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权威压臣权的产物。种以野蛮碰撞文明的刑顺”始于隋朝,发展到明朝,廷杖便成了皇帝惩罚官吏最普遍的刑罚手段,凡有犯了罪或顶撞不敬的大臣,皆可受之。
明朝最早死于廷枝的大臣,乃开国元勋永嘉侯朱亮祖,朱亮祖父子出镇广东时横行不法,受贿索贿,被朱元樟派人押解回京,活活打死,开了大明朝杖毙大臣的先河,很有纪念意义。
萧凡哭丧着脸,他感到很荣幸,没想到他也有挨廷权的一天,在他对明朝的认知里,没咋。四品以上的官阶,还没资格挨廷杖呢,朱元璋真看得起自己,”
朱允坟现在正在往皇宫飞奔,求朱元璋收回成命,萧凡对此不抱多少希望。
“几位大哥,走吧,咱们去午门挨板子”萧凡垂头丧气的对锦衣亲军道。
锦衣亲军好奇道:“不等太孙殿下了?”
“不等了,等来了也没用。”
朱元暗是什么人?他是杀伐果断的洪武皇帝,一言出口,断无更改,朱允坟再怎么也求也求不了他回心转意,换句话说,这十记廷杖萧凡是挨定了。
锦衣亲军乐了:“挨板子挨得像你这么主动的大人,倒是不多见。”
“那是,我习惯闭上眼岔开两腿默默承受。”前面守卫宫门的亲军力士不敢拦阻,纷纷打开皇宫侧门,任他长驱直广”
此刻他心里很急,浑身不停的冒汗。
皇祖父的廷杖下死过多少大臣,他记不清了,他只希望萧凡不是下一个,萧凡有什么错?陪太孙读书本来就是又学又玩的职分,他错哪里了?
四周宫殿景物飞快倒退,武英殿的檐角已出现在他眼前。
,
武英殿内。
朱元璋的那道旨意令黄子澄止了哭泣。他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做错了事就必须受到惩罚,为了大明未来的江山社稷,萧凡哪怕是被杖毙他也不觉得过分,在他心里,萧凡是误君的逆臣,奸臣,理当受到这样的惩罚。
朱元樟仿佛没着见黄子澄嘴角的笑意,他半阖着眼睛,头靠在椅背上,他的嘴角也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有个计戈在他心里酝酿很久,时也势也,今日也该召集大臣们说一说了。
这个计哉若是说出来,恐怕大臣们多半笑不出来了。
君臣二人就这样露出各怀心机的笑容,暖阁内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诡异莫名……
“皇祖父,皇祖父!”殿外人影一闪,朱允坟喘着粗气跑了进来。
暖阁内君臣二人不约而同皱起了眉,一个是皇祖父,一个是老师,把好好的储君教得如此风风火火,实在很不成体统。
朱元樟一抬手,阻住了朱允坟说话,朝黄子澄挥了挥手道:“黄爱卿且退下,你去承天门外召集六部尚书侍郎,还有大理寺,太常寺等九卿来联这里,联有事宣布。”
黄子澄闻言微微一怔,接着心中一沉。
陛下同时召集六部九卿官员,看来他要宣布的事情很重大,不知是什么事?
“遵旨,陛下。”黄子澄老老实实退了下去。
待黄子澄走后,朱允烦这才急匆匆的道:“皇祖父,萧凡无错,为何施以廷杖?求皇祖父开恩,饶了他这一回吧!”
朱元璋看着神色焦急的朱允坟,摇头叹气道:“孙儿啊,联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
朱允坟不解道:“皇祖父为孙儿蝉心竭虑,孙儿感激在心,可是”难道责打萧凡也是为了孙儿么?”
朱元樟点头道:“用人之道,先抑而后扬,令他对皇威有了敬畏之心,行事之前想想皇威国法,不偏执,不询私,侍君以忠,待民以诚,如此方可大用,你与萧凡私交相得,但联要告诉你,你的身份是大明储君,是将来要统驭万千臣民的无上君主,你的身边若有一个公不公,私不私的臣子,试问天下人如何看你,满朝文武如何看你?萧凡的权势又将如何的不可一世?若对他太过骄纵,以至于他生出不该有的想法,你们这布衣朋友如何做得下去?”
朱允坟一脸迷茫之色。
朱元璋叹气道:“孙儿你还年轻,做事纵是任性一些,糊涂一些,也是说得过去的,可你不能一辈子都这么糊里糊涂过吧?你的肩上担着整个大明的江山社稷啊!萧凡此人,年纪与你相仿,本事是有的,他的赈灾之法给联很多的帮助,他对皇家的忠心也是有的,你遇刺之时他挺身护驾,联也知道,有能力又忠心的臣子,跟你的私交也不错,这样的人很难得,联跟你一样,对他抱以厚望,”
“越是厚望,就越要敲打他。萧凡毕竟太年轻,锐气太重,难免阳网过甚,不知敬畏,若不在此时找个由头敲打敲打,以后你是君他是臣,你如何拿捏得住他?他若不对皇家生出敬畏,将来又如何忠心以君待你?难道你希望他将来变成一个权势熏天的像胡惟庸那样的权臣吗?你难道不知胡惟庸是个什么下场?”
朱允烦闻言浑身一颤,顿时背后冒出一层冷汗。
这一刻,他好象才感觉到自己责任的重大,原来做一个皇帝,要花费那么多的心思去权衡,去掌握臣子,甚至连身边的朋友挨板子他也拦阻不得,因为朋友是他的臣子,为了江山社稷,为了他的帝个,朋友必须受这份苦。
这就是皇帝么?罡风凛冽的高处,谁与皇帝一起受这份寒冷?
朱元璋看着失魂落魄的孙儿,心中满是怜爱,喘嘘道:“孙儿啊,玉不雕琢,不成大器,人不熬炼,不可大用,你要记住,朋友之义,比起江山社稷,委实太微不足道了,联今日只是责他十记廷权,他日若是要你为了维护江山社稷而让他去殉国身死呢?你如何取舍?”四我一,一我,一一,朱允妆讷讷不能言六朱元樟拍了拍他的肩,笑容满是落宾:“现在你知道,为何从古至今的帝王,都被称为孤家寡人了吧?帝王为了江山,可以牺牲一切,家人,亲情,朋友。妻妾,这些东西,帝王随时可以将他们拿出来牺牲,所以帝王不能太看重他们,否则痛苦的必然是自己。”
朱允坟神色怔怪,神情恍惚。皇祖父说的这些话,对他来说是绝对不能接受的,残酷的现实是如此的血淋淋,一旦录开看到狰狞的本质。他感到有些犯恶心。
“皇祖父,孙儿去看看萧凡。朱允烦说完掉头便往外跑去。
哪怕不能阻止萧凡挨廷杖,至少也该在他身边陪着他,什么帝王之道,什么先抑后扬,他不想去管。朋友就是朋友,朋友受苦,他应该陪着,就这么简单!
朱元璋看着朱允烦消失的背影,慨然摇了摇头,喃喃叹道:“还是太心软啊!跟他父亲一样,一个模子印出来似的,”
朱允烦跑出去不久,六部尚书,侍郎,还有九卿全部聚于武英殿,众人面面相觑,纷纷在心里猜测着皇上召集他们来的目的,到底有什么重大的事情,需要当着六部九卿官员的面宣布?
见人来齐了,朱元璋从椅子上起身,挺直了背脊,缓缓扫视着群臣,威严的目光掠过众人的头顶,群臣感到一股莫大的压力,情不自禁的低下头,不敢与他直视。
“众爱卿都来齐了,联今日要宣布一件事情,自太孙遇刺那天起,联便打定了主意,这件事情必须要做,不得不做”
群臣的言心中一沉,宽敞的大殿内鸦雀无声。
朱元璋双日如电,盯着大臣们,声音渐渐变得冷冽,他一字一句缓缓道:“你们都听着,联决定,重开衣卫!”
“扑通!”
黄子澄当先跪了下来,大声抗道:“陛下!此乃暴政,不可再复!臣期期不敢奉诏,求陛下收回成命!”
萧凡已被押至午门,锦衣亲军磨磨蹭蹭的一直没有动手行刑,因为皇太孙吩咐过,他若未来,便不准动手,所以亲军们没人敢擅自行刑。萧凡觉得自己挺冤的,只不过教太孙玩了几把麻将而已,有这么严重吗?以前拍太孙的脑门朱元樟也没把自己怎样啊,这皇家的规矩真是很莫名其,
这时远远从宫里跑出一道人影,后面还跟着一大群亲军侍卫,近了一看,果然是朱允坟,萧凡见他满脸颓丧之色,心中顿时暗暗叹气,得了,这顿打还得挨。
朱允坟走近后,行刑的锦衣亲军朝他行礼,他摆了摆手,叹气道:“萧侍读,我对不起你,皇祖父他”还是不肯收回成命,他说要你对皇家生出敬畏之心,就必须揍你一顿再说
真是个不讲道理的皇帝,,
萧凡气得脸都红了,闻言按住朱允坟的肩膀,然后一招力劈华山狠狠拍向他的脑门。
“啪!”
声音清脆悦耳。
朱允坟身后的侍卫仿佛见多了这二人的打闹,见萧凡拍太孙的脑门也见怪不怪,大家纷纷仰头望天,什么都没看到似的。
“谁说我对皇家没有敬畏之心?我都敬畏得见人就点头哈腰了,还要我怎么敬畏?讲不讲道理?。萧凡悲愤叫道。
朱允坟哭丧着脸揉着被拍红的额头,瘪着嘴指责道:“你又打人”你这叫敬畏啊?你这是施暴!我现在算明白了,皇祖父揍你一顿是对的!你该打!”
萧凡叹了口气,扭过头对行刑的锦衣亲军颓然地道:“来吧,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早点打吧,打完我若还活着,回家养伤去
行刑的锦衣亲军们点了点头,便待将萧凡按倒。
“慢着!”朱允坟拦住了他们,然后从身后侍卫的手中拿过两块约半寸厚的铁板,递给萧凡。
萧凡一楞:“这是什么?。
朱允坟没好气道:“把它们塞进裤子,垫在屁股上,挨打就没那么痛了”
萧凡眼睛一亮,接着为难的看了看行刑的锦衣亲军们一眼,低声道:“这个,不太好吧?,小
作弊也作得太明显了,你当行刑的都是瞎子?
朱允坟眼睛一瞪,望向他们,恶声道:“你们看到什么了?”
亲军们急忙摇头道:“没有没有,殿下小人什么都没看到。”
朱允烦满意的点头,道:”哼!你们行刑的时候自己看着办,若是打重了,你们知道后果的!”
亲军们擦汗:“是,是!”
交代完毕,朱允坟朝萧凡嘻嘻一笑,道:“好了,你趴下挨打吧
萧凡膛目结舌。
这”这莫非就是古代的形式主义雏形?
太明目张胆了吧?老朱知道了没意见吗?
塞好了铁板之后,萧凡老老实实的趴下,朱允坟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锦衣亲军们正待给萧凡套上麻袋时,宫门外又浩浩荡荡走来一群锦衣亲军,押着一个大臣模样的人朝午门走来。
待他们走近之后,萧凡和朱允坟不由大吃一惊。
“黄先生,怎么你,你来陪打啊?。萧凡又惊又喜道。
小看老黄了,原来他是个讲义气的。
黄子澄怒目而视,然后狠狠的哼了一声。
锦衣亲军把黄子澄押到萧凡旁边站定之后,开始大声宣读黄子澄的罪状:“奉圣谕,翰林修撰兼春坊讲读官黄子澄忤旨不遵,犯上不敬,着即行廷杖十记,午门行刑,钦此”。
“太好了!黄先生,要铁板吗?我这儿有块多余的,”萧凡一副“你运气
真好”的表情。
“滚!奸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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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自己受廷杖是由于黄子澄告状。可他没想到告状的人也会被打。
黄子澄究竟为什么受廷杖他管不着,但这一刻他对朱元樟的好感却猛地一下飙到了顶点。洪武皇帝,好人呐!
今日处理这事儿从头到尾透着那么一股子窝心,告状者人恒扁之,这个道理早就应该让黄子澄切身体会一下。
前世上学那会儿,谁要背后偷偷跟老师打小报告,那将受到全班同学的鄙视和疏远,这个道理放之四海古今皆准。
黄子澄默然无言,但神情充满了愤慨。
萧凡斜眼瞧着他,表情跟他保持一致,心里却乐开了花。
好吧,萧凡承认自己有点不厚道,看着名义上的老师即将被打屁股,他心里不但不难过,反而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嗯,心胸狭隘了,但是”这种感觉真的很不错,太爽了!神明为证,他其实很想悲痛一下的,,
朱允坟却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今儿这是什么日子呀?好友即将挨打不说,皇祖父还嫌不够乱,又添一老师来陪被,
他想跑回皇宫求情,但一想到皇祖父向来乾纲独断,做出的决定从无更改,朱允坟只好放弃求情的念头,着急却又想不出办法,他只能焦灼的在原地直跺脚。
太孙殿下如何焦灼,行刑的锦衣亲军管不着,他们必须奉旨行刑。
于是,萧凡和黄子澄的身子被他们套上了麻袋,然后用绳子扎得紧紧的,这是挨廷杖的规矩,防止挨打的人挣扎乱动,或者被打得大小小便失禁,失了仪态。
行刑的人并不是固定的两人,而是一小队锦衣亲军轮流打,以防狗私作弊,不能彻底贯彻皇帝的旨意。
行刑之前有监督官验明受刑者的正身,监督官可能是亲军校尉,也可能是宫里的宦官。
一切都没问题后,受刑者便被两根水火棍一左一右从胳膊穿过,像筷子挟菜似的。将整个身子夹住,然后两人用力将水火棍往上一挑,受刑者便如同锅里的荷包蛋似的,凌空翻了个身,重重扑到地上,光这一下重击足可使人背过气去,还没等受刑者感觉到剧痛,劈头盖脑的廷杖便重重打在了身上。
自明朝始,被当场廷杖致死的大臣们不计其数,这其中有很多名堂,众所周知的宦官脚尖向内开还是向外开,便是决定受刑者能否在廷杖下存活的重要预示,而且宦官的脚尖内开还是外开,也不是凭他们自己的喜好,而是皇帝的意思,总而言之,若皇帝只打算对受刑者稍作惩戒,那么不论他被打了多少记廷杖,养上几天便能活蹦乱跳,如果皇帝不想让受刑者活着了,那么行刑者哪怕只是看似轻柔的敲一记,那人也会筋骨寸断,内腑爆裂而亡。
行刑者一般都是数年苦练,他们绝对有这个本事。据说他们练习时,将一张薄纸置于砖头上,然后一棍子看似毫无力道的敲下去,砖头尽碎,而薄纸无恙者,方才算过关。反之,他们打下的棍子看似很重,甚至受刑者血肉模糊,可实际上却只是很轻的皮肉之伤,根本不伤筋骨。其中轻重程度的拿捏,则全看皇帝的意思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可不是一句空话。
不过今日的行刑有些不一样,当今太孙殿下在一旁虎视耽耽。受刑的一个是他的老师,一介。是他的好友,行刑的锦衣亲军们长几个胆子敢当着太孙殿下的面把这两位大臣打出毛病来?
麻袋套好之后,廷杖程序里的将人夹起往天抛的动作便自动忽略了,锦衣亲军们温柔得跟按摩小姐拉客似的,毕恭毕敬的请二人趴好,然后众行刑者完全忽视了一旁的监督官,纷纷苦着脸可怜兮兮的瞧着皇太孙,太孙殿下若不发话,他们也不敢贸然动手。
朱允坟见情形已不可逆转。不由狠狠跺了跺脚,朝他们发火道:“看我做什么?准备动手吧,我可告诉你们,该怎么打你们心里有数,这二人若然被你们打出咋小好歹,我绝不饶你们!”
一名锦衣亲军总旗点头哈腰谄笑道:“殿下放心,小人心里有数,绝不敢让这两个大人难受便是
朱允烦哼了一声,没搭理他。
黄子澄却趴在地上不领情的大声嚷道:“殿下不必说这些!该怎么打就怎么打,你们行刑的多卖点力气,老夫犯上不敬,纵被打死亦无怨尤!身为臣子,老夫要尽臣子的本分,该说的话却一定要说的”。
萧凡百无聊赖的趴在地上,听黄子澄这番话说得大义凛然,于是腾出一只手来推了推旁边的黄子澄,很好奇的问道:“黄先生,按说你是原告,我是被告,被告挨打倒是说得过去,皇上怎么连你这原告也一块儿打了?圣谕说你犯上不敬,难道先生在皇上面前不礼貌了?个中缘故学生很不明白,还望先生解惑
黄子澄狠狠瞪了他一眼,怒道:“萧凡,你少说风凉话!陛下今日之举,皆由你而起,若非太孙殿下认识了你,又怎会频繁往来江浦?他若不去江浦,又怎会遇刺?他若不遇刺,陛下又怎会做此糊涂的决定?萧凡,你乃大明之千古罪人矣!”
萧凡莫名其妙道:“黄先生能否说得明白些?学生实在不懂我不过教太孙玩了玩麻将,这就成千古罪人了?您这帽子扣得学生我很冤枉呀
黄子澄怒哼道:“你不明白就算了,你只要记住,陛下今日若真的一意孤行,你萧凡便是千古罪人,记住,你是千古罪人!”
萧凡张了张嘴,一股郁闷之情油然而发,这大明朝廷从皇帝到大臣。个个不讲道理,都是帮什么人呐!没招谁没惹谁的,莫名其妙就成千古罪人了,他觉得心里真冤得慌。
“黄先生,您这可是欲加之罪了,学生每日规规矩矩陪太孙殿下读书,怎么就成千古罪人了?您是老师,可不敢乱说话呀,说起来学生与您还有着师生名分呢,学生名声坏了,您这老师怕是也好不了
“师生?哼!免了,老夫教不起你这种学生,师生名分不提也罢”。漓二不土。咱能不能心平与和的讲讲道理一,“老夫与你这奸贼没什么好说的!”
”
行刑的锦衣亲军见两人趴在地上却聊个没完没了,就跟路上碰到的俩熟人叙旧似的,聊得那叫一个热乎,这哪儿像是受刑呀,这分明是坐茶馆里闲磕牙啊。
一名锦衣亲军朝二人讨好的笑了笑,道:“两位大人,圣谕在身,小人不得不奉旨,这就准备行刑了,二位若聊得还未尽兴,不如待小人行完刑后,二位再继续,您二位觉得呢?。
黄子澄怒瞪萧凡一眼,朝行刑的锦衣亲军大喝道:“老夫与他有什么聊的!你们动手吧!老夫今日纵死无怨,人生自古谁无死
“留取丹心照汗青!”萧凡赶紧接道。
画龙点睛的最后一句被萧凡抢了过去,黄子澄不由一窒,悻悻的使劲瞪了他一眼。
见到黄子澄这副大义凛然的忠臣模样,倒是给萧凡提了个醒,他忽然想起来,明朝的大臣有个很鲜明的性格特点,那就是喜欢被虐,特别是被皇帝虐,大臣们以反对皇帝为荣,似乎皇帝说的一切都是错的,都是昏庸无道的,而大臣们自己站出来勇敢的直谏犯上,会在士大夫阶层留下一个“忠心耿直,不惧天威”的清流好名声,所以大臣们就特喜欢招惹皇帝,一旦招惹得皇帝发怒,要惩罚大臣了,大臣们便高兴得跟什么似的,如同单位里抢职称,一窝蜂的争着闹着主动受罚,仿佛不挨顿揍就不能证明他是忠臣似的。颇有些“我以我血荐轩辕”的味道。一当然,如果是挨刀的话,大臣们争抢的人就不多了,几乎没有主动伸脖子的。
真是一个充满了黑色幽默的时代。
既然穿越了,萧凡当然要充分的适应这个时代,扮忠臣?太简单了!
一切准备妥当,行刑的锦衣亲军嘿然大喝一声,手中的水火棍高高举起,还未落下,便听萧凡一脸慷慨激昂的悲愤大呼:“你们打吧!狠狠的打!我纵死无怨!陛下,微臣是忠臣。自古武将死沙场,忠臣死社稷,陛下,臣无怨无悔,臣为国立过功,臣为太孙殿下护过驾,臣是忠臣,忠臣呐”
朱允坟闻言感动得热泪盈眶,一边抹着眼泪一边下保证:“萧侍读,我知道的,我知道你是忠臣,你放心,今日受点委屈,将来我必倍报于,”
说话算话啊!”
一旁的黄子澄张大了嘴楞楞看着满脸大义凛然的萧凡,嘴唇嗫嚅了几下,按惯例,挨打的时候忠臣都应该不服气的高喊几句忠君报国之类的场面话,可是”萧凡这奸贼嘴太快,该表的忠心都被他表完了,黄子澄想补充几句,但转念一想,连萧凡这等奸贼嘴里都大呼自己是忠臣,若他也跟着瞎起哄,未免把“忠臣”这词儿说得太掉价了”
于是,满腔忠义情怀急待表达出来的黄子澄只好悻悻的闭上了嘴,然后很不屑的瞪着萧凡,冷冷道:“挨打就好好挨,瞎嚷嚷什么?嘴里喊几句就是忠臣了?哼!,小
这时给两人行刑的锦衣亲军水火棍已然落了下来,他们嘴里还暴喝出声:“着实打!”
“噗!”
打在黄子澄身上时,沉闷的击肉声令人胆颤心惊,黄子澄昉目裂眦,死死攥紧了拳头,只闷哼了一声,疼得额头的冷汗立马冒了出来。
再怎么走过场,这毕竟是挨板子,不可能不疼,纵是锦衣亲军手下留情再留情,黄子澄还是疼得咬紧了牙关,浑身直颤抖。
萧凡那头的情形则和谐了许多。
水火棍落下的同时,萧凡犹自表着忠心:“微臣是忠臣!忠臣死社稷,微臣不怕死
“锁!”
同样力道的水火棍落在他的屁股上,行刑者只觉得虎口一麻一股强劲的反震力从萧凡的屁股传到棍上,锦衣亲军的双手都震得没了知觉,两手一松,水火棍哐咖一声落到了地上。
悲壮表忠心的萧凡若无其事的回过头,看了行刑的人一眼,奇道:“怎么了?继续呀。”
锦衣亲军悲愤不已,这人太无耻了!屁股上垫块铁板,一棍子落下去不痛不痒,他还满怀悲壮的高呼口号,演得跟英勇就义的忠臣似的,名声好处都让他一人占了,行刑的人反而还落得个两手发麻,
没办法,继续吧,皇上的圣旨不能不执行,只求赶紧行完刑回去交差。
于是,午门前的广场上,一道中气十足的高呼声悠悠回荡不绝。
“臣是忠臣”。
“锁!”
“留取丹心照汗青!”
“铠!”
“忠臣不怕死,怕死不忠臣!”
“锁!”
口号满怀激情,令人心潮澎湃,而且很有节奏感。
黄子澄挨了三记廷权后就受不了了,情不自禁的痛呼出声,分外凄惨。
朱允坟在一旁急得直嚷嚷。不停的道:“你们轻点儿,轻点儿!”
萧凡扭过头对黄子澄放马后炮:“黄先生,早劝你垫块铁板。您就是不听,这下吃苦了吧,”
“滚!奸贼!”黄子澄奄奄一息。
萧凡见他这模样心里有些不落忍了,人家毕竟是自己的老师,能帮就帮一把吧。
“暂停一下!”萧凡叫道。
锦衣亲军立马停住,纷纷看着他,看他还要出什么么蛾子。
萧凡好整以暇的指了指黄子澄,问道:“他还剩几下廷技?。
“大人,他还剩七记。”
“哦萧凡点头,然后趴在地上大手一挥,很大方的道:“黄先生的帐记到我身上,这顿打我请了!”
萧凡说这话时轻松得跟下馆子请客似的,神情豪爽得一塌糊涂。
众人满头黑线:
“不用你假好心!老夫”老夫不领情!”黄子澄咬牙切齿。
朱允坟感动得眼眶泛红:“萧侍读,真义士也”
君臣之间的气氛很沉闷,很压抑,这种气氛自朱元璋于洪武二十六年废除锦衣卫后,很少在朝堂上出现过了,圣明的洪武天子今日在群臣面前再次撕破了君臣之间那层虚假的和谐表象,洪武三十年二月,在这武英殿上,朱元璋再次向群臣下了一个通知:重开锦衣卫。
是的,通知,不是跟群臣商议,也不是“经上级研究决定”朱元璋很明确的告诉满朝文武,六部九卿官员,我要开锦衣卫,不管你们答不答应,我都要开!跟你们先打声招呼而已。大臣们当然不答应。
自大明立国甫始,“锦衣卫”这个机构便成了朝堂大臣们的一个噩梦,每天都重复做的噩梦。从洪武十三年胡惟庸谋反案开始,锦衣卫便像一只揭去了羊皮的狼,露出了它狰狞的面目,刑讯,逼供,株连,构陷,手段层出不穷,锦衣卫的诏狱一度人满为患,杀完一批又抓进来一批,一直到锦衣卫废除的那一年,十三年间,朝堂民间被诛者高达四万余人,这些全都出自锦衣卫的手笔,这样一个血腥残酷之极的特务组织,哪个大臣愿意恢复它?那不是给自己全家找不自在吗?
可惜”做这个决定的是朱元樟,他不是别人,他是朱元璋!大明的开国皇帝,他的个人意志能够左右天下。任何人都无法说服他收回成命,在这位一生戎马,性情残虐的洪武皇帝面前,大臣只能算是一个陪衬而已,每个人心里都很明白,朝堂大臣于朱元璋来说,其实存在的意义并不大,自胡惟庸伏诛后小国家大小事务尽集于皇帝一身,大臣多几个少几个,对大明根本毫无影响。
黄子澄因为反对,他已被拖出去受廷杖了,谁敢做第二个黄子澄?
饶是如此,饱读圣贤书的大臣们互相看了几眼,然后六部九卿官员不约而同跪下,高呼道:“望陛下三思。”
朱元璋负手而立,眼睛半阖,不言不动,神情坚决再冷漠。
众臣起身,然后又跪下,再次高呼:“望陛下三思。”
朱元樟仍旧无言,丝毫不为所动。
众臣起身,再跪下,第三次高呼:“望陛下三思。”
朱元璋开口了:“联已思之再思,心意已决。”
这就是朱元璋的回答。
众臣三请无果,皇帝一锤定音,好了,强制性通过,重开锦衣卫!
众臣起身,再无言语,神情却很是灰暗,洪武一朝三十年了,自今起,又迎来一个多事之秋,锦衣堤骑四出,天下将再无宁日。
朱元璋见群臣神色,心下不悦,我的皇位继承人在天子脚下被刺,如此严重的政治事件,这摆明了有人妄图颠覆我朱明江山,不重开锦衣卫大索天下,不把这个幕后主使人揪出来碎尸万段,行吗?
“杨靖。”朱元樟眼睛半阖缓缓道。
新任刑部尚书杨靖慌忙站出班,躬身道:“陛下,臣在。”
“你乃刑部尚书,太孙遇刺一案,时至今日,已有三个月了,可有结果?”
杨靖浑身一颤,急忙跪下,恭声道:“臣等无能,行刺者共三十一人,尽皆死士,全部身死,此案至今未有头绪,臣万死!”
朱元樟睁开眼,锐利的眼神缓缓扫视群臣,目光中的杀机愈发盛涨。
“联这朗朗大明乾坤,位极太孙者,却被人行刺,如此重大之罪行,莫非查不出头绪便就此作罢不成?诸公何以教联?”
语声平淡,但充满了阴冷意味,众臣心中尽皆一凛,跪下齐声道:“臣等无能。”
朱元樟冷冷道:“既然你们查不出,联再换人去查便是,这天下在联治下,没有查不出的真凶!杨靖。”
“臣在。”
“今日起,太孙遇刺一案,移交锦衣卫,刑部不必再过问。”
“臣,遵旨。”
新任的吏部尚书张幼犹豫了一下,上前问道:“陛下欲重开锦衣卫,不知可有章程?锦衣卫都指挥使司交谁人掌管?其下属各级,如同知,金事,千户等,陛下可有人选?锦衣卫主掌侍卫,缉捕,刑狱之事,其权之大,如出笼猛虎,非勋戚个尊者,不可任指挥使,望陛下慎重斟酌。”
朱为璋的眉头皱了起来。
是啊,锦衣卫的权力有多大,没人比他更清楚了,这样大的权力,很容易造成个人的膨胀,锦衣卫的第一任指挥使毛猜,因胡惟庸案,株连蔓引大臣无数而立功,第二任指挥使蒋瞅。因检举株连蓝玉案立功,后来他们得意了,膨胀了,死在他们手下的无辜者也越来越多了简直闹得天怒人怨,朱元樟才不得不杀了他们以息众怒。
现在的问题是,谁来做这第三任指挥使呢?
他必须要有绝对清白的出身,忠心不二,最好出身皇室勋戚,位尊而恭谦,如果有过统军的经历那就更好了”谁可担任呢?
立国三十年,有能力有本事的文臣武将,该杀的都被他杀完了,的下的还有谁能当好这个举足轻重的指挥使呢?
长兴侯耿炳文?武定侯郭英?安陆偻吴杰?江阴侯吴高?右军都督金事平安?
耿炳文老成,但只适合守成,进取不足。
平安进取足够,惜脾气网烈,若掌锦衣卫,恐牵连过甚,国无安宁。
郭英勇谋兼备,可惜后宫宁妃是他同胞姐妹,若任他为指挥使,恐外廷内宫有勾连之祸,,
一个个人选在朱元璋心中如走马观牡似的一一掠过。
终于,朱元璋毕角勾起了一抹微笑。
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
他的姐孙,外甥李文忠之子。袭爵曹国公,时掌左军都督府事,李景隆。
还有谁比他更适合掌锦衣卫的?李景隆,皇族外戚,年轻力富,有掌军经验,其身份和忠心绝无问题,至于能力,现在朱元樟需要的是忠心,而不是能力!能力可以慢慢培养,忠心却是最重要且无法培养的。
“传旨:命曹国公李景隆交卸左军都督府事,改任锦衣卫都指挥使司指挥使,开府建衙一应事宜悉由自决。”
萧凡和黄子澄已经受过了廷杖。
黄子澄仍然生生受下了十记,咬着牙忍了下来,不愿接受萧凡帮他买单的好意,挨到最后,黄子澄再也挺不下去,两眼一翻,晕厥过去了。
反观萧凡,受过廷杖后做了几个扩胸运动,拍拍屁股,跟刚刚享受过小姐按摩似的,神情那叫一个舒服惬意。
给他行刑的锦衣亲军却受苦了,一个个两手颤抖,虎口发麻,浑身不停的哆嗦,跟抽鸡爪疯似的,望着萧凡的表情别提多幽怨了。朱允坟气得狠狠踹了给黄子澄行刑的锦衣亲军们几脚,然后跟萧凡打了声招呼,神色焦急的亲自将晕厥的黄先生送回府去了。
廷权到此结束。
事实证明,做人还是不要太忠厚,这世上为什么吃亏的总是老实人?因为老实人是君子,君子是用来被欺负的,黄子澄就是一个很好的反面教材。
从这次的廷杖风波,萧凡还得出一个教:不要跟老师作对,特别是那种爱打小报告的老师,一做人不要太黄子澄。
后面一个教最为重要。
萧凡出了午门,走在大街上,神情有几分迷茫。
抬头看见一家靠街的酒肆,萧凡想也没想便走了进去,独自占了一桌。叫了一壶酒,两个小菜。自的自饮起来。
他有很多事情要想明白,最近的日子过得有些混乱,从一介平民,莫名其妙考上了秀才,又莫名其妙被授东宫侍读,最后又教坏了太孙,莫名其妙挨了顿板子。
日子的内容可谓丰富多彩,可是,它的意义在哪里?
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理想,升斗小民为生计奔波,商人为银子奔波,官员为前途奔波,皇帝皇帝不算,他的职称到顶了。
萧凡自问,自己的理想呢?我为什么奔波?生计?不需要了,饿不死就行,对于物质,他并没有太高的要求。
前途?二十岁做到六品东宫侍读,而且还是朱允坟的至交好友。将来他登基之后,二三品的朝廷重臣是跑不掉的,前途根本不必担心。
不为生计,不为银钱,不为前途,我到底在瞎忙些什么?理想呢?一个没有理想的人该是多么的可怕,这跟行尸走肉有何区别?
萧凡茫然了,他觉得自己迷失在这个本不属于自己的朝代,在这咋。朝代,他似乎找不到奋斗的意义。冥冥中有一双手,巧妙的将他的一生都安排好了,而他只需要按部就班的活下去,混吃等死的过好每一天”,
没有理想而活,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必须静下心来好好反思一下,然后给自己立一个理想。自己还年轻,有功名有官身。总得给自己找一个奋斗下去的目标,这人生才算活得有滋有味。
萧凡目光涣散的望着窗外人来人往的大街,生平第一次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他的神情很凝重,一手托着腮,另一只手则两指并拢指着窗外,漫不经心的随意瞎指,很空洞的动作,完全是下意识的乱指,脑子已不知神游到了何方……
“稀!”
一名路过窗边的女子倒了霉,被萧凡无意的一指,肚兜儿带子解开了。
女子娇呼一声,满面羞红的惊望四周,然后捂着胸急匆匆的跑了。
“略!”
又一名路过的女子倒了霉,惊声尖叫一声,然后满面羞红的捂着胸跑了”,
“略!”
第三个。
“略!”
第四个。
萧凡仍在皱着眉思考,目光涣散无神,手指一通乱点,
“咦?”
接连不断的娇呼声引来了邻桌一个客人的好奇,那人三十来岁,白白净净,手里拎着个鸟笼。另一只手把玩着一柄折扇,典型的纨绔子弟打扮。
那人好奇的凑了过来,看了看萧凡,又将头伸出窗外,看了看接连不断捂胸而逃的女子,再回过头时,他脸上已布满了崇拜惊异之色。
“这这是什么名堂?”那人激动的指着萧凡乱点的手指,结结巴巴的道。
萧凡回过神,抬眼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又托着腮,漫不经心道:“现乳一指,师门不传之秘。”
那人闻言眼睛立马亮得跟灯笼似的,脸上也浮现淫荡之色:“现乳一指?果然名副其实!哎,这位”这位高人,能否再演示一下?”
萧凡从善如流,很随意的找了个目标,手指并拢,然后一缕劲气发出。
“件!”
嗯?那女子竟然没反应,,
这下两人都楞了。互相看了一眼,萧凡不服气,又是一指。
“略!”
还是没反应。
那位纨绔公子神情满是失望的看着他:“不灵了?”
萧凡神情严肃,若有所思:“只有一个解释,
“什么解释?”
“那个婀娜的女子没穿肚兜儿。”
纨绔公子恍然大悟,接着两眼冒着星星,把手里的鸟笼和折扇一扔。恭恭敬敬的朝他一揖到地,带着几分哀求道:“这位高人,能否收小弟为徒?小弟愿以师礼待之”
萧凡哼道:“你刚才没听清吗?这是师门不传之秘,你觉得我会教你吗?”
“求你了,高人兄这一招实在是惊天地而泣鬼神,我若不学会它,枉为本朝第一风流公子也!兄台,帮帮忙吧!”
本朝第一风流公子?这家伙好大口气!
萧凡斜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很不屑的道:“就你?还风流公子?你谁呀你?”
纨绔公子笑得很是谄媚:“好说好说,在下姓李,名景隆”
“一以下不算字数一
解释一下,不是故意要把曹国公李景隆写得这么猥琐,史实记载,历史上的李景隆确实是个纨绔子弟,整日声色犬马,吃喝玩乐。
今天更了及凹字,感觉脑力有点透支了。
明天可能只有一更,让我缓口气吧。(未完待续)
萧凡听到他自报姓名,顿时一惊。
这个名字太熟了。
李景隆是什么人?历史上对他的评语很多,“寡谋而骄,色厉而馁昏庸无能,网恒自用。智信不足,仁勇俱无”
类似这样的评语太多了,反正没一句好话,总结起来只有一句:李景隆是个草包。
除了削藩时奉皇命抄周王的家抄得很干净外,实在找不出他有其他的优点了。
历史上的建文帝败于燕王。有两个很重耍的原因,一是黄子澄为的秀才朝廷误君误国,二是军事上任用草包李景隆为帅,五十万大军被燕王一击而溃,李景隆兵败还京后,方孝孺指着他鼻子哭骂:“坏陛下事者,此贼也”。
眼前这位三十来岁,一副纨绔子弟模样的公子哥儿,就是李景隆?
萧凡眼睛直直的盯着他半晌,心巾震惊不已。
建文朝两大祸国殃民的罪乐祸,一是黄子澄,二是李景隆,他算是都认识了,实在令人感到”荣幸?
萧凡而孔抽搐了几下,不知是哭是笑。
看着眼前这个貌似风流倜傥的公子,穿着一身雪白的单薄长衫。腰间挂着一块碧绿的纳福玉佩,头梳得一丝不芶,不知用了什么油,看起来油光鉴人,而且散着一股浓郁的花香,左手拎着的鸟笼子里,一只八哥正嗷嗷叫唤。右手握的折扇描金镶玉。比朱奔坟用的还高级。若是把他满头青丝变成长辫子,这家伙看起来整个就一八旗子弟”
萧凡楞楞的看着他,嘴里不由喃喃道:“像,太像了!”
李景隆闻言沾沾自喜的抚了抚头,看似风流实则风骚的问道:“是不是觉得我确实像本朝第一风流公子?”
萧凡赶紧闭嘴,他实在很不好意思说他像人形草包,那样很没礼,貌。
李景隆当然不知道萧凡一眼看出了他的本质,犹自讨好的哀求道:“这个高兄
“我不姓高
“你是高人。当然尊称高兄”高兄啊。可不可以把你那手绝技传授于我?兄台高才绝世,在下不胜仰慕,愿以师礼相待”李景隆喋喋不休的哀求,甚至有点死皮赖脸了。
“你学这个干嘛?。
李景隆朝萧凡淫荡的挑了挑眉毛,露出个男人都懂的表情,连笑容都变得猥琐起来:“兄台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在下若学会你这手惊世绝艳的现乳一指,本朝第一风流公子的称号才算实至名归。兄台试想,将来京师的大街小巷,满城美貌女子的芳香肚兜儿漫天齐飞,丰乳与白臀共一色,那场景”,啧啧,多么**”
萧凡也露出向往的神色,情不自禁的脱口道:“你我皆是同道中人帆李景隆顿时大喜道:“高兄愿意教我了?”
萧凡一楞,回过神来,他忽然想起,眼前这家伙可是千古第一草包兼奸臣呀,我干嘛跟他打交道?自己网在午门挨了板子,那会儿自己高呼什么口号来着?
我是忠臣!
自古忠奸不两立!
忠臣骂奸臣一般怎么骂的?
萧凡想起黄子澄骂自己时的模样,于是他把脸一板,神色立马变得冷漠,投向李景隆的目光充满了痛恨与蔑视,狠狠一甩袖子,怒喝道:“你休想!奸贼!哼!
然后萧凡扭头就走,脑袋仰得高高的,鼻孔朝天,很高傲的模样。
李景隆见这位高人兄说翻脸就翻脸。不由楞住了,萧凡走得没影儿了他才回过神来,愤愤的跺脚道:“这人是不是有毛病?我怎么就成奸贼了?招你惹你了?”
回到家的萧凡仍旧保持着鼻孔朝天的高傲模样。
他心里很得意,觉得今日做了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怪不得戏文小说电视里的忠臣一看到奸臣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见面就高声痛骂,原来骂奸臣的感觉真的很爽小骂完之后打从心底里涌出一股莫名的快感,这种快感有点类似于用弹弓打老师家的玻璃,“相公。一道轻俏的身影由远渐近。软软糯糯的娇呼。
“啊?”萧凡鼻孔立马朝地,定睛望去。只见内院的月亮门内。一个貌似女子的不明物体朝他欢快的飞奔过来,她的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一张脸涂得惨白惨白,眉毛画得又浓又黑,就像眼睛上长了两把大扫帚似的,嘴唇中间涂着猩艳的一点丹红。如同网吸完人血没擦干净嘴的恶鬼,头盘得高耸入云。执拗不屈的呈螺旋状向上盘旋,令他想起了前世的青藏高原公路”,
“站住!你是何人”何物?”萧凡吓得腿都软了,白天挨板子,回家就遇鬼,莫非今天乃大凶之日?待会儿找师父画个桃符
不明物体停了身形,小嘴一撇,露出委屈的神情,嘴上那猩艳的丹红愈骇人。
“相公是我呀
萧凡壮着胆子凑近一看,不确定地道:“画眉?”
甫忌眉雀跃道!”相公真好,一眼就认出我了然后朝萧凡扑了过来。
萧凡心里那个气呀,抓着画眉的肩膀,狠狠揍了她几记响亮的屁股。
“你中邪了?干嘛画成这副鬼样子?没事乱叫什么相公?”
萧画眉低头道:“大户人家的夫人都叫当家的为相公的,而且她们都擦粉点被。
“别人是别人,咱们用不着这一套臭规矩,什么相公不相公的,你才多大?”
萧画眉像只小虫子似的,在萧凡怀里使劲拱啊拱,低着头娇羞无限地道:“人家十二了,十二可以,可以成亲了的,虽说明律十五六岁才准迎娶,可民间十一二岁成亲的比比皆是”
萧凡头皮一阵麻,十二岁成亲?明朝的男人真邪恶,反正他是下不去这毒手”,
“你太小了,这么早成亲对你身体有害”萧凡耐心的解释道。
萧画眉眨巴着大眼睛,眼睛七画的两条大扫帚分外刺眼:“为什么?”
张了张嘴,萧凡想跟她解释一下女性生理成熟,房事以及女性成熟生育期三者之间的科学关系,嘴张了半天。实在想不出该怎么开口,丫头听得懂才怪。
于是萧凡决定用一句很浅显易懂的话来解释。
狠狠在她小屁股蛋子上揍了一记,萧凡恶声道:“不为什么,因为是我说的!去,把你那花猫脸洗干净,再敢装鬼吓人,定斩不饶”。
萧画眉嘻嘻哈哈跑远了。
萧凡望着她的背影,欣慰的笑了。小丫头越来越开朗。虽然仅止于在他面前露出顽皮和纯真的一面。外人面前仍旧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但这已经是一个很大的进步了,调教萝荷的乐趣。在于积木成林,一步一步的潜移默化,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洗过脸后的萧画眉素面白嫩,浑身散着一股淡淡的幽香,一身湖绿色的小夹袄紧紧裹住娇躯,长长的秀披肩散落,看起来像个粉雕玉小琢的瓷娃娃,分外惹人怜爱。
太虚老道吃过晚饭后便摸着肚子识趣的走开了,嘴里喃喃念着:“饱暖思淫欲,无量寿佛,贫道也该找位红颜知己练练双修了”。
老家伙一百多岁了,也不知道行不行,多半是嘴硬。
内院的卧房内只剩下萧凡和画眉,画眉很粘他,吃过饭,丫鬟们收拾完桌子后小丫头便腻在萧凡的怀里,像只温顺的小猫味,秀气的打了个小哈欠。然后闭上眼睛,一脸惬意的倚在萧凡的胸膛上。
“相公”
这称呼令萧凡头皮又是一阵麻,有心想纠正,转念一想,小丫头如今正是育期,心理也比较敏感脆弱,若一味的不准她这样不准她那样,难免会伤着她的心,罢了,相公就相公吧,反正自己打麻将也经常抓一手相公牌,这称呼挺合适的。“相公今日遇着什么高兴事了?吃饭都笑呵呵的合不拢嘴萧画眉的大眼睛饶有兴味的在萧凡脸上探索。
提起这事儿萧凡就高兴,喜色满面道:“今日我当街痛骂了一个大奸臣。骂得那叫一个爽亦话音网落,张管家略带几分惊慌的在内院的月亮门外高声叫道:“老爷。有钦差来府上宣圣旨了小您赶紧出来呀。”
萧凡楞住了,朱元樟又给自己下旨干嘛?莫非他觉得白天那十记廷杖打得还不够解气,这会儿再来补几棍子?
萧画眉轻轻拍了拍他,萧凡回过神,在她的帮助下手忙脚乱的开始穿官袍。
一切准备停当,萧凡赶紧跑了出去。
前院正堂,张管家已摆好了香案,萧凡网跑到前堂,一见宣圣旨的人,便吓了一跳:。。和岱。
宣圣旨的人板着脸冷冷道:“什么意思?。
萧凡换了中文:“怎么老是你?”
宣旨的人顿时一脸悲愤:“你当我乐意往你家跑啊?我是翰林待诏。宣圣旨这事儿我不来谁来?若非如此,鬼才愿意来你家呢”。
萧凡拍着他的肩,笑得很和善:“解学士太客气了,待会儿宣完旨留下喝几杯,不醉不归啊,否则你就是看不起我!”
解借脸色铁青,拼命忍住揍他一顿的冲动,将手中的圣旨一展。冷冷道:“六品东宫侍读萧凡跪听圣旨。
萧凡神色一凛,急忙朝他跪下。
解诸清冷的声音在前堂回荡:“奉天承运皇帝,敕曰:煌煌天朝,圣仁广运。应天承业。天覆地载,联顺天命而复开锦衣卫都指挥使司。原东宫六品侍读萧凡者,性恭孝友,无怠遵循,上体敬慎,轨度端和,联深慰之,着即兼封萧凡锦衣卫都指挥使司同知,晋阶五品,望卿续秉公忠,勿负圣恩,钦此。”
萧凡听得云里雾里,但大概意思还是明白了,明白过来后,不由大吃一惊。
朱元璋要重开锦衣卫?这”历史上从无记载啊!自洪武二十六年朱元璋废除锦衣卫后,一庄引二乐年间才重新恢复了锦衣卫,为何现在洪武二十年便愕万。哪里出了错?难道真是因为自己这个穿越者蝴蝶翅膀扇了几下,历史已不是原来的历史了?
强忍住心头的震撼,萧凡努力用平静的声音伏地拜道:“臣领旨,叩谢天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
又升官了,六品侍读升到了五品锦衣卫同知,从作弊考上秀才,到现在的五品朝廷命官,间隔不过两个月,这样的升官度,大明朝谁人能比?
萧凡表情木然的跪在地上,心中却如巨浪诣天。
想不到一纸令下,自己居然成了历史上臭名昭著的锦衣卫特务机构的高级官员,老朱啊,你这是想玩死我啊”
为何偏偏选中我来做这锦衣卫同知?老朱打着什么主意?
宣完圣旨后的解绪见萧凡呆呆跪在地上出神。立知机会难得,于是他悄悄撩起官袍下摆,打算不声不响的离开萧府,这位貌似斯文。实则狂野的锦衣卫同知大人不好招惹,能跑赶紧跑了吧”
“哎!慢着,解学士,你毖什么呀!回来回来,今日解大才子莅临寒舍。不喝个痛快怎么对得起你。来来来”萧凡恰到时机的回过神,非常热情的抓住了解诸的手。
解借万分懊恼的跺脚长叹:“功亏一篑。功亏一篑呀”
“解学士,在下对你可是仰慕已久,你是千古闻名的大才子呀。今日我可得好好与你结交一番,”
解诸抱着廊下的柱子,苦苦哀求道:“不,不!萧大人你放过我吧,强扭的瓜不甜啊,我是四品翰林,你这是冒犯上官”
萧凡使劲掰开他的手,不由分说拉着他往二堂走去,嘴里犹自兴冲冲地道:“解学士客气得很坚决啊,这样可不好,客气过头了,很失礼,的”
“谁跟你客气了?”
“对了。顺便问一句。我是指挥使同知。谁是锦衣卫指挥使啊?”“李景隆。
“扑通!”
萧凡脚下不稳,到头便栽在地上。
张管家惊慌失措的声音传来:“老爷,老爷你怎么了?”
“老爷。宣旨的大人跑了。他跑了”
“老爷,宣旨的大人跑到前院了
“老爷,宣旨的大人慌不择路,脑袋撞回廊的柱子上了”张管家跟路口的监控摄像头似的,放孜不倦的报告着解大才子逃离萧府的实况。
“老爷,宣旨的大知…”
“他又怎么子”
“他晕过去了,”撞晕的。”
“把他扶进厢房,等他醒了我陪他喝酒”萧凡淡淡的吩咐。一张俊脸却苦涩得扭曲成一副丑陋模样。
李景隆……怎么偏偏是李景隆?
“下官”下官新晋锦衣卫同知萧凡,参见指挥使大人。”萧凡额头冒着细汗,一脸尴尬的躬身参拜。
位于皇宫外围的承天门西侧,乃新开建衙的锦衣卫镇抚司,镇抚司衙门是一座四进的大宅,二堂正中的照壁上绘着一副猛虎下山图,新任锦衣卫提督指挥使李景隆穿着一身风流倜傥的儒衫,坐在猛虎图前正翘着二郎腿顾盼自得。
听得萧凡参拜,李景隆哈哈笑道:“萧同知免礼,以后同衙为官,你可要多多辅,咦?萧同知,你的声音好耳熟。抬起头让本官看看
萧凡无奈的抬起头,朝李景隆露出一个看似讨好,实则难看的笑容。
李景隆大吃一惊,嘶的抽了口凉气:“是你?”
萧凡的笑容愈尴尬,他忽然觉得做人还是冷静一点的好,痛骂奸臣这种事儿以后尽量别干了,图了一时痛快。倒霉的可是自己的前途命运啊,
谁知李景隆仿佛完全忘记昨日被萧凡痛骂奸贼的事了,楞楞的呆了一会儿,忽然又惊又喜的叫道:“是你!就是你!高兄,高人兄啊!我正打算绘影图形,命锦衣卫满城拨索你呢”
萧凡郁闷的干笑道:“满城拨索”下官,下官没那么大罪过吧?”
李景隆拍着大腿喜道:“谁说你有罪过,我得把你找出来,传我那招现乳一指呀!不瞒你说,我昨儿一整晚没睡着觉,就琢磨着你那**,一指呢。高人兄,今儿你送上门来,可一定得教我,对了,你网说你是锦衣卫同知?高同知?”
萧同知。”
李景隆仰天长笑:“缘分呐!高同知”
萧同知。”
“以下不算字数一…”川
今日就这一更了,脑子需要休息,顺便构思下个环节的剧情。
说句题外话:最近心里那股恶搞的想法开始渐渐抬头,我一直努力压抑着。怕写出来太不着调了被人骂,问问大家,搞不搞?搞不搞?
今日聚集的朝中大臣有四位,皆是与黄子澄私交甚笃的好友。他们一个个穿着常服,神色平静的坐在内堂里,慢条斯理的喝茶闲聊。
如果有熟悉的人看到他们,一定会觉得很吃惊,因为这四位大臣中,有吏部尚书张幼,有户部尚书郁新,还有右都御史严震,降职为御史的黄观,,
这简直可以称为一场小朝会了。
今日聚会,名义上是为黄子澄的儿子黄彦修行弱冠之礼,毕竟朱元璋最痛恨臣子私下拉帮结党,更别提如此部级尚书规模的臣子聚会了,所以必须找个场面上说得过去的名义。而且大家心里都很清楚,类似这样的聚会,以后肯定不会再有了,锦衣卫的恢复,大臣们从此后再没有丝毫**可言,那个时候锦衣密探会遍布每个大臣的家中,朱元璋连哪位大臣哪天吃了几碗饭都能知道得清清楚楚,像这种大臣们私下搞串联的举动,肯定是杀头的大罪。
内堂之中,气氛颇有些悲凉。
黄子澄很虚弱的面向内堂门口站着,昨日的十记廷杖令他疼痛异常,但他仍不屈不挠的挺直了腰杆儿,如一支笔直的标枪,又像战意妾然的斗士,浑身散着一股倔强的坚持气息。
他慢悠悠的捋着胡须,一双浑浊的眼睛缓缓扫过沉默无言的朝中同僚,许久之后,声音沙哑的道:“诸公,圣意已决,我等身为臣子,回天无力,可惜,可叹啊!”
黄子澄的神色顾丧了许多,随即面容一整,又焕出强烈的斗意:“老夫昨日当着陛下的面,说恢复锦衣卫乃暴政,今日当着各位同僚的面,老夫还敢这么说,锦衣卫若重开,大明将永无宁日!陛下此举。寒了天下人的心呐”。
“老夫仰不愧天,俯不作地,无论面对何人,老夫都可以堂堂正正的说,我是忠于陛下的臣子!今日老夫与诸公说的这番话,乃犯上大忌之言,但身为臣子,该说的老夫一定要说,哪怕豁出这条性命去,老夫亦在所不惜!”
这时黄观站了起来,朗声笑了几声,道:“黄翰林愿豁出这条性命,何妨再加下官一个?你黄翰林做个不惧天威的忠臣,下官又怎能让你专美于前?”
黄子澄的神色顿时变得欣慰,微笑道:“尚宾知我,吾道不孤也。”
随即黄子澄面容一肃。沉声道:“诸公,我等皆大明忠心臣子,天子有过失,身为臣子不能不指出,否则愧对官身俸禄,愧对圣人教诲。今陛下不纳我等之谏,执意欲复锦衣卫,我大明立国至今三十年,锦衣之祸,祸殃天下,其臭名昭著之盛,可惊鬼神,亦可令小儿止啼,这等祸国殃民之策,岂能再复?。
“诸公,锦衣卫何以令天下闻之色变?盖因锦衣卫严刑过盛,酷法残戾,行构陷逼供牵连之恶举,多少无辜大臣和百姓命丧其手,诸公,锦衣卫若复,我等臣子纵是清清白白,他们也能罗织出我们的罪状来,届时举族尽诛,死后还要背负一个逆臣的恶名,我等情何以堪!各位,情何以堪啊!”
黄子澄说到这里,已是声泪俱下,泣不成声,在座的大臣们也是一副戚着然的模样。
锦衣卫的手段有多凶残,他们是最清楚的了,黄子澄说的这些,很有可能生,自从锦衣卫的职权生变化,开始执掌缉捕,刑狱之权的那天开始,他们与朝臣们的位置便敌对起来,在皇帝有意无意的纵容下,锦衣卫和朝臣们之间的争斗便成了一场力量悬殊的较量,这场较量下,胡蓝狱案四万余人皆丧锦衣卫之手,其中大部分是朝中官员及其家眷,动辄举族尽诛,官员们的日子过得提心吊胆,偏偏朱元璋杀红了眼,直到他认为天下该杀的功臣武将都杀得差不多以后,他才放下了屠刀,废除了锦衣卫。
如今锦衣卫又要恢复,谁将成为锦衣卫祭刀的第一批倒霉鬼?
那还用问吗?当然是他们在座的这些大臣们,皇太孙遇刺是一根导火线,令朱元璋又对朝臣产生了杀机,他认为该杀的人还没杀完,于是,锦衣卫恢复了,它在以后的日子里,将成为天子手中一把锋利的钢刀,它将毫不留情的铲除一切胆敢动摇颠覆朱明江山的人,有嫌疑的也算在内。
话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了,唇亡齿寒的道理,大臣们当然明白。如今已到了需要大家抱成团的时候了。
大臣们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直到彼此眼里都露出明悟之色。
内堂再一次安静平来。
良久,黄子澄淡淡出声:“郁尚书,天子欲复锦衣卫,不知所拨银钱若干?”
户部尚:“去岁秋赋已将耗尽,国库所余不多,春税又未征收完毕,所以天子暂只拨了八万两银子用于复建锦衣卫一应开支”
吏部尚书张幼眼皮耷拉望着地面,垂头看似漫不经心道:“八万两”呵呵,可以做很多事了啊
众人顿时将眼神投向郁新,眼神中的含义很是复杂难辨。
郁新浑身颤了一下,脸色顿时变得苍白无比,手脚不自觉的起抖来,这几位大人们目光中的含义,他如何不明白?
可是,”欺君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犹豫半晌,郁新心中暗叹,伸头也是死,缩头也是死,锦衣卫若顺利恢灶二,他能讨几天好日子。天子摆明了对朝臣们不放心了然旧绵衣卫的手将大臣们换一茬儿呀!换下来的这一茬儿,还能活命吗?胡蓝案牵连四万余人,杀得朝堂近乎一空,就是血淋淋的事实,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咬了咬牙,郁新颤声道:“去岁户部开支甚大,兵道,河工,农桑,赈灾等等,耗银粮无数,如今国库已空,拨付锦衣卫的银子,怕是”怕是要拖上些时日了。”
这句话一半是实话,一半是假话,端看怎么理解了。国库确实空了,但郁新是大明朝的总管家,区区八万两怎么可能调不出?可是”如果这个总管家不愿意调,那么就算国库满满当当的,他也有法子让每笔银钱都有去处,而且每个去处都是十万火急,非花不可的,却偏偏没有锦衣卫的份,天子纵是责问,他也可以理直气壮。因为国库紧张,国家需要用钱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众人闻言松了一口气。
张幼神色不变,如同惋惜般叹了一声:“如此,真是太不巧了。”
几位大臣一齐点头叹息,眼神却分明闪过几分笑意。
黄子澄也淡淡的点头,欺君,也要看欺君之人的立意,他坚持认为自己是忠心耿直的臣子,对陛下绝无二心,忠臣哪怕是犯下欺君之罪,亦无愧于心。忠臣永远是正义的,欺君,亦是忠君。
锦衣卫若复建不顺,他们这些大臣们再在中间制造一些事端,陛下必然怪罪那些新任的锦衣卫官员办事不力,届时他们这些忠臣便可以再次谏言,顺势请求陛下收回恢复锦衣卫的成命了。
他们现在要做的,是把锦衣卫抚死在摇篮之中,为大明江山社稷,虽死无怨。
锦衣卫镇抚司衙门。
重开锦衣卫的圣旨下达两天,衙门里已然有了人气。
来来往往的人皆穿着崭新的飞鱼服,腰系两端有着排须的金色鸾带,身侧悬挂着蒙着鲨皮鞘的绣春刀,威武神气,杀气腾腾。
锦衣卫的人员选拔很严格,一般是从民间挑选孔武有力,无不良记录的良民入充,官校则从军户所中挑选,身世及政治成分非常清白,以保证对皇帝的忠诚。
两天内,锦衣卫的雏形已然建立起来了,朱元璋任李景隆为都指挥使,任萧凡为指挥同知,又从前军都督府和中军都督府选派了两名金事,两名镇抚,锦衣卫高层的权力架构已经搭建起来了。剩下的细致工作,比如将分支机构铺盖全国,招募军户入充,建立十四个锦衣卫千户所,并任命各千户所的千户等等,这些很繁琐的事情需要时间慢慢做了。
李景隆坐在镇抚司衙门里,一脸愁容,唉声叹气。
交卸了左军都督府的职事以后,他的上班地点便定存了这里。
最近他很烦。
纨绔公子也要上班的,不可能一天到晚拎着鸟笼子,带着打手满大街欺男霸女,他的舅姥爷朱元樟给他派了一个看似风光无限的好差使,当锦衣卫的大领。
网得到任命时,李景隆欣喜若狂,锦衣卫是什么?那简直是横行无忌的一群出笼猛虎呀!作为这群猛虎的领,其风光岂是以前一个小小小的左军都督能比得上的?以后满朝文武谁见了自己不得点头哈腰,他想抓谁就抓谁,想给别人安个什么罪名那就是什么罪名,做人能做到满朝大臣人人敬畏的程度,实在是纨绔生活的最高境界了,
满脑子幽念头还没回过神呢,李景隆便受到了现实无情残酷的打击。
朱元璋暂拨给重开锦衣卫的八万两银子,他去户部跑了好几次,死活要不到,户部郁尚书很为难的告诉他,重开锦衣卫的决定太突然,户部根本来不及准备,秋岁的赋税进了国库,每一文钱每一粒米都是预先做好了安排的,而且这些安排都是十万火急,片刻耽误不得。
比如皇上要修华盖殿,你敢拦吗?蜀地地震,十万灾民正饿着肚子,若不赶紧拨付粮草,也许灾民就会变成乱民,你敢拦吗?还有各地千户所的军饷,拖了一个冬天了,若不赶紧送过去,没准各地会闹兵变,你敢拦吗?
理由很多,总而言之,郁尚书说得很明白,天子的旨意他们自然不敢不遵,但是拨付锦衣卫的银子暂时拿不出来,你得给户部一点时间,至少也得等今年的春税进国库。
李景隆跑户部跑出一肚子火,却偏偏作不得,人家郁尚书满脸堆笑,态度和蔼可亲,说起难处来满肚子的苦水,于情于理于法,挑不出他半点错处,李景隆每次皆被碰了个软钉子。悻悻而回。
现实很残酷,没银子,还建个屁的锦衣卫啊!
这事儿还偏偏不能跟天子说,人家户部有一大堆的正当理由等着他,哪怕闹到朱元樟面前,恐怕也没结果,而且也许会让朱元璋对他产生一种办事无能的坏印象。李景隆是纨绔不假,可他不是傻子,他还没蠢到跑朱元璋面前给自己找不自在。
重建锦衣卫的工作,因为缺银,就这样僵住了。
“唉”李景隆再次重重叹了口气。
本朝的第一风流公”二注凡愁得跟小老头儿似的,叹与都叹得百转千折,幽贼状州六
“指挥使大人何故叹?”萧凡身着绯红五品官袍,一脸和善的芜
最近几日李景隆行色匆匆的来去,原本纠缠着求他教功夫的事情,也绝口不提了。萧凡左思右想,觉得还是不能跟上司把关系闹得太僵,那门功夫又不是什么绝世神功,李景隆既然想学,那就教他算了,收一个锦衣卫指挥使做徒弟,也是一件很牛逼的事情。
李景隆抬头,然后没精打采的道:“原来是高同知啊”
只,,萧同知!”萧凡咬牙切齿。
“萧同知啊,咱们这锦衣卫原来也不是外人看上去那么风光呀。我可算是掉进火坑了,”李景隆悲怨不已。
“大人此话何意?”
李景隆叹着气,把他这几日的不公平遭遇一一诉说,说到最后,李景隆已然眼眶泛红,语声哽咽了。可怜的孩子,从袭爵曹国公那天起。还从未遇过这么恼火而无奈的事情,这回他可真是没辙了。
萧凡从他的诉说里听出了大概的意思,道:“大人的意思总结起来就两个字:没钱。下官没说错吧?”
李景隆点点头,叹气道:“没错,就是没钱。”
萧凡轻松的笑道:“我还以为什么事呢,不就是钱么。太简单了”
李景隆一听激动坏了,猛地站起身,一把掐住萧凡的脖子,嘶声大叫道:“高同知,你有办法?你有办法吗?快说,快说!”
萧凡被掐得脸色青紫,手舞足蹈的挣扎,艰难的道:“撒手!快撒手!再掐你不但没银子,还得赔我棺材钱!”
冷静下来后,李景隆仍然急切的抓着萧凡的胳膊,问道:“萧兄,高人兄,你可有办法解决银子的事?”
萧凡整了整衣冠,淡然笑道:“大人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求人不如求己。”
“求己?”李景隆神情迷茫,喃喃自语半晌,忽然两眼一亮。欣喜道:“我知道了!”
萧凡欣慰道:“看来大人想通了,悟性不是一般的高”
李景隆兴致勃勃道:“户部不给银子就不给,老子不尿他那一壶!咱们是什么人?锦衣卫呀!咱们满京师抄大臣们的家去,就不信宰不到几头肥羊!”
萧凡脸色顿时变了,合着这位指挥使大人的悟性就是满大街的打家劫余,,
“大人万万不可!锦衣卫初创。此时委实不宜与满朝文武交恶,否则咱们以后必然步履艰难,而且陛下那里也不好交代,天子也许会降罪。”
“那怎么办?没银子,锦衣卫便建不起来,陛下也会降罪于我,左右不得,进退不能,这狗屁指挥使我做得太憋屈了!”李景隆语带哭音。
“大人,下官有个办法能捞银子,而且捞得合理合法”
“什么法子?”
萧凡抬头望向天空,神色变得肃穆凝重,迎着李景隆期待的目光,良久,萧凡坚定而有力的道:“借我三百城管,愿为大人荡平京师!”
“啊?”
数百名锦衣卫校尉在各自的百户带领下,气势汹汹的上街了。
镇抚司萧同知的战前动员犹在他们的耳边回荡不绝。
“为肃京师安宁,给京师的大臣和百姓们提供一个良好的,舒适的生活环境,即日起,我们锦衣卫将参与京师的治安和卫生巡查,凡有随地吐痰者,罚款!乱扔果皮纸屑者,罚款!出言污秽者,罚款!乱搭窝棚者,罚款!不在指定地点摆摊者,罚款!打架牛殴者,抓起来。再罚款!总而言之,先教育。然后”
“罚款!”众锦衣校尉轰然回应,战意盎然。
“对!罚款!所罚款项必须如数上交镇抚司衙门,若现谁敢贪墨私藏,则没收所有脏银,再踢出锦衣卫,不但如此,还要”
“罚款!”这次的回应额然了许多。
“然也!”
数百名锦衣卫如出笼的猛虎,杀气腾腾的上街罚款去了。
于是,京师的官员和百姓倒霉的日子到了。
“哎,前面那个穿灰衣服的,站住!”一名锦衣校尉大喝道。
“怎么了?”
“你刚才吐痰了,罚款!”
“我没吐
“还敢狡辩,老子亲眼看见的,还能有假?”
“我真没吐”
“混蛋!敢在锦衣卫面前狡辩,不要命了?”锵的一声,绣春刀出。
“好吧好吧,我吐了,吐了。”“罚银一钱。”嗖的一声,绣春刀回鞘。
“这位军爷小人这里有二钱,您再找小人一钱吧。”
“老子没碎银了,这样吧,你再多吐一口,就当罚两次好了。”
“你,你这不是坑人嘛!”
“混蛋!敢骂咱们锦衣卫,来人!把他抓进诏狱!”
“你们这样不行!”萧凡穿着便服出现在街边,对罚款的锦衣校尉大摇其头。
“啊,大人,这”属下可是按您的吩咐罚款呀。
”校尉有点委屈。
萧凡叹气道:
引品是要罚的可是你们的态度能不能和善此。罚款是册行动。你们不能表现得跟抢劫似的,这样不好!”
看着一群校尉们迷惑不解的目光,萧凡摇头叹气。
“还是我来给你们示范一下吧
锦衣卫满大街罚款的同时,京师应天的四门大开,一辆辆装饰华贵的马车和浩荡的随从,从各个方向进入了京师。
初春即至,诸王皆进京来朝。
京师府东大街上,一众身材魁梧,穿着便服长衫的男子慢慢走来。
他们约有五六人,五六人走在一起,迈出的步伐却保持着惊奇的一致,从他们冷冽的神情,如刀削般坚硬的面容,以及身上散出淡淡的血腥之气可以看得出,他们是历经百战的军士。
五六人呈半圆散落,走得不急不缓,却隐隐将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护持在中间,这名男子眼如鹰隼般锐利。不时闪过几分阴森的戾气。他面色黝黑,脸型方正,行走时龙行虎步,气度不凡,浑身散出一股雍容华贵却又铁血剩悍之气。
众人走了一段路以后,男子低沉的开口了。
“听说父皇已下旨,重开锦衣卫,以后你们说话行事可得小心点,莫要被人抓了把柄。”
“是”
沉默了一会儿,男子低声道:“该送的都送去了么?”
男子身边竟是一位和尚,和尚穿着一身很不显眼的灰色袍子,闻言静并一笑,道:“殿下,都送去了。”
“他们都收下了?”
和尚道:“新任礼部尚书郑沂收了,兵部尚书茹瑞收了。工部尚书严震直收了,还有那些京中的侍郎,同知,各寺卿们都收了,不过,”
“不过什么?”
“翰林修撰黄子澄没有收,被降为御史的黄观没有收,礼部左侍郎陈迪没有收,还有兵部齐泰,刑部尚书杨靖没有收,”
男子目光阴沉,低声道:“本王尚不能收他们的心啊!此事急不得。当徐徐图之。”
和尚淡淡的笑,递上一叠纸,道:“这是那些人退回来的礼单,殿下请过目。”
男子哼道:“不必了,既不愿收,本王又能拿他们怎样?罢了!”
说完接过礼单,唰唰嘶了个粉碎,然后朝路边狠狠一扔,神色中已带着几分怨恚之气。
“哎!你们站住!”一道淡淡的声音,叫住了这群男子。
中年男子回过头。却见一名穿着素色儒衫的年轻男子静静的看着他。年轻男子的身后,还围着一群身着飞鱼服的校尉,一个个神色不善的盯着他们。
锦衣卫?
中年男子眉头渐渐蹙起。
抬眼朝年轻男子看去,两人的目光相碰,却没来由的各自都感到眼皮一跳。
“这位小友可是叫我?”中年男子淡淡的笑,笑容中露出一股雍华之气。
萧凡向前走了两步,微笑道:“不错,这个长者,刚才路边的这堆纸可是你搏了扔掉的?”
中年男子扭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那堆纸屑,然后愕然道:“不错,是我撕的,怎么了?”
萧凡搓了搓手,有些腼腆的道:“那就很不好意思了,京师有了新规矩,不准随地乱扔垃圾,违者,”
“罚款!”弃凡身后的锦衣校尉兴高采烈的高喝。
萧凡笑着点头:“对,罚款。
中年男子身边的侍卫闻言顿时勃然大怒,上前一步暴喝道:“大胆!这位是进京面圣的藩王,陛下的皇子,你们胆敢当街敲诈藩王,不要命了?”
萧凡闻言吃了一惊,再仔细一看眼前这位中年大叔,却见他双目阴沉,气质华贵,浑身散出一股上位者的气度和风范,果然不像是普通人。
网一犹豫要不要继续罚款,身后的锦衣校尉们却开始瞎起哄了。
锦衣卫本是皇帝直属的特务机构,他们眼中除了皇帝,没有任何人,外地的藩王又怎样?将来藩王仍旧是戍守边境的藩王,怎么也轮不到藩王当皇帝,锦衣校尉们怎会把他放在眼里?
“藩王又怎样?你们胆敢在京师与咱们锦衣卫动手吗?”
“罚款是京师的姓巨,你们既入京师,胆敢不从?”
藩王的侍卫们闻言大怒,攥紧了拳头,当即便待上前与锦衣校尉们动手,却被中年男子一个手势阻住了。这里是京师,不是封地,有些事情必须要忍的。萧凡沉吟不语。
双方气氛剑拔弩张,分外凝重。
众校尉七嘴八舌问萧凡道:“大人,罚不罚?”
“大人,罚不罚?”
最后众校尉的声音变得整齐而激昂:“大人,罚不罚?”
“大人。罚不罚?”
声震云宵,气势宏大。
一名锦衣百户越众而出,抱拳激昂道:“大人要服我等之众。一定要令行禁止,给弟兄们做出一个榜样!”
“大人,不罚不足以彰我大明之律法,大人,罚!”
众人齐声附和:“大人,罚!”
“大人。罚!”
“大人,罚!
他微微眯起了眼,开始仔细打量眼前这位神色不变的藩王。
藩王是皇子,王爷之尊,在京师被人欺负成这样还不动声色的,脾气不是一般的好。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性格不是一般的阴毒,也许他正琢磨着想个什么损招儿把自己连皮带骨剐得干干净净”
不论是以上哪种可能,这样的人得罪不起,萧凡可比这些没长脑子的锦衣校尉们聪明多了,锦衣卫同知又如何?那是朱元樟给的面子,可你仗着这点小面子去欺负人家老朱的儿子,这就说不过去了,儿子与外臣谁更亲?傻子都明白的道理。
挥手止住了校尉们的聒噪,萧凡朝这位藩王拱手微笑道:“这位”殿下,实在对不住,下官的属下缺了管教,下官冒犯了,殿下,您请自便。”
藩王很有威严的扫了他一眼,目光露出几分玩味:“倒是个机灵的人,懂得分寸,呵呵,怎么?现在不罚本王的银子了?”
萧凡摇头笑道:“不罚了,殿下尽可自便。”
藩王指着萧凡身后的校尉们,笑道:“执法不能如山,你如何在下属面前服众?”
萧凡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块小碎银子,递给旁边一名愕然的锦衣百户,然后回过头来朝藩王苦笑道:“下官不敢罚殿下,但法令却是一定要执行的,所以,这罚款只能由下官垫上了。”
藩王眼中闪过一抹奇异之色,道:“这”能服众吗?”
萧凡摇头道:“这当然不能服众,不过能告诉他们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
萧凡盯着藩王,一字一句道:“上下尊卑的道理,在这世上,位卑者天生就应该为身份尊贵者付出,不论他愿不愿意。”
藩王敛了笑,神情渐渐冷凝:“你觉得不公平?”
“不,很公平,正因为如此,这世上才有一种激人不断向上攀爬的动力,个卑者才有了活下去的希望,才有为改变现状而不断滋长的野心和**,只有当自己也变成身份尊贵之人,他才有资格俯视别人,就如同殿下现在这般俯视下官一样。”
藩王闻言不由动容了,他眉头一蹙,沉声道:“你叫什么名字?官居何职?”
“下官萧凡,乃锦衣卫同知,兼东宫侍读。”
藩王想了想,终于恍然:“原来你就是萧凡!曹毅以前给本王的信里提过你,呵呵,果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萧凡闻芊脑子顿时轰然炸了。
燕王朱林!眼前这个笑得如同北方汉子般爽朗豪迈的藩王,竟是燕王朱猪!
简直无法想象,这位看起来像一个江湖上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心情好就放声大笑,心情不好就拍桌子骂娘的虬髯豪侠,居然是燕王!
如果自己没穿越的话,过不了几年,他将毫无意外的打败他的侄儿朱允坟,然后在这京师百官的跪拜下顺利登上皇位,成为大明王朝的第三任皇帝,开创大明朝的第一个盛世,永乐盛世,他治国手段成熟狠辣,无论文治还是武功,比朱允坟强上不止一点半点,
该怎么形容这位潜龙在渊的隐藏版皇帝呢?
这世上没人比萧凡更清楚,藏在燕王那张豪迈友善的外表下,有着怎样一颗狠辣阴毒的心肠,他笑得豪爽且坦然,任何人见到他,都会自内心的对他产生一种信任。因为他的笑容让人觉得很放心 很有好感,会让人觉得他是一个没有心机的豪迈之人,这样的人最容易结交到朋友,因为他的一切言行举止都是坦坦荡荡的,对这样的人,谁会提防?谁不愿意接近?
可是谁能知道,这样一位外表豪迈的人,心中却藏着谋国篡位的祸心?谁会相信他笑得如此无害坦荡,其实骨子里却流淌着丝毫不逊于乃父朱元璋的暴戾嗜杀的残暴血液?
萧凡觉得背后出了一层冷汗,寒,凉飕飕的。
幸亏刚才没有得罪他,不然以燕王那小气得不逊少林方丈梦遗大师的性子,估计自己活着的日子得开始倒计时了。
燕王豪爽的笑,萧凡站在原地,扯动着嘴角傻傻的陪笑,此刻心中思绪万千,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燕王笑了几声便停住了,锐利的目光盯着他,像狼盯上了猎物般,那种强烈的压迫感令萧凡觉得很不舒服。
“看来你已知道本王是什么人了?”
“是的,下官萧凡,拜见燕王殿下。”萧凡躬身施礼。
燕王点点头,慢捋长须,缓缓道:“曹毅说你是个有本事的人,本王原本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今日一见,方觉曹毅所言不虚。不错,年轻人懂得如你这般内敛藏锋之人,实在很少了,若非今日一面之缘,本王差点慢待了国士,请受本王先前轻慢之罪。”
说着燕王竟当着大家的面,正正经经的朝萧凡长长作了一揖,神色肃穆无比。 周围所有人都震惊了,他们没想到以堂堂藩王之尊,竟向一个赐同进士出身的寒门小子恭敬施礼,这小子到底何德何能?更重要的是,燕王表现得如此礼贤下士,这样的贤王,实在令人打从心底里尊敬。
萧凡也被燕王的举动吓了一跳,随即明白过来,心中不由冷笑。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
这位燕王殿下果然不是简单角色!
朱允坟啊,将来你若跟你这位四皇叔掰腕子,恐怕现在”
算了,现在开始练力气也来不及了,根本不是同一级别的对手,还是我来帮你作弊吧。
一黑火药的黄金比例是多少?这年代大炮有没有明出来?应该还没人造出手榴弹和歪把子机关枪吧?原子弹怎么造来着?要不学燕王那样,派一批死士浑身绑满炸药去冲击北平燕王府?炸不死吓吓他也好被 …
“燕王殿下折煞下官了,万万不可如此,下官担当不起”萧凡一脸受宠若惊的表情,像一匹被伯乐相中的千里马,飙戏嘛,燕王是演技派,自己也不差。
燕王直起身,含笑注视着他,然后缓缓点头道:“不错,是个有为之人,锋芒不露,神华内敛,知进退,识分寸,很不错!”
萧凡这会儿是真的有点沾沾自喜了,这叫慧眼识英雄啊,不管燕王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不论他们将来的立场是否敌对,反正这话听起来心里特舒服,若不是自己早已知道燕王是个什么样的人,没准还真被他感动了。
想到这里萧凡又有点小幽怨,永川二就从来没泣么夸讨自只。回头得调教调教他,让他懂赞美别人的必要性,特别是赞美他萧凡的必要性。
古人好谦虚,别人夸得这么卖力,自己总要客气几句的。
谁知还没等萧凡有所表示,燕王捋着胡须笑道:“看利你年轻有为的样子,本王便想起了我年轻的时候。简直跟你现在一样,呵呵”
萧凡感激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
合着燕王夸了半天,最后这一句才是画龙点睛,铺垫这么多,他真正要夸的人是他自己,萧凡不过是一片绿叶。
大人物果然皆是厚黑之辈。
萧凡明白了一个道理:古代人也有不要脸的。
燕王与他说了几句就走了,临走还给了他一个不明含义的笑容。
紧跟着燕王的是一位瘦瘦的和尚,看起来蔫蔫的,像一只很没精神的病虎一般,他与萧凡擦肩而过时,也深深的看了萧凡一眼,目光很怪,仿佛要把萧凡的模样深深记在心里似的,有点儿刻骨铭心的意思。
这就是萧凡与燕王的第一次见面,不算愉快,也不算不愉快。像两条直线相交,除了一个交点外,再没留下任何东西。
萧凡暂时顾不得深刻研究燕王这个人。他很忙,忙着罚款。
三百城管的威力果然不是盖的,一天下来,镇抚司收到两千多两银子,照此情形下去,两咋。月可以平白捞个十几万两,真不知道这一天京师有多少富人百姓遭了罪,把指挥使李景隆乐得跟什么似的,望向萧凡的目光充满了崇拜,高人果然是高人,这年头会解女人内衣带子,同时又懂得赚钱的人才委实不多了。锦衣卫有了萧凡这位同知当副手,李景隆像琼奶奶里的女主一样,幸福得快要爆炸了。
可以肯定的是,京师应天绝对有资格申请创建全国文明城市 两个月以后,大街上应该再看不到随地吐痰,扔垃圾,骂粗话的人了。这是好事,锦衣卫解了燃眉之急,百姓提高了素质,皆大欢喜,双赢!
在街上游荡了一整天,萧凡看到不断有装饰豪奢的耸车从各个方向涌进了京师。
看来外地就藩的王爷们都6续回来了,京师这段时间可得热闹一阵。
精疲力尽的坐在镇抚司二堂侧边的一间屋子里,这间屋子是留出来特意做为萧凡办公用的房间,同知这个职务相当于锦衣卫的二把手,在这个镇抚司衙门里,除了李景隆,就数萧凡最大了,特别是李景隆现在正是崇拜二把手的时候,萧凡在锦衣卫的地位不是一般的高。
网喝了口茶,打算打卡下班回家之时,门外光线晃悠了几下 接着一个畏畏缩缩的人影慢慢朝门边靠近,像只充满了警慢的兔子,一有风吹草动拔腿便跑的模样,看得屋子里的萧凡都为他揪着心。
“外面是谁呀?有事就进来,没事就滚蛋!你在外面犹抱琵琶,我是不是还得千呼万唤呀?”累了一天的萧凡没好气道。
门外的人影停住,仿佛给自己鼓了一番勇气似的,终于轻悄的一闪,出现在萧凡眼前。
萧凡抬眼一望,顿时笑了。
“哎呀!原来是解学士,有失远迎呀,呵呵,对了,你该不会又来宣旨的吧?”
门外解诸急忙摇头,他穿着一身绯红官袍,神色带着几分尴尬,想挤出个笑容,又仿佛碍着读书人的面子,死活挤不出来,结果弄得一张脸扭曲得跟便秘似的,分外难看。
萧凡热情的请他进了门坐下,高兴的道:“不是来宣旨的就好,不是我说你呀,解学士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不能老干那种跑腿打杂的工作呀,宣个旨呀,叫个人呀什么的,那是太监才愿干的事儿”
解糟脸色变得更尴尬了。
二人坐下之后,萧凡好整以暇的朝解诸挑了挑眉毛:“来自?”
“啊?”解诸大惊失色,急忙摇头:“不是。”
萧凡点头,冷不丁又道:“来告密?”
“啊!”解诸吓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气急败坏道:“不是!”
“我这儿可是锦衣卫呀,你不是来自,又不是来告密,你跑我这儿来干嘛?可别告诉我你特意跑来练胆量的,我叫人把你逮进诏狱里练胆量去,”
解糟急了,赶紧道:“不是不是,我是来传陛下口谕,明日巳时,早朝散后,陛下在武英殿召见你,”
萧凡楞了一下,然后一脸了悟:“原来解学士干的还是跑腿打杂的
解糟面红耳赤道:“我”刚才在文华殿办差,碰见了陛下,陛下顺便让我来告诉你一声
“哦,原来是“顺便。跑腿”萧凡打量了他一番,见他一副忸忸怩怩的模样,顿时疑惑道:“解学士除了传陛下口谕,莫非还有别的事?”
解诸脸红如要,点了点头,艰难地道:“有。”
萧凡笑道:“我说呢,一般的读书人没有过人的胆色,哪敢主动往锦衣卫衙门跑,这儿可是专门祸祸读书人的地方”
前世的记忆里,解大才子好象真是被锦衣卫给弄死的”
挑了挑眉,萧凡再次问道:“来自?”
“你”你怎么老盼着我自呀?就不能盼我点儿好吗?”解诸有些气愤了。
“你到底来干嘛?”
解诸深吸一口气,仿佛提起有生以来最大勇气,带着几分颤音道:“能不能,”能不能”
“嗯?什么?”
只,,能不能把我那二两银子还给我?”
“解学士,我什么时候欠你二两银子了?”
解诸闻言神情悲愤道:“你没欠,可你们锦衣卫欠了!我犯了多大罪呀,不过就是上午出门的时候往大街上吐了一口痰,你们锦衣卫就冲上一大群人,罚了我二两银子,”
萧凡有些尴尬的笑道:“这个,吐痰总归是不对的嘛”
解糟眼睛眨巴两下,眼泪终于下来了。跺脚气道:“那也不至于罚我二两银子呀!呜呜,给他们宝钞他们还不乐意,非要现银,原本只罚一钱的,结果他们却说没碎银子找零,要我再吐十九口就算扯平了”呜呜,有你们这样欺负读书人的吗?太过分了!没了这二两银子,我下个月吃什么呀”
这点从解大才子身上可以看出端倪。多么纯朴的读书人呀,若不是缺了银子过不下去,谁敢壮着胆子跑到锦衣卫来讨钱?萧凡很有内疚感,他并不想迫害知识分子,他觉得读书人除了迂腐一些,固执一些,做人太过死板以外,其实没什么太大的毛病,很可惜,知识分子的运气
好象特别差,解大才子就是这样,出门吐口痰都碰到了锦衣卫罚款,这样的运气
还不如待在家里整天当宅男的好。
解诸哭得很伤心,读书人讲究的是个风骨,不为五斗米折腰,他不但折腰了,还把腰折到了锦衣卫衙门。一 这年头二两银子确实可以让一户中产阶级人家美美满满过一个月的好日子了。
萧凡是个善良的人,哪怕做了臭名昭著的锦衣卫同知,他的本质仍然是善良的。
于是善良的萧同知自掏腰包,给了哭哭啼啼的解大才子二两银子,在他的百般劝慰下,解诸泪眼婆娑的离开了,神情带着几分感激,萧凡的举动让他产生了好感,这个恶贼除了喜欢动粗,其实人还是挺不错的”
临走萧凡告诉他:“以后上街尽量多带点散碎银子,越碎越好,……锦衣卫罚款没有找钱的习惯。”
解诸投桃报李的表示再也不乱吐口水,乱扔垃圾了,哪怕走路上放屁,都用个屁篓子兜着……
萧凡很欣慰,同时又有点小遗憾,看来锦衣卫少了一个潜在的罚款客户了。
真好,一团和气,看来锦衣卫与文臣集团的阶级对立并非传说中的那般尖锐,至少他和解诸之间就表现得很祥和,这让萧凡对以后锦衣卫的工作开展更有了信心。
不过一想到锦衣卫以后的工作,萧凡的心又沉了下去。 朱元璋重开锦衣卫的目的是什么,满朝文武都清楚,可大臣们都出声不得,现在的大臣就像关在笼子里的鸡,朱元樟拎着菜刀正围着笼子琢磨先宰哪一只,笼子里的鸡会是什么感受?
追查朱允坟遇刺只是个表面理由,实际上朱元璋是个对外人有着很深戒备的人,一旦现事态无法全盘掌握,脱出了他的意料之外,他就失去了安全感。必须要采取措施将事态拉回来,重新掌握在自己手中。
朱元樟的措施很野蛮,同时也很有效,那就是把满的文武换一茬儿,再弄一批听话的臣子上去。
锦衣卫的设立,就是为了干这件事情。
萧凡身为锦衣卫的二把手,他该怎么做?心甘情愿的做朱元樟手中的刀吗?
穿越明朝当刽子手?这不是他想要的,虽然他对黄子澄之类的文臣没什么好感,但跟他们也没有深仇大恨,无怨无仇的,他下不了这个手。
回到家已是夜晚,萧画眉蹦跳着迎上来,然后嘟着嘴递给萧凡一本薄薄的帐薄。
小丫头如今是萧府名义上的女主人,府中的钱粮开支自然由她一手监管,小管家婆当得很开心,也很尽职。
萧凡接过帐簿,好奇道:“你给我看这个干嘛?家里不是都由你管着的吗?”
大家都是从苦日子里一起熬过来的,萧画眉对钱粮方面看得很重,有她管家,萧凡一直很放心。
萧画眉咬着下唇,有些委屈的将帐簿翻开,指着最舟一页支出项,上面显示的数目代表了一个含义:家无分文了。
萧凡大吃一惊,奇道:“这是怎么回事?咱们上回卖秘籍不是卖了一百两银子吗?这才多久就没了?”
一百两银子,看起来不多,实际却足够一户中产阶级人家吃用好几年了,这年头的物价低得离谱。 解诸为了区区二两银子不得不壮着胆子跑进锦衣卫衙门讨要,可以想象得到二两银子有多值钱了。
萧凡和画眉都不是大手大脚花钱的人,整整一百两银子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花完了?
萧画眉嘟着小嘴,恨恨的指了指太虚老道住的厢房。
“卑父花的?”
萧画眉点头。
“我找他理论去!太不像话了!”萧凡很生气。
萧画眉乐得眉开眼笑,朝萧凡做了个恶狠狠的手势,悄声道:“相公揍他屁股!就像你揍我那样
厢房里,太虚笑得一脸尴尬:“贫道一直以为你是个视钱财如粪土之人”
萧凡叹道:“我确实视钱财如粪土,可是,师父你也不能把自己当成化粪池呀。”
太虚羞愧的低下头。
萧凡好奇道:“莫非师父在外面赌钱了?”
太虚摇头。
“被人偷了?”
继续摇头。
萧凡一脸了悟:“你把人家姑娘的肚子搞大了?”
擦汗……摇头。
算了,不问了,钱没了再问也没用。 一话说这段时间太虚有点神秘,吃过晚饭就不见了人影儿,老家伙在弄什么玄虚?
萧凡回到卧房,与萧画眉面面相觑,一大一小愁眉苦脸。
官儿升上去了,家里却遭到了严峻的经济危机,这事儿闹的
“可以申请破产清算不?”萧凡俊脸比苦瓜还苦。
萧画眉玩着手指头,垂头丧气的点头,小模样很可爱。
“看来我又得想个法子赚钱养家! …”
怎么赚钱?到码头扛包吧,,
二人愁意满面的叹着气,忽听张管家在内院的月亮门外高声叫道:“老爷,您能否出来一下?
”
萧凡和画眉闻言眼睛立马亮得跟灯笼似的,目光散出湛湛的银光。
“谁这么善解人意?这简直是雪中送炭呀,我要跟他拜把子”。萧凡一脸感激的穿着衣服。
萧画眉一旁帮他梳理头,一边使劲点头:“请他吃蹄膀
“对!请他吃蹄膀,吃两只!”萧凡大方得一塌糊涂。
二人急匆匆赶到前堂,却见只有张管家一人独自站在前堂里。
“送礼的人呢?”萧凡愕然道。
张管家呵呵笑着递上一张名帖,道:“送礼的是个下人,把礼物搁在前院,然后留下这张帖子就走了。”
萧凡点头,正主儿不来没关系,礼物到了就行。
前堂外面的回廊下,大大小小搁着三四个大小不一的箱子,打开一看,顿时周围所有人都惊呆了。
一箱又一箱的雪白银子,二十两一键的官锁耀得人两眼晕。周围全被一片雪白的银光所笼罩。
“这,这得多少两银子啊!”萧凡目瞪口呆的喃喃道。
萧画眉喜得不知如何表达欣喜的情绪才好小财迷的脑袋欢喜得像根锥子似的,使劲往萧凡怀里钻啊钻,,
萧凡却忽然冷静下来,谁这么大手笔?这几箱银子加起来少说也有五六千两,他萧凡值这咋。价钱?
赶紧打开手中的名帖,一个名字映入眼帘,分外刺眼:“燕王,猪。”
啪的一声合上名帖,萧凡肃然道:“这礼物咱们不能收!”
萧画眉愕然,随即失望的垮下小脸,神情很沮丧。
萧凡硬着心肠,缓缓环视周围,沉声道:“陛下三令五申,不准外臣与藩王过从甚密,我萧凡深受圣恩,怎敢罔顾朝廷法纪?这礼物咱们不能收!我入朝为官的那天起,便立志要做个忠臣,忠臣绝不能受贿!”
周围的张管家和下人们被萧凡这番正义凛然的话惊呆了,接着一脸崇敬。
萧画眉啪啪啪的率先鼓起掌来,大大的眼中冒着爱恋的小星星。
张管家和下人们跟着鼓掌,热烈的掌声中,萧凡那张俊脸似乎愈显得忠贞不渝了,, ,
个于乌衣巷的燕王别院。
萧凡一脸正气的对燕王对视,浑身散着一股凛然而圣洁的光辉。
“燕王殿下的厚爱,下官万分领情,可是 ”回身指了指那几介,箱子,萧凡摇头道:“这样不好,下官承受不起,还请殿下见谅,下官把它们还回来了,不是下官不识抬举,陛下所痛恨者,贪墨之官也,下官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不敢受此厚赐。”
燕王爽朗的神情飞快闪过一丝阴霾,随即又展颜大笑道:“哈哈,好,好!萧同知乃清廉之人,本王今日孟浪了,向萧同知赔个不是,天下英才豪杰,若贪图此黄白之物,还算什么英才豪杰?本王为父皇朝中有你这样的清廉官员深感欣喜。朝中有清流如你等,本王在边境北拒残元,尚有何后顾之忧?哈哈,好,好!”
萧凡一脸受宪若惊,急忙躬身道:“殿下谬赞了,下官愧”不敢当”。
燕王看着萧凡,深深道:“萧同知,本王送银之举虽说孟浪,可本王却是真心与你结交,萧同知年纪轻轻便居高个,胸中自有一番远大抱负,本王愿以国士待之,萧同知可莫拒本王于千里之外啊!”
“殿下客气了,下官无才无能,不敢当殿下国士之礼”
燕王哈哈笑道:“年轻而不气盛,心正却不贪财,这样高尚的品德,怎么当不起国士?萧同知莫太自谦了。”
“啊,那啥”这几个箱子下官给殿下还来了,还望殿下恕罪,下官”下官告退了萧凡俊脸有些红,不知是被燕王夸的,还是因为羞愧,,
看着萧凡略显慌张的背影消失在别院门口,燕王眼中满是欣赏。
银钱打动不了的人,才是他真正想拉拢的人,更别提萧凡如今是锦衣卫的同知身份,而且还兼着东宫侍读,是皇太孙身边最亲近的人,这样的人,这样重要的位置,一定要拉拢过来。
萧凡人已没了影儿,燕王犹自喘嘘感慨:“国士啊,此人品德之高,堪当国士,本王必收他入接,”
这时跟随在燕王身边的瘦和尚凑了上来,神色有些古怪。犹豫了一下,终于狠下心打断了燕王的欣赏,讷讷道:“殿下,数目不对呀
燕王愕然回头:“什么数目不对?”
“刚才那位萧同知退回来的箱子,里面的银子数目不对
“什么意思?。燕王神色有些阴沉。
“送过去时是六千两,他还回来时只剩三千两了,少了一半”
燕王顿时一口气堵在胸腔呛到了,使劲咳了半天,面红耳赤道:“这个,,这个”
“这个国士好象没有殿下想象中那么高尚,”
“狗屁国士!小人!彻底的小人!银子退了,名声他捞了,好处也得了,亏他还装得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哼!把本王算计得团团转,小人”。燕王勃然怒道。
长长叹了口气,燕王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道衍啊”
“贫僧拜 。
“京师的水,很深啊”。
“贫僧,也这么认为。”
…年头,忠臣不好当啊。清廉的忠臣更不好 别人送个礼吧,全退回去心里舍不得,不退又怕坏了清廉的名声,思来想去,只好退一半留一半,还得拿出实力派的演技,努力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义正严词的退礼物,,
瞧,要做个清廉的忠臣多不容易。
萧凡很满意自己今天的表现,他觉得自己的表演很到位,无论神情还是动作,都达到了影帝标准,燕王有良心的话真该给他个小金人儿鼓励鼓励。
不过想必燕王殿下现银子少了一半以后,心情可能不会太高兴,估计也不怎么同意将萧凡当成“国士”了,毕竟像萧凡这样的国士很不好形容,另类?
不管了,反正箱子没少就成,里面的东西少没少,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一我只是个拒收贿略的清官而已,又不是仓库保管员,银子少了关我何事?
回到家萧凡迫不及待推开卧房的门,萧画眉正搂着一大堆雪白的银子傻傻的笑。
萧凡细心的关好门,毒过去。然后”一大一小搂着银子傻傻的笑。
“三千两,怎么花?”萧凡口水快流下来了,这真是人生当中最幸福的一个问题。
“买蹄膀。”萧画眉的口水也快流下来了小丫头正长身体的年纪,蹄膀是她的最爱。
萧凡不同意:“说点有建设性的。”
三千两银子买蹄膀小丫头得吃多少东?
画眉灵动的眼珠子转了转,一脸精明的模样,很快便有了标准答案:“买宅子,买地。”
嗯,很符合古代人的价值观,房子和土地,这些可以传给子孙的东西是古代人的选。
“不行。”萧凡断然否决。
一夜暴富若生在百姓身上倒说得过去,但一个新上任的五品官员,名下忽然多了大量的土地,依朱元璋的性子,估计会把他剐成一片儿一片儿的扔去喂狗,皮都懒得录了。
真愁啊,原来这世上真有嫌钱多的人,,
一大一小相对无言,萧画眉苦着小脸,像个小大人般唉声叹气。
拍了拍大腿,萧凡道:“不管了,先把它们埋到后院,埋深一点 儿,想用的时候再挖弄取两徒花,”
萧画眉使劲点头,表示赞同。
这就是暴户的心态,财不露白,显得有些小家子气小农意识了。不过,这是最稳妥的办法。老朱心理变态,见不得有钱人,更见不得有钱的官儿,见一个杀一个,萧凡冒不起这险。
二人趁了夜深,挖得一身脏兮兮的,终于把那三千银子埋进了土里。埋得很深。
二人累得不行,干脆一屁股姿在卧房的地上,背靠着背喘气。
过了一会儿,萧凡忽然低声笑了起来,接着笑声渐渐变大,好象想起什么很好笑的事情。
“相公笑什么?”萧画眉转过脸,一副急待分享的模样。
“我在想啊,咱们为了埋这三千两银子,挖了那么久的坑,累得直喘气儿,那陈四六赚了那么多银子,每天夜里不知要挖多少坑,真奇怪,这么累的运动也没见他瘦下来,哈哈
萧画眉也跟着笑了两声,接着小脸忽然变得黯然。
“相公若不是带了我去陈家,恐怕你也不会跟陈家反目,我 ”
萧凡笑得很平静:“不关你的事,带不带你去都是同样的结果,其实你也看得出,我和陈家走的路,终究不相同,分开是必然的。”
萧画眉深深的看着萧凡,眼中饱含着青涩却深邃的情意,眼前这个笑得温和的男人,把她从生死挣扎的边缘救了回来,给了她吃穿。给了她温暖,给了她一切,他一直在默默的付出,不管为她做什么,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如同头顶的树荫,给她一夏阴凉,却从不向她索取。
原以为会在某个阴暗肮脏的角落,冻饿交加中草草的结束掉自己这凄凉悲哀的一生,上天却安排自己遇到了他,能活着,真好,能遇到他,比活着更好。
拉过萧凡的手,看着手腕上那三道她曾经留给他的抓痕,萧画眉青涩的用嘴唇轻轻碰了碰它,然后抬起头,用很认真的眼神看着他。
男人都喜欢说“以国士报君”她用什么来报君?
“相公,我以后一定会好好保护你。”萧画眉认真得仿佛在用生命起誓。
萧凡失笑:“你一个小丫头,拿什么保护我?”
“用我的命。”萧画眉淡淡的笑,笑容竟带着几分瘪人的邪气,就像与恶魔签了一纸邪恶的契约,用身体与灵魂换了一个心愿。
萧凡笑着揉了揉她的头,他能感觉到萧画眉的情意,淡如凉水,却深入骨髓。十二岁的小女孩,原本什么事都不懂的,而画眉受过多年苦难,心性和经历早已将她磨练得比成年人更沧桑,更成熟,更懂得幸福是如何的珍贵。
两人头靠在一起,享受着这沉默而温馨的时刻,心里很甜,很安静。 不知过了多久。
“相公”
“嗯?”
“家里没银子用了,”
“你,”刚才埋银子的时候怎么不早说?”
只,,忘了。”
“那我们去挖银子吧,”
真是个有意义的夜晚。
第二天上午,不到巳时萧凡便已等在了承天门外。
昨日解诸传话说朱元璋要召见他,萧凡早早的就到承天门外候旨了。
这就是当皇帝的好处,只能别人等他,萧凡是万万不敢让他等的。
正等得百无聊赖的时候,朱允坟穿着一身明黄色的四爪龙袍走来了。
他脸上带着几分愁意,见到萧凡后,抑郁的神色稍缓,朝他绽出了阳光般的笑容。
萧凡暗叹,帅哥就是帅哥,穿什么都这么帅,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事实是,朱允烦这家伙确实比自己帅上几分,举手投足都带着十足的雍贵之气,若换个嫉妒心强的人看到他,真忍不住往他脸上泼硫酸
“皇祖父要召见你?”
“对呀。”
“你跟我一块进去吧,
二人并肩走过金水桥,慢慢进了宫门。
“萧侍读。听说你被皇祖头任为锦衣卫同知了,这几日在衙门做得还习惯吗?”
萧凡笑道:“锦衣卫镇抚司目前只是空架子,要完全把它建起来,起码要半年时间才行,如今正是百废待兴之时。”
朱允坟笑道:“虽然不知皇祖父为何任你为同知,但皇祖父必有他的用意,指挥使李景隆人不错。算起来他还是我表兄呢,虽然有些贪玩,可他这人没什么坏心眼儿,值得一交。”
萧凡笑了笑,这个李景隆可不是一般的贪玩,自从财政问题解决后,他仿佛完全撂了担子,每天跑镇抚司解门里点个卯,蘸个蒜便翘班。人不知跑哪去了,到了下班时间准时回衙门打卡,有时候懒得回来,干脆派人打声招呼,典型的纨绔子弟作风,锦衣卫里拿主意的其实是萧凡,有这么一位舍得放权的领导,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不过李景隆却不知道,他的这位二把手萧凡同志也不是什么很勤奋的人,有些事情能交给下属办的,尽量交给他们办,现在他感到最为难的便是身边缺人,缺信任的人。
转了转眼珠,萧凡笑道:“殿下,跟你打个商量,送个人给我如何?”
“谁?”
“你身边的亲军百户,袁忠。”
“你要他干嘛?”
“把他调入锦衣卫,升个千户,帮我办办事,你不会不舍得吧?”
朱允坟笑道:“这有何难。我身边的侍卫都是隶属锦衣亲军的,本来就归你们锦衣卫管,你要用他尽管们他过去便是。”
萧凡喜道:“多谢殿下。”
待会儿见了朱元璋,如果有机会的话,向他请旨把曹毅也从江浦县调入锦衣卫,有了这一左六右两大臂膀,以后办事就轻快多了。
二人走了一阵,朱允坟的神色忽然安得沉垂,他挥退了后每跟着舁侯的宦官,长长叹了口气道:“你知道吗?各地藩王这两日6续进京了。”
萧凡点头。
朱允坟俊脸布满深深的愁意:“藩王之策,本是皇祖父的生平得意手笔,可是”它却渐渐变成了我大明的祸患,皇祖父分封藩王的时候想得很细致,他认为秦失天下,是因为秦皇不愿分封诸王戍守各地,以致一方变乱,天下皆反,而刘邦得天下后大封刘姓诸王,于是汉室江山国祜能保四百余年之久,皇祖父欲效刘邦,用诸王戍守,以安天下,可是,皇祖父却忘了,他在位时,诸王皆是他的皇子,尚可弹压住他们,但万一有天皇祖父西去,那个时候,诸王皆是我的叔辈,我如何能弹压得住?他们若不愿奉我为主,于是兴兵作乱,谋夺江山,届时我该如何自处?”
萧凡道:“殿下想的很有道理,你的担心也不是杞人忧天,藩王之策,确实隐患颇多,必须寻一个妥善的办法解决才是,否则你将来登基之后,隐患便很有可能变成真正的祸乱,殿下何不将你的这些担心坦言告诉陛下?”
朱允坟吃了一惊,面色白道:“告诉皇祖父?那可不行!藩王之策乃皇祖父生平的得意手笔,我若把这些担心告诉了他,他肯定会大骂我一顿,说我不知好歹的,我,,我可不敢跟他说。”
萧凡叹道:“你误会陛下了,陛下年已老迈,他这一生做了这么多事情,为的不就是给你留一座没有隐患的江山吗?你把心中的担心告诉他,陛下不但不会生气,反而会帮你出出主意,毕竟这大明江山是你们祖孙俩的,现在出了问题,一位是当今皇上,一位是未来国君,祖孙坦然相对,有什么不能商量的?”
朱允坟满脸惧色,飞快摇头道:“不 不行,我不敢,还是待将来皇祖父百年之后,我自己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吧,”
“殿下,你是大明未来的国君,难道连跟祖父说真话说实话的勇气都没有吗?你若一辈子都这么软弱,那些叔叔们看在眼里,他们会怎么对你?君弱臣强的局面,能全怪罪于臣吗?君若不弱,臣子怎敢强?你的软弱性子正是给你那些叔叔们绝好的谋反机会呀!现在你贵为太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此尊贵的地位,你却连一句真话都不敢说,这叫以后的臣民们如何肯听从你的号令?如何肯奉你为主?”
萧凡的一番话,仿佛晴天一道炸雷,把朱允烦震得半晌作声不得,楞楞站在原地许久,脸色时青时白,表情变幻万端。 沉默良久,朱允烦终于下了决心似的,苍白着俊脸,咬着牙使劲点了点头:“行!我听你的!我要做个有主见的皇帝,至少要做个敢说敢做的皇帝!我,”我会跟皇祖父说出我的担心。”
萧凡轻松的笑了,蛹化彩蝶,破茧而出,他仿佛看见了一个瘦弱怯懦的太孙,正慢慢变成一个霸气十足,有勇气有担当的男人,这种蜕变让他感到由衷的欣喜。
历史,或许真会在萧凡看似漫不经心的拨拉下,悄然改变了它原来的轨迹,,
下了决心的朱允坟仿佛整个人都变了,浑身散出湛然的光彩。从里到外透着一股强烈的自信,连笑起来都比平常迷人多了。
“萧侍读,谢谢你。”朱允坟认真的看着他,自真心的道。
萧凡笑眯眯的摆了摆手:“你做太孙,要跟皇祖父说真话,我做你的臣子,当然也要跟你说真话。
”
二人相视而笑,一种只属于知己的默契从他们心底缓缓生出。在二人之间静静的盘旋,祥和而舒适。
“昨日燕王也进京了,你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呵呵,我还跟他说了几句话,后来他想贿赔我,晚上给我家里送了好几千两银子,以为区区铜臭之物就能收买我”
“啊?燕王之野心真是昭然若揭!那你收了吗?”
“怎么可能?我当然没收!当晚我就给他退回去了,一共五个箱子,一个不少。哼!太小看我了!我是那种用钱能买通的人吗?”
“萧侍读……真忠臣也!”
云 二了武英殿门口,朱允妆犹豫了一下,鲨!“萧侍读。…允州去吧,待皇祖父召见你之后,我再单独向皇祖父进谏,事关重大,外臣在场恐皇祖父会迁怒旁人。”
萧凡点了点头,朱允烦的考虑是对的,质疑藩王之策可以说是触及朱元璋的逆鳞,换了旁人提这事,恐怕早就被朱元璋诛九族了,哪怕是朱允坟提这事儿,恐怕都要冒一番风险,这个时候委实不宜有旁人在场。
萧凡朝朱允坟露出一个鼓励的笑容。拍了拍他的肩,然后整了整衣冠,向守在大殿门口的宦官道:“臣锦衣卫同知,兼东宫侍读萧凡,奉诏面圣。”
宦官打量了萧凡一眼,转身进了殿,没过一会儿,宦官出来高声”
萧凡躬着身子,不急不徐的跟着宦官进了武英殿。
朱允妆独自站在殿外,见萧凡的身影消失在殿内,他神情凝重的皱着眉,漫无意识的朝武英殿外的御花园走去。今日与皇祖父说的话实在太犯忌讳,太冒风险了,他必须好好组织一下语言,辞锋既不能太尖锐,又要把事情说清楚。
萧凡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口的同时,朱允坟的身影也消失在了御花园内。
武英殿内。
萧凡躬身进了东暖阁。现暖阁内并不止朱元樟一人。
以黄子澄和张幼为的数位朝中大臣站在龙案的左侧,隐隐离龙案两三步之遥,而燕王朱猪则穿着藩王蟒袍,神态恭谨的站在龙案右侧,粗护的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朱元樟老脸笑得皱纹愈深,目光望向朱林时,带着掩饰不住的欣慰之色。
见萧凡进来,黄子澄忍不住怒哼一声,向他投以仇视的目光,其他几个大臣神情也阴凉如寒冰,尽皆不善的看着他。
箭凡被这几位大臣盯得头皮麻,他很莫名其妙,实在不明白自己又怎么得罪他们了。
他当然不明白,黄子澄和张幼精心设计的拖欠重建锦衣卫银款计划。被萧凡以罚款的胡闹花招给化解得无影无形,所谓乱拳打死老师父,老师父能不生气吗?
文臣与锦衣卫的矛盾对立,已不可避免的越来越尖锐了。
“臣萧凡,奉诏拜见陛下。
萧凡老老实实的一撩官袍下摆,朝朱元璋跪拜道。
朱元樟今日的心情似乎很不错,见萧凡来了,哈哈一笑道:“萧爱卿不必多礼,平身吧,来来来,联给你引见联的好儿子,皇四子燕王。”
萧凡急忙朝燕王见礼道:“臣参见燕王。”
朱橡一脸平静的笑容。笑吟吟的看了萧凡一眼,道:”父皇不必引见。儿臣入京之时便已见过萧同知了,呵呵。”
朱元樟笑道:“原来你们早已认识。”
朱猪笑眼瞧着萧凡,不动声色道:“儿臣孟浪,进京略备了几份北平特产。送予京师各位夫人们府上,萧同知却是清廉如水,“分毫未动。的将儿臣送的礼物退了回来。此等高风亮节之举,委实叫儿臣肃然起叭…” 萧凡擦汗:“臣,”愧不敢当!”
朱元璋笑道:“年少心正不贪财,萧爱卿年虽弱冠,然品行德操却可堪当“国士,被 ”
萧凡听到“国士”俩字就头皮麻,这回他是真的惭愧了。
“陛下谬赞,臣,,羞愧无地!”
燕王似笑非笑的瞧着满头大汗的萧凡而一旁的黄子澄等大臣听到朱元璋如此夸赞萧凡这个奸臣,他们的神情不由愈冷硬冰凉了。
朱元璋又笑眼看着朱猪,捋须笑道:“朝中有国士,边疆有猛将。我大明内无忧,外无患,何愁不能光耀千古?哈哈。”
暖阁中众臣急忙识趣的躬身齐喝道:“陛下文治武功,承古烁今,是为千古一帝,臣等贺之。”
朱元璋听到大臣们异口同声的马屁,心情不由愈高兴了,与所有的孤独老人一样,久别不见的儿子们纷纷入京来朝。老人的心头顿时暖融融的,一向不芶言笑的老脸今日如同绽开的花儿一般,笑得满脸褶子。
“联之皇子戍守四方,保我大明安宁,宇内肃靖,联心慰之。呵呵,联本淮右布衣,起于草莽,联的皇子弃荣华富贵于不顾,以亲王之尊守保大明边疆,诸爱卿,大明煌煌气象,残元宵小于联何加焉!哈哈”
“陛下天恩,泽被四海。威服宇内。”众臣再次送上重量级马屁。
朱元璋满脸受用,倍加慈爱的望向朱林,慨然道:“联的皇子们”,辛苦了啊!”
朱猪急忙恭声道:“为父皇戍保大明。是儿臣们的本分,儿臣绝不言辛苦。”
朱元璋对朱林的回答很满意,捋须叹道:“皇子尊贵,然社稷百姓更为尊贵,联有皇子二十余人,皆分封各地戍守,前朝历代皇室无不骄奢淫逸,荒唐度日,然联却可以自豪的说一句,联的皇子,没一个是娇生惯养的。其中尤以猪儿战功最是卓右,:可,联想起盛唐时至昌龄的一句诗!,青海长云暗雪川…… ”
萧几躬身站在一旁,有了一种打呵欠的冲动。
他算是明白了,合着朱元樟叫他和这么多大臣来,为的就是给燕王唱赞歌的,这赞歌不唱不行,人家老朱特意为儿子捧场呢,儿子的爵位已高得不能再高,赏赐也多得不能再多,儿子们还缺什么?缺马屁呗!
悄悄扭头看了看黄子澄等大臣们的反应,见他们神情冷淡,眼中隐有忧色,却垂头不言不语,朱元璋说一段。他们就跟着附和一段,众人凑一块儿跟说群口相声似的,一个逗艰。一群捧艰,君臣众人实在是配合得相得益彰,棒得一旁的朱猪一脸欣喜,飘飘欲仙”
看到这里萧凡使劲的憋着气,忍住了差点冲口而出的大笑。
这大明朝廷实在太可乐了!
“萧爱卿”哼!萧凡”。朱元樟略带怒气的声音遥遥传入耳中。
“啊!臣”臣在。”
朱元樟对萧凡的心不在焉很不满意,板着老脸冷冷道:“联且问你,王昌龄那《从军行》里,“黄沙百战穿金甲”最后一句是什么?”
萧凡吓得冷汗都冒出来了,乐极生悲,乐极集悲啊!黄沙百战穿金甲”鬼才知道下一句是什么!萧凡是同进士出身不假,可这同进士出身是御赐的,他连考个秀才还是拜托解诸帮的忙,若论他真正的文采只有天知道。
见阁内众人尽皆盯着他,萧凡心跳不由加。他艰难的吞了吞口水,然后心虚的看了一眼神色已然不善的朱元璋,沉默半晌,萧凡终于咬了咬牙小心翼翼的试探道:“黄沙百战穿金甲”这个,这个,芙”芙蓉帐被 ”度**?。
暖阁内众人脸色同时凝固。死一般的沉静。
朱元璋率先忍不住大声呛咳起来,然后整个屋子的大臣们跟炸了锅似的,一个个咳得面红耳赤,撕心裂肺。
萧凡尴尬的笑,
“臣的文采不是很好”萧凡谦虚得厉害。宫里四处走走,等一下联还要见你。”朱元璋恨恨的瞪了萧凡一眼,然后将众大臣挥退。
朱猪看了一眼萧凡,神色不变的朝朱元婶施了礼,然后与众大臣们一起缓缓退出暖阁,恭谨的模样十足是个仁爱友孝的好儿子形象。
出了殿门,众大臣与朱林平淡的打了声招呼,然后各自散去。
朱猪仰头望着天空。长长舒出一口气。面露出若有若无的笑意独自一人缓缓走进御花园。时值初春,春暖花开,江南的花园更别有一番趣致,不知这些名贵花卉北平可栽种否?若是不能,本王欲赏花时,难不成还得千里迢迢赶回江南皇宫?这恢弘的宫殿里,本王终究只是客人,然则何时能成主人耶?
朱猪不由莫名感到一阵烦躁 伸手扯下身旁的一朵春海棠,把它攥在手心,使劲捏紧,揉碎,目光中露出了一道凶狠的厉芒”
武英殿暖阁里。
朱元璋重重一哼,冷然道:”萧凡,联知道你那秀才功名考得不清不白,可联没想到你竟不学无术到这等地步!”
萧凡悚然一悄,跪地颤声呼道:“臣”有罪!臣万死!”
“若非允坟与你相交甚得,联非将你诛杀不可!联的朝堂之中怎能有你这般滥等充数之辈!”
“臣”臣回家之后一定闭门苦读蒋书!”萧凡伏地而拜,冷汗冒了一层又一层。
朱元璋说要杀人,没人敢把他的话当玩笑,萧凡是真被吓到了。
冷眼看着伏地颤栗不已的萧凡,朱元樟嘴角露出几分笑意,冷然道:。罢了。联正值用人之际。你的脑袋联暂且寄在你脖子上,若联现你为官有丝毫错处,联必斩不饶,你听清楚了吗?”
朱元璋说到最后已然声色俱厉。
“臣清楚了,臣,,口谢天恩!”萧凡冷汗潜潜”惶恐应道。
别人说砍头,萧凡当然不当回事,可这话若是朱元璋说出来的”
好吧,两句话的功夫,萧凡的脑袋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而是朱元樟暂且“寄”放在萧凡脖子上的,一颗大好头颅,所有权归了朱元障,自己只剩下使用权。
这就是赫赫天威,皇帝蛮不讲理就这么简单。
朱元璋靠在椅背上,沉默了一会儿,淡淡道:“萧几”
“长在
“陪联到御花园走走,联有话问你。
“臣遵旨。”
萧凡起身,恭敬的搀扶着朱元璋的手臂。君臣二人缓缓走出了殿门,朝门外的花园走去。
初春时节,百花尽绽,万紫千红,争奇斗妍,花园内一派色彩绚烂,令人赏心悦目。
“萧凡,锦衣卫筹建如何了?”
。陛下,锦衣卫镇抚司崩…泾建成核心官吏亦各自到任,如今正忙千全国十心“懈办千户所的搭建,还有从五军都督府中抽选身世清白的军户入锦衣卫任职”。
朱元璋点头,道:“太慢了,度还要加快,联知道,李景隆袭父荫而居高个,他的能力其实很一般,如今锦衣卫的大小事务由你一人自决,但你切记不可擅权独专,凡事皆要请决于李景隆,联不愿看到大臣中有不识上下尊卑,不懂分寸之人”。
。臣遵旨
君臣二人缓缓而行,身旁是一人多高的茂密榨林,前面拐角不远便是华盖殿,这时榨林的另一边花径小道上,传来两道熟悉的声音。
朱元璋和萧凡闻言不由一楞小然后互相对视了一眼。
另一边的花径小道上,朱林独自一人慢悠悠的走着,看似漫不经心的欣赏着两旁的珍奇花卉。
拐过一个小弯,远远的,一道瘦削的人影独立花旁,此人一会儿仰天,一会儿望地,嘴里不知在喃喃自语些什么。
朱猪好奇之下,不由走快几步。近了一看,却不由一呆。
这时独立一旁的朱允坟也侧过了身子,看见了朱林。
二人一齐楞住,眼中不约而同露出复杂的神色,沉默半晌,二人皆无言语。
良久,朱允坟强自挤出笑脸。朝朱猪长长一揖,道: “侄儿允坟,见过四皇叔
朱捷眼中复杂的光芒闪烁不定。
若非此子,今日他朱猪或许已是当朝太子,我比他差在哪里?论阅历,论战功,论治国治军的手段,论天下的威望,这个黄口小小儿哪一点比我强?为何这等无能之人可以什么都不必做便高居太孙,承继大明江山,而我朱猪到死也只是个藩王,还要为他世世代代戍守边疆,凭什么?凭什么?
强自忍下胸中一口怨气,朱猪上前两步,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左右四顾。见无人在左近,不由胆气一壮,轻轻拍了拍朱允烦的肩。似嘲弄又似挑衅般道:”不意儿乃有今日。
“不意儿乃有今日”意思就是说,想不到你这黄口小儿居然也有当上皇太孙的一天,言下之意,老天真是瞎了眼了。
朱允坟闻言脑子轰然炸响,不敢置信的看着朱捷,藩王不愿奉他为主,或有不臣之心。这些他都明白,可他万万没想到,皇叔燕王竟猖檄至此!他”他怎么敢当着面对当今皇太孙说出这样不敬的话!
“你 你 ”朱允坟气极,一张俊脸涨得通红,浑身抖抖索索的指着冷笑不停的朱林,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二人之间的气氛顿时陷入一片凝固的僵持之中,令人难受,窒息。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二人身边的榨叶被人大力分开,朱元璋那张渐渐变得铁青的老脸出现在二人面前。
朱允坟委屈的看着朱元樟,眼睛眨了几下,泪水流了下来。
朱猪倒抽一口凉气,那张粗扩豪迈的脸顿时变得苍白如纸。冷汗呢的一下从额头冒出。
“尖,,父皇”
朱元璋浑身颤抖不已。雪白的胡须气得不停的抖动。他两眼布满血丝,一股暴戾的杀机冲天而起。
“孽子!孽子!好大胆子,安敢欺我孙儿耶!”
说着朱元璋左右四顾。却见身旁的萧凡头顶的乌纱悠悠颤动 朱元璋想都不想,一把摘下萧凡头上的官帽,便待朝朱猪砸将过去。
萧凡大吃一惊,急忙俯身从地上拾起一块小儿拳头大般的石头。高叫道:“陛下且慢!用这个”。
说罢萧凡动作敏捷的将石头递了上去,然后飞快抢回了自己的官帽。
朱元璋气怒交加,也不管萧凡递过来的是什么,闻言想也不想便劈手夺过萧凡手中的石头,嗖的一下飞了出去。
“砰。
朱猪惨呼一声,石头不偏不待的砸中了他的额角,鲜血顿时流了出来。 一见到血,朱元璋吃了一惊小不敢置信的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回头怒视萧凡。
萧凡刺情很无辜的掸着官帽上的灰尘,“
乌纱帽关系着自己的前程,乱扔不吉利”,”
不好意思,今天一共码了近彻o字,晚了一点。
有个事情先跟大家说一下,这事儿挺不好意思的。
上周本来是我生日,结果由于本书刚上架,不敢懈怠,于是没出去哈皮,在家勤奋码字。等到今天,一帮哥们儿不放过我,非要明天乐呵一下,没办法,只好答应了。书两个多月,宅男也该看看外面的世界变成啥样了,所以,郑重宣布一下:明天不断更,但只有一更。大概晚饭以前。
各位恕罪。恕罪小生不胜惶恐
朱元璋龙颜大怒,他气得浑身瑟瑟抖。雪白的须怒张轻颤。一双眼睛因凌厉的杀机而渐渐眯起。如同刀锋一般,狠狠的在朱林身上舌来刮去。
“朱猪,你”你怎敢如此不敬!允烦虽是你侄儿,可他是大明未来的国君,是你的君主!你”你忘了联教过你的君臣之道了吗?。朱元璋喘着粗气,厉声喝道。
朱猪被砸得额角鲜血直流。他神色慌张的跪了下来,顾不上捂流血的伤口。砰砰砰在地上狠狠磕了三个响头,颤声叫道:“父皇饶命,儿臣错了!儿臣多年未见太孙殿下”只是想与太孙殿下说几句俏皮话儿。逗他玩耍”父皇,儿臣真的绝无不敬之心啊!”
朱元璋怒道:“你还敢欺瞒联!未来的大明国君是让你逗着玩耍的吗?无君无父之人,联留你何用?来人!锦衣亲军何在!”
朱允坟急忙上前一步扶住了朱元璋,大叫道:“皇祖父且慢,且慢!皇祖父,燕王到才确实是与孙儿玩耍,一时不察,言语未免过了一点,求皇祖父开恩,饶过四皇叔这一遭吧,孙儿并不曾怪他,况且他是孙儿的叔叔,祖父若因我而杀他,孙儿亦将负上因侄而杀叔的恶名。孙小儿将来有何面目面对诸位皇叔?。
萧凡听得一口气猛地一提。两眼似要喷出火来,若非朱元璋在场,又有燕王这个反面教材为鉴,他真恨不得冲上前去狠狠给朱允烦一记力劈华山,让他脑子变清醒一点,多好的机会啊。就这么放过了。
本性,真的比江山还难改啊!
朱元璋犹自大怒道:“允坟你这愚蠢的仁厚性子还没变?留着这样无君无父之人,将来必成我大明祸患!联今日必杀此孽子!”
萧凡一听激动坏了,对!老朱太合自己胃口了,若非自己是外臣身份,不宜插手皇家家事,他真想劝老朱做一个坚持原则的人,赶紧叫人朵了燕王这个祸患”,
谁知朱允坟偏偏不如他的意,仍旧苦苦相劝,还将一只手背到身后,暗中朝朱林打了个手势。
朱猪一见手势顿时明白了。于是又重重的朝朱元璋磕了三个响头,颤声道:“父皇您息怒,别气坏了龙体,千错万错皆是儿臣的错,儿臣,,儿臣向父皇和太孙殿下赔礼了,儿臣先行告退,待父皇气消之后。儿臣再来向父皇和太孙殿下负荆请罪”
说完不待朱元璋反应,朱林狼狈的爬起身,慌慌张张的飞快退出了御花园。
朱元璋见朱林离开,花白的眉毛一掀,便待叫人拿下他,后来不知怎的,终于没有出声,眼看着朱抹狼狈不堪的退出了御花园,朱元璋长长叹了一声,苍老的身躯显得愈佝偻,整个人顾靡萧瑟了许多。
“罢了,儿孙事,自有儿孙承担,联杀了一辈子的人,做了一辈子的恶事,如今,,联累了,联下不了手了
朱元璋神情萧然落魄,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布满了老年斑的脸上流露出英雄迟暮的悲伤。
“允坟,与联进武英殿说话”,萧凡
“臣在
“殿外等候 “臣遵旨。
”
朱猪跌跌撞撞逃离了皇宫。出了承天门便急忙上了马,在门外等候的侍卫簇拥下。匆匆忙忙打马朝乌衣巷的别院行去,一路纵马狂奔,如丧家之犬,惊吓了许多行人摊贩。
进了别院的门,道衍和尚迎上前,看着朱林额头上流血不止的伤,大惊道:“殿下为何如此狼狈?。
朱抹顾不得细说。一把抓住道衍的手便往外走去,口中急促道:“没时间细说了,先生赶紧随本王回北平,京师待不得了,迟则有性命之忧
道衍神情一凝,挣开了朱猪的手,高声喝道:“殿下且慢!到底怎么回事?殿下不是进宫面圣了吗?无端端的怎会有了性命之忧?”
朱猪满脸悔恨之色,长叹口气,将今日之事细细说了一遍。
道衍网听完便跺足气道:“殿下你,,你糊涂啊!皇宫大内之地,你说话怎可如此孟浪!行事怎可如此轻佻!你这般冒失,如何能成大事!前程尽毁矣”。
道衍和尚是朱林手下的第一谋士,他与朱林既是从属,亦是朋友,所以道衍说话不必顾及朱林的面子。
朱林闻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满是羞愧之色。
“先生说的是,本王”唉!本王今日见到那无德无能的小儿。心中一股怨气难平,只觉得人生在世,尊贵如皇子亲王者,际遇也这般不公平,为何本王戍守北疆,刀里来火里去,几番命悬一线,几番死里逃生。数征残元,立功无数,父皇却仍只让本王做个戍守一地的藩王,而那个黄口小儿什么都不必做,甚至连门都不必出,他便可以安安稳稳的承继这整个大明江山,我这立功无数的叔叔还得奉他为主,上天之不公,何至于斯!”
道衍一旁看着朱林那张因怨毒而变得扭曲的胆。二令道!“卫天本就不公。殿下到今日才明白么?既齿。那咱们就试着去改变它!与上天斗上一斗!敢与天斗之人,需要过人的胆气,凡的睿智,强大的实力。最重要的是,需要冷静的头脑!殿下。你今日做了一件愚不可及的蠢事!”
朱林握紧了拳头,狠狠一拳砸向回廊下的柱子,眼中露出凶狠的厉光,恶声道:“做都做了,本王还有什么好说!先生,趁着锦衣卫还未拿人之前,你我赶紧离开京师回北平!到了北平便是本王的天下,本王还惧何人?咱们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挥师南下,坐了这大明江山”。
道衍语气愈冰冷:“殿下,你确定要你与父皇一战么?”
“我,”
“你做好了挥师南下的准备了吗?你的军队有充足的粮草吗?有高昂的士气吗?有与朝廷正统的天兵一战的勇气吗?你6续派入南边的官吏们控制好了他们治下的城池了吗?以人子身份,公然谋父亲的反,天下谁会站在你这边?你在道义上站得住脚吗?最重要的是,”从单纯的兵家之事来说,你打得过你身经百战,戎马一生的父皇吗?天时地利人和。你占了哪一样?。
道衍一个又一个尖锐的问题,问得朱抹面色苍白,浑身冷汗潜潜,整个魁梧的身躯竟摇摇欲坠,他攥紧了拳头,如同笼中的困兽,死死的盯着道衍,嘶声低吼道:“难道我们就等在这里等父皇杀了我不成?我朱林英雄一世,纵然是死,也不能死得如此窝囊!”
道衍神色冷峻的揉了揉太阳穴,仔细想了一下,冷不丁问道:“殿下刚才说,你逃离御花园是因为皇太孙暗里给你打了个手势?”
“对
道衍目光中流露出轻松的色彩,淡淡道:“那就是了,殿下放心,你的性命已无虞,皇太孙自会在陛下面前为你说项。”
朱林露出狐疑之色,道:“真的吗?这事可开不得玩笑,先生何以如此肯定?”
道衍长长叹了一声,道:“皇太孙”终究还是太心软了!殿下,你的对手太弱,这是上天给你的机会,你可要死死抓住才是,行事莫再冒失了,陛下如今老迈,殿下只需再等上几年,待陛下龙御归天,皇太孙继承大统,届时主弱臣强,天下可任由殿下纵横驰骋。
朱林心情忐忑的点了点头。
“那本王现在应该做些什么抚回?”
道衍摇头笑道:“你什么都不必做,两天以后,你就按你自己说的。亲自进宫向你父皇负荆请罪,那时你父皇怒气已消,必不会下手杀你,多半是严厉毛斥你几句,此事便就此作罢。”
对于道衍的话,朱林还是十分信服的,闻言于是长长松了口气。
性命既已无忧,道衍的好奇心却上来了。
“殿下额头的伤是怎么回事?陛下怒极出手倒是可以理解,但他是用什么砸的?”
提起这事,朱林就恨得牙痒痒,板着脸道:“父皇用石头砸的”
“石头?陛下哪来的石头?”
“萧凡递给他的,”
道衍傻眼了,半晌才吃吃道:“这位 国士不但贪财,而具还很卑鄙,绝对是个别人上吊,他在旁边递绳子的主儿,殿下,此人不可不防啊!”
朱林咬牙切齿道:“本王誓杀此人! 疼死本王了!”
耸凡站在武英殿外,等得很无聊,不知道祖孙俩在里面还要说多久的话。
今天生的事也许是件好事小雄才大略的朱林按捺不住心头的妒忌,终于还是出了一记昏招儿,恰到好处的被朱元璋看见了,这就是天意吧。只希望朱元璋死之前能够对藩王生出警惕之心,让他彻底想明白,藩王并不如他想象中那么忠诚,他留给子孙后代的,也不是一座铁桶江山。相反,这座江山已经危机四伏,隐患多多。
如果老朱能想明白这些。然后在他活着的时候,用他个人的魅力和威望。将藩王之策改正或彻底取消,那就太好了,给朱允坟省了多少事啊。
朱猪的举动也给了萧凡一个提醒,刚才在御花园里,他自以为没人知道他和朱允坟之间的谈话小所以他才敢出此大不敬之语,殊不知人在做,天在看,阳光下容不得污秽,顷刻间便被朱元璋现了。
圣人有句话还是说得很正确的:“君子不欺暗室。”萧凡在心里暗暗警示自己,要想做个正人君子,最好尽量别偷偷摸摸,也许你自认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的事情。在别人眼里早已不是秘密, 家里后院埋的那三千两银子,还是换个地方埋吧,思来想去很不安全呐。 正胡思乱想时,殿外拐角的长廊下,一道俏丽的身影轻忽飘过,如凌波仙子一般,盈盈款款朝殿门处行来,丽人行近,萧凡只觉得鼻端闻到一股幽幽的香味,像空谷的幽兰,淡雅脱俗,久久回味。
萧凡回过神,朝那丽人望去,却见她一身淡紫色的宫装,头盘成两
;显示她环是云英未嫁兰女,髻后斜斜的插着支每颍,随着身形晃动而悠悠颤动,一张白哲稚嫩的绝世面庞,杏眼明仁,香艳夺目,丹唇列素齿,翠彩蛾眉,整个人散出一股温婉静雅的气质。
萧凡眼睛都看直了,皇宫里的宫女都长成这样?难怪老朱一辈子下猪崽儿似的生了二十几咋。儿子,十**个女儿,换了萧凡是老朱。宫里随便拎个宫女出来都这么漂亮。他也能生这么多,而且肯定生得比老朱多……
做皇帝,真好!说实话,他现在有点理解朱猪了。
丽人已走到萧凡身前,她好奇的看了萧凡一眼,目光很清澈,很文静,带着几分初见生人时的怯生生味道,一眼看过,她赶紧垂下头,移开了目光,白哲的脸庞顿时布上一层羞涩的潮红。
然后她又忍不住抬头,这回没看萧凡,而是站在殿门口。怯怯的朝殿内张望了一下,可是除了萧凡,再没看见别人,丽人不由微微有些失望,低声喃喃道:“奇怪,庆公公不在么?”
萧凡知道,她所说的庆公公。指的是朱元璋的贴身侍侯太监庆童。
看来此女应该是内宫的宫女了,很奇怪,武英殿属外宫范围,平日里朱元璋召见大臣武将皆在此殿,萧凡也进出好几次了,除了侍侯待命的宦官。他还从未见过内宫的宫女跑到这里来的。
萧凡咳了两声,然后指着自己的鼻子,一本正经道:“这位宫女妹妹,你的眼前站着一咋。大活人小你有什么问题可以问这个活人,比如你可以问我庆公公在不在。”
丽人闻言吓了一跳,仿佛看见一急雕像开口说话了似的,她吃惊的捂着小嘴看着萧凡,然后大大的眼睛渐渐弯下,变成两道迷人的月牙儿。
“你,你觉得我是”宫女?”丽人吃吃道。
萧凡点头,不是宫女难不成还是公主?
不过也确实怪不得他,皇宫虽然进出过几次,可他从没见过宫女长啥样,该穿什么衣服,皇宫里碰到的女子,不是宫女是什么?
丽人见萧凡神色正经,眼中的笑意愈深。绝美的俏面愈羞红,她捂着小嘴低低笑了两声,道:“好吧,那我问你,庆公公在不在?”
“不在。你不是都看见了吗?”萧凡回答得很干脆。
丽人又笑了,然后她指了指殿内,娇声道:“那我可以进去吗?”
萧凡摇头:“你不能进去,陛下和太孙殿下在里面谈事呢,你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
丽人好奇的打量着他,看着他身上穿着的五品官袍,迟疑道:“你是新来的 萧凡笑着点头:“我确实是新来的。”
只”太监?”
萧凡俊脸变黑,心情有些悲愤”,
“你见过这么英俊的太监吗?”萧凡问得很严肃,很认真。
丽人娇笑,俏脸红如晚霞。随即她很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略显慌乱的道:“我,既然陛下有事,我,,先回去了”
说罢她掉头便匆忙往回走,这个时代的男女大防不如明朝中后期那般严,但深宫中规矩森严,宫中女子与陌生男子说话,终不是件得体的事。
萧凡见她神色慌乱,捉弄的心思顿生,于是坏笑着道:“美女。留个联系典话吧”
“呀!”丽人被他一声相当于调戏的“美女”吓到了,跟深夜下班遇到流氓的单身女青年似的。顿时惊慌失措,脚下站立不稳,一溜一滑。整个香软的娇躯便止不住势的往萧凡身前倒去。
萧凡也呆了,他没想到这么平常的一句话居然把人家美女吓成这样,事太突然,他一时竟来不及搀扶。
丽人身躯往地上栽去,慌乱之中吓得双手乱挥乱抓,如溺水之人在水中下意识寻找浮木似的,忽然玉手触到了一根物事,这根物事不长不短,软中带硬,丽人情急之下,不管不顾的使劲抓住了它,快栽倒的娇躯顿时为之一缓,与此同时。却听见身前的男子一声痛苦中带着舒坦的闷哼。
丽人惊魂未定的站起身,玉手仍抓着那根东西,脑子懵还很有教养的低声道谢:“多谢这位,这位公子义伸援手。”
萧凡脸色铁青,渐渐紫,满头大汗的从齿缝中迸出几个字:“不用谢我。要谢……就谢它!”
丽人一楞,好奇的朝手中抓的物事望去,一看之下,被惊吓得苍白的俏面眨眼之间变成了深红色,跟煮熟了的螃蟹似的。
“现在你相信我不是太监了吧?”萧凡疼得满头大汗,艰难的指了指丽人玉手中仍旧抓着的物事:“我如果是太监,你今儿非摔成骨折不可。”
丽人如同被吓呆了似的,整个脑子一片空白,不言不动的盯着自己的手。以及,手中抓着的东西。
“这位姑娘。我不是个随便的人,让你抓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再不放手,我就要喊抓流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