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凡站在行辕前,长长叹了口气,扭头对曹毅道:“方大人貌似不怎么想去吃这顿饭,……,他是不是在跟我客气呀?”
萧凡见他的表情难堪”顿时露出神秘之色,低声问道:“……,还保持地下关系呢?”
…………………………………………”,……
萧凡和道衍并排而行,二人互相对视一眼”同时露出莫测的笑容。
“啊!萧大人恕罪,贫僧失言了……”,道衍急忙合十赔礼。
道衍瞧着这只鹰,吃惊道:“大人,这是……”,”
官桥专得很快,轿夫忠实的执行着萧几的命令。
萧凡扭过头看了看落下老远的道衍,低声道:“消息可已送到将士们的营地……”
道衍抿嘴:气………”
一旁的道衍看着萧凡肩头的鹰神武异常”威风凛凛,确实是一只上好的尚在幼年的雀鹰。
萧凡心头暗凛,却面不改色的与朱林寒暄闲聊,一直到众人走进殿中一张红木八仙桌边坐下,毫无营养的官场客套才暂告一段落。
曹毅无奈道:“搁了谁都不想去吃这顿饭,方大人的反应很正常,一这可是断头饭呐!”
萧凡淡然笑道:“山雨欲来风满楼,我们现在已深入虎穴了,却不知燕王殿下什么时候摔杯为号,我倒是颇为期待……”,曹毅轻笑道:”只怕今日燕王会很失望了………”
“要我帮你打包点什么吗?”
曹毅点头道:“郭侯爷也收到了消息,开始在大名府外调动兵马,并徐徐往北推动,只要我们出了北平城,一切就安全了……”
“大师啊,不是我吓你,我看你最近印堂有些发黑,眉宇间露出一股死气,有凶兆啊!”萧凡每气非常诚恳。
“你玩什么不好,非要玩我的鸟?”,
萧凡急忙端杯笑道:“王爷客气了,下官立的微末功劳不值一提,说白了,就是领着几千人仓惶逃窜而已,谈不上什么功劳,倒是王爷率大军布下杀阵,歼灭大部鞋子”为我大明争来几年边疆安宁,王爷的功劳当可名垂千古,下官这杯酒敬王爷……”
道衍和尚立于广场正中,见萧凡下了骄”他满脸和气的迎上前”呵呵笑道:“钦差大人莅临,贫僧奉王爷之命在此恭迎萧大人大驾”,萧凡也一脸欢喜道:“有劳大师了”如此客气本官担当不起呀”大师和王爷仇俪情深,谁来迎接都一样,本官不胜感激…………”
萧凡急忙一脸谦逊的客套了几句。
朱林端杯笑道:“山海关一战,我大明将士歼敌四万余,乃我大明立国以来少有的大胜,萧大人以钦差之尊亲自领孤军深入草原,引鞋子主力入本王之毅,功莫大焉。更让人钦佩的是,萧大人一介文弱之士竟能立下赫赫战功,实在让本王麾下那些大老粗将领们汗颜无地,沙场之上勇者为尊,本王以区区薄酒代我燕军将士敬萧大人一杯,不得不说一句,萧大人,你是条汉子……”
萧凡咬牙道:“如果燕王失去理智,执意要杀我,你一定要想尽办法告诉武定侯郭英,就说我是被燕王所害”藩王弑杀钦差,大逆也!趁燕王仓促间不及调动大军,命郭英全力攻打北平”把这个祸害除了!老子就算是死也要拉两个垫背的……”
萧凡促狭的笑了笑:“加油!总有拨云见日的一天,你们会幸福的。
二人酒杯相碰,然后相视一笑,表面看去,竟是好一对惺惺相惜的英雄知己。
“放心吧!你若有不测,老子拼了命也要把北平闹今天翻地覆!”,“燕王还有多少女儿?全部烧给我………”
曹毅一边走一边警惕的四顾,然后冷笑着低声道:“燕王府里今日倒是冷清得很,半个下人都不见,日上三竿难道他们都没起床吗?”
“好!”燕王他老婆你要不要……”
“下官从山海关回来后便无所事事,昨日命人去集市买了这只鹰,打算熬炼些日子,回了京师后给那些功勋公侯子弟们瞧瞧,遛狗耍蛐蛐算不得本事,弄只鹰带出去那才叫威风………”
道衍惊讶道:“这么巧?贫僧见萧大人的印堂也有些发黑,死气仿若已蔓延全身,此乃大凶之兆啊……“……”
道衍:气………”
空旷的广场上,燕王府侍卫执戟林立,目不斜视。
萧凡叹息:“世俗的偏见最可恨了………”,道衍:气………”
板着脸,道衍往旁边一让”冷冷道:“萧大人,王爷在府内偏殿相候”大人请进。”
“你能活着回来再说吧。”钦差仪仗启行,直赴燕王府。
“萧大人,你什么时候玩起了鹰?像你这般文弱之辈玩鹰的可不多见呀………”
“大师啊……”,道衍一楞:“什么……”
萧凡一窒”沉着脸道:“大清早的,你就不能说两句好听的?”
萧凡正有一句没一句的跟朱林搭着话,眼角余光一瞟,见道衍不停对逗弄着自己的鹰,萧凡眉头皱了起来。
曹毅挥手叫停了轿子,方孝孺踉踉跄跄从轿子里钻出来,一脸苍白的抓着萧凡感激的道:“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你,我一直没看错你,你是个好人……“……”
朱林的反应和道衍一样,点头附和之余目光中却露出几分轻蔑之色。
客套的同时,萧凡眼睛仿佛不经意的四下巡棱了一圈,发现四周静悄悄的”殿内只有两名宫女恭立”本应该宦官下人林立的大殿内外却空荡荡的,殿外的花园绿树连虫鸣蝉叫声也听不到半点,平静中似乎酝酿着令人窒息的杀机。
他决定待会儿刀斧手冲出来后,自己亲自上去砍他几刀,这王八蛋太令人讨厌了!
“送到了,他们已在营地外开始每日操练,一旦得到我们这里的消息,他们就会马上开赴北平的南城门……”,萧凡沉声道:“此间事了”我们便马上出城,同时派人将行辕里的方大人,红桥姑娘和师父师伯他们一起接走”北平不可再留,我们回京师……”
萧凡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转头摸了摸肩上的鹰,与曹毅一起不急不徐往王府偏殿走去。
“仇……仇俪情深?”道衍的笑容有些僵硬了。
一杯酒喝过,又客套了几句”朱林这才对萧凡肩上的鹰好奇起来。
方孝孺在轿子里惶然惊恐的大喊大叫:“停下!快停下!我不去了!萧凡你这混蛋害我停下!咱们可以商量个更稳妥的法子,别冲动啊……”
如往常般的熙熙攘攘中,不少身着百姓服色的人却神情紧张而神秘三五成群聚集,仪仗过后便飞快的拔腿追去,绕进小巷民宅,抄近路赶在钦差仪仗的前方,将仪仗的行止报于燕王府。钦差仪仗仿若未觉,一路浩浩荡荡前行”一直开到燕王府门前。
三人刚落座,几名宫女垂首恭敬的将几道菜肴端了上来。
萧凡顿时露出得意的笑容”表情轻狂得活脱就是一**骄奢的八旗子弟。
今日的北平街头仿佛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氛。
朱X浑若未见,将萧凡请到宾位坐下,他和道衍一左一右将萧凡夹在中间。
萧凡从曹毅手中接过鹰,把它搁在自己的左肩膀上,淡然笑道:“本官在北平吃饱了睡,睡饱了吃”实在闲得无聊了,昨天才命人从集市上买了这只鹰回来养着玩,多熬它一些日子,以后回了京师跟那帮功勋公侯子弟显摆显摆”本官遛狗玩鹰斗蛐蛐儿样样都精通”好教他们五体投地“……”,看着萧凡得意洋洋的样子,道衍暗暗一撇嘴,年轻就是年轻,表现得再有能力,骨子里仍免不了声色犬马,玩鹰遛狗”…………但愿今日之后,你还有命回得了京师。
曹毅没有落座”只是面无表情的站在萧凡身后,一手按住腰间佩刀的刀柄”隐隐将萧凡的身躯护在他的刀锋所及范围之内。
三人一前一后走到王府偏殿,朱林已站在殿前相迎,见萧凡到来,朱林呵呵一笑”大步迎上前去。
萧凡嘿嘿一笑,一旁的曾毅从亲军的手中接过一只全身羽毛油亮发黑的鹰,其态倨傲有神,威风凛凛,一双锐利的鹰眼警慢四顾”模样分外神武。
“萧大人亲临,本王寒舍生辉呀,里面请!宴席已备好多时,就等你这位贵客了……”
“不去了,老夫留守行辕。”
跨进王府大门,曹毅紧随其后”仪仗队伍则在门前等候。
鹰翅疾如风,鹰爪利如锥”看着这只神态倨傲的雀鹰,道衍和尚也禁不住生了喜爱之心,他小心的伸出手,轻轻抚了一下硬如钢石的鹰爪,又摸了摸雀鹰的头。
萧凡期待的看着他:“你真不跟我一起去?”
“不要,乱了辈儿了……”
萧凡想了想,道:“好心请他蹭饭,他既然不愿意那就算了,还是我去吧,叫轿子停下。”
道衍落在身后“惶恐的神情渐渐变得阴森,他死死盯着萧凡的背影,目光中露出强烈的怨毒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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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二章 化解杀机
王府偏殿的宴席上,宾与主正把臂相谈,一片欢声笑语,热闹鼎沸。
——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朱棣与萧凡都将自己的算计藏在心里,脸上流露出的笑容那么的真挚诚恳,仿佛二人是相交多年的知己兄弟一般,二人推杯换盏,频频互敬,道衍也不时凑过来插上几句恰如画龙点睛般的笑话。
朱棣年长,名义上来说还是萧凡的岳父,不过朱棣仿佛已完全忘记了画眉那个女儿,言谈间仍以藩王对朝廷钦差的口气,礼貌而疏远,笑语连连间,不经意流露出来的眼神冰冷得如同万年寒铁。
萧凡心里暗暗叹息。
今日一宴过后,下次再见到这位岳父大人,恐怕已是两军交锋的战场上了,画眉深深怨恨着这个冷酷绝情的父亲,朱棣也权当没生过这个女儿,父女互不相认,再过不久,连自己这个女婿也要对他刀兵相向。
权力的野心就这么重要吗?就算他将来拥有了一切,甚至登上了皇帝宝座,那又如何?享受人间极至尊贵的同时,他难道不觉得自己的人生其实充满了悲哀吗?
“王爷,常宁郡主……”
萧凡的话刚起了个头,便马上被朱棣打断。
“萧大人,今**我当须开怀畅饮,只聊风月闲琐,不言家事国事,免得坏了酒兴,大人以为然否?”朱棣笑容依旧,眯起的眼中却散发出幽幽冷光。
萧凡一惊,他立马回过神来。
现在是鸿门宴,岳父要杀女婿,自己居然还不知死活的说这些没用的废话,看来出差太久自己的智商也退化了。
萧凡很快摆正了自己的态度。
他发现自己经常干这种不合时宜的事,这种事的性质类似于别人吃面条的时候你跟他说刚拉了一大坨稀屎,非常利落的终结了别人的食欲,很让人讨厌。
现在是什么场合?
杯觥交错间杀机渐生,一对貌合神离的仇人笑语盈盈间正在彼此阴谋算计。
宴席间三人仿佛都已有了几分醉意,曹毅仍旧按刀肃立于萧凡身后,冷冷看着朱棣和道衍的表演,眼神不时瞟向空无一人大殿之外。
大殿外的花园绿数悉悉索索的轻微摇动,清晨的阳光洒在树顶,衬映出地上层层叠叠的暗影,漆黑而不可测。
萧凡的目光也不时投向殿外,脸上的笑容已有些僵硬,原来假笑是这么的累。
宴已过半,酒已数巡,要发生的也该发生了。
他明白,朱棣表面平静,实则耐心却越来越少,没有谁愿意跟一个马上要死的人说那么多废话。
飞快的与道衍交换了个眼神,朱棣哈哈笑道:“萧大人英杰,弱冠之年便居高位,可谓少年得意春风正疾,本王与你相识也有两年多了,深知你是个怪才,奇才,本王心慕已久,一直苦苦招揽而不可得,今日趁着酒兴正酣,本王且再问你,不知大人可愿长留北平,屈就本王身边,为本王出谋划策,他年本王若有寸进之日,本王许诺,萧大人你只在本王一人之下,官至三公,爵至王侯,世间金银美女任你挑选,本王皆赐赠之,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一旁的道衍急忙附和道:“贫僧也愿位居萧大人之下,遵从萧大人调遣,绝无半句怨言……”
萧凡心头一紧,朱棣说出这番话,竟丝毫没有任何避讳了,特别是那句“他年若有寸进之日”,一个位高至王爷的人若再“寸进”一步是什么?
萧凡更明白,现在朱棣是在向他摊牌了,话说到这一步,双方已没有任何转圜的退路,要么活着留在北平,要么血溅当场。
曹毅虽然不言不语,但朱棣的话他仍旧一字不差的听在耳中,闻言眉毛一竖,往萧凡身后挪了一小步,右手愈发用力的握紧了腰间的佩刀,身子微微弓起,像一头随时暴起嗜人的雄狮。
满堂欢欣的宴席气氛随着朱棣摊牌而突然变得诡异莫名,一股阴冷的气息渐渐弥漫席间,甚至似乎凝结了空气。
朱棣在笑,笑容里透着冷洌,他的目光紧紧盯住萧凡,像一只饿狼盯着猎物,跃跃欲试等着将猎物撕成碎片。
萧凡背后沁出了一层冷汗,他感觉现在已经是图穷匕见的时候了,如果自己摇头拒绝朱棣的邀请,恐怕他的下一个动作就是摔杯子命令刀斧手冲进来杀他了……
“萧大人,不知意下如何?”朱棣紧追着又问了一句。
萧凡笑了,眼珠转了转,忽然扭过头对一旁的道衍道:“大师,当年你就是这样从了王爷的吧?”
如此紧张凝重的时刻,萧凡居然没头没脑问出这么一句话,殿内所有人都楞住了。
“从……从了?”道衍脸色有些发绿。
这话的意思他懂,可是……从萧凡的嘴里说出来,它怎么就那么别扭?
萧凡还不依不饶的问道:“……王爷对你粗鲁吗?”
道衍:“…………”
“萧大人,你不必管道衍,本王在等你回答。”朱棣微感不耐。
“王爷,下官想问问您……如果我不愿意留在北平,不知王爷会怎么对我?”萧凡恢复了正经。
朱棣冷着脸道:“天下英才,本王皆欲收入彀中,为我用者,高官厚禄留之,不为我用者,杀之”
“看来王爷今日一定要逼我表态了……”
朱棣冷笑不语。
萧凡咬了咬牙,昂首正色道:“……可以让我回到京师再表态吗?”
“你说呢?”
“我估计你可能不答应……”
“萧大人果然冰雪聪明。”
萧凡气得狠狠一跺脚,悲愤道:“你这不是逼良为娼吗?我到底哪里好,让你这么对我念念不忘,你告诉我,我改还不行吗?”
朱棣冷笑道:“你好个屁本王只是不想你再给我添堵而已,萧凡,老实告诉你,本王对你的耐性已经耗尽,要么你今日便答应我,从此留在北平,不再帮朱允炆那个废物,要么你今日就得死在这燕王府,没有第三条路走”
“你……终于要对我下毒手了……”萧凡浑身抽搐了一下,接着一挺胸,像个英勇不屈的地下党,神情变得坚毅决然。
“既然王爷一定要强人所难,我也老实告诉你,我,萧凡,绝不跟乱臣贼子同流合污”
掷地有声的回答,在空荡的大殿内悠悠回荡。
萧凡说完眼睛直视朱棣,然后冷笑数声,端起朱棣身前的小酒杯,道:“王爷现在听到了我的答案,是不是该露出狰狞面目了?刀斧手也该登场亮相了吧?不用麻烦你了,我自己把刀斧手叫进来”
说着萧凡不待朱棣和道衍反应,狠狠将手中的酒杯摔在地上。
啪
清脆的响声打破了殿内的寂静。
朱棣和道衍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久久不发一语。
酒杯已摔,而意料之中的刀斧手一齐涌入杀向萧凡的情景并未出现,大殿内仍旧只有四人围坐在八仙桌旁,殿外连条狗都没有。
萧凡和曹毅大感意外,二人互相看了一眼,发现彼此眼中一片茫然。
良久……
“王爷不打算杀我?”萧凡又惊又喜的问道。
朱棣冷笑道:“谁说我不杀你?”
“按惯例,不是摔杯为号吗?我摔了杯子怎么没人杀进来?”
“我还想问你呢,无缘无故干嘛摔我杯子?”
萧凡跺脚道:“你到底杀不杀我?不杀我就回去了,我很忙的”
朱棣冷笑数声,忽然伸出手端过桌上一个盛着炖鸡的大菜碗,狠狠往地上一掼。
哐
伴随着巨大的碎裂声,菜碗里的鸡块鸡汤散了一地。
紧接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殿外传来,空荡荡的大殿外顿时涌出数百条人影,他们身穿皮甲,手执刀斧,满脸杀意的慢慢朝萧凡和曹毅靠近。
“变态不摔酒杯摔菜碗……”萧凡咬牙切齿骂道。
“可耻浪费食物……”曹毅望着地上散了一地的鸡汤,满脸心疼。
图穷匕见,大殿内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杀气,数百人脚步缓慢,渐渐向萧凡和曹毅逼近。
朱棣和道衍则满脸冷笑的负着手,淡定从容的慢慢往后退去。
萧凡面容浮现几分惧色,与曹毅对视一眼,二人同时点了点头。
众人向他们逼近时,萧凡肩膀忽然一抖,一直落在他肩上的那只雀鹰仿佛得了命令似的飞了起来,接着展开近二尺长的黑亮翅膀,在空旷的大殿上方盘旋一圈,最后一声响亮的长啸,雀鹰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在众人不明所以的目光下冲出了大殿,在清晨的长空下越飞越高,直至消失在蓝天之上……
直到那只雀鹰完全消失不见,萧凡的神情这才轻松下来,他无视越来越逼近的数百名刀斧手,甚至坐了下来悠闲的翘起了二郎腿。
“王爷,刚才你若把我杀了,我肯定死得很冤枉,你杀一个钦差大臣也没有任何责任,朝廷就算知道我被你害死的真相,也拿你无可奈何,因为朝廷拿不出任何证据。可惜啊……你终究晚了一步,现在你若杀了我,恐怕会有**烦……”
萧凡眯着眼,脸上的惧色早已消失,取而代之一片邪邪的坏表情。
朱棣眼皮一跳,见萧凡的表情轻松自然,不似作伪,他心中不由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预感到这次诱杀萧凡可能又失败了。
“萧凡,你什么意思?”
萧凡指了指殿外的蓝天,笑道:“王爷还记得刚才从我肩膀上飞走的那只雀鹰吗?”
“那又怎样?扁毛畜生而已……”朱棣额头微微冒汗。
“那是一只非常可爱的扁毛畜生……”萧凡语带深情:“……它救了我们的命,我敢保证,因为这只扁毛畜生,王爷你现在一根汗毛都动不了我……”
“萧凡,把话说明白你到底什么意思?”
“那只雀鹰是我连夜从大名府设立的锦衣卫千户所征调过来的,它的任务是传递消息,就在刚刚,它又一次出色的完成了任务,传递出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
萧凡说到这里,龇牙朝朱棣笑了一下。
“王爷实在有些大意了,你要知道,锦衣卫最擅长的就是情报来往,快捷,有效的传递任何有价值的情报,这是锦衣卫的老本行,而且能传递消息的不仅仅是信鸽,鹰也可以的……”
朱棣脸色渐渐铁青,这一刻,他已完全明白,为何萧凡赴宴要带着一只鹰,还装出一副荒yin骄奢的浪荡子弟的模样,原来他是早有预谋。
“你早已知道我今日要杀你?”
萧凡眼中浮现一抹痛色:“不错,我确实早已知道,得到这个消息,我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若非张红桥豁命相告,恐怕他今日凶多吉少,那个可怜的苦命女子,现在不知是生是死……
朱棣眼中却闪过几分少有的惊慌之色,此时此刻已顾不得追究是谁泄露了消息,他忽然一挥手,制止了一步一步向萧凡逼近的刀斧手,铁青着脸道:“你刚刚传递出什么消息?”
“我事先亲笔写下了今日被你所害的全过程,当然,完全凭自己的想象,难免有添油加醋的地方,那也是为了让情节显得更加饱满曲折一点……这个消息首先会落到大名府外严阵以待的武定侯郭英手中,我以钦差的名义给了他一个命令,一天之内若得不到我的下一个消息,就证明我已被你所害,郭英麾下八万兵马会以王师伐逆的名义挥师攻打北平,同时,我被害的消息,以及我写的亲笔书信会在最快的时间内传遍天下,燕王公然弑杀朝廷钦差,意图谋反篡位,王爷乃当今皇叔,你应该很清楚,杀钦差等于是扇朝廷的耳光,我的亲笔书信便是铁证如山,你猜猜天子和满朝文武会有什么反应?”
朱棣闻言心神俱震,面孔狠狠抽搐了几下,脸上的铁青之色渐渐变得苍白可怕。
占了先手,却没有占得先机,必杀之局竟被一只不起眼的扁毛畜生化解了,现在若杀了萧凡,郭英必然全力攻打北平,如今北平内防空虚,大部精锐都在北疆戍边,匆忙之中根本来不及调兵回援。
就算自己守住了北平,然钦差被害的消息已传遍天下,皇叔谋反,意图篡位,自己已失了大义之名,此时若顺势真反,天下谁会站在自己这一边?谁愿意做乱臣贼子?
一步不慎,满盘皆输此刻朱棣满心不甘,事实证明,他又一次败在了萧凡手里。
“本王麾下十数万精兵悍将,岂会甘心束手就擒?”朱棣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犹自嘴硬道。
萧凡冷冷道:“就算你铁了心造反,你不怕断子绝孙吗?别忘了,你的三个儿子在朝廷手里,你一辈子就只有这三个儿子,你若公然谋反,朝廷铁定杀了你儿子祭旗,哪怕你将来当了皇帝,谁来继承你的皇位?若无骨肉继承,你就不怕你死了以后被人从坟墓里刨出来鞭尸?”
如同压在骆驼背上的最后一根稻草,朱棣浑身一震,脸色一片惨白,接着颓然无力的垂下了头。
输面太大了,这场赌局已经押上了自己的身家性命,他输不起,他更不会愚蠢得在明知是输的赌局里下注。
萧凡说完这番话,站起身昂然道:“王爷,此事的利害我已跟你说得明明白白,现在我向你告辞,本官在北平诸事已毕,该回京师了,你若愿意豁出命赌一把,我奉陪到底让你麾下刀斧手尽管来杀我便是,我若皱一皱眉头便不算……哼我皱了眉头那也是好汉告辞了”
曹毅向前跨出一大步,朝围在身前的数百刀斧手暴烈大喝道:“尔等要战便战,不战便给老子让开道钦差大人回京师,有种的过来杀我们”
众刀斧手不敢稍动,纷纷迟疑的望向朱棣。
曹毅狠狠呸了一声,然后仰天哈哈笑道:“一群有蛋没蛋黄的孬种给老子滚一边去”
说完曹毅抽出佩刀,用刀鞘左拍右打,众刀斧手未得朱棣命令,不敢贸然动手,很快便被曹毅开出一条直通殿门的通道。
萧凡没再看朱棣和道衍,负手昂然大步的走出了殿门。
深深呼吸一口清晨的空气,萧凡的心情忽然好了很多。
“真是个心旷神怡的早晨……”萧凡悠然而舒服的叹了口气。
“这样的早晨最适合喝一口烈酒,再啃一只盐水鸭。”曹毅也慨然而叹。
“回到京师我请你吃最正宗的盐水鸭,请你喝最烈的酒,敢掺半分水,我帮你奸了酒楼老板的女儿……”萧凡笑得很轻松。
“我帮你按住她的手脚……”
二人相视大笑,笑声豪迈激越,穿透云霄。
他们的身后,数百名剽悍的刀斧手虎视眈眈,手中的斧影幽幽颤动,却没人敢靠近他们半步。见二人突然发笑,刀斧手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神情愈发惊惧。
大敌当前谈笑风生,刀斧加身视若无物,枪戟丛中闲庭信步,剑弩阵下挥斥方遒。
无畏亦无惧,真英雄当如是也
二人迈开大步,在燕王府偏殿外林立的刀戟阵中走得从容不迫。
“我们回京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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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三章 安然脱险
回京师
一句豪言壮语在燕王府内悠悠传扬飘散。
萧凡和曹毅昂然走出燕王府,门前聚集的燕军将士越来越多,他们穿着皮甲,手执刀剑,一个个神情满是杀意,将萧凡和曹毅团团围住。
萧凡冷笑,站在王府的玉石台阶上定定不动,目光俯视着台阶下蠢蠢欲动的燕军将士们。
曹毅抽出佩刀,站在萧凡身前大喝道:“天子钦差,奉旨巡狩,谁敢不敬”
朱棣的身份是皇叔,又是手握军权的强藩,他或许没怎么把萧凡这个钦差放在眼里,但王府门前围着他们的燕军将士却没有这么足的底气,府内一直没人传出命令,也不知道王爷是不是下定决心杀他们,若无命令便对萧凡动手,这杀钦差的罪名谁敢担当?
曹毅一声暴喝,犹疑不定的燕军将士纷纷惊骇后退,神情惊恐的望着台阶上威风凛凛犹如天神下凡的曹毅。
萧凡凛然大喝道:“曹大哥,我们走本官是御命钦差,代表天子,你们手里的刀剑若敢碰到我一根汗毛,那就是诛九族凌迟碎剐的死罪”
说完他转身一指燕王府,冷冷道:“燕王都不敢下杀我的命令,你们敢吗?你们敢吗?”
连问两声,无人回答,燕军将士神情愈发惶恐。
“本官这就大摇大摆出城,想杀我的,尽管放马过来你们敢杀,我就敢伸脑袋曹大哥,走我们去北平南城门”
二人昂然走下王府前的石阶,在林立的刀剑丛中昂首阔步,并排而行。
没有人敢向他们挥出第一刀,甚至萧凡挺着胸膛迎上他们的刀剑,他们也忙不迭的急忙退开,生怕碰上他的一根汗毛。
双方就这样一路对峙着一直往南城门走去。
北平街头早已被燕军清场,路上不见一个百姓,只有一队队闻讯赶来的燕军将士。城外不断有兵马奉调入城,他们在各自的掌旗和百户的带领下围住萧凡,入城的燕军越来越多,堵塞的北平城大大小小的街头巷尾,抬头望去,只见一片高高举起的刀剑丛林,还有那人山人海的人头攒动。
万人的围峙下,萧凡和曹毅面无表情,迈出的每一步都那么的坚定,踏实,视成千上万的燕军将士如无物,虽千万人,吾往矣
半个时辰后,萧凡和曹毅终于走到了南城门。
城门紧闭,狭长的城门通道漆黑无光,那两扇厚若磐石的大门仿佛在告诉萧凡,此路不通。
萧凡剑眉一掀,大喝道:“开启城门,本官要出城”
接连大喊了两声,仍旧无人应他,近万将士如死一般的沉默。
萧凡冷笑:“这朗朗乾坤真的没有王法了吗?燕王只是燕王,他不是土皇帝北平城是当今天子的曹大哥,你去开城门,谁敢阻拦,杀”
曹毅轰然应了,推开包围他们的燕军将士,走到控制城门关启的铁绞盘处,他一手握着出了鞘的刀,一手便将绞盘的卡子踢开,运足了力气大喝一声,便待推动绞盘。
一名负责把守城门的燕军百户再也忍不住了,没有燕王的命令,他们固然不敢杀钦差,可若是让钦差就这样打开了城门,大摇大摆的走了,谁知道王爷事后会不会追究他的责任?
“你住手没有王爷的军令,任何人不准开城门”百户大声呼喝,上前便拦住了曹毅的身躯。
曹毅哈哈大笑:“总算出来一个有种的好”
话音刚落,曹毅手中的钢刀挽了个漂亮眩目的刀花,然后势若闪电般一刀横切过去。
唰
刀光掠处,一丝红线出现在燕军百户的脖子上,红线越裂越大,像个贪吃的小孩张开的大嘴,分外可怖。
百户连呼救都来不及,他死死捂着脖子,全身的力气刹那间随着鲜血流尽,原地踉跄几下,终于双腿一软,倒头栽到地上,再也没了声息。
曹毅也被喷了一脸的鲜血,黝黑的虬髯大脸上血迹斑斑,他大马金刀站在那里,犹如煞神下凡,模样特别可怕。
“钦差大人说了,谁敢拦阻,杀无赦你们谁还敢拦?”
曹毅怒目圆睁,缓缓环视,燕军众将士被他的凛然气势所骇,纷纷倒退数步。
“你们谁还敢拦?”
曹毅再次暴烈大喝,没人敢发出半点声音。
曹毅狠狠呸了一声,然后仰天长笑,笑声刚烈而豪迈,令天地变色。
“曹大哥,开城门”萧凡大喝道。
绞盘吱吱呀呀的转动,漆黑的城门通道露出一丝光亮,光亮越来越夺目,渐渐洒满了整个通道,几近绝境的萧凡看到那扇厚重沉实的大门开启,他的眼中露出了激动之色,那道光,充满了希望和自由,仿佛老天对坚毅不屈之人的馈赠。
坚持信念,抱守大节者,天不负
城门大开之后,随同萧凡远赴北平的三千钦差仪仗将士正排着队列,整齐的站在城门外等候。
见萧凡和曹毅昂然走出,三千将士面露欢欣,高举旗幡刀剑欢呼雀跃。
萧凡长长舒了口气,眼中泛起晶莹的泪花。
来时威风,去时威风,萧凡以这样一种方式向北平和朱棣告别。
他日若再进这北平城,天下将是何种局势?那个时候的北平,或许应该遍插天子王旗,归附朝廷王化了吧?
这一天迟早会到的朱棣,有我萧凡在,你的皇帝梦永远只是个梦
三千将士抬出钦差出行的全副仪仗,挺胸抬头大摇大摆的踏上了往南的归程,而燕王府却始终没有传出任何军令,燕军将士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萧凡如鱼入水,如龙腾渊般离开了北平城。
当日行至北平府外三十余里,在北平城西围剿三千将士却扑了空的燕王府左护卫指挥张玉率西郊大营一万精锐追赶钦差仪仗而至。
张玉虽未得朱棣的命令,但他是朱棣的心腹大将,深知放萧凡回去会给王爷的大业造成多大的危害,得知萧凡出城后,张玉大急,来不及向朱棣请命,率部直接追赶而去。
然而萧凡的身份毕竟是钦差,张玉有心想杀他,却也担不起这莫大的干系,一万燕军精锐只能紧紧跟在萧凡的仪仗之后,亦步亦趋又不敢有冲突的动作。
一边跟随萧凡的仪仗,张玉一边派了十余拨人马向朱棣请命诛杀萧凡,请命的人马皆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萧凡对张玉的动作视若无睹,仍旧命仪仗前行,他知道,张玉明白其中的利害,没有朱棣的命令,张玉绝不敢对他下杀手。
张玉这一跟就跟了两天两夜。
两天之后,离大名府还有百余里路程,张玉的神情也越来越绝望。
第三天清晨,大名府方向来了一支骑兵,人数大约近五千。
闻报后萧凡大喜过望,整个人终于长长松了口气。
五千骑兵见到萧凡的仪仗后,毫不迟疑的将仪仗护在中间,迅速将萧凡和张玉双方人马分割开来。
骑兵为首的是一名须发皆白,全身披挂的老将,老将骑在马上,手执一柄丈长的陌刀,威风凛凛的瞪着前方数丈之遥的张玉,凛然大喝道:“本将乃武定侯郭英,张玉,你率部追赶钦差仪仗,对钦差挟以兵威,此举大逆不道你想造反吗?”
张玉见武定侯郭英赶来护驾,情知大势已去,不由绝望的仰天长叹,咬牙下令道:“全军速退”
军令一下,一万燕军将士如潮水般飞快往北退去。
直到燕军全部退走,老将郭英这才抛镫下马,阔步走到萧凡的车驾前抱拳大声道:“末将郭英护驾来迟,钦差大人受惊了大人恕罪。”
车驾的珠玉帘子掀开,萧凡略带几分惊恐又强自镇定的表情呈现在郭英眼前。
“郭侯爷辛苦了,您简直是及时雨啊,再不来本官怕是坚持不下去了,多谢,多谢”萧凡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郭英好奇的打量了一眼这位传说中的朝堂奸佞,然后又飞快垂下眼睑,声若洪钟道:“末将麾下八万兵马已经在大名府外集结,钦差大人是否有吩咐?”
“吩咐?”萧凡似哭似笑,英俊的面孔狠狠抽搐了一下,抖索着嘴唇道:“我的吩咐非常简洁……”
郭英抱拳大声道:“请大人下令”
“……给我拿条干净的裤子。”
“啊?”郭英愕然。
萧凡坐在车里重重跺脚,悲愤道:“……张玉那个王八蛋,追了我两天两夜,一万人拿着刀枪追在我屁股后面跑,害我连尿都不敢撒……他们简直不是人是禽兽”
郭英:“…………”
大名府的知府衙门已成了临时的钦差行辕。
终于离开北平,到达了安全的地方,所有人都已安然睡下。
夜色深沉,萧凡走出厢房,转身拉上房门,沉沉叹了口气。
在张三丰的全力救治下,张红桥终于捡回了一条命,不过内伤需要调养,张红桥这几日时昏时醒,昏迷中总是说一些无意识的胡话,说得最多的还是她姨母的安危。
不忍毒害萧凡,她的姨母便只有死路一条,如此两难的选择,委实苦了张红桥这个弱女子。
萧凡心中对她更多了几分爱怜,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竟然默默背负着连男人都无法背负的重压,忍着心中的煎熬和折磨每日强颜欢笑,甚至还要忍受心爱的男人的无尽猜疑和疏远,萧凡无法想象这么多的苦楚,这些日子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不过,她的苦难也熬到头了。
有些事情本该由男人去承担的,既然接受了她,那就应该把她的苦难接过来,担在自己肩上,让她从此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女人,这才是男人该做的事。
想到张红桥现在所受的折磨,萧凡眼里又浮上森然的杀机。
他是个有仇必报的人,他的女人亦当如此,有些人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萧凡在门口静静站了一会儿,转过身朝太虚的厢房走去。
时已深夜,太虚睡得正熟,房门虚掩着,萧凡轻轻一推就开。
这几日的奔波,再加上太虚前些日子连吃两回毒药,令他元气大伤,武功绝高的他居然没察觉萧凡进门,呼噜声仍旧打得震天响。
萧凡也不说话,搬了把椅子坐在太虚床前,然后默默盯着太虚那非常难看的睡相,一动不动如同老僧入定一般。
高手毕竟是高手,哪怕吃过毒药也不可能突然变成一只猪。
被人这样盯着,太虚立马便醒了,小眼睛警觉的睁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黑夜里闪闪发亮的眼睛。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自己独睡的厢房中,忽然多出一个人用绿幽幽的眼光看着他,如此惊悚恐怖的场景,饶是太虚武功高绝,也被吓得魂飞魄散,鸡皮疙瘩瞬间布满全身。
太虚身手确实高绝,眨眼间他便从床榻上直直的跳了起来,然后以一种非常难看的姿势整个人像蜘蛛侠似的贴在了墙上,远远看去跟年画似的,撕都撕不下来。
“色鬼安敢偷窥贫道睡觉,贫道法力高强,不怕我收了你吗?”太虚贴在墙上色厉内荏的哇哇大叫。
“师父好厉害”萧凡两眼冒星星使劲鼓掌,模样就跟小孩看耍猴似的,纯真的目光透着兴奋。
听出萧凡的声音,太虚整个人终于放松,两手劲力一泄,软软的倒在了床上。
“你有病啊?大半夜不睡跑到我房里吓我你是嫌我活得太长了是吧?”缓过气的太虚暴跳如雷。
“师父,你刚才贴在墙上那一招,叫什么名堂?”萧凡充耳不闻太虚的咆哮,兴致勃勃的问道。
“壁虎游墙功……”
“你居然能从床上直接跳到墙上,怎么办到的?”半夜的萧凡很有求知欲。
太虚怒道:“狗急了还跳墙呢,狗能跳我为什么不能?”
“有道理……”
“你大半夜跑到我房里来干嘛?”
“欣赏师父的睡姿……”
“啊?”太虚捂住了胸,满脸惊恐。
“……顺便求师父帮个小忙。”
太虚怒道:“有病吧你?大半夜的要我帮什么忙?”
“回北平燕王府,救一个人,再杀一个人。”
太虚浑身一哆嗦,眼泪顿时下来了:“我求求你了,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无耻?为师我刚吃了毒药还没漱口呢,你忍心看我一个风烛残年又受了重伤的老人家再入那凶险的虎狼之地吗?”
“师父又谦虚了,爬墙爬得这么利落,哪像是受了重伤的样子呀……”
嘭
太虚干脆往床上一倒,一副命不久矣的语气哀哀呻吟:“我好虚弱,好虚弱……”
“师父,帮帮徒弟吧。”
“你去找你师伯,他很闲,武功也比我高,更重要的是,他比我更不怕死,他曾无数次跟我说什么活得太无趣,正所谓寿星公吃砒霜,他活腻味了,有什么送死的事儿只管找他……”
萧凡小心翼翼道:“……可是,寿星公吃砒霜的人是你呀,你忘了?”
“啊?”
萧凡伸出两根手指:“连吃两次,生怕自己死得不够快,我觉得你比较不怕死……”
“……滚给道爷滚滚远点儿”太虚咬牙切齿。
师父不肯帮忙,只好找师伯了。
师伯明显比师父和气了许多。
“救一个人,再杀一个人,救人倒是好说,但贫道从不杀生,无量寿佛……”张三丰非常淡定的道。
萧凡急道:“师伯,要杀的那个人是和尚耶……”
“那又如何?”
“自古僧道不两立呀和尚天生就该被咱们道士杀的……”萧凡试图从宗教方面入手。
“胡说和尚也是生灵,怎么能乱杀?贫道是修道之人,不是刺客。”
“师伯,这和尚不是好人他是个花和尚,专门勾引良家妇女红杏出墙”
谁知张三丰竟露出艳羡的神色,低声喟叹道:“……同道中人呐吾道不孤也。”
萧凡一窒,他突然想起这位师伯也不是什么清心寡欲的人,拿生活作风这事儿作文章恐怕失算了。
“更过分的是,他骂咱们道教,说咱们道士是一群只知装神弄鬼,不知修行的神棍……”
张三丰脸色终于微微有些变了,看来这句话触到了他的逆鳞,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长宣一声道号:“无量寿佛,口中不积德,三清道君会惩罚他的,贫道不生气。”
“他还说咱们道士是出家人的败类……”萧凡冷冷道。
“贫道……不生气”
“他还说您被先帝御封的‘通微显化真人’的封号是浪得虚名,是靠溜须拍马得来的。”
“贫道……不生气”张三丰飘逸的面孔有些抽搐。
“他还骂咱们道士都是杂毛……”
“贫道……他娘的不生气”
“他骂你是牛鼻子……”
张三丰大吃一惊,对这个新取的而且明显不是什么褒义词的外号感到疑惑。
“何谓牛鼻子?”
萧凡急忙搬过屋子里一面铜镜搁在张三丰面前,将他头上用树枝丫固定住的道髻捏在手里,轻轻往上一提,活像一头鼻子穿了树枝被人牵着走的老牛。
看着张三丰明悟之后渐渐变得铁青的脸色,萧凡小心翼翼道:“像这样……就是牛鼻子。”
张三丰气得浑身直哆嗦,紧紧抿着嘴,半晌不说一句话。
萧凡重重一跺脚,使出了杀手锏:“……那和尚说要睡遍天下所有的女道士师伯,连这你也不生气,你简直就不是男人了”
张三丰是男人中的男人。
他终于在沉默中爆发了,长身而起,仰天大笑几声,接着他咬牙切齿道:“死秃驴,竟敢跟贫道抢师太那和尚叫什么名字?”
萧凡一哈腰,谄媚的笑道:“道衍,那个死秃驴名叫道衍……”
“道衍秃驴,受死吧师太是贫道的”
“必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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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三丰怒了,后果很严重。
只是萧凡没想到劝了半天,居然还是师太触到了他老人家的痛脚,事实证明张三丰虽然一百五十岁高龄,但他仍有着一颗年轻的心,这颗心非常博爱,竟以收纳天下的师太为己任。
这位老人家或许有着非常朴素的配偶观,他固执的认为,歪锅只能配个翘锅盖,师太是道士的,尼姑是和尚的,不能越界,越界就触到了他老人家的心理底线。
“贫道誓诛此秃驴!”张子丰咬牙切齿,眼珠子瞪得通红。
说完他便推开房门,大步走了出去。
萧凡楞楞看着张三丰的身影,忽然冲出房门大喊道:“师伯速去速回,我给你找个漂亮正点的师太,脱光了在床上等你”,张三丰头也不回:“不用脱光,穿着道袍便是,贫道好这一。儿…………只声落人已远。
萧凡恍然大悟,原来老神仙喜欢制服诱惑“…
直到张三丰身影消失不见,萧凡这才喜滋滋的坐了下来,表情非常惬意的翘起了二郎腿。
他现在觉得有些得意,没想到古代人这么好糊弄,几句连白痴都听得出来是搬弄是非,挑拨离间的话,张三丰居然也信了,难道他的老年痴呆症真的越来越严重了?
不管怎样,现在张三丰已带着满腔杀气刺杀道衍去了,以张三丰那身出神入化的武功,杀朱棣或许有点难度,杀道衍应该不成问题。
萧凡知道,张三丰出手,道衍的死期到了。
道衍若死,无异于砍断朱棣最重要的一条臂膀,别人或许不觉得,但萧凡却很清楚,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和尚,在明朝初年的历史上起了多大的作用不谦虚的说,明朝是被他改变的。
现在,历史轮到萧凡来改变了,他不容许一个靠抢侄子皇位的卑劣之徒坐上皇帝的位置更不容许欺负了他女人的和尚还能若无其事,平平安安活到寿终正寝。
任何人做下什么事情,是要付出代价的,和尚也不能例外!
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太虚那张沧桑的脸出现在萧凡眼中,这张脸看起来永远那么的猥琐。
猥琐的脸正露出讨好的笑容:“徒弟啊……”,“干嘛?”
“贫道也要师太,我的口味没师兄那么重,脱不脱光无所谓重要的是她在床上等我……“……”
萧凡乜斜着眼睛看着他:“这会儿你不虚弱了?”
“龙精虎猛啊!”
萧凡重重一哼:“要你帮忙你左右推脱,抢师太倒走动作挺快,不劳者不得食没听过这句话吗?师父啊,你得跟师伯多学学,你瞧他老人家多爽快,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人家这做人处世的态度,师父你只有仰望的份了,所以先帝封他通微显化真人,听听真人呐!师父你呢?”
“我怎么了?”
“你连个假人都没混上,惭不惭愧?”萧凡的表情非常的怒其不争。
太虚冷笑道:“小王八蛋,你真把我师兄弟当傻子了?你以为你那几句蹙脚的挑拨离间,就刺激得我师兄赶到北平燕王府杀人?我师兄年纪虽然老了,可他还没老糊涂我们乃修道之人,杀一人便多造几分罪孽,违了天和,终究有报应的,你以为我师兄是白痴吗?被你几句话一挑拨就屁颠屁颠帮你去杀人?”
萧凡楞住了,现在才发觉张三丰帮他去杀人是不是答应得太痛快了?张三丰秀逗是秀逗了点,但也不至于这么没脑子吧?
“师父你说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太虚猥琐的表情渐渐消失,取而代之一片凝重。
沉默许久太虚低声叹道:“这都是命啊……师兄与我皆对星象颇为精通,想必他也看出杀破狼星格预示北方将有大变三星汇聚,天下易主,生灵涂炭,然而你这个冲破杀破狼星格的异象却让他犹感惊奇,说实话,我和师兄都看不透你的来路,天下易主本是天意,但你的出现却让我们愈发迷茫,愈发感到天意不可测,你的存在到底是老天的安排,还是一个意外……“……”
萧凡皱着眉,咂摸咂摸嘴道:“我怎么听这话特别扭?你的意思是说,本来我是不该出现的,但我还走出现了,就像是一个避孕失败后的产物?而且我这个产物活着的唯一意义就是搅老天爷的局?其作用类似于一根搅屎棍?”
太虚想了想,半晌终于点头道:“你的比喻很贴切……”
萧凡:“…………”
,“师兄是个心地仁厚之人,不论你的出现是不是意外,他都决定在适当的时机帮帮你,只因他也不愿见到将来生灵涂炭,哀鸿遍野,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有了师兄的帮助,你搅起局来愈发得心应手,天下苍生或许能避过这场兵灾。”
萧凡恍然大悟:“哦“”
“现在你明白了吧?”
萧凡摇头:“不明白,你说得太玄幻了。”
太虚气道:“不明白你哦什么哦?”
“师父你认我做徒弟,想必也是这个原因吧?隐藏在你猥琐外表下的,其实是一颗悲悯苍生的心?所以你死皮赖脸从江浦一直讹我讹到现在?”
太虚悲然叹道:“我发现你嘴里很难说出一句人话……,…贫道可没师兄那些个悲天悯人的胸怀,我只是单纯对你这个冲破杀破狼星格的异象感兴趣而已,我跟着你就想看看你到底怎么搅这个局,顺便嘛,找个冤大头养我的老………
“你真是个坦率的老人家,意思就是说,你纯粹是个酱油党,只围观,不掺和?”
“当然,贫道主要是想找个冤大头养老,这年头想找个像你这样纯林的冤大头实在很不容易,既然找到了,就不要轻易放手,要像鼻涕一样的黏上去甩都甩不掉,“”,……………………………………………………
两天之后,被萧凡闹腾得鸡飞狗跳的北平燕王府早已恢复了平静。
只是燕王朱棣又一次在萧凡手中吃了闷亏,这个事实让他犹感抑郁难泄,他更想不通布局斩杀萧凡这件事机密之极,萧凡到底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他的锦衣卫如此厉害,王府之中已布下了锦衣卫的探子?
“王爷,萧凡既然已脱逃,就不必再想了,胜败乃兵家常事…………”
朱棣叹道:“有胜有败倒说得过去,问题是,本王与萧凡较量向来有败无胜这就很不寻常了……”,”,道衍:“…………”
朱棣转过头看着道衍,目光中蒙上了一层阴影:“先生,这个萧凡难道真是本王的克星吗?或者说老天注定本王不能取朱允坟而代之?此乃天意啊“……”,看着朱棣意气消沉的样子,道衍心中满不是滋味。
他的毕生愿望便是辅助朱棣造反成功,登上龙庭宝座,以此来证明他自身存在的价值,证明他的才干堪比管仲,孔明,足以千古流芳。
然而此刻他心中的明主遭遇到一点小小的挫折便灰心丧气,这让道衍感到很气愤。
朱棣叹了口气神情犹豫半晌,抬头望着道衍,讷讷道:“先生,天不估我,依本王之见咱们还是算了吧,天意不可违呀,其实做个藩王也挺好的………”,道衍沉着脸站了起来,走到朱棣身前伸出手,做出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动作。
只见他瘦弱的双手忽然一把掐住朱棣的脖子,然后使劲的前后摇晃一边摇一边声嘶力竭的喷着口水大吼道:“王爷你醒醒吧!你是不是有病啊?咱们都已经走到这一步,无法回头了!你以为你还能安稳的做你的藩王吗?做梦吧你!朝廷的屠刀已经架在咱们的脖子上了,要么死要么你就给我老老实实造反当皇帝去!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朱棣被道衍摇晃得如同怒海中的扁舟,硕大的脑袋像球似的前后摆动。
朱棣痛苦的大叫道:“先生住手!造反!本王决定造反!快住手本王头好晕,“”,道衍听到满意的答*案,终于停了手,恢复了一贯呆若病虎的模样。
“王爷,夫英雄者,胸藏宇宙,吞吐天地,胜不喜,败不悲,方为真英雄也。
如今王爷麾下十余万甲士,坐拥幽燕雄关,虎视孱弱朝廷,正是大事可期之时,王爷怎可出此丧气之言?大谬也!”
朱棣诚挚道:“先生教训得是,本王知错了。”
道衍宽慰道:“萧凡固然会给王爷的大业造成麻烦,但他毕竟只是一个人,影响不了大局,两军对垒,靠的是双方兵士的实力和将领的谋略,萧凡此人无论是朝争还是战场,取胜之道全仗着几分小聪明,或可得一时之利,然胜不可长久,而且如今的朝廷天子年幼懦弱,满朝文武皆是腐朽无能之辈,南兵人数虽众,却久享太平,幕气滋生,战力远不如久经百战的燕军将士,甚至连一员能力出众的将领都找不出来,不出意料的话,王爷将来举事,所面对的真正敌人只有萧凡一人而已,王爷拥兵十余万,麾下悍将如云,难道连一个玩小聪明的人都对付不了吗?”
经过道衍这番分榫,朱棣顿时豁然开朗。
不过是跑了一个萧凡而已,何必如此灰心丧气?大业之期终究应该放眼全局,决胜战场,一城一地之失,实在不该如此在意。
“本王有先生襄助,实是上天注定本王必取朱允坟小儿而代之!”朱棣很快改了。,同样是宿命论,这回却是乐观积级别艮多。
道衍微微一笑,他对朱棣左右摇摆的宿命论感到很满意。世人所谓宿命,实则是对自己的一种安慰和催眠而已,熟读佛经的道衍对这个已经看得很透彻了。
“萧凡跑便跑了,这次算他命大,下次战场相遇,王爷万钧压顶,横扫千军,萧凡纵再有小聪明,难道算计得了王爷十万雄兵?王爷下一步该做的,便是加快速度囤积粮草,操练军士联合诸王,更重要的是,将朵颜三卫牢牢握在手里,以供王爷驱使如此,大事可定矣!”
……………………………………………………
出了偏殿,深夜的寒风令道衍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
浩瀚夜空,无极无尽,神秘莫测,一如现在难辨到局势。
这条路能一直走下去吗?能走多远?他所追随的明主能否登上九五之位?他的毕生抱负能不能实现?
太多疑惑萦绕在道衍心间,虽落发为释道弟子,然而他也只是个凡人他渐渐感到了心力交瘁。
春来秋去,几番寒暑,不知不觉从洪武十八年初识燕王,到如今已整整十三今年头,这些年道衍为朱棣出谋划策,治军管民,辅佐尽以全力,好不容易盼到先帝驾崩,王爷可以大展抱负,然而此时此刻他却好象突然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老了。
道衍确实老了。
他生于前元至元十五年,比朱元璋只小七半,今年已是六十四岁了。
六十四岁,正是含绐弄孙颐养天年的huā甲之年,而他道衍,却仍在为自己和明主的抱负奔波劳累,这两年来,由于萧凡的出现,他和朱棣屡遭打击备受耻辱,常常被萧凡算计得手忙脚乱,疲于应付他越来越觉得自己力不从心。
子曰:五十而知天命。
六十四岁的道衍却仿佛忽略了这句话,他到现在还不知天命,或者说,他不愿顺天命。
他的命运应该由自己决定,这是他所有抱负的源动力。
谁都希望青史留名,和尚也不例外,他自有他的雄心壮志。
杜鹃再拜忧天泪,精卫无穷填海心。
然而,壮志未酬身已老,他的人生还有几年可等?大业何时可竞?
一股悲哀的情绪霎时蔓延道衍的全身,他抬头仰望夜空浩瀚苍穹,悲凉的长叹口气,迎着深夜的寒风,他拉紧了衣襟,将头缩在衣领里,往住所走去,漆黑的夜幕下,一道苍老佝偻的身躯缓缓走在王府huā园内,那么的孤独,疲惫。
忽然,道衍脑海中感到一阵触电般的刺痛,有警兆!
敏感的道衍飞快抬头,朝头顶一棵古槐望去。
一望之下,道衍骇然失色,只见一名白须白眉的老人正倒飞而下,双掌齐出朝他头顶拍落,寂然无声中杀招凌厉,无可抵挡。
………………………………………………,一夜的歇息,萧凡从大名府启程了,家中的娇妻翘首以盼,归心似箭,他不想有片刻耽误,大名府知府率衙门大小官员相送,武定侯郭英亦在其列。
官道上钦差仪仗旌旗蔽日,将士衣甲鲜亮,萧凡穿着一身崭新的官服,立于官道正中,与大名知府和众官员辞别。
繁琐的客套之后,萧凡走到面色肃然的郭英身前,含笑道:“下官能从北平安然脱险,全仰仗郭侯爷率部相救,此番大恩,萧某绝不敢忘,来日必有一报*……”
郭英是个不芶言笑之人,闻言只是扯了扯嘴角,捋着白须道:“钦差大人客气了,老郭是个粗人,不懂官场这些弯弯绕儿,听说钦差大人只率三千亲军深入草原,把鞑子大营闹得鸡飞狗跳,将鞑子大军引入燕王杀阵,为此次歼灭鞑子立下首功,老郭生平佩服有本事的人,为钦差护驾也是老郭的本分,谈不上什么大恩,钦差大人莫客气了*……”
萧凡想了想,低声道:“郭侯爷的八万兵马还是驻扎在大名府外吧,下官回京之后,当请奏天子,调兵的行文兵部很快会下发到你手中,郭侯爷,你是护卫京师的第一道屏障,又是北进的第一批先锋,进可攻,退可守,位置重要,责任重大,万万不可有失!”
郭英目光一阵闪动。
二人交谈虽一字未提燕王,然而一切尽在不言中,心照不宣而已。
郭英抱拳正色道:“郭某深沐皇恩浩荡,自当慷慨报国,郭某和麾下兵马只听天子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钦差大人放心便是*……”
萧凡哈哈一笑,与郭英拱手作别,然后转过身,大声道:“启程回京!”,仪仗启行,在官道上一字排开,曹毅骑着马紧随萧凡的车驾,张红桥已被萧凡安排到马车上躺好,太虚则拎着一坛老酒和一只油纸包着的肥蹄膀上了另一辆马车。
直到仪仗缓缓启行远去,正与大名府官员聊着孔孟先贤的方孝孺这才惊觉,忙不迭的追在后面大喊道:“等等老夫!我还没上呢…………”,仪仗早已远去,方孝孺气急败坏,拦了一辆马车便朝萧凡追去。
“萧凡你什么意思?走也不叫我,你让老夫怎么回京……”,仪仗队伍里,萧凡掀开马车的帘子,问紧随其旁的曹毅:“咱们人都跟上了吧?”
曹毅想了想:“红桥姑娘在你后面的马车,你师父上了另一辆马车,三丰老神仙未归,……大家应该都在队伍里了吧。”
萧凡皱着眉沉吟道:“是吗?我怎么老觉得少了谁似的”,”
曹毅也皱着眉:“是啊,我也觉得好象少了谁……”
想了一会儿,萧凡笑道:“肯定是少了师伯,不管他,他办完事自会与咱们会合的…*……”
曹毅释然笑道:“肯定是少子他,哎,难怪老觉得这么不自在……”
二人完全忘记有位可怜的超级大近视正气急败坏的追赶着仪仗队伍……
没过多久,方孝孺拦下的马车终于追上了萧凡的车辇。
“停!就到这儿!马上停下!”方孝孺站在马车车辕上用力拍着车夫舟肩。
车夫一阵龇牙咧嘴,急忙狠狠一拉缰绳,马车顿时纹丝不动。
巨大的惯性让方孝孺只来得及发出“啊”的一声惨叫,整个人飞了出去。
啪!
方孝孺的身躯不偏不倚的摔在萧凡的车辕上。
萧凡大惊:“护驾!”
队伍立马乱了,围侍在车驾旁边的侍卫毫不犹豫的举刀向面朝黄土的方孝孺劈了下去。
“慢着!”,萧凡眼疾手快制止了侍卫,他觉得这人的衣服有点眼熟。
抬头望了望蔚蓝的天空,萧凡又低头看着哀哀呻吟不已的方孝孺。
“折翼的天使?”,“不是啊,老夫只是……平凡人而已*……”方孝孺呻吟道。
笨拙的转过身,摔得七荤八素的方孝孺躺在车辕上仰天翻着白眼儿。
“方大人……你为何从天而降?”,萧凡大惊道。
方孝孺没搭理他,有气无力的哼哼道:“这里……是哪里?”,萧凡再次看了看天空,又看了看他,英俊的面孔狠狠抽搐几下。
,““地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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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平燕王厨。
一棵百年古槐下,道衍满脸惊恐的看着离他头顶越来越近的双掌。
身负武功的他不自觉的做出了闪避的动作,身子往后仰躺,使了个铁板桥,并保持这个姿势原地倒飞数尺,惊险至极的避过了灭顶一掌。
来不及出声发问,紧接着又是一掌当胸拍来,寂静无声中掌风凌厉,呼啸而至,道衍不敢硬挡,身子一扭又避了过去。
二人一来一往,不知不觉交手许多招,一个进攻一个退避,拳来掌往,疾若闪电。
打着打着,刺客忽然停手,有些惊尊道:“咦?死秃驴还有两下子,难怪敢放如此狂言……”,”
道衍面色惨白,嘶声道:“你是什么人?我与你何怨何仇,为何要刺杀我?”
刺客哈哈一笑,状若癫狂道:“你管我什么人,你只要知道,师太是贫道的!”
“什么?”道衍愕然。
没等他发问,刺客又出招了。
这次刺客换了一种招式,他的动作忽然变得缓慢,两掌虚空画出一个又一个的圆圈,圆圈诡异而神秘,仿佛来自地狱的勾魂索,一个个的往道衍身上套去。
道衍以智见长,虽通武功却很少动手,见刺客招式诡异,不明就里挥拳便朝圆圈当中攻去。
一拳出手,道衍立马惊觉不妙,感觉自己的手臂如同被圆圈吸住了似的,不但力道顿失,连抽手都抽不出,圆圈像沼泽,看似平静,却蕴涵无限杀机。
“什么怪招式?”道衍大惊失色,冷汗顺着额头渐渐流下,蜡黄的面孔瞬间变得苍白。
“太极!”刺客气定神闲的画着圆圈,牵引着道衍的手臂不由自主的往圈中深陷进去。
华嚓!
道衍一声惨烈的痛呼,划破了夜空的宁静”一条手臂生生被折断。
紧接着刺客又是当胸一掌,道衍的身躯如同秋风中的枯叶,倒飞出数丈。
身躯倒地的同时,道衍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显然受了极重的内伤。
刺客身形如鬼魅,紧随而上,一把拎住道衍衣衫前襟,另一只手遥悬于道衍头顶之上,只待一掌拍落,道衍便从此冥灭于世。
“说!”刺客拎着道衍的前襟恶狠狠的道。
道衍嘴角流血,意识渐渐模糊”喘息着问道:“说说什么?”
儿…………还跟不跟我抢师太了?”
“啊?”
“啊什么啊!死秃驴!想染指我道门师太,休想!”
道衍生平也经历过数次刺杀,但这一次是最让他感到莫名其妙的。
“我……我没有!”道衍悲愤道。
刺客一楞”接着叹气道:“我就知道,萧凡那小混帐又骗我!”
“萧凡?”道衍又惊又怒:“你是………萧凡派来的……”
刺客没理他,喃喃道:“有心帮衬一把,可……上天有好生之呢……,……
沉吟间,被道衍的惨叫所惊动的王府侍卫纷纷打着火把,如潮水般涌来。
刺客浑然未觉,几番犹豫,终于一跺脚,气道:“杀生伤了修为,罢了,罢了!留你一命,你好自为之!”
说完刺客转身便待遁走。
道衍如蒙大赦,由衷的松了口气”浑身脊背已经冷汗潸潸,夜风一吹,凉得彻骨透心。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
刺客刚抬腿,却又忽然停步,仿佛想起什么”又转过身,朝躺在地上的道衍嘿嘿几声冷笑,然后一抬脚”疾快的一脚狠狠踢在道衍的命根子上。
啊”道衍捂住下身,真目裂眦,发出惨烈至极的痛呼。
此时王府的侍卫早已群涌而来,见着眼前一幕不由惊呆了。
刺客很满意他的杰作,无视周围潮水般不断涌来的侍卫,刺客右脚一顿,腾身飞上古槐,袍袖大展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下,不知所踪。
一脚废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夜空中传来一道悠悠的回音。
“以后好好念经礼佛,不许再打师太的主意!”
“我没有!”道衍仰头悲愤嘶吼,接着身躯摇晃几下,终于晕过去了。
……………………………………………………
废了道衍,张三丰算是完成了一半的任务,眼下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一救人。
王府的大批侍卫已被吸引到东侧,连朱棣也闻讯大惊,匆忙赶到东侧花园去了。
趁着西侧无人,张三丰飞身而下,悄无声息的落地,身如灵猫般飘到王府西侧的花厅门外。
门口五六名守卫,还没来得及出声,便被张三丰一一劈翻。
花厅里点着灯,张三丰一脚踹开门,一个涂着比瓶底还厚的白粉的妇人迎上前来。
“你是不是张红桥的姨……”,鬼啊~”
张三丰看清妇人面目,不由大惊,下意识一脚踹去,然后唰的一下飞出了花厅。
妇人也被踹得倒飞一丈远,惨叫一声,趴在地上呻吟道:“奴家,“…不是鬼!”
张三丰也恢复了情绪,站在花厅外喃喃道:“贫道差点忘了,我道教中人本就是捉鬼的呀………
先…我不是鬼!”
张三丰扭头看了一眼这位脸上白得跟鬼似的妇人,再次嫌恶的闭上了眼。
“你闭嘴!拿布蒙住头,贫道带你出去…………
妇人顿时又惊又喜:“你……你是来救奴家的?”
“废话!”
妇人拍着肥硕的胸脯释然笑道:“阿弥陀佛,菩萨终于开眼了,感谢菩萨………
“你应该感谢三清老君,贫道救你关菩萨屁事啊?”张三丰神色冰冷道。
妇人很识时务,懂得看脸色,急忙改口:“无量寿佛。”
张三丰面色稍有所缓:“拿布蒙上头,跟贫道走吧,你这模样太吓人,贫道怕半路失手把你打呃……”,妇人喜滋滋的应了,接着脚步一顿”望着张三丰怯怯的道:“你不是色鬼吧?奴家虽老,却颇有几分姿色………”
“色鬼?”张三丰尖声叫道。
张三丰终于怒了,他拽着妇人的手臂,把她拖到厅内一面大铜镜面前”然后与她并排站在一起,指着镜里的二人大声道:“好好看清楚,咱们两人谁像呢?
“我。”妇人老老实实承认。
“那不就得了!贫道还怕你打我的主意呢…………
妇人看了他一眼,娇羞剿氐下头:“道长……也颇有几分姿色呢………………
张三丰快抓狂了,二话不说一掌刀劈晕了妇人,妇人身躯肥硕,刚,扛上肩,张三丰马步不稳”顿时一个踉跄。
“萧凡你个小王八蛋,给我找的好差使!”张三丰咬牙切齿喃喃骂道。
出了花厅,经过无人的回廊”到了王府围墙下,望着高耸的围墙,张三丰看了看肩上肥硕的妇人,顽然叹道:“贫道飞了一辈子,没想到居然也有爬墙的一天“……多少年没干过这事了!”
夜色下,一道飘逸的身影背着一名妇人,笨拙的手脚乱蹬乱刨,一寸一寸艰难的在墙根下攀爬,挪动“…
……………………………………“…………”,张三丰满怀悲愤艰难爬墙的同时,萧凡却沉浸在温柔乡里乐不思蜀。
人与人不同命,萧凡注定是享受的命。
钦差仪仗归京,到了山东兖州时,张红桥的伤势终于有所好转。
临时的行辕内”张红桥倚在床头娇弱低咳,一双水灵灵的俏眼却不时望着坐在她床头的萧凡,美眸中的情意连傻子都能感受得清清楚楚。
抿嘴低笑,一抹红晕不自觉的浮上双颊,张红桥羞得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了。
萧凡当然不是傻子,他比傻子聪明多了,一切原委弄清楚之后,萧凡对这个身世可怜的女子更多了几分怜惜和感激。他告诉自己,一定要好好待她,如同他给她的承诺一样,今生再不让这个可怜的女子多受一丝苦难”她的余生应该是幸福而充实的。
萧凡也看着她”眼中的温柔仿佛一池春水,深不见底,却令人忍不住深陷其中。
张红桥感觉身躯开始变得火烫,脸颊迅速泛起了红晕,连呼吸也急促起来。
一碗上好的血燕,银勺在碗中轻搅,然后递到张红桥嘴边。
见张红桥呼吸急促,脸颊通红的模样,萧凡愕然道:“干嘛这反应?你吃**了?”
张红桥闻言大羞,嗔道:“你…“简直是斯文败类!”
萧凡坏坏的一挑眉:“或者说……“……我长得就是一副**的样子,让你情不自禁动情?”
“你……”张红桥气得抬手就想打他。
萧凡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把它握在手心。
“归梦不觉江路远,夜深和月到红桥……”,萧凡握着如嫩葱般的玉、手,漫口吟哦。
张红桥身躯不由一阵颤抖,眼眶瞬间泛了红。
以诗寄情,苦等多日,心上的人儿终于第一次对她的情意有了回应。
“萧郎………张红桥哽咀轻呼,随即泣不成声。
萧凡满心爱怜道:“别哭了,说一说你的身世吧,我想好好了解一下你。”
张红桥感动之极”哭泣得愈发大卉他终于想了解我了,从陌生,到猜忌,再到现在的主动,这一步步走来,情路多么坎坷艰辛,如今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只,…我本闽地福州人氏,本名张秀芬,因家居福州红桥西侧,少小离乡之后,故而改名红桥,以寄思乡之情。祖上本是中原大户人家,因避战乱,父母双亲带我远避闽地,无奈路途多辛,父母双双病逝,临终前将年幼的我托付到姨母身边。姨母本是朝中高官的宠妾,后来因战乱,夫家败落,不得已之下,姨母与我流落江湖,漂泊为生,为了生存,姨母不得已只能以色侍人,常于各地招集流亡的贵族和士子相聚,文人雅士聚会清谈,茶酒相待,后来姨母姿色渐老,生计无以为继,我便代替了她接待客人,过着一种似妓非妓的生活……”
萧凡点头,他大概明白了,这其实并不算妓女,若在前世,应该属于交际应酬的女公关,以拉拢牵线”改善人际关系为主要谋生的手段,姿色倒是其次了。重要的是做人的手腕,和八面玲珑的心窍。
“后来我与姨母流落到北平,当时鞑子频频寇边,北平离边关太近,于是我和姨母便想离开,无奈那时我已在北平闯下了不小的名气,待要离开时,才发觉要走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燕王府的侍卫将我们拦在了城门内,半是强迫的将我们送入燕王府,说燕王殿下要款待一位朝廷来的贵客,嘱我小心接待,并以色艺迷你心志,消你意气,甚至在必要时下毒害你,若不照燕王的话去做,我和姨母便性命不保…………”
张红桥说着便流下泪来,哽咽道:“乱世之命不如狗,生得一副花容月貌更是惹祸的根源,萧郎,我的难处你可知?进不得,退不得,连死都死不了,姨母在燕王手里,我不想害了她,可我……”,可我更不想害了你…………萧郎,我张红桥发誓,纵然干难万难,但我没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萧凡将她搂入怀中,轻抚她的背脊,柔声道:“好了,都过去了,从今以后你不必再受这许多折磨,从现在起,你是我萧凡的夫人,这天下谁也不敢欺负你,你的苦日子熬到头了,“…”
张红桥闻言一阵惊喜,随即坚决摇头道:“不,萧郎,我已听说,你的两位夫人皆是郡主之尊,我怎敢做你的夫人?我的身份见不得人,萧郎若有意,不妨在萧宅之外为我另寻一个小屋,只要你能偶尔来看看我,红桥便知足了,至于名分,红桥万万不敢奢望……”
“什么身份不身份的!”萧凡不屑的一撇嘴:“你只知道我的夫人是郡主出身,但你还不知道,我的大夫人画眉和我,当年还走路边的叫花子呢,我们的出身又高到哪里去了?红桥,我不是那种肤浅的人,我的夫人们也绝不会因为你的身份而看低你,你尽管放心,正如你说的,我相信你一直是干干净净的………
张红桥感动得珠泪如雨下,忘情呼道:“萧郎……”
“还有件事………
“什么?”
“别叫我萧郎,我不是狼!以后和画眉她们一样,叫我相公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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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凡在兖州府停留了两天n
一是为了张红桥的身体,她受的内伤很重,需要静养,萧凡的仪仗队伍在路上一直走走停停,每到一个地方便停留数日。
二是因为萧凡要等张三丰。不知那位师伯是否安全,是否成功的将道衍刺杀了,锦衣卫的密探这些日子传过几份急报,说前几日深夜,北平燕王府乱过一阵,接着王府大门紧闭,不许任何人进出,锦衣卫也打探不出任何情况,也不知张三丰有没有失手。
深深的忧虑浮上萧凡的心头。
他甚至隐隐有些后悔,觉得不该请张三丰去刺杀道行。
老头儿一百五十岁了,还为一个晚辈千里奔波破晓更新团淇淇,冒那么大的风险潜入王府杀人救人,萧凡想想都觉得自己简直有点狼心狗肺了。一若搁了前世,这就是被万人唾弃的虐老啊。
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何况萧凡家里有二老,这两位老人家是宝贝,以后还是好好对他们,不就是喝喝酒吃吃肉顺便兴致来了烧半套房子吗?尽量满足他们,不差钱!
还有,不是喜欢师太吗?完全没问题!谁能没点爱好?喜欢师太很正常,口味虽然重了一点,但不是不能理解,一百多岁的男人那也是男人,是男人就有需要和爱好,将心比心,萧凡自己也喜欢黑丝汪网,凭什么两位老人家就不能喜欢制服诱惑?
萧凡心很沉,一双浓黑的剑眉深深楚起,他在担心张三丰的安危。
杀不杀得了道秆已经不重要了,他只希塑张三丰能活着回来。孑然一身来到这世上,他早已把太虚和张三丰当成了最亲的亲人,谁也不希望亲人有个三长两短,特别还是在他的榨撤下,如果出了意外,萧凡这辈子都会活在内疚中。
“相……相公…六张红桥略带几分羞涩的轻声唤道。
萧凡回过头,阳光下,张红桥穿着一身素色的薄衫,外面套了一件同样素色的比襟扣甲,她的头发很随意的挽了一个云髻,两支步摇斜斜插在发中,未施粉黛的俏面白暂雅嫩如同婆儿,仿佛出水芙蓉,那么的请丽脱俗。
萧凡发自内心的笑了,洗尽铅华只为博君怜惜,她在小心翼鼻的棒着这份刚开始的感情,怕碎裂,怕失去,从地狱升上天堂,那是老天爷赐给她的造化,她不愿这好不容易得来的美满幸福又悄然飞走,更不愿自己满身的风尘味道粘污了它的高贵无暇,所以现在的张红桥处处透着小心,拘谨。
忽然伸出手,萧凡猛地将张红桥娇弱的身躯搂进怀里破晓更新团淇淇,张红桥一声惊呼,反应过来时,人已在萧凡温暖的怀抱中,他下巴硬硬的胡茬儿顶在她光洁的额头,有点痛,但很舒服。
羞红满面埋首在他怀中,近乎贪婪的闻着萧凡身上的味道,淡淡的青草香味沁入心脾,张红桥从没感受过如此舒心的滋味,像个港湾,帮她挡住一切风浪,让她从此永远宁静无忧乙
“红桥,你在我面前不必如此小心,尽可随意一些,过些日子回了京师,以后在家里也不必处处谨慎,萧家不同于别的大户人家,没那么多舟束人的规矩,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一切,我和两位夫人从来不把世俗礼法看在眼里……”
张红桥强抑快疯狂的心跳和羞涩,抬头吃惊的道:“相公……不在意礼法?可是,你是朝廷的大官儿呀,怎么能……”
萧凡哈哈笑道:“朝廷大官又如何?我纵是当了国公,王爷,礼法二宇在我眼中仍旧不值一文,人生在世莫过于舒舒服服,无拘无束过一辈子,如此才不枉此生,所谓礼法规矩,无非是阉割人性的工具,在我萧家,这个东西是最不必存在的。”
张红桥定定瞧着萧凡,美眸中泛上几许奇异的光彩。
这个男之…好奇怪,明明人出身破晓更新团淇淇,还做了那么大的官儿,弱冠之年便大权在握,左右朝堂风云,这样的人应该最重儒家规矩礼仪才是,为何他却如此不屑一顾?
还有他的两位郡主夫人,果真像他说的那么和气开明吗?真是这样的话—未来在萧家的生活,真的很令人期待啊…
张红桥俏脸藏在萧凡怀中,悄然绽开了一朵令人沉醉的轻笑……
“当然,不遵礼法也不代表着可以无法无天,你如果无拘无束到骑在别人脖子上拉屎拉尿,这个……想必别人也会不太乐意的,萧家这一点跟别人家都一样,要方便一般都是在茅房或马桶上解决,不引高得太有创兄…”萧凡很煞风景的补充了一句。
张红桥:“…………”……………………,
傍晚时分,令萧凡一直担心的张三丰风尘仆仆的回来了。
跟着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位身材臃肿的老妇人。
萧凡闻报大喜过望,急步迎出了行猿。
张红桥一见那老妇人便禁不住珠泪涟涟,叫了声“姨母”便扑进妇人怀里,哭得梨huā带雨,分外凄然。
亲人再见,恍若隔世,自有万般感触伤怀。
萧凡先朝张三丰笑了笑,笑容透着讨好和殷勤。
“师伯辛苦了,这趟出去活动了一番手脚,师伯看起来越发光彩照人破晓更新团淇淇,脸色也红润了许多……n
张三丰面色不善的盯着他:“小混帐,你给贫道找的好差事!”
“师伯,生命在于运垩动啊,老待在家里当宅男可不好,更何况是一百多岁高龄的老宅男,不多活动活动,容易心肌挽塞和骨质疏松,师侄可全是为了您老人家的身体着想……”
萧凡又嘿嘿坏笑道:“……再说师任请您救的是女人,这可是给您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回来这一路上肯定香艳无比吧?红桥的姨母有没有芳心暗许啊?”
张三丰面孔狠狠抽搐了几下、尖声道:“香艳?还芳心暗许?”
张三丰仰天悲痛的叹了口气、然后指着那位他救回来的老妇人恶声道:“兀那老丑八怪!你转过身认认你这位外甥女婿,他才是你的大恩之…”
萧凡急忙整了整衣冠,朝老妇人躬身一揖,肃然道:“萧凡见过姨如…鬼啊一一”
话没说完萧凡一声惊呼,埂的一下窜到了张三丰的身后一脸苍白的看着那位笑起来脸上白粉簌簌往下掉妇人。
张三丰同恃的看着他:“很可怕,对吧?”
萧凡情不自禁的点头赞同。
“你见了她一面就受不了,贫道带着她走了几百里地,你说,贫道活得多辛酸!”张三丰面容悲愤道。
萧凡盯着那位姨母,艰难的吞了吞口水,强笑道:“姨母其实……其实还是颇有几命…那个,姿色的。”
张三丰抵过萧凡的衣领,把他拾小鸡似的拎到跟前,恶狠狠的低声道:“你再说昧良心的话信不信贫道今晚把她送到你床上去?”
萧凡立马紧紧闭蝶:气…“……
这时张红桥和姨母已诉过了离恃,二人擦着眼泪,泪中带笑。
姨母转过臃肿的身躯,脸上的脂粉被眼泪冲刷成了一条又一条白huāhuā的河流,看起来格外瘆人。
“这位便是萧大人吧?奴家是红桥的姨母,多亏大人救我家红桥出了火坑,红桥是个苦命的女子自小便没了爹蜘…”
萧凡赶紧拱手道:“萧凡见过姨母大人,区区小事不足挂齿,红桥以后便是我的妻子,救她出来是我的本分。”
姨母止了泪一双小眼上下打量着萧凡,所谓姨母看外甥女婿,越看越有趣见萧凡生得一表人才、又是位高权重的大官对这母女二人来说,能嫁这么一位佳婿,委实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外甥女跟了他,这辈子的苦难算是熬到头了。
姨母顿时悲去喜来,脸上笑成了一朵huā,眯着眼跟连珠炮似的道:“以后跟甥婿便是一家人了,你们好好过日子,我呢就不打扰你们夫妻,每个月来看你们几日便是。还有,我们都不用这么客气,也别姨母姨母的叫了,显得多生分呐!”
“不叫姨母叫什么?”
“大姨妈!”
萧凡偏头打量她圆滚滚的身材,过了半晌,忍不住道:“大姨妈一个月来几天?”
“五到七天,看心恃。”
“…………”
……………………………………………………
半个月后,京师应天府巍峨高耸的城墙遥遥在望。
看着那道灰色苍半的城墙,萧凡禁不住感慨丛生。
终于回家了,这次可谓九死一生,经历过危险才知道生命的珍贵,如果说这次北平之行真有什么收获的话,领悟了许多人生道理却是萧凡最大的收获。
有些道理是必须要经过自己体会过了以后才能明白它的深刻,特别是生死一线的时刻领悟出来的道理,那才是真正的人生财富。
北城太平门。
钦差仪仗队伍高举肃静,回避等执事牌,一路浩浩荡荡走向城门。
萧凡坐在车辈内,开始组织语言,如何向天子禀报这次北平之行的牟见所闻与所思。
这时前方探马回报,城外十里亭内,一名衣着华贵的年轻公子带着五六名随从,正在亭内独自饮酒,瞧那公子的模样,竟好似当今天子。
萧凡大吃一惊,仪仗回京本着低调的原则,他根本没向任何人告之他的行止,朱允炆是怎么知道他今天回来的?而且还便装出行,在十里亭内等他,朝中莫非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萧凡急命仪仗停下,他下了车驾,撩起官袍下摆,急匆匆独自向十里亭走去。
远远的,朱允炆清秀潇洒的样貌映入萧凡眼帘他脸上带着淡然而恬静的笑容,眼睛仿佛有些期待而紧张的不时望着天色,英俊的脸庞泛出些许心事。
萧凡急走几步,在十里亭的台阶前跪下,大声道:“臣,萧凡奉旨代天子巡北,今日顺利还京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一
朱允炆见一道人影冷不丁在他身前跪下,不由吓了一跳,身旁几名便衣侍卫正要上前拿人,却听得那人自称萧凡,于是众人皆楞住了。
“萧……萧侍读?”朱允炆不确定的问道。
萧凡抬起头,眼泛激动的泪光:“陛下,正是臣,臣回来了!”
朱允炆坐在亭内的石凳上楞了半晌,脸色颇有几分怪异。
“你怎么今天回…………话未说完朱允炆立马改口,满面惊喜道:“萧侍读,你终于到了,联等你等得好辛苦啊,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啊……
说完朱允炆大步上前扶起了萧凡,君臣二人互相打量了几眼。
“萧侍读你瘦了,也比以前黑了…………朱允炆拍着他的肩膀啼嘘不已:“这趟差事可辛苦你了你在北平和关外所为,联已从你的奏报上知晓,苦了你啊……
萧凡感动道:“士为知已者死臣辛苦一点不算什么,陛下竟然亲自出城来迎接臣,实在令臣惶恐不安却又感动万分,君以国士待臣臣怎敢不为君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朱允炆闻言龙颜大悦,不由仰天哈哈大笑,只是脸上的笑容却透着一抹尴尬撤然。
“这个……,萧侍读如此辛苦,联出城来接一接也是应该的,哈哈,应该的…………
萧凡感动得热泪盈眶,哽咽道:“陛下隆恩,臣……臣感动啊“……,
话未说完,亭外官道转角处翩然走来一名梳着双丫抓髻的小丫鬟,小丫鬟快步走进亭内,灵动的眸子随意扫了一眼正在互相感动煽情的君臣二人,然后面无表恃的转头对朱允炆道:“萧公子,我家姑娘说了,今日身体不适,不想赴您的约,萧公子是朝中重臣,请公子冉重,以后不要纠缠她了……”
说完小丫鬟转头就走。
萧丹楞住了,左右四顾一番、然后指着自己的鼻子悍然问道:“萧公子?是说我吗?我纠缠谁了?”
朱允炆尴尬的指着自己的鼻子道:“萧公子……指的是我。”
萧凡大惊:“这才几天不具,你连姓都改了?”
“这个……情况有点复杂……晚上我再跟你说吧。”
萧凡左右看了看,终于有些回过味了,于是面无表情道:“恐怕你今天到这里也不是特意为了迎接我的吧?与佳人约会?而且还被人放了鸽子?”
朱允炆面色羞得通红,尴尬无比道:“我……唉!你下午进宫,我再好好跟你说,那什么,你先回家去吧,我现在很忙“……,
说完朱允炆撩起衣衫下摆,头也不回的朝那远去的小丫鬟追去,一边追一边喊:“绢儿,你等一下、我还有话要说,跟你家小姐说一声,我有很多优点“……,
远远的,传来小丫鬟毫不客气的娇叱:“萧凡!你还要不要脸?我家小姐说了,再纠缠她就死给你看!”
“…………”
萧凡一把抓住朱允炆身边一名侍卫的胳膊,万分惊休道:“那小姑娘为何叫我的名字?我招她惹她了?”
侍卫板着脸道:“自从萧大人出京以后,天子便经常用大人的名字四处,*…………私访。”
萧凡渐渐明白了,他在北平几历生死,朱允炆却在京师拿着他的名字四处泡妞……
泡妞也就罢了,居然还泡不上,瞧那小丫鬟的态度,萧凡的名字多半已臭了大街……
萧凡这一刻心中五味杂陈,丢脸啊!而且真真垩实实丢的是自己的啊……,
狠狠一甩袖子,萧凡面容扭曲的回头朝仪仗大喝道:“召锦衣卫画师把我的相貌画下来,贴满全城,告诉百姓,我才是正版萧凡,以后发现假的……,罚款!狠狠的罚!”(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起点,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请支持原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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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章 红桥进门
朱允炆一脸惶急的追着那个小丫鬟,也不管身后气得俊脸发白的萧凡,眨眼就没影儿了。
萧凡很久才反应过来。
这是什么世道朱允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耻了?
压下满腹疑问和气愤,萧凡悻悻的一拂衣袖,大声道:“仪仗进城”
仪仗开拔,浩浩荡荡进了京师,应天府衙门早已闻讯,急忙派出衙役前行为仪仗开道,静鞭三响,锣声悠扬,城内官员百姓兵丁人等,见钦差仪仗归京,纷纷退避道路两旁屏声静气,一行人高举执事牌和各色旗幡径自行往五军都督府,萧凡的车驾则继续行到皇宫外围的礼部衙门,与礼部侍郎客套了几句,便交卸了钦差印信和职司,并向礼部官员报备下午奉旨入宫面圣一事。
接着萧凡又领着曹毅等锦衣卫亲军去了一趟锦衣卫镇抚司衙门,上官出行归京,衙门里众下属又是一番见礼客套,不乏各留守佥事和千户们如潮水般的歌功颂德,众人纷纷言道指挥使大人出巡北平,与鞑子大战立下首功,大大涨了锦衣卫的威风,此功莫大,天子封赏近在眼前,加官晋爵即刻便至云云。
萧凡含笑一一应对过去,心里倒是有一番计较。
加官就不必了,手里的权力才是真真实实看得见摸得着的,锦衣卫指挥使虽然没资格上朝站班,但它是天子的私人机构,在朝中地位超然,掌握的权力是那些六部九卿官员无法企及的,更重要的是,锦衣卫直接向皇帝负责,指挥使便是理所当然的天子近臣,朝堂为官,“背靠大树好乘凉”的道理萧凡已领悟得非常透彻了。
官不必再升,不过晋爵倒是可以接受,自己这个诚毅伯还是朱元璋封的,他封自己爵位无非为了天家尊严,好让自己配得上他的两位孙女,封这个爵位当时引起了满朝文武的不满,只是碍于朱元璋的铁血手段,大臣们没人敢出声反对而已。
这件事在萧凡心里也堵了很久,一直觉得颇不痛快。
今日回京,萧凡却有了十分的底气,天子如果再晋他的爵位,他觉得自己可以坦然接受,因为他这次出巡北平,领孤军深入草原,抗击鞑子立下了首功,晋爵之事他受之无愧。
诚毅伯也该涨一涨了,诚毅侯念起来顺口多了嘛。
交接完一切公务,十数名贴身侍卫护着萧凡,张红桥,太虚,张三丰和方孝孺五人回了萧府。
方孝孺本是奉诏孤身离蜀进京,之前并未在京师安家,按理应该由礼部安排他住进官驿,等候天子召见,可方老头儿跟着萧凡习惯了,理所当然便跟着萧凡回了家。
一路慢慢悠悠的走,五人有说有笑,很快到了萧府门口。
见到门楼上高悬的“诚毅伯府”四个字,刚刚还一脸笑意嫣然的张红桥顿时变得紧张起来,如嫩葱般的纤指局促的使劲扭绞着衣角,雪白的贝齿死死咬住下唇,一脸惊惶害怕的模样。
萧凡微笑看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温声道:“别怕,家里两位夫人很和气,绝不会给你脸色看的,我不骗你。”
萧凡的安慰如春风般吹化了融雪,张红桥终于安了心,朝萧凡嫣然一笑,轻声道:“相公,入了萧家的门,妾身从此便是你萧家的人了,是好是坏,妾身都不后悔。”
萧凡哈哈一笑:“放心,你不会后悔的。我萧凡的女人只会一辈子幸福快乐,绝不会让你们感到所托非人。”
萧府门口伫立着六名锦衣亲军,见萧凡一行人走来,六人面露惊喜,急忙躬身朝萧凡见礼。
当先跨进大门,有眼尖的下人见萧家的主人回来,顿时楞了一下,接着飞快跑向后院,欢快大叫道:“老爷回府了张老神仙回府了老爷带了一位姑娘回府了老爷还带了一位贵客回府了……”
一边叫着,下人眨眼跑得没影儿了。
太虚满心不是滋味儿,狠狠的呸了一声,气道:“这家伙啥意思啊?听他的口气,你们都平安回来了,合着就我一个人死在外面了不成?”
萧凡哼道:“你还好意思说,记得你是怎么离开萧家的吗?你把萧家一半的房子给烧了,不得已逃出去的,你能指望别人给你好脸色看?”
太虚一窒,随即用手一指张三丰,怒道:“他也放了火”
张三丰白眉一竖,仰天长笑一声,然后闪电般一脚踢出,太虚惨叫着倒飞出去了,贴在墙上跟年画似的撕都撕不下来。
狠狠一甩袖子,张三丰恶声骂道:“嘴贱”
众人同情的看了太虚一眼,然后选择了无视,鱼贯进了后院。
进了后院,萧凡只觉眼前一花,一道娇小俏丽的身影一晃,闪电般扑进了他的怀里。
“相公……呜呜,相公你终于回来了”画眉埋在他怀里,哭得稀里哗啦。
萧凡揽手抱住她,温柔的轻拍着她的背脊,柔声道:“我回来了,夫人可有想我?”
画眉在他怀里哽咽着使劲点头。
“来,这么久没见,让相公好好看看你,看我家夫人有没有长高长胖……”
萧凡略略推开她,仔细打量着画眉。
离开近两月,画眉长高了不少,干瘦的身材也丰腴了很多,她穿着一身暗红色薄衫,外面罩着一件同色的扣甲,头发盘成了云髻,小小胸脯已经突出了许多,眉目间渐渐散发出一股女人的妩媚风情。
“我的小画眉长大了,变漂亮了……”萧凡由衷赞道。
画眉泪眼朦胧的望着萧凡,抽噎道:“……相公,你变黑了。”
“阳光吗?”萧凡朝她龇牙一笑。
画眉破涕为笑,然后又哭道:“相公,我没做好夫人的本分……”
萧凡一惊:“怎么了?”
“道士爷爷把咱家房子烧了……呜呜,我没来得及拦住他。”画眉哭得很伤心。
萧凡顿时释然道:“没关系,我已经帮你惩罚他了。”
“相公怎么惩罚他的?”
“……他现在贴在墙上还没撕下来呢。”
画眉想了想,觉得很满意,于是眼泪婆娑的笑了。
旁若无人的搂着画眉温存了一会儿,眼角余光见一道绛色人影一闪,江都带着满身香风也扑进了萧凡的怀里。
“相公……你终于回来了”江都哭得梨花带雨。
萧凡照例安慰道:“好了,相公回来了,道士爷爷被贴到墙上,大仇得报,皆大欢喜。以后敢烧咱家房子的,他就是下场。”
“…………”
“…………”
夫妻团聚,三人心中藏着不少情话和相思急待倾诉,不过画眉和江都终究是妇道人家,众目睽睽之下不便太过失态,于是慌忙擦了泪,整了整略显凌乱的衣衫。
眼波流转间,二女便看见躲在萧凡身后的张红桥。
二女疑惑的打量着她,然后互相看了彼此一眼。
“相公,她是谁?”画眉身为萧家大妇,率先发问。
饶是萧凡脸皮厚,却也禁不住有些赧色,搓着手尴尬笑道:“她啊,呵呵,她……难道你们没看出来,她是个女人吗?”
“当然看出来了,然后呢?”二女齐声道。
“然后……以你们如此犀利的目光,肯定也看出来,她是个漂亮的女人,对吧?”
“…………”
一旁的张三丰和方孝孺面无表情看着这一幕,张三丰忽然压低了声音对方孝孺道:“贫道押十两银子,红桥姑娘进萧家的门必然有惊无险,以后萧家两位郡主也不会亏待了她。”
方孝孺不满道:“道长化外之人,怎可犯了赌戒?此非君子所为也,子曰:以约失之者鲜矣,子又曰:…………”
张三丰神色不善的上下打量着他,瞧老神仙的模样,似乎有一种把方孝孺也踹墙上贴着的冲动。
方孝孺很快改口:“……我押十两银子,赌他们一柱香时间内会打起来。”
张三丰转嗔为喜,拍着方孝孺的肩大笑道:“好,同道中人,吾道不孤也。你的注贫道收了”
方孝孺:“…………”
这头的萧凡却陷入了尴尬之中,左右看了看,终于一咬牙一横心,道:“画眉,江都,此女名叫张红桥,是……是你们的新姐妹,她是我在北平认识的,为了救我的命,她受了很多苦,很多委屈,你们以后要好好待她……”
话音刚落,张红桥上前朝画眉和江都盈盈拜倒,主动以妾礼跪拜道:“妹妹张红桥,见过两位夫人。”
画眉和江都一脸惊讶的望向萧凡,萧凡回以干笑,心中却有些忐忑不安。
虽说这是个以夫为天的时代,但是家里两位夫人都是皇家郡主的身份,以夫为天的说法在她们这里根本不成立,她们若是醋意大发不答应张红桥进门,萧凡还真没法振夫纲,再说他和画眉,和江都都是真心相爱过来的,走到今日结成善果颇不容易,他也不愿伤了她们的心。
可是……张红桥在北平为了救自己,她连命都不要了,这样重情重义的女人自己又怎能辜负?
为情两难,男人也不容易啊
此刻的萧凡很想唱一首忐忑……
四人之间气氛陷入了一片沉默,尴尬而窒息。
萧凡几次想张嘴,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在外面杀伐果断,雷厉风行的锦衣卫都指挥使,现在却变得比绵羊还乖巧。
时间过得很慢,张红桥一直垂着头拜在二女身前,身躯却忍不住开始颤抖起来,一颗心渐渐沉入了深渊,她浑身冰冷,似乎觉得老天又一次跟她开了一个大玩笑,刚刚抓在手心里的幸福正在悄然流逝……
若不被萧家两位夫人所容,她该何去何从?
她早已立下宏愿,此生绝不再入勾栏楚馆,做那千金卖笑的勾当了。除了一死,她还有别的路可走吗?
不知过了多久,画眉与江都交换了一下眼神。
“张红桥?你先站起来吧。”画眉小模样还没长开,却端起了萧家大妇的架子。
张红桥娇躯一抖,急忙顺从的站起身,老老实实站在画眉身前低垂着头。
画眉轻蹙着小眉头,用打量的眼光围着张红桥转了两圈。
张红桥紧张得一动都不敢动,纤细的手指使劲绞着衣角。
良久,画眉忽然一伸手,啪的一下,不轻不重的拍上了张红桥的丰臀。
随着清脆的声响,萧凡吓得眼皮一跳,张红桥却禁不住啊的一声惊呼。
画眉却又羡又妒的长长叹道:“真有弹性,又大又圆……将来肯定能为相公生个大胖儿子。”
“啊?”萧凡和张红桥同时傻眼。
“好,红桥,以后你就是萧家人,是我们的姐妹了。”画眉以萧家大妇的身份作出了结论。
张红桥喜极而泣,再次拜道:“多谢二位夫人成全。”
萧凡也眼中带泪:“女人,我真是猜不透啊”
另一头张三丰在向方孝孺讨债:“十两银子,快赶紧给我”
方孝孺无比沮丧:“不该赌博啊不该赌博啊……你们怎么就不打起来呢?唉不争气”
家事解决,过程正如张三丰所言,有惊无险。
一百五十岁的年头不是白活的,张三丰的招子绝对比方孝孺那个大近视眼犀利多了。
夫妻分别日久,本该好好聚在一起叙叙离情,无奈朱允炆说过要萧凡下午进宫,匆忙在家吃了一顿家宴,安排好了方孝孺的卧房后,萧凡又在亲军的护侍下匆匆赶往皇宫。
进了宫,萧凡在宦官的带领下进了文华殿,这个时辰朱允炆本该是下午朝会的时间,可他却意外的罢了朝会,有气无力的在龙案后唉声叹气,手里紧紧捏着一个小油纸团儿,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萧凡看到他便一肚子火气,连君臣之礼都没行,哼道:“现在知道内疚了?你用我的名字四处泡妞的时候怎么不内疚一下?泡不上还死皮赖脸,简直丢我的脸”
朱允炆抬了一下头,哭丧着脸道:“……我现在并不内疚啊。”
萧凡气道:“不内疚你摆出这副模样干嘛?”
朱允炆面孔抽搐了一下,悲愤道:“……我觉得吧,软的不行,咱就来硬的,所以密令宦官给我弄了一包*药……”
“无耻”萧凡怒叱,接着变脸:“……不过确实很有效。”
“你也觉得有效吧?”朱允炆叹了口气,道:“……刚刚我对这包*药感到很好奇,于是准备仔细研究一下,结果包*药的油纸外面绳子扎得太紧,我一着急用牙齿咬开了,吞了不少进去……唉,我现在很纠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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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章 君臣对答
纠结的不止朱允炆,萧凡也纠结。
二人傻傻对视,大殿内半晌无言。
这么久不见,朱允炆不但人变得无耻,连智商也有下降的趋势,萧凡感到很担心。
他无法想象一个无耻的傻蛋怎样领导这满朝的文武,平常人无耻一点,笨一点没关系,可如果一个皇帝又笨又无耻就糟了,这类人历史上一般叫他们为“昏君”。
瞧着五官扭曲成一团,两眼晶莹闪亮,萌确实很萌,可惜怎么看都不像个有道明君的样子。
“陛下……刚吃了*药?”萧凡不得不打破沉默。
殿里只有他们二人,如果这傻蛋劲道发作,古代人又不太介意分分桃子,断断袖子,万一朱允炆丧失理智之下把他……那啥了,以后怎么有脸面对妻儿老小?
朱允炆使劲点头,嘴角一撇,好象快哭出来了。
“味道如何?”
“酸酸的,有点苦……我就不信这玩意儿下在别人姑娘的饮食里,人家会吃不出味道。”
“你先别管味道,这玩意儿又不是御膳房做给你品尝的,现在你感觉如何?”萧凡小心翼翼道。
只要朱允炆承认有点热,想脱衣服之类的话,萧凡决定拔腿就跑,宁死也不让他糟蹋。
幸好朱允炆给了他一个比较放心的答案。
他咂摸咂摸嘴,一副回味的模样,道:“除了味道不怎么可口,没什么别的感觉了……”
萧凡大大松了口气。
这就好,菊花保住了。
朱允炆瞧着萧凡,疑惑道:“为何我吞了一大口却没反应呢?”
萧凡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蹙着眉点头道:“我想……我明白原因了。”
朱允炆急忙身子往前一倾,连声问道:“什么原因?什么原因?”
萧凡重重一拍大腿,笃定道:“……这药是假的”
朱允炆一楞,接着恍然大悟:“还是萧侍读聪明不错,这药必然是假的”
然后朱允炆气得狠狠一拍龙案,咬牙切齿道:“该死的阉奴,竟敢用假药糊弄朕来人”
两名守在殿外的大汉将军昂然走入。
“把那献药的宦官抓起来,午门杖毙”朱允炆大怒道。
大汉将军抱拳领命,杀气腾腾而去。
萧凡看着俊脸气得通红的朱允炆,忽然想起史书上对他的评价,无可否认他是个很仁厚的皇帝,但他也许受朱元璋的影响甚深,惟独对宫中的宦官太监却很刻薄寡恩,动辄打骂杖毙,根本没把宦官当人,所以宫中宦官太监对朱允炆多有怨恨,朱棣兵临南京城下时,也是宫里的太监倒戈,帮朱棣打开了内宫城门。
种恶因,得恶果,人的成败也许早在冥冥中注定。
萧凡张了张嘴,想想于是又闭上了。
终明一代,宦官多有乱政,对那些人严厉一些也好,省得将来为祸,再说,朱允炆如今已是天子,再也不是那个任自己随便来个力劈华山的年轻皇孙了,他有他的尊严,有些事情不能太落他的面子,杖杀宦官区区小事,何必硬凑上前劝谏,惹他不痛快?
想到这里,萧凡暗暗心惊。
曾几何时,自己竟然对一条生命如此漠视了?再一想他又释然,既然来到这个阶级等级森严的时代,就应该适应它,顺从这个时代的思想,妄想将前世那套人人平等,人权之类的理论强加在这个时代的人的头上,简直是可笑而且愚蠢了。
不过宫中宦官太监对朱允炆多有怨恨,这事萧凡倒确实觉得应该留意一下,以免给将来留下祸患。
“杖毙就杖毙了吧……”萧凡柔声安慰道:“说实话,幸亏他给你的是假药,这如果是真的话,现在殿里只有咱们两人,你若来了反应,岂不是会把我给……那啥了?这里是皇宫,是你的地盘,那时候我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好好一青年才俊生生被你糟蹋……”
朱允炆脸色发青,沉默半晌,忽然跳了起来,一脸惊恐的捂住胸,尖声叫道:“我没这毛病”
“我也没有”萧凡赶紧表明态度。
朱允炆惊魂方定。
看了看龙案上摆放的*药,朱允炆眉头一皱,一拂手把它推到了猩红的地毯上。
“萧侍读,我仔细看过你在北平传来的奏报,哈哈,干得漂亮来,跟我仔细说说,你是怎么做的……”朱允炆很感兴趣的问道。
萧凡腼腆的道:“其实也是被逼到那份上,不得不豁出去了,其实我也挺害怕来着,当时我身处虎狼之穴,手下只有区区三千人马,若燕王真决定跟朝廷翻脸,我多半也没命了,我在北平之所以敢做下那么多惹燕王生气的事儿,无非也就是抓住了他目前不敢跟朝廷翻脸的心理,说到底,我的身后站着天子和朝廷,燕王投鼠忌器,我才有机可趁……”
说着萧凡将燕王派人刺杀,初至北平时又遇燕王装疯一事仔细说了一遍。
朱允炆面色渐渐凝重:“如此歹毒心计,四皇叔的反心简直昭然若揭”
萧凡正色道:“全天下都知道他有反心,满朝文武大臣当然也知道,所以,削藩是一定要削的燕王坐拥十余万骁勇燕军,虎踞幽燕雄关,对我朝廷虎视眈眈,陛下就算不削他,他也必然会反,这次我去北平,了解到许多我们不曾知道的情报……”
“什么情报?”
萧凡看着朱允炆,一字一句道:“燕王现在已经开始囤积粮草了,并且在未请旨朝廷的情况下,新募了四万余新军,交由燕王的心腹将领朱能亲自操练,时过不久便可成军……”
朱允炆闻言惊道:“他……他已准备反了”
“不止这些,燕王还四处联络各地诸王,在诸王中散布天子欲削藩,并要拿他们问罪的流言,以此恐吓诸王,如今晋王新继,无力它顾,而谷王和宁王有心却没胆,仍在观望之中,戍开封府的周王本是燕王一母同胞的兄弟,自然站在他那一边,只是开封府离我大明边境尚远,周王实力很弱,朝廷给予他的兵马只有区区数千,但是燕王如此下去,若将天下诸王都联合起来,届时陛下的皇叔们都反对你,天下反旗四起,朝廷纵然大军众多,也无法一一镇压剿灭,陛下,朝廷危机近在眉睫啊”
朱允炆脸色渐渐变得铁青,浑身止不住的发颤,神色又惊又怒,还带着几分无法掩饰的恐惶。
“萧侍读,怎么办?我怎么办?燕王他……他这是一步一步为造反做准备呀,我……皇祖父传给我的江山,我……”朱允炆语气中带着哭音惶恐道。
萧凡冷眼看着他,眼前的朱允炆又恢复了原来那副没主见的样子,那么的惶恐无助,像个迷了路找不到家的孩子。
萧凡叹了口气,朱允炆毕竟还是太年轻,他的肩膀承担不起整个江山的重担,他这一生在温室里长大,没有经历过风雨,不知道世道艰险,人心丑恶,他……其实只是个单纯的孩子。
“陛下你冷静一点”文华大殿内,萧凡舌绽春雷,如佛祖狮子吼一般,厉声大喝。
声音悠悠在殿内回荡,朱允炆被他这一声大喝叫回了魂,抬头迷茫的看着他。
“陛下,你是天子是万万人之上的九五至尊这天下的土地,子民,包括你那些皇叔们的封地,它们全都是属于你的现在你的皇叔想抢你的位置,这是以臣伐君,大逆不道之举,你是先帝定下的正统,于情于理于法,你都是理所当然的皇帝,你在怕什么?朝廷拥军百万,雄视天下,睥睨群丑,我们正是占尽了优势先机之时,你有什么可怕?该害怕的,应该是你的四皇叔才对”
朱允炆浑身一个激灵,终于完全中惊恐的情绪中走了出来。
他感激的望着萧凡,由衷道:“萧侍读,皇祖父曾说过,将来你必是我的肱股辅佐之臣,皇祖父果然没说错。萧侍读,幸好当初在江浦认识了你……”
萧凡板着脸道:“幸好当初我拍你一巴掌你没把我杀了,这就是种善因,得善果,认识我你真幸运,给自己积了德。”
朱允炆嘿嘿笑道:“难得听你夸我两句,我倒真有些不好意思……”
萧凡:“…………”
沉默了一会儿,朱允炆不确定的道:“……你刚才是在夸我吗?我怎么觉得不对味儿呀?”
萧凡:“…………”
…………
…………
危机迫在眉睫,二人心头也蒙上了一层阴影。
“萧侍读,燕王渐渐势大,终成祸患,我该如何应对?”
萧凡沉思半晌,缓缓道:“削藩是一定要削的,这是我建文朝的首要大事,而且绝对不能动摇,朝中若有大臣反对削藩,必须要毫不留情的打压,陛下要给满朝文武做出一个绝不妥协的姿态,否则若连你都摇摆不定,下面的臣子就更无法揣测上意,那些墙头草大臣或许会做出勾结藩王的举动,给我朝廷埋下祸根……”
朱允炆使劲头点,赞同道:“不错,削藩必须要削而且绝不动摇萧侍读,我这就给你一道令旨,若有大臣反对削藩者,着你锦衣卫将其拿下诏狱,严加惩处”
“臣遵旨”
“你继续说吧。”
“其二,加紧操练兵马,囤积粮草,北方多平原,适合骑兵作战,陛下当支出国库购买战马良驹,并训练骑兵,朝廷兵马数量虽然占了优势,但我南兵久享太平繁华,暮气渐生,战力相比北军多有不济,必须要尽快将他们的战力提高,以应对将来的燕王谋反。”
朱允炆点头道:“这一点也很有必要,好在皇祖父立国三十年来与民休养生息,对外并无大战事,国库倒是充盈,这笔支出国库承担得起。”
萧凡看了他一眼,悠悠道:“要花银子的地方可不少,举凡战事开启,拼的除了军士的勇武和将领的谋略,更重要的是国家的实力,没钱可打不了仗,钱不够也不行,打仗这种事说到底,其实就是大把大把的烧银子,一场大战绝对能把国库掏得干干净净,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呀。”
朱允炆满不在乎的哈哈笑道:“我别的没有,钱倒是从来都不缺,我这人啥都缺,就是不缺钱,我穷得只剩钱了……”
这回换萧凡傻眼了,朱元璋在世时也不见得敢说这样的大话吧?他凭什么敢这么说?而且活脱一副暴发户的语气,特招人不待见……
“陛下……你最近买彩票中巨奖了?”
“啥是彩票?”
“我知道国库有钱,但也没富有到你这么猖狂的程度吧?”
朱允炆嘿嘿一笑,神秘道:“因为我最近发现了一条生财之道……”
萧凡精神一振,立刻来了兴趣:“说说,大家一起分享……”
朱允炆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是谁?我是大明的皇帝呀普天之下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的,包括银子……”
“明白了,你打算去抢劫?”
“抢劫多粗鲁,我有一个很斯文的法子……”
“什么法子?”
“洪武八年,鉴于天下银铜稀少,皇祖父建宝钞提举司,发行大明宝钞以代银铜,规定民间只准用宝钞票买卖易货,不准使用现银……”
“所以?”
朱允炆舔了舔嘴唇,兴奋的一拍大腿,道:“这就是条生财的捷径呀大明是我的,宝钞提举司也是我的,我要他们印多少,他们就印多少,什么时候缺钱了,我一道圣旨下去,给我印要花多少便印多少,你说,我堂堂大明皇帝会缺钱花吗?哈哈……”
萧凡沉默,脸却渐渐变绿了。
朱允炆得意大笑中,见萧凡神色不善,不由渐渐收了笑,讷讷道:“呃……我说错什么了吗?”
“陛下……”
“嗯?”
“我可以向你脑门使一招力劈华山吗?”
朱允炆飞快往后一蹦,警惕道:“你别胡来啊,君子动口不动手,咱们都斯文点儿……”
“不拍你一巴掌实在不足以发泄我心头的怒火……”
“我到底说错了什么,这么招你不待见?”朱允炆委屈道。
萧凡重重叹气,愚昧的古代人,他们懂不懂胡乱印制发行宝钞会给大明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通货膨胀,货币准备金,货币信用……这些名词在萧凡脑海中一闪而过,可惜前世萧凡的学识也并不怎么出色,要他一条条解释这些词,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开口,他只知道,乱印钞票肯定是不对,会出现**烦的。
“陛下,如果你相信我,就马上停止印制发行宝钞,否则民间无数百姓会因你的这个决策而家破人亡,你的江山会从根子上开始腐烂变质……相信我,乱印宝钞绝对不是个明智的做法”萧凡神色异常正经。
朱允炆不满道:“你这不是挡我财路吗?”
萧凡勃然怒道:“整个大明都是你的,你发财管个屁用啊天下所产的东西就那么多,但你的宝钞却越来越多,最后宝钞贬值,它们会变得比擦屁股的草纸还不值钱,你倒是无所谓,花多少印多少,民间的百姓商人怎么活?你这是要他们的命啊懂不懂?”
朱允炆见萧凡生气,不由吓得缩了缩脖子,急忙笑道:“好了好了,不印就不印,若实在缺银子咱们再另想办法便是,犯得着生那么大气吗?……天气热,易上火,冰镇酸梅汤,你得来一碗……”
说完朱允炆扭头朝殿外大声吩咐送酸梅汤进来。
萧凡脸色稍缓,恢复冷静之后也明白过来,朱允炆太看重他和自己的友情,这才对他妥协,若是换了旁人敢这么对皇帝大吼大叫,长多少颗脑袋也被砍得干干净净了。
现在的朱允炆是天子,朝他发脾气的事,可一而不可再,萧凡暗暗提醒自己的同时,也对朱允炆的重情重义感到感动。
“萧侍读,银子的事暂且搁下,如今国库充盈,应付一场战事问题不大,你接着说吧。”
萧凡组织了一下语言,缓缓道:“第三,便是我曾经跟陛下提过的军制改革……”
“如何改革?”
这时殿外一阵环佩叮当响,一名身材袅娜的宫女端着冰镇酸梅汤进来了。
不知怎的,原本神色如常的朱允炆见到宫女后,面孔忽然涌上一抹极其不正常的潮红,眼神呆滞的瞧着宫女,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起来,脖子上的青筋突突暴跳不已,瞳孔中的焦距涣散,一副中了邪的模样。
萧凡浑然不觉,犹自道:“……所谓改革,主要是兴军备,开武举,建军校……陛下,麻烦你精神集中一点好吗?都什么时候了还盯着女人,陛下,陛下你怎么了?”
朱允炆面孔涨得通红,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宫女,仿佛素了多年的流氓看到了人间绝色一般,两只眼睛冒着绿幽幽的光芒,模样分外吓人。
宫女被朱允炆盯得手足无措,连端着酸梅汤的玉手也禁不住瑟瑟颤抖起来。
萧凡心里咯噔一下,情知不妙,朱允炆这种反应,貌似……很不正常。
“来人快来人天子不太对劲儿……”萧凡朝殿外大喊道。
朱允炆浑若未觉,他站起身绕过龙案,一把抓住宫女的手,然后紧紧搂住她,对着她的香腮便亲了下去。
宫女吓得花容失色,呀的一声惊叫,浑身直发抖,却动都不敢动一下。
萧凡呆楞住了,这分明是吃了*药的反应呀,难道说刚才朱允炆吞下去的并非假药?只是发作的时间略显缓慢了?
这个时候当然不是研究真药假药的时候,朱允炆面孔已经变得血红,跟煮熟了的螃蟹似的,急促的呼吸间夹杂着喉头嘶嘶的痰音,他已根本没注意萧凡在场,两只大手开始对宫女上上下下不停的抚摸……
宫女俏脸苍白,吓得眼泪的掉下来了,却不敢有丝毫动弹,嘴里只是娇弱的唤道:“陛下……陛下不要……”
萧凡看不下去了,伤风败俗啊吃了*药也不用那么猴急吧,堂堂大明皇帝居然不管不顾的在大臣面前亲自上演*片,这是什么世道
“陛下不要……求求你了……不要啊”宫女仍旧哀哀哭泣。
萧凡上前一把拦腰抱住朱允炆的腰,大声道:“陛下你冷静一点,我马上让人送你进后宫泄火,再坚持一下……来人太监呢?都死哪儿去了?”
一名宦官满头大汗跑了进来。
萧凡大喜道:“快送陛下回寝宫,招他的皇后或者妃子,跟他……那啥。”
话音刚落,朱允炆挣脱了萧凡,又急不可待的朝宫女扑去。
宫女继续哭泣哀求:“陛下,不要啊……”
萧凡大急,又上前一把抱住他的腰,气道:“你就不能有点定力吗?要泄火找你后宫的老婆去,别糟蹋良家姑娘……”
谁知跪在地上哀哀哭泣的宫女却忽然冲上前,朝着萧凡的手狠狠一咬,大嗔道:“你怎么老坏事儿呀陛下要糟蹋谁,关你什么事?你老在中间掺和什么呀……”
萧凡吃痛之下立马松手,朱允炆顿时飞快冲了上去,将宫女打横一抱,将她抱进文华殿偏阁的绣榻上。
宫女很快恢复了柔弱可怜的神情,不断惊呼道:“陛下,不要啊,不要啊……”
萧凡目瞪口呆:“…………”
殿里那名宦官急忙拉着萧凡的袖子,离开了文华殿,并且转身关上了殿门。
萧凡听着殿内颠鸾倒凤的喘息和娇呼,呆楞了一会儿,不解的道:“哎,那宫女是不是有毛病?我好心救她呢,她干嘛咬我?”
宦官自然认得萧凡,看了他一眼,陪笑道:“大人也许好心办了坏事儿,这也不怨您,您是高高在上的朝中重臣,我们这些下苦人的卑贱心思您肯定不明白……”
“她到底啥意思?”萧凡不满道。
宦官嘿嘿笑道:“……宫女都是从民间或官员女眷中选秀选进宫的,她们进宫个个都想着麻雀变凤凰,就等着天子有朝一日能宠幸她们,也好攀上高枝,封个妃子光耀门楣,大人您刚才拦着天子,差点把她的好事儿给搅和黄了,她不恨您才怪……”
萧凡楞了半晌,接着狠狠一拍额头。
这可真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不过这也说明,朱允炆吞的*药……它果然是*药
萧凡板着脸道:“刚才进献*药的宦官……”
“已遵陛下旨意,将他杖毙午门了。”
萧凡摇头,喃喃道:“死得真冤枉……”
“那药……”
“那种药奴婢也弄得到……”宦官讨好的笑。
“太好了”萧凡重重一拍掌:“……给我来半斤。”
宦官两眼发直:“半……半斤?”
萧凡一本正经道:“本官要给家里的公马配种,让它变种马。”
“种……种马?”宦官不自觉的扭头,文华殿内,朱允炆的辛勤耕耘声声入耳。
“对,种马情节是次要的,种马才是王道”萧凡非常笃定的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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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马确实是王道。
可惜现在当种马的不是主角萧凡,而是朱允坟。
皇帝就是皇帝,他可以在他的皇宫里毫无顾忌的随便拉一个女人就上床办事,人家宫女还乐得跟中了彩票巨奖似的。
萧凡羡慕得眼都红了。
这才是典型的古代男人啊,相比朱允坟的风流,萧凡忽然觉得自己还是太保守了。
论权力地位,萧凡当然也算是朝中权臣了,家中自然奴婢如云,若真想在家里随便逮一个奴婢就抱上床办事,倒也是容易之极的,不过萧凡始终做不到这一点,他总觉得这样做太没品,毫无感情的上床岂不是跟禽兽一般?
当然,这句话他无意针对正在文华殿内办事的那只禽兽……
殿内的**浪声不绝于耳,外面的宦官已叫来了宫里的起居舍人,二人拿着宫中的名册翻了半天,找到了那位被朱允坟宠幸的宫女名字,仔细核对了她的户籍出身,并郑重其事的将宫女的名字,以及被宠幸的时间地点记下,以便日后朱允坟封妃,或宫女怀上龙子有据可依。
萧凡站在殿外静静看着他们忙活,心里不由浮上几许荒诞可笑的感觉。
人家在里面推车坐莲,爽得不亦乐乎,最后无非就是爽到极致,浑身打几个冷战,一泄千里而已,很简单的男欢女爱之事,被宫里的宦官和起居舍人这么一搞,行房仿佛已蒙上了一层神秘而圣洁的光辉,类似于某种宗教仪式一般。
九五至尊又如何?这样的人生活着有意思吗?朱允坟或许是年轻,或许是习惯了这个环境,所以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萧凡有点坏坏的想,若把自己此刻的感触告诉他,小朱同志每次办事时一想到外面有无数宦官舍人在凝神静气的听他的房,而且把他行房的细节全部记录下来,比如一共运垩动了多少次,中途换了几次姿势,女方有没有很投入,天子的龙**最后哆嗦了几次……
……朱允坟恐怕会阳痿吧?
萧凡想到这里,噗嗤笑出声来。
殿外的宦官和起居舍人一齐诧异的瞧着他。
萧凡位高权重”又是天子挚交,他们自然不敢表露任何不满。
宦官堆着笑上前问道:“萧大人何故发笑*……”
“啊,没什么,本官见我大明天子如此龙精虎猛,干劲十足,心中不由欣喜万分,我大明国祛延绵千秋万世,全靠天子这一哆嗦呀,本官甚喜之,恨不得为天子摇旗呐喊助威才好…*……”
众人:“…………”,这话若是别人说出来,早让大汉将军拖到午门杖毙了。
殿内的**声仍旧一浪接一浪”萧凡看了看天色,时已近黄昏,家中娇妻还等着自己回家吃饭呢,朱允坟什么时候才哆嗦呀?难道他在里面风流快活,我却得恭恭敬敬守在外面等他爽完吗?
萧凡从来就不是这么规规矩矩的人。
撩起官袍下摆,萧凡几步踏上文华殿前的石阶,在宦官和起居舍人愕然的注视下,萧凡抡起拳头使劲朝紧闭的殿门砸去。
哐哐哐!
众宦官大惊失色”急忙大叫道:“萧大人住手!天子正在里面……”,萧凡没搭理他们,仍旧哐哐哐砸着殿门。
里面的朱允坟似乎恢复了神志,大口喘息着问道:“什么事?”,“要纸吗?”萧凡很诚恳的回道。
朱允坟带着几分怒气道:“你是谁?”,殿外传来一道沉稳的声音:“雷锋!”,“…………”
……………………………………………………
云住雨歇,宦官和几名宫女打开殿门,将那位被宠幸的宫女用绣被包得严严实实抬进子后宫。
“你怎么还没走?”,朱允坟衣衫不整的出现在萧凡面前”表情很无奈。
萧凡翻了个白眼儿,道:“你当我乐意在外面听房?我若不是有事没说完,早拍屁股走人了*……”
朱允坟尴尬的笑:“……,事实证明,那个阉奴给我的药还是挺管用的,就是发作慢了点儿,那个阉奴呢?我要好好赏他…………”
“你把要赏他的东西烧给他吧……”,“什么意思?”
“他已经被你杖毙午门了……”,朱允坟叹道:“朕冤枉他了……可惜。”
“是啊”天妒英才…*……”
朱允坟抬眼瞧着他,道:“你刚刚将削藩对策说到哪儿了?”,“我刚说到改草军制,你就抱着姑娘去爽了……”萧凡的目光很谴责。
朱允坟尴尬干笑:“你继续说如何改草军制?”,萧凡目光盯着朱允坟”正色道:“我还是那句老话,兴军备,开武举,造火器,建军校。”
朱允坟有些犹豫道:“萧侍读,我将年号定为建文,就是为了一扫洪武时穷兵赎武的国策,把精力由武功渐渐转移到文治,力争创一个煌煌盛世,若是在我建文初年便大举兴武事,这是不是违背了我和满朝文武的初衷?”,“陛下,文治盛世是建立在强大的军事基础之上的,两者缺一不可,若无强大的军事基础为后盾,陛下的文治盛世建造得再辉。再华丽,终穷如空中楼阁,但几有一丝外力打击,便会轰然倒塌,陛下你别忘了,在你雄心万丈想开创建文盛世之时,你的皇叔,关外的鞑子,东南的倭寇,他们都对你虎视眈眈,若无强大的军事基础,你的盛世能维持几年?”
朱允坟默然沉思,半晌,终于点头道:“不错,萧侍读,你说的很有道理,盛世确实需要强大的军事基础才能维持长久,建文之初兴兵布武是很有必要的………
萧凡笑了,只要他和朱允坟在这一点上达成共识,并且若能坚决贯彻执行下去,朱棣的谋反并不是不能击垮。
历史上的朱棣篡位成功其中颇多侥幸之处,朝廷犯了很多决策性错误,军队也不如洪武年那般战力骁勇,这才让朱棣捡了个大便宜其中运气
占了很大一部分。
如今历史正随着萧凡的到来而悄然发生改变,将来朱棣若反,他还有那般好运气
吗?
只要小小的一丝改变,历史便会走向一个完全未知的未来,原本注定的结局充满了变数,胜利的天平最后会倾斜到哪一边,谁也不知道。
“萧侍读,你有没有想过朝中为官者皆是腐朽儒士,黄子澄虽被我贬谪到山东登州任知府去了,但清流势力仍然存在如今的御史黄观,刑部尚书杨靖,户部侍郎卓敬等,自黄子澄离京后,他们又渐渐成了清流之中的领头人物,我若大兴武事,朝堂之上必然阻力不小“…………
“陛下,阻力再大也要执行下去这是为了我大明百世基业着想,不可相信那些迂腐清流之言,自古书生误国者不知繁几,若婆大难,清流们或许能保持大节忠义以身殉国,但他们于陛下的理想和大业并无丝毫益处,他们只知用死来表现他们的忠诚,但他们活着时却对国家朝廷只有贻害,没有建设,这样的人是愚蠢无能的陛下的决心万万不可因他们而动摇!”
朱允坟犹豫了一下,终于狠狠点头道:“对!我不能太受他们的影响,兴武事关系我大明万代基业这是必行的国策,绝不能动摇……”,萧凡立马打铁趁热道:“臣愿助陛下一臂之力谁若敢反对,臣帮陛下消灭他!”
朱允坟看了他一眼,悠悠道:“我怎么觉得你现在一副陷害忠良的奸臣模样呢?”
“…………”
“萧侍读,仔细说说,如何改草军制?”
“陛下,如今朝廷军队战力不强,说到根子上,是因为久享太平,很多军户子弟从军,甚至从来没上过战场,这样的军队怎么能指望他们打胜仗?还有,自洪武年起,由于胡蓝党案牵涉军中将领众多,他们被先帝一一斩杀殆尽,致使如今朝中没有一个可以担当大任的将帅之人,而且军中的中层军官,如百户,千户等将领也颇多良莠不齐,这些弊端导致了我朝军队战力相比边军大有不如,所以,臣所说的兴军备,开武举,建军校便是针对我朝军中诸多弊端而提出的应对之策。”
“你还有一条说造火器…“火器真有那么厉害吗?”
萧凡微笑道:“陛下可能从未见过火器的厉害之处,其实从宋朝时候开始,火器已渐渐应用于攻城和平原作战,我朝立国之初也造出了洪武大炮,洪武火枪等等,它们的长处就是射程远,威力大,口说无凭,他日陛下若有闲暇,臣请陛下亲自观摩试演一下火器,陛下若亲眼所见,自然便会相信了。
朱允坟想了想,道:“好,你所说的这四条,我会在过几日的朝会上提出来,那时我特许你上朝站班……“……”
萧凡为难道:“不用了吧,我又不懂国事政务,上朝那不是滥竽充数吗?”
朱允坟瞪着他道:“我是让你去滥竽充数的吗?那些清流大臣们若反对兴武,你得帮我拦着,该吵就吵,该骂就骂,该撤泼就撤泼,总之……只*……”“背黑锅你来,送死我去,对吧?”
“萧侍读果集冰雪聪明………
“陛下也是英明神武啊……,……
朱允坟沉思道:“其实那些清流之中,最顽固者也只有黄观,杨靖而已,说服了他们,改草军制之事或可顺利推井下去……”
萧凡搓了搓手掌,恶狠狠道:“陛下放心,我会把黄观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朱允坟好奇道:“你怎么收拾他?”
萧凡坏笑道:“黄观有个妹妹吧?我去勾引他妹妹,然后睡了她,从此做了黄观的妹夫,同是一家人,我就不信他还拉得下脸跟咱们唱反调………
朱允坟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正事说得差不多,萧凡忽然想起一事,道:“对了,陛下冒充我的名字在京师泡妞,你泡的到底是谁?”
朱允坟沉默了一下,面无表情道:“……黄观他妹。”
……………………………………………………
萧凡满脸尴尬的出了宫。
看着朱允坟一副快把他吃了的表情萧凡感到头皮一阵发麻,实在不好意思再在宫里待下去了。
这事儿说起来也挺冤枉,京师那么多大家闺秀,朱允坟泡谁不好非要泡黄观她妹。一想到黄观那张尖酸刻薄的死人脸,萧凡百思不得其解。哥哥长成这副德性,妹妹能好看到哪里去?朱允坟怎么会看上他妹呢?口味也太重了吧?
萧凡觉得,以后在辅佐朱允坟国事的同时,也要帮他竖立正确的健康的审美观,至少他认为搂着一个长得跟黄观一模一样的女人睡觉,绝对不是一件值得提倡的事。
萧凡刚回京,兵部尚书茹瑞,翰林学士解缙”兵部左侍郎齐泰等朝中奸党们便已得知了消息,萧凡还在宫中与朱允坟商谈国事之时,他们便已早早的乘着官轿进了萧府,坐在萧府前堂内悠然品茶闲聊,等候萧凡回来。
刚跨进门,萧凡便听到前堂一阵喧闹。
“…………得亏老夫这双招子雪亮犀利,一眼就认出了萧大人,这才没被曹毅那个混帐砍了祭旗”茹大人,你说老夫算不算福厚之人,当时的情况不是一般的惊他……”,“方大人…………方大人,麻烦您稍微转个身,我才是茹瑞”你面前的那个是齐起……”
“…………啊?哦!老夫这双招子雪亮犀利,早就看出来了*……”
“…………”
萧凡远远听到前堂喧闹,心中不由苦笑。
这方孝孺的眼神实在太差劲了,这年代不知道有没有玻璃,是不是应该想个法子给他打造一副近视眼镜?不然以他这眼神,认错人还好说”若上错了床睡错了女人,麻烦可就大了……
萧凡重重咳嗽了几下,前堂内众人听到声音”急忙大步迎了出来,一个个忙不迭的朝萧凡作揖见礼。
萧凡含笑一一回礼”态度不倨不傲,平和亲近,透着一股子热络。
眼前这些人,可是他朝堂势力的基础和同盟,换个不好听的词儿,这些人可算是他的爪牙。
对心腹爪牙当然不能太怠慢,萧凡很多抱负和理想还得靠他们来帮忙推波助澜才能实现。
众人对萧凡归京百般慰问,又对他在北平立下的赫赫功劳歌功颂德,萧府前堂顿时马屁如潮,沸反盈天,喧嚣至极。
萧凡心中暗叹,奸臣就是奸臣,说几句奉承话都透着一股子狼狈为奸,厚颜无耻的味道,整个萧府随着他们的到来而变得乌烟瘴气,乍一看去跟狼窝似的。
萧凡不介意当奸臣,可是……同党的素质可不可以高一点?跟这群人混在一起,实在有点儿掉价的感觉,就像……折翼的天使掉进了鸡窝。
“萧大人这次出京巡北辛苦了,少年臣子,不惜劳苦危险,为天子分忧,为社稷造福,萧大人实为我辈官场中人的楷模啊!”,兵部尚书茹瑞抖擞着浑身的白净肥肉,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缝。
众人立马点头附和。
“为天子分忧本是当臣子的本分,北巡功德圆满,全托天子和众位大人的洪福,本官不敢居功啊。”萧凡笑眯眯的客套。
茹瑞小眼睛精光一闪,堆着一脸憨厚的笑容,问道:“不知萧大人回京之后,于国事政务方面,可有什么打算?”,堂内众人顿时安静下来,他们一个个支起耳朵,身子不自觉往前倾斜,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萧凡见众人神色,顿知众人今日登门拜访的来意。
外有忧患,内有朝争,既然已成奸党,大家自然要统一认识,下一步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如何守望相助,如何进退有据,这个战略性的大方向,自然需要萧凡这个奸党首领帮他们制定下来。
说白了,他们就是来听萧凡下一步有什么指示,大伙儿的劲该往何处使,拳头该往哪里揍。
萧凡心中思付良久,手一抬,便待取过身旁桌上的茶盏儿喝口水。
茹瑞急忙端起茶壶,神色恭敬的俯首为萧凡添满了茶,堂堂尚书之尊,竟以门下的姿态对萧凡如此毕恭毕敬,再看众人神色正常,似乎觉得茹瑞此举并无任何不妥,兵部尚书给锦衣卫指挥使倒水本就是天经地义似的。
萧凡满意的笑了。
人心堪用,人心可再飞奸党,终于渐渐拧成一股绳了。
“你们…………果然是我的好同僚。”,萧凡目光泛起些微的感动。
解缙神色慷慨道:“我等愿与大人同进同退,同生同死!”
众人急忙站起身,朝萧凡郑重拱手道:“我等愿与大人同进同退,同生同死!”,萧凡心潮一阵澎湃激动,遥想当年,这群人还是乌合之众,大家完全因利益勾结在一起,时过两年,虽然都顶着奸党的坏名声,但大家的心仿佛已连在了一起。
有此臂助,何愁心中壮志不酬?
萧凡顿时意气风发,神情豪迈的仰天长笑几声,接着脸色一变,指着堂外惊骇道:“皇上来了*……”
轰!
前堂大乱!
钻桌子的,躲huā架下的,以手捂面的,藏屏风后的……
哭爹喊娘扔鞋子丢官帽,整洁的前堂瞬间变得跟鬼子扫荡过似的,满地狼藉不堪。
萧凡傻傻坐在椅子上,脸上的肌肉跟平了风似的狠狠抽搐。
真相总是残酷的,乌合之众,永远是乌合之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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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堂遍地狼藉,官靴官帽散落一地,堂内某张桌子底下还撅着一个肥硕的大屁股瑟瑟发抖,就跟刚被抄了家似的,光景异常凄凉。
萧凡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
奸臣就是奸臣,他们永远不可能像忠臣那般光明磊落,正义凛然,奸臣嘴上叫嚣着自己是忠臣,声音比谁都大,但他们其实是非常心虚的。因为他们明白自己到底是个什么货色,他们做不到像忠臣那般理直气壮。
狗肉是上不了席面的,烂泥是瓣不上墙的。这个道理用在他们身上也很合适。
萧凡长长叹了口气,自己怎么就跟这样一帮人混到一块了?
“各位大人出来吧,本官刚刚眼huā了,天子没来………”萧凡有气无力道。
喊了好几声,众人各自将信将疑的小心探头往外看,见堂外空空荡荡,并无一人,这才纷纷走出来坐回椅子上。
“萧大人真是爱开玩笑……”众人尴尬的干笑,望着萧凡的目光很谴责。
“萧大人,老夫年纪大了,受不起惊吓,以后可别这么调皮了…………茹瑞抚着圆滚滚的肚皮,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就是,就尧”众人一齐附和。
“哎,我的鞋子呢?”
“对,还有我的官帽哪儿去了……”
萧凡叹息不语。
还是赶紧把要说的话说完,然后让他们滚蛋吧。跟他们相处久了,正人君子也会变成无耻小人。
缓缓环视众人,萧凡沉吟许久,神色严肃道:“本官这次代天子北巡,一路惊险,几经波折,终于不负天子所托,北巡之行功德圆满,顺利归京。”……不过,这次北巡”本官所见所闻,多有感触,如今天子新即,万象更新”正是天子和诸位同僚一展胸中抱负之时,新朝当有新气象,本官不才,愿以区区陋见呈于朝廷,待天子和诸位同僚评断定夺。
众人闻言纷纷挺直了背脊,神色从未有过的肃穆,庄重。
他们的领头人物要下指示了,以萧凡如今举足轻重的地位”他的一句话关系着朝堂局势走向,关系着在座诸人的前途命运,不可不慎重聆听。
萧凡在脑海中飞快组织着语言”停顿了很久,才缓缓道:“自先帝驱逐鞑虏,复我汉人江山,开创赫赫大明王朝,尔来三十有一年,洪武朝时,我大明疆内拥军百万,先帝数领大军,亲征草原大漠,终将前元朝廷打得溃不成军,几度逃亡,此乃先帝赫赫天威,我等高山仰止,铭于青史,但是,不可讳言,自洪武朝后期,朝廷各地千户所驻军多有懈怠,疏于操练,军户子弟代代相传,却一代不如一代,身体孱弱者”老弱不堪者充斥军中,致使将士战力下降,散如海沙,几成乌合之众………萧凡环视众臣,偷偷在心里补了一句:就跟你们一样……众臣却纷纷点头附和,一个个痛心疾首的样子。
“萧大人言之有理,朝廷军中现状,令人堪忧啊………”
“乌合之众神马的,最讨厌了………“…………”
萧凡再次叹息,这群人真是“…………无可救药了。
清了清嗓子,萧凡接着道:“……朝廷军队如此不堪,而本官北巡之时,却见我大明边军依然骁勇善战,这样一来便与各地驻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各位试想,战力强弱如此明显,大明边军本是戍守我大明疆土的第一道防线,若各地千户所这般孱弱的话,边军岂不是成了我大明疆土唯一的防线了?假没有朝一日鞑丵子大举进犯,越过长城,攻破边军防线,策马直驱我大明境内,谁人可挡鞑丵子兵锋?各位大人皆是博学之人,应该知道蒙丵古人是怎么灭亡南宋的,因为南宋朝廷**,军队毫无士气,蒙丵古人占领长江北岸之后,又举兵攻打襄阳,襄阳失守,蒙丵古人趁机南下,终于灭亡了南宋朝廷,各位同僚,前事之师,不可或忘啊……,……说到军事,兵部尚书茹瑞微微眯起了眼,道:“萧大人的意思是川萧凡神色肃穆,眼中掠过一抹坚决,望着众人一字一句道:“我欲向朝廷,向天子谏言国策,国策很简单,只有一句话:改草军制,兴武,强军!”
内众人尽皆一惊,纷纷向萧凡投以复杂的眼神。
在座的尽管都顶着奸臣的名号,可他们却是实实在在的读书人出身,都是经过寒窗苦读,考过科举,正经的科班之士,不论忠臣还是奸臣,他们读的书都是圣贤书,崇文鄙武的思想是所有读书人的共识,鼻臣也不例外。
今日奸党的首领萧凡一语惊四座,无端端的竟然要大兴武事,若朝廷的政局走向因萧凡的一句话而渐渐变成了重武而轻文,那个时候他们这些文臣的地位岂不是连粗鄙武夫都不如?这怎么可以?
换了旁人说完这番话,众人必然恨然拂袖,扭头便走。
然而今日这番话是位高权重的萧凡说出来的,便不得不慎重思考和揣测了,哪怕是不太乐意,也要尽量表达得含蓄,委婉。
内沉默半晌,茹瑞看着神色各异的众人,又看了看萧凡平静无波的脸色,终于小心翼翼开口道:“呃……”萧大人年轻有为,志向高远,我等万分钦佩……”
众人口不对心的附和:“,萧大人少年臣子,心系社稷,实为我等楷模,朝廷典茶……,……萧凡笑道:“你们既然这么钦佩,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你们的钦佩了,刚才我说的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吧!”
“啊?”茹瑞等人尽皆大惊,急忙道:“大人请三思!”
萧凡蹙眉道:“嗯,三思,我已经三思过了,我提的这条谏言,是三思之后的结果,你们有不同的意见吗?”
“呃……”茹瑞转了转小眼珠,然后胖乎乎的老脸堆起小心翼翼的笑容,试探道:“……”大人年纪尚轻”已然官至锦衣卫指挥使,爵封诚毅伯,天子宠信,大权在握,如此际遇,古往今来已是非常罕见了,先秦甘罗十二岁拜相……,…”
萧凡原本听得笑眯眯的,闻言却眉头轻蹙道:“茹大人,你说的甘罗虽然十二岁拜相,可是,此人死得也很早啊,你这个比喻是不是川茹瑞一惊,急忙连连致歉道:“该死该死!下官失言了”萧大人少年英雄,能文能武,自然是长命百岁之相,“”
顿了顿”茹瑞道:“下官的意思是,萧大人年轻而登高位,正是春风得意,意气风发之时,急待做出一番政绩给天子和满朝文武看看,为下一步升迁打下基础,这个……,我们都是很理解的,不过”萧大人的施政方向可以有很多,比如农*。税赋,水利,商贩,工坊等等,这此方面多有弊端,大人完全可以一展手脚,既不得罪人,又可以白捞许多政绩,何苦一定要触碰棘手麻烦的兵家之事?”
萧凡环视众人”却见他们皆是一副认同的神色,顿时有些愕然,原本以为自己只要虎躯一震”一声令下,众人无不那啥”却没想到他们的样子竟然颇不赞同自己改草军制的想法,萧凡心头微微一沉,连同党都不赞同自己,这个想法若提到朝堂金殿之上,将会受到多大的阻力?
“你们……都不同梨”萧凡有些傻眼道。
茹瑞陪笑道:“大人,历朝历代的军制都有许多弊端诟病,自古以来颇多名臣跟大人一样,以强军兴国为己任,欲行改草之事,却皆以惨淡失败为结局,这个……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兵法云:“兵者,危也。,孙子说这句话,其意思不仅仅是说兴兵布武是件很凶险的事,也说明军队是个很复杂很棘手的群体,一支军纪严明,战力剽悍的军队当可无敌于世,睥睨天下,但这需要平日里的严酷操练和森严无情的军法督促,才能练成这样的军队,也就是说,治军犹难于交战,而,治军,二字,最难者莫过于一个,治,字,大人欲改草军制,便不得不触碰这个,治,字,在我大明各地千户所驻军而言,治军却较历朝历代难上许多,“”
事关重大,萧凡打起精神,虚心请教道:“不知改草军制到底有何难处?”
茹瑞眯起眼,笑道:“我朝大军组成,是采用军户制,军户代代相传,父传子,子传孙,代代皆为军户,平时五日一操,十日一练,出则异军,入则为农,这个军制是先帝沿袭了隋唐时的府兵制,略作改良而成法,这样一来,朝廷有了百万大军可以保疆卫土,同时又有百万农民耕田劳作,一旦有战事,军队完全可以自给自足,粮草方面不会给朝廷增添太多负担,实是一举两得……,…”
萧凡叹道:“本官所虑者,就是怕军户久不经战事,疏于操练,到了战场上,百万农民,仍旧只是百万农民,术业有专攻,种田就好好种田,当兵就好好当兵,兵不兵,农不农,这样的军队,如何保证他们的战力?”
“可是,大人,若令百万军户放下锄头,拿起刀剑全心当兵操练,谁来种地恳田?土地荒芜,没有收成,朝廷又不得不加拨数以万计的粮草去负担这百万大军的军粮,如此便加重了各地州府的负担,这笔负担便只能以增加税赋的形式平摊到各地农民的头上,那时百姓更加苦不堪言,这一连串的反应,皆因百万人弃农强军而始,长此以往,恐怕会天下大乱呀,大人的一番苦心,终究办了坏事,“”
茹瑞顿了顿,又道:“…“改草军制的麻烦不仅于此,大人知道,打天下要靠武将,治天下却只能靠文官,先帝鼎定江山,开创大明,如今天下安靖,并无战事,武将的存在便不像战时那般重要,如此一来,文官的作用便突显而出,古来圣贤皆重文礼而轻武功,认为兵戈是制造灾难的祸端,圣贤提倡重礼修德,而杜绝兴兵布武,这些道理千年相传,早已深入人心”如今的朝堂是文官的天下,大人欲大兴武事,这是违背圣人教诲,更且触动了文官的利益”贬低了文官的地位,那些腐朽大臣们怎能不拼死反对?大人若在金殿之上提出这个想法,恐怕连功勋公侯和那些墙头草角色的大臣们都不会站在大人这一边,欲改草军制,难如登天啊!”
茹瑞一番言语说完,堂内死一般的沉寂。
萧凡神色渐渐郁卒冷凝,两道剑眉如山川般深深蹙了起来。
原来他将这个时代想得太简单了,以为穿越便占了见识和知识的优势”可以拿出一些前世行之有效的国策来改变这个世界,可他却没想到,好的国策都是在时势恰当的时机才能推行天下”时也,势也,缺一不可,用诸如今的时代,却是火候未到,不知不觉间,自己竟然也犯了激进贸然的毛病,差点酿成大错。
可是…………改草军制是必须要推行的!这一点萧凡非常坚定”军队已然千疮百孔,将来朱棣谋反,靠这样的朝廷大军去对抗久经沙场的幽燕边军,胜算委实不高。
问题又绕回来了,改草难度如此之大,自己该怎么做呢?难不成把那些反对的大臣全杀了?他倒是不介意,朱允坟肯定没这魄力。
沉默了很久,萧凡朝茹瑞拱手道:“多谢茹大人赐教,本官感激不尽。”
茹瑞急忙回礼道:“下官所言或有不中听之处,但自肺腑,大人不见怪就好”不敢当大人的感激“……”
“茹大人方才所言,本官总结了一下,改草军制的难度”主要是两点,其一”百万人弃农强军,缺乏军粮是关键,若将军粮摊派给各地州府,势必增加各地州府百姓的奂担,届时恐会生起民乱,其二,兴武之说触动了文官的底线,认为会导致朝廷重武轻文的风气,所以他们拼死反对,此事在金殿之上必然掀起悍然大波,很难获得大臣们的赞同,这个也是关键,对吧?”
众人神色复杂的点头,别说那些清流大臣,就是这些奸臣同党也都不太赞同,这个萧大人要捞政绩明明有很多方法,干嘛非得动军制?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萧凡闭上眼睛,将头靠在椅背上,一股深深的疲惫侵袭着他的身“心。
位高权重,左右朝堂,却仍有这些靠权力无法办成的事情,这让他感到很沮丧。
可是,这些事情却必须要做,不得不做,朱棣谋反近在眼前,朝廷军队如此孱弱,若不下猛药治之,将来如何抵挡朱棣的十万反军?
军粮,大臣,两个难题走马观灯似的在脑海丰萦绕。
大臣那里倒好说,软硬兼施之下,不怕他们不就范,粮食倒是个大问题,绝对不能将这笔负担加诸到百姓身上,否则自己会被天下人唾骂,这辈子也活得不开心了。
…,如果这个时代有杂交水稻就好了,亩产提高之后,连十几亿人都能养活,区区百万军队更不在话下,问题是,杂交水稻这么高深的技术,自己前世只是一个不学无术的抢劫犯,根本不懂呀……要不让太虚开坛作法,请老天降下一道神雷,把前世的水稻之父袁院士给劈到这里来?
不太靠谱吧?太虚那老骗子业务水平很是稀松,万一劈歪了怎么办?
萧凡思付良久,忽然眼前一亮,一些前世的记忆渐渐涌入脑海,杂交水稻虽然很难办,但可以用别的农作物来代替呀。
比如玉米,红薯,“……,这些都是高产作*。若是大面积耕种,何熬养活不了百万大军?而且玉米红薯不占良田,贫瘠山粱皆可种植,如若普及于世,可是大大有惠于军队百姓的善事,不过此事也有难度,玉米和红薯是中美洲产物,哥伦布这个时候还没出生吧?新大陆都没发现,上哪儿找种子去?
朱棣谋反近在眼前,若欲大规模改草军制,暂时不可行,至于玉米和红薯,只能等镇丵*压了朱棣的谋反以后,再徐徐图之,按朝廷目前的国库储备,打一场大战的实力还是有的,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大不了将来自己想办法培养一个明朝的哥伦布去搞个大航海,弄点种子回来便是。
大规模的改草不可行,小规模的改萃则。定要推行下去,办军校,开武举,造火器,这些都是必须要做的。
“改草是一定要推行的!”萧凡沉吟良久,然后重重的一挥手,斩钉截铁道。
众人皆愕然的望着他”接着异口同声道:“请大人三思……”
萧凡不得不解释道:“我欲兴武事,实在有不得已的原因,军若不强,何来文治盛世?我知道你们不赞同的原因,但我也有我必须要这样做的苦衷……”
众人接着道:“请大人三思…*……”
萧凡不耐烦了,站起来大声道:“靠!你们不就是怕将来朝廷重武,自己升不了官了吗?”
众人皆面带赧赧之色,沉默不语。
萧凡想了想”道:“这件事没你们的帮助不行,这里本官给你们许个愿,茹大人贵为尚书”这官位没法再升了,我向天子保荐,封你个伯爵,大人意下如何?”
茹瑞浑身肥肉一哆嗦,接着感激涕零道:“多谢大人保荐,下官誓死与大人同进同退,绝不退缩!”
萧凡一指翰林学士解缙,道:“解学士,你如今是翰林学士,如今九卿之中的太常寺卿因魏大人告老而出缺,天子本来属意黄子澄担当此职,黄子澄嘛,被天子贬谪到山东去了,我向天子保荐你为太常寺卿,解学士觉得如何?”
解缙眼泪唰的下来了,涕泪交加道:“在下愿为大人效死力!”
萧凡又望向齐泰,道:“齐大人是兵部侍郎,于兵家之事多有研究,调任别处未免屈才”我便也向天子保荐你一个伯爵,如何?”
齐泰矜持的捋须道:“这个,“下官无德无能,实在是……”
“再装逼我就改换别人了!”
“啊!下官感激不尽”愿为大人肝脑涂地,死而后已”死而后已啊!”
“…………”
一个个升官晋爵的心愿许下去,众人跟打了鸡血似的,整个前堂沸腾起来了。
许完愿之后,萧凡慢腾腾的道:“各位同僚,你们说改草军制一事,毗真的很难吗?”
众人得了好处,顿时将萧凡奉若神明,异口同声道:“不难!一点也不难!谁敢反对大人,我们半夜把他家祖坟刨了!”
萧凡狠狠一拍手掌,气道:“不就是升官儿这点屁事吗?早说不就完了!折腾这么久,纯粹没事找事!”
众人皆面色羞惭不语:,““……”
朝众人翻了个白眼,萧凡哼道:“古之贤者皆崇投桃报李,我帮你们升了官儿,你们呢?”
众人尽皆一楞,接着一道闪电劈中头顶灵台穴,大伙儿立马闻弦歌而知雅意。
“萧大人代天子北巡,领孤军深入草原,为歼灭鞑丵子立下首功,此等伟功,朝廷应该大加褒奖才是,我等不才,愿于金殿之上为大人齐声呐喊,奏请天子为大人晋爵侯爷,以彰大人伟功!”
萧凡哈哈大笑,竖起大拇指赞曰:“太上道了!”
一锤定音,奸党们统一了认识,改草军制之事提上了金殿议程,并且背着朱允坟将朝廷的官位和爵位像分西瓜似的分了个干干净净。
奸臣开会,收获很大,皆大欢喜。
正事说完,萧凡忽然想起了一件私事。
“本官听闻天子最近颇好美色,这个……倒不是不可以,天家血脉毕竟需要开枝散叶,才能保我大明万世基业后继有人嘛,但是……天子居然喜欢上黄观他妹妹,这个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凭什么呀?黄观那死人脸板得跟棺材似的,他妹妹能好看到哪里去?天子的审美观很令人担心呀!各位大人难道没妹妹吗?怎么不献出来?怎能让黄观那家伙专美于前?”
众人面面相觑,沉默不语。
半晌,解缙小心翼翼道:“大人,据说黄观的妹妹年方二八,长得颇为标致,是京师里有名的美人儿呀……,…”
萧凡一窒,接着气道:“那也不行!黄观将来若做了天子的大舅子,气焰岂不是愈发嚣张?那时还有咱们的活路吗?你们谁有妹妹的?赶紧去把天子勾引回来!”
解缙急忙一指茹瑞,道:“茹大人有个女儿,不过已经许了人家,而且长得嘛,嗯,反正靠她勾引天子不太可能,口味不重的男子一般看不上眼……”
茹瑞肥脸变黑,头顶开始冒烟:“…*……”“…………”
解缙又不知死活的一指齐泰,道:“齐大人有个妹妹,双十年华却至今云英未嫁,身份上来说倒是可以……”
萧凡一楞,道:“二十岁了还没嫁人?为什么?”
解缙嘿嘿笑道:“只因齐大人的妹妹是有名的瓜子脸…*……”
萧凡愕然道:“瓜子脸是标准的美人脸呀…*……”
“大人误会了,所谓的瓜子,是一整朵向日葵,不是指一颗瓜子“…………“整……整朵向日葵?”萧凡倒抽了一口凉气,然后同情的看了齐泰一眼。
齐泰的脸也渐渐变黑了。
解缙得意洋洋的炫耀他的见识,道:“此外还有户部郁尚书的女儿太肥,户部卓侍郎的小姨子太黑,工部徐大人的女儿太瘦,礼部张尚书的侄女屁股太小……“……”
齐泰再也忍不住了,站起身一脚狠狠朝解缙踹去,解缙正滔滔不绝间,冷不防被齐泰一脚踹中,啊的一声惨叫,应声而倒。
齐泰犹不解恨,仍旧一脚一脚死命的踹着他,脸色涨得通红痛骂道:“狗丵娘养的淫贼,朝中大臣们的女眷被你瞧了个干干净净,如此无耻卑鄙,老子今日为朝廷清理门户……,…”
茹瑞身子太过肥胖,只能坐在椅子上兴*奋的挥舞着拳头,咬牙切齿的叫道:“揍他,揍他!”
“…………”
一片喧闹声中,萧凡顽然叹了口气,道:“各位的妹妹皆是身怀绝技之人,天子恐怕消受不了,这事儿还是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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