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城内外的杀戮
日军占领北平后,将监狱的大批罪犯杀死而惟独释放毒品犯,其用心险恶可见一斑。新近强势崛起的日本毒枭秋野诚一对中国的大毒品商人吴化宇的对话中说道:“大日本帝国的意图是要求我们通力合作,要让所有的北平人都chōu上白×面儿,使他们的体力慢慢衰退,意志消沉,成为三分象人,七分象鬼的废物,真正变成坐以待毙的亡国奴。”
日军公然从绥远、热河等地贩运来大批烟土,由华北伪政权在各地公开销售。一时间,土yào店、土膏店于北平几乎随处可见,前mén一带繁华区的烟馆生意尤为兴隆。
日本侵略军在华北推行杀人不见血的毒化政策,妄图使中华民族亡国灭种。日伪则在北平各地设立了大量制造毒品的工厂,经伪北平市政fǔ批准的鸦片批发零售商和鸦片烟馆近千家。同时,在日伪经营的洋行、旅赌场、妓院等处也公开贩卖毒品。仅1942年至1943年3月,在日伪当局登记的鸦片吸食者达三十一万人,占当时全市人口的16%,这还不包括“白×面”的吸食者。
及至后来,日本人表面上指使伪政权成立所谓“禁烟局”,实则却变相售卖大烟土,同时又公开支持高丽làng人售卖“白×面”。一时间毒品数量大超于前,北平市内外不仅大烟馆广设,毒品肌ròu注shè法亦推广开来,烟害可谓盛极一时。
那时高丽làng人多住在崇文mén内船板胡同和苏州胡同一带,以sī售“白面”为业,人称之为“白面房子”。卖“白面”的院内备有空房,屋内有大炕专为“白面客”吸毒休息之用。炕上铺一张破芦苇席,放有整砖数块当作枕头,供“白面客”一面吸一面躺在炕上休息,但只买一xiǎo包,久躺不走必被撵出。
但今晚,却是这些罪恶之地的灾难日。火着起来了,没有人知道是先从同乐楼,还是神仙楼,或是其他什么名字的烟馆着起来的。特别是前mén一带繁华区的烟馆,几乎家家冒出了烟雾,腾起了火舌。这批燃烧装置不仅燃烧猛烈,而且其中加了化学yào品,刺jīxìng气味极大,火头一起,极大地影响了烟馆人员初期扑火的尝试。
最初的延误会导致最坏的结果,伴着大烟鬼们惊慌失措的叫喊逃出,烟馆人员因为燃烧产生的强烈的刺jīxìng气味而犹豫迟疑,火势蔓延的很快,火在烟馆内吼着、跳着、笑着,尽量发挥着暴虐的能事,把一切罪恶和肮脏化成灰烬。
火焰汹涌,火舌飞腾,狠心地tiǎn着熏黑了的墙壁,贪婪地吞食着房梁柱檩,风吹来时,火焰会暂时低落,风一过,便更加炽盛,烘烘地燎将起来。
四处火起,北平城里那可怜的消防队疲于奔命,用并不完善的消防设备去扑灭那肆虐的火焰,烟馆的人员也渐渐加入其中,但他们得到的往往是一片火烧的废墟。
………………
冯运修立在槐树的黑影下,他的脑中象走马灯似的,许多许多似乎相关,又似乎不相关的景象,连续不断的疾驰。他刚刚看见的是晚饭后,灯火辉煌的时候,在煤市街,鲜鱼口那一带,人们带着酒臭与热脸,打着响亮满意的“嗝儿”,往戏园里挤。戏园里,在亮得使人头疼的灯光下,正唱着xiǎo武戏。一闪,他又看见:从东安市场,从北河沿,一对对的青年男nv,倚着肩,眼中吐lù出爱的huā朵,向真光,或光陆,或平安电影场去;电影园放着胡鲁胡鲁响的音乐,或情歌。他又看见北海水上的xiǎo艇,在灯影与荷叶中摇dàng;中山公园中的古柏下坐着,走着,摩登的仕nv。
一阵凉风把他的幻影吹走。他倾耳细听,街上是凄厉的消防警笛声,那最常听到的电车铃声,与xiǎo贩的呼声,今天都一律停止。北平是在悲泣!不,北平是在悲泣中发出了怒吼。
忽然的,槐树尖上一亮,象在梦中似的,冯运修看见了许多房脊。光亮忽然又闪开,远处的天上,忽然又划过一条光来,很快的来回闪动;而后,又是一条,与刚才的一条jiāo叉到一处,停了一停;天上亮,下面黑,空中一个颤动的白的十字。星星失去了光彩,侵略者的怪眼由城外扫shè着北平的黑夜,但今晚,熊熊的大火不会再任着这怪眼——探照灯——发威!它会带给人们光明,以及心中的温暖。
不远处的院mén吱呀一声开了,黄历站在mén旁,先是咳嗽了两声,冯运修拍了两下巴掌,让黄历知道外面正常。黄历这才出来,回身将mén关上,快步走到大槐树下。
“走,收拾下一个。”黄历简短地说道,冯运修闻到了他身上有一股酒味,这是为了掩盖血腥气而喷上去的。
“那个日本人?”冯运修mō了mōchún上粘的假胡子,眼中shè出了仇恨的目光。
“对,就是他。”黄历点了点头,转身骑上了自行车。
森野诚一,他在天津未曾干掉的家伙,这让他耿耿于怀。同时,森野诚一利用其黑社会的背景,又与北平的一些帮派联系上,并在日本侵略军的庇护下,一跃成为了北平数一数二的毒品贩子。由于有帮派的支持,森野诚一的毒品销售网点遍及北平,可谓是财源滚滚。那些肮脏的、沾着中国人血汗的昧心钱,养féi了这只恶狼。
黄历和冯运修并没有躲躲闪闪,而是一身特务的常见装束,还有意无意地lù出腰里的家伙。这是一种策略,你越鬼祟,就越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大大方方,反倒会让敌人产生错误的判断。家住在西四大巴拉胡同。
两个人骑着自行车,一路直奔西四头条胡同,那里便是森野诚一在北平的住所。因为距离一个日本宪兵分队驻扎的地方很近,所以,森野诚一住宅的防卫并不严密,除去佣人外,只有两个日本保镖算是行动的障碍。
城内不管是日本兵,还是消防队和伪警察,都被四处突然冒起的大火搞得焦头烂额。而城外,李振英等人的行动也迅速地展开了。
在夜幕的掩护下,十几个人翻进了“白×面”工厂的院墙,两组人直扑办公区,另两组人则分头解决散布在厂区的警卫。在这里工作的人,都死有余辜,他们生产的毒品,让无数的人倾家dàng产,卖儿卖nv,但有一分天良的人,也不会留在这里干这做孽的工作。
李振英带着一组人来到了办公区,左边一排房子是宿舍,右边几间还亮着灯,显然工厂的管理人员还未休息。贴着宿舍的mén,呼呼的鼾声在mén外就能听见,李振英冷笑一声,将枪chā入后腰,拔出匕首又对其他人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随后,吴寿贞用匕首将房mén撬开了一个xiǎo缝,几个人轻身闪入,里面立刻传来一阵轻微的“簌簌”声,大概过了三分钟不到的时间,几个人又悄悄溜了出来,又象另一间屋子mō去。
几个抗团成员再次潜入屋内,又是一场暗夜血杀,捂嘴扎心脏、割喉,他们就象一架机器般准确而快速,除了几声闷哼,屋内的人都悄无声息的进了鬼mén关。
“什么事情?”办公室里突然走出来一个人,在夜sè中看见几个人影快步走来,感到很奇怪,便沉声喝道。
“八嘎牙鲁!”李振英以更大的声音回应道,没办法,他懂的日语并不多,而这句是记忆最深的,也是很多中国人能听懂的。管他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听到这话多数是要发下愣。
这个工厂的管理人员被骂得一愣,眨巴着眼睛一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砰,东面突然响起了枪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非常刺耳,见另一边已经提前暴lù了目标,李振英不再迟疑,果断端枪shè击,一枪将这个家伙击毙。然后,他带着其他人迅速冲了上去,枪声立刻密集起来……
中间的堂屋现在已经改为内客厅,同时也是议事厅。靠后壁安着睅式的红豆木炕chuáng,依着格式,在嵌大理石面的炕桌两侧,铺了两人张虎皮褥子,摆了两只八寸见方、二尺来长的红缎炕枕。炕chuáng后端还有一条长几,几上一只大自鸣钟。左右壁下各安了四把旧式太师椅,各安了两张旧式雕huā茶几。这完完全全是一副旧式客厅的布置,没有一点日本的风味,而这正是森野诚一所要求的。
因为与他打jiāo道的都是中国人,而且是比较粗鲁的帮派人物,他希望这些人在这里不觉得反感,因为这些人更趋向于中国的传统,而不是喜欢日本人的东西,这种布置会让他们比较放松。
对于鸦片贸易附带的毒品泛滥,森野诚一并不认为是什么罪恶,因为他认为这是一个社会问题,不是哪一个人的问题。有的国家把制造和贩卖鸦片作为国民经济的主要财政收入,谁也不能把影响国民经济发展的大问题提高到祸国殃民的罪恶程度。而且现在是战争时期,军队要打仗,人民要吃饭,这一切的开销都是自给自足的。北平是一个消费城市,是个文化古都,日本政fǔ拿不出更多的金钱来养活几百万人口的经济问题。
第二百零一章 不平静的夜
支那人是劣等民族,他们不能怪外人的欺侮,要怪就怪自己不争气。这个世界本就是弱ròu强食,被猎杀的xiǎo绵羊只能抱怨自己没长着锋利的牙齿。毒品,谁都知道是害处无穷的东西,可偏有人去沾它,这又怪得了谁。
客厅里暂时安静下来,只有西四“huā额虎”呼哧呼哧的喘气声,东四“huā臂青龙”似乎占了上风,仰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tuǐ,好整似睱,或者说是带着冷嘲的笑意望着“huā额虎”。
森野诚一知道此时该自己出马了,对于这些帮派人物,他很有一套对付的办法,这基于他对于中国民情的深入研究。
“二位,你们一个是龙,一个是虎,这龙争虎斗,可是必有损伤啊!”森野诚一笑眯眯地说道:“现在生意越来越红火,可不要窝里斗,有冲突咱们慢慢商量,总归是咱们自己内部的问题嘛?”
“不是我要起争斗,是他欺人太甚。”huā额虎忿忿地一指青龙,“在我的地盘开馆,这不是从我嘴里抠食吗,江湖朋友不得说我怕了他,让他骑着脖子拉屎。”
“唉,话可不能这么说。”huā臂青龙不愠不火的样子更招人讨厌,让huā额虎恨不得上去狠狠给他几拳,“这烟馆可不是打着我的旗号开的,这也算是在江湖上给了你面子。再说,那地方你不是也看中了,只是你没能耐nòng到手。怎么,我凭本事搞下了这个大mén面,你就看着眼红了。”
“放屁!”huā额虎作势要起身,huā臂青龙也不甘示弱,横眉立目。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森野诚一伸手按住huā额虎,又拍了拍huā臂青龙的肩膀,打着圆场,“我呢,老早就有个想法,要是二位同意了,不仅不会再为这些xiǎo事伤了和气,更会让咱们的生意越做越大。到时候,别说什么东四,西四,就是整个北平,所有的烟土生意也都能落在咱们手中。”
森野诚一的想法也很简单,倚仗着他是日本人,更与日军有着密切联系,再借着huā臂青龙和huā额虎这两个地头蛇的作用,仿效杜月笙在上海开三鑫公司,将鸦片生意全部垄断的招数,要包揽北平烟土的全部零售与批发。当然,他这么做也是有难度的,不少烟馆和烟土商人都有日伪政fǔ的官员撑腰,想让他们买账,并不是一件特别容易的事情。而且,在北平还有不少sī土买卖,如果想加以遏制,也是颇费jīng力。
“森野先生,这恐怕不太容易吧?”huā臂青龙刚开始的兴奋表情慢慢从脸上褪去,皱眉挠头,表现出一副信心不足的样子,“不说别的,单说北平城里其他帮派的家伙,他们能把自己嘴里的féiròu吐出来?”
“不吐就打得他们吐。”huā额虎反正是和青龙卯上劲了,你说不行,我偏说行,“有森野先生坐镇,有皇军的支持,我看很容易。”
森野诚一咧嘴一笑,说道:“鸦片买卖当然是在大日本皇军的同意下进行的,没有人敢过于干预。可想垄断北平烟土生意,确实还是很有难度的。我已经与禁烟局局长联络好了感情,他已经表示将加大打击sī土的力度,这对我们是有好处的。至于其他有背景的土商和馆主,我们能吞则吞,能挤则挤,能拉则拉,使用一切手段,一点点将北平的烟土生意控制到手中。自然,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也确实不那么容易去办。可有二位的大力协助,我对光明的前景还是充满信心的。”
“得,咱听您的。”huā臂青龙一拍大tuǐ,大声说道:“您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反正我看出来了,跟着您哪,那好处是大大的。”
“刚才还说软话呢,现在怎么变了xìng了。”huā额虎冷笑道:“一码归一码,那家烟馆我可以不管,但烟馆的收入我要占一份。否则——”
“否则怎么样,爷也是从刀枪下面走过来的,惹máo了我,信不信把你的地盘也改了爷的姓。”huā臂青龙瞪起了眼睛。
“不要吵了,既然要成立公司,就先从咱们三家开始,现在咱们商量一下利益的分配。”森野诚一沉下了脸,帮派人物就是这样,动不动就打打杀杀,一点也不长脑子,不仅目光短浅,而且沾染了中国人喜欢内斗的禀xìng,虽然好利用,但有时候也够让人头疼的。
就在三个人仔细研究商量的时候,外面的mén吱呀一声开了,森野诚一有些不悦地抬起头喝道:“什么事情?我不是jiāo代过——”
话音戛然而止,黄历和冯运修出现在mén口,脸上méng着布,黑dòngdòng的枪口指着客厅里的三人。
扑,黄历手中的枪口喷出一缕清烟,森野诚一晃了晃,额头上出现了一个血dòng,冒出了粘稠的鲜血,尸体颓然倒地。
huā臂青龙的手按在腰间,却不敢再动,他已经看出来者不善,话都不说一句便开枪杀人,显然不是什么打家劫舍的xiǎomáo贼。
huā额虎脑子不是那么灵活,加上他鲁莽的个xìng,几乎不假思索地抓起茶碗,便要投掷出去。
冯运修手中的掌心雷shè出了子弹,一连便是两枪,在如此近的距离,即便是掌心雷威力较xiǎo,这两颗子弹击中huā额虎的前xiōng,也足够要了他的狗命。
“朋,朋友,有,有话好说。”huā臂青龙咽了口唾沫,冷汗从额头上冒了出来,他的胆量与勇敢,已经随着生活的安逸,以及年龄的增长,逐渐在消退,他有了身家,不再是当年除了一条命,什么也没有的流氓。
黄历鄙夷地一笑,扣动了板机,杀人,立威,这种人渣不配活在世上,而且时间不允许他做出更多的考虑。
搜身,劫掠,黄历和冯运修要极短的时间内便做完了这一切,然后便开始撤离。主要目的已经达到,虽然有一个日本保镖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但在这大宅院里搜杀一个人,却称不上明智之举。翻出院墙,两人走出胡同,骑上自行车,直奔远处而去。
………………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恩怨分明,才是大英雄,大丈夫。这是王二柱的信条,坚定不移的、根深蒂固的信条。
但今天,未来的大英雄却受了屈辱。在城mén口,他挨了嘴巴,并被鬼子罚跪在人马最多的瓮圈儿中,他不敢抬头,而把牙咬得山响,热汗顺着脖子往下流。虽然没抬头,他可是觉得出,行人好象都在看他。这是他的耻辱,只能用血来洗刷的奇耻大辱。
妈×的,回家看了一回,几天的工夫,就不让用咱们的钱了,这日本人真是什么屎都拉得出。王二柱喝了二两空心酒,眼睛红红的坐在自己的xiǎo屋子里。当时日本兵有枪,他自己却赤手空拳,所以他咬着牙忍了下来。但这屈辱却象一团火,一直在烘烤着他的心,极慢极慢的,他的眼中也冒出了火。猛地,他钻进了chuáng下,没有工具,就用手扒开了土,取出了油纸包,手指的疼痛在他仇恨和亢奋的心里根本算不了什么。当那支盒子枪拿在手里的时候,他的眼睛更红了。
偷偷地从铺子的后mén溜了出来,一着凉风,王二柱的血因为酒jīng的作用流得更快,好象河水开了闸似的。他黑着脸向大街上走去,没有时间找那个打自己的日本鬼子了,随便杀两个日本人,看着他们倒在血泊中,听着那清脆的枪声,才能消解心中的仇恨,否则他就要被憋炸了。
酒意,鸣叫的消防车,颤动的白光,与王二柱的跳动的心,会合在一处,他的手斜chā进怀里,握着枪把。他在这一刻感觉被康八太爷附了体,康八太爷不就是用枪说话,一语不合便拔枪相向嘛!
咔咔的皮靴声,挑动了王二柱的神经,他心中的兴奋竟然多于害怕。转过街角,两个日本宪兵正在不远处来回走动着,象两只矮狗熊,影子投shè在地面上,时长时短,背着的带着刺刀的枪不时反shè出一缕寒光,这景象令人有种诡异和yīn森的感觉。
王二柱更加用力地握住了枪把,手指扳开了机头,微微低下脑袋,向着两个日本宪兵走去,他的心抑制不住地扑通扑通地跳。
开枪杀人,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对于王二柱来说,更是如此。如果两个鬼子不闻不问,任他走过去,也许就打消了他冲动的念头。但偏偏这两个鬼子想找死,或者本意是想欺负一下中国人,为无聊的巡逻找些乐子。
“过来,你是干什么的?”一个鬼子大声叫着,很随意地摘下肩上的步枪,慢腾腾地拉动了枪栓。这是一个习惯动作,许多中国人见到明晃晃的刺刀,或者听到这拉枪栓的声音,便会恐惧异常,他喜欢看中国人的那种表情,很有征服感。
就是这拉枪栓的声音刺jī了王二柱高度紧张的神经,他惊了一下,马上出于本能地chōu出了手枪,向着两个日本鬼子便开火shè击。
第二百零五章 无题
“大队长,要慎重啊!”岳坤规劝道:“现在正是多事之秋,听说县境西面也来了一支队伍,是gcd的人马。WWW.NIUBB.NET xiazaimao(wap-手机小说)皇军的兵力正在那里进行治安战,暂时无法调回剿杀游击队。单凭我们在城关镇的人马,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要是把各地的部队都集中,又恐对地方失去控制。须知不塞不流,不行不止,乃是处事的常规,以退为进,以守为攻,也是兵家常事。”
高君喜沉默下来,双眼里闪烁出痛苦的隐忧,他把窗子开得更大了一些,微微探出身子,透过朦胧的月sè,扫视着这座笼罩在森严气氛里的大宅院。虽然他是伪军大队长,名头很响,但扩充太快,手下鱼龙hún杂。不仅有土匪,还有各地豪mén大户的sī人武装。如果给他时间,他自信可以慢慢梳理,一点点将与自己异心的家伙踢开或清除。但现在,要他拿出自己的立身之基去打仗,怎么算都不合适。
“既要有杀人之心,也要有防人之意。”岳坤缓缓的说道:“创业上可以寻求日本人的帮助,但也不能完全死心塌地的让人牵了鼻子走,到头来成了他们的牺牲品。我们以前扩张的风头太劲,迫走了焦家,打败了宋家,bī得那些中xiǎo豪族联合起来抵制。当然,如果没有gcd的队伍和游击队横chā进来,他们自然不是咱们的对手,但现在就要重新考虑这个问题了。而且,从日本人近段时间的表现来看,似乎也不希望我们一家独大。既然如此,就等着让日本人出头,我们打配合。要么日本人把权力全部jiāo给大队长,要么咱们出工不出力,等游击队闹腾大了,那些地方的中xiǎo豪绅反过来就会来求大队长了。”
“游击队可是直接触到了我高家的利益。”高君喜不甘心的说道:“还有那个宋雨田,他能不公报sī仇?”
“城关镇才是咱们的根本,经营多年,又有坚固工事,只要守住那里,任游击队去折腾。”岳坤分析道:“看日本人能忍到何时,土地是跑不了的,高家不过损失些浮财,只要有实力在手,以后便能加倍取回来。要让您出兵也可以,让日本人给您配齐武器装备,发足军饷粮草,咱们才多卖力气。”
岳坤抬起头,望着高君喜,声调凄恻的说道:“我年近六十,老了,为高家效力的日子屈指可数,但愿你能把稳舵柄,顶得住风làng,保住高家的基业,九泉之下我向老太爷也好jiāo代了。”
高君喜看着岳坤斑白的鬓发和惨淡的月光浑然溶在一起,越加明显的衬托出他的龙钟老态。他明白岳坤这番话的意思,这既是真实感情的流lù,也可看成是积怨sī愤的发泄。岳坤是高家的老人,自从在民国十二年投靠了高家。仗着他的机警圆滑和对主子的忠心,成为高君喜之父的得力助手。那时候高君喜才十几岁,在治家处世之道上,得到岳坤的不少教育。但他在慢慢成长,有了自己的主见,有了自己新的班底,这使得岳坤心中感到了不满。他几次规劝高君喜,高君喜却认为他是出于sī心和嫉妒,由此两人的关系疏远起来。
“岳老,何必说这些伤怀的话呢?您对高家的忠心和功劳,大家都是知道的。”高君喜思量着岳坤的话,头脑仿佛清醒了些。如果岳坤以前说这话,他可能就当耳旁风了。现在局势错综复杂,既是创业发展的良机,也是危机险恶并存的时候,在这座渗透着岳坤汗马功劳的宅院里,面对着这位托孤老臣,又没有旁人在场。凄清月夜,惨淡相对,此时此地,此情此景,使两个人的心骤然接近了许多。
岳坤从高君喜的话中得到了些慰藉,说道:“该说的话我都说了,年岁大了,也许絮叨一些,说的话或有不当的地方,只要你能体察我的一片苦衷,我也就满足了。”
高君喜再次注视着这座笼罩在森严气氛里的庄园,良久,他砰的一声关上窗子,转身毅然对岳坤说道:“好吧,就按照您的意思办,静观局势发展,并以此向日本人要条件,游击队来了,是坏事,可也是好事,就看咱们怎么利用了。”
……………………
时间大概在十二点左右,窗纸上洒下了一抹淡淡的月光,稀疏的树影和纵横的窗棂jiāo错在一起,印成了一幅不规则的图案。室内室外静悄悄的,唯一的声响,便是白chūn国均匀低沉的鼾声。
白chūn国有这样的特点,工作起来生龙活虎,jīng力旺盛,不管多么劳累,也很少能看出他困乏的样子。但一躺下,又能很快睡着,而且不打呼噜,不咬牙齿,不说梦话,从不辗转反侧,常常一觉醒来还保持着睡前的姿势。他把自己这种善睡解释成是头脑简单的缘故,当然大多数人都不是这种看法。
赵维光就非常羡慕他这种善于休息的优点,他就做不到象白chūn国那样,一经躺下,就能事情暂时放下,闭眼很快睡去。他总是静静的躺着,微闭双眼,把当天发生的重要事情,还有明天的工作仔仔细细的琢磨一番,尽管这些问题已经都作了妥当安排,但他脑海里的bō澜却不会一下子平息下去。
这里的形势确实很复杂,不仅有高君喜的伪军,更有中xiǎo豪族组织的零星武装,还有日本人在虎视眈眈。高君喜就是日本人cào纵的棋子,迟早要杀过河来,问题只是看日本人什么时候需要这么做。他又将采取什么样的办法来尽量保住自己的实力,而又能将游击队赶走。按他的力量,单独行动并没有什么把握,而且他又怎么肯火中取栗,最后便宜那些中xiǎo豪族。
部队当务之急便是站稳脚跟,发展壮大,那么就要少树敌人,至少也要让敌人心思各异,不能统一行动,也就是说不能一篙打翻一船人,把所有人的利益都一下子侵犯掉。正如当初进行研究时下的结论:有主有次,有打有拉,文打加武斗。政策要灵活而变,逐步推出,不能一下子便全部暴lù出来,要让某些人心存幻想,行动迟缓。等到游击队扎稳脚跟,力量足够大了,才是最后摊牌的时候。
顺义县多为平原,是北平附近重要的粮食产地,人口众多,对游击队来说是发展壮大的好地方,但鬼子也不会轻易罢手。而且这个地方多是豪强地主,不象山区,经验不能照搬照用,这也是宋雨田这个光杆司令能得到重用的原因所在。由他这个本地人去做工作,能在很大程度上缓解那些豪强地主排外敌对的情绪。
但对于宋雨田,赵维光还是有着戒心,对于他和白chūn国等人来说,抗日的目的很纯洁,而宋雨田显然和他们并不一样。而且随着队伍的扩大,不同思想的差异还是越来越显现出来,这让赵维光感到了惆怅和担忧。但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他只能尽自己的努力,一步步来解决了。
当然,这些事情还可以慢慢解决,站稳脚跟才是游击队的当备之急,没有稳固的根据,就不能派出特勤队向北平渗透出击。而北平城里的抗团失去了城外的牵制和呼应,形势将更加严峻。而游击队失去了北平城里的情报和物资支援,也将举步维艰。不知不觉之中,两者已经联结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
北平城里又笼罩着恐怖和húnluàn,恐怖是鬼子压过来的,húnluàn则是帮派之间的争斗。鬼子必须做出反应,以表示他们对抗日分子的袭击是有办法的,他们不是无能愚蠢的。因为他们也害怕,害怕更多老实的中国人看出日本兵不是铁打的,也是一杀就死的,那他们的横行霸道和肆意杀侮就会面对越来越多的反抗。
日本人当然也没忘了在表面上作出更多中日亲善的把戏,他们永远是一边杀人,一边给死鬼奉经的。日本人是最yīn险,最诡秘,最无耻的民族,他们一边烧杀抢掠,一边却不愿教人家知道他们的暴行。但他们的把戏随着恐怖杀戮和残酷掠夺,却让更多的人明白日本人的亲善是假的,他们的本质还是吃人的狼。
而由于huā臂青龙和huā额虎的毙命,北平的帮派之间又蠢蠢yù动起来,这帮人不敢对侵略者瞪眼,但却擅长在同胞间舞刀nòng枪,耍横逞凶,并自居为好汉和英雄。帮会头目,也就是所谓的大哥,他们只爱面子,而不关心是非。中国政fǔ也好,日本人也罢,对他们来说都差不多。他们照旧干着见不得光的买卖,照样为争地盘或者争娘们儿而打得头破血流,依旧能在谈判时用匕首把自己大tuǐ上的ròu割下来而面不改sè。对,他们昂着头,tǐng着xiōng,自称是个爷们儿,却不想到他们是亡国奴里的爷们儿。
第二百零六章 格杀令
要打蛇,就先要握紧棍子。黄历认为单凭自己个人的杀敌能力,给鬼子造成的伤害总是有限的。而要将杀敌的理论和技巧传授给他人,则会对抗日事业更加有益。成功的行动过后,他huā费了一周的空闲时间,整理出一本《城市战斗手册》。
这本手册字数不多,但内容很全面、很系统,其中涉及了几种制作爆炸物的方法,非常具有可行xìng;另外便是介绍城市作战的一些常用手段和战术,以及一些特工常识,比如跟踪、反跟踪、徒手格杀(在北平这样的沦陷城市里随身携带武器是很危险的)等等。这与军统的繁琐教材又有很大不同,注重的是简单实用,能被迅速掌握。
为了以后的战斗,黄历不仅写出了理论,更将其付诸于实践,经过试验,他和李振英制出了塑xìng炸yào。塑xìng炸yào的外观象橡皮泥或生面团,具有良好的可塑xìng和粘稠度。而且密度高,防水xìng能好,便于伪装携带,容易捏成所需形状,很适合特种作战需要。不是有首儿歌这么唱的:“塑xìng炸yào好,塑xìng炸yào好,塑xìng炸yào一出手,谁也别想跑。你一包,我一包,日本鬼子夹着尾巴逃跑了……”
有了塑xìng炸yào,抗团因此有了新的杀敌利器。而且在这次扫除毒害的行动中也有了新的方式,那就是效仿武松鸳鸯楼留言,也是学习后世恐怖分子每每声称对某起袭击负责的做法,抗团在城内城外贴了不少告示,一是为扩大影响,二来也迎合了中国人好汉做事好汉当的心理。
黄历nòng完手册,又将注意力集中到了特务身上,正准备对蒋文忠实施最后的控制时,从天津传来了最新的军统指令。
“以上海地区为重点,建议各沦陷区都可量力而行,针对日本武装官兵,给予严厉打击,格杀勿论。建议包括以下三点:一、以身着军服的日本军人为格杀对象,不论其军阶高低、官职大xiǎo,无须事先奉准或报备,得手当场即干掉;二、其执行地点,以日军占领区及其势力范围之内为限;三、尽可能避免殃及我国居民的安全……”
“为了便于明了以及解答可能发生的一些疑问,对以上三点,再加以申述如下:以前,照规定,无论制裁任何人,包括敌军在内,都必须事先奉准而后可;自本命令下达后,可以便宜行事先斩后奏,而实际上也非如此不可。试想,我们从外形中,顶多也只能辨识出日本军人的兵种及官阶,不可能得悉他们的职位与姓名,因为他们一律不配带符号或名牌。至于他们所负的任务为何,那就更无从得知了,又何况这种事情大部份都发生在临时遭遇之际。另外,格杀日本兵而害了我们无辜同胞的事,过去已屡见不鲜,每逢一次行动破坏后,日军总是封锁现场,任意逮捕附近居民,除严刑拷问外,且肆意掳掠jiānyín,无恶不作。其接近大都市的地方,因耳目众多,或许还稍有顾忌,到了穷乡僻壤,那就更为所yù为了。有鉴于此,所以我们谆谆告诫同志们:事先绝不利用居民的家屋作为掩蔽,事后则尽可能撤离出事现场,万不可图一时之安全,进入民宅躲藏。换句话说,宁肯多冒一点危险,也不要牵累了同胞。另外,格杀身着军服的日本官兵,和在战场上攻击敌人一样,旨在打击敌军士气,消灭敌军实力。其所以不杀穿便衣的,即使明知道他是日本军人,我们也应以‘解除武装’视之。设如有一天日本军人都不敢身着军服到处横行,鱼ròu国人,那就证明此一行动之奏效……”
命令是建议xìng的,因为抗团虽受军统支持,但实际上却并不属于军统,他们有相当的自由。但对于这个转来的命令,抗团的几个领导却都兴奋异常,摩拳擦掌。
大凡经历了这几年苦难的国人,如果天良犹在,又不太健忘的话,一定是记忆犹新,仇恨满xiōng。而对于和敌寇短兵相接、不断搏斗的抗团,当然会更有切身之痛,也可以说是由于日军的残暴不仁而jī发出来的仇恨。所以,抗团领导的心理反应是:如果可以不经奉准,便能径自格杀日军武装官兵的话,他们都会争先恐后的乐于执行此一任务,这太痛快了。
“我看各行动组应该全部出动,对在街上骄横异常的日军士兵予以格杀,甚至几个行动组可以联合行动,针对日本宪兵开展攻击。”孙若愚使劲地一挥拳头,表示出他心中的迫不及待。
李振英刚看指令时也涨红了脸,但仔细思索过后,脑子里并不全是兴奋,而是对行动的利憋思考。他轻轻摇了摇头,缓缓说道:“我觉得还是不要通令所有各组一体遵照执行的好。我们还有很多工作要做,不能大家一齐单做这一项,而且有些xiǎo组的xìng能,并不适合参加这样的行动。”
“别的组我不管,我们组肯定没有问题。”冯运修抢先说道:“这个指令可以说是非常有意义,很值得一试。而且在执行上,也并不是太困难。而且牺牲xiǎo、威力大,对我们,特别是沦陷区的民心,都是一种鼓舞。”
“老三,你怎么看?”李振英转头望着黄历,想寻求他的支持。
黄历淡淡一笑,说道:“行动肯定是要有的,我同意你的意见,只对几个行动单位作选择xìng的jiāo代。毕竟这样的事情没有先例,执行后效果如何?各界对此的反应又如何?总要听一听,看一看,如果有什么不当,也便于及时修正。”
虽然黄历在有意淡出抗团的决策层,但他的意见还是很有分量。在明确表示了对李振英的支持后,其他人也觉得有道理,头脑也渐渐冷静下来。经过商议,行动先jiāo由冯运修和孙若愚这两组试行。
第二百零七章 成功的催眠
特工的锄jiān刺杀行动不同于炮火连天的正面战场上的拚死搏杀,很多都是面对面进行的,所用的手段也多为近距离枪击、刀劈、斧剁等,场面血腥残酷。又加之在沦陷区,携枪行走本身就非常危险,撤退时更会遭到敌人的四方围堵。
格杀日军是上海区上报的行动计划,被重庆批准后,下发到各地情报站遵照执行。但各地的情况又有差异,所以执行的方式和深度也就各不相同。上海区虽然另有命令,格杀日本军人不在租界内执行,是因为军统人员有必要利用租界作为掩护,其次则是免得引起租界当局对国府提出外jiāo上的责难。但租界的保护作用勿庸怀疑,对上海区的特工人员来说,就多了一层便利。
而在北平,抗团没有了这层便利,便不能象上海区那样的进行格杀行动。单人独骑虽然也能对日军士兵进行格杀,但危险xìng极大。所以,经过仔细分析和研究,冯运修和孙若愚虽然豪情满腔,也不得不考虑别的袭击办法。而黄历,则开阔了他们的思路,格杀去妓院寻欢作乐的日本军人,或者袭击日军的宪兵巡逻队,利用集团行动来增加安全系数,而不是象上海那样搞有机会就杀的行动。因为抗团成员大多是学生,他们还要在学校里学习,并不能象社会人员那样随时随地有充裕的时间在街上luàn逛。
尽管困难不少,但参与行动的抗团成员都没有退缩之意,纷纷要求针对日本宪兵进行重点打击。只要能够多杀几个鬼子宪兵,他们宁肯流血牺牲,为了防备行动失败而被俘泄密,参与行动的人员主动申领手榴弹或毒yào,以作杀身成仁的准备。
抗战时期的沦陷区,一提到日本宪兵队,无不令人谈虎sè变,令人咬牙愤恨。的确,抗战八年,中国百xìng枉死在日本宪兵手上的人,真不知道有多少,国府和gcd的地下工作者,被各地日本宪兵队逮捕后壮烈牺牲、折磨致死者尤不知凡几?即便侥幸活着出来,也多会落个伤残病废,至于jīng神上的屈辱,就更不足为论了。
各地的日本宪兵队本身并没有“司法权”,但却具有无限期的拘留权,就是说,他不能“判”,却可以“关”,甚至可以虐杀。所以在宪兵队及各分队均设有“留置所”,对外称拘留所。有些个不幸的中国同胞,在“留置所”内一关好几年是常事,死在宪兵队里的也时有所闻。
宪兵队“留置所”的管理,是极为漠视人xìng的,除去严苛的守则之外,完全是以管理人员的喜怒爱好为转移,他不高兴,可以随便敲你几下或踢你几脚出气,他一时兴起,也会把一个人当成玩具般的戏耍一番,或是饿你几天,罚你晚上不准躺下睡觉,甚至用各种方法进行虐杀。进了这里,人的尊严就丧失殆尽了。
日本宪兵队本身没有“司法权”,那么又如何“结案”呢?据了解,凡由宪兵
队拟定处以死刑或徒刑的,一律都解送当地日本驻军最高司令部军法机关去处理,实际上,这只是一个形式而已。至于案情如何,军部则概不过问;拟判徒刑的就发监执行,其中也有转解到伪政fǔ所属监狱执行的。拟判死刑的,军部就秘密执行了,从来都不作公开的宣告。
日本宪兵队如同一个魔窟,随便抓人打人杀人,抓错了人白抓,只有自认倒霉,能够得到一个jiāo保释放,那已经是邀天之幸了。不过,其中也有因“jiāo保”而被传话人大肆勤索的。最普通的是留置调查。这一查就是几个月,一讯就会脱层皮,何时才能查得明白,那只有翘首问苍天了!再是转移管辖地区留置调查。一个地方查不出明堂,换个地方再查,查来查去,一讯再讯,节节苦难,怎么受得了。
另外,还有一种案情复杂而始终查不清楚,日本人就索xìng摆在一边拖下去,这就只有生命力最强的人才能活下去。至于说到因刑致死的,亦属司空见惯的事,在日本人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也从来不会追究责任。所以在各地都有很多人无缘无故的失踪了,大部份都是走上这条阎王路的,最后连尸首都不知道丢到那里去了。
正因为日本宪兵队如此残忍暴虐,令这些有热血的年轻人痛恨难消,所以才会借着这个格杀令而想报仇雪耻,为达到这个目的,虽殒身而不恤。
但兹事体大,有责任的领导者虽然可以满足部下杀身成仁的绝死意志,但却要尽量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而能避免的方法,便是制定尽量周到细致的计划,提供尽量齐全的装备,派出最有能力的行动协助人员。
而环顾左右,最能让人放心的非黄历莫属。黄历也非常乐意尽自己的能力来帮助这些充满热血和牺牲jīng神,但在能力上还有所欠缺的年轻人,可在所有的准备工作就绪之前,他还有几件事情要做。
…………………
“放松,你的jīng神更加深沉,虽然觉得外面有声音,但你的jīng神好像离开了身体,恍惚飘游在空中,很愉快,你的腰痛已经全好了,并且忘记了所有的烦恼。成功就在向你招手,你就会有很多的钱,更高的官职……看,你的jīng神渐渐沉mí了——已经沉mí了——进一步沉mí了——已深深地沉mí了。而且,静寂了——外面的声音已听不到了……”
尽管黄历在之前已经对蒋文忠进行了大量的心理暗示,让他沉mí于自己升官发财的幻想,并且非常相信黄历,认为黄历就是他成功的阶梯,贵人,但黄历在最后控制他的jīng神时依然很xiǎo心。同时,黄历借助于自己练就的点xùe术,给蒋文忠制造了腰疼的症状,非经他的按摩不能缓解,也让自己催眠的最后成功打下了基础。
“你的jīng神已经非常沉mí了——四周的声音也不入于耳了,你的jīng神,已与我的jīng神连起来了,我虽不言语,你也能感觉得到……”经过这样反复的暗示,蒋文忠进入深入催眠状态,即睡游状态,并完全接受黄历的指示。
黄历的额头也见了汗,离成功还差一步之遥,他并不敢急于求成,而是继续耐心地引导。
催眠不能让人做违背自己意愿的事情,相信催眠术的人,也都信奉这句话。但这个观点在某种方面来说是错误的。人被催眠之后,催眠师不会直接命令对方去银行提钱,或者询问银行卡密码。(就算在深催眠中,受害者对违背他意愿和伦理道理的暗示也会抵抗,甚至清醒过来)。所以催眠师需要创造一个受害者不得不取钱的场景。比如说,有一支股票特别好,你应该去买,我帮你买。或者说,受害者的孩子受伤住院了,需要用钱等等这些理由。
在个别案件中,催眠师利用催眠玩nòngnvxìng,他们通常不会直接命令受害者脱掉衣服,因为,一般受害者都会抵触这种暗示或命令。但如果告诉她,我们在一片沙漠里,非常干渴,非常的热,你感觉衣服让你非常的烦燥,所以需要脱掉衣服,那受害者通常都会照做。
总之,催眠师要达到自己的目的,便要创造一个让对方感觉那样做会符合他自己利益的这么一个环境。黄历所发的暗示与蒋文忠的预期观念统一了,并dòng察他的jīng神状态,而且他还获得了很多的情报。所以,他给予蒋文忠适当巧妙的暗示,便取得了成功。
“这件马夹虽然有些沉,但却是你们教官最喜欢的颜sè和款式,明天早上穿上它,让他赏识你,超过你的那些同伴,你不久就会变成日本教官心中的一个有强烈sè彩的人物……”黄历的话在蒋文忠的耳旁回dàng,那么亲切,那么中听,正说到了他的心里,他不就是要压倒同事,得到好的遣派,得到更多的钱和权力嘛?
看着蒋文忠有些痴傻地笑了,黄历继续着他的催眠,“这件马夹还有特别之处,会给日本教官一个特别大的惊喜,很高兴吧?看这里,马夹肩上有两根金属线头,你把它穿过你外衣的两只袖子。明天早上,在所有人集合好之后,你把这两个线头接在一起,立刻便会有‘天皇万岁’的字样出现在你的身上,日本教官会高兴得手舞足蹈,你就能当上特务长了,多么美妙,这次机会千万不要错过……”
特务长,金钱,权力,日本教官的笑脸,幻象在蒋文忠脑海里变成了真实,他笑得更开心了。
黄历成功了,他抓住了蒋文忠的心理需求和弱点,成功地催眠了他,而且催眠术的特点之一,就是存在遗忘现象——被催眠状态下的所思、所说、所做,如果催眠师命令你忘记,那么你清醒后,根本不会记得自己催眠状态下的一切。而在潜意识将接受了这些催眠指令后,即使在清醒状态时,如果出现催眠指令所要求的现时情况出现时,人也将自动进入催眠状态,而机械地执行指令。
第二百零八章 出乎意料的结果
绵延无尽的天涯,正浮起半圆大红的朝阳。先呈现出一团柔和的紫红,并不耀眼,后来在几朵云彩的衬映下,才渐渐发出一片浓紫和橙黄的辉芒。在这片神奇而又奥秘的sè彩笼罩下,不由使人感到,好象置身在各种光泽的宝库之中。
东城城根不远的孤零零的一所房子里,这里一切都有规矩,能把活人变成机器!三十多个青年男nv在初升的朝阳下,跑进后院的一块空地集合。是的,景sè都没变,三面还是yīn森的高墙,墙头上密扎着碜人的铁丝网,另一面房子的山墙上那几个方方的dòng儿象是巨大的眼睛。地还是光光的,冰硬的,灰黄的,那冷气能把人冻僵,并凝结在灰暗的气氛里。
但蒋文忠却没有了往日的感觉,他仿佛沐浴在金光灼灼的光芒之中,绮丽的彩霞闪着一片金黄,让他感到了温暖和骄傲,还有那么几分难抑的兴奋。成功就在眼前,他竟有些迫不及待了。
三位教官,一个日本人,两个中国人,全副武装的,极庄严的,由前院走来。队长喊了敬礼。三个教官还礼,眼珠由排头看到排尾,全身都往外漾溢杀气,严肃,与得意。
中国教官向日本人们敬过礼,而后象个木头人似的,转向了队伍,把鞋跟磕得极响亮,他开始训话。
蒋文忠热切的目光盯着日本教官,那才是能够他权力和钱财,能让他平步青云的人,他的两只手捏住了金属线头,悄悄地接在了一起。
他没有看到自己身上浮现出“天皇万岁”的字,也没有看到日本教官欣赏的笑容,一声巨响,蒋文忠的身体随着他的梦想化为了红sè的碎块,飞得到处都是……
二战中,德军的 m24手榴弹装yào量较大,每枚装有两百克炸yào。而在中国,河南巩县兵工厂制造的“巩式”(也有资料称为“蒋式”),山西太原兵工厂生产的“晋式”,虽然都是德国m24手榴弹的仿制品,但考虑到中国人的身体条件,把手榴弹的体积缩小,装yào量也大大减少,一般都只有五十克炸yào。
蒋文忠穿的特制马夹,由于重量的关系,装yào不算特别多,却也足有八百克,相当于四颗m24手榴弹捆在一起的威力。爆炸的效果是非常好的,蒋文忠这颗人ròu炸弹终于用自己的“行动”洗刷了罪恶。由于集合时距离很近,人ròu炸弹几乎bō及到了全体人员。
处于爆心的几名特务当场被炸死,重伤倒地的有十几名,其余的也是双耳冒血,目光呆滞,连站都站不稳。鲜血,ròu块,残肢,断臂,碎布……布满了集合的空地。
日本教官灰头土脸的从地上爬起,摇晃着,眨巴着眼睛,昏头胀脑中,他还以为遭到了炮击。抹了把脸,头上不知落着谁的肚肠,红的黄的流了下来。
惨叫声,哀嚎声响彻了后院,房子里的人也向外跑,面对着凄惨的景象,惊惶中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久,日本宪兵队赶过来了,几名技术专家进行了仔细的勘察,从支离破碎的尸体以及幸存者的描述中,最后终于得出了结论。这是自杀式的袭击,袭击者是蒋文忠,他身上绑着炸弹,在自认为合适的时候加以引爆,以同归于尽的方式造成了惨重的损失。
一个yīn谋,一个极大的yīn谋。日本人作为征服者,他们的神经不安使他们疑神疑鬼。结论一得出,日本人便马上想到:“中国的特务已经不可靠,应当马上大检举,否则日本特务机关也将要随之崩溃!”再往深里推想,日本人心中更慌,仿佛看见了:里应外合,中国的抗日分子与在日本特务机关作事的中国人,已经勾结,将要有个极大的暴动!
日本人忙起来了,凭他们小脑袋里的揣测和猜想,稍微有些嫌疑的特务,嗯,连鞠躬不标准的,都被一齐圈入暗室,听候审讯。假若因为人的胡luàn猜想,也能造成一段杀人流血的历史,这回便是个好的例证。
北平的日本特务机关举行了整饬风纪运动,要彻底肃清不可靠的中国人。黄历没想到这次破坏会发生这么大的作用,借着日本人的手,多少个特务的鲜血都因此而流在暗室里,甚至人不知鬼不觉的丧了命。而后,特务与特务之间又乘此机会互相检举,倾轧,于是又有一大批人被囚在暗室里。审讯,处死,中国特务们惶惶不可终日,成天为自己的小命担心。他们工作的停滞,倒给抗团提供了杀敌雪耻的极大便利。
风刮个不停,浑浊的浮云把天空搅得灰méngméng的,让人透不过气来。雨刚刚停,街道上显得分外冷清和萧条。临街的墙壁上,“建设大东亚共荣圈”、“王道乐土”、“武运长久”的字迹不停的刺痛着人的眼睛。
黄昏刚刚逝去不久,黑暗却过早地来到了北平古城,竟然比乡村还要黑暗得多。摇颤在夜风里的路灯,光线惨白,如同小鬼眨眼一般。日本宪兵的钉靴沉重的踏过街道,咔嚓咔嚓象是践踏在人们的心上,黑暗中时隐时现着刺刀的寒光。这颜sè,这声音,这气味,使人联想到虚拟中的yīn曹地府的景象。店铺提早打烊,人们深居简出。古老的城市在愤怒中沉默着,象化石般凝结在黑暗之中。
只要有一腔热血,自然就会产生无比的勇气,困难和危险也绝阻止不住抗团成员一往无前的杀敌报国之心。
黄历爬上了屋顶,这是一家关张倒闭的店铺,也是附近最合适的狙击地点,居高临下,又有屋脊作为掩护,可以控制纵横两条街道。他将狙击步枪从背包里取出,组装完毕,轻轻地推上枪栓,架在屋脊上,向远处瞄了瞄,又调整了下标尺。
街道上几条黑影闪来闪去,随后便归于沉寂,参加行动的队员们已经各自找好了隐蔽位置,他们的目标是一会儿要经过这里的宪兵巡逻队。
第二百零九章 夜袭
街上寂静无声,偶尔传来一两声犬吠,凉快的微风不断吹来,黄历抬头望了望天,黑沉沉的天穹布满了繁星,象是在不停地眨着眼睛。
不知不觉中,黄历的心态已经有所改变,以前是凭着本能,凭着良心。但现在,记忆的恢复让他想得更多,人总是有私心杂念的,黄历不是圣人,也不能免俗。以后的人生道路该如何走下去,他每每在考虑这个问题,却又有些难以抉择。
远处的声响打断了黄历的思考,刺刀在路灯下反shè着寒光,鬼子的巡逻队走过来了,十二个人,皮靴咔咔作响,践踏着北平的土地。
黄历轻轻地将枪推出,通过瞄准镜锁定了排头那个挺胸抬头的鬼子军官,这个家伙眼中shè出冰冷的光,带着征服者的骄傲,他觉得自己矮小的身躯已经象高山一样雄伟。
生命就是如此脆弱,全在我一念之间,黄历眯起了眼睛,谁掌握着生死,是上帝,还是阎王?不,在这一刻,是我,我才控制着人的生死。
叭勾,三八枪特有的响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出来很远,那个自我感觉象高山般雄伟的日本军官的脑袋腾起了一片血雾,特制的子弹几乎将他的脑袋打成了烂西瓜。
枪声的回音还未消散,在鬼子巡逻队的周围突然冒出了晃动的黑影,十几个黑乎乎的东西冒着轻烟被扔了过来,在鬼子的脚下滚动。
即便是训练有素的鬼子也被吓得惊慌失措,失声尖叫,他们所处的位置全无遮拦,在极短的两三秒后,爆炸此起彼伏,弹片横飞,烟雾几乎将这十几个鬼子完全包围。爆炸的火光中,鬼子们有的被抛起再落下,有的象醉汉摇晃着摔倒,有的腿断胳膊折在嘶声哀嚎……
头一轮袭击便使鬼子巡逻队损失惨重,几乎失去了战斗力,硝烟还未完全消散,抗团队员已经扑了上去,手枪啪啪地发出怒吼,仇恨的子弹向鬼子们毫不留情地shè去。
杀戮,完全是一面倒的杀戮,在十几支手枪的密集shè击下,幸存的鬼子还未来得及拉动枪栓,便一个个扭曲着、战栗着、惨叫着倒了下去。等到硝烟完全消散,已经没有一个能够站着的鬼子了。枪声还在一下一下响着,抗团队员不管死活,都要在鬼子的脑袋上补上一枪,让他们死得不能再死,让他们说不出一个字。
远处的光柱一闪,隐隐有马达声传来,黄历立刻警觉地将枪口调转了方向。在北平城里,除了定时进行徒步巡逻的鬼子外,还有游动的鬼子宪兵,他们开着三轮摩托车象恶狼一样在城内街道上穿梭巡视。
枪声停息,一声呼哨,冯运修和孙若愚指挥着队员捡起鬼子的枪枝开始撤退,在一个黑乎乎的胡同里慢慢倒出了一辆遮着帆布篷的卡车,担任阻击和主攻的队员们迅速从各地跑了出来,直奔汽车。
叭勾,黄历的枪响了,三百多米外,隔着两条街、正在急速行驶的摩托车驾驶员头一歪,几乎趴在了车把上,摩托车立刻歪扭起来,猛然转向,狠狠地撞在了一堵砖墙上,轰隆一声,车内的另两个鬼子猝不及防,一个被卡在了挎斗里,一个被甩了出去,摔得很重,在地上chōu搐着起不来了。
紧跟其后的摩托车嘎的一声来了个急刹车,避免了与前车的相撞,本来由于街道旁房屋墙壁的遮挡,想shè中行驶中的摩托车并不容易,但车一停却给了黄历再次shè击的机会。
叭勾,枪声在夜sè中传出去很远,鬼子驾驶员象被人当胸打了一拳,身子猛地一动,随之颓然歪倒。另两个鬼子迅速隐身在车后,叽哩哇啦地叫着,他们不知道子弹从何处飞来,四下张望。
黄历见成功阻止了鬼子摩托车的接近,立刻收起枪,飞快地爬了下来,卡车已经启动,他紧跑几步,跳了上去。
…………………
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既然要干,就来次大的,通过情报,抗团已经知道特务内部正人心惶惶,胡luàn猜疑,趁着这个机会,狠狠打击侵略者的气焰,而不采取零敲碎打的方式。这是综合了北平的形势,以及抗团成员的组成,而得出的切合实际的计划,并为此进行了充分的准备。
夜sè昏沉黑暗,和举行葬礼的时候一样凄惨,周围的景物好象都穿着丧服。今夜注定是鬼子的噩梦,一场反过来被杀戮的噩梦。
在东城伏击了日军巡逻队之后,抗团并未收手。卡车先是在街道上飞快行驶,然后在一个僻静地方缓缓停下。黄历跳下车厢,已经是一身鬼子宪兵的装束。车篷被掀开,十几名“日本宪兵”荷枪实弹地出现在车厢里。跳进驾驶室,黄历伸手食指,轻轻向前点了点,抿起的嘴角露出了冷酷的笑容。
北平西城的日本妓院“鹤鸣馆”mén前灯光明亮,身着和服,迈着小碎步的日本妓nv们不时迎来送出,进去的迫不及待,出来的心满意足,院子里在象哀乐似的日本乐曲中,夹杂着一阵阵的yín语làng笑。
装载着日本宪兵的卡车嘎的一声停在了妓院mén前,黄历满脸yīn沉地走下驾驶室,使劲拉了拉衣服,一挥手,化装成日本宪兵的抗团成员扑通扑通跳下车厢,跟着黄历向里面闯去。
一个脸上象抹了一层白灰的妈妈桑快步迎了出来,笑着凑近了黄历,还没等她开口,黄历已经冷冰冰地用日语说道:“有抗日分子化装成皇军军官混了进来,我们要进行检查。”
妈妈桑的脸应该变sè了,但从外表却看不出来,抗日分子,那岂不是带着武器,难道这妓院要变成战场。想到枪弹横飞,血ròu模糊的情景,她不禁腿有些哆嗦。
“哪间屋子有皇军军官,带我们去。”黄历的手捂在了腰间的手枪上,冷酷的眼神让妈妈桑打了个冷战。她赶紧深深地弯下腰,然后迈着小碎步在前引路。
第二百一十章 成功的激励
在妓院中行走,随处可以听见身穿和服、梳着“文金高岛田”式高耸发髻的日本妓nv弯腰鞠躬,房间里妓nv嘻嘻哈哈的贱笑,以及那粗野腔调的歌声,撞击和刺激着抗团成员的耳膜。
“乞米戛要哇,乞要你,呀乞要你,撒砸勒,你希闹一洼伙斗打李爹,阔该闹母死妈跌……”这边歌声一停,那边又象破锣似的唱了起来:“哭你娃爹爹裤子开了自己做……”
黄历等人在一间屋子前停下了脚下,老鸨将日本式的拉mén打开来,躬身立在一侧,屋子里有“榻榻密”日本席床,上面摆了地桌,地桌上摆放着水果、酒和菜肴。两名花枝招展、脖子里搽了许多白粉的艺妓在耍着小扇、折伞,扭来摆去地用歌舞助兴,三个坐在桌前身穿军服的日本鬼子听到声音,将目光转了过来。
黄历扫视了一圈,将屋内情况记在心里,然后轻轻摇了摇头,转身走开,似乎这里面没有什么可疑人物。老鸨轻轻长出了一口气,向里面的人鞠了个躬,说了两句抱歉的话,轻轻拉上了拉mén。
如此走过一圈,有三间屋子里有日本士兵,共是八人,最高军阶是上尉,没有大鱼,这让黄历多少有些失望。但行动不能半途而废,他将老鸨打发走,冲着冯运修和孙若愚等人轻轻点了点头。立刻,抗团成员在各自组长的带领下直扑那三间屋子。
黄历带着两个人拉开拉mén,直接闯进一间屋子,屋中的三个日本兵见又来打扰,脸上露出了不满之sè,其中一个上尉不禁站立而起,瞪起了眼睛,大声抗议。外面传来了惨叫声和妓nv尖声的嘶叫,别的屋子里已经开始动手了。黄历突然出手,一脚狠狠踢在鬼子上尉的下体,用力极猛,鬼子上尉连声惨叫都未发出,便扑通一声栽了下去,这一脚踢不死他,也要了他多半条狗命。
另两个鬼子还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黄历身旁的两名抗团成员已经将明晃晃的刺刀扎了过来。啊,一个鬼子惨叫着被刺刀扎了个透心凉,另一个鬼子反应较快,竟然伸手抓住了刺刀和枪头,手被割得鲜血淋淋,却死命顶住不放,嘴里叽哩哇啦地大叫着。
“他妈×的!”这个抗团队员急了,猛地一chōu枪,刺刀将鬼子的手指割下两个,疼得鬼子发出非人的嘶嚎,刺刀再次扎出,将鬼子的惨叫强行中止。先得手的抗团队员由于用力过猛,刺刀别在了鬼子的肋骨上,不得不踩着鬼子的尸体拔出了刺刀。
黄历没有动刀,那层次比较低,而且容易nòng脏衣服,他在鬼子上尉的喉咙上猛踩了一脚,伴着软骨碎裂的声音,这个鬼子彻底了结。
屋里的妓nv已经被吓瘫了,抱着头蜷缩成一团,嘴里发出刺耳的尖叫。
黄历懒得再瞅她们一眼,挥手示意两个队员赶紧将日本兵的武器搜走,转身走出了屋子。
妓院里已经luàn成了一团,虽然没有枪声,但妓nv的尖叫依然很刺耳。
“统统呆在屋子里,我们在搜杀抗日分子,违者格杀勿论。”一个会日语的抗团成员挥舞着刺刀在院子里大声喊叫。
虽然在杀人,但事先安排好的计划却在不折不扣地被执行着。恐怖和mí惑,让妓院里的人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不会想到竟然会遭到如此明目张胆的袭击。这个策略迟延了被鬼子发现的时间,也给参加行动的抗团成员赢得了更多的脱身之机。
冯运修和孙若愚带着各自的手下从屋子里匆匆而出,脸上、身上或多或少都有ròu搏之后留下的血点和痕迹。只有黄历,似乎看不到他出手杀人的证据,衣服还是那么整齐,没有一丝杂luàn的样子。
黄历用力挥了挥手,一群行凶杀人的“鬼子宪兵”匆匆撤出了妓院。等到许久没有动静,妓院里的人才敢出来查看究竟,而此时留给他们的是一头雾水,以及血ròu模糊的八具尸体。
…………………
行动工作纯粹是真刀买枪、斗智斗力、血ròu相拼的事,此消彼长,立竿见影,这要完全依靠事前的调查、策划和临场的部署与牺牲jīng神,绝不能碰运气,或存有丝毫侥幸之心。
一夜之间,连续两次袭击,杀死了近二十名日本现役军人,这令人欢欣鼓舞的成绩让北平抗团上上下下都为之激动不已。胜利是强心剂,也是容易令人发昏的致幻剂。鉴于抗团成员的出身比较单一,在行动中有各种局限和缺陷,在总结会上,几名抗团领导都有意进一步扩大组织,在社会上招收非学生人员。
在黄历看来,这是利弊各半的一个举措。唤醒民众,扩充抗日力量这本无可厚非。如果始终是那么几个人在奋斗呐喊,以为是在领导人们前进,可回头一望,却没有一个跟随者,那绝对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但此举的弊端也不容忽视,用中国的俗话讲: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团体人员多了,也就保不准会在哪个环节出错,被敌人抓住破绽。他当然希望每个抗团成员都是硬汉,即便被鬼子抓住,也会坚贞不屈。但这显然是一个美好的愿望,要知道,鬼子的酷刑是毫无人xìng、令人发指的,不到生死关头,谁又能保证会视死如归。
当然,北平抗团要招收社会人员,也有充分的理由,那就是将这次格杀日军的行动深入开展下去。想想,如果抗团中有了洋车夫、小贩、农民、乞丐……,那对日本士兵的威胁便将无处不在,复仇的子弹将令日本人防不胜防。
格杀行动持续下去,不能奢求把日本鬼子全杀光,但只要杀得他们心惊胆战,穿制服的日本军人除了结伴成伙,互相戒备之外,绝不敢单独一个个在路上行走;横眉怒目、擅闯民宅、为非作歹的事情很少发生;盛气凌人、不可一世的傲慢像也不似先前了,这也就是打出了效果。
目的光明正大,要求合情合理,黄历虽然并不是特别赞成,但也没有特别充分的理由来反对。他只好再次重申了秘密工作的原则,要求抗团在招收人员时要慎重严谨。并且建议目前最好在不扩充编组的原则下,增强实力,也就是说按照目前的四个分组,最好是每一个组都应具有单独行动的能力。各组之间除了组长等几个重要人物外,其他成员最好不发生横的关系。
在胜利的鼓舞下,扩充的决议毫无悬念地被通过了,黄历也算是尽到了自己的责任,尽管他还有些担忧,但抗团的发展壮大是早晚的事情,将触角伸展向四面八方,也是远景规划的一步。
………………
王二柱失业了,尽管他是主动提出要走的,但终究是失业了,没有了饭碗。
鬼子占据北平后,店铺便一直在勉力支撑,但终于还是抵挡不住战争所带来的萧条。铺中只有那么一些货,越卖越少,把货匀一匀,尽管都摆不满,可也没有完全空着的。渐渐的,匀也匀不及了,空着的只好空着。买卖怎么作下去呢?货物来不了。报歇业,日本人又不准。买卖已毫无希望,但却没有一点挽救的办法。
看着每天掌柜的那副愁眉苦脸,王二柱知道自己该走了,他已经是一个好汉了,不能死乞白咧地赖在这里,为了表示有事干,而拿着抹布光擦那玻璃柜子。他身边还有几个钱,便向掌柜的提出了辞职,他赁了辆洋车,他要真正凭自己的力气吃饭。掌柜的叹着气没说别的,人,他是留不住了,也没脸留,工钱开不出来,只管着一日三餐,还越来越差,不能让王二柱跟着这个铺子一齐完蛋。他没有别的能给王二柱的,只是能给他的小窝再留一段时间。当然,这段时间是多长,掌柜的也不知道,谁知道这铺子还能撑多久。
王二柱拉上了洋车,但各行有各行的mén道,他刚入行,还不懂这些,也不太会使劲儿。
说起来,北平的洋车夫有许多派:年轻力壮,腿脚灵利的,讲究赁漂亮的车,拉“整天儿”,爱什么时候出车与收车都有自由。拉出车来,在固定的“车口”或宅mén一放,专等坐快车的主儿,nòng好了,也许一下子nòng个一块两块的。碰巧了,也许白耗一天,连“车份儿”也没着落。这一派哥儿们的希望大概有两个:或是拉包车;或是自己买上辆车,有了自己的车,再去拉包月或散座就没大关系了,反正车是自己的。
比这一派岁数稍大的,或因身体的关系而跑得稍差点劲的,或因家庭的关系而不敢白耗一天的,多数就拉八成新的车。人与车都有相当的漂亮,所以在要价儿的时候也还能保持住相当的尊严。这派的车夫,也许拉“整天”,也许拉“半天”。在后者的情形下,因为还有相当的jīng气神,所以无论冬天夏天总是“拉晚儿”。夜间,当然比白天需要更多的留神与本事,钱自然也多挣一些。
年纪在四十以上,二十以下的,恐怕就不易在前两派里有个地位了。他们的车破,又不敢“拉晚儿”,所以只能早早的出车,希望能从清晨转到午后三四点钟,拉出“车份儿”和自己的嚼谷。他们的车破,跑得慢,所以得多走路,少要钱。到瓜市,果市,菜市,去拉货物的,都是他们,钱少,可是无须快跑啊!
第二百一十章 何为英雄
王二柱在洋车夫中不属于任何一种,他只是觉得应该有个活儿干,心里还踏实,他的思想还没升华到用枪赚饭吃的程度。
他的拉车姿式不对,讲价时也不会随机应变,拉客走路时也不知道抄近绕远。第一天他没拉着什么钱,第二天的生意不错,可是躺了两天,他的脚脖子肿得厉害,再也抬不起来。他忍受着,不管是怎样的疼痛。他知道这是不可避免的事,这是拉车必须经过的一关。
王二柱又拉着车上街了,他的脚脖子已经消了肿,自己觉得可以适应这个行当了。但躺在床上这两天,他也想了不少,论讲价争座,他的嘴慢气盛,nòng不过那些老油子们。想明白这个短处,他今天干脆不到“车口儿”上去,哪里没车,他放在哪里。在这僻静的地点,他可以从容的讲价,反正他的钱还够吃上一阵儿的。
“你的,过来。”一声生硬的招呼让正坐着晒太阳的王二柱转过了头,嘿,真倒霉,竟然是一个日本人,这地方只有他一辆洋车,要坐车,他还没法不拉。
这个日本人见王二柱磨磨蹭蹭,瞪起眼睛又吼了一嗓子,王二柱没办法,只好来到了跟前。拉吧,没办法。
日本人说了地名,是雍和宫,王二柱翻了翻眼睛,还想逛庙,北平城都给你们糟蹋成什么样了,老子要不是枪里没了子弹,一个个都灭了你们这帮王八蛋。他有些后悔,被黄历搭救的那个晚上,怎么忘了向黄大哥要些子弹,他肯定有很多。现在,没了子弹的手枪,只能当捶子使,还不顺手。
王二柱强打jīng神,拉上日本人,用胸部顶着车把的头,无jīng打采的跑了起来,进了小胡同,一条狗大概看他不甚顺眼,跟着他咬。妈妈×的!连你也敢欺负我,王二柱站住了,想给这狗点颜sè。但后背随即被踢了一脚,“快快的!”日本人不耐烦地喝斥道。咬了咬牙,王二柱压下心中的怒火,街上行人不少,他还看见了背着大枪的鬼子兵,忍了。
来到了雍和宫附近,日本人突然向旁边一条很背静的胡同指了指,王二柱拉进了胡同,心里有些发máo,胡同里静悄悄的,寂静得使人害怕。他走两步,回回头,再走两步,又回回头。好家伙,他可是听老车夫说过,这事儿高丽bāng子不是干过吗,在背静地方把拉车的一刀扎死,把车拉走!我不能不留这点神!高丽bāng子,都是他妈×的日本人教出来的。我的车上,现在可坐着个真正的日本人!不留神?好嘛,噗哧一下儿,我不就一命归西了吗!
就在王二柱忐忑不安,一步三回头的时候,日本人喊了停。王二柱愣了一下,胡同两边没有一个mén,他不明白日本人要干什么。日本人跳下车,若无其事地向前走去。等日本人已经走出去好几步了,王二柱才明白过来,还没给车钱呢,进这背静的地方大概就是为了不给钱,这个日本人还知道要脸儿,真是个挺有意思的家伙。
愣怔了一会儿,王二柱额头上滴下一颗汗珠,这下子他打定主意了。把车轻轻放下,王二柱一个箭步蹿出去,用力一推,这个日本人立刻来了个大马扒,嘴啃屎。
“妈×的,老子的汗白流了,不给钱,我打出你的日本屎来!”王二柱看明白了,这个日本人身上没带枪,而且胳臂也没他粗,单挑,这家伙不是对手,他一肚子的窝囊气终于到了爆发的程度。
日本人爬起来,用日本话骂着,扑上来打王二柱。王二柱听不懂,什么“八嘎牙鲁”,翻过来掉过去,他就能记住这么一句。不出声,王二柱只管打,越打越带劲儿,越打越有感觉。老子太厉害了,没有枪,赤手空拳照样收拾你个日本鬼。
先伸一拳,天桥把式把这叫,对,叫哪叱探海,一下就封住日本鬼的眼睛,让这小子两眼酸疼,哗哗流泪;然后再来一个招式,迎mén直捣鼻孔,两股血喷流下来,好嘛,这招就叫鼻口喷血;王二柱架住日本鬼,甩开两脚,左右开弓,猛踹日本鬼的小肚子,这下还不踹出你的日本屎来?
“爷,大爷,别,别打了。”日本鬼突然用中国话告饶,倒把王二柱给nòng愣了,奇了怪了,日本人挨揍,竟然学会说人话了?他以为听错了,而且兴头上来了,一时停下也挺难受,拳头已经举起,又捶了下去。
“爸爸,别打了!”日本鬼竟然还懂北平武士道的规矩,捂着血忽拉的脸,他叫了起来,“我给钱,给双份车钱,都是中国人,饶了我吧!”
“谁是你爸爸?”王二柱收起了拳头,皱着眉头喝道:“你是哪国人,嗯,别套近乎,我没日本儿子。”
“我不是日本人,我是满州人,咱们都一样,一样。”假鬼子没想到碰着个愣头青,钱没赖成,还挨了顿揍,肚子被王二柱踹得生疼,眼泪鼻血糊了满脸。
王二柱的气更大了,妈妈×的,竟敢装鬼子来骗人,可他懒得再打了,看着这家伙那副狼狈样,他说不上心里是股子什么味儿,仿佛是恶心得要吐,又仿佛是——他说不上来!愣了半天,呸,他狠狠啐了一口,连车钱也不要了,转身拉起车走了。
王二柱忘了要往哪里走,他昂着头,双手紧紧握住车把,眼放着光,迈着大步往前走。只顾得走,不管方向与目的地。他心中痛快,身上轻松,仿佛把身上所有的倒霉都喷在了那个倒霉蛋儿身上。他忘了张罗买卖,只想往前走,仿佛走到什么地方他必能找回原来的自己。什么也不必再说了,战胜了假鬼子便是战胜了一切。那家伙还在胡同里流血流泪吧,真是报应,而自己就是老天选中的英雄,就算是真鬼子,他也不怕,对,那招哪叱探海使得多漂亮,多少人也包管躲不过这招。
王二柱越想越高兴,他真想高声的唱几句什么,教世人都听到这凯歌——王二柱,不,八太爷战胜了鬼子,胜利了!嘴里咕哝着,他脚底下便更加了劲,好象是为自己的话作见证。出了一身的汗,他口中觉得渴,想喝口水,这才发觉已经跑出了老远老远。
黄历从点心铺里走出来,这一阵子忙来忙去,到现在他才想起要去看看珍娘一家子,再看看小锁的大烟chōu到什么程度了,得想个办法给他戒了。
“黄大——”王二柱正在 “停车处”喝着黄砂碗装的刷锅水似的茶,一抬头正好看到了黄历,他起身喊了一声,又将后半句咽了下去。黄历曾经嘱咐过他,在大街上不能随便打招呼。
黄历看到了王二柱,没说话,就象没听见王二柱在喊一样,他转身又进了一家铺子。
王二柱眨了眨眼睛,坐下继续喝涮锅水,四下瞅了瞅,没有注意,他付了茶钱,拉着车子走到离黄历进去的铺子不远的地方,将车一支,坐在踏板上休息。过了一会儿,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黄包车,去护国寺多少钱哪?”
王二柱站了起来,他的样子是那么诚实,脸上是那么简单可爱,只说声:“坐上吧,瞧着给!”
黄历点了点头,跳上车,用脚顿了顿踏板,王二柱浑身是劲儿地跑了起来。
“慢慢走,咱俩聊聊天儿。”黄历见周围没有人,笑着说道:“怎么干上这个了,能混饱嘛?缺钱就吱声。”
“嘿嘿,总不能坐吃山空,这也算有个营生。”王二柱脚步放缓,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钱还有一些,黄大哥您别费心。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呀?”黄历调侃道:“有事就说,咱俩也算是共患过难的,康八太爷可没这么扭捏吧?”
王二柱脚步更慢了,他们俩已来到空旷的葫芦肚儿里。在这里,不管是立着还是走着谈,都不会被别人听见。往前走,不远便是护国寺的夹道,也是没有多少行人的。他没立住,而用极慢极缓的步子似走似不走的往前挪蹭。
“我,我的枪没子弹了。”王二柱直接说道:“黄大哥,你知道的,我要当康八太爷那样的英雄,那就得有枪,有弹,对吧?”
黄历沉yín了一下,看来王二柱已经入了mí,就象吸鸦片上瘾一样,对康小八的崇拜已经渗入了他的骨子。
“子弹没问题,不过,我想听听你当英雄的计划。毕竟康小八那个时候和现在是不一样的。”黄历脸上的表情有些怪,但王二柱却看不见。
是啊,以前和现在不一样了,那个时候手枪是个稀罕物,可以横着在北平城里晃。康八太爷没有喽啰,没有山寨,而凭着两支手枪敢在北京城里作案。作了案之后,大摇大摆的走进茶馆酒肆,连办案的巡缉暗探都不敢轻易招惹。一语不合,掏出手枪,砰!谁管你是公子王孙,还是文武官员,八太爷是毫不留情的。到了菜市口,八太爷面不改sè,不准用针点心,不准削下头皮遮住眼睛,睁眼看着自己身上的ròu被刽子手一条条割下,而含笑的高声的问:“八太爷变了颜sè没有?”那才叫好汉,而自己只梦想着用他自己的那枝黑东西去劫一辆汽车,那简直是太没出息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谆谆引导
老北京关于剐刑的种种传闻,大多来自康小八行刑时的“目击者”。其实康小八行刑的时间不是在午时三刻,而是在黎明时分,目击者不算太多。之后的种种说法,也多是传来传去而变化的不实之辞。不过,康小八在中国法制史上,却也算为剐刑(即凌迟)画了一个句号。
说起绿林盗贼康小八,在历史上是确有其人的。清代光绪年间,土匪盗贼特别猖獗,其间尤其以当时北京城的康小八最为有名。最初,他也不过是个老百姓,只想糊口,只是活命而已。只是在luàn世之中,老百姓活得太过苟且。于是,他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当土匪不是他的错,错在他不该滥杀无辜!
康小八杀人不眨眼,却从不问是非,久了,杀人多了,他便习以为常,照样是不问青红皂白。杀人,于他而言,只是一抬手的事,除了金钱,道义、良知、情感通通从他心里抹去,他变成了凶残而冷漠的杀人机器。
或许,有人指引或者他自己悟xìng足够,也许在命运的转折点,他会走向另一个方向,说不定就是名震一方的英雄好汉。是世道的错还是命运的作nòng亦或是人xìng的悲哀,谁也说不清楚。
王二柱有血xìng,但这并不代表他能明是非,有正义!他现在的追求不是什么救国救民、封妻荫子。他的头脑简单,追求也简单,要的就是在人前显圣、傲里夺尊,生死都要出尽风头,至于一条xìng命死活,能不能当上贵官大佬,显然,他的脑子里根本没这个概念。
看到王二桩沉默起来,黄历慢慢地引导道:“各个时期的英雄有各自不同的标准,现在嘛,想让北平都知道你,想让老百姓都伸大拇指赞一声‘好汉’,那其实也很简单。”
王二柱的脚步明显顿了顿,试探着说道:“杀日本鬼?老百姓最恨的就是日本鬼,我要是替他们报仇出气,便会成为英雄,好汉?对,就是这样,日本鬼把老子的威风都压下去了。”
黄历抿了抿嘴,继续说道:“道理差不多。当英雄,做好汉,那就是要除暴安良,劫富济贫,你要是有这个胆子和心思,我可以帮你。不过,这可是要提着脑袋去干的活儿,你可得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我早就想清楚了。要是在囚车里大吼一声‘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让北平的老百姓都念叼,那才真叫够本拔份儿呢!”王二柱不假思索地回答着,又有些兴奋地说道:“听说康八爷行刑的那天,突然晴天转了yīn天,黑漆漆的一片,黑雾中仿佛能看见无数的白影在左右晃动,空中的炸雷一个比一个响,闪电一道比一道粗,风吹得地面的沙砾打在人的身上,生痛生痛的。不一时,如黄豆般大小的雨霹雳啪啦一下就是半个月。天变哪,都是康八爷的杀气太大引起的……”
“你住在哪里,我安排好了就去找你。”黄历有些无奈地挠了挠头,这家伙实在不是那种政治思想教育能说服的,或者不是在短时间内就能让他改变根深蒂固的观念。这种类似神话的故事,也只有他才笃信不疑,什么天变,无稽之谈。
“黄大哥,我刚刚赤手空拳收拾了个日本鬼,可惜是假的,我把他当个屁似的放了!”王二柱得到了黄历的承诺,心中高兴,嘴便合不拢了,又把刚才痛打假鬼子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呵呵,你真是个愣头青。”黄历翻了翻眼睛,有些好笑地说道:“看来我得多教你点东西,让你知道什么时候该出手,什么时候该装怂。按你的做法,鬼子没杀几个,就得被关进监狱。”
“嗯,嗯,您是得多教教我。”王二柱对于黄历的本事还是极为钦佩的,对黄历象师父般地尊敬。
“好了,在前面停吧!”黄历不想坐王二柱的车,是熟人嘛,人家跑得呼哧带喘,直流大汗,他在上面逍遥自在,这在心理上很不自在。
下了车,黄历掏出几张票子塞到王二柱手里,王二柱却说什么也不要。
“拿着,男子汉别学矫情。”黄历脸一沉,说道:“有了钱,这拉车的活儿也先别扔,可也别太卖力气,这叫职业掩护,算了,等我有空儿好好给你讲讲其中的mén道儿。”
王二柱听了这话,才收下钱,拉着车跑远了。黄历徒步走了一小段路,又叫了辆车,直奔珍娘家而去。
………………
当,当,当。外面传来轻微有节奏的叩mén声。珍娘心里一惊,急忙站起身,抹去脸上的泪珠,胡luàn捋了捋头发,快步赶去开mén。
“谁呀?”来到mén前,珍娘问道。
“是我,珍娘。”
珍娘听出了那熟悉的声音,脑袋轰地一声,几乎是下意识地拉开了mén栓。黄历站在mén口,脸上是和煕的笑容。珍娘抬头望着他,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
“不请我进去?”黄历举了举手里的点心和纸包,笑着说道。
“黄大哥,快进来,屋里坐。”珍娘赶紧收回目光,伸手相让。
“家里其他人呢?”黄历走进当院,随口问道。
“妞妞和小琴去何大叔家看小宝宝,何大叔当爷爷了。”珍娘提到这件喜事,脸上露出了些许笑容。
“小锁呢?”黄历等了一会儿,见珍娘不提小锁,便淡淡地问道,同时将目光投注到珍娘的脸上。
“他,他出去办事了。”珍娘低下了头,嗫嚅着说道。
黄历伸出手,似乎想摸珍娘的脸,又停了下来,有些低沉地问道:“你的脸怎么了?被谁打的?”
“没,没被谁打。”珍娘有些慌luàn地伸手摸着眼睛侧下方的淤青,掩饰着说道:“是我走路不小心,撞上了mén框。”
黄历随手拉开院子里的一条长凳,坐了下来,一声不吭地过了一会儿,才长长地叹了口气,问道:“小锁是怎么chōu上大烟的?不用瞒我,这件事情我早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