,白燕寻接了个电话,莫曜辰侧头问道,“莫小七在家?”
白燕寻收起手机,“没,她跟朋友吃饭。”
“朋友?”
“就是那个叫夏涵的,你应该也认识。”
夏涵?
莫曜辰握住方向盘的手一紧,他眯起眼睛,忽然发动引擎,“在什么地方,我们去接她。”
白燕寻皱眉,“她说才刚开始吃……”
“我也想吃!你陪我!”
“……”
******
日式料理店。
莫初柒与夏涵坐在店右侧榻榻米的座位上,这个点店内人不多,很是安静。
莫初柒点了不少寿司,她记得夏涵很喜欢吃寿司,从前一直都是,夏涵说,“初柒,你别点这么多,我吃不完的。”
莫初柒笑着瞥她眼,“得得得,我还不知道您老的食量么?你就别谦虚啦,我怕你吃不饱啃桌子。”
夏涵翻个白眼,也就随她点了。
服务员报了遍菜单,“就要这些吗?”
“鳗鱼和金枪鱼寿司多加两份,打包。”
哥哥和阿寻都喜欢吃。
“好,请稍等。”
服务员礼貌的退下,莫初柒端起麦茶喝了一口,夏涵捧着热热的茶杯,“初柒,你胖了。”
我去。
又说她胖!
最近不管谁都说她胖!
莫初柒一口茶差点呛到,她抬眸瞪她,“小涵,想打架吗?”
“不敢不敢,”夏涵笑了笑,“怎么样,在这边住的还习惯吗?”
“当然,我亲哥家怎么可能不习惯,”莫初柒在榻榻米上盘起双腿,她剥着小橘子,“你什么时候来的悉尼?也不跟我打声招呼,我去机场接你啊。”
“噢,没事,我也就……早上才到的,心血来潮,在学校没什么事,过来找你玩玩。”
“下次来提前说,不然我让我大皮哥皮死你!”莫初柒说着把橘肉递给她,“对了,靳宁哥最近跟你联系了吗?”
夏涵拿着橘肉的手一紧,险些捏破,莫初柒蹙眉说,“前几天不是他生日吗?他丫的还说要一起过呢,我把礼物都准备好了,他电话居然关机了,打电话发短信都没人回,他这是人间蒸发了?”
夏涵微垂下头,想到席靳宁三个字,眼睛里像是打翻了醋瓶,酸的几乎要睁不开。
莫初柒见她这个反应,忙伸手去拉她,“怎么了?靳宁哥他是不是……”
“他出国了,”夏涵抬起头,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他本来也没打算告诉我,是我那天去他公寓找他,偶然撞到的,他跟一个女人一起出门,后来我们去咖啡厅坐了会,他说那是他的未婚妻。”
莫初柒微怔,“未婚妻?”
“是的,是他们家族给他安排的,他们交往一段时间了,彼此还挺满意的,决定要去意大利订婚了,”夏涵挺直了背脊,微笑说道,“他跟我说,本来想来见你一次,一起过了生日再走,但他担心未婚妻乱想,也担心自己控制不住……所以就不见你了,正好家里事情多,他们就直接回意大利了。”
莫初柒没想到这么突然,他连一句话都没留下,“他以后都不来澳洲了吗?”
“嗯。”
“他的婚礼什么时候举行?到时候我跟我哥他们一起……”
“不了,”夏涵摇摇头,对上她的眼睛,“初柒,靳宁哥喜欢你……你知道的吧?”
莫初柒怔了几秒,她抬眸同她对视,而后点了点头,“嗯。”
“其实,靳宁哥一直没能放下你,还是很喜欢你,所以他说……以后都不想再见你了,毕竟他马上要结婚了,他怕再见你他会忍不住……”
夏涵顿了顿,“他原话是:既然我和初柒彼此都找到了伴侣,也都幸福了,就不必再见面了,我不想对不起我的妻子,我说彻底断了自己的念想,所以不见面是最好的办法,反正以后我也会一直住在意大利,不会再去澳洲了。”
莫初柒秀眉紧蹙,“……这些是他让你转达给我的?”
“嗯,”夏涵点点头,从包里拿出一个白绒盒子,她顺着桌面推过去,“这是靳宁哥给你和燕教授准备的礼物,本来想亲手给你,现在由我转交给你。”
莫初柒接过,打开,里面是一对钻石戒指,情侣款的。
盒子里附着一张卡片,写着:莫初柒,白燕寻。
中间用红笔勾勒出一个爱心。
“靳宁哥说,让我务必转告你最重要的一句话,一定要幸福,”夏涵指了指戒指,“这是他特意让人从意大利顶级珠宝商那定制的,祝福你和燕教授相爱一生,永远快乐。”
莫初柒将戒指拿出来,她眼睫微垂,没想到席靳宁会这样做,不过既然这是他的决定……
那,这样也好。
他能想通,能找到愿意共度一生的女人,能够回到家乡结婚生活,于她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了。
莫初柒也希望席靳宁能幸福,他对她来说,就是另一个哥哥,朋友一般的哥哥。
他也是她很在乎很重要的人。
他的意思她懂了,她尊重他的选择。
莫初柒指尖摩挲戒指,嘴角勾起笑容,她轻声说,“礼物我收下了,替我谢谢靳宁哥,也告诉他,这么些年来,我很感谢他对我的照顾和心意,我也真心祝福他新婚快乐,永远快乐。”
夏涵微微一笑,“好,你放心吧,我会代你转告他的。”
“对了,这是我给他准备的生日礼物,”莫初柒从包里拿出个包装精致的礼盒,“你交给他,告诉他这是我和阿寻一起挑的,挑了很久哦,希望他会喜欢。”
“好,”夏涵接过,将礼盒小心的放进包里,“我下个月刚好要去趟意大利,顺便给他。你刚才说的话我也都会带到的。”
莫初柒点点头,忽然想到什么,她拿出手机,“既然靳宁哥婚礼我参加不了,我总该说点祝福语什么的,不然感觉好没良心啊……这样吧,我说了发给你,你记得到时候给他听哦。”
“好的,”夏涵双眼酸涩,她忙站起身,“你先说,我去下洗手间。”
她说完转身快步走向洗手间,夏涵忙拧开水龙头,掬了把冷水扑到脸上……
她侧身靠向墙壁,垂下头时湿了眼眶。
……
莫曜辰和白燕寻中途赶来,四人一起吃了午餐。
结账后走出料理店,迎面而来的阳光洒在脸上,像是新生般的耀阳。
夏涵转过身,朝莫初柒伸出双手,“初柒,抱一个吧,我明天的机票飞法国,一个不错的公司给我发了case,可能要在那边待很久。”
“这么突然?”莫初柒一怔,抬手敲她的脑袋,“你们一个个都这样,招呼都不打,人直接溜了,欺负我不会遁地术么?”
“我是怕你知道了哭鼻子。”
“妈呀,你是怕我揍你吧?”
莫初柒白她一眼,而后也张开了双手,她倾身,同她拥抱,“在法国照顾好自己,如果有人欺负你就告诉我,我立马飞过去打断他的腿。”
“那要坐牢……”
“没关系,我爸会炸了牢房的。”
“……”
她服了。
夏涵笑了笑,还未离别,已经开始怀念,那些曾经在一起的学校时光……
原谅她自私一回,没有对初柒说她曾经做的那些事。
靳宁哥不希望初柒伤心,如果初柒知道,她曾经因为靳宁哥伤害过她……她肯定会很不好受。
她不想破坏靳宁哥在初柒心里的形象,他在她心里应该是完美无缺的,不能染上一点灰尘了。
这样他在天国那边……才会过得开心快乐吧。
她开心,是他唯一的愿望了。
她也不想失去初柒这个好朋友,曾经所有的对不起,一起带离吧。
二人静静相拥,夏涵忽然说,声音很轻,“初柒,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我要去法国了……不能陪你逛街了。”
“打住打住,对不起毛线球,我会去法国记得找了男朋友第一个告诉我,我的眼光可准了,给你好好把把姐妹关。”
白燕寻在一旁默默的点点头表示赞同,对的对的,超准,他可不就是新世纪的超级好男友么?
“好,我一定最先告诉你。 ”
莫初柒握住她的手,临别好友到底是伤感的,“小涵,照顾好自己,别为任何事委屈自己,随时给我打电话。”
“你也是,我会帮你把话带给靳宁哥的,你和燕教授要好好地,结婚一定记得请我。”
两个女孩子说话道着别,莫曜辰眼眸微垂,他半侧着脸,金色的阳光在他眼角洒出一片难掩的悲凉。
******
云天墓园。
墓碑前,一个瘦弱的身体蹲在那。
夏涵将新鲜的百合花放在碑边,她拿出刚买的啤酒与鸡翅,边擦筷子边说道,“靳宁哥,我今天跟初柒见面了。”
“我告诉他你去意大利了,说家人给你找了未婚妻,马上要结婚了,她很高兴你找到幸福,你可以安心了。”
说着,夏涵拿出礼盒,扯开绸带。
里面放着一个浅褐色的皮夹,十分奢华精致,下方用笔写一个小小的宁字。
“这是初柒和燕教授挑的,她让我告诉你,祝你新婚快乐,永远……快乐。”
夏涵笑了笑,“送的礼物多漂亮,不像我,只送了个老土的相框。”
她拿出皮夹,用打火机点燃,小心的放到碑前。
皮夹在火中燃烧,渐渐地,化为灰烬……
“靳宁哥,这下你不缺钱用了,钱夹都准备好了。”
“对了,这是初柒让我带给你的话,她说要亲口祝福你。”
夏涵点开莫初柒发来的语音——
【靳宁哥,我是初柒,听小涵说你给我们找嫂子啦,嫂子是不是很漂亮?替我跟嫂子问声好,祝你们新婚快乐,一辈子都快乐!愿你在意大利一切安好,我们永远都是最好的朋友,永远不会变。】
“靳宁哥,你听见了吗?”夏涵微微一笑,“要是你没听清,那我再放一遍给你听。”
话音刚落,一阵风忽然吹过,带起燃烧的皮夹屑……
夏涵霍然站起身,想要去抓住那阵风,“靳宁哥!”
是他吗?
一定是他听见了……
夏涵站着久久没动,她茫然地睁着眼睛,眼泪滑落眼角。
我用一整个青春爱的男孩……
祝你在天国安好。
……
墓园的另一边,莫曜辰双手插兜,目光定定的落在下方夏涵的身影上。
良久,他低声吩咐道,“派人每天送新鲜的花到墓前,并且打扫墓园,一天都不要断。”
“是。”
直到夏涵离开,莫曜辰这才抬腿走下去,他将康乃馨花束放到碑前,弯腰对着墓碑鞠了个躬。
******
悉尼国际机场。
一身魅紫色套装的女人从出口处走出来,性感的薄纱丝巾环绕脖颈,她取下墨镜,化了浓妆的漂亮眼睛微微眯起。
等候区外,身形高大的男人眼眸犀利,一眼认出,朝她走过来。
徐曼雅见到他时略微惊讶,她并没表现出来,只是笑了笑,“今天刮得是什么风,劳驾四哥亲自来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