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山脉的中段,在高昌与北庭之间有“条延绵数百里悔这里是南疆与北疆最重要的通道之一,是为轮台山道。
轮台山道在南麓的始点是龙泉关,在北麓的终点是北轮台城在今乌鲁木齐附近,北轮台城在这个时代并未展成为一个大都市,然而作为军事战略要地却修建有坚固的城堡,乃是进出北疆最重要的据点。
伽南下之际,在这里仍然留有精锐兵马二千人,在杨易逼近高昌的时候。他又从高昌增兵防守,只要同时保住了北轮台城和龙泉关,他就能确保住自己的归路。
葛览从浮屠城败退以后马上就撤往北轮台城,而早在葛览到达之前。唐军进入北庭的消息就已经向伽加急呈报了。
听到北庭生的情况以后,伽的反应几乎可以用屁滚尿流来形容!
如果让慕容春华占领了北轮台城。杨易再将龙泉关围困住,那伽就会被封锁在荒凉狭隘的轮台山道上进退不得了!
伽之所以在高昌迁延,本来是希望能将损失减少到最低,甚至希翼着唐军露出破绽他好翻盘,这时一听到北庭危殆,吓得什么减少损失、翼敌破绽都不顾了!
现在要考虑的,是生死存亡的问题了!
他亲自急率精锐一日疾驰数百里。飞往北轮台城,幸好,慕容春华所带领的部队乃是轻骑兵,攻坚能力不算很强,而且这次的主要战略目的是焚敌粮草,慕容春华计算着。觉得自己要攻克北轮台城必须倾尽全力,而且也未必能赶到伽援军抵达之前将这座虽小却很坚固的堡垒攻克,那时候如果伽从南而来。契丹由东而至,那么自己先前所设定的战略目标便可能落空,因此没有临时改易既定的战略,只是派了安守基驱逐葛览,自己却分派兵马。四出庭州,烧尽千里牧野的所有
草。
当伽赶回北轮台城时,北庭已经处处都是火光,留守的领利、葛览率领老人孩童妇女,穷一秋所积之草粮尽数成了灰烬!
消息传开以后,还滞留在山道南麓的北庭回一族如丧考她,惊恐惶然。悲恰落泪,伽的数万大军乃是由几十个回讫部族组成,至此哪里还有继续留战之心?留守将领眼看士气已经崩溃,不敢再作停留,不等
伽命令传来就下令全军撤退。
杨易虽然还没接到慕容春华回的战报从北庭绕过伊州再到高昌路途更加迂回,但他是何等犀利的眼光,看到了北庭回讫的反应后笑道:“春华碍手了!”
他仍然不急,只是派遣大军一步步地逼近,北庭回讫各部急于回家。如鸟兽一般匆匆涌上山道,一路丢盔弃甲,杨易不费吹灰之力便收取了龙泉关,轮台山道的南大门一堵上,丝路便宣告彻底重开了!
安守业从西边赶来,见状就要领兵追赶,杨易笑道:“他们就快被逼到绝境了,再逼迫下去非拼命不可。现在还不到时候。”只是派了三千人慢慢在后面追赶,也不逼得太近,只是沿途搜缴回讫人丢弃掉的各种物资。
不久慕容春华的战报传到,杨易笑道:“大功告成了!”但再仔细看看慕容春华所附的关于与契丹作战的详情,又有些吃惊:“派驻在外的三千石,居然就有这等本事!如果是本国精锐,那还了得。”急派人前往北庭,要慕容春华小心来自东方的大敌。
同时驱遣八年战奴,赶在大雪到来之前增补龙泉关,并从龟兹、高昌等地运来守城器械,以备伽垂死反扑。
“北虏败逃了,北虏败逃了!”
“丝路重开了,丝路重开了!”
杨易的前锋一进入龙泉关,消息就如长了翅膀一般,飞遍焉考、龟兹、尔州、肃州!两边的商人早就收到情报,知西北唐军已经占据军事优势,都已经做好了准备,这时一听到消息纷纷向高昌方向涌来。
杨易在驱逐北庭回讫的同时也做起了治安工作,剿肃高昌盆地内残留的回讫兵马以及在战争期间倒向敌人的叛徒,天气正变得越来越冷,但安西丝路的行情却逆着天气越来越是高涨。
郑汉带着疏勒方面网刚送到的资财进入高昌,却现形势与二哥所料的一样,按理说,高昌才刚刚经历过战争,一切正是百废待兴时节,但地价却比他预期中要高得多。
商界中人只要有点眼光的都已经将当前的局势看得分明:伽的这次败逃与上次有着完全不同的意义!上次张迈虽然驱逐了伽,但安西唐军在西北的根基毕竟未稳。而且东面还受到曹议金的牵制,而如今。张迈在吞并归义军之后再将伽驱逐,他在西北几乎已无敌手,所有人都已经认为伽此次败走之后将再也没有机会南下,天山南麓的丝绸之路从此将成为一片坦途!
“从宁远到甘州,已经全在张大将军的控制之下了!”奈布对他妹妹石奈氏说:“而萨曼与安西的贸易也已经稳定下来,如今库巴的边境椎场生意越做越大,商人来往的条件也变得越来越宽松,以前两国商人还只能在边境椎场交易,现在只要花半两黄金向边关买到通关文书,的到官方作保,就可以从布哈拉一直走到龟兹,现在高昌一打通,那么这条路,就可以一直延伸到甘州了!不久之后,我估计连凉州、兰州都会打通。。”
他本来是担罗斯地区的区域商人。随着生意越做越大,对丝绸之路的总体情况也关注了起来,所以对东方的地理也下了一番苦工去搜集。
石奈氏道:“兰州打通,那么离长安也就不远了吧。”
“是啊。”奈布笑道:“到了那时候,这条路跑动起来的就不止是骖驻,而是丝绸与黄金了!我们也不能只做棉布生意了,这一块盯着的人太多,利润慢慢薄了,我已经将其中一部分配额外包出去,以后我们要再考虑考虑别的更能做大的门路了。”
在高昌的商家蠢蠢欲动之际。东方有一支大军正行走在通往北庭的荒野上。
大军延绵千里。总数怕不竟有三万人!三万人,却带着不下十万
马!
看看大军的旗号,来的竟是契丹皮室军右统军耶律朔古!
他从璜水带着精锐五千人,西进五百里,下令乌古敌烈统军司一万人来会合,到了阻卜部,又征调了一万二千人,继续西进,又征调了西北路招讨司南部辖境的达旦部九千多人,一路浩浩荡荡,后军还在乌山今杭爱山脉以东八百里,前锋却已经接近北庭回讫边境了。
耶律朔古用兵神,他本人也身处大军第二拨之中,他的计划是赶在严冬全面到来之前,前军九千人抵达浮屠城附近,到来春大军四集,那时便慑领伽,经略西域,甩讣的路卜他凡经做好了来年战争的总体盘不料这日过了乌山,前方忽然奔来急骑,竟是耶律勒泰古派回来的告急使者。听了使者的汇报以后。耶律朔古心头微震:“浮屠城已经被烧了?”
“是的。”
“那勒泰古呢?”
“耶律将军正领兵东归。北庭草料都已经被唐军付之一炬,无法久驻了。”
对于勒泰古的败逃,耶律朔古心中是很不满的,尽管说对方的兵力较多,但耶律朔古也认为契丹骑兵不该轻易败逃!
可是眼前的形势,似乎又不宜在此事上多做纠缠。在璜水岸边时,他对述律平的判断还不是很服气。觉得太后有些太过抬举唐军了,但经过这件事情以后,他心中对西北唐军已经高了五分!
“进兵!加进兵!”耶律朔古道:“要赶紧与伽会合!”然后他本人就带着数百骑,连夜疾驰追上了前锋三千人。
在继续西进的路上,他先遇到的是耶律勒泰古,两军合并后,耶律朔古命耶律勒泰古回头领路。
耶律勒泰古道:“详稳即契丹语统军之意,那个慕容春华手段毒辣,他一路追着我来,又放火将北庭境内的草料全部焚毁,现在我们的大军如果继续西进,只怕会被冻死饿死在庭州的旷野上!”
耶律朔古冷冷道:“如果就此不管伽,等到来年,伽要么投降唐人,要么就如你所说,被冻死饿死在这片旷野上,那个时候我们契丹便相当于是被汉人截断一条右臂了!西进,西进!那个慕容春华是第一次到北庭,对这边的道路还不熟悉,或许就会露出破绽,无论如何我们得接应上伽,不能轻易放弃我们布置在西域的这条臂膀!”
因此他不顾耶律勒泰古的劝阻。冒险继续西进,走出二百余里,这一日黄昏,前方忽然来报:“前方出现火光!”
“什存!”
他疾驰而往,却见火光已经渐渐熄灭,在一片灰烬之中插着两支大旗。一直写着“唐”字,一支写着“慕容”!
“详稳,那慕容大旗之下,挂着一个包裹。”
“取来!”
包裹打开,里面却是一团灰烬,此外就是一封书信,写的乃是汉文。
耶律朔古不识汉字,但契丹的汉化程度远较回讫为深,又长期与汉人打交道,因此军中自有汉人参谋,耶律朔古将汉人参谋叫来,那参谋打开:“大唐膘骑大将军张迈麾下中郎将慕容春华,致契丹来将:北庭已焚,大雪将至,若要送死,我军将候阁下于轮台废墟之上。”下面是慕容春华的亲笔画押。
契丹诸将听到了那汉人参谋的翻泽之后无不大怒,都道:“这个叫慕容春华的汉儿好生猖狂,就是卢龙、灵武的汉家名将,也不敢说这样的大话!”
纷纷请战,但耶律朔古是从耶律阿保机时代就已经成名的人年纪早已不轻了,望望这片遍布灰烬的荒野。叹道:“走吧,回去吧。”
诸将均大时道:“那怎么行!敌人都还没见着就回去,我们怎么向太后与皇帝陛下交代!”
耶律朔古冷冷道:“如果现在不回去。只怕我们只能变成鬼去向太后与皇帝陛下交代了!我们最大的敌人。不是那个慕容春华,而是即将变成白色的天,还有这已经变成黑色的地!”
即将变成白色的天,是指大雪。而已经变成黑色的地,则是指灰烬。
“走!”
藏在远处,用千里镜望见服律朔古的旗号回旋,慕容春华才算松了一口气:“回去吧。
“回去?”室辉道。
“嗯”慕容春华道:“这北庭他们没法呆了,我们也一样,马上撤回到伊州北部的折罗漫城,我们要在那里过冬。”
室辉道:“北庭境内就不驻军了么?”
慕容春华道:“不用。我们的粮草也差不多了,这个冬天这里将变成一片死亡旷野,若要从伊州运粮食过来,费用又太大,我们没必要落下一批兄弟在这里陪伽挨冻挨饿。”
“可是来春契丹再来时,可怎么办?”
慕容春华道:“契丹从他们最近据点到北庭也有数千里之遥,我们越过折罗漫山,或者杨将军穿过轮台山道却只有数百里,近水楼台先得月。他们一定快不过我们的。”
九千大军几乎没有太大的损失。便带着二万多俘虏回到伊州北部,慕容春华命杨涿带人将俘虏送往伊州的府伊吾城,他自己却驻扎在折罗漫城,抚守北庭进入伊州的要道,以防北庭回讫垂死反击。
杨涿才出不久,南面就传来了新的任命,传令的使者连声道:“恭喜慕容将军,贺喜慕容将军!”
慕容春华心中一奇,寻思自己这番功劳虽然不但战况才刚刚报上去,张迈那边不应该这么快就有封赏才对啊,便问:“喜从何来?”
却听使者道:“慕容将军,大将军那边刚刚调整了我军的军力部署。在西、北两个。方面,增设两个军区,每区各设一位都督。西面是宁远军区,以郭洛将军为都督,北面是轮台军区,以杨易将军为都督,而慕容将军你,刚刚被委任为轮台副都督!因此下官在公是来册封,在私则是来贺喜了。”
麾下诸将一听无不大喜,一起来向慕容春华道贺,慕容春华虽还来不及询问军区部署的详情,但一听到轮台二字,心中便有所动了:“轮台”轮台,”
“啊,下雪了!”
“瑞雪兆丰年啊!”
果然,窗外飘洒起了鹅毛般的大雪,慕容春华心中却还被那“轮台”二字萦绕着,他晓得,不管张迈有没有另外给杨易追命令,光是这“轮台都督”四字,就已经包含着很多、很多杨易一见就会明白的含
注:轮台的所在,有过几次变更。曾经在天山北麓,也曾经在天让南麓。北庭都护府所在。也就是庭州城,地址也变过几次,曾经就在轮台附近,但在五代的时候,应该是在轮台东北方向上。北一疆地方广袤。城市的地址一迁徙就可能是几百里。但乌鲁木齐附近则是肯定会有一座城堡的,本文的设定,将乌鲁木齐附近的城堡叫做北轮台城,以区别于天山南麓曾经存在过的轮台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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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冬天的凉州显得特别热闹,以往由于割据变成一盘散沙的河西,西部的伊沙瓜肃甘诸州都已经纳入张迈之下,在短短几个月之中,张迈就已经建立起了他在这个地区的有效统治,尽管离他所追求的全民温饱目标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请编入户的汉民心里却都已经充满了希望。(网络书海阁e
而东部呢?凉兰河部廓诸州以前是盗贼横行、杂虏遍地,但在过去的几个月里却都被一个名字所震撼
张迈!不管是支持他的,还是反对他的,在经过这几个月各方面的博弈之后,心中不知不觉中都将张迈作为河西未来最有可能的统治者。
在佛教诸宗大庙的推动下,一场凉州大会召开了。对佛教诸宗大庙来说,他们很乐意这次大会的举行。
“理由很简单”鲁嘉陵笑着对张迈说道:“如果他们成功阻止大将军登上凉州的宝座,那么就可以保持眼下割据一方的好处,如果他们帮助大将军平定河西,由于大将军是在他们的推举下登上宝座,也就是相当于变相承认佛教在河西的国教地个。此事无论成或不成,对他们来说都有好处,所以这些高僧、主持便都很支持这次的大会。慕容老的这条计策,真是洞明了这些高僧、主持的心。”
海印却摇头道:“也不能完全这样说,还是有很多高僧是因为看到了大将军治世有功,真心希望河西能够在大将军的统治下早臻和平的。”
佛教在西北的影响力非常之大,不知不觉间,所有的大小势力都自觉地为这次大会开了方便之门,因为谁都知道,任何人要是在这次的大事上做了妨碍,那将同时与整个西北佛教为敌,与所有与会土豪为敌,与膘骑大将军张迈为敌,将受千夫所指、万人仇视,就算是再有实力的土豪,也是死十次都不够的。
已经有很多年,河西东路未有这样强大影响力和号召力的事件了,诸州的高僧,或者亲自出,或者派遣代表,冒着秋末冬初的寒风,分头赶往凉州,一路上无论各族群还是盗伙,听说是前往凉州赴会的高僧大德、豪强留后纷纷让道。
十一月,李文谦变得忙碌异常,他在孙离境前往沙州的时候,得到孙的提名以及凉州汉民的推举,代理孙的职务,如今孙由于病重还留在甘州调养,凉州留后的重任就落在了他的身上,可是要接待河西诸部、诸寺的代表,主持这样一次大会,对他来说却有些负荷了。。不但他个人的能力有所不支,就是凉州的财政要供应这么多的来宾也显得很勉强。
幸好,境内本来事事与凉州留后作对的吐蕃人,在这两个月也变得温顺异常,在一些事情十分配合,境内的一些寺庙,无论汉传还是蕃系。都量力给与了支持。
这天,当李文谦听说连部城今青海西宁弘德寺的主持,年近九旬的宗晦大师也已经入境时,李文谦赶紧派人前往张掖,以邀请的名义实际上是催促张迈赶紧来。
不过在他之前,番禾土豪折遁璜以及永昌寺的主持就已经派了人前往迎接了。刚刚从中原回来的折逼碘,还有一路护卫着他的丁浩便成了番禾以及永昌寺迎接张迈的不二人选。
凉州农奴中的勇士丁浩回到了番禾时,折遁模果然守诺。求了折逼璜,赏了他一头牛,并许他三年之内所种粮食可以留下一半,换了以前丁浩势必满心欢喜,但在中原走了一趟,他的眼界却有些开了。他老婆见他闷闷不乐的样子,问道:“怎么了?这么大的喜事,你也不是很高兴的样子。”丁浩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好久,才说:“咱们将这条牛拿到永昌寺供了吧,我耍个愿。”
他老婆吓了一跳,虽然她也挺虔诚,但耍拿一条牛去供啊!这可是命根一样的东西,忙问:“你要什么愿?”
丁浩道:“我希望我们一家子,下一辈子能生在丰原。不要再在河西做农奴了。”
他老婆听得呆了,丁浩随即笑着说:“算了,一头牛,佛祖也不一定就会许我们这样大的愿望。”
这次折遁琰又征调了他和那些强悍的农奴作为护卫,一过焉支山,丁浩就隐隐觉得甘州的氛围与凉州不同,至于有什么不同,他却说不上来,抵达张掖河畔时,但见土地上姿满老人孩子,许多自由农正在积雪下的麦田边诓歌。
忽然之间丁落有一种梦幻般的错觉,觉得自己仿佛再次到了中原一般。
河西虽较关中干早,但在有河水灌溉的地方,如甘州的张掖河流域,凉州的马城河流域,土地之肥沃并不在关中平原之下,在盛唐时,河西论富庶虽然还比不上京畿,却也不在河东之下,这数十年来。河西之所以变成蛮荒,主要原因乃在政治上的失秩。
张迈在进入甘州之初用上了十分狠辣的手段肃清所有的异见者,等到他确立起统治以后,却很快将民间的秩序放得很宽,因此折通碘一行到了张掖,对他们的接待就显得十分宽松,并没有对他们做过多的约束一这也是张迈自信心的体现。(网络书海阁e
到财富的积累,甘州自然不可能在几个月内就突飞猛进,但像凉州的那种胡马横行、蟊贼拦道的情况却已经没有了。这时许多商人已经跟随郑济来到了甘州,交易与建设也在进行着,得到张掖河公田的农夫也对来年的收成充满了希翼,在一片平安的土地上努力劳作,脸上自然而然就带着欢快并充满了希望,尽管甘州是初初安定,但相比于战乱才刚刚结束的关中并不逊色。
丁浩凭着直觉,从过往行人的脸上,嗅到了一种充满希望、积极向上的味道,在张掖河边呆住了,心想:“自己想要降生的地方,难道就离得这样近?”
凉州与关中离得较远,但是和甘州”那可是翻过焉支山就能到达的地方啊!丁浩不知道,这几个月来,他脑中隐隐冒出来的念头其实早有人在践行了,自张迈在甘州推行新的政治秩序以后,邻接的凉州、都州已有一些人闻风“偷渡”到甘州境内了。
忽然啪的一声,他的头上挨了一鞭,折遁碘喝道:“呆什么!”呼喝着他们进城,到了城门口,当面对着守城士兵时,折通模却又变得哈腰躬身,问兵老爷怎么才能见到张大将军。
守城士兵道:”凡十兵,不是老爷。你们要求旦大将军。是有冤屈要诉公!一云法曹就可以了。不是?是凉州的使者?那直去礼司衙门吧。沿着大道一直走,到了转弯处再问人吧。”跟着又教他们进城之后,得靠右边走路。
看着折通碘对自己如此倨傲而对守城士兵如此哈恭,丁浩有些愤懑,心想:“我究竟算什么呢,都说我是凉州有数的勇士,可是却还比不上张掖城门口一个站岗的小卒。”
张掖城内是一片繁忙的景象,一些新楼在赶建,也有些房屋在翻新,短短两个月过去,由于有大批商人的进入,这里已经有了市井的味道,和洛阳当然还不能相提并论,但城坊的街道都收拾得干干净净,有人骑马,有人坐车,行人往来都靠右走路,对行而不冲撞,一切井然有序,已经不是番禾那种落后窒息的味道了。
丁浩一路走着,贪看市井的景象,贪看城中的秩序,一个失神没跟上折通琰,头顶自然不免又挨了一鞭。
不久到了礼司,自有相关属官接了折通模去参见张迈,丁浩等人就蹲在外头,他的兄弟王安忽然道:“丁老大,如果我们能够在这里过活。那也不错啊!”
丁浩啊了一声,道:“你也这样觉得啊?”
周围几个农奴都道:“是啊,这里确实不错。”却又有一个说:“不过咱们是农奴,不是这命。这些都是佛祖的安排,想也没用
“是啊,是命丁浩叹息着,说:“咱们以后得设法多供奉佛祖,好让下一辈子降生到这样的地方来
可是,如果不寄希望于佛陀,而寄希望于自己呢?有一个念头忽然从内心某处冒了出来,丁浩想到了一个场景:自己带着妻儿,牵着牛,偷偷地溜出番禾,翻过焉支山,那不就到甘州了么?
“啊,我在想什么啊我!”
他们在门外蹲了半日,才见折通模匆匆出来,叫道:“快,快,准备回去了
原来张迈对凉州的情况了如指掌,早就准备妥当,随时都要出的,见到折通碘来,说折通家的人已经在焉支山下迎候,他问郑渭薛复的意见,郑渭笑道:“既然人家来迎,好意不可推却。”薛复虽然觉得折通璜或者另有打算,不过他如今已经是西北名将,对番禾一介土豪的小动作并不放在心上。当下决定出。
郑济等要从行,张迈道:“且等等,这次去应该还会有点反复,你们跟着我行事之际会有顾忌,等我将凉州平定,你们再来吧。
”这次他也没带多余的人,只带了三千护卫,以石拔为统领,然而这三千人却是唐军的精锐,薛复不随行,他另有任务在身。
三千护卫开出张掖,城内城郊的父老都来相送,丁浩站在一旁,远远望见了一支大伞下面站着一个军装男子,心想:“他就是威震西北的张大将军?”
甘州父老捧酒敬上,道:“大将军,这次凉州土豪来请,或者是好心,或者有歹意,大将军身系河西百姓福扯,一切可得小心。”
张迈接过酒饮了,笑道:“凉州土豪是什么心眼我不知道,但我却知道,凉州的百姓必定也希望过上像甘州百姓这样的生活。我这次去,就是要将凉州、将兰州、将整个河西东部都变得和甘州这样安乐有序,我相信我这份心意河西百姓都会晓得的,只要有他们支持我其他的什么事情我便都不怕了。”
甘州父老均道:“大将军仁心壮志,非我等所能蠢测。我等老朽,只能在家中遥祝大将军事事如意,马到功成
丁浩站得远了,也没听见他们说什么,不久队伍出,他们跟在最后,却见百姓老弱的相互扶挟摇手,少壮的策马跟随,送出十里之外,拥戴之情,溢于言表。丁浩王安等看得暗中仰慕。
一路开到焉支山下,原本殿后的番禾众便被叫到最前,做了向导。
番禾在大唐时本是一座县城,位于凉州甘州之间,张迈的车队经过时折通璜也来相迎,执礼甚恭,张迈见道路两旁立着两面大旗,上面写着“大唐凉州团练使”折通璜上前道:“下官凉州团练使折通璜,参见膘骑大将军。”
张迈坐在汗血王座上,指着那两面大旗,笑问:“凉州团练使?。
折遁璜甚是得意,道:“这是朝廷新近册封的番号。与我同时受封的,还有凉州留后李文谦将军
张迈微微讶异,道:“朝廷?”
折通璜道:“是啊,这是朝廷的旨意
张迈问道:“哪个幕廷?”
折遁璜道:“还有哪个朝廷,自然是中原啦
张迈哦了一声,道:“凉州之会,你也应该参加,在前引路吧
折再璜应是,便在前带路。
番禾与凉州城之间本有大唐官道,道路十分通达,不一日到达喜麟县,又一日抵达凉州城外,凉州僧俗胡汉听说张迈到了,纷纷出城来接,连一众高僧大德也都来了,要看这位大将军是如何的英明神武。
忽然石拔道:“有异状!”一指东北。却见沙尘蔽天而来,有军队正在靠近,张迈对李文谦道:“你领一众官民僧俗入城,待我去看看来的是敌是友。”
李文谦道:“大将军无需过虑,东北面来的是朔方节度使张希崇张令公,此次是领了朝廷恩旨。前来册封大将军的。大家都是自己人。”
永昌寺主持蒙布哈虽然是胡人却精通汉语,当下朗声道:“大将军才到凉州,朝廷就有恩旨降下,想必是皇帝陛下表彰大将军为国立功,如此美事,真是可喜可贺。”
许多僧侣都一起道:“不错,可喜可贺!”
张迈笑道:“原来是中原来的使者,那也就是自己人了,很好,嘉陵
“在鲁嘉陵出列。
张迈道:“张希崇为西北名将,治理灵武素有贤名,压制胡人而有威名,我也正要与他结交,你就代我前去迎接,大家一起入城议事
鲁嘉陵应道:“是
十月只剩下一天了,被后面追得好紧,兄弟们,顶住,可别在最后时刻让《唐骑》被人爆菊!
呻!却!
各迈的兵马从西而来,张希崇的兵马从东而系,凉州的心本就都没有任何一家有能力抵挡这两派势力,也没有人行动,本为山河险固之地,这时却变成了一个不设防的地区。。
张希崇早在半个多月前就进入凉州境内,但他一直牧马于马城河下游,并没有马上挺进凉州城,张迈对他的进入也没有什么反应。张希崇明白,自己如果杀入凉州的话,凉州留后的兵马虽然难以抵挡,但凉州境内的土豪却势必惊心,那时候反而有可能将所有的本地势力都推向张迈那边,张迈再引兵东进。自己的处境反而会不妙。
更何况,李从河给他的任务也并非冉领凉州。
这数十年来,中原的皇帝们不是兵锋无法挺至河西,而是实在没有足够的心力来经略这片土地。如果投入太多的资源在这里而中枢方面又无法实现有效的控制,那也不过是多培养一个割据军阀而已。五代小朝廷的皇帝们,他们的精力大部分都被中原地区的内耗拖光了,故而无法进逼西北。
张希崇自然也很明白,他这时纵然有机会将凉州“收复”那也不会是洛阳方面愿意见到的结果。对中央来说,出现任何太过强大的地方势力都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在过去的这段时间里头,他在用兵上一直显得很克制,却又和进入凉州的各土豪、高僧频繁接触,张希崇在西北名声甚好,又是代表中原王朝来的,手持圣旨,无论是高僧还是土豪都敬他三分。因此没多久的时间就建立起了一个很好的关系网,李从阿交给他的任务正一步步地接近成功。
这日他听说张迈终于也乘了,便率领军马,开抵凉州城下,张迈已经先行入城,并派鲁嘉陵来迎接。张希崇细细打量鲁嘉陵,觉得此人的言语气派,与西北其他土豪的使者实在不可同日而语,心中已经暗暗纳罕:“使者如此,其主可知!”因问:“张将军麾下,才俊如鲁先生者有几人?”
鲁嘉陵道:“鲁嘉陵算什么!我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不过是做个奔走的犬马之才,若如军中诸将。诸司大臣,那才是我膘骑大将军麾下的中坚,才能远胜鲁嘉陵者何止数十。与我相当者何止数百”。
张希崇笑道:“这分明是自夸之言,西北能有多少人物!若先生之才。放在中原也算难得的了,若真如君所言,莫非这一带西北隽秀之才。比中原还多不成?”
鲁嘉陵淡淡道:“西北人物,自然比不上中原多,可是中原不逢明主,人才十个中得到重用者不到一二,且以无能之辈驾驭有才之雄,故而虽然有人才,若无人才。便如张令公。分明是国家之栋梁,但洛阳无能之辈压于张令公头上者,何止十数人?至我西北则绝无此事,因有大将军横空出世,不但人尽其用。而且青年才俊到了大将军麾下之后尽的迅成长,此消彼长之下,乃使张大将军麾下可用之才,远胜中原。”
张希崇嘿然而已,道:“口舌之利尔
旁边李彝却道:“却也有几分道理,我看洛阳的上将,就没几个及得上张令公。”
这句话却触动了张希崇的心,他本人虽有安边之才,却并不喜欢边荒的生活,曾屡次请命内调,却总是未得允许,这时斜了李彝一眼,也没说上面,便命鲁嘉陵在前引路,与李彝各引两千兵马,进入凉州城。
凉州佛教氛围颇为浓厚,但到了凉州城内,则儒治风格更加明显。
这次大会,设在城内天宁寺中。凉州天宁寺乃是一座大寺,虽然多年失修,甚显破落,但规模宏大。。足以容纳众多来客来僧。有了这个根基,李文谦便派人加以修耸。虽然恢复不了往西的辉煌,但总算是成个样子了。
张希崇策马到了寺前,与李彝一前一后入内,旁边护卫尽是精锐甲士。虽只数十人,但装备精良,非凉州土豪的生铁刀、牛皮甲可比。西北土豪望见无不心生惧意。
到了大雄宝殿,参见佛祖毕,人道:“张大将军来了!”
张希崇举目望去,见从殿后转过一个人来,身上穿着军装,却卸了头盔在手,年纪约三十来岁,气态甚是从容。见到张希崇,笑道:“这位便是威震西北、文武全才的张希崇将军么?张迈在甘州时就久闻将军大名,不想今日才得一见!我平芒最敬重保国安民的大英雄,从新碎叶城一路走来,自称保国安民的人也见过不少,但真正有这等功绩的。却只有张将军一人了。”
张希崇久驻西北,不但威压党项。甚至契丹人对他也十分忌惮,更难得的是他以武将而能够率领军民兴修水利、屯田开荒,使朔方之地成刀舶二沃十,的是方名将。中原能够得保朔方,与张希技火省大系。所以这“保国安民、文武全才”的八字评价他完全当得起,并不算是奉承的话,张迈说将出来也十分自然。
张希崇一时看不透对方的深浅,但见他表现得十分亲近,半分敌意也不露,口中说久仰,脸上的神色也确实显出几分敬重来,说的似乎不是违心之话。
张希崇乃是当世豪杰,对张迈能够率领汉民横扫西域心中其实也是十分敬佩的,若不是立场不同他也实在愿意与对方结交。这时却得有所克制,说道:“张希崇虽然有几分绵薄能耐,但也只是一件一镇之才。哪里比得上大将军横扫诸胡,威扬万里!”
张迈哈哈笑道:“我能有今日战功,一中出自西北汉民的全力支持。一半出自军中将士的浴血奋战,至于我本人,不过是因势导利而已。是站在众将士的肩膀之上,方有今日的成就。这西北的基业,是将士们打下来的,这西北的秩序。也是百姓乐于延续的,所以我今日以及以后的所有作为,都会按照军心民心之走向行事,不敢稍有任性。”
弘德寺主持宗晦大师赞道:“善哉!大将军能以百姓之心为己心,不执着于己,而立德于民,如此大仁,真是菩萨之行,佛陀之功。”他已经八十八岁了,但身体极好。修为又精神,望上去不过六七十岁模样。可在整个西北佛教界的影响力却极大,无论汉传蕃系,对他都极为尊重,所以一到凉州就被众高僧推为众僧之。
鲁嘉陵忙给张迈介绍,张迈忙道:“大师父过奖了。”
这时宗晦走上前来,道:“老衲观人,不看他说上面,而看他做什么,大将军已往的作为,足以令老衲心中敬佩。而今日之立言,亦足以百年不朽。老衲自从在涅水河边听说大将军平定沙瓜甘肃,立规矩。布德泽,使西北诸州结束混乱。使河西百姓愕以休养生息,心中便振奋不已。故此不远千里,前来相会。”他环顾诸僧,合十道:“我在此愿代部州境内七十八寺,邀大将军早日入部,使谊水沿岸百姓,亦的早沾大将军之德泽。”说着便唱佛号。来自都州的僧侣,齐呼善哉。
宗晦来凉州最晚,张希崇还没和他私下沟通过,虽然写过一封书信。但宗晦也没有马上回复,然张希崇以为部州地近吐蕃,料来其民胡化已尖必不愿意张迈进入,不料宗晦竟然第一个站出来,公开邀请张迈入部!
本来群僧大集,今天是要讨论是否拥戴张迈为黄河以西、大唐故地之主的,如今讨论尚未开始,宗晦就已经代表郜州表示拥戴,这一来对张希崇也好,对河西众僧也好,都造成了强烈的心理冲击。
原来河滥地区由于历史缘故。曾经迁入大量的汉人,后来这些汉人在谋生手段上胡化,但心中却还惦记着中华,因此杜牧曾有诗歌吟咏道:“牧羊驱马虽戎服,白丹心尽汉臣。”说的就是这个地区在中晚唐的情形。
河涅不但汉人亲汉,连吐蕃人也有一部分相当亲汉,可以说虽远在西海青海,却有着一股对中原的强大向心力,故而后世宋人无法规复燕云,无法规复凉州,恶法规复灵武,却能轻易地占定河淫流域不是兵力所及,而是这个地区本有内附之意。
这等形势十分微妙,就连张希崇也不了了,张迈就更不晓得了,他这两个月经营的重点放在凉州和兰州,对河涅一带只是派人送去文书,本来也没落多少力气去结交。没想到这时候第一个站出来支持自己的却是宗晦,大感意外,大感意外之余,忙在佛祖面前跪下,祝祷道:“大师所言,张迈愧不敢当,但我虽然力量微薄,然毕生所愿,便在为国家立秩序,为百姓争福社,为圣贤传道统,为子孙开太平!”
伊、沙、瓜、肃、甘、部以及凉兰河廓部分僧侣都齐声祝道:“善哉。善哉!”
张希崇心道:“这个张迈。可不止是个武夫而已!”微微一笑,道:“张将军盛名之下,果无虚士。只此一言,足以为西北忠臣孝子之表率矣!”走上一步,拦在佛祖与张迈之间,高唱道:“圣旨到,西北军民僧俗胡汉,接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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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以车千流沙。自漠北以系千另外,千年以降凡经肌忧政治共识
华夏为万国宗主,中原皇帝为万王之王。华夏以外的民族若要称霸,必须打败汉家政权才足以称雄,华夏以外的国主若要称帝,必须入主中原之江山才能得到承认。
而今,五代混乱的局面方兴未艾,可即便在这样的形势下,西北诸侯,从北庭回讫到归义军到甘州回讫到凉兰廓河诸州的诸侯,虽然都在各自的领地称王称霸,也不会对中原的号召作出多少实质性的反应,不过他们却全都以得到中原王朝的册封为荣,并仍然在名义上承认中原皇帝的统治性地位,这便是华夏朝贡体系的巨大力量。
张希崇一亮出圣旨,折通璜马上和折通琰一起抬出香案,蒙布哈等带头叩旨,佛教高僧或行方外之礼,河西土豪尽皆跪下磕头,张迈见到这等形势,心中不由得一阵嗫叹,他叹息的不是别的,他叹息的正是汉唐先祖的辉煌!这种哪怕帝国灭亡之后仍然具有的软实力,愈于衰世,愈能想见当初全盛时期之荣耀!
张希崇一瞥眼,见张迈负手而立,竟未叩拜,他不拜,他带来的人自然也都不拜,沙瓜甘肃诸州僧侣本来已经下跪了的,也有些悄悄站了起来。李彝冷眼旁观,嘴角裂开一丝冷笑,张希崇眉头一皱,大声道:“张将军,你不接旨么?”
张迈问道:“接什么旨?接谁的旨?”
张希崇道:“自然是皇帝陛下的圣旨!”
张迈道:“哪个皇帝?”
张希崇道:“当今大唐天子,皇帝陛下!”
张迈悠悠道:“是李从阿么?”
张希崇等人见他直呼李从河的名字,脸上都微微变色,李彝嘴角的笑容却已经更加明显,张希崇喝道:“大胆!你直呼陛下姓名,是要背叛朝廷么?是要自绝于天下么?”
“天下”张迈向宗晦道:“请问大师,何谓皇帝?”
宗晦不料他忽然来问自己,却也就道:“天下之共主,谓之皇帝。(网络书海阁etn)”
张迈道:“那么何等样人,可为皇帝?”
宗晦略一沉吟,乃说道:“有大功于普世者,有大德于黎民者,有大威于万国者,方可为皇帝。”顿了顿,又说:“若其先世有大功、大德、大威,降及后世,子孙能守先祖德泽者,亦为正统。”
张迈一拍手掌,问张希崇道:“张令公,你是当世名将,华夏英雄,张迈有几句话,要先请问个清楚,只要张令公答得来,张迈便跪下领旨。”
张希崇哼了一声,道:“什么事?”
张迈道:“我先祖本出于大唐。一路西行,至于西域,当初在新碎叶城万里之外时,并不知道大唐已亡,所以救孜不倦,以求东归。我久在西域,也不清楚中原近况。如今来到河西,才晓得李唐正统已经灭亡,我等在高昌听到消息,无论军民,个个悲痛欲绝,三军缟素,为我大唐服丧!”
他说的这件事情,河西之人有不少是知道的,听完莫不叹息,田瀚等人更现出哀容来,张希崇为求知己知彼,在抵达凉州之前也派人探访安西唐军的过去,既了解了他们起兵、迹、东进的故事,也听过他们缟素服丧之举,想起他们万里东来,归国认祖,不料走到途中忽然听到亡国的消息,那等悲痛可想而知,而这等情怀亦值得钦佩,也不禁暗中唏嘘。
只是立场所限,他脸上的神色却依然犹如黑铁一般。
张迈继续道:“然我华夏宗统,并非定要尊一家一姓,因此我们在悲伤之后,却也对中原新主,充满了希翼。我们希望新朝新主,能够带领百姓,造福百姓,如此则我们虽失去国家,又重得国家,失去旧国,而得到新朝。故而我们东归之念,未曾因此而改。”
他顿了顿,面向众僧侣土豪,才继续说:“如今中原之新朝,虽也建号大唐,毕竟宗统已非天可汗之嫡派。不过,西北汉民,遗唐三军,也不是一定要相准一家一姓不可,只要新朝新主,如宗晦大师所言,能够有大功于普世者,有大德于黎民者,有大威于万国者,则我西北遗唐十万雄师,百万之众,愿意共戴新主,誓死效忠!”
到这里,他将目光直逼张希崇,道:“便请张令公将如今雄踞洛阳的人主,其大功、大德、大威为我们西北军民述说一遍吧。(网络书海阁etn)”
李从河靠着造反新登帝位,即位之前只是一介武夫,即个之后虽然也有一两项德政,不过那也只是将原本要苛捐的杂税减免一二罢了,只能说他是给了百姓一条活路,大德是说不上的,至于大功、大威,更是没个谱。甚至就是他所承继大统的先世君主,综合起来评价最多也只能算是一代枭雄,作为皇帝则功德难断,过错明显,根本就没什么足以拿来吹嘘的地方。
五代时期的各地军阀,心里对帝都的君主从来都不以为然,人人认为若有机会我也能做皇帝,要不然哪里会有那么多黄袍加身的事情?
张希崇其实也是有道德准绳的人,被张迈责以大义,心中早有些虚,只是立场所在,却还是朗声道:“我主圣德配天,所以能蒙上苍庇估,位登九五,张迈,你若不奉旨,那就是逆天而行
他话说得声色俱厉,张迈却反而退了一步,身子微躬,表现得十分谦退,面向如来的庄严宝相,说道:“天视在民视,天听在民听我西北唐军已经成就的大业,是我以及麾下战士,治下人民一起努力来的,我们已有的成就不是蒙上天之运气,不是靠祖宗的余荫,我们的爵位也不靠谁的恩赐,而是我们用血汗换来的!我这个膘骑大将军,不是哪个,皇帝或者可汗封的,而是西北军民共同推举的,因此我这双膝盖,也只能向有大功于世,有大德于民,有大威于国者弯曲!若其人只是因时就势而窃据帝都宝座,那么他能以蛮力夺来,别人自然也就能以蛮力夺去。以我张迈今时今日之兵力,敢于与当世任何英杰争竞一日之雄才,若李从河能以德服人,我自会心悦诚服地归顺,若李从河是要以力压我,那么就请他率兵前来,将我打服了再说
李彝听得双眉飞扬,只是顾虑着自己还是后唐之臣,不敢应和,张希崇却厉声喝道:“张迈!然则你是不打算领旨了么?”
张迈又退了一步,越显得谦恭,但他的话却是加倍的犀利:“我汉家派系遭诸胡凌辱百年,我华夏百姓受战乱肆虐百年,如今,谁能外拒胡虏,一雪前耻,谁能混一宇内,结束战乱,谁能普施德政,泽及万民,我便认他做华夏的皇帝,我便奉领他的圣旨!”
宗晦等诸真正有德的高僧听到这话,无不起身合十,道:“善哉,善哉!”蒙布哈与折通璜等却是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张希崇至此已知今日之事难以善了,向副将使了一个眼色,收起圣旨,道:“现在看来,张大将军是无心内附了。”
张迈抬起了头来,说道:“不,恰恰相反,我随时都准备内附的。张令公,请你回去转告李从河,如果他能外破契丹,扬我华夏国威,内治万民,带来和平、安定与富庶,一统海内,结束大唐灭亡以后的藩镇割据与战乱,那么,不用他派出一兵一卒,我将手捧河西、安西民籍图谱,亲自前往洛阳,将一个。完整的大西北交给他。”
张希崇哼了一声,张迈根本就不管他的反应,继续说道:“但如果李从何暂时还做不到这一点,那么退而求其次,我愿意给他时间,停蹄于黄河岸边,以观其治国之成效。但如果让我现中原之主倒行逆施,出卖国家,祸害百姓的话,那我将率领西北精锐,吊民伐罪!以告天地祖宗”。
张希崇双眉一张,似将怒,却忽而化作一笑,道:“你既然有心用兵,今天却还来凉州做什么!”
张迈面对诸僧,说道:“我目下尚无德泽天下的本事,但是我已有决心和信心要彻底结束河西的混乱。我听说,河西高僧来到凉州。要以佛法襄助我成就此利国利民之大业,所以我来到这里,希望从诸位世外大德身上得到一些指点。至于张令公的到来,却在我意料之外
到这里,张迈对诸僧道:“如今众位高僧似乎尚未聚议,既然如此,我这边便先撤出凉州三十里,以听各位高僧之决断,我希望诸位的决定,会为凉州带来一个和平并充满希望的未来。
蒙布哈道:“那如果我等的决议,是不希望大将军越过焉支山一步呢?。
所有人都看着张迈,等他开口。有些人想,张迈刚才的态度那样谦恭,字字都占定仁义二字,会不会因此被蒙布哈挤兑住,而说出自此退却的承诺呢?
石拔等人也显得有些紧张,李彝也要看张迈如何应答,不料张迈却道:“我深信我的政略,乃是有利于河西、有利于百姓、并深合佛法的的正义之行,因此我希望得到诸位的支持,但是我绝不会被我的反对者影响。如果今日的决议是反对我的,那么这个决议便是自绝于河西,自绝于百姓,自绝于佛法,自绝于天下,那么我将,”
张迈环顾当场,道:“我将以金网手段,踏平所有罪恶的渊篆,降服所有自绝于我的人!河西的明天只有两个结局:或者是,和平地纳入我的麾下,或者是,流尽恶人之血液,然后干干净净地竖立起赤缎血矛”。
众土豪闻言,无不震骇。
张迈一拍手掌,鲁嘉陵向张希崇呈上一个匣子,张迈道:“这是我给李从阿的书信,我已经打听清楚,他自即位以来,并无大恶,而且能够减免百姓租税,可见还有一颗仁心,就冲这个,我愿意与他结为兄弟,尊他为兄长。只要日后他不卖国家,不虐百姓,我的马蹄,就会至灵武、秋道为止。我愿意与他交好,与他通商,与他结盟,与他共抗外敌,共同将华夏大业支撑起来。当然,如果他不顾善恶准则,不顾国库空虚,不顾内忧外患,硬要与我动兵,那么我会在黄河边上等着他的大军。来日中原之天下,便由铁马横刀来决定!”一举手:“诸位,告辞!”
着向佛祖礼敬跪拜,而后便戴上头盔,率众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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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在天宁寺出那样的话来,河西诸寺僧侣哪里怀瑕决。
眼看法会必然无成,西部诸州的和尚纷纷离去,东部诸州的僧侣则有一大半暗中向张迈示好,宗晦更是率领部州众僧侣公开依附了张迈。
当然也有秘密与张希崇结交,希望他能够留下介入凉州的局面。如折遁璜就派兵准备去挖毁毁焉支山下的道路,永昌寺则向张希崇供给钱粮。不料折通璜才到了焉支山下,功夫才开了个头,登时冒出无数兵马将他们团团围住,来的却是薛复。狭路相逢之下,唐军又是攻其不备,折通璜哪里却是薛复的对手?
这根本不是一场仗,薛复只当作是剿匪。是一队正规军在维持治安的过程中对一群土匪的逐杀!
折通璜丢生铁刀弃牛皮甲。薛复跟在他后面,挥师挺进,直逼番禾,当天晚上,农奴丁浩率领王安等人,从山城的另外一面,引了唐军入城。乌力吉当头跳上,丁浩引了唐军直闯折通璜的房间,将他从床上揪了出来。折通璜怒道:“是你!你这个背主的奴才!”
丁浩怒道:“我就是不想再做奴才!”将折通璜整个儿从床上拖了出来。拖到了薛复面前,折通璜跪在地下瑟瑟抖,薛复却看都不看他一眼,道:“带去听候大将军落!”
前后只用了一天一夜,薛复便将番禾攻克,当晚放起大火焚城。凉州土豪闻讯无不震惊。第二日薛复兵永昌寺,搜出了大量庙产。半数充公。半数分给了周围的农奴,农奴们却哭着不敢要,唯恐拿了会触怒佛祖。
薛复忙请来了甘州僧侣,办了一场法会。然后以张大将军恩赐的形式,由甘州僧侣派赈济物资。农奴们这才欢天喜地接了,面向张迈驻军处顶礼膜拜,口中念佛。
这一切都在张迈退出凉州之后的三天内生,张希崇本来还打算敲打敲打张迈,不料却被他抢先动了手,此时张迈身边就有三千铁铠精锐,薛复所统领的兵力亦近万人,张希崇见状便不敢异动了。李彝见张迈如此刚断,也暗中派人向张迈示好。
凉州那些曾经与蒙布哈有交往的僧侣,与折通璜同族的土豪,见状大吃一惊,便都依附张希崇。请他主持公道。折从陵请战,说道:“张迈如此猖狂,若这样也放他过,我朝恩威何存?凉州的民心也将一夕尽丧。”
张希崇却道:“不,我们撤军。”
折从陵惊道:“我们若是一走,只怕不出一月,凉兰诸州就要为张迈所有了!”
张希崇却道:“我们若是不走,只怕连朔方、定难都要保不住。”
折从陵心头剧震,张希崇道:“张迈所说的话,在我朝固然是大逆不道,但说的其实却是实情,如今我朝国库空虚。内忧外患。主上是肯定没有心力来打西北这场仗的。也就是说,如果开战,中原不会有援军开到的。你认为,就凭我们带来的这九千兵马。就能打赢张迈么?”
折从陵默然,道:“也未必会输!”
张希崇道:“未必会输但胜算也不大。更何况我们这九千兵马之中,李彝的动向也难以预测。如果他临阵倒戈,那么我们就连性命都要送在这里。到时候张迈趁机拥兵东进,取灵武、收党项,那他对关中便是高屋建锐之势,恐怕长安都将不保,那时才是真正的倾覆之危。”
折从陵听得悚然动容,觉得张希崇确实想的比自己更加深远,说道:“但如果我们就这样无功而返,只怕回去后会被陛下重责。”
“不,我们不会有事的。”张希崇道:“若就道理来说,陛下派我们来,只是宣读圣旨,张迈不奉圣旨,错不在钦差。所以道理上来讲,我们不会见责。若从形势来说,陛下还要用我外抗张迈,内压党项呢,所以他不会动我们的。”
折从陵的主张是从河西的局面来考虑,张希崇却是从更大的棋局来加以判断,最后决定不在这里与张迈决胜,他在临走之前向张迈出几通义正词严的抗议与谴责,之后便引兵东归,有部分僧侣、土豪担心被张迈清算,便携家带口随张希崇撤入灵武地区,但大部分人毕竟舍不得乡井,因此纷纷向张迈请罪,只求不杀。
李彝叹息着对部众道:“张令公威震契丹,我党项士兵亦畏之如虎,如今也奈张迈无何,西北之势,不可复遏了。
果然如折从陵所说,凉州一见番禾见焚。张希崇撤兵,哪里还敢抵抗张迈?当张迈再次进入凉州城时,满城之人已无一人敢站着跟他说话。
张迈却派出河西五都尉,踏雪分略诸路,数日而凉州大定。跟着传拔河、廓、都三州,三州亦皆来附,薛复却率领大军,挥师兰州。(网络书海阁etn)河西诸族或早有投靠之心,或者眼看唐军势大不敢抵挡,因此薛复一路兵不血刃便进驻兰州之府金城。
至此凉兰都廓河五州尽归张迈,关中恐骇,洛阳大震!
这个冬天,李从河过得真是艰难,夺位的战争给关中平原造成相当巨大的灾难,这是**,而下半年,中原又生了波及面甚广的旱灾,同、华、蒲、修诸州尤其严重。这些都也就罢了,当李从阿接到张希崇的回奏。怒火中烧。一下子将张迈收藏:“陇右杂种,也敢如此!”急下令:“立玄点检兵马,我这便亲往凉州。不杀张迈,誓不回朝!”
众臣工惊忙上前,房暑道:“陛下。臣昨日一闻西北之讯。已觅高士推算,西北若是用兵,于国家有大不利啊陛下!”
枢密使棒昭胤,副使刘延朗也都认为不妥,李专美道:“西北张迈,诚为大逆不道,然如今国库空虚,贸然用兵,恐有倾危之祸。”
薛文遇道:“但如果任张迈肆虐,不但陛下威严有损,且西北军民眼见我朝退畏,必生异心,若使人心浮动。恐怕关中也将危殆!”
李专美道:“你的意思,难道真要出兵不成?”
薛文遇道:“即今春不出兵。亦必以严词责之,号召河西诸州共钳张迈。以德以威。使天下人
殿上君臣计议未定。北方又传来一个消息。却是府州一带有牧民窜入。折从远拿住一问,才知道是远从北庭迁回来的契丹旧部。原来耶律勒泰古东归的时候,有数百回讫牧民请求附随,耶律勒泰古默许了,后来耶律朔古被慕容春华逼退回到东方。便将这一伙人安置在河套,当然契丹人也不可能像张迈照顾甘州贫民一样,设法保证其最低的基本生存粮食,这批牧民新到河套,哪里有什么谋生之路?其时又值寒冬,草木枯萎。河水结冰,马瘦羊弱,不得已,只好冒险南窜。希望抢点东西回去过冬,偏生他们又不识轻重。好死不死闯到府州去了,折从远又岂是好惹的?当场就将这部牧民来个一网打尽!
折从远原本还道只是一部草原流民,后来一问之下才晓得这些人来自万里之外,又从这些牧民的口中听到了许多关于慕容春华火燎北庭的兵情。他思忖这个情报非同小可,当即拟成奏章,连夜上奏。
《安西唐军长征变文》中虽然涉及到不少将帅,但在李从河等听来都甚陌生,变文中纵然称之为名将李从河也不当回事,可耶律朔古是什么人,李从河等却是清楚的,韩昭胤、刘延朗等人听说张迈的部将连北庭都灭了,并逼退了契丹的数万大军,脸上都不由自主露出惧意来。均想:“看来这个张迈,可比我们意料之中更加凶悍!”
府州来的使者退下后,众大臣再次计议。韩昭胤等更加坚持绝对不可动兵。这次不仅仅是因为国库空虚,心中对能否战胜张迈也存着疑虑了,只是在李从河面前,他们都不敢直接说出“恐我军不敌。的话来?
刘延朗便建议加以安抚,薛文遇道:“那张迈分明是一个顽劣之徒,他已经抗拒过一次圣旨了。如果这次加以安抚而他再次抗旨不尊,那我大唐朝廷威严何存?陛下颜面何存?。他仍然坚持己见,认为无论是否动兵,一定要降旨斥责,否则何以明上下内外之份?
李从河坐在宝座之匕,虽然对薛文遇主张要明上下内外之份感到贴己,可是对他的应对之方却又觉得:“用一道圣旨去骂张迈,对事情又有什么补益”。
正在烦恼见,人报:“匡国节度使,同平章事冯相奉旨回朝”。
却是冯道回来了,冯道在李从河入主洛阳之后,以朝中大臣身份出镇外藩。李从河虽然不是很喜欢这个没有气节的老头子,不将他当自己人看待。然而冯道三朝宰相的资格摆在那里。见识与声望在士林之中以罕有能及,当此朝纲难断之际。便仍然将他召了回来。
年过五旬的冯道身体其实很轻健,但走其路来却慢腾腾的,李从河呼道:“长乐老,走快两步”。
冯道还是慢吞吞的,来到阶前叩拜,口呼:“我主万岁,万万岁!”依着礼节,行礼毕,等李从河道:“何必这样多礼,平身吧冯道才站起来,却是个眉目清隽的老儒生。
李从河道:“刘延朗,将西北的事情。和冯相说说
冯道虽然出镇外藩,同平章事和司空的头衔并未摘除,论起来还是宰相。刘延朗心想:“这个不倒翁耳目众多。他虽然才回来,但西北之事不可能不知道便择要将凉州还有庭州生的事情说了。
刘延朗说的这些事,有一些冯道知道。有一些冯道不知道,但无论知道与否,他却也都耐心地听完,然后才问道:“陛下,那张迈意欲何为?。
李从河。兰了一声,薛文遇道:“他要割据河西,却又不领陛下册封,不承认陛下为当今天子。还说什么陛下若能外拒契丹、内安百姓,他便降服,否则他便便要做大逆不道之事!”
冯道缓缓说道:“这个说的是以后的事情吧,他可有说到近期准备如何?是要和我朝开战么?。
“那倒没有韩昭胤道:”他是要认陛下为兄长,还说什么要与我朝通商,并许诺不逾秋道、灵武,并说要和我们共抗契丹,撑持华夏。”
冯道哦了一声,道:“这是好事情啊,我们为什么不答应他?。
群臣无不愕然。薛文遇怒道:“天无二日,民无二主!他不入贡称臣,我朝岂能与他和解通商”。
冯道道:“吴楚入朝未?。薛文遇一愕。冯道又道:“孟氏称臣未?”薛文遇不能答,冯道又道:“耶律德光,可曾对我天朝俯伏?。诸臣都想:“契丹怎么可能来称臣俯伏?。
冯道向李从河一拜,说道:“徐知诰挟持弱主割据江东,孟氏称帝巴蜀。契丹虎窥北方,当今天下,四分五裂。称王称霸者何其之多。也不争再多张迈一人。且张迈本人也未称帝,他既然还能称陛下为兄。那就还是对我朝仍存敬畏,仍有所求,既然如此,陛下何妨认他为弟?。
李从河的脸色本来十分难看,这时才稍稍好转,似乎有些想通了。
冯道继续道:“臣闻:已富之家求贵。已贵之家求名,至于贫困之家,则先图利。当汉唐盛时,若有边虏敢犯帝威,则虽远必诛可也。我朝则内贫外穷,四面伏危,虽占得中原。却也困处四战之地!今日之局面。安和则于陛下有利,战乱则于陛下无利。张迈虽然无礼。然暂未敢东窥,其既高举汉统大旗,亦可趁势导之向北,以分契丹之势!臣闻西域颇有财利,若陛下能以海涵之量,暂时容他割据安陇,借通商之资财。养中原之元气,则三载可以富国。五年可以强兵,而后兵锋川,向,征不服,讨不顺,平定天下可也。”
他捧起了阶下被李从河拍落的玉匣国书。拂去灰尘,进献到李从河面前。说道:“老臣恳亲陛下以万民为重。以社稷为重,忍一时之忿以建万世之基,如此。则为天下之福,百姓之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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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诩灭亡后二十七年,冬,张迈进驻凉件。此时的他牢掌控了安西以及河西的大部分,声威所及,吐蕃、党项、回讫诸族也都产生了敬畏。
远在桓罗斯的萨图克这时当然还不知道张迈最近的情况,但他听到张迈吞并沙瓜、逼退 伽的消息之后就已经暗中向宁远派出使者,再次表明对张迈的敬畏,并强调自己向阿尔斯兰投降诚属无奈之举。吐蕃高原上,阿柴、脱思麻诸部也闻风而动,向凉州方向派出使者。党项李彝超回到定难后与诸叔伯兄弟商议,也暗中派人向张迈示好。
但这些使者全部都还没有到达凉州,天寒地冻的,西北的道路又不好走,就是凉州城内也是积雪为患。李文谦拿出了全部的存粮才算勉强够给进驻城内的唐军糊口,不过城中百姓却都不慌,因为谁都晓得这种状况是暂时的,只要挨过这个冬天,占定了安陇的张迈当日不会让凉州饿着。
番禾焚毁之后,河西五都尉分头占据凉州诸要地,薛云飞占据喜麟,曹昆占据休屠,寰建男占据白山戍,薛云山占据昌松,姜山跟蹑着张希崇的尾巴远略到黄河岸边的乌兰一 这里是灵武进入凉州的必经之地。至于凉州城内,虽然只剩下兵马三千人,张迈却是稳如泰山。
凉州不像被回讫占领的甘州,由于有汉人政权留后,所以道一级和州一级的衙门还完好保存着,多年过去虽然未曾增筑,但有人住的房屋就不容易老旧,且这毕竟是大唐帝国一道首府级别的建筑物,根基十分扎实,只要不遇到火灾屹立数百年也不成问题。所以张迈入城之后就以此作为凉州政务厅以及各司衙门的所在地,下令甘州各司陆续迁入。
这一天,跟着郑渭抵达凉州的老家人正在忙着清理有司分配给郑渭的住所一 这是一座有几十年历史的府邸。当初可能是某个富商的住处,但凉州破落以后,一度被吐蕃人占为己用,后来战乱频仍,甚至曾被牧民当做避风养猪的处所,郑渭入住之前李文谦已经派人打扫过,不过郑渭还是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粪臭,无奈之下只好命家人加紧打扫,自己先在后园搭一个大军帐作为临时住所,他日间前往有司衙门办公,晚间就住进这座大军帐一 继续办公。
可是这一日清晨,郑渭才要冉门时,却听街道上都喧闹了起来,他奇道:“今天是有什么节庆么?。他初来乍到,还不太了解凉州的习俗。就派了人去问,自己却先到了政务厅处理公务,不久家人回来禀报,原来却是张迈眼看城中积雪为患,竟然亲自提了扫把、铲子,带领了石拔、田瀚、卫飞、郭漳等将校,赶到大街扫雪。
威震天下的大将军亲自上街扫雪?这可是百年罕闻的事情!消息传出全城轰动,一开始是家家户户都赶来看热闹,都:“那就是大将军?那真的是大将军?”得到肯定的回复后更是骇异。
张迈扫雪扫到的坊间父老吓得出来劝道:“大将军,这扫雪乃是粗活,您却是万金之躯,这,这,如何使得!”张迈笑道:“什么使不得!诱语说:各家自扫门前雪。但我觉得,既然我住到了凉州城来,这里就是我的家。我也希望全城军民不要太分你我。如今大雪既然妨碍了我们的生活,我们就该行动起来,扫雪铲雪,将家园打扫干净了,日子才好过。你们说是么?至于说什么粗活,我们本来就是粗人,正好干粗活。现在没仗打,我们就当劳动劳动筋骨
父老见了都甚汗颜,道:“街道不干净,这本是我等的责任,如今却让大将军来费心劳力,我等心中如何能安?”因此发动了各家个户,无论男女老少,只要能动得了的,都出来打扫街道,不多时全城都行动了起来,连没轮到值的军人也都出来帮忙。
负责凉州城防的邱子赛听到消息,派人前来保护、遮拦,却被张迈骂了回去:“你这是干什么?”
邱子害道:“我军进驻凉州不久,城内只怕尚未肃清,就怕人群之中埋伏着一两个回讫余孽、吐蕃奸细,万一这些人趁着人多口杂,对大将军意图不轨,那”,那可就糟了。
”
张迈冷笑道:“什么回讫余孽,吐蕃奸细,以后你少给我说这等话!现在凉州城内,不管以前是什么族,只要以后遵纪守法,就都是我们大唐的子民,是我张迈的父老兄弟。我和凉州的父老兄弟呆在一起,能出什么事情!再说你也不看看,我周围都是什么人 全都是百战兵将,别说几个奸细,就算是来一队兵马,我们也顺手干掉
石拔等都叫到:“就是,有我们在,怕什么!”
邱子塞只好退去,却还是安排了人埋伏在张迈扫雪处附近的各个屋顶一 诚如张迈所言,有石拔等人在身边,等闲冒出几人几十人来都近不得他身,不过冷箭却是难防,因此他便作出如此应对措施来。
郑渭听了经过,笑道:“张龙镶就是会做人?”
果然,这一日之后,满凉州的百姓对张迈无不称颂,市井之间的气氛也活跃了起来,虽在寒冬之中,却人人觉得甚是温暖安心,孩子们也就罢了,有一点年纪的却都道:“咱们往后有福了。之前见这位大将军如此声威煊赫,我们还担心是个穷兵默武的人,现在看来,分明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圣君!他既然能够外慑胡虏,又能内安百姓,往后我们可有好日子过了
这场扫雪扫了三日,由于全城出动,三日间不但扫完了街道,连许多的屋顶都清理了,第四日张迈听说城中有些百姓颇受严寒之苦,便命石拔带领没有轮值的士兵出城伐薪烧炭,凉州百姓本来都在屋内避寒,听到消息自发组织起来,共得二千余人,随着数百兵将出城劳作,不但半点赏赐也不求,其家中妇女还帮忙送饭。
这一轮下来,烧得木炭十几万斤,张迈命士兵送到各贫寒人家,送了一大半之后,尚剩下一小半可以补贴军中所费。 这时候第一批开到凉州的铁匠已经在坊间开炉打铁,张迈却在城的另一头找了一块地方,趁着冬日无事,教导起郑渭带来的那帮沙州少二,二凉州的小“儿趴在窗户外偷听他也不赶,到了下午叉引默糊,点了未轮值的将校,总结过去两年所经历的战争。讲演兵法,练习武艺。
所有这些事情他都公开进行,凉州城内的百姓有来看热闹的,也有看着看着、听着听着,忍不住加入其中,张迈更从中挑选了其中资质较佳者入学入伍,他不是凉州的政务官,却已经帮助凉州的政务官将一座凉州城料理得井井有条。
盛世时人口聚于市井,战乱时人口散于乡山。凉州的人口基数本为河西之冠,但大乱之余,市井难以安身,所以城中之人先是散到市郊就食,后来市郊也乱了,便下流到各处乡村。有的甚至隐匿到山林之间,卖身为土豪、寺庙的农奴。
凉州城内本来有许多名寺大刹,但宗教场所必然依附着人口,人口一分散,和尚们也就得跟随人流而散于四方,由于各处土豪笃信佛教,因此对有一定威望的僧侣都甚拥戴,这些僧侣驻锡各山各部,因此凉州以外的寺庙逐渐兴盛起来,并成为流散各地的百姓的保护伞,如此互为因果,而使凉州诸县优于州城,而山野乡村的人口总数又远过于诸县。
及见河西渐定,又听说张迈在凉州城内的种种德行,一些有眼光的高僧便率徒众进驻凉州城,或选原先遗址,或择破落寺庙,以“回归”为名,赶紧要到这座有望重新成为西北中枢的名城来圈地盘。
这些僧侣通常都不是空身而来,既然来到,必带着徒众,必带着财物,甚至会带来信徒。一座几十人的寺庙,必须有上百人为之提供衣食住行等诸般配套,若有数百和尚抵达,则相关的市井行当都会带动起来。僧侣比例失控会给国家造成巨大的负担,但在某些时候,宗教却是能够在一些政治无法进入的领域发挥其难以估量的作用,因此张迈对这些主动亲近的寺庙都展现出一种欢迎的姿态。
在春天到来之前,凉州城竟然就逆着天寒地冻而渐渐变得热闹起来,而这些是李文谦在一个月前所不敢想象的。
这一年即将过去,当张迈忙着扫雪、烧炭、教学的时候,郑渭却在庶务之余,不分日夜地与郭师庸、慕容归盈、孙超等人探讨西北大唐官制的调整,乃至国号的拟定!
是的,尽管已经成为连契丹、后唐也不敢忽视的重大军政势力,但到现在他们还没有一个统一的名城来称呼自己。所谓安陇,所谓西北大唐,都只是在混乱期的权宜称呼,按照大唐的旧制,安西、河西曾全部归入陇右道,但郑渭却对“陇右”二字显得很不满意,慕容归盈建议称“雍”孙超建议称“凉”张毅建议称“秦”但郑渭却觉得要么太过狭隘,要么不够确切。
“这个称谓,必须符合我们当前的情势”郑渭说:“但是同时,他又必须是前途无量的!”
这一来可将老家伙们都考倒了,既然符合当前的形势?又要前途无量?他们有些不明白郑渭的意思,郑渭道:“大家还不明白么?我们和萨曼订交,名义是“大唐安西大都护府”
我们在实质上是独立的。但大将军却不想在名义上自绝于华夏。现在我们虽然又兼并了河西,但我想大将军的这份心意应该还没有改变。
“那么称雍或者凉,不就可以了么?”慕容归盈说。
“这两个称呼都太狭隘了。而且这两个称呼,一定下来之后,可能往后就改不了了,且又会和大唐之号冲突。”郑渭道:“我觉得还是不够好。”
这时张中谋目光闪烁着,只是他站在父亲后面,不敢说话,郑渭注意到了,唤道:“中谋,你可是有什么好想法?”
张中谋鼓起勇气,从张毅的背后站出来,说:“我想,大将军的意思,应该是不准备现在就称皇称霸吧。”
郑渭点了点头,道:“是,其实大将军对这些名号并不重视,但天下人却很重视,他自己也未必会想得很妥帖,所以我们必须帮他想好。”
张中谋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建国,而开府吧。”
“开府?”
“对”张中谋道:“如今我军不但疆域越来越大,而且兵将越来越多,如郭、杨、薛诸个将军,放之于诸国都足以独当一面!但现在却还以中郎将之衔号之,只怕已经不合时宜了吧。”
众人等人均点头道:“正是。”郑渭道:“确实应该重定军衔了。中郎将之本意,乃是在将军与都尉之间立一过渡之衔。当初我军才得疏勒时,地狭兵少,所以便称中郎将,实际上与大唐兵制本意不甚符合。之后大军东进,先是拓地,要么被围,文武双方忧心的都是生死存亡的问题,所以此事拖到今日。”
张中谋道:“但现在,我们却是有功夫来做这个事情了,因此我认为,应该调整诸中郎将之衔号,凡于河西之战中有大功者,当正式迁升为将军!而大将军又在诸将军之上,因此当建帅旗,称元帅!”
“元帅么?”郑谓眼中露出赞赏来。
张毅却皱眉道:“以大将军之功勋,称帅无不妥,只是这还是大将军个人之称号,与现在我们在讨论的话题不搭边。”
张中谋却道:“不!这是相互有关的。大将军既由膘骑大将军再进一位,按我大唐制度,膘骑大将军勋同国公,国公再进一级,便是王爵!以大将军之功勋,可立帅旗,建天策府,号:天策上将!”
“天策上将!”屋中所有熟悉大唐历史的人都脱口惊呼出来!
天策上将可不是单纯的“上将”!在大唐历史上,那是只有一个人才担当过的特殊称谓!在他之后,就没有人敢用这个称号,所以这个称号虽然非皇帝,却比皇帝还更加空前绝后!
而那个唯一的天策上将,便是还没有成为皇帝的天可汗一李世民!
生日里头还要加班,加班完还要码字。这什么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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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迈看着郑渭等人呈上来的文书,笑了起来,不过这个称号听起来确实很威风,也很顺耳,合张迈的口味。。
“好吧,那就天策上将吧。”他说:“那么以后我们便是天策大唐。咱们的军队,就叫天策唐军吧!”
慕容归盈等都愕了一下,天策上将他们可以接受,可是天策大唐、天策唐军的说法,以前没听过,不过张迈既然已经开口,郑渭又说:“好!好名字!”他们也就都不反对了。
反正今日之府兵制,并非当年的府兵利,则张迈之天策,也不见得一定要是李世民之天策。
然而这个名字叫出来,谁都知道天策军的野心所在了。
“至于分司、分曹,叫什么诸曹衙门,这衙门两个字我不大喜欢。”张迈说:“以后一州一城办理政务之处,就叫政务厅吧,办理军务的就叫军务厅,诉讪所在,就改叫法务厅吧
政务厅云云,以前只是张迈口头的叫法,马小春等奉承上意,慢慢叫开,并不正式,这时张迈开了口。张中谋就记了下来,将之变成正式的称呼。
张迈又看着元帅以下的将军设置,见郑渭在中郎将以上,设云麾将军、归德将军,再其上设冠军大将军、怀化大将军,再其上,设辅国大将军,再其上,设膘骑大将军。
这些是慕容归盈等遵从大唐武官设置,张迈却看得有天头大觉得很难记得,就说:“太复杂了。中郎将之上,就叫将军吧,将军之上设上将军,上将军之上设大将军。大将军只是就是元帅,这样可以吧?。
张毅等又是一愕,郑渭却微微一笑道:“这样好,西北武人文化不深。简单一些好
跟着又说纪年,张毅等以为,应该改元,“虽然元件未曾称帝,不过我天策大唐实已自立,何必再用他国之纪?”他改口到也快,马山就叫元帅了,并呈上一一张的年号列表,什么天圣、咸平、景德、建隆,”
张迈登时想起后世的公元来,不过他也不会换算,也不知道现在算是那个公元的多少年,反正现在也没必要去用欧洲来的东西,就说:“别弄得太麻烦,就叫天策元年吧。以后只要咱们这个政权不灭亡。就这么一年两年、十年百年地叫下去,不用换个当政者就改个纪元那么麻烦。”
张毅慕容归盈等又是一愕,郑渭笑道:“妙,就是这样!”
张迈随口与众大臣应答,张中谋运笔如飞,一一记录,日后天策大唐的许多重大制度,便在这间小屋子里三言两语便定下了,当然在张中谋的记录中,这次会议变得相当的正式,而张迈与群臣的对答经过润色以后也变得相当的典雅,个个出口成章。(网络书海阁e
随着新政的议定,一批新的印章也开始篆刻,天策大唐及其附属国盛产玉石,因此大小诸司诸曹。俱用玉印。同时由于张迈反对避讳。因此将鱼符也改了回来,仍称虎符,第一批的虎符则分为金、铜两类。于玉印一起连夜铸造。
这个冬天,孙在心满意足中病逝,慕容归盈转入参谋系统,杨定国被尊为安国公,河西一战中有功人等俱得提拔,其中郭洛、杨易、薛复三人被册封为上将军,慕容春华、郭师庸、安守敬、奚胜、石拔等俱拔为将军,安守业、田浩、邱子寒以及河西五都尉等一大批有功将领为中郎将。
所有的这些,在天策元年到来之前都还只存于纸面,慕容归盈与张毅等约定要秘密其事,要等来年建元再当做喜事一并颁布。
可惜这等事情本非涉及存亡之秘密。不知道如何就泄露了出来,凉州城内听说改元都兴奋起来,那些涉及到的迁升将领更是很快就收到了不知从何处传来的风声,,
都是大冬天,可正当凉州的文官与参谋正热情高涨的时候,北庭却变得很冷,很冷,冷得有一种地狱般的冰凉。
杨易和慕容春华都在积极规刮着龙泉关和折罗漫城的防范,慕容秋华在龙泉关安置了许多飞饱。这些飞袍的设置,既不准备用石弹,也不准备用火弹,而是准备直接用冰弹。或者水弹,在大冷的天,如果被冷水当头浇下,那可是不比被烈火焚烧弱的酷刑!
冬日防守的技巧,唐军在疏勒的时候就已经经历过,在大冬天,人的四肢活动能力都会变得迟缓,所以这个时候,一万个人的战斗力有可能都比不上平常时节的一千人,而且大冬天的,基本上也无法冲锋,所以慕容春华也没有安排太多的防守兵马。他的策略是多设据点,然后保证据点内部的供暖设施,只要唐军将士的手脚能够活动开,光是射箭就足以将大部分来犯的敌人灭掉。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这两兄弟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便只等候着北庭饿兵的到来。
“如果他们不来,那就呆在山北挨饿,那就准备来关城之下受死,吧”。。
酷冷的天气并没有完全封住轮台山道,在确定北庭已将成为一片死地以后,杨易也没有再冒险排除骑兵北上了。
天策元年的春节越来越近了。天气也变得越来越冷,但很奇怪,北庭回讫始终没有南下。
“难道,他们安心在北方等死么?”
就在杨易等得有些不耐烦,看看这日天气放晴,他准备排遣敢死,骑兵队冒着风雪北上轮台时,北方开始出现异状。
“将军,着!来了!”
被冻得够呛的龙泉关士兵竟然都兴奋了起来,不为别的,只为了他们等候了已久的决战。
必胜的决战!
北庭回讫出现了!
将士们期待着的冰天雪地歼敌行动,要开始了!
然而他们很快就显得有些失望,来人根本不像来打仗的。瘦人,赢马,耷拉着脑袋,还没到城下就已经在换喊救命,呼叫投降。
“投降?他们是来投降的?。
“将军。怎么办?”
这次来的人数共有几百,这批人的身体本来是很棒的,从他们能够忍饥挨饿冒着严寒走过轮台山道就可以知晓了,只是这时却已经在饥饿与寒冷之中完全丧失了行动力。
“让他们进来吧。”杨易说。像这样的人,别说几百,就算是几千描刃肌不有强大机动骑兵团的他仇并不害怕与伽野甄洲
城门开启之前,将校呼道:“抛下武器,下马!”
曾经那么凶悍的游牧民族,这个时候在唐军将士的呼喝下纷纷跑调兵器,下马蹲伏,门将这才下令开城,将数百人押入城内。
这几百人此刻已经完全丧失了斗志。面对唐军完全丧失了反抗意识。当他们进城的时候,几乎第一句话就是:“给我们一点吃的吧。”
这批牧民似乎已经变成了乞丐。唐军将所有外族战俘都贬为战奴的事情他们不是没听说过,但这时却仿佛已经顾不得了。继续留在北庭。就得等死,投降的话,就算变成奴隶,至少还能活下来。
更何况,安西唐军的战奴政策。西北许多民族其实都已经知道一那是一套让奴隶们有可能通过自己的奴隶而重获自由的制度,也就是说。就算成为了唐军的战奴,也依然有一天有机会成为自由人。
杨易派人分头审问这些投降了的俘虏,结果得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北庭回讫分裂了!
当伽的大部队回到北轮台城之时。北庭回讫内部开始出现不同的
轮台城内,还有一些存粮,慕容春华虽然烧掉了北庭境内大部分的草料,可在山野深处,地头蛇的回讫人还是能够找到一些零星的补养。然而谁都知道这种形势是没法持久的。至少,不可能平安度过这个冬天。
于是开始有人建议南下,不顾一切地进行劫掠,同时也是像唐军报一箭之仇。但是伽却深信这样做是没有意义的,而且还注定会失败。
“唐人是那样的奸滑,他们现在一定固守不战。甚至设下陷阱,等候着我们去送死呢!”
在这一刻,伽的想法是符合事实的,可惜在生死存亡之际根本就没有人愿意倾听理智的分析,回讫族人现在想知道的是:他们该怎么活下去!
就在这时东方驰来了一队人马,是耶律朔古派来的骑兵,此人老谋深算,在东归的同时,却派了一队骑兵,迂回绕往北方,以避开慕容春华的侦骑,然后再开向浮屠城方向来寻找伽。只留下一队骑兵和数万大军一起进入庭州的风险是不一样的。这队骑兵不久便抵达浮屠城,在见到伽派出的侦查骑兵之后来到了北轮台城,呈上了耶律朔古的一封书信。
“耶律朔古详稳,要我们先退入漠北。”伽说:“等到来春再回头收复北庭。”
“那样不行啊!”葛览道:“大汗!这样做是没有希望回来的。那样我们只会成为一个,流亡的部族。永远成为契丹人的狗了。甚至会被直接吞并。”
“那你还有其它办法吗?”伽显得有些愠怒,他已经被逼到了绝境。尽管原先并不喜欢离乡别井去依附契丹,可是现在他根本就别无出
了。
“我们应该去向阿尔斯兰大汗求援!”葛览道:“漠北远,但伊丽河谷却很近!如果阿尔斯兰支持我们的话,夺回北庭还是有希望的。”
“阿尔斯兰?”伽冷笑了起来:“如果他听到消息,我到敢肯定。他回来的,不过不是来救我们。而是来灭了我们!”
伽也不是没有考虑到周围的大援,可是他更加明白,如果前往漠北。还有可能在契丹的统治下得到一片草原被安置起来,那样当然不会再有往昔统治天山南北的自由与荣耀,但多少还算是一个地方部落。但如果是去见阿尔斯兰就不一样了,北庭回讫与岭西回讫的族源较近,如果在这等走投无路的形势下投靠岭西。他伽就可能所有部众都被阿尔斯兰吞并,或许对中下层部族来说没什么。但对伽本人来说却是灭顶
“不用说了!”伽道:“我意已决,既然契丹愿意收容我们,我们就马上出,趁着还有一点存粮,现在就起程!若是迟了,只怕连走到漠北都成问题。”
葛览也就没说什么了,但大部分族长对于在这等严寒的天气下启程前往漠北,都觉得是一场太过冒险的行动,更何况这一走可能就再也回不来北庭这个生长的故乡了。
伽为了鼓舞部族前进,亲自率领部族,押着大部分的羊马走在最前。他命葛览统领第二拨,约昌统领第三拨,可当他走到浮屠城旧技的时候,后方传来惊人的消息:“大汗。不好了,葛览率领俱六、乌宰诸部。往西投阿尔斯兰去了。”
伽大怒道:“什么!”几乎就想马上传令,回头讨伐这个叛逆的臣子,但旁边葛洛素马上勒住了他的马头,伽反应过来,当场将听到这个消息的所有人除亲信之外全都杀了,跟着假装什么也没生,带领兵马冒风兼程,投东方去了。
第一拨人马已带走了大部分的羊,葛览出的时候又将剩下的谷物几乎全部卷走,留守最后的约昌叹道:“我现在就算启程,能走到哪里?不出五百里东西就吃光了,若来一场大雪。当场就能将我埋葬!但是如果不走,难道真要呆在这里,任由风雪将这座城堡冻成一个巨大的冰棺么?”
北轮台城内所有的回讫男子到了这个地步都忍不住哭泣起来,约昌道:“事到如今,只有一个办法了,如果诸位听我的,那我们不仅能够活下去,甚至还可能要回我们的妻儿。如果诸位不听我的,那么就请各自散了吧。”
滞留诸部纷纷道:“请宰相名言。”约昌已经被葛洛素挤下权力核心,但仍然是第二宰相。
约昌道:“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献出北轮台城,投降唐军。”
回讫诸部到此哪里还有别的选择,只好道:“愿听宰相吩咐既然大汗都不要我们了,我们就投靠唐人去吧!便是去做奴隶,也胜过在这里饿死,在路上冻死!”
今天忍不住想爆粗口!扣扣被强制退出了!***,麻花藤居然绑架咱,而咱居然还一点办法都没有!被妈妈劫持也就算了,连个软件都能欺负得我们无能为力,这日子太***窝囊了!,
场易听说了北庭分裂的消息后,心下振友,当即派出两竹出洲乓力。由赤丁率领前往北轮台城接掌。
赤丁穿过轮台山道,抵达北轮台城时,城内粮食早绝,赤丁入城传了杨易的命令,要城中人武只留下五百兵马听命,其余尽皆到龙泉关就食过冬,约昌与几个。族长商议了一番,有族长担心南下以后,万一唐军翻脸不认人,那时候岂非任人宰割?约昌道:“困守轮台肯定是没活路了,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了,总得搏一搏
便杀尽城中赢马,做成肉脯,作为南下之资,将北轮台城交给了赤丁跟着南下,北庭回讫部落的种族成分其实也颇杂,愿意东归者多与漠北诸部有亲,愿意西进者多与岭西回讫有旧,而愿意南下依附唐军者,则或在血统上与汉人有渊源,或在文化认同与宗教信仰上与华夏贴近。开抵龙泉关下后,望见了一堵坚硬而刚冷且滑溜溜的冰墙,心中大生畏惧,原来慕容秋华十分聪明。当初尚未确知北庭回讫动向的时候,便下令在严冬到来之际从城头烧水倒下。水顺着城墙流下,没淌到地面便已结冰,这便是约昌等所望见的情景。
约昌心道:“还好当初没听一些昏了头的族长说什么孤注一掷南下进攻,否则哪里打得下这里?铁定的被困死在这天寒地冻的城外。”
他率领所有族人跪倒在龙泉关外,哭泣不止,楼易下令大开城门。迎出来说:“诸位这是干什么。有话快请起来说。”
约昌哭道:“杨将军,我等走投无路。特来投靠,从今晚后愿归张大都护麾下,做大唐的子民,只要杨将军能答应收容我的这些部众,我就是在你旗下当一名方归战奴,却也甘心他们消息迟延,这时还管张迈叫张大都护。
杨易笑道:“约昌宰相率众来归。那么以后大家便都是一家人,还说什么战奴。来来来,都进城来,外头风大雪大,咱们快进城喝一杯酒。暖暖身子!”
约昌等见杨易有善待之意,都各欢喜,到了这个地步,杨易是无需要再做欺瞒的了。
入城之后,杨易下令让每营各带三百人分头休息,自己设下一席,为约昌和几个主要部落的族长洗尘,高昌地区的物资也吃紧,所以这一席也只是烤肉加葡萄酒而已,但约昌已经十分满足。葡萄酒喝过三碗后。杨易道:“约昌宰相
约昌忙说:“杨将军,伽已经叛我们而去,从今往后我们与他再没什么关系了,我本人也不再是什么宰相。我有个汉姓,姓赵,今后就请将军呼我的贱名吧。”
杨易笑了笑说:“那好,赵兄,你也知道,我们这些从新碎叶城一路走出来的人,不尚那些虚文,但只要立下规矩就一定会守。赵兄能够率领部众来归我十分欢喜,将来大将军听了也一定会很高兴,但是我们唐军对来归者有来归者的规矩。这一点却不能为赵兄而破。”
赵约昌道:“我明白,我明白。我们愿意先从方归做起。”
杨易笑道:“那是旧规矩了。我邦疆域日广,种族日繁,哪能还像以前那般,不过赵兄带来的人,多是可以作战、可以放牧的游牧男丁,因此我想将来归族众编为两部一适合作战的,编入行伍,经过训练之后成为牧骑,不适合的,我会划归民部,由有司指定草场,供你们放牧营生。赵兄和各位族长。不会有意见吧
一些族长心想:“如此一来。我们岂非被架空了?。但赵约昌却乖巧得多,知道在这件事情上他们别无选择,当即俯道:“一切但凭将军吩咐。”
杨易大喜,道:“好,好,大家继续吃肉,继续喝酒!”
当晚吃了个,酒足肉饱,第二日杨易便委派将领,从来归族众之中挑选牧骑兵源,共择得六千余人,杨易大喜,道:“不想约昌带来的人里头,有这么多的兵种子又当众宣布说:“当日我军北进,从浮屠城带回了许多妇女儿童,这里头或者有你们的妻儿,如今既然并入唐军。回头便到各火长、队正处,报知你们妻儿的姓名容貌,让行军司马到伊州领取回来,让你们一家团聚。”
来归族众本来都是随从伽南下打仗的,眼见入城之后又被分成兵民。又被打散入各营,本来都有些惴惴不安,待得听到这句话才无不欢声雷动,就是那些没有妻儿的,见杨易连妻儿都愿意归还他们,心也就安了。
这种种繁杂军务自有军中司马处理,杨易却命慕容秋华火急率领四营步兵赶往北轮台城,道:“现在那边养不了太多人马,你到北轮台城以后好好布置,只等来春冰雪一化。。青草芽,我就带领人马冲过去,那时候整个天山北麓就都是我们的了
一边练人马,一边派人向凉州、宁远两个方向通报此间情况。
郭洛收到消息与刘岸、何春山等商议,郭汴道:“北庭既有一部奔伊丽,而浮屠城又已经被烧成一片焦土,整个庭州几乎成了不设防的地区。这等形势必定会开启阿尔斯兰的觊觎之心。来年杨易哥哥不止要防备东方的契丹,同时还要防备西面的岭西,这样一来压力太大,我们必须设法帮他减轻一些。”
郭洛却沉吟起来,道:“要想帮阿易减轻岳力,必须大肆兴兵作为威胁,只怕”,我们未必有足够的力量
郭汴道:“萨曼正贪着和我们赚钱。听说我们打通了通往中原的道路。高兴都来不及呢,不会和我们动兵的,现在我们的敌人就只剩下一个方向,那就是向北,以我们的兵力会有什么问题。
“我们的兵力,确实没问题郭洛道:“可是你别忘记,“大兵之后,必有荒年,这句话!”
郭汴一愕,刘岸叹道:“不错,高昌的形势,似乎是比预料之中更加严峻!”
新册封的两个都督,杨易的辖区离得较近,因此只管军,不管政,心渊日常费用虽然由焉者、高昌、伊州三地拨付支应,但政务心刚任免他无权过问,郭洛的辖区离得太远,所以自主权便更大,权力也要比杨易更泛一些,托云关以西不但军务是郭洛全权掌控,政务上他也管。
高昌地区由于误了农时,官员在勘察城外被破坏了的土地以后下了一个很悲观的结论:来年的高昌的区只怕将会爆大饥荒!焉者地区和伊州地区的农业收入也不容乐观,因此必须提前做好从其它地区调粮的准备。
眼下天策军治内,有可能严生大批余粮的地方,先是沙州,其次是疏勒,然后才是龟兹。
郭洛道:“从东面传来的消息看,焉者、伊州明年能够自给自足就算不错了,高昌既要赈灾,又要应付来春的战事,势必需要大批的粮食。龟兹算到尽,最多只能负担三分之一弱。那显然远远不够。”
郭汴道:“那还有沙州!”
刘岸道:“沙州的储蓄很多。但这次大将军向东拓土,耗费甚大,沙州的余粮虽然丰饶,但陇东刚刚开碎疆土,沙州明年只怕还得向东面继续供应粮草,所以最多也只能负担三分之一。剩下三分之一,就得从疏勒、莎车这边想办法了。”
郭汴叫道:“可是从疏勒这边调粮过去,那,,那太不划算了!”
天策唐军的领土犹若长蛇,这不止给国防带来了很大的麻烦,而且在粮食运输上也会变得极为困难,运输成本极大,从疏勒到高昌路程数千里,又都是旱路,就算是畜力较足。中途消耗掉的粮食,也会比运抵高昌的粮食多出倍徒!因此当初杨易一得龟兹张迈便喜出望外,不为别的。就在于得到了一个能就地补给的的方!若是依靠疏勒来负责整支军队的后勤,那么那场东征之战的成败只怕就要改写了。
这个道理连郭汴都懂得,郭洛自然更不会不懂,从疏勒出,光是负责军队后勤已经为难,更何况现在是要去赈济比军队多出数倍的高昌
郭洛道:“这事会很难,而且很不划算,这个大家都知道,可就算的消耗好几石粮食才能运得一石抵达高昌,这粮食还是得运!因为高昌不能乱。来年不管高昌那边开出什么数字来,我们都要设法筹集。我已经决定了,从立春开始,托云关以东不要再运粮食过来了,疏勒、莎车的储备粮草以及新粮,全部准备着随时东运。”
郭汴惊道:“若是这样,那我们这边哪里够用?”
张迈在东进之后,在后勤补给的规刮上,疏勒、莎车的余粮按比例部分储存起来,其余则尽数入军帐归郭洛调用。宁远军区乃是天策军西路重镇,兵民比例远远高出正常水平,所以哪怕是军队驻防不动,粮食也无法自给自足,必须由大疏勒的区这个后方来给予接应。如果是要调动兵马出征,那就更是远远不足了。
郭洛道:“这两年我军其实是在穷兵默武,是有些在透支我们的未来,如今待幸打通了丝路,扩张了领土,但内政上的恶果也开始要反噬了。”
刘岸道:“不错,因此接下来三年之内必须以安静休养为大政略,我已经拟了书信,就此事飞驰凉州向大将军阐明我的看法。”
郭汴不愿意去探讨这么大的事情。只是追道:“那阿尔斯兰呢?难道就因为缺粮,我们就不管他了?”
郭洛苦笑道:“你这句话可大有问题,什么因为缺粮就不管他,我跟你说,缺粮这件事情,足以让我们什么事情都干不了!”
“但是”郭汴才要说话。何春山已经道:“虽然如此,但东方大胜之威,还是可以用的。就算我们不出兵,仍然有机会牵制阿尔斯兰。”
郭汴问道:“你是说靠恫吓么?”
“不止”何春山道:“莫忘了,我们还有张怀忠这颗棋子呢。这几个月来阿尔斯兰几次三番要调他入八刘沙衰,但张怀忠总是找尽了理由推三阻四,根据我最新接到的情报,有一次阿尔斯兰甚至谎称张怀忠的幼子身患重病,要他赶紧来见最后一面,但张怀忠还是硬起心肠,找了个,借口混蒙过去。
由此可见,张怀忠和阿尔斯兰的确是从来未想过真心对待对方。因此若我们借助河西大街之威名,挑破他与阿尔斯兰的关系,甚至暗示他进兵收复俱兰城、灭尔基,并许诺我们会做他的后台,将有机会说服张怀忠东进,那么阿尔斯兰势必自顾不暇,我们不动一兵一卒便可牵制得岭西回讫无力向东!”
刘岸一听道:“好,如果都督没有异议的话,不如我们就这么办吧!”
书信仍然是一式两份,一份送往凉州,另外一份仍然走萨曼境内,进入担罗斯城,将郭洛此次的意图宣读毕。萨图克召集还留在身边的诸将、大臣商量,苏赖道:“这帮唐人,若有真正的好处早自己吞了,如今却怂恿我们背叛阿尔斯兰,怂恿我们收复俱兰城、灭尔基,还说实在有必要的话他们会派兵相助一但依我看,郭洛的这个许诺纯属空口,断断信不得!可他还是这样做,这分明是另有所图!他们内部定然是出了什么问题,所以郭洛才会有这样的提议。”
集图克道:“那依苏赖老所说。我们却该怎么办?”
“按原定计戈小行事。”苏赖道:“至于阿尔斯兰的催逼,嘿嘿,就说唐军取得河西大捷以后,已准备向西拓展,所以我们必须留下以观唐军动向。”
萨图克道:“我们已经拖过一次又一次了,这次
“这次将是最后一次!”苏赖道:“过了这一次,可汗你就将如同狮子回到旷野,再一次成为野外的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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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月初一。天寺的寒冷臻干极端。但冷到极处。也就预公沧瓜人即将到来。
这一日,西北文臣武将以及凉州父老大聚于凉州中轴线偏北的校场。凉州城内本有三座校场,去年张迈入城之后,将其中一座辟为军用练士兵,而最大的这座则辟为一座广场作为百姓聚会之地,并将从夷播海附近带来的“汉宣定胡碑。立在这里,又拆掉了周围一些破陋不堪居住的房屋,扩大广场的面积。将广场起名曰“轩辕”以示不忘自己是炎黄子孙。
十二月最后的几天大雪飘扬,正月初一积耍未融,天气冰寒。但轩辕广场还是聚集了两万多人。他们聚集在这里经过议论,探讨的议题包括要给西北军民的领袖张迈上一个新的名号,以及确立这个政权对外的名称。
这些事情,张迈以及几个重要的参谋本来早有决断,从慕容归盈到张毅,他们虽然觉得张迈定下的“天策大唐”等称呼有些不伦不类,与书册记载不甚符合,却也没打算反对,但张毅却认为,这样重大的事情,还是必须拿出来公开讨论然后决定,方显尊贵隆重。他建议召集西北的儒生以及高僧大德进行聚议,聚议所得最后将更能服人心。
郑渭却道:“我们的领地东西万里,从这里传令到宁远,然后那边护送儒生过来,少说也得一年半载,这些人若有威望,则必然是在当地起着重要作用的人,是各界的梁柱,眼下我军中部、西部都将会有大事、难事生,在这个时候并不宜将这些人召集到中枢来,那样会导致中部、西部人物空虚的
张毅道:“那么至少请凉州大儒以及还留在凉州的高僧一起聚议,以示隆重。
郑渭心想:“张龙驻那日三言两语所下的决定,虽然有些粗鄙不文。但意象宏远,正是开国武野之风,和西北的实际情况、和我们的立国根基十分匹配,西北下层百姓以及基层官兵十有**都是文盲。定下个威武的名号,大家叫着叫着自然都会很快就习惯。凉州破落已久,哪里有什么大儒。现在凉州城内也确实有不少西北名流,但都出自沙州,至于高僧大德个自然字字不离我佛慈悲,若由这些人来聚议,到时候必然会说出许多迂腐之论来,张毅等人挟持舆论再来和张龙猜讨价还价,张龙集说不定就得妥协,弄出许多虚文来,那样反而会误事。”
张毅等人这时也确实都拥护唐军,拥护张迈,只是政略方向与郑渭不相一等。郑渭想到这里便给张迈使了个眼色,张迈沉吟着,说道:“既然是聚议,那就不限于儒释两家,将凉州城内的军、民、工、商,以及各宗教教徒,还有郊外的胡汉各部族长乡长都叫来吧。在正月初一我们召开个大会,议定这些事情,然后一起庆贺新年
张毅一愕,说:“那些武夫、商贾,农民牧民,哪里懂得国家大
张迈道:“我们的国邦不止是大儒、高僧们的国邦,士农工商、各族各教都有份的,武人尤其不能忽视
咱竹们二靠着他们才打下这片疆土,维持眼前安定的。既然是探讨大家的事情,便不该将他们拒之门外,他们就算没什么文化,不会说话,那至少让他们听着啊。公道自在人心,涉及到他们自身的利益,他们未必就听不懂。”
郑渭心道:“这些儒生咬文嚼字可以。掌控大场面就不行了
张毅道:“这个,,许凉州城内军民都来议政,这个,,那少说也有几万人,会乱的。而且躲:以来,也没有让庶民参议国家大事的道理
“不对”。(网络-< 书海阁 >-etn)张迈的历史虽然学得不行,脑子里却恰好记得教科书上的一件大事,对张中谋道:“我记得周朝的时候,有一个昏君把国家搞乱之后,国人生暴动,那是什么事情来着?”
张中谋道:“那是周厉王时候的国人暴动
“是啊张迈道:“周人赶走了周厉王以后,不就国人议政然后重新立了个王吗?”
他的历史,果然不行,张毅愕然道:“国人暴动是有,不过国人议政”这个”有这事么?二
郑渭接上了口,微笑道:“肉食之中鄙者,糟糠之中多智士。咱们现在都是肉食者了,如果有机会,听听糟糠的声音也不错。需知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孟子是儒中圣者,可他也没说儒为贵、僧为贵啊,咱们天策政权起自中下层,不可忘本
张毅本要辩论国人议政的事情历史本无,但郑渭说道民贵君轻的义理来,他却也无法辩驳,心想张迈决意如此,自己何必太过和他唱对几只好去办。召集凉州城内城外军民。除了轮值官兵之旧。山月初一这一天都可到轩辕广场来听政议政。
这一来可就热闹了,各族各教的士农工商都可以去听政议政哪朝哪代都没听说过啊,若是张迈入城之初就有如此提议,只怕百姓谁也不敢贸然前来,但扫雪等事情已经奠定了张迈在凉州百姓心目中“平易近人。的印象,既然是大将军开了口,那么来听听总没错,就算自己不可能真的去议政,至少也凑个热闹。
初一这天天气虽冷,凉州军民却是四方云集。以数量而论,自是凉州的百姓居多,但凉州的土豪多已经被端掉了,剩下的就都是底层人物,人数虽多,精英却少。
其次就是跟随张迈一路东征者,龙骡一府自不待言,那是能跟随张迈出生入死的铁杆。
此外刚刚从高昌迁来的大批安西旧些人有军眷,有商人,有良匠,也有像安六这样已经退居二线的老者,他们跟着张迈到疏勒,到龟兹,到高昌,如今又来到了凉州。
再有便是各地最有先见之明的商人,如郑济他们加入安西的日子虽浅,但活动能力却很高。
再有便是从沙州跟来的一些家族,这些都是看到大势所趋,准备将家族东迁的识时务者。
除了这些人外,河西各寺来到凉州而尚未回去的的僧侣,以及袄教、明教等准备在凉州开寺立基的宗教领袖,也都代表一定的势力。
大会的消息传开,郑济摸不清这次会议的意图,悄悄来见郑渭,道:“天策大唐的名号,不是都已经决定了吗?为什么又忽然要召开什么大会?叫了这么几万人来,又有什么作用?决断大事,不谋于众一难道这些人还真能出谋划策不成?”
郑渭笑道:“决定是决定了,不过只是我们几个决定,毕竟还没公布。我跟着张龙骡,上万里走来,一直都是驻军以网,驻民以柔。在军中他说一句是一句,事情可以商量,决定既下就不容质疑。不过对百姓他的态度却柔软得多。咱们现在又不称帝,当日凉州大会,张龙骡又不宣称他之所以能统治西北来自神佛庇伤,而说是由于得到百姓的拥戴,既然出于百姓的拥戴,那么这些国号、年号之类,自然要得到百姓的支持
郑济道:“我只是怕人多口杂,难以统一,那时就扯皮了。
“哈哈,那你就错了!,小郑渭道:“如果只是几个硕儒、几个高僧来讨论,那时候意见才难以统一呢。上智者各怀其志,乃是分权之渊戴;下愚者崇拜强者,那是集权之力量所在。人越多,意见越容易统一。张龙骡这个冬天常常下坊间、乡间视察,在百姓中口碑极好,那些不涉及生计的事情,只要是他赞成,百姓便都会赞成的
郑济沉吟道:“若是如此,那到时候却不能由得百姓计议,只需问百姓一句是否就是了
郑渭失笑道:“这等事情,哪里需要你来教,张龙猜比你我老练多了。”
到了这一日,所有人都到了轩辕广场坐定,张毅吩咐下去,各乡各坊、各族各教、各行各业按照划定的区域坐定立定,父老、族长、主持、大商家等领袖人物在前,平民百姓、普通族众教众在后,广场中间临时搭建了一个高台,摆列着张迈郑渭等的座次。
看看天色大亮,该来的人都到得差不多了,人人都等着要看看这介,就活在这凉州城内的传奇人物。便听中间特地让开的大道上得得声响,张迈率领石拔、田瀚等人走了进来,广场中所有军人不管是值勤的还是来听政的,立匆以军礼肃立,各族百姓望见纷纷欢呼,大叫:“大将军!大将军!大将军真的来了!哇,那就是大将军啊,他原来长的这样的
这时张迈身上已经自然而然地具有一种强大的气场,他一抵达,整个广场的气氛马上就不同起来,他在马上举手与诸族问好,又靠近了与一边人群握手,也非人人都握,但凡与张迈握碍手的当场便感动得涕泪交加:“我刚才和大将军握手了,我刚才和大将军握手了!”
后面的人听了纷纷挤上前来,另一边的百姓纷纷高叫,人群的高呼从这一边传染到那一边,就像一把火将干柴点燃了起来,从这一堆烧到那一堆,张迈还没走到广场中央,整个广场却如沸腾起来了一般。
汗颜,今天因事没法两更,打个欠条,会补上的。,
江是芥小混乱的时代。但也正在孕育着个今新的丁浩也坐在人群之中,他自从接应薛复。为覆灭番禾立下了汗马功劳,新政权在凉州城外安排了一片地给他,同时解除了他农奴的束缚。当丁浩在为自己背叛主人不安的时候,新政权又安排了一个高僧来开解他,为他诵经,这一切都让丁浩安心了下来,当他搬到凉州城外的新家片只有一件小木屋的荒地上时,他的心里却对未来充满了憧憬。屋内,有唐军拨给他的过冬粮食,折通续赏赐给他的那头牛也在。旁边是正在哺乳的老婆,身后是一帮兄弟,他们正商议明年该种什么粮食。冬小小麦是误了,春小麦行不行呢?
这时候鲁嘉陵广派僧侣。说大将军要宣布大事,要求大家入城支持。
带着对张迈的感激,他和王安等人跟着大队来到城内,坐在指定的地方,那是一个相对靠前的位置。和他们坐在一起的,左边是另外一家被释放了的牧奴,如今从新政权处赁到了一片草场,而且第一年免租。右边是一户农奴,在土豪割据时代受了莫大的冤屈,全靠法曹衙门才得以平反,因此对于给他们家带来新生的张迈更是充满了感激。
作为一个曾经的农奴,但同时又是一个土豪麾下的战士,丁浩的见识算是比其它一辈子没走出领地的农奴广些,不过眼前的局面他也不是很理解是怎么回事,只见高台上坐着一些他不认得的人,峨冠大袖看起来不是很顺眼,又有一些和尚,那是丁浩所不敢得罪的。
坐着坐着,当开始有些牢骚的时候。马蹄声引起了包括他在内所有人的注意,这时候身边有咋,人说:“是大将军。”丁浩抬起了脖子,果然看见了张迈,也跟着夫叫:“大将军,大将军!”
王安大声问:“大将军?。
“对,对,我见过他的,没错,就是大将军!”
左边的前牧奴和右边的前农奴更是都激动了起来,大叫着:“大将军,恩人啊,恩人啊!”
在对面,军人们已经肃立行军礼,张迈骑着汗血王座,却到了百姓这边来,伸出了手,丁浩忽然激动起来。想也没想地便也伸出了前面的一排人是鲁嘉陵派遣的,稳稳站着不让后面的人冲垮以维持中间的跑马道。丁浩的手从他们的肩膀之间伸出去,期待着即将近前的张迈能够碰一下,握一下,好沾一点英雄气,或者是一点王者气,或者是一点龙气,王安和其他几个兄弟也纷纷伸出了手,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见到丁浩激动,他们也就跟着激动了起来。
张迈的马慢慢地走过,人群中有人叫道:“大将军,大将军”。有人叫道:“恩人啊,恩人啊!”更有人叫道:“大将军万岁,大将军万岁!”
丁浩王安也就跟着叫:“大将军万岁,大将军万岁!”
在汗血王座经过的时候,王安和那户前牧奴的儿子网好都触碰到了张迈的那一瞬间两人都感一阵振奋,那个前牧奴的儿子只是个少年。更是哇哇大叫起来。
“大将军!我刚才碰到大将军的手了!”
张迈骑马走到台边,翻身上台,跟着是一个须发斑白的老儒生出来讲话,这人说话文绉绉的,丁浩也听不大懂,也不大想听,跟着台上有人似乎在辩论着什么,这么大一个广场,几个人在高台上说话,又缺乏有效的扩音设备,只有前面的一些人能挺清楚他们的话,但丁浩也听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这时候又有几个父老站了出来,轮流各说出了一番道理,只是他们气力中衰,更是没法让太多人听见。
丁浩问脑子比他灵活而且听过半年经书的王安,王安说:“台上的人,好像在说大将军已经执掌整个西北。所以我们要给他上一个尊号。”
“什么尊号?”
“元帅,还有天策上将。
“上什么尊号都好,那几个父老又说什么?”
“其中一个父老说,元帅当然好。但大将军为什么不直接称帝。就算不行,至少做个王爷。”
“什么?做王爷?”
台上的儒生与僧侣显然没想到凉州的父老忽然会提出这样的提议来。丁浩却道:“做皇帝就做皇帝。做王爷就做王爷!大将军这么好的人。咱们就拥戴他做皇帝!做王爷!”
左边的前牧奴和右边的前农奴听到,都叫了起来:“对,咱们就拥戴大将军做皇帝!做王爷。”
“做皇帝,做皇帝!做王爷。做王爷”。数千人一起叫嚷起来,到后来也不知道是叫嚷还是鼓噪。
张迈和郑渭对某,个青年儒生站了起来“连让大家安静,却哪里有嗫…玳望。
这时张迈站了起来,他一站起来,广场中本来坐着的人也都站了起来。那些儒者和僧侣本来有些坐着的,也站了起来。
丁浩猜得到张大将军可能要说话,也就静了下来,整个广场都静了下来,张迈才说:“大家听张参军说话。”
那个青年正是张中谋,他等场面静了下来,才说:“天策上将是王爵。在军中是元帅,在民间就是王爷,而且今天我们要讨论的问题,不是这个。我们今天讨论的,是我们对外应该叫什么,还有怎么纪年。我们都是犬唐子民,可是现在大唐四分五裂,有巴蜀,有吴楚,还有契丹他们其实也是大唐的一部分。只是被胡人占据了。而现在中原的李从阿,他称皇帝,可他不是大唐正统。但他也自称大唐,如果我们只称大唐,会和他们混淆。所以我们可以自称唐人,但同时也要建立一个军号。”
丁浩问王安:“上面那人说的什么?”
集安说:“好像以后大将军可以改口,说军人叫元帅,我们叫王爷。又说我们要建立个什么军号。”
丁浩就挤了出来,叫道:“那王爷说我们该叫行么?”
这时广场中还算比较静,他的话又在张中谋的言语之间说出,并面许多人都听到了。张中谋道:“王爷说,我们可以叫大唐天策军。”
丁浩叫道:“既然王爷这么说。那我们就叫天策军。还议论什么!王爷说的话,就是道理”。
几个父老一起道:“正是,既然王爷说我们叫天策军,那我们就叫天策军。
张毅道:“这咋”会不会犬,诸位听我一言
却听后方道:“天策军,我们就叫天策军!多威风!”
“天策军,天策军,大唐天策军!”
“元帅,元帅!王爷,王爷!”
丁浩站在前面,还算听得到一些谈论。后面的人根本就听不到。只是向前面问,两万人叽叽喳喳,整个广场登时都是杂音,只能从前面一点的人口中得到一些简单的讯息。
“在说什么呢?”
“前面说,以后当兵的,就改叫大将军做元帅。”
“那我们种田的呢?”
“就叫王爷。”
“那天策军是什么?”
“王爷说了,今后我们就改叫天策军”
“哦,天策军啊!”
与会的二千多军人一起顿足。拔刀高声叫道:“大唐天策军,威武!”随军东迁的者宿老部民也都高呼起来:“大唐天策军,威武”。
丁浩等也跟着叫了起来:“大唐天策军威武!”
“大唐万岁!”
“天策军威武!”
“天策军万岁!”
“王爷万岁!”
“元帅万岁!”
张迈本来并无称王的想法,只因张中谋随口那句“天策上将在民间就是王爷”却让凉州的民众很快就选择了一个他们所熟悉的称呼。张毅在高台之上,对于这个混乱的局面显得很不满意,可是在数万人中他却显得相当无力,他觉得这种事情,本来不该在这个场合讨论的。“王爷实在是选错了场合啊然而他也不知不觉间被大众影响到了,心里也叫张迈王爷。
就在他失望的时候,千万人的高呼却逐渐汇聚起来始还件喊着“大唐天策军。”后来逐渐便简化成“天策军
张毅心里还盘绕着天策上将的名号合理、不合理,有没有渊源,有没有出处,是否经得住考证的问题。但整个广场却都似乎很高兴,甚至有狂欢的味道,到处都是“天策威武王爷万岁”!
“王爷怎么可以万岁呢?那是千岁啊”。张毅心想,有忍不住喃喃:“天策上将还算有咋。渊源,但天策军,哪有因为要拥戴大将军做天策上将,所以我们就叫天策军呢?”
张中谋却已经将他落在一旁,道:“爹爹,莫再想那些虚文了。百姓都已经叫开了,我们便顺从他们吧。”
张毅看看自己的儿子,但张中谋却不再惧怕他的目光,很坚定地说道:“不管是什么称呼,只要百姓和士兵叫开了,不就行了么?现在我们最重要的,是对外统一口径。只要千万人有个一统的名号,能产生一个凝聚力来,那就可以了。更何况。小他说道:“大将军,不王爷,或者说元帅,他不用你所献的那些名号,也许就是因为他不想重新步入以往那种旧的局面,这些日子我陪伴着元帅,听了他的许多话以后。我有个模模糊糊的想法,或者元帅他,想要带日08姗旬书晒讥口齐余明朽门,开创一个仓心的局不小是像讨去几百年那嘟圳比朝换代。所以他宁愿用一个和您的想法中很不同的称呼,或许,将来我们能够体会到他这样做的深意
“王爷这样做的深意?,小张毅有些不能理解儿子的想法,但却觉的。这一刻儿子比自己更能融入到当前的氛围中,更能融入到张迈的背影中去。
这一年,在凉州军民的拥护下,张迈决定建元天策,父老们衷心拥戴张迈为天策上将,军方称元帅。民间则称之为王,自兰州以至于宁远,对外皆称大唐天策军。
聚会当晚,张迈下令全城通宵不禁。任军民彻夜狂欢。
毒二日飞骑四驰,将西北军民的决定告知全境以及邻国,薛复、杨易、郭洛先后上表称贺。
文书传到契丹,述律平道:“祸患乙成,哼哼,天策上将,天策上将他是要学李世民啊!既然是要学李世民,那多半就要当天可汗。既然要当天可汗,对漠北怕就不会放过。孩儿,你卉算怎么料理他?”
耶律德光道:“卢龙和河东,刚刚都有文书传到。”他取出两封书信来,道:“母后读了之后,或许会对天下的局面有另一番的看法。”
同样的文书传到洛阳,李从河看了冷笑道:“天策上将?他当自己是李世民么?为何不直接称天可汗算了!”冯道说道:“陛下,张迈如今之功绩,称天策上将正合宜,若就称天可汗,那只会惹人笑话了
李从阿冷笑道:“你到还替他说话”。
薛文遇道:“有唐一代,称天策上将者,除了李世民之外更无第二任。张迈这样狂妄,那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四方君主,谁没有野心呢。”冯道:“契丹已经称皇,孟氏亦已称帝,而张迈只称天策上将,而不称帝,那就是他还有自知之明。他称天策军,那是要和我们有所区别,但仍然称大唐,那就显然是不想与我们彻底对立。至少。他还不敢与陛下并列。陛下,对么?”
李从河的脾气缓和了些许,才道:“依你说怎地?”
冯道道:“张迈只患在手足,契丹之患在胸背,而国中之患”李从阿的脸色变得沉重起来,冯道却还是继续说:“才是心腹之疾啊。因此老臣以为,手足之患可以慢养,而国家之治理却已经刻不容缓。还请陛下圣裁。”
李从河道:“但张迈抗我圣旨。如今又自称王爵,联若不加惩处,而是一味安抚,实在有损联的龙威
冯道笑道:“那却容易,张迈如今虽然自称天策上将,又对外宣称是出于民授,然而终究未得他人之承认。他既已认陛下为兄,若陛下能够宽宏大量,赠予王爵,则三年之内,西北可无大患。”
李从河道:“三年之后呢?”
冯道道:“只要陛下能够勤于政务,三年之后,国家必已安定,兵甲必已精足,那时候征不服讨不顺。还怕压不服一个小小的张迈?”
李从河转怒为悦,笑道:“好吧。就再听宰相一次便命另外一个宰执刘煦拟旨,明日朝奏。
众大臣出得殿来,刘煦拉着冯道到偏僻处,道:“亲家,你可给我出了个难题了!这道圣旨你叫我怎么拟?那个张迈当日既不奉旨,你如何还能让陛下给他封王,我只怕他便是封王也不要,那时候岂不更落了陛下的面子?若有损国威,你我也都要吃罪!”
冯道笑道:“不怕,天策军的情况。我已颇有了解,他们其实是很急着要跟我们和解通商的。至于这圣旨。还不是咱们商量着办?放心。我有办法让张迈接受
“怎么办?”刘煦问。
冯道低声道:“圣旨副本存于三台者,仍用一个封字,亦以此告知四方,至于给张迈的正本,则改一字。
“改什么字?”
冯道道:“将封字,改为赠字。张迈其实愿意退让,只是不愿意低头,用此赠字,再加上许他通商等条件,他就算不跪下领旨,至少不会拒绝。”
刘煦恍然大悟,笑道:“亲家。说到智谋,你终究胜我一筹”。说着便拱手而去。
冯道看着他的背影,再望望身后的宫殿,喃喃道:“智谋,智谋”儒生手无寸铁,在这个乱世,这点智谋又有多少用处?唉,能为百姓多谋一分平安,便是一分吧。”
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