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苑南门外,内阁直庐内灯火通明,恍如白昼!
从凌晨四五点钟开始阅卷,除了中间吃饭休息片刻,其余时间全都用来阅卷了。终于在将近亥时时分,将所有试卷全都按照五等符号评阅完毕。
阅卷工作到此尚未完成,评阅完毕后,还需要综合评议,由首席读卷大臣作为总核,统领所有读卷官来进行综合评议。这个时候每个人都可以针对试卷发言,发言完毕后由首席读卷大臣来确定试卷名次。
严嵩是首席读卷大臣,这次评议是由他引领的,基本上所有试卷都是按照大家评阅的五等符号的顺序多寡来确定名次的,只有一个例外。
严嵩严首辅在综合评议到含有“夫吏治通上下之情,国之所重也。尊君权,择吏任,课吏职,督吏行,公赏罚......”字样的试卷时,仔细看了看大家评阅的五等符号,共有六个“○”2个“△”,严首辅手拿着试卷顿了顿,将这份试卷放在了桌上。
“此份试卷字体斐然,文采盎然,此等评分有待商榷,诸位有何意见?”严嵩严阁老将试卷放在桌上后,看着众位读卷官问道。
“严大人言之有理,此篇试卷上佳之作,所提吏治革新,鞭辟入里,理应位列一、二甲之列。”严嵩话音刚落,便有一位读卷官开口对这份试卷赞不绝口。
“嗯.......”
随后便有数位读卷官,点头同意第一位读卷官所言。
严嵩在对这份试卷评分提出异议时,礼部左侍郎一开始有些懵,不明白严阁老为何突然称赞起这份试卷了,自己在监考时已经告诉严阁老那朱平安试卷内容了,这份试卷内容完全是状元试卷热门之选,万万不可送呈御览,这样才可以保证欧阳中状元万无一失,可为何严阁老却还称赞起这份试卷来了,难道说严阁老不想让自家外甥欧阳子士考上状元了吗?
礼部左侍郎陷入深深的思考之中。
“此篇试卷书法文采俱佳。如东山之玉、西山之琴,美哉乐哉。然,白玉微瑕,绕梁有杂。此篇试卷之于吏治不可不谓鞭辟入里。看上去很美好,可是实施起来呢,却未免流于形式,偏离实际。我朝秉持祖宗之法,治吏管吏自由体系。岂能三言两语变了章程。”
“不过,用心总是极好的。正如严大人所言,此文字体斐然,文采盎然,我方才所想不免有吹毛求疵之嫌,我愿将我之评阅更改上调一档,以示鼓励。”
在左侍郎深深沉思之时,他旁边的内阁群辅却开口了。
什么?他要将试卷评阅从二等调为一等?那现在岂不是有六个“○”1个“△”了,这可是要进二甲了?
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说自己昨晚在严府酒宴上没有把那朱平安的试卷内容说清楚?
左侍郎开始陷入了深深的自我忏悔。
“嗯,既如此。那复阅一次。”严嵩严阁老在众人发言完毕后,拍下了板。
复阅?
严大人,what are you 弄啥嘞!!!
正当礼部左侍郎深深不解的时候,却忽然看到了严嵩严大人好像无意的做了一个手势,手捏在了一起放在了是试卷上,将那份试卷拿到手中,重新看了一遍,然后严阁老再一次评阅给了一个“○”。
此时,礼部左侍郎终于明白了严阁老的良苦用心,严大人给自己做的手势是让自己评阅时再次给“△”。不得不说还是严阁老高瞻远瞩啊。这朱平安怎么说也是会元啊,会元进不了一甲拿不了状元榜眼探花很正常,历史上连中三元的能有几个,整个大明到现在也就才一个人而已。连着中会元和状元哪有那么容易!可是如果会元连二甲都进不去,那也太说不过去了!就是皇上看了也会起疑心不是!自己给个“△”,其余人全都给“○”,这样就能保证这份试卷进入二甲了。
复阅完毕,这份试卷最终的了七个“○”,一个“△”。
又经过了长达半个多小时的统计。本次殿试名次也基本上出来了,当然这个只是读卷大臣他们自己统计的,最终还是要皇上审阅御批了之后才是最终的名次。
在读卷大臣们秉公严明,尽心尽力的评阅统计下,本次殿试的第一到第十名的试卷也都选了出来,准备呈送给皇上亲自排定名次。
理论上来讲,因为试卷全都是弥封的,众人也都不知道这十份试卷的姓名等信息。
但是,第一名试卷中含有“天下为公,圣君一统,上承天命,下体民情......”字样。
这一份试卷严嵩严阁老也是赞不绝口。
呃,为何用也?
因为还有一份试卷严嵩严阁老同样赞不绝口,这份试卷含有“夫吏治通上下之情,国之所重也。尊君权,择吏任,课吏职,督吏行,公赏罚......”
不过很可惜,这一份试卷最终综合评议中排名为第十一名!就差一名,可惜啊,不然就能呈送预览了,说不定还有几分希望获得个状元榜眼探花什么的。
严嵩严阁老对此也是非常可惜,但是没办法,这就是结果,严嵩严阁老秉公阅卷,也不能“顺”着自己私心将它列到前十不是!十一就十一了,至少还在二甲前列了。
此时已经是深夜子时了!
太晚了,总不能这个时候打扰了嘉靖帝的休息,所以严嵩严阁老便熄住了想要此时进献前十试卷的想法,改为第二日一大早再进西苑向嘉靖帝进献本次殿试前十的试卷。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第二日一大早,严嵩严阁老便领着其余七位读卷大臣,带着前十的试卷,奔赴西苑。
在严嵩严阁老刚进西苑门的时候,恰恰碰到了领着两位小黄门出宫的黄锦。
“黄公,为何这般匆忙?”
严嵩远远见了黄锦等人,便顿住了脚步,满面笑容,遥遥的向着黄锦拱手问好。
“严大人你们可来了,昨个儿圣上念了一天了,这不一大早派我来看看严大人你们评阅的怎么样了。”黄锦领着两个小黄门走了过来,看着严嵩他们舒了一口气。
“哦,那可是巧了,我等就是来给圣上送试卷来的。”严嵩闻言笑了。
“巧的好,巧的妙。”黄锦大喜。
“那咱就走吧。”严嵩开口道,知道了皇上正等着试卷,自然不敢怠慢。
“不急不急,敢问严大人此次进献圣上御览的试卷几何啊?”黄锦摇了摇头,看着严嵩他们带来的试卷问道。
“按惯例,本次殿试评阅的前十的试卷。”严嵩对黄锦的话有些不解。
“不够,不够。再多加十份来。”黄锦摇了摇头。
多加十份?
读卷大臣们闻言面面相觑,然后便小声议论了起来,按照惯例圣上御览的都是前十名啊,为何本次殿试要御览前二十名啊?
“怎么,诸位大人可是对圣上的决定有异议?”黄锦微微眯了眼睛,皮笑肉不笑的轻声问道。
“不敢不敢......”阅卷大臣纷纷摇头,开玩笑,普天下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皇上想做什么,哪个敢有异议,更别说只是多阅十份试卷了。
理论上来讲,殿试所有试卷都应该有皇上阅的,十份也只是惯例而已。别说皇上想多阅十份了,就是再多十份也使得。
难得陛下励精图治,我等何乐而不为!
不过严嵩、礼部左侍郎及内阁群辅脸色有些怪而已,可能是对嘉靖帝突然励精图治用心国事,有些吃惊吧,在众人看来。
其实嘉靖帝可不是想什么励精图治,只不过是上次做梦梦到太祖有些心虚罢了。
即位前十年,嘉靖帝还算励精图治,用心国事,大明也难得有了中兴的迹象。只不过后来嘉靖帝修仙炼丹,到目前为止已经有N多年没上朝,一心修仙,日求长生,不问朝政了。
梦到太祖,尤其是太祖还看着自己不说话!
嘉靖帝怎么会不心虚啊,想着自己好好表现一把,多用心国事,多往江山社稷上用下心,眼下的殿试正好是事关江山社稷的大事,嘉靖帝便想着多用一倍心,前朝惯例都是阅十份,这次我阅二十份,比你们多用一倍心!好好表现一把,下次再梦到太祖,也好面对太祖。(未完待续。)
清晨时分,红日徐徐升起,缓缓的露出了地平线,就像是洞房花烛夜里披着红盖头的新娘,缓缓掀开了盖头,露出了羞红的俏脸蛋,害羞的俯视着大地。
“这该死的太阳,起这么早做什么,害的小爷也得早起!”
临淮侯府朱平安的客房院落内,熊孩子一副苦大仇深的瞅着东方的天际,伸出小胖手虚空划拉了一下子,看样子是完全是恨不得将东方冉冉升起的红日当成油饼给划拉下来!
朱平安看着抱着书本苦大仇深的熊孩子,忍不住笑了笑。
自从殿试考完后,临淮侯便又督促着,让人早早的将熊孩子送到自己这来了。
朱平安喜欢早起练字,虽说现在完全有条件用笔墨纸砚练字,可就是习惯了用毛笔蘸水在木板上练字,所以一大早还是按老习惯蘸水练字。
朱平安练字的同时,也尽到了西席的职责,督促熊孩子晨读,任是熊孩子一千个理由,在朱平安这也都铩羽而归,不得不捧着书本苦大仇深的晨读。
院子里除了熊孩子外,还有一只小萝莉,就是那个自称叫妞儿的小萝莉。这些时日这个小萝莉也喜欢到朱平安这跑,因为朱平安每次都会在看书练字累了的时候讲故事听。无论是童话故事还是那个石头里蹦出来的小猴子的故事,都让小萝莉听的挪不开脚。所以每每小萝莉都以陪睿哥儿读书为由,赖着不肯走。
当然,某只熊孩子也是一样,虽然对朱平安上下哪都不爽,但是每当朱平安讲故事的时候,熊孩子总是一副“姐夫虐我千百遍,我待姐夫如初恋”的样子,横着一张肥脸,听的津津有味。
早晨练完字,临淮侯府里的下人将三人的早餐也都送了过来。瘦肉粥。开胃小菜,热菜荤素各有三盘,另外还有包子鸡蛋若干。
看上去让人很有食欲。
熊孩子因为被朱平安管着读书,心里很不爽。到吃早餐时一张肥脸满是挑衅,无论朱平安说什么,他都要顶一句。
看着熊孩子那张挑衅的肥脸,朱平安不由笑了笑,然后故弄玄虚的从桌上拿起了一个鸡蛋。拿在手中,对着太阳看了看,接着又用手指左右摸了摸,放在鼻子下嗅了嗅,最后又掐了掐手指算了算,一本正经的说道:
“这是母鸡下的蛋。”
熊孩子闻言,满脸疑惑,立马横着肥脸挑衅反驳,“你怎么知道?我才不信!”
在桌子一旁小口喝粥的小萝莉听了熊孩子的话,不由翻了一个白眼。“笨蛋睿哥儿,肯定是母鸡下的蛋,因为公鸡不下蛋!”
妈蛋,又上当了!
熊孩子嘴里的一口粥瞬间呛了,脸都黑了......
朱平安的早餐刚刚吃完,还没来得及收拾桌子,便听着院子外面一阵鸡飞狗跳,脚步声急促传了过来。
“朱公子,朱公子,快。快,有圣旨到了。”
就在朱平安抬头的功夫,就看到一个管事领着几个小厮被狗追一样的一路小跑进了院子,上气不接下气的急急说着。
圣旨?
开什么玩笑。这才是第二天啊,殿试不是三天才放榜的吗?话说,放榜也不需要圣旨送到家的吧?
虽然朱平安觉的怪怪的,但还是随着管事往外走去,在封建时代,圣旨这两个字可是重逾千金的。对谁不敬,也不敢对带“圣”字的不敬。
到了前厅,朱平安才知道怎么回事,什么圣旨啊,不过是宫里来的一个小太监来传朱平安进宫面见皇上。
根据小太监传的话还有他的解释,事情大概是这样的,是根据惯例来的,读卷大臣阅卷完毕后,会把殿试试卷中最好的十份试卷呈送御览,当着皇上的面,将这十份试卷拆开弥封,将考生的个人信息显露出来,皇上将这十份试卷排定名次,选定状元、榜眼、探花,以及二甲的前七名。
另外,皇上会将这十份试卷的主人召进宫中,单独召见,这便是史称的“小传胪”。
最终殿试名次,包括状元、榜眼、探花,二甲前七等,都在皇上召见后,才正式确定,然后才会填写大小金榜,殿试三天后正式放榜。殿试放榜被称为“大传胪”或“传胪大典”。
这一次皇上的召见,便是“小传胪”,不过听着小太监说,这次殿试皇上亲自御览了二十份试卷。
怎么感觉跟现代公务员考试似的,殿试就是笔试,笔试成绩考在前十,不,这次是前二十,便算是通过了笔试,有了面试的资格,也就是“小传胪”。皇上是面试官,面试后才最终确定职位名额,二十选三,第一名状元,第二名榜眼,第三名探花。
朱平安跟着小太监,坐着侯府的马车奔赴西苑,在路上朱平安不着痕迹的塞给了小太监一个红包,小太监摸着红包眉开眼笑,话也多了,在马车上向朱平安说了很多面圣的注意事项,很是详细。
进了西苑,朱平安被小太监领着在西苑的一处宫殿内赞侯,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左右,又有一个小太监进来看着朱平安开口道:
“朱平安朱大人对吧,圣上宣你觐见。”
“有劳公公了。”朱平安拱手向来人道谢。
“小朱大人客气了,这边请。”小太监一脸笑意,伸手在前面领路。
朱平安紧随着这位小太监,一步步走向嘉靖帝所在的宫殿,赶赴嘉靖帝的约会。话说这可是单独面见嘉靖,心里还有些激动呢,当然紧张也是必不可免的。
朱平安随着这位小太监走了大约十分钟左右,便来到了一个金碧辉煌的宫殿,宫殿的上面是金黄色的琉璃瓦,斗拱飞檐,檐角各处都放着十二生肖兽首,玉柱石刻也是精致华美。整个宫殿的主色便是金黄和红色,宫殿外还有两排石阶可以直通殿内,两排石阶梯中间还有看上去是一整块的玉石雕刻,非常巨大连绵数米,玉石上雕刻有在云层间翻滚的神龙。在清晨的阳光照耀下,神龙雕刻似乎活了过来一样,摇头摆尾,气派不俗。
皇家气度,让朱平安咂舌不已。
“小朱大人烦请稍侯片刻,我去通禀一声。”小太监将朱平安领到门口后开口道。
“有劳了。”朱平安微微拱了拱手。(未完待续。)
鱼鸡之选,原因便是如此。
但是面对嘉靖帝的询问,朱平安却不能这么回答的,这种回答太具有宗教色彩,也太具有功利心了,即便是答对了,也不一定能落的下好了。
作为教徒,这种解释回答能让教宗满意!
可是作为臣子,这样的回答,不能让君主满意!臣子的回答,要有臣子的样子。
“鸡有五德,臣在家中常蒙母亲教导,自幼以来,母亲便告之微臣,鸡乃五德之禽。臣幼年家贫,母亲以养鸡生蛋换钱,买笔买墨买纸,供微臣读书识字,微臣能有今日,幸赖父母供养,臣对鸡亦心存感激。
“鸡乃五德之禽,身有五德。鸡头上有冠,冠者君子也,这是文德;鸡的爪子后面有趾,尖锐锋利,用于战斗,这是武德;鸡悍而不畏,面对强敌,亦敢于战斗,勇于战斗,狭路相逢勇者胜,这是勇德;鸡在发现食物后,不会吃独食,而是会招呼同伴一同啄食,仁厚无双,这是仁德;雄鸡报晓,不畏严寒酷暑,风雨无阻,天明报晓,从无一日失信,守时守信,这是信德。”
“夫子有言,三人行必有我师也,臣以为此言施之于四海万物而皆准。”
“臣选金鸡,便是要以其五德而师。臣当活一日而学一日,活到老而学到老,手不释卷,文德之心长存;文武之道,一张一弛,臣虽文人,亦存武心,犯我大明者,虽远必诛,臣虽文臣,手无缚鸡之力,然臣亦愿为陛下驰骋沙场建功,虽不能沙场厮杀、长缨缚敌酋,亦可运筹于帷幄之中;北虏蛮横,南倭凶残。然臣身上流我大汉之血,亦有勇德之心,臣不畏惧;臣,承蒙陛下恩赐。得以晋身,当存仁者之心,今后无论微臣处于何处何地,永存仁德;人无信不立,臣亦永存信德。言必行,行必果。”
“此五德,臣将牢记于心,付诸于行,为陛下锦绣江山,增砖添瓦。”
朱平安手捧着金鸡,满脸激动,双眼都透着真诚,言语条理清晰的,将自己选择金鸡的理由。“如实”的禀告给了高坐龙椅上的嘉靖帝。
这一番理由,几乎可以做一篇策论文章了。
五德之论。
活到老学到老。
狭路相逢勇者胜。
为我的锦绣江山增砖添瓦。
这些话听着多舒坦啊,五德之论说得好,学到老活到老,这六个字言简意赅,可是意味深远啊;另外那狭路相逢勇者胜,这种话真可谓是鞭辟入里,要是我大明的将士都有此心,那劳什子北虏南倭拿什么跟我大明死磕,拿头吗!还有为我锦绣江山增砖添瓦。人家没说开疆拓土,只说增砖添瓦,说的多么赤诚啊,一点也不假大空。报国之心多么迫切啊。
朱平安言语中夹杂的经受现代社会考验的词句。征服了嘉靖。
这一番话说到嘉靖帝心坎里去了,这样赤孝之心的臣子,这样有好学之心的臣子,这样懂事的臣子,这样有报国之心的臣子,到哪去找啊!
在嘉靖帝身边服侍的黄锦在听完朱平安这一席话后。不由自主的再一次多看了朱平安几眼,牢牢的将朱平安记住。这个少年,将来不可限量啊,今后当多留心一二,结个善缘。
“平身吧,爱卿一片赤孝之心啊。”嘉靖帝坐在龙椅上,听完朱平安的回禀,感慨了一句。
“爱卿有一位好母亲啊。”
嘉靖帝感慨完,紧接着又说了一句。
话说到这,还没有完。
朱平安听了嘉靖帝那句平身吧,听嘉靖帝感慨完,才刚刚起身,就又被嘉靖帝紧接着而来的一句话给说的扑通一声又跪到地上了。
嘉靖帝说完爱卿有一位好母亲啊,便又紧接着说了这么一句话,也正是这么一句话让朱平安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黄伴,择日着翰林院拟旨,朱平安之母陈氏善积于身,贤良淑德,教子有方,敕命朱平安之母陈氏为六品安人。”嘉靖帝坐在龙椅上,张了张金口,便赏赐了朱平安母亲陈氏一个诰命。
“臣,谢主隆恩。”
朱平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被这个惊喜给喜的有些失态了。
意外之喜,绝对是天大的意外之喜。朱平安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多次在哄母亲陈氏的时候说过要替母亲争个诰命回来。话虽然这么说,当然也会这么努力做,然而诰命却还真不是那么容易拿的。
在大明乃至整个封建社会,皇上圣旨,对一品至五品的官员称诰,诰命;六品到九品的官员称勅,敕命。他们的母亲还有老婆,受到圣旨,也都跟随他们的品级,也就是大家常说的诰命夫人。
诰命夫人也有品级,也有俸禄,但没实权,不过这荣誉绝对够光宗耀祖,万千瞩目羡慕嫉妒恨的了。
诰命夫人品级是这样划分的:三品大员的母亲妻子,封的是淑人,也是三品;四品大员的母亲妻子,封赠恭人,也是四品;五品官的母亲老婆,封赠宜人,也是五品;六品官的母亲妻子,封赠安人,也是六品。
朱平安的母亲获封的安人,就是六品。
不过诰命夫人可不是说你儿子或你老公当官就能封的,这还需要很多条件呢,不会无缘无故的给你封诰命。
其中一个很重要的条件是:功绩超群。也就是说,你当官,得当的特别好才行,得有重大功绩才可以,名额有限的很。
所以,朱平安听闻嘉靖封母亲陈氏诰命夫人,才会被惊喜砸的有些失态。自己刚才回答,只是想要贴近实际,感谢父母,趁机在嘉靖帝面前留下好印象。
嘉靖帝看着朱平安惊喜的失态的表情,摇头笑了笑,这孩子还真是赤诚啊。
“好了,跪安吧。”嘉靖帝摇头笑了笑,挥了挥手。
“臣,谢主隆恩,臣告退。”朱平安再一次跪地谢恩,这一次绝对是发自肺腑的真诚,然后起身告退。
朱平安一直到出了大殿,仍旧觉的有些不真实,这惊喜真是太出乎意外了。
话说,收到圣旨后,母亲陈氏定会在村里村外,花样秀个不停。
只要想一想,家中母亲收到圣旨时的样子,朱平安脸上的笑就止不住。(未完待续。)
朱平安从西苑回到临淮侯府时已经到了中午了,在朱平安回到临淮侯府不久,礼部下的礼制清吏司的差役将一套进士冠服送到了临淮侯府。
这一套进士冠服是供明日金銮传胪时穿的,主要有五个部分,冠、袍、衣、带、鞋,当然其他的小配件也有很多。
李姝领着包子小丫鬟及几个老妈子在朱平安的房间帮着朱平安收拾这一套进士冠服,这一套进士冠服小配件极多,如果不是由她们帮着朱平安收拾,估计朱平安都不知道这么多小配件都是干什么用的。
包子小丫鬟在整理这一套进士冠服时,小嘴呀呀呀的就没停下来过,看啥都新鲜,看啥都惊奇。
首先是进士冠服的冠,也就是帽子,礼部送来的这个帽子,做工精细,样式是乌纱帽,但具体又有些细微区别。这个乌纱帽是用藤丝做成的帽骨架,前低后高,涂上了黑漆,外面罩上了乌纱。乌纱帽上面微微有些弧度,总体上来说是平的,两旁各插一翅,这个翅是窄长方形,大约长十五六厘米吧,微微向上翘起一点弧度,在长翅的顶端还系有皂丝做的垂带。
除此之外,在这个乌纱帽上还有染翠色簪花,黄铜染上翠色做的枝叶,红丝绒做的花。乌纱帽帽子上这样的染翠簪花,一共有六个,簪在了乌纱帽上,让乌纱帽显得更喜庆。
另外,在乌纱帽前低后高的交接右侧,还有一个铜铸的精致小牌子,上面写有“恩容宴”三个字。
“这帽子好怪啊,怎么有这么长的翅啊,要是两个人走在一起,这硬翅还不得扎到人啊。”包子小丫鬟惊奇的拿起这顶乌纱帽,小嘴长的大大的。
“也就你这笨妞觉的怪,多少人做梦都想要一顶呢。”李姝翻了个白眼,伸出纤纤玉手在包子小丫鬟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
“痛哦小姐~”包子小丫鬟小胖手捂着脑门。委屈的看着自家小姐道,“可是就是很怪啊,干嘛要这么长的翅啊。”
“这乌纱帽是皇上监督百官用的。”朱平安接过包子小丫鬟手中的乌纱帽,解释道。
“啊?”包子小丫鬟闻言。小嘴张的更大了,满脸都是不相信,乌纱帽怎么可能是皇上监督百官的吗,它又不会开口给皇上打小报告,怎么可能是皇上监督百官用的呢。姑爷骗人呢。
李姝也是有些好奇,她只知道乌纱帽是官帽,当年洪武帝朱元璋开国后下过一道圣旨:凡文武百官上朝办公时,一律要戴乌纱帽。之后,乌纱帽便是官帽了,普通老百姓都不许穿戴,违者重罚。另外,殿试后未取得官职的进士也可以穿戴乌纱帽。李姝知道的大体也就这些了,朱平安所说的乌纱帽是皇上用来监督百官的说法,她还真不知道呢。
“看到这两个长翅了吗?”朱平安说着将这个乌纱帽拿在手上。微微晃了晃,然后乌纱帽上的两个长翅便上下晃动了起来,带动了两根皂丝带也在飘动,很是明显。
“看到了。”包子小丫鬟不解。
“乌纱帽本来是没有这两个长翅的,这是皇上特意下旨加上的。”朱平安接着说道。
“那又怎么样,它又不会说话,皇上怎么监督你们这些当官的啊?”包子小丫鬟一脸的十万个为什么。
“它会说话。”朱平安微微笑了笑。
“骗人~”包子小丫鬟撅起了小嘴。
“有一次皇上在上朝时发现,在他上朝时唾沫星子说的乱飞的时候,下面的臣子竟然有交头接耳聊天的,皇上很生气。于是让人在乌纱帽上加了这两个长翅。有了这两个长翅后,官员带着乌纱帽只要头轻轻一动”朱平安说到这,便将手上的乌纱帽又轻轻晃了晃,指着两个长翅说。“这两个长翅便会上下左右颤动,官员再交头接耳,这个长翅便会向皇上示警,另外如果官员交头接耳,他们帽子上的长翅碰到的话,帽子也很可能会被撞掉。坐在金銮殿龙椅上的皇上。居高临下,便会看得一清二楚,准确的将不认真上朝的官员揪出来惩罚一顿。所以说,这个乌纱帽是皇上用来监督百官的。”
“哦~~”包子小丫鬟恍然大悟,一双大眼睛很是敬佩的看着朱平安,觉的姑爷好厉害,懂的好多啊。
李姝眼睛也亮了下,不过一闪而逝,之后便是一副骄傲不屑小孔雀的傲娇模样了。
整理完乌纱帽,将它放在书桌左上,方便明早金殿传胪时穿。
“姑爷,这个是干什么的?”
在这一套进士冠服里,还有一个用槐木做的笏板,五十多厘米长,包子小丫鬟拿起这个槐木笏板,包子脸又鼓起来了。
“这是上朝的办公用品,笔记本。”朱平安看了一眼,随口答道。
“笔记本?”包子小丫鬟鼓着包子脸摇了摇头,“不懂唉,笔记本是什么意思啊?”
呃
忘了在大明还没有笔记本这一名次。
“笔记本的意思就是用笔作记录的小本子,这个笏板是官员上朝时的工具,官员双手拿着这个笏板,把皇上说的命令旨意什么的记在上面,或者把上朝时准备说的话写在这个笏板,省的忘事。”朱平安将笏板的作用用古代的话,简要的说了一遍。
包子小丫鬟对朱平安崇拜的目光又多了几分。
接下来整理的是进士袍服,这是类似于官员的官服,是用深色蓝罗做的进士长袍,圆领,袖子很宽,在衣领、袖口等边缘用青色绢布做的边,让进士袍显得精神而不单调。
袍服还送了一条染成深青色的牛皮腰带,很长,两头用黑皮做的角。朱平安试着系了一下这条皮带,系好后,在后面还能垂下来好多,像两个尾巴似的。
另外还有一身白色的单衣,这是做里用的。
当然还有一双皮靴和一双丝麻袜子,这靴子和袜子都是比照官员上朝的式样来的。
整理好后,李姝让包子小丫鬟帮着朱平安换上这一套进士冠服试了试。朱平安穿好后,房间里的女生眼睛都亮了下,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朱平安穿上这一套衣服,感觉一下子就出来了。
不过唯一的问题就是,外面这个进士袍和里面的单衣稍微有些大。估计礼部的人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年少的人考中进士吧。
李姝让老妈子叫来从家里带的绣娘,现场帮着朱平安量了下尺寸,又比较了下衣服大小,便加班加点的给朱平安这套进士袍服修改一下。
大约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这套进士袍服便被改的再合身不过了。
李姝在朱平安再次将衣服穿好后,又打量了一会,然后就一本正经的告诉朱平安说她发现一个问题,朱平安这套进士袍服美中不足的就是缺少一个香囊或者玉佩。
然后十分钟后,朱平安这套进士袍上便多了一个绣着肥鸭子的香囊、辅以玉佩为饰
虽说这个香囊上的肥鸭子有些怪怪的,但这个香囊的配色以及玉佩形色还是和这套进士服特别配的,另外这套进士袍服也多亏李姝让绣娘修改的得体了,不然明日金殿传胪,自己就有些不得体了。
为了感谢,朱平安便将上午嘉靖帝上次的那只金鸡借花献佛送给了李姝,并不是俗,而是因为这支金鸡栩栩如生,堪称工艺品。
“谁稀罕~”李姝看着朱平安递过来的金鸡,傲娇的撇了撇小嘴。
呃,好吧,朱平安砸了咂舌便准备将金鸡收回来,却不想被李姝一把夺了过去。
呃
朱平安有些诧异的看向李姝。
“看什么看,我想起来了,我刚才给你的那个香囊和玉佩都好贵的,你这个劳什么金鸡就当抵债了。”李姝俏脸蛋微红,不过语气却是很自然,傲娇味十足,一副欠债还钱、理所应当的样子。(未完待续。)
一甲第一名……朱平安!
卫士们第二遍响亮的唱榜声将行尸走肉一样机械迈步的欧阳子士幡然惊醒,然后发现,咦,自己怎么到这了,自己怎么都迈出去两步了?怎么个情况?
“你是朱平安?请随我来。”
正当欧阳子士幡然惊醒的时候,伴随着第二遍唱榜声下来的鸿胪寺官员见四百名新进进士中有一人走了出来,便理所当然的认为这走出来的欧阳子士是朱平安了。
鸿胪寺的官员之所以这样做,完全是按照仪式流程来的,按照流程,一甲第一名唱榜也就是状元唱榜,是要连着唱三次的,鸿胪寺的官员要领着状元前去台阶下的御道左侧跪谢皇上隆恩。
鸿胪寺的官员下来,就是要领新科状元前去台阶下的御道上的,看到“朱平安”这位新科状元这么激动,在第二遍唱名还没结束都已经主动走出来了,不由颇为欣赏的走到“朱平安”询问了下,便要领着“朱平安”前往御道谢恩。
这位鸿胪寺的官员才问完话,就吃惊的发现新科状元整个人跟抽筋了似的,新科状元苍白的脸仿佛一下子充血了一样红了起来,不仅如此,脸还跟抽筋了似的。
鸿胪寺官员有些犯嘀咕,新科状元这是怎么了?欢喜冲昏了头脑?
“不,我……我不是,我是欧阳子士。”欧阳子士的脸红得都快能滴出血来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过幸好也只是走了两步远,又因为是在大殿外台阶下,大殿内的大佬们也都看不到,在大殿外负责引导的这位鸿胪寺官员知道欧阳子士和严嵩严阁老的关系,索性欧阳子士并没有太出格,看到也就装作没看到了。
负责监察的御史,也是同样心理,当做没看见。
至于在等的新进进士们比欧阳子士也好不到哪去,虽说他们并没有欧阳子士那般失态。可是心里面的吃惊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怎么会是朱平安啊,他才得了七个“o”而已啊,他选的是金鸡啊,没道理拿状元啊。
众人惊诧不已。倒也让欧阳子士免了不少尴尬。
唯二的例外,也就只是张四维和王世贞了,两人只是吃惊了下,便由衷的替朱平安高兴起来。
朱平安倒不是多吃惊,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不过在众人眼中。尤其是欧阳子士眼中,朱平安这样分明就是装b,有意思嘛,明明激动的不行,吃惊的不行,还装出一副云淡风险的样子,不是装b是什么!
“末学朱平安。”朱平安在欧阳子士话音刚落,就及时向着鸿胪寺的官员拱手问好,也适时的解了欧阳子士的围,将大家的注意力到吸引到身上。
“咳咳。嗯,请随我来。”鸿胪寺的官员也有些尴尬,咳嗽了一声,便领着朱平安前往御道。
朱平安在众人一脸羡慕的目光中,随着鸿胪寺官员,走出来队列,来到了御道上。
御道,顾名思义,就是专门供皇上走的道。也只有殿试放榜时状元、榜眼、探花才有这么一次例外,其他任何时候概莫能外。
走御道。这是无上的荣耀,欧阳子士看着朱平安踏上御道的背影,羡慕嫉妒恨各种情绪纷至沓来。
鸿胪寺的官员将朱平安引到御道近左,走了一段。停下示意朱平安叩拜谢恩。
“臣朱平安,谢主隆恩。”
朱平安从善如流,站在御道左侧,下跪叩拜谢恩。随着朱平安这么一跪,一个崭新的天子门生出炉了。
一甲第一名唱完三遍,便开始了一甲二名的唱榜。重复了三遍。
“一甲第二名……韩玉朋!”
又有一位鸿胪寺的官员走下台阶,领着韩玉朋走出队列,来到御道上,走到朱平安后面,靠近御道右侧跪下谢恩。
再然后便是一甲第三名唱榜,也是重复三遍,也是有鸿胪寺的官员领着走出队列,来到朱平安和韩玉朋的后面,跪下谢恩。
听了一甲第三名的唱榜后,欧阳子士整个人都崩溃了,脸上又红又热,状元不是我,榜眼不是我,探花还不是我!这是要闹哪样!想想放榜前众人的恭维,再看看现在,欧阳子士恨不得自己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其实不仅是欧阳子士,就是大殿内的严嵩严阁老也是惊诧的一口气都没喘匀……
唱榜继续,不过这次唱榜只唱一遍,而且也不用鸿胪寺的官员引领出队列走御道。这些都是状元、榜眼、探花才能享受的待遇,他们还没有资格。
到二甲第二名的时候,欧阳子士终于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然并卵,这迟来的唱名,不仅没让欧阳子士又兴奋的感觉,反而更觉得难堪,他将目光放在那个御道最前的少年,内心翻腾,可恶,那里本应该是自己站的位置!我的!
唱榜结束后,传胪官再一次领着本次恩科殿试的状元、榜眼、探花三人再次往前,一直走到大殿外御道通往台阶的位置,才停下等待迎接殿试金榜。
传胪官朱平安领到的位置很特殊,朱平安在最前面,位置居中,比榜眼、探花的位置稍微靠前,他们三人差不多呈三角形。
在等待殿试金榜的时候,朱平安注意到自己脚下这第一块御道石与众不同,这块石头雕刻了一只巨鳌,大鳌背上盼着一条龙,自己脚正好落在了巨鳌头上;或许巨鳌和龙头本就是一体的,曾经有传说巨鳌乃龙头,龟身,麒麟尾。无论是哪一种说法,这雕刻都是栩栩如生,让人真有一种踩在巨鳌头上,在大海中乘风破浪一样。
果然是独占鳌头呢,还真是形象,朱平安勾了勾唇角。
微风不凉,阳光不燥,微风吹拂着阳光,洒在朱平安身上,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朱平安也不由的激动了起来,小时候自己放牛南山下、学堂外偷学、木板练字、晨起晚息……一幕又一幕不断地浮现在眼前,从山村到金銮殿,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可思议,既在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殿前曾献升平策,独占鰲头第一名。
大明我来了!(未完待续。)
随着朱平安的独占鳌头,唱榜仪式至此便也就结束了,传胪官领到金榜后,宫殿外的乐师便开始奏起了《嘉靖之章》曲,文武百官及新进进士再次行三跪九叩礼,在众人跪拜状态下,嘉靖帝乘坐御辇返回了他的西苑,大约又要开始炼丹了吧。
嘉靖回西苑炼丹,鸿胪寺官员将领到的金榜交到礼部尚书徐阶手中,徐阶打开核对后又交给了吏部尚书李默手中。
附近的大臣们也都围过来观看殿试金榜,这些个大臣们对今年的殿试金榜很是感兴趣,早在殿试前他们就得知严嵩严阁老的外甥欧阳子士要参加本次殿试,而且严嵩又主持殿试读卷,听说殿试阅卷时,严阁老的侄子可是名列前茅第一人呢,原以为这次状元非严阁老的外甥欧阳子士莫属了,没想到转眼间放榜时,严阁老的外甥别说状元了,就连榜眼探花都没有他的份。
要是说严阁老大公无私吧,他们是不相信的,如果严阁老大公无私的话,他的外甥为何能在读卷大臣批阅后名列第一人呢?!而且,他们更是听说本来这次的状元郎朱平安,也就是会试会元,在读卷大臣批阅后,可是仅仅列在第十一名呢。本来是连被圣上预览的机会都没有,可是谁料想天恩隆降,咱们圣上竟然要批阅前二十份试卷呢。
有些对严嵩敢怒不敢言的官员们对这次的金榜可是喜闻乐见的,严阁老真可谓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到头来,人家当了状元不说,自家外甥却仅仅得了二甲第二名!
“哦,严大人,可要趁此一观金榜,再过片刻我们可就要悬挂于东长安门外了。”手持金榜的这位花白胡须的官员,带着一脸笑意。很是“诚恳”的向着严阁老挥了挥手中的金榜发问道,李默对于本次殿试的猫腻可是一清二楚。
哪壶不开提哪壶,这几乎带有挑衅的味道了。
朱平安对这位花白胡须的官员有些好奇,这是哪位。这年头竟然还有敢当众和严嵩对着干的官员。
“咳咳,李大人还真是体贴入微啊,知老孝老啊。老夫已是古稀之年,这年纪大了,这听力也有些不好了。刚才殿试唱榜, 正好有几位没听清楚,李大人之言可真是说到老夫心坎里了。那老夫就谢过了。”
出乎这位花白胡须官员的意料,严嵩严阁老听到了他的话,不仅没有一点生气的意思,反而是一脸红润,用他么的爷爷看孙子的眼神看着自己,夸奖自己孝顺老人,而且还从善如流的要一看金榜。
一时间,这位花白胡须的官员有些错愕。呃,这老家伙不是应该羞愧的嘛。
很快,严嵩身边的一位独眼土肥圆便越众而来,众位官员皆是自觉的给他闪开一条道路,这独眼胖子朱平安也认识,正是严嵩的独子严世蕃。
“呵呵,李大人有心了,孝心可嘉啊,我代家父谢过李大人了。”严世蕃一脸嘲讽的笑着走到花白胡须官员身边,微微拱了拱了手。做了个下官见上官的礼仪,不过脸上却无半分恭敬可言。
“哼。”花白胡须的官员冷哼一声,将手里的金榜放到了严世蕃的手中,在花白胡须官员身后还有不少官员用一样同仇敌忾的眼神看着严世蕃。
“如此。多谢了……”严世蕃扯着嘴角,笑的声音很大,看向花白胡须官员的独眼里闪过一丝阴光。
在严世蕃心中,这李默越来越无遮拦了,不就是去年俺答汗来袭京城时,你奉命守好了正阳门嘛。不就是圣上升你做了吏部尚书嘛!这才坐在吏部尚书位子上不到一年,就这么不安分了。这老小子比徐阶那老小子还猖獗,徐阶自从上次被父亲敲打后,懂事多了,多次来府上拜会。没想到李默这老匹夫倒是有了些气候,竟然有了党羽,看来该是时候跟父亲商议下,给这老匹夫来个狠得了。
严世蕃拿着金榜,回到严嵩身边,将金榜双手交给自家老爹。
严嵩接过金榜打开看了看,然后便手持金榜向着台阶下站着的新进进士们走去,目标直指独占鳌头的朱平安。
“汝乃我大明立国状元及第第一人,较之我朝最年轻状元江西费宏还要小6岁有余,须知当年费宏也不过齿零二十方中状元,汝今年仅十四尔!”这位大明朝除了嘉靖以外权势最大的大佬手持金榜走到朱平安跟前,看着朱平安开口道。
朱平安虽见严嵩这么一位大佬来到自己跟前,不由态度放恭敬了很多,双手行礼,一副认真聆听教诲的谦恭模样,尽管在心里面对严嵩没有一丁点好感。
对于朱平安的谦恭有礼,严嵩面上显的很满意,孺子可教也,用手捋了捋胡须,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汝年幼而中举,此乃我圣上英明,自然,与你本身勤奋聪锐也分不开的。老夫忝为本次殿试读卷官首,初察汝之试卷便觉不凡,然造化弄人,不过幸得圣上英明,汝可莫要辜负了圣上一番拳拳爱才之心。”
“谨遵大人教诲。”朱平安双手行礼,恭谨应答。
在外人眼中,严嵩这番推心置腹的言谈特有长辈关爱后辈的感觉,而朱平安也是很配合的恭谨有礼,真可谓是一幅有爱的画卷。
“哼,一丘之貉!年纪小小的不学好!”花白胡须的李默见状冷哼一声,指桑骂槐的看着别处悠悠的来了一句,然后领着数位官员绕过此处而去。
“老夫身体不适,东长安门张榜一事便由左侍郎担任吧。”走了数步,李默微微拱了拱手放下一句话,便领着数位官员径直离开了。
“李大人慢走不送啊,好好养病哈,吏部还得有劳李大人费心呢。”严世蕃一脸笑意的朝着离开的李默等人的背影来了一句。
话音刚落,便明显的看到李默闻言步履都气偏了一步,严世蕃自得其乐的大笑了起来,在他独眼里散发着阴戾之气,似乎在盘算着如何对付这个敢与和自己父亲作对的老家伙。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听着花白胡须官员那句“一丘之貉,年纪小小不学好”的话,朱平安心里欲哭无泪,这尼玛完全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凭空出来了一个无妄之灾啊,自己毛都没做,似乎就已经得罪了一位敢于和严嵩为敌的大佬。
听严世蕃的话,吏部还得有劳李大人费心呢,尼玛,这花白胡须的官员该不会是吏部尚书吧。吏部尚书掌管天下官吏升迁考核,位同宰辅啊。
话说您老也太武断了吧?!(未完待续。)
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思无涯。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孟郊《登科后》
街头巷尾汹涌澎湃的人群,热情都能将空气点燃,宽阔的长安街都被挤得滴水不漏,朱平安策马缓缓踏上长安街,看着这一幕,心里面第一感觉便是这首《登科后》。
真可谓是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啊!
随着朱平安策马踏上长安街,在街头巷尾等待了大半天的人们直接高~潮了,人们的目光刚落在朱平安身上便沸腾了起来。
“快看快看,状元郎好年轻啊,比我弟弟还要小呢。”
“可不是啊,这状元郎怕是还没有成年吧,这孩子是咋教的啊,吃什么长大的啊,怎么这么厉害。”
“天啊,真是不敢相信我的眼睛,这状元郎可真是年少有为啊,这把来值了,不枉我挤了大半天啊。这下回去,可有给老婆子说的了,省的她把我乖孙儿惯的不成样子。”
人们看着状元郎朱平安惊呼声此起彼伏,就像是看到了外星人入侵了地球似的,满满的都是不可思议,尖叫连连。
“你们这就不知道了吧,我七大叔家他八大爷的小外甥在一个大老爷家做差,这大老爷跟礼部的一个大老爷是好友,就刚刚啊,我也是才得到的消息,这状元郎啊今年才十四岁呢,是咱大明立国以来最年轻的状元郎。”
有一个大叔一脸显摆的跟附近尖叫连连的人说了起来,满意的看着周围人全都朝自己看了过来,然后才在众人催促下又爆了一个料:
“这状元郎啊,可真是不简单,你们肯定不晓得,这状元郎可是出身于寒门,寒门懂不懂,就是在朝堂一点关系都没有,这状元郎家是在山脚下种地的农家子弟呢。人家考状元全都靠的是人家自己。”
大叔的这一番爆料,在人群中掀起了一阵更为惊讶的尖叫声。另外,像大叔这样的爆料在长安街各处也都上演着。
无论是现代还是古代,吊丝逆袭高富帅都是普通人最为喜闻乐见的。更不用这个从农家子弟一举逆袭到状元的励志故事了!
人们看向朱平安的目光更为火热,尖叫声更是如山海啸一样。
尤其是一些个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少女,更是粉面含春、杏眼如媚,将身上所携带的手帕啊头花啊什么的,举起纤纤玉手。用力的向朱平安身上丢,一时间就像是下起了手帕香囊雨似的。
红袍红花,金鞍大马,前呼后拥,旗鼓开路的朱平安一下子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即便是榜眼和探花郎都成了背影,更不用说后面那些步行而随的进士们了。
骑在马上的应该是我!
欧阳子士走在后面,看着众人焦点的对象,万千少女丢手帕的朱平安,他那张英俊的脸被嫉恨填满。
京城里的普通人都在街头巷尾挤着观看状元郎。有钱人就不这样,他们早早的就在街两边预订好了包房,安排了下人收拾布置的舒舒服服,悠哉悠哉的坐在窗前观看。
比如街边酒楼二楼便被严府给包了,其实也不能说包,这本来就是严府的产业。
二楼靠窗的一个雅间被收拾了出来,安置了软榻,叠放了锦被,插花瓷瓶琉璃盏等等一应俱全,很是舒适。窗前还垂了一张用璎珞穿成的窗帘,从内往外看的清楚,外面却看不清里面。
严二小姐站在窗前,伸出纤纤玉手挑开窗帘一角。一双明眸放目窗外,波澜不惊,平淡如水。
严二小姐身边跟着几个小丫头,几个小丫头倒是情绪高涨,激动的跟什么似的,凑在窗前伸长了脖颈。一眨也不眨的看着窗外,垫着小脚等着御街夸官路过此处。
“小姐,小姐,姑爷走时特意叮嘱府里的管事将这个房间收拾出来呢,说是从这里看长安街最是清楚不过了呢,现在看果然很清楚呢。”
“姑爷说这次状元十拿九稳呢,老爷说等殿试后就让姑爷来提亲的,小姐真有福气”
“就是就是,待会姑爷就要领头骑马从这经过”
几个小丫头扒拉着窗户,小嘴里巴拉巴拉的姑爷长姑爷短的说着。
“胡说什么啊,哪个是姑爷了,我又没答应,再敢胡说,仔细你们的皮儿。”严府二小姐将目光从窗前挪开,转过脸来,咬着嘴唇,用力的扫了几个小丫头一眼。
几个小丫头缩了缩脖子,吐了吐舌头,赔了一个笑容。
忽地窗外一阵人声鼎沸,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站在窗前的几个小丫头一下子便如闻到鱼腥儿的猫一样,呼呼的伸长脖子往窗外看。
只见窗外长安街不远处御街夸官的队伍正在走来,没一会便看到了一个穿着大红袍戴着大红花的人,骑着大红马缓缓而来。
“姑爷~姑爷~来了。”
“小姐快看姑爷来了~~”
于是乎,小丫头们兴奋的高~潮了。
小丫头们兴奋的声音一波接着一波,然而当穿红袍戴红花骑红马的状元郎走近的时候,小丫头们喳喳呼呼的声音突然间就像老母鸡被人掐住了嗓子一样,戛然而止了。
呀,不对啊,怎么状元郎不是姑爷啊,这人是谁啊!小丫头们看着窗外的状元郎,傻眼了。
然而
当她们喳喳呼呼的声音戛然而止的时候,房间内突然响起了她们小姐的尖叫。
“呀~”
她们波澜不惊,平淡如水的小姐,此刻却突然一声划破天际的尖叫。
在严二小姐尖叫声响起的时候,小丫头们心里面是这样想的,看看,小姐也吃惊了吧,刚才不答应不让我们叫姑爷呢,现在小姐就担心起来了,小姐刚才是害羞了呢,现在才是真情流露
小丫头们的八卦之火才燃烧起来,就被严二小姐下一声给熄灭了。
“呀~~原来是你这个登徒子!”
严二小姐尖叫后,便是这么咬牙切齿的一嗓子,将周围小丫头们给叫傻了。
登登徒子
小丫头们目瞪口呆,听傻了,登徒子?这是怎么回事啊,难道说小姐跟这个状元郎有什么?
别吓我啊小姐?!
小丫头们才升起这个想法,便看到了令她们魂飞魄散的一幕:
自家小姐喊完这一嗓子后,便左看右看,然后咬着牙将她头上戴着一根点翠珐琅金簪取了下来,用力的朝着窗外那个穿红袍骑红马的状元郎丢了过去。
小小姐竟然把她最喜欢的簪子都给了那个人?
小丫头们心里面不由升起一个想法,怪不得跟姑爷亲事的时候不同意了,原来是因为这个人?!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为什么我们都不知道啊?
这要是被老爷知道了,还不得扒了我们的皮啊!
小丫头们看着自家小姐丢完金簪又脱了绣花鞋要丢的架势,脸都吓白了。
朱平安正骑着马向四周热情的群众回以笑容呢,忽然看到一根簪子模样的东西从马头前飞过,还以为是像之前那些害羞的少女丢的手帕之类的东西呢,也没当回事。
不过刚走两步,便又看到一只绣花鞋从天而降,吧嗒砸在了马头上。
呃
丢手帕、簪子什么的,我能理解,你丢鞋就有些过分了吧。
不由抬头想看看是谁丢的,谁知道一抬头就让他看到了魂飞魄散的一幕!
临街二楼窗前一个少女正咬牙切齿的瞪着自己,手里面还攥着一只绣花鞋做势欲丢,旁边几个小丫头撕心裂肺的劝着。
这少女不是别人,正是自己上次在严府赴宴时,不小心撞破的那个出浴的严二小姐!
于是朱平安立马低头,伸出袖子遮住了脸,用力的一夹马腹,加快速度,嘴里面着,你看不到我,你看不到我
遮!
登徒子,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认的!
严二小姐满腔悲愤,化悲痛为力量,突破小丫头们的阻拦,用力的将绣花鞋狠狠的丢向灰溜溜逃离的朱平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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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严二小姐情绪过于‘激’动而影响了动作,以及朱平安的突然加速,让严二小姐丢出去的这只绣‘’鞋失去了准头,落在了朱平安的马后,咣当一声砸在了在后面吃灰的欧阳子士的头上。。更新好快。
搞‘毛’啊,欺人太甚啊。
状元不是我,榜眼不是我,探‘’郎不是我!鲜‘’掌声不属于我!本来就够倒霉的了,你还拿鞋丢我!不带这样欺负人的!
欧阳子士满腔悲愤,捡起砸在自己头上的绣‘’鞋,抬头寻找始作俑者,然后就看到自己心仪的二小姐在街边自己安排的二楼,探出了娇躯,朝着前面某位策马逃窜的状元郎,咬牙切齿的喊着,“登徒子,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认的!”
睫‘毛’弯弯,眼睛眨眨,你为什么看着他说那话?!!!
难道说,还是说,你,你你们
此情此景,欧阳子士几乎一口老血都要喷出来了,看向朱平安背影时都快将眼珠子瞪出来了,朱平安卑鄙小人,我,你特么抢了我的状元还不够,还他么将你那罪恶的黑手伸向我的未婚妻!
红了你的状元冠!
绿了我的进士帽!
丧心病狂朱平安,罄竹难书没天良,我欧阳子士在此立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小小姐,好像丢到姑爷了哎?”二楼窗前的小丫头看着自家小姐手里的那只绣‘’鞋甩了一个抛物线落在了一个倒霉的新进进士头上,正担心着呢,却发现那个倒霉孩子抬起头,俨然一副姑爷的面貌。
“哪个要你多嘴!”严二小姐满腔悲愤犹未平息,正在气头上呢,听了小丫头的话,不由用力的瞪了一眼。
相对于严二小姐的份悲愤,在街对面往前二三十余米远的另一处装潢更为奢侈的酒楼二楼则是一片欢声笑语。李姝还有临淮侯府的几位没有出嫁的小姐都在这个酒楼二楼靠窗坐着,看着窗外热闹喧嚣的长安街,一片喜气洋洋。
“五妹妹。包下这么一层楼,得‘’不少银子吧。”侯府二小姐纤纤‘玉’手划着杯沿,微微笑着开口问道。
“咯咯一点银子算什么,今日是未来五姐夫放榜的日子。说不定今日五姐姐便做了状元夫人呢;”侯府的六小姐未等李姝回答,便仰着圆润的小脸,一副岁月静好、人畜无害的甜甜笑着开口道,话里明面上是恭维李姝,可是话里话外却透着一股挪揄的味道。
在侯府六小姐心中。朱平安是有中状元的实力,毕竟上次会试已经说明了,可是这一次殿试,侯府六小姐对朱平安中状元却不看好,殿试前一天被人家严府里的人算计拉去吃酒,那么晚才回来,回到家隔壁魏国公府又放了一晚上的鞭炮,听下人说朱平安去考试时眼圈都是黑的呢。
别人以逸待劳,听说会试第二名还是严阁老家的外甥,在侯府六小姐心中。这次状元不是严阁老家的那个外甥,就是别人,反正并不看好朱平安。
上次会试李姝出尽了风头,还有红笺那丫头的事,李姝也让自己没脸,侯府六小姐全都在心中记着呢,这会听到二姐这么说,自然不会放过说风凉话的机会。
早早的订好酒楼邀我们来看御街夸官,还不是想要在我们面前炫耀,哼。你以为状元是那么好得的吗,历史上那些考上状元的哪个不是经天纬地之才、鹤立‘鸡’群之质,至于未来五姐夫朱平安,呵呵。抱歉,土包子气息还没褪尽呢,哪里有一点状元的影子。
只要一想五姐姐破费这么多,最后得到状元‘’落别家的消息,侯府六小姐樱桃小嘴就不由得弯出一个甜美的弧度。
五姐姐啊五姐姐,待会看你还怎么骄傲的起来。
“也没‘’多少银子。六妹妹说笑了。”李姝坐在靠窗的位置上,脸上带着浅浅的笑,云淡风轻的回道。
就在她们对话的时候,站在窗前的包子小丫鬟画儿忽地伸出小胖手指着窗外,亮着眼睛,‘激’动起来了。
“小姐,小姐,那个骑大马走在最前面的,看上去很像姑爷呢。”包子小丫鬟‘激’动了起来。
骑大马,走在最前面,还长的像朱平安?难道说?不是吧。临淮侯府的几位小姐不由自主的将目光看向窗外。
呃,虽然距离有些远,但是看轮廓是有点像的,不过新进进士那么多,高矮胖瘦和朱平安相似的,肯定也是多了去,单从这轮廓上看并不能确定是朱平安。
“这些个‘女’生真不要脸,竟然把她们随身带的簪子绣‘’荷包之类的丢往少爷!”包子小丫鬟看着街边两侧痴狂的少‘女’少‘妇’,不由得扁着小嘴抱怨起来。
“啊,那是鞋吧,小姐,有坏人拿鞋丢姑爷~~”包子小丫鬟扁着小嘴抱怨着,却忽然看到对面不远处的一个二楼有个坏‘女’人竟然在拿鞋丢姑爷,不由撅起了小嘴。
“过来了,姑爷骑马过来了,呀,姑爷是不是知道我们在这等他啊,一下子就骑快过来了。”
包子小丫鬟就像是游戏解说,朱平安的一举一动,她都实况转播,声情并茂,手舞足蹈;
听包子小丫鬟说状元郎过来了,侯府二小姐她们纷纷起身将目光看向窗外,六小姐满是希夷的看向窗外,抱着最后一丝幻想,状元郎不是朱平安,状元郎不是朱平安。
然而让她失望了。
状元郎策马而来,红衣红冠红马,脸上带着招牌式的憨笑,这人除了朱平安还能是谁!
啊?
二小姐她们全都惊呆了,这一刻一点也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没想到这个骑马的竟然真的是朱平安。
尤其是临淮侯府六小姐看到朱平安,更是仿佛见鬼了似的。
五姐夫朱平安考上状元啦!
那个进府时被众人嘲笑的土包子,竟然考上状元啦!
在楼下更是有一个熊孩子站在一群熊孩子中间,志高气昂的指着前面骑着高头大马的朱平安,甩着‘肥’脸,一脸骄傲的向小伙伴们宣布“看到那个骑马的了吗,那是我姐夫!”
( )
“咯咯……不怕妹妹笑话,瞧见这甜食啊,姐姐就想尝尝,妹妹不会在意吧?”
李姝漆黑如墨的眸子含妖含俏,笑吟吟的在侯府六小姐脸上转了一圈,红唇微张,娇俏的笑声便发了出来。
李姝说完,未等侯府六小姐回应,便径直走到跟在侯府六小姐后面的贴身小丫头跟前,伸出纤纤玉手将她端着的甜羹端到手中,然后眨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侯府六小姐。
“承蒙姐姐不嫌弃,妹妹心里高兴着呢。”侯府六小姐脸色红中带白,纤纤玉手执着绣帕遮着樱唇说道。
当然,嘴上这么说,心里怎么想就不知道了,不过看李姝笑靥如花,大约要的就是表面,至于六小姐心里怎么想,完全不在李姝的考虑范围内。
听了回话,李姝微微一笑,纤纤玉手执着汤匙,红唇微张,性感的迷人,优雅恬静的用了一汤匙甜羹,然后闭上眼睛满意的回味了一下。
“妹妹可真是有心了,这甜羹味道真是让姐姐爱不释手呢,不过想到这是妹妹专门为某些人准备的,姐姐就不夺人所爱了。”李姝盈盈一笑,纤纤玉手端着这份甜羹款款走至朱平安身边,将这份甜羹放到了朱平安面前。
“某人有口福了,味道有些像小时候我给你尝过的百花蜜,可不要浪费了……”李姝纤纤玉手重重的将手里的甜羹放在朱平安面前,意味深长的来了一句。
百花蜜?
朱平安听到这三个字就不由的将视线落在了这个精致的陶瓷玉碗上,小时候自己在学堂读书时,李姝为了让自己给他讲故事,有一次是就是拿百花蜜换的。百花蜜可不是简单的蜂蜜,而是古代特制的一种蜂蜜饮料,简直是古代版的可乐和雪碧,喝过一次之后,朱平安便深深的记住了它的味道。
所以,听到李姝说这甜羹像小时候的百花蜜。朱平安舌尖就有些忍不住分泌液体了。
本来没准备用这个甜羹的朱平安,在李姝这句像小时候百花蜜的言语下,便忍不住动手拿起汤匙省了一勺,然后放入口中。
呃
骗子
这味道跟小时候的百花蜜相差十万八千里好不好!尽管味道也不错。但是一点也不像小时候用过的百花蜜。
用过一口后,朱平安便意兴阑珊的将汤匙重新放入碗中,准备等到时候口渴的时候再用吧。
见朱平安用自己用过的汤匙,李姝俏脸蛋微微布了一层红晕,不过漆黑如墨的眸子却是神采飞扬。尤其是扫过侯府六小姐的时候,更是格外夺目。
j夫y妇......
不,是y妇,真是乡下来的不知羞的村姑!真是不知羞,听她话的意思是小时候就勾引姐夫,都还没结婚呢,当着我的面,竟然把她用过的勺子给姐夫用!都算间接接吻了,真是不要脸,还真是狐狸精。勾引完了人还一副恬不知耻的样子!
侯府六小姐看着眼前这一幕,执着绣帕的纤纤玉手都快要捏碎了。
侯府六小姐心里将站在朱平安桌前神采飞扬的李姝,分分钟划到了不知羞、不要脸的女生行列中。当然,习惯性的将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忘的一干二净了。
其实,朱平安之所以用李姝用过的汤匙,完全是习惯使然。以前不论是在学堂还是在李姝家,朱平安已经习惯上用李姝带来的餐具吃她准备的餐饮了,小时候没那么多讲究,日积月累,长大后也就习惯这样了。
不过在侯府路六小姐眼中。这一幕却几乎跟现代看到了爱情动作片似的......
之后,李姝和侯府六小姐在朱平安的房间姐亲妹善了好一会,才相继离去。当然,回去前李姝又提醒了下侯府六小姐。回去后别忘了给自己院里送一份甜羹尝尝鲜。
等李姝会到后院不久,侯府六小姐便差了刚才跟着她的那个贴身丫头,端了一份甜羹来到了李姝的后院。
“五小姐,这是我家小姐让我端来的,在乡下尝不到的,五小姐若是喜欢。我们小姐说了,五小姐要多少有多少呢。”
端来甜羹的丫头是六小姐的贴身丫头,她的利益与六小姐的利益休戚与共,刚才就是她跟着六小姐去的朱平安那,刚才李姝的所作所为,她也都看在眼里。
所以,此刻奉命来送甜羹时,这丫头不由的带了感情因素,话里话外都透着冷潮热讽,暗讽李姝来自乡下每见识,自家小姐京城的大家闺秀,不知道甩了李姝几条街。
“哦,是吗,那你回去可要替我好好谢谢六妹妹。”李姝似乎没有听出那丫头话外音似的,笑吟吟的开口道。
“画儿,快与我端来尝尝。”说着,李姝便有些迫不及待了。
包子小丫鬟很听话的将这份甜羹从那丫头手中接过来,端到了李姝跟前,李姝好像对这份甜羹很是情有独钟,从包子小丫鬟手中接过来,便伸出纤纤玉手要去拿汤匙,大快朵颐一下。
可就在这一刻,异变陡生。
或许是李姝对这份甜羹太钟爱了吧,以至于接过这份甜羹时,手都有一些颤抖。
啪嗒
这份甜羹配套的汤匙,便从李姝手里掉落在了地上,陶瓷的汤匙摔成了两半。
送来甜羹的丫头乍闻汤匙落地的清脆声,下意识的往地下看,看到摔成两半的汤匙,微微一惊。
在那丫头低头看汤匙的时候,李姝浅浅笑着看着那丫头,不着痕迹弹了下小手指,然后大度的大度的向着那丫头微微一笑,劝慰了一句“没事,不用担心,是我手滑了,重新换一个调羹便是。”
说着,李姝便扭头看向包子小丫鬟吩咐道,“画儿,去把我那个银汤匙拿来。”
待包子小丫鬟颠颠儿的拿来了银汤匙后,李姝接过精致的银汤匙便浅浅一笑:
“怪不得刚才摔了汤匙,大约是天意,想来也只有这银汤匙才配得上六妹妹精心调配的这碗甜羹。”
看着笑吟吟的李姝,那送甜羹的丫头心里面翻了个白眼,不就是一个银汤匙吗,显摆个什么劲儿啊,跟小姐说的一样,真是乡下来的村姑,没见过世面。别说银汤匙了,在这侯府就是金汤匙自己也见得多了。
就在这送甜羹的丫头在心里翻白眼的时候,异变再次发生。
因为就在这丫头的注视下,李姝将银汤匙放入了甜羹内,搅拌了几下,然后很快,等李姝将盛着甜羹的银汤匙盛起的时候,那原本闪闪发光的银汤匙,那接触甜羹的银汤匙便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起来。
由浅及深,黑的触目惊心。(未完待续。)
润色洁白的银汤匙,一下子变成了黑色,再明显不过了。@樂@文@小@说|
“小姐,别喝,有毒……”包子小丫鬟看到自家小姐盛起甜羹时,那银汤匙已经变成了黑色,声音都吓的颤抖了。
李姝似乎并没有发现汤匙的变化,看着包子小丫鬟翻了个白眼,娇嗔道:“瞎说什么呢,这是我六妹妹精心为我调配的甜羹呢。”
李姝说完,便要将甜羹往樱唇中送去。
“小姐,不是瞎说,真的啦,你看银汤匙都变黑了,有毒才变黑呢。”
包子小丫鬟嗷一嗓子便扑了过来,小胖手抓住了自家小姐的纤纤玉手,包子脸都吓白了,唯恐自家小姐喝了甜羹。
终于,在包子小丫鬟的提醒下,李姝臻首微转视线便落在了自己手中执着的汤匙上,然后像是看到了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水汪汪的眸子波光流动,桃红樱唇微启“呀”了一声。
咣
甜羹被重重的放在桌上,李姝将似水双眸转向了那送甜羹的丫头身上。
再接着,在那送甜羹来的丫头眼中,整个世界都变了。
原本艳若三春之桃温柔娇笑的五小姐,此刻看向自己的眼神,却宛如来自于寒冬一样冰冷。
“咯咯……别害怕,来,你给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李姝纤纤玉手把玩着变黑了的银汤匙,看向那丫头笑吟吟问道,“我亲爱的妹妹怎么给我送了碗毒羹呢?”
不笑还好,一笑更冷了。
“不是小姐送的。”那送甜羹的丫头连连摇头,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哦,咯咯......那就是这份甜羹自己长了腿跑到我这来了?”李姝瞥着那送甜羹的丫头冷笑道。
“不,不是。奴婢不是那个意思。”那送甜羹的丫头再一次摇头。
“哦,那你是哪个意思?”李姝丹唇微启,笑吟吟问道。
“奴婢是说。我家小姐没有下毒。”送甜羹的丫头摇着头,解释道。
“哦。你家小姐没有下毒啊。”李姝点了点头。
送甜羹的丫头连连点头,松了口气,可是下一秒却是魂都要飞了。
“甜羹是你送来的,你家小姐没有下毒,可是甜羹却是有毒的,那就是说是你下的毒了?”李姝忽地起身,冷笑了一声,看着那送甜羹的丫头。大声的问道。
“好啊,原来是你下的毒,你为什么要下毒害我家小姐!”包子小丫鬟气的瞪大了眼睛,恨不得上去咬那丫头几口。
“不,不......不是我。”那送甜羹的丫头脸都吓白了,连连丫头,矢口否认。
“笑话,甜羹是你送来的,你家小姐没有下毒,你也没有下毒。那就是说我自己下的毒了?”李姝冷笑着反问道。
底下那丫头先是点头,继而又摇头,最后自己都乱了。
“好啊。你这小蹄子嘴儿还挺硬呢,既然你敬酒不爱吃,那就尝尝罚酒吧。若是被人欺负到头上了,我再不有所作为,那还不得让人欺负死啊。”李姝说着脸色一变,冷冷的吩咐道,“来人,将这意图谋害主子的贱蹄子绑了。”
“去给我亲爱的六妹妹传个话,我要当面问问。看看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
“去请大伯母来与我做主,我千里迢迢从南方而来。幸赖府里长辈看护,才免于孤苦伶仃仰人鼻息的生活。姝儿心里暖暖的,可是今日姝儿不过想要吃碗甜羹,却差点被人毒死。若是大伯母不能与我做主,姝儿可不敢在府上住了。”
“去请二姐三姐四姐她们过来,要快些去,听说刘妹妹要给我们姐妹每人一份甜羹的,我是侥幸,可若是三位姐姐遭了不幸,那我也不要活了。”
李姝院里的丫鬟老妈子摩拳擦掌,早就蓄势待发了,等这边李姝一句句的吩咐完,她们为了在李姝面前表现,一个个在老妈子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执行下去。
送甜羹的丫头被两个老妈子拧了胳膊,反绑了,拉到了院子里,束缚在了一棵树上。
很快,临淮侯夫人在数位丫鬟老妈子的陪同下来到了李姝的院子,紧接着二小姐三小姐四小姐等人也都在各自的丫鬟老妈子陪同下来到了李姝的院子。
“大伯母,你可要为姝儿做主,刚刚姝儿差点就见不到大伯母了......姝儿就是嘴馋向六妹妹讨了份甜羹,可是,可是甜羹却不知被谁下了毒......”
李姝在临淮侯夫人刚来,就一脸怕怕的小跑到了临淮侯夫人身边,柔弱可怜的抱着临淮侯夫人的胳膊,一双水汪汪的眸子雾气弥漫,似乎下一秒就要流出眼泪来。
就在李姝要接着说的时候,一脸愤愤不平,委屈十足的侯府六小姐也在丫鬟老妈子的陪同下来到了李姝的院子。
六小姐一来,就打断了李姝的诉苦,满是愤愤的向李姝发出了质问:
“五姐姐,我好心与你甜羹,为何要诬陷妹妹我下毒害你。”
六小姐这话一出,众人便将目光转向了李姝身上,似乎要看李姝如何回答。
“妹妹缘何这般说,姐姐何时说过毒是妹妹下的了?”
李姝一脸诧异的看着六小姐,很是莫名其妙的样子,似乎完全不明白六小姐为什么会这么问,然后湿润着眸子看着临淮侯夫人她们问道:
“我从来没有说过毒是妹妹下的啊,大伯母,二姐你们刚才可有听到姝儿这么说过?”
在李姝眼神的注视下,临淮侯夫人她们都摇了摇头,刚才李姝只是陈述了事实,说她向六小姐讨了份甜羹,可是却被人下了毒,并没有说是谁下的毒。
看到临淮侯夫人她们摇头,李姝微微勾了勾唇角,向着临淮侯夫人行了一礼,轻移莲步来到了六小姐身边,漆黑如墨的眸子直勾勾的看着六小姐问道:“妹妹也看到了,大伯母还有姐姐们都为姐姐我做了证明。刚才还没什么,现在细细想来妹妹的话,姐姐却想要问问妹妹,妹妹为何说姐姐诬陷妹妹下毒呢?难道说是妹妹知道什么......”
“姐......姐姐,为什么要这般说妹妹,妹妹心里委屈......”侯府六小姐一脸受伤的看着李姝,圆润可爱的小脸满是柔弱可怜。
“我说什么了,我只是问问妹妹,难道说姐姐差点被人毒死,就连问一句妹妹都不成吗?”李姝说着,水汪汪的眸子里雾气更浓了。
“你!”六小姐语塞。
“姝儿,珠儿,你们不要吵了。一个一个来慢慢说,姝儿你先说。”临淮侯夫人制止了两人的争执。
李姝先是让包子小丫鬟将房里的甜羹和汤匙拿了出来,视之众人,然后端着甜羹来到了被绑着的丫头跟前问了四个问题。
这份甜羹是不是你端来的?
你送来甜羹后,这份甜羹可曾离开过你的视线?
我是不是当着你的面用勺子盛时,发现勺子变黑的?
毒是不是你下的?
这四个问题,前三个问题,那送甜羹的丫头是用力的点头,至于第四个问题则是用力的摇头。
“大伯母,姝儿没有问题了,请大伯母为姝儿做主。”李姝问完这四个问题后,便看着临淮侯夫人不言语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