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老妇人驾车而来,却是专程来寻比莫耶的。
“专程来找我?”比莫耶表情没变化,心底里却十分惊疑。
老妇人肯定的道:“没错,就是专程来找你的。”
比莫耶疑惑:“你认识我?”
“现在认识了。”
比莫耶:“你知道我在这儿?”
“浴血佣兵团前往魔兽森林,这并不是很难打听的事。”
比莫耶道:“可是魔兽森林这么大,你不可能打听到我具体的位置,何况这两三个月以来,我没有和任何外界的人接触过。”
“没错,但我的运气似乎特别好。”老妇人又道:“或者说我的运气一直都特别好。”
比莫耶说:“你的话并不能让我相信。”
老妇人叹道:“实话总是让人难以相信的。不过没关系,不管我是怎么找到你的,这都不是重点,因为就算你和我没有在这里相遇,我也会在其它的地方找到你。”
比莫耶不再追问,而是道:“你找我到底要干什么?”
老妇人道:“很简单,三个字,送礼物。”
“送谁礼物?”
“送你礼物。”
比莫耶猜疑的神情更重了:“为什么要送我礼物?”
老妇人抬起了头,直视过去:“一般人听到有礼物收都会很高兴,你反而一副不乐意的样子。”
比莫耶道:“一个可疑的陌生人,说了一堆可疑又奇怪的话之后。说要送我一份礼物,这份礼物同样与带着可疑。”
“你不问问礼物是什么?”
比莫耶盯着老妇人的双眼道:“我对你送礼物的原因更感兴趣。”
“如果没有原因呢?”老妇人说。
比莫耶道:“不明原由的东西我不收。”
老妇人走了两步说道:“我不能给你一个送礼物的原因,但我能给你一个收礼物的原因。”
“哦?说来听听。”
老妇人脸上露出一分怪笑道:“因为一个叫西莱斯特.冰稚邪的小伙子,也曾经收过我的礼物。”
比莫耶的眼睛眯了起来,视线一动不动的盯着老妇人。时间过了一秒又一秒,不知道过了多少秒,比莫耶忽然收回注视的神情道:“好,你的礼物我收下了。”
老妇人说道:“西莱斯特.冰稚邪收了我的礼物和你收我的礼物,这两件事之间好像没有什么必然的原因。”
“没有。”
“可你听说他收了我的礼物之后就同意收我的礼物了?”
“是的。”
“你在意他?”
比莫耶说道:“我对一个死人的在意只在他生前。”
“哦?”
比莫耶道:“我只是在想别人既然能收你的礼物,我不收岂不是吃亏了。”
老妇人笑了:“很好。可你还不知道我要送你的礼物是什么呢。”
“是什么。”
蛋。两个蛋。
这两个蛋是老妇人从马车里取出来的。放在一个雕工精致的木案上。由两个托架托着。比莫耶一时还辩别不出这两个是什么蛋,只是光从老妇人掀开车帘的那一刹那他就知道这两枚蛋一定价值不菲。
温蒂妮惊张着小口,小手不自觉的捂住了,即使是像她这么无知的精灵。也能在车帘掀起的那一瞥之中认出车厢里的东西都是稀世珍宝。
“这是龙蛋。”稍加辩别。比莫耶就已判断出这两枚蛋都是巨龙之卵。之所以是判断。是因为他也不认得。
“是的。”老妇人的回答很简单。
两枚蛋,两种颜色,一枚红色的。暗暗的红,磨砂般粗糙的蛋壳上面有类似龟裂的纹路和暗色的黑斑,林荫的光照射下来,照在这枚龙卵上时,光线都似乎变得黯淡了。
另一枚是白的,雪一样白,光滑的蛋壳,壳上被光线反射出一丝丝明亮,透体的雪色萤光将蛋映得像颗冰色的宝石,将下方的托架和木案都蒙上了一层白濛濛的光影。
比莫耶看着老妇,似在询问。
老妇人道:“这两枚龙卵的其中之一就是我要送给你的礼物,你可以选择一枚,然后收下它。”
比莫耶将目光重新放回两枚龙蛋上,打量了一会儿又抬头问道:“那另一枚呢?”
老妇人没说,比莫耶也没再问。
瞧了一会儿,比莫耶似是在思考怎么选择,却又好像在想其它的什么事。他忽然又问道:“对了,你还没有向我介绍一下这是两枚什么龙蛋,是什么品种的龙?”
老妇人介绍道:“这两枚龙蛋并非普通的龙种,都是稀世巨龙之卵,一只叫银色月光龙,一只叫暗金日冕龙。它们有着光与暗的对立属性,本身就是一对视为仇敌的巨龙。”老妇人又道:“听说克里斯汀家族的人都是具有光龙血统的人,你会选择哪一只呢?”
“银色月光龙,暗金日冕龙?”比莫耶看着一红一白两枚龙蛋,这两种巨龙都是他未曾听闻过的名称,而这老妇虽然做了介绍,却没将哪枚是暗金日冕龙,哪枚是银色月光龙,哪只是光属性的,哪只是暗属性的说清楚。
比莫耶想了想,伸出手正要去取他看中的那一枚,就在这时木案上咔咔几声清裂的脆响,红色的那枚龙蛋忽然破裂开来,里面一双幼爪撕开蛋壳,一只暗金色的幼龙破壳而出,扑在比莫耶的手臂上紧紧的抓着。
“这……”比莫耶心中一惊,只觉得体内周身因光龙血统而盈沛的光之能源正被这只幼龙贪婪而又疯狂的吸食,周围的光线也随着幼龙的出现而大为暗淡,仿佛一下子从夏季来到了秋季,原本明媚的阳光也变得如深秋般灰蒙蒙的。
老妇人道:“看来你已经选好了你将来的守护。”
“我的守护?”比莫耶虽然早已大约猜到了老妇的意思,但此刻被她说出来还是有点讶异。
老妇人说道:“我听说你一心想拥有一只巨龙成为终身的守护,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哪只巨龙能比它更适合你了。”
“这是……”比莫耶看着手臂上一副贪戾姿态的暗黑色泛金幼龙问:“这是暗金日冕龙吗?”
老妇人点头:“对,黑色的,泛着暗金的巨龙,它贪婪的吞食着一切光芒,这将会是你一生的守护。”
比莫耶略带着几分憎恶的瞧着这只幼龙,仅管它才刚从卵中破壳而出,仅管它的眼睛都还没完全睁开,可比莫耶就是有些不喜欢。
就在比莫耶露出厌恶情绪的同时,幼小的暗金日冤龙却一口咬在了他的手臂上,咬得鲜血淋漓,却又被幼龙如血蛭般吮吸。
老妇人咯咯笑了:“看来它很喜欢你,仅管你不是那么喜欢它。”
“可这只是一只幼龙。”比莫耶虽有心想拥有一只巨龙守护,但却希望是一只成年的巨龙,否则这幼龙的成长历程就远远足以跨过他短暂的一生。
老妇人明白他的意思,说道:“这一点你不用担心,这不是一只普通的巨龙,它的食物与成长方式与普通的巨龙也不太相同。虽然它同样也要获取食物和能量,但充足的日光浴能加速它的生长,所以你尽可能在阳光好的天气让它多晒晒太阳。”
比莫耶道:“你的意思是这样它就能在几年之内长大成龙?”
“不能。”
“那……”
老妇人制止他的话,将银色月光龙卵放回马车厢,又从车厢里取出另一样东西:“有了这个,它将成长得非常迅速。”
“这是什么?”比莫耶瞧着老妇人手中木匣中并排放着十几支水晶玻璃管,里面装乘着红色的液体,似血一般。
老妇人道:“这是我调配的一种药,也是一种龙血,是我在葬龙谷找寻年迈巨龙,用它们临死前心脏中取出的龙血制成的药。这种用巨龙心血制成的药蕴含着惊人的力量,能催化龙的生长,普通的巨龙饮用了很可能会立即猝死,无法摄却其中力量的,但暗金日冕龙却能吸收它,从中摄取强大的力量,迅速变得强大无比。这个盒子里一共有十二支巨龙心血,三个月后每半年给幼龙食用一支,六年之后它将长大成为一只成年巨龙,如果它经常沐浴阳光的话,这个时间将会更快。”
“居然还有这种东西。”比莫耶接过老妇送过来的匣子,却更加惊奇这个老妇人背后的身份。
老妇人道:“你不用这样看着我,也不用关心我是谁,我只是一个送礼物的人,别无所求。”
比莫耶仍是怀疑:“真的这么单纯吗?”
老妇人咯咯一笑,上了马车:“不管你怎么想,东西我已经送给你了,你也已经收下了。再见小伙子,以后我们还会有见面的机会。”马车渐渐远去,片刻没入了林中,远处只传来老妇人诗歌,渐渐消逝:“是谁打扰了我的休息,是谁在深夜将我带到这里,是谁躲进了无边的黑暗,是谁埋藏了遥远的光明……”
比莫耶抓起臂上幼龙瞧了瞧,对着林中自语道:“礼物我收下了,不管你打着什么主意我都不惧,我反而要看看你有什么目的。”
……
一个人,一个孤独的身影,一条层层缠绕的铁镣,捆缚在一个瘦弱的身躯。余阳斜照,拉长了孤旅者的影子,瘦若如柴的脚踝一步一步沉重又艰难的踏在农家晒盐的沙盐地上。
没有汗珠,这个小伙子精瘦得连一滴汗水都流不出来了,被海边烈日晒得黝黑的皮肤,仿佛多少岁月他就一直在这样的曝晒中。单薄的身体仿佛一阵海阵就能把他吹跑,而那一条精钢打造的粗厚铁镣更让他瘦削的身躯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被铁镣的沉重将他压垮。可是即便是这样,这个小伙子的背上却背着一件不可思议的东西,那是一个又黑又重的大石棺。
石棺是黑色的,漆黑如墨般的黑,上面描绘了暗金色的细纹,仔细一看原来是镶着暗金色的金属,像是有着深意的图绘。石棺比背棺的人还有高了半截,上宽下窄形如不规则的橢圓没有棱角,上面缠绕的铁链将它与小伙子牢牢的绑在一起。棺面上有着深深的刻纹,纹理上同样镀着暗金色的金属描绘,在中部偏上的位置两只犄角从棺面上伸出,如同牛头鬼面,森然可怕。
少年小伙背着这样一只怪物的棺材一步一个脚印的走着,厚重的棺石拖磨在地上,压出深深的拖痕,晒盐地旁的农家们看着这样一个小伙缓缓走过,诧异、纳闷、议论……
转眼这是一个明媚的好天气,舒适的海滨气候让贝加尔这座海边城市充满了愉悦与活力。码头上一箱一箱封装的桔子和美酒被封装上船,负责装货的劳力,叼着烟卷监管的工头,在码头上与姑娘搭讪的水手以及船舶工会的官员,形形色色各种各样的人都聚在码头街上。做着形形色色各种各样的事情。
几名长着大胳腮胡子的佛洛塞矮人正在面红耳赤的争论着什么,他们似乎谁也不服谁,正有大打一架的意思,就在这时……
酒吧是各地最不能少的公共场物。尤其是在一个码头区来说。那些远航归来或者即将起抗的水手最惬意的就是在这样的一间酒馆里好好的喝上起杯,与同行或是美女聊上一聊。这样的酒吧大多都乌烟瘴气。充斥的都是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那些人,这样的人,他们豪放不羁,能与任何一个陌生人畅饮。他们能破口大骂,说出最难听的话,这样的地方充满了最真实的写照,最生活的气息。
“嘿美女,我觉得你很面熟啊,要一起喝一杯吗?”一个喝得薄醉的年轻男子手里拿着半杯棕色的液体走到一个靠房角的桌子旁,他看着眼前的银发美女忽然笑了:“原来还是一个小姑娘啊。看你的身材穿着,我还以为是个美女呢。”
“小姑娘就不美了吗?”银发女孩一头银色雪发及腰,白皙的皮肤、稚幼的面孔,长长的睫毛。画着黑黑的大眼眶,娇俏的嘴唇上涂着淡淡的闪着银色亮点的紫灰色膏彩,娇小的鼻子呼吸着细微的幽香,即使在这么污秽的环境中,隔着一张桌子也能让对面的人闻到。她穿着一身黑色调的衣服,白色的纹边形成了最显眼的对比。高高立起的衣领,一条银色的链饰自她的胸口锁到她右避的同样色泽的金属臂环上,上面闪动着异常闪亮色的光彩。
她以一种成年人的方试孤坐在又脏又旧的酒吧木椅上,玲珑纤细的腰枝上用银环扣系着一条黑色的腰扣。她交叠着双腿,腰扣下腿部两侧开分的长摆露出下方同样漆黑的紧身裤布,长长的黑筒皮靴,高厚的靴底,更将她一双诱惑的长腿衬托得神秘高贵。
她轻轻地伸出手,托起桌上一盏透明的酒杯,手和她脸上的肌肤同样的白,同样的嫩,白得似雪一般,却又涂上了诱人的闪银的黑色指甲,看似柔弱无骨,却满是年轻稚懒的诱惑。
年轻的酒客感觉这个女孩就是一颗正在成熟,亟待采摘的小樱桃,这一口下去便能回味无穷。他赶紧改变了之前低俗的口吻,用着带着几分成熟的磁性嗓音缓缓说:“是我说错话了,像姑娘你这样的女孩,仅用一个美字来形容都觉得玷污了你的气质容貌。”
“你可真会说话。”银发女孩的嘴唇抿在了透明的酒杯上,紫色的葡萄酒汁如同一种催情的药,流入了女孩喉,却催动了年轻酒客的情。
年轻酒客强压下腹中升起的一团火,用杯中的威士忌润了润发干的嘴唇问道:“姑娘你看上去不像是本地人啊,我看你独自在酒馆坐了很我了,也没有同伴来找,是一个人来贝加尔旅行的吗?”
“是的,我是一个人,而且是从外地来的。”说这句话时,银发女孩一双大眼睛看着对方,眼中带着几分似有若无的笑意,似挑逗似引诱。
年轻酒客看了这一眼心花怒放大为开怀,马上说道:“姑娘你这么美貌,又孤身一个人在外旅行实在不安全,不如去我那里吧,我可以好好的保护你,像这种人物混杂的下等酒吧,说不定就会有什么恶人坏人想打你的主意,占你的便宜。”
这样的话说得轻佻,是谁也能听明白其中的意思。银发女孩放下酒杯,将脸凑到那酒客跟前带着几分笑意悄声说道:“我只希望那个坏人不会是你。咯咯咯……”
出了酒吧,银发女孩正要跟着酒客离开,忽然街道一头的远处民众惊呼起来,附近正在忙碌的众人纷纷望去,顿时都惊讶得张开了嘴无法闭拢。
“是红潮,是红潮,是血雾红潮来了!大家快看呀,血雾红潮来了。”
随着几声惊呼,顿时周围的民众,不管是船员海员,还是普通民众商店老板都欢呼起来。他们手舞足蹈,高呼大叫,每一个人即开心又兴奋,就连那三个因争执要打架的佛洛塞矮人都因这一奇景而开心起来。
“是血雾红潮!哈哈,这是我这辈子第二次看见血雾红潮了。太好了,快来吧快来吧……”
欢呼的是所熟知的人们,诧异的是毫不知情的旅客。银发女孩看着天空中滚滚血雾红潮,不一会儿就铺天盖地的压来,遮蔽了城市的上空,遮蔽了整片天空。
“这就是血雾红潮?”银发女孩显然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奇特景观,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已闻到一股浓郁沁心的花香扑鼻而来:“嗯,好香的花香,浓郁而不沉重,其中好像还夹杂着枝叶的清香。这是什么花香?这血雾红潮又是怎么回事?”
渐渐地天空铺过的红潮慢慢飘落下来,银发女孩看见附近的人都高兴的沐浴在这片‘血雨’之中,也不自觉张开双臂等待血雾的洗礼。
旁边年轻的酒客看见女孩这个样子,笑道:“你一定是第一次看见血雾红潮吧,第一次看见的人总会很新奇,尤其是像你这样的小女孩。”
银发女孩用手接住天上不断落下的血雾,仔细一瞧:“原来是花瓣的粉末,只是这么多的花瓣粉末怎么会飞到天上去,还会形成这样的血雾红潮的景观?真是有意思。”她转头对年轻酒客说:“听你话的意思,你以前也见过?我听说血雾红潮每次来的时间并不是固定的。”
年轻酒客说:“是啊,上一次在贝尔加出现血雾红潮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血雾红潮出现的时间每次都不固定,出现之前毫无征兆,据说最短的一次相隔了七个月,最长的一次相隔了二十多年。因为这种奇特景观只在艾得利亚的贝加尔一带才会出现,所以每次出现后贝加尔城就像狂欢过节一样,认为这是一种神赐祝福的像征,会在随后三天里进行全城狂欢。”说着年轻酒客也很是兴奋起来:“哈哈,这回可热闹了,全城狂欢可是数不清的好玩的东西,小姑娘你也可以好好体会享受享受狂欢节的乐趣。”
“是呀,这下有好玩有趣的事情了。不过……”银发姑娘笑说着,嘴里的话锋却是一转,变得严厉起冷峻来:“不过你的好日子却到头了!”
年轻酒客见她脸上的表情骤变,很是诧异纳闷,凝声问道:“你什么意思?”
银发女孩道:“本来我还想再逗逗你,但现在出现了这么有趣的事,我也懒得再逗你玩了。”说着从口袋里甩出一张纸页扔在年轻酒客脸上。
年轻酒客看着通缉单上的内容登时脸色大变,惊叱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银发女孩一字句道:“艾森.皮洛,你涉嫌抢劫杀人,杀害各地治安官员十四,参与劫杀来往商旅案件六起,我受艾得利亚国政府发布的通缉令,携令将你缉拿!”
年轻酒客眼角不由得颤了一颤,强撑着笑道:“小……小姑娘,我想你是认错人了吧,这通缉令上的人物图像与我并不一样。”
“是吗?”银发女孩突然出手在他脸上一撕。
……
年轻酒客没想到她突然就出手,连反应都没过来,左脸上的假皮和头上假发都被扯了下来。
银发女孩语气微怒道:“拙劣的伪装技术,现在你还有什么需要解释的吗?通缉犯!”
艾森.皮洛脸上表情登时变得凶恶可怕:“小姑娘,揭露了我的身份,你就得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本来我只是想和你聊聊天,交流交流,现在却不能留你了!”说完提手便像银发女孩抓去。
银发女孩虽然穿着十几厘米高的厚底皮靴,但脚步动作分外轻盈,艾森.皮洛几次出手要抓住她,都被她轻易闪过,女孩手臂腰枝看似纤柔无力,但对方一拳一拳力道十足的打来,都被她以巧劲挡住甚至反击。
几招下来,银发女孩一拳都没被击中,反将皮洛打退了几次。她不屑道:“我是听说艾森.皮洛是个有些实力的高手,才接了这份通缉令单,原来只有这样吗?”
艾森.皮洛恼羞成怒,大吼一声已用出自己的实力向银发女孩猛攻过去。
银发女孩眼神一凛:“这才像点样嘛,把你的守护魔兽召唤出来齐上吧。”
艾森.皮洛瞪着双眼:“狂妄的小丫头,找死!”
一招破空震拳打在空气上,空气结成拳劲打向银发女孩,银发女孩不闪不避以拳对拳,以战气对魔法,双劲相击,艾森.皮洛被对方拳劲震得手臂一软,连退数步。
“再来再来。”银发女孩欺身而上,不再被动等待对方出手,而是以自己的快拳紧紧相逼,逼对方使用更高的实力,更强的绝招。
双方的打斗已经惊动了附近欢呼中的人们。不过在这种人物混杂的地方,打架斗殴是常有的事,大家也只是看个热闹,没有人上前劝阻。只是这回奇的是一个十几岁小女孩和一个一看就不知道不是怎么正经人的成年男子打。
不过这些围观的人一开始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思。以为又是哪个下流的人调戏了哪个女孩引起的争斗。可看了几招之后,脸上的神色也变得严谨凝重起来。他们看得出那个男的实力不差。甚至说还是很强的,可是这个男的实力再强,却招招都被女孩制得死死的,每一招出击女孩都是以更强的招式回敬。对强对强,招招相对绝不闪避,却每一招都要比男子的招式强上半分。看到这样的打斗,众人看热闹的心态也就没了,随即是心中的暗暗猜测,猜测这个男的是什么,这个女孩又是什么人。
而在战斗中央。艾森.皮洛却是又恨又怒还有几分害怕,但更多的是愤怒和屈辱,屈辱被一个小姑娘这样凌辱。他叱喝一声,暴起全身实力。提力聚风,非得给这个女孩一点颜色瞧瞧,使出了暴风连击。
暴风连击的拳势以快猛为特点,而且是随着之前所聚的风势贯性越打越强,整套拳招打出来如同暴风骤雨,拳头如同从四面八方不断击打,且会让被拳招笼罩当中的人被风劲所带动,陷入出招者的节奏,让人防不胜防。
艾森.皮洛一出招,银发女孩就看出了对方使用的是什么招式,心里已有了克制的方法,嘴边微微一笑:“暴风连击拳。这样的招式,一只手败你。”她眼神微眯,凝神看着对方从四周压来快如残影的拳头,身体慢慢前屈,右腿向前微躬。忽然她目光一闪,迈步前冲,快如蛇吻的一击,闪电般的向拳影中打去:“截!”
‘截’字音落,银发女孩出击的右拳后发先至,准确的打在了对方右手手腕,艾森.皮洛痛嚎一声,暴风连击拳当场被废。
随即银发女孩又是一声轻吼:“鹰肘!”同样是话音刚落,‘截’字一击顺势回收的手反方向缠住对方左臂,对着对方手臂肘关节稍稍用力一绞,只听得‘喀勒勒’一声骨头的碎响,皮洛左臂紧接着被废。
两击过后银发女孩缩回缠绕的手臂,这手臂刚缩回的瞬间,一招冲击拳已经打出,正打在对方心口,打得对方一口闷血吐出来,飞出了七八米远。
这一式三击,说得慢,其实是一气呵成,毫无半分拖泥带水,围观的众人只看见艾森.皮洛刚使出暴风连击拳就被小女孩给打败了。看不懂其中关键的只觉得神奇不已,看明白的只觉得这个小女孩实力惊人。
银发女孩拍了拍手,走向摔在地上的艾森.皮洛,用脚踩住了他,俯视着道:“别想挣扎逃跑了,就你样的实力跑到哪里我也能把你给抓回来。”她捡起飞落在旁的通缉令:“通缉令上说你是个危险人物,看来是有人为了摆脱抓捕不利的责任,将你的能力说得夸大其词了,你只也不过是杀多了那种无力反抗的人罢了。”
被踩在地上动弹不得的艾森.皮洛不断的咒骂,时而又不停的哀求放过。银发女孩只是不为所动,等待着治安巡逻的人来。
果然,不一会儿巡视治安的人过来了,银发女孩将手里的通缉令扔了过去:“a级通缉犯艾森.皮洛已经被捕,承诺的赏金记得打进我的银行帐号,我已经把银行帐号写在通缉令上了。”
治安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但看通缉令和地上趴着的人却是不假,又是欣赏又是奇怪,忙叫住正要离开的银发女孩问道:“小姑……小姐,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银发女孩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艾莉丝,西莱斯特.艾莉丝。再见。”说完已转过身没入了人群之中。
……
血雾红潮来的快,去的也快,飞来的红潮已经消失在天际的另一端,只剩余下一条红色的花瓣地带铺在地上,散发着弥久的香郁。
爱莉丝坐在外海滩一坐小山包上,静静地闻着这舒心的花香,思绪早已飘向了彼方,飘向了四年前的那段岁月。
“两年了。”一声轻轻地哀叹,爱莉丝的思绪从回忆拉到了现在,夏日的阳光照在她变调的银发上,隐隐间能看见其中泛着的微蓝:“圣园历7406年6月7日,确切的说距师父遇害的日子已经过去一年半了,这么久了,师父在另一个世界不知道还会不会想起我。”
海风习习,山下的海滩上到处都是人们欢乐的人影,那嬉笑声远远的传上山来,听得久了,洗淡了爱莉丝心中一时的哀恸。她淡淡地笑了一笑:“不管怎么样,他在天堂一定会过得很好,因为那里是天堂,是让人开心的地方。你说是吗?耶克。”
抱着一个菠萝满地打滚的耶克忽然听到主人唤子起,站起来莫名其秒的看着主人,眨巴的小眼睛,显然没听懂主人在说什么。
默默地,静静地发着呆,一时拉回的思绪如同天边的云彩又飘向了远方,直到太阳落了山,才带着一份沉甸甸的心情离开。
入夜了,入夜后的贝尔加显得格外安静,临海的旅馆能听见海水涌起和退落的声音,整个城市里几乎不在有人声,只有城中流浪的猫狗,和流恋在城边的野兽的低声轻鸣。当然这个时候已经是零点已过的深夜。
就在这静静地时刻,四个鬼祟的身影出现在一要僻静无人的巷道,没有许久一名穿着制服的城防军官也出现在这,他的手里还拿着四套与他同样款制的城防官兵的军服。他们五个人在巷子里商量着什么,商量了一会儿,军官将四套官兵制服交给了那四个人,五人很快便各自离去,直至天亮城里再没有其它动静。
……
这是一座小城,一座很小很小的城镇,说是城镇,其实根本没有一个城市该有的模样和规模。事实上这是一个因往来的商旅而建立起来的一个临时的落脚点,从这里再往西走六十公里才能贝尔迦加海港,因为这样的缘故,平日里这里还算热闹,两横一纵的街道旁有不少商铺林立,但居多的都是饭馆酒庄,还有七八家旅店。
爱莉丝来到这里已经是西部时间两天后的上午10点,她在贝尔加的海滨玩了两天舒散心情,今天一大早便起程新的旅程。
说起艾得利亚这个国家,因为地处主大陆偏远的西部,国境内民族种族成份比较复杂,除了占6成人口的人类以外,还有占2成人口的矮人族,少量绿松克族,以及生活在海岸线附近的异人族,也就是海潮族。而在这两成的矮人族群中,绝大部份是世代居住在这里的佛塞洛矮人,而诸如尼安德塔之类的矮人则是后来迁居至此的。
而在这个临时建立起来的中途城镇里,在这里经营生意的,很多都是非人类种族,正因为这种种族之间的区别,使得这个地方鱼龙混杂得很,时常会有因口角而引发的争斗。
进了城,爱莉丝四处逛了一下,城镇本来就不大,没什么好逛的,便捡了一个看上去还不错的临街的露天餐厅用餐。
时至中午,日头正毒,虽还没到盛夏,但这么毒辣的太阳已让街头变得不那么吵了。这个时候正是午饭休息的时候。连身上长满了癞包的老黄狗也趴在阴凉的树下一动不动,只用它眯眯的眼瞧着来往的路人。过了这短短的时段后,街上又会变得吵闹起来。
爱莉丝点了一份香瓜饭,然后又点了两份解暑的点心,果汁是荔枝汁兑了少量的酒。独自一张桌子,一个遮阳的伞篷遮在头上,这样的环境下用餐,倒也算得上舒适。
最近来往的商旅不是特别多,街道两旁的酒家并没有满座,爱莉丝所在的这家露天餐厅更只有三桌客人。除了她以外。一个长桌坐了五位客人。这五个人都带了包裹行李,也配了兵器和防具,但不是那种自背货物,三两个聚在一起的走商。也不像是以小队为单位执行任务的佣兵。另一桌也只坐了一个人。这个人中年年纪。点的东西不少,但心思并没有全然放在食物上,而是不断的向街头张望。像是在等着什么人。
爱莉丝在仔细的观察这些人,倒不是这些人有什么蹊蹺,而是她正借此锻炼自己看人的眼力,这也是她日常的课训之一。不过爱莉丝的观察很快被独自一桌的中年男人发现了,他盯着爱莉丝看了一眼,似有警告的意味,也有判断对方身份的用心。不过很显然,他并没有从爱莉丝身上找到有什么对自己不利的因素,因而又继续心不在焉的用起餐来。
这时,一支驼队拉着满满的货物鱼贯步入城镇的街道,因为人员较多,长长的驼队延伸了有半条街左右,附近酒馆餐厅的老板见此抢着上前来招待,招揽生意。而与爱莉丝同餐厅的中年男人却伸长了脖子,在驼队里寻找着什么人。忽然他眼睛亮了起来,伸手向驼队招呼道:“嘿表弟,我在这儿。”
驼队中一个大光头的男人向这边张望过来,也招了招手,回头对驼队首领道:“这段时间麻烦你们了,能让我们顺路同行,还请我们享用了食物和美酒。”
驼队首领笑道:“哪里,我们商队一向喜欢交朋友,途中遇到有困难的都会伸以援手,你们的能力一路上也帮了我们不少,彼此互相帮助。”
大光头呵呵一笑,说道:“你们一会儿还要继续赶往海港,我们就在这里分别了,再见。”
“再见。”
告别了驼队,大光头带着自己的几个人来到了表弟所呆在餐厅,几人又点了一些食物,开始聊了起来,述说这些时日来的辛苦。
被叫做表兄的中年男子率先说道:“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晚,我已经等了你好几个月了。”
被叫表弟的大光头一脸恨怒道:“别说了,路上遇到了些麻烦,不然早就回来了,也不用约你来这里见面。”
表兄皱了皱眉头:“什么事啊,能让你这么生气。”
光头表弟压低了声音道:“都是因为我在信里和你说过的那把克里斯汀家的极剑。那帮佣兵向外放出了消息,说极剑被我们所夺,以至一路上我们遇到了不少人找我们麻烦。要不是后来躲到了这批商队,恐怕还不能顺到到这呢。”
原来这个人不是别人,而是在魔兽森林夺取了比莫耶极剑的捕猎者戈登一伙。而这个被称做表兄的中年男人正是被刑徒之门打散了的黑暗组织,死亡玛菲亚的首领玛菲亚。
自从死亡玛菲亚被刑徒之门打散,玛菲亚本人被苏菲娜所救之后,他就一直试图与表弟戈登取得联系,期望能重整势力进行报复。只是一年多前戈登正带队在魔兽森林狩猎,玛菲亚一直没能联系上,直到去年十月才取得联系。而自那以后,戈登一直被极剑带来的麻烦困绕,几次被前来夺剑的人逼上了险境,以至耽误了路上的行程,直到今天两人才终于在这小城里见上了面。
因为这座小城地处偏远地区,大陆中心繁华地方的人很少会到这里来,所以两人谈话也不那么顾忌,一边吃东西,一边说着自己的情况。
戈登听完玛菲亚所说经历之后说道:“你说的刑徒之门我也知道一些,那是圣比克亚国内根深蒂固的一伙恶势力,他们能在那里生存那么久,必定有自己的势力网络,表兄你惹上他们实在是不明智啊。”
玛菲亚气恼道:“倒不是我要招惹他们,是他们找上了我。现在我辛苦建立起来的死亡玛菲亚被他们毁于一旦,这口气不出我实在咽不下去。”
戈登说道:“那你打算怎么办?论实力,我只是个捕猎的,虽然有些关系网,认识一些人物,但那些人也不是说能请动就能请动的。何况你现在手下都跑光了,自己孤身一人,当年资助你的人也弃你而去,你要怎么进行报复?”
玛菲亚埋着头看着桌上的食物,心中不免沉闷。想他曾经也是盘距一方的人物,现在却沦落至此,心中的恨又怎么能消。
戈登同样沉默不语,只是手指不停的敲打着桌面。这时一旁的泰戈尔忽然说话了,他问到:“对了玛菲亚,那个资助你的人希拉里,你清不清楚他的背景身份?”
玛菲亚摇了摇:“他的身份背景我也派人去调查过,但是什么也没有查到,而且当时他们诚心资助我,我对他的背景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泰戈尔可惜的啧了一声:“这个人做事这么的神秘,又有大笔的资金,他的背景一定不简单。要是知道他背后的身份的话,或许还能再找到他,获得他的帮助。”
三人互看着对方怔了一会儿,戈登忽然道:“或许不用知道他的身份也能找到他。”
玛菲亚一听,赶忙问道:“哦,怎么说?”
戈登阴着脸道:“你想,那个人在你身上花了大笔的资金,要你为他做了那么多事,可现在事没成,你觉得他可能就这么放弃吗?”
玛菲亚眼睛一亮:“你是说他还会回来找我?”
“当然。”戈登道:“他既然无法放弃那些未完的事,刑徒之门所占据的地方,那三座地下金库位置,他与刑徒之门的冲突是势在必行的。”
玛菲亚又有些担忧道:“可是按你说的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他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派人来找我?”
戈登笑道:“他不来找你,你不会去找他吗?他既然不会放弃那三座金库,你就知道该怎么去找到他,或许他正在那里等着你找他。”
玛菲亚听戈登这么一说也就放下心了,端起酒杯开心的摇了摇:“只要给我东山再起的机会,就算成为被别人利用的棋子也无所谓。我还得是那个曾经显赫一时的死亡玛菲亚。”
隔着两张桌子,爱莉丝根本听不清那边几个人窃声细语的在说什么,这中午的街道虽然安静了些,但还是吵的。当然爱莉丝也没有刻意要去偷听别人说什么,她现在的心思全都放在一件事上,那就是龙零!
午餐休息的时间很快就过了,街道上的行人又变得多了,吵闹声比刚才更加吵闹,餐厅里用餐的客人也是来了一批又走了一批。爱莉丝捡了捡自己简易的行李,结了账,便随着人流向着街道的另一头走去,很快消失在人群之中。
……
夕阳下,一个死气沉沉的少年,背着一口死气沉沉的大石棺沿着乡间的小路慢慢的走着,他走得很慢,却不曾停下,不知疲惫,只是这么走着……走着……直到走入夕阳的尽头,消失不见……
五天后贝尔加城的夜晚,这座不算很繁华的海滨城市又复入了它夜复一夜的宁静之中,城市里连最繁忙的泊船港口都安静了,只有建造在外海一角的灯塔仍然灯火通明。灯塔上执岗的人已经拥着薄毯呼呼而睡,地上满瓜子碎屑和打翻的啤酒杯。
一直以来贝尔加都是一是座平静的海滨城市,仅管西海外有海盗盘踞,可自从官员和海盗达成某种协议后,海上的强盗再也不登陆入侵,只是在海上劫掠过往的商船,只偶尔会有小股流寇流蹿到岸上来。
这一夜风疾月夜,上半夜的月色就已被云层遮住了,到了下半夜更是刮起了大海风,下起了雨。海边的雨总是显得格外强烈些,噼叭的打落在城中,也听不见远处的声音了,就连平时清楚的海浪声也变得淡了。
这时的灯塔就像是一座悬于海外的孤灯,在风雨中闪烁。
忽然,在这漆黑的夜色中,在澎湃的海浪上,一点光亮出现在这不该出现的时况,这光点甚是明亮,即便隔着很远,也知道那光是刺亮的。一点光亮之后,随之更多的光点出现在这大海上,远远望去,有如风雨中的繁星闪动,又像一只只在黑暗中不断眨动的眼睛,让人惶恐不安。
守卫灯塔的人应该在这个时候向岸上发出警讯灯,可是塔内的房间里,守塔人早已因烂醉而沉睡,连房门口多了一个人也不知道。站在门口的这个人整了整自己的军官制服,并向身后一个随同来的人使了使眼色,便开始使用灯塔,指引着远处逐渐靠近的光亮入港。
海港外的另一边,顾守海岸战炮的士兵同样懈怠,多年来没有大规模的海盗入侵。他们不但军纪废驰,更连编制也大规模的萎缩,白天的时候他们甚至还会在战炮上晾衣服,坐在上面打牌。玩卡牌游戏。更别说是这大半夜了。不过就算这样,还是有三个人悄然的来到这里。检查情况。这三个穿军服的长官,他们当然不是来检查这些士兵是不是有偷懒,而是确保这天夜里不会有人执勤。
看着营房的一片黑暗,执守的门岗的卫兵也在偷懒睡觉。他们三人甚至不用借来这一身军装假皮做掩护,就可以来去自如。这样的情况,让他们相视一笑。
远处的光亮越来越近了,那是一艘艘巨大的战船,船行驶在大海之上,最前方的一艘巨船上站着一个巍峨如山的人。
“战争是将军的乐园,胜利是唯一的荣耀。以前的屈侮和战败给你的人生留下了污点,这个污点只有自己才能清洗……”
临行前的一番话回荡在这个巍峨如山的军人耳中,遥想着过往的事迹,他的战功。他的荣耀,全都葬送在了那腐败黑暗的权力斗争当中。
“沉沦吗?暴弃吗?你的骄傲和志气就要从此坠入大海吗?如果是真的战败了,你不会像今天这样意志消沉。那是一个不属于你的错,那是一个不该由你来承担的败果。不甘吗?想要再战吗?你的忠诚不应该留在一个堕落的王朝,更不应该被这样的堕落腐烂。曾经的不败将军败了,打败你的人却死在了别人手中。你愿意忍受这样的结果吗?还是拿出你的勇气,从这沉沦的深渊中爬起来……”站在舰船甲板上的军人闭目沉思,初到那座岛时,那个人和他的每一次谈话,都触及到他内心最不愿被触及的角落。
“我没败,我绝不会败!绝不会……”
“你不服,但你却犹豫了。不管是什么样的失败,仍给你的心笼罩了一层阴影。你怕你的实力不够,因为你没有菲利浦.鲁尔同样的武力。在这个大陆上,想成为一名赫赫有名的战将,光有战术和智谋是不够的,还得拥有相匹配的武力。没错,有的东西可以一夜之间拥有,但战士的力量只有靠经验和不断的战争来累积。所以来到了这里是你的幸运……”
海浪在翻涌,船再大也会随着起伏颠簸,站在船头的弗里德睁开眼睛,眼中闪过如鹰隼锐利的精光:“一切,这一年多来的痛苦已经让我拥有了所需要的一切,现在只剩下一片即将属于我的战场!”
……
九个月前,创世岛。
“他在做什么?”
“喝酒,整天都在喝酒,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
这是一个大厅,一个空旷的地下大厅,说是大厅更不如说是一个藏在山腹里的巨大山洞,山洞里并没有太多修葺的痕迹,原始而粗旷的空洞便是整个创世岛最核心的所在。此刻说话的两个人正在这座山腹大厅的边缘,洞穴岩壁上插着的巨大火把,晃动的火光依稀照现着这两人的面庞。
问话的人是威廉.菲德内尔,他继续问道:“除了喝酒他就不做别的事了吗?”
“做,他还做一件事,那就是撒酒气,发酒疯。到现在为止,已经有六家酒馆被他砸过了。”说话的一本正经,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也没有任何多余的肢体动作,只是在做他最简单的汇报工作。
菲德内尔垂下眼帘:“他不甘,却有些自暴自弃。”
“是的,他的行为确实是这样。这样的人是无法上战场的,更无法指挥一支军团。”
菲德内尔道:“你应该听过他从前的事迹,他在圣比克亚被称为不败的将军。”
汇报的人道:“那是过去的他,现在的他轻易就会被击垮。他太看重胜败了,太在意这些的人总是特别脆弱。”
“你是这么认为的?”
“是。”
菲德内尔笑了,一点微微的笑。
“你不这么认为?”汇报的人总算露出了一丝微妙的表情,这个表情是一分怀疑。他本不该怀疑的,因为菲德内尔看人从来都很准,但他同样也相信自己的看法。
菲德内尔道:“弗里德绝不会是一个脆弱的人。”
“你知道?你能这么肯定?”
“我知道,我也肯定。”
“可是你只是远远的看过他一眼,甚至连一次正式的见面也没有。”汇报的人仍是表示怀疑。
菲德内尔说:“对一个人的了解不一定要见过他本人才能知道。别忘了他是一名战士,不管是他曾经的职位,还是他学习的武技,他都是一名真正的战士。而一个脆弱的战士是不可能坐上他现在的位置。”
“仅凭这一点你就能判断吗?要知道很多事情都会有例外。”
“但他不会是这样的例外。”菲德内尔道:“他现在的暴弃、酗酒,不是因为他承受不了失败的结果,而是他无法接受造成他失败的原因。”
“你是说圣比克亚的权力斗争?”
菲德内尔点点头:“那是一个他曾经宣誓效忠的国家,他曾经为了保卫那片土地,付出了三十多年的心血和汗水,可到头来回报他的不是一个万众一心,团结一致的国家,而是一个个为了自己的私欲、权力不断怀疑猜忌,不断陷害争斗的腐败。这样的环境让他愤怒,让他心寒,更让他失望。”
“曾经所努力付出的一切,到头来却是这样的局面。这样的结果却实让人难以接受。可是这样的人,他会接受圣帝的邀请吗?听送他来的人说,他还是很关心圣比克亚那边的情况。”
菲德内尔道:“人在最无助的时候,是最容易改变自己心意的。何况那是一个让他心灰意冷的地方,虽然他从未间断对圣比克亚的关心,但每一次传回来的消息都让他更加酗酒。拉达特的血腥清洗,扎尔博格的最终掌权,一次一次权力与欲望的斗争在他眼前上演,即便他仍然热爱那个国家,也不代表他不愿意为我们出力。何况以圣帝的能力,我相信很快就会让他臣服的。”
汇报的人叹了一声:“照你这么说,那我先锋大元帅的位置看来是没戏了。”
菲德内尔道:“圣帝既然属意于他,对你自然也会另有安排。”
“希望不会太无聊。”叹过气之后,汇报的人又恢复了毫无表情的模样。
“对了,那两个人怎么样?”
“你说冰僧撒迦和瑞秋?他们的日子过得可比弗里德要好,总的来说他们上岛以后心情不错,我已经向他们提议为他们做提升自身实力的训练,他们都欣然同意了。”
“哦,那就好。”
汇报的人说:“要提升他们的实力,相对来说瑞秋的条件是比较好的。他本身的魔力就非常强大,还是火系的魔士,只要用从海底火山取得的血焰之花,就能直接强化他的元素能力,帮助他尽早完成魔化。至于撒迦,他的情况要略微复杂一下,我已经让人着手安排适合他的训练,以我们这里拥有的资源条件,相信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只是如果将来真的要让弗里德做先锋大元帅的话,他的实力确实是显得太不足够了,岛上那些人也未必会服他。”
菲德内尔道:“这一点就交由圣帝安排吧。再过些天圣帝就要回来了,到时候圣帝会亲自见他。”
……
六月时的西海,风浪总是显得很别的大,尤其是在风雨交加的时候,不经意间就会形成巨大的风暴。这个夜晚的风浪已经被推得很高了,澎湃的浪滔一如弗里德心中澎湃的心潮。沉寂了近两年的时光,一年多前他不败将军的名号带着战败的耻痕消失在大陆上,此时此刻已经熄灭了近两年战火,随着贝尔加港的临近已在他心中重新燃烧。
“我的一生,绝不能带着耻辱的痕迹在沉沦中殆尽,不败将军的新生自此刻才真正开始……”
八个多月前,西海深处的海岛。
创世岛到底有多大?撒迦和瑞恩也不清楚,他们所知道的除了海潮之滨就是眼前被称为创世群岛的这数十个岛屿,但他们知道创世岛的实力绝不仅仅局限与此,这从往来创世岛的战船就能看出。后来他们才从海员的口中知道,创世岛上除了最神秘的圣帝之外,还有三皇,三皇中的每一位都有一片自己的统御范围,这三个范围被皇界。皇界中最靠近大陆的要数沙皇的海域,海潮之滨就是沙皇皇界中的一角。
只是三处皇界,新来的人轻易无法知晓,即使是在创世岛呆了数十年的老海员也未必去过。三处皇界之外,另外还有一座地狱岛和一座被称为战争兵厂的岛屿,地狱岛是一座关押囚犯的地方。创世岛如同一个海外的王国,要维持这里的稳定,就得有一套自己的运行法则,和一座可怕的监狱,地狱岛就是这样一座可怕的监狱。而战争兵厂则是创世岛用来制造兵器,推演战争的地方,每一年。每一个季度,甚至是每一个月,每一周,都会有或大或小的军事演练会在这座上上演。
不过这两座岛撒迦和瑞恩至今还没去过。那里是禁止随意出入的地区。除此之外。创世岛的势力似乎还涵盖了一些其它地方,至于那是什么地方。就不是他们目前所能知道的了。
这一天,创世岛的管家,也就是威廉.菲德内尔派人告诉他们圣帝回来了。但并没有马上邀请他们去见面,而是他们做好准备。随时被圣帝召见。这样的等待让撒迦和瑞恩有些紧张,能统御创世岛的人,能驾驭这么多高手,拥有这么强大军力的人,见这样的人怎么能不紧张?当然,与他们一同等待的弗里德却不是这样,弗里德虽没再像之前那样喝得烂醉。却仍在为停的喝酒,一口接一口,停的在喝,只是他那略有几分醉意的眼神中藏着几分精光。似踞傲似不屑,更似几分期待。
这一等就等了五天,倒不是说创世岛的主人有意要怠慢他们,而是事情太多太忙了。自从圣帝回来后,这五天里往来创世主岛的船只就络绎不绝,据说圣帝之前这一去走了好几个月,许多的事情积压着等着他来处理。
第五天,菲德内尔总算派人来通知他们去见圣帝,见面的地点就安排在他们从来没有去过的,创世岛最核心的议事大厅。
这个议事大厅是创世山腹中的空洞被改造的,整体没有太多人工修葺,但刚一进入山腹空旷的议事大厅里,最先听到的不是人们争议的声音,而是海浪声,海水撞击岩石的声音。
在创世岛听到海浪声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事,奇怪的是海浪居然自山腹中传出。撒迦三人仔细一看,才发现这座山腹的地面有一大半已经塌没了,地面露出了好大一个空洞直接连接着地底大海,而在这塌陷的空洞上竟然浮着一座悬空岛,岛上的中心便是圣帝所在的地方。
“请跟我走。”菲德内尔走在前面亲自带路,将三人向中心的悬空岛领去。
走得近了三人才看清原来悬空岛并不是自己悬浮在空中,而是由数十条粗大的锁链拴住,连接着洞中的山壁,悬于半空中。而连接中间悬空岛的,是一座半人工半原始的石桥,石桥两边没有任何防护,若换成一般小孩,稍一不小心就会坠落深渊。
菲德内尔并没有踏上石桥就已经叫他们停住了,此时洞中并没有什么人,除了他们四人以外,只有悬空岛中心有人说话,只是声音隔得较远,加上有水声阻碍,听不清岛中心的人在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说话的声音停止了,从岛中心走出来一个人,这个人撒迦见过,他并不知道这个人的名字,但这人一身金色圣甲颇为显眼,加上方脸金发和一双无时不刻不带着一种敌意的眼神,让撒迦格外留心。
就在这时,洞腹的黑暗深处传来了一个轻和的声音,这个声音轻缓和慢,即不高亢,却又让离岛心远远的人听得清清楚楚,声音夹杂在浪水声中,仿佛像海水一样充满激情澎湃,又好似历经百年沧桑,染上了岁月的音调。
“你们就是撒迦、瑞恩还有……基亚.弗里德?”
瑞恩、撒迦互看一眼,一时没有出声回话,弗里德也没有坑声。一旁的菲德内尔声音平平,却略带着两分谦和的说道:“帝主,是他们三人。”
“嗯……”岛心的人沉吟片刻:“冰僧.撒迦、火魔.瑞恩,你们两人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既然你们愿意留下来,创世岛也欢迎你们的加入,只是你们的前仇旧事……创世岛并不是一个能随意出入的地方,岛上的规矩法则相信有人已经跟你们说过了。”
“来到岛上,我们一定会遵守岛上的法则。”撒迦望着岛心的深处,想看清岛心中人的模样,只是睁大了眼睛看了半天,连个轮廓也没看见。
岛心上的目光又盯在了另外一个人身上:“基亚.弗里德,圣比克亚帝国的不败战将。”
“不败?哼!”潦倒的弗里德轻蔑的笑了一声:“不败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的我已经不在是曾经那个不败的将军。”说完又拿出随身的酒壶咕咕往胃里猛灌了几口,仿佛提起那段事,只有酒才能掩藏自己受伤的心。
“战场上的失败不过是最普通的事情,失败会使人受到打击。也会使人成长,将军何必要这副模样呢?”
弗里德抹了抹嘴道:“我的事用不着你管,倒是你把我请来和你见面,自己却在黑暗里藏头露尾。哼!不能见人吗?”
这么辱骂圣帝。周围的人也没有反应。岛心的人呵呵笑了,也不生气:“将军是从大国家大都市里来的。是见过世面,统掌过千军万马的大人物,自然从心底里有些看不起我们这些占据海岛为王的零散组织。不瞒将军,不是我不愿意露面与你们见面。事实上我一回岛就早该与三位见面的,只是归航期间我被海上的风暴给冻着了,生了些小病,得了感冒。这两天病势反复,怕彼此面对面谈话将病情传染给三位,也不希望三位客人与我的第一次见面就看见创世岛主一脸病态模样,所以这才不好现身。如果让三位客人觉得我没礼貌了,那我实在感到抱歉得很啊。”说着还真用什么东西掩嘴咳了两声,也不知是真是假。
弗里德哼了一声:“这么容易就生病感冒,不知道是海上的风浪太强还是创世岛主人的身体太弱!我基亚.弗里德久经战场。什么样的伤病没遇见过,还会惧怕一点小小的感冒吗?”或许是前事的缘故,弗里德虽然来到了岛上暂住,但被夜光圣盗.查尔斯等创世岛人联手算计的事仍耿耿在心,说起话来也没什么好气。
不过岛心的声音始终平缓:“看来将军今天是一定要见我一面咯?”
弗里德负手不屑道:“你以为我很稀罕见到你吗?”
岛心的人叹了一声:“唉,看来是我错了。我不应该只顾自己小病,而忽略了将军的感受。既然这样,那我只好带病与将军见面了,还希望将军不要生气。撒迦、瑞恩两位先生,今天我就先与弗里德将军先谈谈,等过两天我病情好转,再和两位正式见面。菲德内尔,替我送两位先生回去。”
菲德内尔向着岛心微微一点头,带着撒迦和瑞恩离开了。
出了黑暗的洞腹,望着天上刺眼的阳光,菲德内尔离开之后,瑞恩问道:“撒迦,对这个圣帝你怎么看?”
撒迦知道他还有后话要说,只是瞧着他,等他继续说下去。
瑞恩说道:“我怎么觉得这个圣帝……这个圣帝怎么……怎么和我想象的有些不太一样啊?”
撒迦淡笑道:“让你失望了吗?”
“你也有这种感觉?”瑞恩反问。
撒迦看着旁边的树林边走边道:“我本认为一个能统御这么大一片势力的首领,应该是一个很有气度,气势不凡的人,可是我们虽没有和这个圣帝见上一面,但刚才短短的谈话中并没有感觉到这个人有什么气势,反而在生病这类的小事上谈来谈去,一点也不像我们曾经见过的那些有权有势的人物。”
瑞恩连连点头:“没错没错,你说的就是我心里想的。我的第一感觉就感觉他不像是一个能做大事的人,什么圣帝啊,亏我之前还期待了一番呢。见个面废话连篇,要见面就见面,不见就不见,说什么病态不方便见人,扭扭捏捏像个女人。”
“哎,别这么说。”撒迦看了一下周围,说道:“我们还身在创世岛呢。而且我看创世岛上的居民,不管是普通民众还是那些海军士兵,对圣帝的尊敬并不像假的,这些不好听的话要是被他们听去了,就该对我们不好了。”
瑞恩道:“我看这些创世岛的居民是在创世岛呆得太久了,只知道有个圣帝,要是看到外面的世界,恐怕就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了。”
撒迦说:“不管怎么说,一会儿等弗里德见完圣帝回来问问他就知道了,他见人见事多,阅历也多,他看人的评价一定不错。”
见一个人的面,有时候对某些人来说是很重要的,因为这很可能决定着自己是不是该留下来,也决定自己是不是该为这个人效力,值不值得自己效力。撒迦和瑞恩虽然答应留下,但留下并不意味着要成为圣帝麾下的一员。而弗里德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非得与圣帝见上一面不可。
在岛上,瑞恩和撒迦虽然经常到各岛游历,可在主岛上他们三人的居所还是被安排在一起的。弗里德回来时。时间已经有点晚了。瑞恩看到他,就迫不急待的上前询问详细情况。可是弗里德手里拿着酒壶。神情却是若有所思,连旁边的问话也没听见,直到瑞恩大喊了他三四声,他才回过神来。
“喂喂喂。你怎么了?见鬼了?”瑞恩在弗里德面前挥着手道:“怎么见了一次圣帝回来就魂不守舍的,难道他是个大美女,把你给迷住了?”
对这种无聊的打趣玩笑,弗里德从来都笑不出来,他看了一眼瑞恩又瞧着撒迦,问道:“你们在我的住房门口有什么事?”
“喂,我都问了你七八遍了。你还没听见我问你的事呢?”瑞恩气呼呼的只好又问一遍:“我们想问你,你见了那个圣帝对他有什么看法,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一说到这个,弗里德仿佛又陷入了迷思。意识不在。
瑞恩摇了摇他:“嘿,嘿嘿,你到底是怎么了?”
“没,没事。”弗里德打开瑞恩的手,拿出钥匙欲推开自己的房门而入,没想到瑞恩抢着先也要跟着进来。弗里德皱了皱眉头:“你要干什么?这里是我的住处。”
瑞恩推门而入:“我知道是你的住处,进去坐坐还不行吗?”
“你……”看到已经走进自己房间的瑞恩,弗里德虽然心中不快,但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在这个岛上,只有他们三人是外人,这些天以来,彼此仅管没有太多过深的交谈,但身处同样的境地,多少显得更亲近些。
圣帝是个什么样的人,弗里德有些迷茫了。有时候光从一个人说话的方式、语气确实很难判断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弗里德生在帝国,长在王都,他见过那些手握重权不怒自威的人,也见过颐指气使摆架子高姿态的人,那些的人,那样的人,他们的威望或是装腔作势,或者是多年养成的一种习惯,还有些人说着最普通的话,用着最平和的语气,但话语中仿佛天然就带着命令的力量,让人不可抗拒。这么多种形形色色的人物弗里德都见过,不但见过,而且能泰然自若的面对,但是面对他……
弗里德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他年轻的时候,在王都,当自己还是一个小小的尉长的时候,他从不曾畏惧那些掌握大军的将军,一般的小兵见到那些大人物说话的声音都在打颤,但他却敢与那些人直视。这样的不畏惧是一种自信,因为他从不将自己看得比那些人物还低,也从未见那些人物看得有多高不可攀,在心里上他已经将自己和那些人摆在平起平坐的位置上。
然而当他第一次面对圣帝时,从前那种不卑不亢的心态竟起了一点异样的感觉,或许这种感觉不只一点。当他与圣帝见面,对方的说话仍是一如没见面时黑暗中听到一样平缓和婉,然而看到圣帝就像看到了一种奇异的魔力,这种魔力透如心底,深入骨髓,让人忍不住的欣赏、敬慕,让人不可抗拒的被他所吸引。
圣帝的外貌并不威严霸气,他的眉宇之间也并不会让人觉得畏惧害怕,他给人的感觉并没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也没有冷若冰霜的气息,没有那种庄重不可侵犯,也没有那种面对一切的不屑与轻蔑。恰恰相反,他看上去给人一种暖阳阳的感觉,不管是熟悉他的还是陌生人,看到他都会有一种舒心和欣喜,他的眼角时常带着一种可爱的狡黠,他的气质带着平易轻近的高贵。尤其是他慵懒的笑,那种笑仿佛一切都漫不经心。
总而言之,弗里德发现自己所见过的那些领袖们没有一个与圣帝相同的,他甚至觉得他之前所看到的圣帝根本不具备任何一种世俗之中所认同的领袖气质。可是如果只是简单这样,他就不会迷茫了,因为这个第一印象给他的感觉太真实又太不真实了,那种真实与不真实之间还透着无止境的神秘。
这些感觉他当然没有跟撒迦和瑞恩说,因为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很多人他在见第一眼的时候都能下一个抽象的定论,不管这个定论是不是绝对准确,但这个人,这个被称为圣帝的人,他实在无法做一个定论性的评价。
带着这样的迷思,他还有撒迦和瑞恩继续在岛上呆下去了,往后的日子里,他们都曾不止一次见到过圣帝,每一次见过之前他们所得到的感觉都好像与上次相同,却又有很多不同。仿佛这个人戴了很多不同的面相,但却有一种暖暖的感觉却始终如一。直到有一天,直到圣帝第一次同意让弗里德陪同前往战争兵厂,打那回来之后弗里德的态度彻底变了。
弗里德之前一直在沉沦,一直在犹豫自己与帝国之间的往昔情感,一直对眼前的圣帝带着迷惑和揣测。可是那一夜回来之后,他迷茫的眼神不在了,沉溺的神情也不在了,虽然还带着思索,带着心思,眼睛里却已透露出久违的光亮,那种清澈是有了方向后的坚定。从那以后,他正式加入了创世王权,成为了创世岛上真正的一员。
……
海风呼啸,暴雨倾盆,低霾的云层在电闪雷鸣之中好像都要压在头顶了,浪滔中船泊在剧烈摇晃,不管是在海上的还是停留在港湾里的。
“一切,我已经得到了一切。这一刻,是我不败的新生,也是我一切的重新开始。克米利亚大陆,基亚.弗里德带着重生的意志卷土重来了!迎接我征伐的战粟吧!”
……
圣园历7406年6月15日凌晨4点,贝加尔港失陷,延宕整片克米里亚大陆的创世之战正式开启!
(国庆已至!国庆已至!国庆已至!国庆已至!国庆已至!国庆已至!国庆已至!国庆已至!国庆已至!国庆已至!)
圣园历7406年6月15日的凌晨是创世王权正式向克米里亚大陆发起攻击的日子,但这小小的攻占还没有人能可认识到它意味着什么,甚至没有人知道这一切正在发生,整片大陆仍沉静在它整体的安祥之中,即使某些地方有些波动那也是渺小的。
7406年6月20日,艾得利亚的政务报告中才提及到贝加尔港被攻占的事,年迈的国王虽然吃惊,但他认为这只是一次许久未发生过的海盗入侵事件,而并没有把它当成是一次真正的入侵。而他狡黠的臣子们也在努力的赞同国王的这一观点,即使聪明的赫菲米公主认为这件事情异乎寻常。
贝加尔港攻占后弗里德带领的军队停了下来,并没有继续向四周扩张。这次是一种试探性的进攻,试探艾得利亚的反应,试探大陆的反应,也是在试探对艾得利亚苦心多年滲透之后对这个国家的掌控能力。而试探的结果是很好的,艾得利亚的老国王不愿贝加尔港被‘海盗’占领的消息外泄,创世王权也不愿意,所以这一情报消息竟被封锁了,即便本国国民大多也全然不知。
6月22日从艾得利亚政权内部反馈出来的信息显示老国王正在下令调查这件事,并渴望与‘海盗’的这次入侵进行商谈,希望能妥善和平的解决这件事。而得到这一消息的弗里德也在积极的配合着,营造出海盗入侵劫掠的假像与之周旋。
6月25日上午,创世岛上。
“主人,这次试探性的攻击得到的效果很不错。”
余荫的树下,海风轻轻的吹,一头碎金短发的菲德内尔跟随在圣帝身旁。走在滨柃灌木中的小路上。
圣.伊斯闲庭漫步,海风下发丝轻拂,如此时气候一样平淡的表情下,嘴角带着两分谈然的微笑:“艾得利亚的反应早就在意料之中。这一切才刚刚开始呢。”
菲德内尔说:“比起一年半前。库利扎里德的挫败,总是一个好的开始。只是……只是主人。现在就开始向大陆下手,我总觉得会不会太早了些。”
圣.伊斯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库利扎里德没能搅起大陆的混战确实很可惜,但那只是一小部份的失利。并不会影响到我计划的大局。真正要紧的还是那几个方面。”
菲德内尔点着头说:“日前伊恩斯已经带回了圣泉之水,以那些量足够用很长一段时间了。可是万眼石是那边仍是毫无进展,没有万眼石,这对主人的计划十分不利呀。”
走了许久圣.伊斯在山崖边停下了脚步,他望着下方的村落与海浪徐徐道:“万眼石是我开启创世之战的利器,没有它这场战争对我们来说要艰难千万倍。如果得不到万眼石,那么海盗入侵贝加尔港这件事或许就只能是海盗入侵。若想扩展成全成战争,那万眼石就非得到不可。”
“但主人您也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万一万眼石终究没能获取,您打算该怎么办?是放弃还是……”
“你觉得我会放弃吗?菲德内尔。”圣.伊斯道:“如果到明年初还不能得到万眼石,那我也只好修改王权创世的计划。但这场战争无论如何也要开启。即便没有创世之战三大支柱的其中之一,战争最后的胜利仍将属于我们!”
……
6月29日。这一天在鹿茨威尔什发生的事就像这天的天气一样,是个晴天,大晴天。至少对浴血佣兵团来说是这样。
自从一年前巴淖干带领着浴血佣兵团的弟兄在魔兽森林铩羽而归,整个佣兵团陷入了一阵低潮期,气氛也没有以前那么活跃了。这一年以来,很多佣兵团对浴血的失利都抱以同情,但同样也有不少人奚落,看笑话。很多人因此生气,但始终是自己无能,没能凯旋而归,只能在这座佣兵之城低着头低调做人,也为此有不少人离开了这个佣兵团。
失败、人员的流失,团内日益萎缩的任务酬金,巴淖干正独自在议事大厅为这些事情发愁。发愁又能怎么样?巴淖干叹息了一声,从椅子上起来,走到背后的那面悬挂着浴血大旗的墙前愁眉不展。团队的前景堪忧,整个佣兵团里没有谁比他更清楚。一次的失败原本来说也算不了什么,只是浴血佣兵团是合并而成,人心并不凝固,更有很多人是在浴血成立之后才慕名加入,时间并不久,因此这一败确实让他们大伤了元气。再加上同行之间的嘲笑,浴血出征魔兽森林之前招来了不少人的忌恨,此时此刻都一一发作出来,那些佣兵们哪一个不是讲名声讲面子的,谁又受得了这样的闲言碎语。
浴血的旗帜一如往常那样,巴淖干久久的看着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这面浴血纹章还是和以前一样鲜红啊。”
“嗯。”巴淖干并没有回过身,只是随口的回应了一声。
背后的声音又说道:“其他的人呢?怎么一个人都没看见。”
“他们都出去了,去……”说到这儿巴淖干才猛然反应过来:“这声音……这个声音是……”他回身一望,却见比莫耶背着个行囊站在圆形会议长桌的对立面,一身风尘仆仆。
“啊!比莫耶!”是意外是惊喜,巴淖干惊诧过后立即迎了上去:“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比莫耶见团长竟如此激动,心生感动,一向平淡的脸上绽出了少有的笑容:“团长不用这么激动吧。是我,我回来了。”
巴淖干好好看了他一番,拉着他坐下道:“我还以为你葬身在森林里了呢,看到你能平安归来当然高兴,这样我心里的愧疚也能稍稍少一些。”
“其他人呢?彼格.洛还有伊琳娜他们怎么样?”这些时日比莫耶心中最关心的就是他们。
巴淖干笑着道:“他们都很好,平平安安的。”
“哦?”比莫耶即高兴,也多多少少有些意外:“洛不是中了蛇毒吗?毒解了吗?”
巴淖干道:“这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原本以为他快不行了,可一夜醒来他却完好无事,仿佛白梅花蛇的毒从来就不曾存在过。”说着他将那天发生的事简略说了一遍。
比莫耶听完也觉得十分奇异,但更多的是为好友的庆幸,说到这他的心又沉了下来,说了这么多话,巴淖干话里话外都没谈到维恩一个字,这让他产生了不好的预感:“那维恩呢?”
一句问话,却也是巴淖干想问的,两人一时都没说话,心中却已明了。
过了一会儿巴淖干才道:“维恩没和你在一起回来,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
比莫耶虽已有心里准备,但听完这话心里仍好像受了重重一击,满是伤痕的拳头紧紧的攥了起来。
巴淖干见状道:“大家都很难过,但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还是……哎,这都是我的错。对了,你刚回来,不如先去洗浴一下,一会儿大家回来了也好重新见面。”
“不用了,团长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比莫耶低沉着脸,拿着包裹起身离开了。
“呃,那好吧。”
……
阳台上,比莫耶背靠着长街坐在一张小椅子上,他不是一个喜欢把情绪流露出来的人,但此时表情却满是哀伤。他的朋友并不多,维恩是其中的一个,他不喜欢帝都的那些纨绔子弟,心里却很开心能和维恩、洛他们在一起,即便他从不将这种心情表露。可现在……他已经失去了其中一个朋友。
温蒂妮不知从哪飞了出来,飞在比莫耶的身旁,看到比莫耶难过的样子,它也为之伤心,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飞在一旁默默陪他一起作心难过。
……
比莫耶回来,最高兴的就是伊琳娜和洛了,伊琳娜拉着比莫耶的手不肯放开,生怕这一放手就会再次失去了一般。众人在一起用过晚宴后,几个要好的拉着比莫耶回房间说话,问这问那的,谈的都是自魔兽森林失散之后发生的事。说到维恩,伊琳娜再次失声痛哭,苏珊也跟着在一旁低泣不已,同时也问到了比莫耶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回来,拖了将近一年之久。
问到这,比莫耶不由回想起了一些事情。
一旁温蒂妮说道:“本来温蒂妮跟着小耶耶逃出了森林便急着要回来和大家汇合,半路的时候在酒馆听到消息大家都平安的回到这里,小耶耶就不那么着急了。加上途中遇到了一些事情,所以才回来晚了。”
众人听到小耶耶这个称呼,都忍俊不禁,刀疤打趣道:“什么时候你也有了这么一个亲昵的称呼啊,小耶耶。”
比莫耶不以为意,不笑也不生气。
伊琳娜问:“温蒂妮,你说途中遇到了事,什么事啊?”
温蒂妮说:“主要会耽误这么多时间都是因为小耶耶新得的那只小龙,淘气得很,尽会欺负我,险险几次我都差点被它弄伤了,还惹了不少麻烦。”
“龙!?”
……
冰凉的酒水,一份随意的午餐,一位泛蓝银发,穿着黑色皮衣,饰着白色纹边的姑娘独坐在一间阴凉的二楼餐厅里。这个时候外头的太阳正毒,往来在街头上的马车和行人都不多。只有临街墙角的皮篷下那些摆小摊的贩正还在卖着时鲜的水果和陶制的手工艺品。
“哎,服务员过来一下。”这位泛蓝银发的姑娘招了招手,她自然不是别人正是刚离开艾德利亚国境的爱莉丝。
“有什么能为您服务的吗?”服务员很有礼貌的走了过来。
爱莉丝拿着餐巾擦了擦嘴,问道:“我想向你打听一下,从这里再往南走是西砂市吗?”
服务员点着头道:“没错,出了城沿路再往南走五十五公里就是西砂市,那里已经是接近荒漠的边缘。”
爱莉丝又道:“那西砂市是不是有一个卢尔卡夫的大姓氏?”
服务员问道:“小姐是国外旅行来的外地人吧?”
“嗯,怎么?”
服务员笑道:“卢尔卡夫这个姓不止是在西砂市,在我国境内都是最大的姓氏,小姐你走在大街上。看到的十个人里面有三个就是姓卢尔卡夫的。远的不说,现在您呆的这座小城里就有一个姓卢尔卡夫的大户家族,您现在用餐的餐厅也是姓卢尔卡夫开的,而眼前正在为您服务的我同样也姓卢尔卡夫。”
爱莉丝愣了一愣。笑了:“喔。这我倒没想到。看来我的消息不准确呀。”
服务员接着说道:“不过小姐你问西砂市的姓卢尔卡夫的大家族,我可能知道您说的是哪家。您问的是不是卢尔卡夫.科波钦?”
“这……我只知道是西砂市的大家族。”爱莉丝也不敢确定。
服务员道:“那就是了。说到西砂市的最大最有名气的就是卢尔卡夫.科波钦一家了。他是本地最大的富商,家资亿万。整个西砂市有一半都是他家的产业。您要找到肯定就是他。”
“哦。”爱莉丝点了点头,笑道:“谢谢了,这枚金币是给你的小费。”
金币放在了服务员的手里,服务员笑眯眯的,又说道:“小姐,您这是要一个人去西砂市吗?”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服务员道:“我只是想提醒您,现在这个季节正是风沙频繁的时候,往南去西砂市已经很接近沙漠外围了,您要去的话路上还是要多小心些,最好是找个商队结伴同行,万一遇上大风沙也好有个帮助。”
“谢谢你的提醒,我记住了。”爱莉丝又支了一枚金币的小费,才挥手让服务员离去。
出了餐厅,爱莉丝正想着服务生的话:“想不到要找的卢尔卡夫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他在西砂市那么有势力,看来我要办的事恐怕不能以简单粗暴的方式解决了,得另想办法才行。”思虑一会儿,爱莉丝心道:“不管怎样,还是先到西砂市看看情况再决定吧。嗯,上哪找个商队结伴去西砂呢?”
商队没找到,爱莉丝倒是在城门口遇见了四名佣兵,这四个人三男一女,女的一头金色的过肩卷发,名叫珍妮弗,三名男性分别叫卢卡斯,科曼德和鲁尔克,其中科曼德并不是纯种的人类,而是一名多种族的混血。他们四人上午在佣兵会所接受了一单生意,正要前往西砂市执行任务,见爱莉丝要与他们同行,便欣然答应了。
沙漠嘟嘟鸟是一种特异的大驼鸟。这种驼鸟只生长于大陆西部的沙漠地域,在大陆东部一只也不得见。它们体型健壮而高大,羽毛丰厚,头上多有羽冠,喙大而有力,双腿强壮,脚掌宽大,脚趾肥厚,脚面长有厚实的肉垫,擅于在沙漠等松软的地面奔跑。它的翅膀短小且无力飞行,松厚的羽毛能隔绝沙漠白天的热浪和晚上的寒气。这种驼鸟羽毛大多为白色,白灰色,黄色和黄褐花斑色,一但生起气来头上的羽冠便会高高的直立,全身的羽毛也会在一时间变成赤红。
这种鸟在西部的沙漠地带不算少见,居住在附近的人会见这种驼鸟驯养起来,用于行走在沙漠的代步工具。此时此刻爱莉丝他们五人正在乘座在从厩坊租来的沙漠嘟嘟鸟上,往西砂市奔行。
“呜,呜……”跑在头前的鲁尔克拉了拉缰绳,嘴里唤着役使沙漠嘟嘟鸟的兽音停了下来:“不行不行,受不了了,这天气又干又热,刮的风都好像火烧似的,我们先停一会儿吧,等风小些了再走。”
“我们出城才走了十来公里,在这里就停吗?”珍妮弗问完,把目光扫向了卢卡斯。
他们四人中,年纪最大的便是41岁的科曼德,但拿主意做决定的却是比科曼德年龄略小些的卢卡斯。
卢卡斯从挡风沙的面罩下只露出一双眼睛,他瞧了瞧四周说道:“风势好像越来越大了,风大,的确不适合再赶路。就照鲁尔克说的,找个地方避避风再说吧。”
这戈壁地带一望无垠,能避风的地方并不多,但总是有的。爱莉丝和他们四人现在栖身的地方是一条土沟里,周围是一片草地,生长了许多沙拐枣,看情形这条土沟应该是一条干涸了河流,只在雨季泛滥成河,到了旱季就消失无踪。
掸去头上的沙土,大家才摘下头帽和防沙的面罩,几口凉水入喉,身体里闷着的一股热气顿时消散不少。爱莉丝抿了抿嘴唇上残余的水份,这时土沟子外头风声果然越来越大,吹在草丛间呼呼作响。
珍妮弗呼了一口肚子里的热气,说道:“这么大的热风,再走下去我们非得风干了不可。哎,不会吹起沙暴吧。”
“应该不会。”科曼德说:“这里离沙漠地还有一段距离,沙漠里的风暴吹不到这里来。不过这样的大风,一时半会儿我们是走不了了。”
说完几人一时无话,各自都沉闷着。或许是气氛太安静了吧,珍妮弗把目光看向了爱莉丝这边,没话也想找几句话聊聊:“爱莉丝,我看你也不像专职的佣兵,你一个人前往西砂市那样偏远的地方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没什么,只是在旅行,想到世界各地的城市看一看。”爱莉丝这么说着。
……
“旅行?呵呵。”珍妮弗只是一笑,这笑声显然是不太相信:“算了,你不想说实话我也不勉强你,只是你一个小姑娘支身在外面流浪,也不担心遇到危险或者坏人吗?也许我们就是坏人哦?”
爱莉丝知道她是逗自己来解闷,笑着说道:“像我这样年龄的孤身在外,还是个女孩,遇到事情当然害怕。但是坏人要做坏事总要有理由吧,我身上即没有太多的财物,也没有什么值得坏人注意的地方,谁会危害我呢?”
珍妮弗看着爱莉丝的眼睛,不见半分俱色,便道:“看来你胆子倒挺大,一点也不害怕。不过坏人是多种多样的,并不一定只是为了钱财。你生了一副这么诱人的美貌,就不怕坏人对你另有心思,对你图谋不轨?”
爱莉丝的大眼珠一转,瞧着身边的三个大男人,问道:“他们三个是好色的坏人吗?”
珍妮弗摆了摆手指微微一笑道:“这可说不准哦。”
“嘿,珍妮弗,你别吓唬她了,要真把她吓坏了,把我们当成你口中的那种人,那我和卢卡斯可冤枉死了。”克尔鲁枕着双臂躺在沙沟里,双腿交叠,摆动着脚尖,一副懒散模样。
旁边科曼德一听就不高兴了:“喂克尔鲁,说什么你和卢卡斯被冤枉,怎么不带上我?难道我是珍妮弗口中所说的那种人吗?”
克尔鲁哈哈一笑:“你是不是嘛,我就不知道了。你说是不是卢卡斯。”
卢卡斯也呵呵笑了起来。
爱莉丝说道:“你们想吓唬我。说自己是坏人。可你们又怎么知道我不是坏人呢?”说着表情一变,阴恻恻道:“也许我就是为了你们的任务目标才接近你们,和你们一同上路的啊。”
这话说完,四人脸色同时一变,眼中露出了疑问和警惕的神色。珍妮弗眼睛一转,忽而笑道:“紧张什么,她吓唬我们呢。”
爱莉丝转脸,呵呵一笑:“看来这一局是我赢了,被吓到的人是你们哦。”
三人放松下来,卢卡斯也笑了笑。问道:“小姑娘。你怎么知道我们的任务目标?”
爱莉丝摊开手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啊。”
“那你……那你怎么知道用这件事来吓唬我们”
爱莉丝笑着说道:“之前起程前,我曾经闲聊向你们问起过去西砂城干什么,可你们确不肯说,还记得吗?”
“记得。佣兵保密自己的任务这是很正常的。那又怎么样?”
爱莉丝又说道:“佣兵保密自己的任务是正常。可按常理来说一般普通的任务不存在保密的必要,需要保密的一定是要紧的事。但就算是比较重要的任务也不是一点也不能谈,即便不愿意对外人说。自己私下交流两句也应该的。可你们上午才接受了任务,到现在一路走来却没有对这项任务谈论过支字片语,也没有交换过任何意见,这显然说明这件任务十分重要,而且不能对外人透露半个字。所以我只诈你们一下,你们就被吓着了。”
四人听完,这才真正缓和下了紧张的表情。
卢卡斯呵呵笑道:“你这小姑娘年纪不大,倒挺聪明。”
爱莉丝歉意道:“你们别介意,我只是和你们闹着玩的。”
大风一直到夕阳渐落才缓和下来,这戈壁上入夜气温将会骤冷,五人都没有住宿野外的准备,所以即便赶夜路也要赶到西砂市去。
好在沙漠嘟嘟鸟的脚程很快,赶了两个多小时路程,总算在晚上十点前赶到了西砂市城外。
晚上十点正是西部地区太阳落山没多久的时候,西砂虽然是个偏远的城市,但这个时候城里却是灯火通明。爱莉丝站在城外的荒山断崖上看着城中的灯景,感叹道:“想不到这样荒凉偏远的地方还能见到这样的一座大城市。”
“是啊。”珍妮弗道:“西砂市被称为沙漠西侧的明珠,这个地方虽然偏远,但并不荒凉,相反它比大多数沙漠边缘城市要繁华得多。其实十几年前,这里只不过是一个依靠着绿洲生存的小村落,能发展到现在的规模,跟本地的卢尔卡夫家族密不可分。”
“就是城里最大的卢尔卡夫家吗?”
珍尼弗点点头:“是啊,没有这位卢尔卡夫就没有西砂这座繁华的城市。”
“原来他还是个了不起的人物。”爱莉丝喃喃道。
卢卡斯拉动缰绳道:“好了,我们下去入城吧。”
下了山崖,进了这座沙漠边缘的城市,卢卡斯四人与爱莉丝一同去厩坊还交了沙漠嘟嘟鸟后就告别了。赶了一天的路,爱莉丝也累得不行,在附近随意找了家旅店便住了下来。
西部的天黑的晚,亮得也晚,爱莉丝睡醒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了。洗漱后,她点了份食物在房间里吃,心里一边想着自己的事该怎么去办。
“我要找的一定就是这个卢尔卡夫,可是这座城市是因他而建起,半座城市都是他家的产业,他在这里的势力可以想象。嗯……我该怎么着手呢?”
思绪之中,一份午餐不知不觉就用完了,爱莉丝擦了擦嘴,收拾好餐具,决定先在这座城市里看看再说。
托利巴国本就是大陆西部偏远的国家,而西砂这座城市又在沙漠的边缘地带,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当地民族特色的民域风情。四方格的小屋,每家每户都挂着一串黄色的有壳干果,绘着民族特色的奇异脸谱,以干虫尸为标本制成的保佑平安的项串,最有特色的还是那一座座立在十字街正中央或是重要建筑门前的黑石制成的黑狗雕象。这种黑狗雕像在这座城市里显得特别突兀有趣,这里的建筑大多都是以本地的沙土修建,外表都是白的或者近似白色的,不着其它颜色粉刷,而这一尊尊黑狗雕象竖立在这座白色城市之中,如何不显得突兀。而有趣的事,本地市政府的办公大楼前竟也摆着四尊高大的黑狗石像,实在叫人觉得好笑,这四条黑色石狗成了名副其实的看门狗。
不过黑石狗的石像也有奇特的地方,虽然是狗的雕像,却顶着一长一短两对牛角,全身漆黑到底,没有任何其它颜色,也不知是不是本地信奉的什么神灵或者魔兽。
除了这些以外,这里时不时会见到有一种外地极难见到的魔兽在街上游走,那便是只在沙漠中存在的沙怪,又被称为沙之魔。这种魔兽被认为是一种元素生命体,它的体内核心具有一种十分珍贵的元素材料沙之髓。
之前在戈壁上时,爱莉丝并没见过这种沙怪,这会儿突然在街道上看见倒是吓了一跳。不过本地人早就对此习以为常,这种沙怪也不袭击人,只是在漫无目的地游荡,又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又有走着走着就化成一滩沙子散落地面,有时又忽人聚沙成形四处移动,除了有些渗人以外似乎没什么危胁。
爱莉丝先在市内中心转了一圈,又随便找了几个地方转了转,心里已对这座城市有了个大概的了解。就像别人说的,这座城刷大部份都卢尔卡夫.科波钦的产业,城中有超过百分之六十的人都姓卢尔卡夫,本市的市长虽不是科波钦却也是科波钦的亲属,科波钦更是本地勋爵名望十分深重。托利巴国虽没有划封领地的制度,但整个西砂市严然是科波钦的小王国一般。
……
鱼,是西砂城中最奢侈的食物,一条活蹦乱跳的新鲜草鱼的价格在这里可以卖到几十金,甚至过百。卢尔卡夫.科波钦慵懒的躺在他的大椅上,嘴里正吃着烤得正香的鱼肉,身旁佣人女仆在身后随时伺候着,帮着端果汁递手帕。
“嗯,今天的鱼烤得不错,让我想起了以前我还没发迹时和朋友们一起的时光。”
两撇像蚕虫一样粗厚的大胡子沾上了烤鱼上的香料调料,但科波钦一点也不在意,他满意的点点头,这条香喷喷的鱼在他嘴里回味无穷。
旁边烤鱼的厨师躬身欣然道:“卢尔卡夫先生的赞赏是我最大的荣幸,如果你还需要的话,我再为您烤上一条。”
“嗯嗯,好。”一条鱼很快在科波钦嘴下被啃得只剩骨架了,他舔了舔嘴唇显得意犹未尽,连连催促厨师再烤。
这时管家忽忽跑来,手里拿着一封书信,惊喊着跑了过来:“不好了不好了,主人,又……又来了!”
“什么?”科波钦用毛巾擦了擦嘴,拿过管家手中的书信一看,脸上顿时变色,忙喊着道:“快…快去叫他们过来。”
……
要说西砂市最大的住户就是科波钦的庄园了,爱莉丝沿着高高的院墙走了很长时间也没把整个庄园完全转上一圈。她来到庄园的大门前,看着坚实的金属门栅和门前七八名戒备森严的守卫,仿佛像守护王宫一般。
“小姑娘你看什么?没事的话别站在门前东张西望,走走走走走,走远一点。”守门的卫士看见爱莉丝站在门前张望许久也不离开,有些不快的上前来哄赶。
爱莉丝道:“我只是看看,用不着这样吧。”
“有什么好看的。”守卫不耐的要将爱莉丝推赶开。边是道:“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不想招惹上麻烦的话赶紧走,否则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别推我。”爱莉丝避开推攘,却被守卫赶得远远的。心中暗忖:“我的事情要是直接表面来意的话。恐怕说不了两句话就会被赶出来,之前还想着直接用暴力威逼。现在看来是不行了。”她在树下来回踱着步子,又暗自心道:“刚刚看那几个守卫神色紧张,好像有什么事情。而且这座庄园虽然很大,可看守个侧门也用不着七八个守卫这么多。难道庄园里面有什么事情发生?嗯……”她想了想。抬头看着远处的庄园院墙:“既然这样,我不如先到庄园里了解究竟再做打算。”
是夜,卢尔卡夫的庄园里灯火通明,主楼的大厅房间里,除了卢尔卡夫.科波钦以外还有二十多人围在这里。
“又来了又来了又来了!”科波钦一连说了三个‘又来了’,神情却是紧张得很,他看着众人。手里头拿着傍晚收到的书信不住的发抖,显是十分害怕。
“爵士你不用担心,今夜我调配了两倍的官兵守在这里,只要凶手再敢出现。他一定逃不出我们的视线。”说话的穿着军式制服,应是本地治安的长官。
“是吗?”科波钦冷眼轻瞥,显然是不相信他说的话:“哼,上次你就说一定能抓住凶手,可现在呢?凶手还在杀人,可你们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我真是养了一群没用的废物!”
治安官脸色涨得通红,十分尴尬,又无法出言辩驳,只好闷不坑声了。
这时人群中走出来几个人,正是与爱莉丝同路来的珍妮弗一行,珍妮弗上前问道:“卢尔卡夫爵士先生,事情的大致情况我们白天已经了解了,也就是说凶手每次杀人之前都会写一封信给您,预告他的下一次杀人计划。而这两个月以来,凶手已经杀害了九名庄园里的仆人是不是?”
“不止是仆人。”管家伊沃道:“上个月主人的养子也惨遭凶徒的毒手,他的最终目的就是要将主人杀害。”
“喔?”珍妮弗疑惑了:“既然凶手已经数次进入庄园下杀手,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不直接对爵士先生动手?”
“这……”管家伊沃从身上带着的小包里拿出一封信交到珍妮弗手中:“你看看这个,这是凶手第二次杀人前留下的信,信上说他要让主人害怕,要让主人在无尽的恐惧之中死去。”
珍妮弗看了看信,将信又交给了卢卡斯:“哦,也是恐吓威胁咯。”
“是的。”
卡钦夫对众人道:“我之所以花重金把你们从大老远请来,就是希望你们能替我抓到这个凶手,免得我日日夜夜担惊受怕。现在这封杀人通知书又送来了,你们看该怎么办才好?这个凶手杀人没有定期,他杀人不一定是今天晚上,也不一定不是,但只要信送来了,就一定会杀人……”
房屋外,戴了白帽子,隐去了身形的爱莉丝静静地贴在壁上,倾听屋里说话的声音,心中暗道:“原来庄园里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难怪这里的守卫这么多,还一个个紧张兮兮。杀人凶手……”
爱莉丝正想着心事,忽然听附近一声叱喝。
“是谁在那里?出来!”
这一声叱喝来得突然,爱莉丝猛一惊觉已见黑影拔出刀向她扑来。她赶紧离开房墙,飞身两腿踢向来人,然而黑暗中的人却是身手高超,转手翻覆之间抓住了她的左脚脚踝。爱莉丝心中一惊,空中旋身一转,右脚踢开劈来的刀,左脚足尖轻勾,点在对方手腕上。
“嗯!”对方撒手,双方心中俱是一惊。
这时房间大厅里的人已经冲了出来,爱莉丝见势不妙,立即夺路而逃。
“人呢,人在哪儿?”
“追,别让他跑了!”
吵杂的声音同时发出,有的人还在寻找爱莉丝的踪影,有的人却已经寻迹追去。
“对方隐身了,保护好爵士!”
黑夜中人影幢幢或追捕或护卫,但不久之后便渐渐平息下来。
追捕的人回来了:“可恶,让他给跑了!”
“没抓到吗?有没有看清对方的样子?”管家伊沃赶紧问。
回来的人摇了摇头:“没有,对方一直处在隐身之中,虽然庄园里的卫士放出了猎狗,但还是让他给跑了。”
“哎呀,可惜!”伊沃懊恼的跺了跺脚。
“可惜什么?”珍妮弗突然说道:“这个人又不是杀人的凶手,有什么好可惜的。”
“没错,这个人不会是杀人凶手的。”一个金色短发的男子,穿着一身西装笔挺,手里把玩着一只指甲刀一边说话,一边修磨着自己的指甲。
科波钦讶异:“你说什么尼西姆先生,你也觉得这个人不是凶手?”
“是呀,对方虽然鬼鬼祟祟隐了身,但绝不可能是杀人凶手。”
科波钦不解:“为什么?”
尼西姆放下修甲刀解说道:“凶手已经有九次在庄园里杀人的经历,这说明真正的杀人凶手是个能在庄园里来去自如的高手,刚才那个人身手虽然不错,但还没到来去自如的地步,否则也不会被庄园里的守卫发现。”
管家伊沃想了想,摇头道:“这不一定吧。刚才发现可疑人的是布莱德先生,他可是庄园里最好的守卫之一,实力……实力那也是非同一般啊。”
“哦?”尼西姆上下打量了一下追赶回来的布莱德,便道:“我的话还没说完呢。还有第二点,凶手之前行凶九次,他的目的既然是为了恫吓爵士,让爵士终日生活在担惊受怕之中,那么这次他为什么不呢?现在庄园里的守卫虽多,但庄园这么大,他要杀一两个下人造成恐慌并不是特别困难的事,为什么这次却要潜行到主宅附近来,难道他想在爵士身边保护的人最多的时候刺杀爵士?还有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刚才我追出来的时候,隐身的可疑人正从我前方跑过,我闻这人跑过的流风中有一股淡淡的香味,这股香味不是一般的气息,而是年轻少女特有的体香,而且是处子的体香。以我的直觉判断,一个十几岁的少女,还是个处女,绝对不可能是一名做出这样鬼祟事情的杀人凶手。”
“这……”众人听了面面相觑,虽然觉得他前面说的两条有些道理,但最后一点实在太不靠谱了,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布莱德听完,回想了一下点头道:“是了,刚才我与那人交手,抓到了那个人的脚踝,对方穿了皮筒靴,但从感觉对方的脚十分柔软,是个女人的脚,而且不是成年女性。”
治安官宾克斯开口道:“这么说来正如尼西姆先生说的一样,对方应该是个十多岁的少女,可能还是个……是个处女。而且大家似乎都不认为这个少女是杀人凶手,那凶手一定另有其人,而他的杀人计划随时有可能发生,所以大家还是要小心提防,尽快想出抓到凶手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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