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黑暗当中,阿尔萨斯茫然前行。
身体已经屈服,灵魂已被禁锢,巫妖王耐奥祖通过霜之哀伤向洛丹伦王子的这副身体灌注着好汉如繁星般的知识。
知识就是力量。
因为巫妖王知道,这副躯体必将属于自己。
但是耐奥祖不知道的是,超越灵魂的领域,人性的最深处,那混沌的监牢中,那无穷的黑暗中,阿尔萨斯手中紧紧握着希望。
严丝合缝,不露光芒。
我将行走于黑暗,服务于光明,亦如黎明盛开的花朵,于杀戮中绽放。
坚信自己为神选之人的王子除了坚定的信念,已经什么都没有剩下。
耐奥祖下达的每一条命令阿尔萨斯都知道,身体进行的每一个动作阿尔萨斯都明白,越来越强大的力量阿尔萨斯每一分都感受到,那些玄奥深邃的知识阿尔萨斯每一刻都在印刻于脑海。
但是,这不是自己。
在巫妖王的感知中,王子殿下的灵魂被束缚在霜之哀伤内,只要完成对身体的改造,自己便能轻易抹杀,然后占位所有。
所以耐奥祖不惜血本的强化阿尔萨斯的力量。
阿尔萨斯在混沌之中,还保有一点自我,这是他痛苦的根源。
如何形容?
我的人生犹如第三人称!
蛊惑伊利丹夺取古尔丹之颅,最强的恐惧魔王提克迪奥斯中计身死,制约巫妖王的最后一道阀门被打开。
亡灵天灾的崛起已经无法阻挡。
提克迪奥斯活着,巫妖王与天灾军团只是燃烧军团的炮灰,是完成艾泽拉斯攻略的棋子。
提克迪奥斯的暂时死亡,巫妖王成为了天灾军团与燃烧军团的最高命令者。
获得了所有资源的耐奥祖现在为所欲为。
【现在,返回洛丹伦,取回你的王冠,我们终将合二为一!】
阿尔萨斯被耐奥祖的计划震惊了,失去身躯的扭曲灵魂将注意力集中在东部王国的理由只有一个————阿尔萨斯的王位。
用瘟疫转化人类甚至兽人制造更加庞大以及强大的亡灵士兵只是举手之劳的结果,耐奥祖的目的是让阿尔萨斯加冕为王。
为何?
因为阿尔萨斯的王子身份匹配不上耐奥祖“高贵”的灵魂。
吾名耐奥祖,影月氏族的酋长,所有兽人的领袖,天灾军团的统治者,即将登基的世界之王。
耐奥祖的理智一如既往,巫妖王的狂妄冷酷而疯狂。
卡洛斯.巴罗夫对于诅咒教派的瘟疫研究造成的阻碍在巫妖王看来根本是隔靴搔痒。
传播性什么的完全无所谓,天灾疫病最本质的特征已经成型————传染扩散。
剩下的,不过是数量问题。
利用“真实的谎言”,洛丹伦城太多“权贵”对巫妖王关于永生的允诺将信将疑,太多苦无晋升无路的强者对于虚空的禁忌知识如饥似渴。
而民众,只关心今晚吃什么。
只要将那个卡洛斯.巴罗夫调离洛丹伦城,则大事定矣。
时间非常的紧迫,基尔加丹不会允许自己脱离控制,新的监视者很快就会到来。
所以耐奥祖命令阿尔萨斯立刻返回洛丹伦。
一想到人类最大的王国即将成为自己的玩物,耐奥祖冰封的灵魂也忍不住愉悦到颤抖。
但是很快,阿克蒙德就告诉了耐奥祖什么叫做真正的强大。
跨越浩瀚的宇宙,洞穿了艾泽拉斯的大结界。
阿克蒙德的意志降临在了冰冠堡垒。
耐奥祖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苍白与无力。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阴谋算计是如此的可笑。
阿克蒙德甚至不用真神降临就能依靠意念碎裂寒冰王座。
而失去寒冰王座这个灵魂载体,耐奥祖的下场只有魂飞魄散。
但是,阿克蒙德并没有这么做。
他向耐奥祖提出了一个交易。
一个耐奥祖无法拒绝的交易。
【打开大门让我进来,你将得到我的庇护。】
与“欺诈者”基尔加丹不同,“污染者”阿克蒙德一诺千金。
耐奥祖向阿克蒙德献上了“忠诚”。
原本,计划夺舍阿尔萨斯封闭世界占艾泽拉斯为王的巫妖王放弃了之前的计划。
因为阿克蒙德的允诺,代表着所有世界都将向它敞开大门。
基尔加丹不会与阿克蒙德正面冲突,为了它耐奥祖这么个小人物,绝不可能。
阿克蒙德的庇护是真实有效的。
于是,阿尔萨斯的使命转变了。
航行于无尽之海的死亡之船转向向北。
同时,卡洛斯在月神的“授意”,亲自前往了希尔斯布莱德,准备玩一出“敌在指挥部”。
萨尔与奥格瑞姆已经准备了许久,兽人终于发动了对敦霍尔德城堡的攻势。
海的另一边,吸收了古尔丹之颅的伊利丹几乎凭着一己之力将费伍德森林的萨特屠戮殆尽。
但是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彻底转化为恶魔,伊利丹与扭曲虚空的联系更加紧密。
加上古尔丹之颅与萨格拉斯之眼的力量,令基尔加丹轻易的定位了他。
在伊利丹准备将一处萨特腐化的月亮井之力吸收殆尽的时候,基尔加丹的幻象出现在了浑浊的邪能井水当中。
“好久不见了,我亲爱的朋友。”
“我们从来不是朋友。”
“这不重要,伊利丹,我有一笔交易,你一定会感兴趣。”
“一万年前,你们已经教会了我,永远不要与恶魔谈交易。”
“那时候,你只是个弱小又无助的暗夜精灵,现在,我们都是恶魔了。”
“嗯……说来听听。”
“阿克蒙德准备再次降临艾泽拉斯,阻止他。”
“哈哈哈哈,真是精彩的戏码,这很恶魔。那么,我能得到什么?”
“将萨格拉斯之眼放入这里。”
伊利丹犹豫了片刻,照做了。
基尔加丹将大量的知识通过腐化的月亮井水灌注到萨格拉斯之眼当中。
“这是我预付的酬劳。你明白的,与阿克蒙德相比,我对于毁灭艾泽拉斯这件事情并不是这么热衷。如果你完成了这笔交易,那么这颗星球将属于你。”
基尔加丹允诺后,意志离开了腐化之井。
伊利丹握住萨格拉斯之眼,陷入了沉思。
巫妖王耐奥祖的背叛……
这相当的有趣。
伊利丹站起身,朝着海边走去。
是时候召集旧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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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我建议您应该让雪原上那些兽人来处理这场叛乱。”
“然后加入其中?”
“你在质疑陛下指定的政策?”
“我在怀疑你的忠诚!”
面对着手下将领的争吵,卡洛斯有些头痛。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放过那些兽人,哪怕萨尔的起义如此声势浩大。
每当卡洛斯准备思考这其中的利益得失,月神的力量就会影响他的思维,让他绕过过程得出“这就是正义”的结论。
然而更可怕的现实是由于卡洛斯一直正确,他手下的将领也不敢质疑他的决定。
唯一的庆幸,便是卡洛斯的老岳父泰瑞纳斯.米奈希尔二世拉仇恨的功力过于强大。
在卡洛斯自星界返回艾泽拉斯表明身份后,洛丹伦王国与奥特兰克王国的关系迅速回暖。但是在此之前长达八年的时间,奥特兰克一直被洛丹伦“制裁”。
是的,吉尔尼斯退出联盟后,下一个倒霉的就是奥特兰克。
所以对于兽人攻打敦霍尔德城堡而卡洛斯按兵不动暗中观察,将军们虽然出于专业素养提出了质疑,但是内心还是很爽。
哈哈,倒霉了吧,你也有今天!
大致上就是这种心情。
理智要求防范于未然,对于造反的兽人必须严酷镇压;感情却告诉大家等一等,看着洛丹伦人遭罪岂不美哉。
没有一个奥特兰克人怀疑自己会打不过,因为他们的国王名叫卡洛斯.巴罗夫。
在战争领域,联盟对于骑士王从未怀疑。
这其中包括萨尔。
通过斯巴达克斯,通过霜狼氏族,通过自己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萨尔愿意相信卡洛斯拥有与兽人和平共处的愿景。
同时,萨尔也在反思当年的战争到底给人类以及兽人带来了什么。
“这是我们这代人甚至我们的下一代也弥补不了的巨大裂痕,但是总得有人去做。”
正是基于这样的觉悟,萨尔将奥格瑞姆教授给他的战场原则抛之脑后,以准备不足为理由拖延许久。
准备永远不会充足。
萨尔以为自己做足了姿态,希望自己的“养父”能够识时务,以和平的姿态释放敦霍尔德城堡关押的兽人。
但是布莱克摩尔并不这么想。
这个不甘平凡的洛丹伦军官被萨尔的善意激怒了。
有野心,有能力,还是个狂热的人类至上主义者。
布莱克摩尔不接受兽人的“威胁”。
于是,当着萨尔的面,布莱克摩尔将“通敌”的塔蕾莎斩首,并将她的脑袋扔下城墙,滚落萨尔面前。
如母如姐,亦师亦友,在萨尔整个成长过程中最重要的女人,那个教会他善良的女人死在了自己面前,因自己而死,因“养父”而亡。
第一次,萨尔明白了什么叫做刻骨铭心的仇恨。
跪倒在地,萨尔捧着塔蕾莎的首级仅仅怀抱在胸口,在敦霍尔德士兵放肆的嘲笑声中,萨尔转身离开,奥格瑞姆手持长矛帮他挡住了偷袭的暗箭。
第二天黎明之前,兽人完成了对敦霍尔德城堡的封锁与包围。
此时的萨尔,心中没有慈悲。
一万三千兽人对五千人类守军。
克莱克摩尔犯下了致命的错误,他低估了那个被他取名为“萨尔”,意为“奴隶”的年轻兽人。
低估了他的勇气、觉悟以及智慧。
萨尔将指挥大军的权力毫无保留的交给了奥格瑞姆,亲自率领着一支精干的小队从自己当初逃脱的路线再次潜入了敦霍尔德。
这可真是个绝佳的讽刺,敦霍尔德城堡的守卫居然不明白亡羊补牢的道理,完全没有封堵这个漏洞。
原本还能依托坚固城墙抵抗兽人的守军,在目睹了萨尔如何放火制造混乱,如何趁乱冲击城堡,如何堵住克莱克摩尔将其斩首后,彻底失去了抵抗的意志。
洛丹伦大陆最大的兽人看押所敦霍尔德城堡被攻破了。
萨尔用了极大的毅力,遏制住了心中的恶魔,没有选择杀俘。
不是因为什么天选之子,跟不是什么宅心仁厚。
塔蕾莎的死对萨尔伤害极大,他的愤怒无处与人诉说。
而是因为斯巴达克斯通知了他与奥格瑞姆,骑士王来了。
克罗米干的确实不错,或者说月神的力量着实强大。
因为恶魔之血失效而虚弱的战俘,因为部落溃败和精神萎靡的兽人,因为“天选之子”萨尔的一番鼓励而重整旗鼓?!
就当是吧。
简而言之,兽人精神过头儿,膨胀了。
虽然兽人战败后没自由失自由伤心痛苦眼泪流,但是从结果来看,反而是因为人类的羁押奴役政策,从而大量恢复了人口。
“或许,我们可以用这些俘虏与那位骑士王谈判。”
萨尔思考着可行性。
“我还以为你准备设计个陷阱抓住那个巴罗夫家的小子,奥特兰特的林海里还有我们二十万同胞。”
奥格瑞姆往地上啐了一口。
对于来历不明的“麦迪文”,奥格瑞姆.毁灭之锤有着天然的抵触。
太像了,跟古尔丹那个二五仔太像了,那神棍的气息,隔着八百里路都能闻着味儿。
但是萨尔却将克罗米的话听进去了。
因为说的有道理。
东部王国没有兽人的容身之所,遥远的西部大陆或许才是兽人的归属。
虽然明白奥格瑞姆是在讽刺自己挖苦敌人,若不是曾经去过奥特兰克山脉的林海雪原,萨尔觉得自己可能真的会动心。
不是打不打得过卡洛斯.巴罗夫的问题,而是经历了塔蕾莎身亡事件后,萨尔短时间内对人类的敌意无法消退。
若真成功了,奥特兰克王国恼羞成怒进行无差别屠杀怎么办。
最终,萨尔放弃了这种念头。
“准备转移吧。”
“转移?”
奥格瑞姆反问道。
“十多万人,超过一半的老弱病残,你想转移到哪儿去?我们已经被堵住了。”
奥大锤用脚掌在地上蹭了几下,一副简明扼要的地图就出来了。
“这,敦霍尔德,我们,这,索拉丁之墙,不管是辛特兰还是南海镇,全部重兵把守,你准备撤哪儿去?”
“去阿拉希。”
萨尔回答道。
“飞过去吗?”
奥格瑞姆对萨尔的说法嗤之以鼻。
“我带人将奥特兰克可能的追击部队拖在敦霍尔德城堡,你带大伙强攻索拉丁之墙。”
“然后呢?”
“利用阿拉希高地广阔的地形拉扯出一道缺口。”
“再然后呢?”
“找船,我们去西大陆。”
“啊哈,真是个完美的计划,一个绝妙的主意。”
萨尔也不知道奥格瑞姆的赞叹发自真心还是阴阳怪气。
()
为什么塔蕾莎.福克斯顿小姐会出现在敦霍尔德的城墙上?诸位,谁能告诉我这个问题?”
“陛下,是探亲假。”
“嗯?”
“塔蕾莎小姐和她的父母是克莱克摩尔的家仆。”
哈哈哈哈,这该死的封建制度竟然如此“甜美”,我封臣的封臣不是我的封臣,我仆人的父母自然不是我的仆人。
卡洛斯对于克莱克摩尔用一个女人的脑袋当做报复这件事感到非常的腻味。
但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审视,克莱克摩尔居然没有一丁点的错误。
勾结兽人,私放战俘,什么罪过?
叛国!
如何惩治?
斩首示众!!!
卡洛斯没有理由因为这件事情发难,如果要表态甚至还得给已经死透了的克莱克摩尔发勋章。
至于为什么自己曾经想起的塔蕾莎,自己向克莱克摩尔讨要的那个小女仆会死在城墙上,到底谁在践踏自己的权威……
已经不重要了。
事情不难查,克莱克摩尔不过是洛丹伦王国的一个军官,一个典狱官,说好听一点叫做敦霍尔德城堡的“主人”,实际上的地位却很低。
在兽人移动之前,他无法拒绝一个奥特兰克“大贵族”的要求。
但是当得知领导兽人叛乱的是萨尔之后,克莱克摩尔命令自己的仆人,也就是塔蕾莎小姐的父亲福克斯顿先手亲手写了一封假的病危通知书。
于是根本不知道背后算计的塔蕾莎回到了自己成长的地方,踏上了死亡的终点。
事情虽然不大,甚至追究下去对自己的声望有所折损。
但是卡洛斯非常的难过。
不单单是因为一个“无辜”女人的死亡,而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卡洛斯的内心感觉很不舒服,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我要的不是这种结果……
但是这一切已经没有计较的价值。
萨尔的使者已经来了。
一个老到加上獠牙在内满嘴只有五颗牙的兽人自告奋勇的持着一面破烂的部落战旗找到了联盟的巡逻骑兵,用娴熟的通用语告知了人类,自己是兽人新任大酋长的特使,要见人类的指挥官。
年轻的骑兵对部落的旗帜没有太深的感触,于是没有收缴这个衰弱老兽人的旗帜。
于是当这个兽人用没有剥皮的“Y”形树杈顶着曾经那个部落的旗帜走进卡洛斯的指挥大帐时,卡洛斯手下的将领沸腾了!
一瞬间,甚至月神的神力也压制不住卡洛斯澎湃的怒火。
当年数十万人浴血奋战,上百万人亡于战争,人类在阿拉索帝国解体后第一次团结一致才战胜的那个恐怖的部落……复活了?
这不是一面旗帜那么简单。
或许萨尔需要一个名号来统合刚刚解救出的兽人同胞。
或许只是奥格瑞姆激怒对手寻求破局的手段。
又或许只是这个老兽人的自作主张。
真相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卡洛斯在内的那些当年为了抵抗兽人而将青春染上了血色的将军们觉不允许。
“你的大酋长要你带什么话?”
“你是联盟的最高指挥官吗?”
“我是。”
“你太年轻了,不像。”
“我是卡洛斯.巴罗夫,你应该听过我的名字。”
“……”
卡洛斯用自己的威严压下了手下人的群情激奋。
于是,老兽人将萨尔准备用敦霍尔德城堡的人类俘虏作为筹码想与联盟谈条件的事情说了出来。
“告诉萨尔,我准了。”
“部落向您致意……”
“临死前,你有什么要求吗?”
老兽人愣了一下,他不明白刚刚还沉稳平淡的那个男人为什么突然就翻脸了。
但是很快,老兽人就释然了。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嘛,不然自己也不会争着抢着要来这个差使。
让年轻人活下去吧。
老兽人扭头看了一眼当年曾经用来当席子、毯子、裹尸布的这面旗帜,没有恐惧的说道:“让我最后吃顿饱的吧。”
“我就不问你的名字了,满足他。”
卡洛斯的前面半句是对这个无畏的老兽人说的,后面则是对自己人吩咐。
无法舍弃那些因为权谋而成为俘虏的敦霍尔德城堡守卫士兵,他们不该死。
所以卡洛斯决定于部落的新酋长进行交易。
但是兽人绝对不能放过,在换回俘虏后,卡洛斯将发动一场狂风暴雨般的战斗,打破任何一个兽人部落死灰复燃的希望。
萨尔死定了,艾露恩来了也没用,我卡洛斯说的。
巨大的情感冲击,短暂的冲破了月神之力对于卡洛斯的意志扭曲效果。
虽然这种状态很快就稳定下来,但是艾露恩在卡洛斯身上留下的桎梏被冲破了一小个角。
“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明知道这样会激怒人类!”
对于奥格瑞姆背着自己派人去人类那里送死,萨尔感到无法理解,于是大声的质问。
“你对那个男人的理解是片面的,而我与他交过手。不激怒他,大家是没有办法离开的,敦霍尔德的地形就是个巨大的陷阱,而我们傻乎乎的跳下来了,虽然不知道对面想要干什么。”
“我们有二十万人!”
“当年我送二十万兽人添油一样的去死眼睛都没有眨过,BOY,你还嫩得很。”
“但是没有必要激怒人类,我们可以……”
奥格瑞玛打断了萨尔的说辞。
“追击我们的男人名叫卡洛斯.巴罗夫。当年我并不觉得他有多厉害,排级别顶多是个还算优秀的千夫长。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比他厉害的统帅都死了,那他就变成最可怕那一个。不付出代价,你是无法带领大家走下去的。”
“算了,已经发生了,我会在事情恶化之后想办法支撑更久,你得……”
“不,萨尔,我的孩子,让我这个老东西留下吧。”
“之前说好,让我先……”
奥格瑞姆摇了摇头,缓慢的解开自己身上的传奇黑色战甲,整齐的放在了地上,又取出了毁灭之锤,将锤柄亲手递在了萨尔面前。
“我已经老了,而你还年轻,是时候让我为你们做点什么了
奥格瑞姆苦着脸说道。
奥格瑞姆到最后都没有说出口的话,一共有两句。
一句是对萨尔的认可。
“你会是个好酋长的,我看好你,年轻人。”
另一句是对自己的。
“吾之生涯一片无悔。”
前一句,因为嫉妒与骄傲无法说出口,后一句,真的问心有愧。
德拉诺的兽人,真的印证了那句老话————其兴也勃焉,其亡也速焉。
饮用恶魔之血获得的力量建立的霸权,终究也因为恶魔之血的消失而崩塌。
奥格瑞姆在部落溃败逃亡隐居的日子里也曾思考过当初。
他不后悔自己做出的每一个决定,因为作为大酋长的他尽力了,真真切切的拼尽全力了,没有遗憾,没有保留,没有一点私心。
但是作为一个兽人,作为背负了那些舍生忘死开拓前路拼搏未来战友信赖的兽人,奥格瑞姆问心有愧。
因为他失败了。
将祖传的黑色铠甲送给萨尔,是奥格瑞姆对萨尔的认可。
将毁灭之锤送给萨尔,原因要单纯许多,因为奥格瑞姆已经失去了毁灭之锤的认可。
从离开奥特兰克山脉,离开霜狼氏族的隐居地,奥格瑞姆便或明或暗的在于萨尔争夺领导权。
一直到敦霍尔德城堡之战结束,奥格瑞姆才屈服于一个事实。
他老了。
苦难的青少年,战争中的壮年,战败后的隐居,奥格瑞姆的身体已经衰老了。
当奥格瑞姆认同这个事实的刹那间,他的心也跟着老了。
连续数日,他在梦中回忆起了当年那些面孔,那些早已遗忘的面孔。
于是,奥格瑞姆明白了,自己应该去死了。
但是至少让我的死亡更有价值!
兽人悍不畏死,人类奈何以死惧之?
如果能够活命,当初又怎会跨越黑暗之门前来艾泽拉斯!
当奥格瑞姆从斯巴达克斯那里得知卡洛斯亲自前来围剿兽人的时候,一个计划就在心底酝酿成型。
第一步,先假意拖延,给萨尔凝聚人心的时间。
第二步,激怒卡洛斯,令他不计后果的进攻敦霍尔德城堡。
第三步,萨尔率领大部分兽人向南突围,冲破索拉丁之墙的桎梏,前往阿拉索高原。
第四步,给自己一个辉煌而宏大的死亡,如果可以,奥格瑞姆想要死在卡洛斯手上。
“我不同意,联盟在索拉丁之墙的大门处埋伏了重兵,你的拖延和牺牲毫无意义!我不同意!”
萨尔反对奥格瑞姆的计划,虽然年轻的萨尔并不知道奥格瑞姆寻死的小算盘,但是这个计划本身就有问题,带着如此多的老弱病残,兽人的行动速度不会有多快。
行不通的。
“我知道,我知道你知道,我知道人类也知道,所以这个计划一定可以成功,因为只剩下我知道,现在还有你。”
奥格瑞姆掏出一枚奇怪的护符放在了萨尔的手心。
“这是什么?”
萨尔疑惑的问道,他感受到了微弱的魔力波动。
“旧部落的遗产。”
奥格瑞姆长叹了一口气。
然后,他向萨尔诉说了这枚护符的故事。
当年,兽人部落势如破竹,洛丹伦联盟准备不足,战争呈现一边倒的趋势。然而,当年为了防备巨魔帝国反扑而修建的索拉丁之墙,却从正反两个方向都遏制了兽人的战略动向。所以除了夺取索拉丁之墙的控制权这一计划外,兽人部落还有摧毁它的第二套方案。
并且,这个方案还进行一部分。
要摧毁延绵数百里的索拉丁之墙,摧毁这道人类最强盛帝国耗六百年国力修建的索拉丁之墙,绝对不是一个小工程,哪怕是当年那个兽人部落,也是轻易办不到的。
但是给索拉丁之墙开个洞,并不困难。
奥格瑞姆作为大酋长,亲自批准了这个计划。
虽然二十年过去了,但是当奥格瑞姆秘密前往查看时,依然忍不住赞美用坚固的石头就能磨出烈性炸药的艾泽拉斯没有火药受潮真是太美妙了。
只要那个卡洛斯.巴罗夫将注意力放在敦霍尔德城堡,那么扼守索拉丁之墙的人类部队就一定不会轻举妄动。
到时候萨尔就能从容的将二十万兽人带出希尔斯布莱德。
这大概就是旧部落对新生的部落最后的有益遗产吧。
思考到这里,奥格瑞姆觉得已经足够了。
随便应付了萨尔,奥格瑞姆撵走了萨尔,并且让他出发之前再到自己这里拿黑色板甲与毁灭之锤。
因为奥格瑞姆发现自己还需要用一下这两件标志性的道具。
于是,穿戴整齐的奥格瑞姆将部落的战旗当做披风绑在背上,提起毁灭之锤去了战俘营区。
效果拔群。
新生代的兽人波澜不惊,但是经历过旧部落的老兽人没有一个能够保持平静的。
“奥格瑞姆?”
“是奥格瑞姆!”
“酋长没有死!”
“大酋长为什么没有死?”
“你为什么还活着!”
“你凭什么还活着!”
从最开始的小声细语到最后的群情激奋。
奥格瑞姆也在想着这个问题,为什么当初不战死算了。
大概是不甘心吧。
敦霍尔德城堡十多万兽人被关押在此,联盟能够只用五千多守卫看押如此多的兽人,等同于一个人类卫兵要看管三十多个兽人。
除了吃不饱穿不暖体力下降这些客观原因之外,更重要的内因大概就是内部抱团吧。
兽人不是丛林野兽,不是独居动物,是有社会性纪律性的高等生物。
虽然人类采用各种方式打乱了战俘当中的组织,但是二十年时间过去了,当年被关押在敦霍尔德城堡的五万余兽人在人类的摧残奴役下非但没有消亡殆尽,反而人口翻了三倍。
你说没有潜在组织这话可信?
招摇过市一番后,很快就有青壮兽人上前准备找奥格瑞姆的麻烦。
奥格瑞姆暗地里摇摇头,徒有其表,在看守所还能吃这么壮,也是“不容易”。
甚至不用三下五除二,奥格瑞姆一手提着毁灭之锤,用另一只空闲的手就将这几个找茬的兽人小伙子全部放翻在地。
“呸,你不配当我们的酋长!”
一个兽人小伙一口浓痰吐在奥格瑞姆脚上。
得,省心了。
奥格瑞姆也不用问了。
“带我去见你父辈吧,这是我们这一辈人的恩怨,你们这些小家伙还掺和不了。”
()
承平十余年,在真正年代出生的那一批孩子现在也已经为人父为人母。
卡洛斯因为那段星界旅行失去了艾泽拉斯的十年光阴,对此感触还不深,但是看着曾经熟悉的人老去的面容,也感受到了时间的伟力。
比死亡更可怕的是被遗忘。◇网00ksw◆
联盟代有新人出,老兵总是会死去。
当前联盟纸面军力夸张到可怕,但是真正能拉出来用的,实际上没有那么多。
重建暴风城,算是泰瑞纳斯花钱买平安的手段,大量资金的南移,大量爵位的分发,极大的缓解了洛丹伦王国的内部压力,令米奈希尔二世陛下有足够的内部统合力对曾经的盟友动手。
于是吉尔尼斯退群了,奥特兰克常年隐身装不在线,激流堡在索拉斯离奇身亡后沦为喊666的舔狗。
洛丹伦联盟的常备军力实际上就是白银之手骑士团和洛丹伦的王**。
因为燃烧平原以及湿地地带的兽人不安稳,白银之手骑士团和超过五万人的洛丹伦王**被调拨到那里去处理“麻烦”。
所以洛丹伦王国默许了卡洛斯全权处理这一次希尔斯布莱德丘陵的兽人暴动,并且提供了大量的实际支援。
比如大量的钱财和少量的兵力。
以及一个军官团。
国王命不久矣,王子出海未归,泰瑞纳斯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霸气,令洛丹伦的贵族们明白了什么叫做不要忤逆将死的国王。
但是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洛丹伦城以及周边的重要地区所驻扎的超过十万人的常备军,都是无法调动的。
因此,当敦霍尔德城堡被攻破的消息传开时,震动还是非常大。
只是当民众听说前去镇压兽人暴乱的是卡洛斯.巴罗夫时,又安了心。
但是贵族老爷们就不太舒服了,又得破财了。
卡洛斯也不知道现在的情况到底时好时坏,有种奇妙的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感觉。
二十年。
长达二十年。
从自己夺国到现在,奥特兰克一个山地国家,居然靠着不到九十万的人口保持着接近二十万军队的状况二十年。
而且奥特兰克还没有崩溃。
怎么办到的?
兽人战争时期,这一切不难理解,在生存还是死亡的终极选择面前,一切都要为战争让步。
但是战争结束后,哪怕因为洛丹伦王国的排挤,奥特兰克为了自保需要保持高人口的军力,二十万这个数字也太过分了!
刚回归时,卡洛斯并没有对这个数字产生什么疑惑,无非是空饷,号称之类的罢了。
对于奥特兰克拥有十万军队这件事,卡洛斯觉得理所当然。
但是真正重新运转战争机器,卡洛斯自己都懵逼了。
居然是实额的?
奥特兰克的将军们都是圣人吗!
不是。
非但与高尚无关,反而异常势利。
配给制度。
奥特兰克在卡洛斯的操作下,依靠那场兽人战争谋取了希尔斯布莱德丘陵地带大量的土地,又因为与嘉丽雅.米奈希尔的联姻,完成了用布瑞尔置换安哈多尔的的计划。
现如今的奥特兰克早已不是艾登时代闭关锁国的高原孤地。
奥特兰克的国民确实只有官方统计的八十七万,可是生活在奥特兰克实际掌控领地内的人口,会多上一些,大概也有二十到三十万。
即使加上这些隐性人口,军队数量也太多了一些,所以阿历克斯.巴罗夫大公爵只能将“战时制度”一直拖延到现在。
大量引进侏儒技术和矮人工艺,奥特兰克的生活用品非但不紧缺,反而还有出口各国的余裕,但是粮食一直是个大问题,直到安哈多尔地区的垦荒初步完成,也仅仅是丰收年基本自足,遇到灾荒需要大量进口。
所以在奥特兰克,当兵是个极好的选择。
这就造成了老爹的名额传儿子,甚至还有转卖的情况。
不是奥特兰克人思想觉悟高,而是奥特兰克军队待遇好。
真实。
真实到卡洛斯哭笑不得。
自己离开前制定的工业计划在自己离开后的十年,已经面目全非,失去了自己这个“领头人”,根本没有见证过什么叫大工业化生产的艾泽拉斯老百姓对于工业的力量一无所知。
但是哪怕走样,阿历克斯大公爵依然将计划继续了下去,奥特兰克在十多年的时间内培养出了十万产业工人。
就靠着这些人,一个粮食供给都存在问题的哑铃型国家居然可以武装起二十万人的军队,实在是不知所云。
毕竟巴罗夫家族两座炼钢厂的钢铁产量几乎顶得上大半个洛丹伦王国。
可惜时间来不及,工业化救不了艾泽拉斯,没有附魔强化的刀枪可以斩杀兽人镇压叛乱,却伤害不到燃烧军团的恶魔。
这是文明代差造成的绝望结果。
卡洛斯发散思维之后,决定无视这个问题。
安哈多尔,奥特兰克高原,希尔斯布莱德。
国家被自然地貌分割成了三个部分,卡洛斯仅仅是动用了希尔斯布莱德地区的守备军以及奥特兰克高原的骑兵部队,便轻易的集中了五万部队。
虽然萨尔解救的兽人号称二十万,但是要啥没啥的“部落”,不可能正面与卡洛斯的军队碰撞。
这个前线人尽皆知的“秘密”,恰恰是兽人苟延残喘的原因。
卡洛斯受到了月神的影响,在想办法放兽人归山,而军队则想要从洛丹伦王国那里捞好处,颇有些养寇自重的意思。
直到……一个老兽人披着一面破烂的战旗出现在众人面前。
洛丹伦王国地大物博人口众多,派出的军官团大部分都是青年才俊,反观卡洛斯这边,老东西无数,壮年人站班,二十来岁的甚至没几个有资格进指挥大帐。
奥特兰克在兽人战争期间遭受的损失不比其他人类国家少,这些靠着杀兽人爬上军队高层的将领没有忘记全盛时期的兽人部落有多可怕。
然而洛丹伦军官团的小年轻们轻浮的态度扩大了了洛丹伦与奥特兰克双方的矛盾裂痕。
“一面旗帜而已,有必要这么激动吗?”
当然有。
兽人叛乱,不过是奴隶的叛乱。
当部落的战旗再次立起,这宣告的是一场战争的延续。
这意味着依靠兽人战争时期功绩活到今天的老兵,你们都是骗子。
部落回来了,大酋长奥格瑞姆.毁灭之锤回来了。
年轻的萨尔不知道奥格瑞姆的打算,不明白那面旗帜对于人类到底意味着什么。
“剿灭兽人,不留余地。”
即使是月神的力量,在那一刻也没有能够阻止卡洛斯下达命令。
“这是我最后一次来见你,恭喜你做出最愚蠢的决定。”
斯巴达克斯心情复杂的看着奥格瑞姆。
“愚蠢吗?大概吧。我会守约的,那些俘虏都被关押在地牢里。你们动作最好快一点,我只能保证在我死之前,杀俘的事情不会发生。”
奥格瑞姆淡定的回答。
“这样最好,那么按照约定,两天后,进攻开始,不管你有什么打算玩什么把戏,都最好快一点。”
说完,斯巴达克斯没有多看奥格瑞姆一眼,径直离开。
“什么把戏?”
奥格瑞姆在空荡的小树林一个人发出低沉的笑声。
“我只想要一场配得上我的死亡而已。”
奥格瑞姆的计划一点都不奥妙,无非壮士断腕罢了。
“你动作越快,我们就越安全。炸了那堵墙,人类就会慌乱,去阿拉希闹翻天,你动静越大我们逃脱的机会就越多。”
虽然萨尔觉得奥格瑞姆在隐瞒什么,但是感觉上,计划是可行的。
不逃离联盟的势力范围,逃出人类的包围圈,兽人是没有未来的。
所以萨尔率领着被解放的兽人开始了一场艰难的长征。
而奥格瑞姆,则带着一帮老东西困守敦霍尔德。
当奥格瑞姆真的堵死城门后,那些憎恨他的曾经向他吐口水的老兽人们再一次低下头,跪倒在他面前,恭称一句“大酋长”。
兽人从不畏惧死亡,当奥格瑞姆用下一代的未来说服了他们时,八千多个步入衰老阶段的兽人主动站了出来。
不能拖累孩子们。
能够为孩子们做点什么死又何妨。
失去了尊严与自由的战败兽人,只剩下种族亲情。
于是,奥格瑞姆成功了。
最了解你的人永远是你的敌人。
一面破旧的战旗,卡洛斯以狮子搏兔的姿态大军压上。
“有一大股兽人离开了敦霍尔德城堡,朝着辛特兰的方向前进。”
“分一直骑兵队伍严密巡查辛特兰山道,再派遣五千人调防辛特兰,务必把兽人堵在群山当中。”
“遵命。”
“另外……算了,命令索拉丁之墙南边的骑兵部队按兵不动。”
“遵命。”
原本,卡洛斯想要阿拉希高原上的那支骑兵向北去搜索山区地带是否有小规模的兽人会越境。
但是转念一想,还是得考虑激流堡的态度,而且也没有必须如此的必要,于是改变了主意,让他们继续死守索拉丁之门。
随着怒火的消退,月神的影响回归,卡洛斯不自觉的又开始潜意识思考放水兽人的问题。
按照与奥格瑞姆的约定,卡洛斯拖延两天时间发动进攻,兽人不伤害敦霍尔德城堡那三千守军俘虏的性命。
于是卡洛斯以全歼兽人为理由,前前后后准备了五天,才以海加尔山压顶的姿态,率军包围了敦霍尔德城堡。
不留余地,不留活口。
卡洛斯以为城堡里至少有三万兽人。
但是战斗从黎明开始,太阳还没有下山,兽人已经展露出败亡的态势。
并非兽人不善战。
恰恰相反,悍不畏死战术配合极佳的兽人给卡洛斯的军队造成了极大的阻碍。
“陛下,他们堵死了城门,我们的爆破并不成功。”
“轰塌城墙需要多久?”
“我们准备了大量的炸药,但是组装您希望的那种大型投石机至少需要三天。”
“晚上派人挖隧道去炸城墙。”
“遵命。”
随着卡洛斯的命令下达,当天的战斗实际上已经结束了。
奥格瑞姆在人类退兵后清点人数,八千老兵只剩下三千人不到。
“我们都老了……”
留下来的兽人都是自愿的。
活着的兽人在篝火旁大声的唱着歌,怀念着德拉诺的风和雪,坦然的迎接的明天的死亡。
这样的姿态,令卡洛斯打消了夜袭的想法。
于是第二日,城墙被炸开了数道口子。
“大酋长,怎么办?我们人太少,守不住那么多缺口!”
“把人类俘虏拉去堵口子。”
“好的!”
丝毫犹豫都没有,奥格瑞姆毁约了。
“那个贱人!”
斯巴达克斯看到这一幕,恨得牙龈都咬出了血。
但是就在卡洛斯准备是否无视俘虏的性命,发动强攻时,兽人施放了那些俘虏。
数量不多,一共三个无法填补的缺口,一个缺口一百人。
施放完这些俘虏后,立刻又有新一批的俘虏被拉去堵缺口。
就这样,依靠着三千人类俘虏,奥格瑞姆又熬到了太阳下山。
但是想要依靠一千多个年老体衰筋疲力尽的兽人战士继续守卫敦霍尔德城堡,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甚至今夜都守不住。
人类有五万军队,有充足的兵力轮换替补,而奥格瑞姆什么都没有。
于是,他在太阳落山前站上了城墙。”
“卡洛斯.巴罗夫,我要与你一战!我是奥格瑞姆,部落的大酋长,你曾经的噩梦!”
已经在考虑让士兵们搭建篝火台准备夜战不收兵的卡洛斯在听到传令兵带来的消息时,愣住了。
他完全没有想到奥格瑞姆居然在敦霍尔德城堡而没有率领兽人进入深山。
这不合理。
奥格瑞姆与其他兽人不同,他是兽人中少有的战略家、阴谋家,甚至可以称之为政治家。
四十多岁的他虽然身体开始走下坡路,但是智慧与谋略正处于巅峰期。
这样一个身份地位极其重要的兽人怎么会在敦霍尔德城堡死守?!
卡洛斯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
但是这一份荣耀,除了他没有其他人有资格领取【】。
“取我的武器和盔甲,被战马备甲。”
卡洛斯命令侍从去做准备的同时,转身对身边的高级将领说道:“为了安度因.洛萨。”
“为了洛萨爵士。”
被泰瑞纳斯.米奈希尔二世竖立起来的图腾有两个。
一个名叫安度因.洛萨,所有的洛丹伦大陆子民都得应该记得爵士为了自由与生存做出的奉献。
另一个名叫卡洛斯.巴罗夫,联盟不应该忘记他在黑暗之门做出的无畏牺牲。
然而卡洛斯活着回来了。
所以他只能将安度因.洛萨高高举起。
这种时候任何的鼓动与演讲都不过是蹩脚的吹嘘,无需多言,一句口号足矣。
不超过二十分钟,将军擎旗,校官牵马,君王披战甲,统帅握利刃,卡洛斯巴罗夫已经站在了敦霍尔德城堡被封死的正门。
太阳西沉,距离天黑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奥格瑞姆思考着用什么样的言语交锋才能让卡洛斯.巴罗夫同意明天再进行决斗。
就这样,无言的对持了几分钟,硝烟与火焰的点缀下,卡洛斯与奥格瑞姆隔着五十多码的距离互相观望着,只有风呼啸的声音。
这时,远处的群山中传来轰鸣声,仿佛暴风雨的夜晚怒涛拍岸一般的声音。
低沉,压抑,又蕴含着澎湃的力量。
奥格瑞姆朝着身边的老伙计们笑了起来。
不用再考虑什么言语说辞了。
一个箩筐载着奥格瑞姆缓缓的从城墙上落地。
卡洛斯虽然不知道刚才的声音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但一定不是好事情。
于是他翻身下马,朝着奥格瑞姆走去。
赶紧结束这场决斗吧,卡洛斯发现自己对于刚才的轰鸣非常在意,甚至有些心神不宁。
“好久不见了。”
奥格瑞姆连续两天的战斗,已经喊破了喉咙,此时的声音非常的沙哑难听,如同两块砂纸摩擦的声音。
“开始吧,部落最后的大酋长。”
卡洛斯解开大氅,拔出兵刃。
“哈哈哈哈,一位国王,我的荣幸。”
虽然听懂了,却不是很明白到底什么意思,卡洛斯收敛心神,攻了上去。
早已精疲力竭的奥格瑞姆根本没有能力进行一场承载着胜利与荣誉的决斗,所以他放弃了胜利,只选择荣誉。
只攻不守,以命换命。
只可惜,终究还是卡洛斯更强大更年轻。
出于报复的心理,卡洛斯在奥格瑞姆身上留下了与洛萨爵士同样的伤口。
随着血液迸出身体,奥格瑞姆的生命力飞速的流逝。
他已经无法挥舞战斧,只能杵在地上支撑着身体。
卡洛斯将剑刃架在奥格瑞姆的脖子上,心情异样的平和。
“部落的时代,结束了。”
奥格瑞姆的瞳孔已经开始扩散,卡洛斯甚至不确定他是否听清了自己在说什么。
“不。”
奥格瑞姆用通用语说道。
“一切才刚开始。”
随后,在“lok't oga”的呐喊声中,奥格瑞姆高高举起武器,爆发出最后的力量。
接着,他在一阵天旋地转后,看见了大地、群山与夕阳。
卡洛斯赢了。
联盟输了。
潜逃十多年的部落大酋长奥格瑞姆.毁灭之锤授首,这是能够被历史铭记的事件。
十余万兽人炸毁了索拉丁之墙从联盟布置在希尔斯布莱德丘陵地带的天罗地网中逃入阿拉希高地,艾尔文、丹莫罗与洛丹伦的陆地交通线直接受到威胁,联盟再一次进入紧急状态。
为此,卡洛斯遭到了巨大的非议,顶着难以言明的压力,率领军队离开了自己的势力范围,进入阿拉希开始了泥潭蝶泳一般的“剿匪”。
没有更好的选择,因为人望而崛起的卡洛斯被民意绑架了。
萨尔与卡洛斯这一来一去,在天高人稀的阿拉希高原你来我往,一个多月时间就过去了。
此时,阿尔萨斯已经准备妥当,乘上了反航的死亡战舰。
同时,内心焦躁的维琳德.星歌也登上了库尔提拉斯通往南海镇的船,急迫的想要解除狂狼之灾的威胁。
丹德玛毕竟只是个战士,而非德鲁伊,虽然听闻过当年的那些事情,却并不知晓详情。
月神镰刀,牵扯着的是上古之战后精灵的族群稳定,甚至可以说关乎着玛法里奥的统治合理性。
永恒之井爆炸后,古代卡利姆多大陆被炸成了如今这个样子,通过永恒之井进入艾泽拉斯世界的燃烧军团恶魔绝大部分都被排斥回扭曲虚空,残留者万不足一。
但是想想燃烧军团那无穷无尽的数量,这个万不足一……
加上以萨维斯为首的大量上层精灵转化为艾泽拉斯本土化的萨特恶魔,遭受重创的卡多雷精灵面临着亡族灭种的困境。
这也是伊利丹迫切的想要再造永恒之井的原因。
虽然事后证明,德鲁伊之道确实帮助暗夜精灵稳固了放弃奥术魔法造成力量空虚问题,但是并非一位置德鲁伊之道就优越于奥术魔法。
至少月神镰刀所代表的那段历史便是德鲁伊的血泪史。
猛禽、利爪,作为德鲁伊之道的主要代表,分别以风暴渡鸦以及暗夜猎豹还有丛林巨熊作为力量载体。
但是除去少数经历过那场战争的大德鲁伊,新人德鲁伊甚至没有听说过德鲁伊之道还有第三种代表——尖牙。
在于萨特的战争罪惨烈的时候,德鲁伊拉莱尔·焰牙与女祭司贝瑞莎·星风,因为共同的友人/恋人阿维尔的死亡,将各自手中的神器戈德林之牙以及艾露恩之杖进行了融合,得到了一柄镰刀装的武器“Nahlen'do”,意为尖牙之王。
依靠这柄武器,拉莱尔·焰牙将大量的猛禽德鲁伊与利爪德鲁伊转换为了尖牙德鲁伊,获得了远超猛禽与利爪的狂野进攻能力。
那场与萨特的战争,最终以德鲁伊们的大胜而告终。
但是萨特的失败不代表着精灵的胜利。
玛法里奥.怒风曾经告诫过自己的学生拉莱尔·焰牙,尖牙的力量尚有缺陷,德鲁伊的尖牙之路还需要完善以及精进,不适合推广。
可是拉莱尔·焰牙对于老师的告诫只是有选择的听。
而这造成的结果就是化身狼人的尖牙德鲁伊们杀红了眼,在毁灭了萨特军团后,将永不平息的沸腾怒火转嫁到了之前还在并肩奋战的普通暗夜精灵战友身上。
那一事件,是暗夜精灵战后最黑暗的历史。
两个重装军团超过七万普通士兵惨死在尖牙德鲁伊手上,超过三千名尖牙德鲁伊被玛法里奥囚禁在翡翠梦境。
虽然因为各种原因,比如亲身经历者死得太干净,以及满目狼藉的卡多雷帝国烽火遍地,用两个军团作为代价平息了萨特的威胁实际上已经能够算作巨大的胜利等等,这场经不起深究的惨案真相被隐藏起来。
但是这个事件的影响也是极其深远的。
培养一个德鲁伊并不容易。
一次性失去如此多的施法者,严重拖延了暗夜精灵的复兴。
一次性失去了如此多的的支持者,玛法里奥驱逐诸如逐日者家族之类的上层精灵法师才会花费整整六千多年时间。
也正是高等精灵脱离卡利姆多东渡后,玛法里奥才真正的掌控暗夜精灵开始重建秩序。
这一切背后的根源,非要找个背锅侠的话,无疑就是这柄月神镰刀。
萨尔带着兽人在阿拉希兜兜转转,抢农场毁道路,衰弱的激流堡与托尔贝恩家族根本能力去清剿兽人。
同时,在索拉斯.托尔贝恩离奇死亡,达纳斯.托尔贝恩陷在德拉诺的情况下,卡洛斯也被激流堡的掌权者们忌惮着。
得不到当地势力的支持,还必须要保证南北两块大陆的地上交通线畅通无阻,卡洛斯除了遏住萨尔多大桥调集兵力进行围追堵截外,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只要挣不脱卡洛斯的奥特兰克军团的追击,缺少根据地提供物资的兽人注定逃不开灭亡的命运。
话虽如此,但是战争的时间被拖长,总有意外发生的可能性。
在陆地交通线受阻的情况下,海运压力就变得非常大。
南海镇、托尔巴拉德、米奈希尔港,巴拉丁海最重要的三个人类港口,几乎所有的船只都被联盟征用了。
别忘记,卡洛斯两个月前,好不容易才说服了洛丹伦的大地主们向遭受自然灾害的南部同胞以及矮人出售粮食,再加上乌瑟尔以及他手底下的数万士兵需要的给养。
哪怕作为国际友人,维琳德.星歌刷脸也不好使。
她在库尔提拉斯根本买不到前往洛丹伦的船票,所有的远洋船只都忙着跑三角航线为联盟服务。
甚至,卡洛斯的“个人”运输都必须为联盟的利益做出让步。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维琳德.星歌通过滞留库尔提拉斯的埃雷萨拉斯精灵移民,知晓了卡洛斯相关的事情。
这令她下定决心,准备走一走上层路线。
如果能够得到一位人类国王的推荐,那么她去达拉然找人的事情或许会便利许多。
所以维琳德.星歌决定先乘船前往托尔巴拉德再去阿拉希寻找卡洛斯。
丹德玛的妹妹给人类生了个女儿这件事,维琳德.星歌也有所耳闻,作为背景板,卡洛斯.巴罗夫在这桩八卦里也算是小有名气。
维琳德.星歌觉得自己借用丹德玛的名头,应该不难见到卡洛斯。
于是,她这么想的,也就这么做了。
此时,距离蕴含戈德林以及艾露恩力量的月神镰刀靠近卡洛斯还有十五天时间。
距离阿尔萨斯返回洛丹伦城还有十七天。
距离维纶的埃索达号坠落艾泽拉斯还有五百一十四天。
留给艾泽拉斯大结界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阿拉希高原作为人类文明的发祥地,实际上并不咋地。
不难理解,如果阿拉希地区真的好,那么阿拉索帝国时期的城市公民们为什么宁愿与王室翻脸也要离开索拉丁之墙的保护,前往更加“危险”的北方。
当然是为了更加丰饶的土地。
随着大量的人口迁出,原本不堪重负的土地终于能够承担起阿拉希现存的人口,阿拉索帝国时期的粮食进口地逐渐成为了粮食出口地。
虽然旱灾影响了阿拉希地区的收成,但是通过抢劫农场,依然极大的缓解了兽人的生存压力。
但是萨尔明白,这不是长久之计。
自称先知的人类向萨尔提出颇有诱惑力的方案————离开,向西方去。
虽然对麦迪文持保留看法,但是对于麦迪文的方案,萨尔越想越有道理。
留在东部王国,兽人早晚不是灭亡就是被抓回去继续当奴隶。
很简单的选择题,超过六百万的人类和不到一百万被拘役的兽人,哪一边更强大。
这根本就没得选。
甚至萨尔明白,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会有不少无辜的兽人被迁怒,被残杀。
但是萨尔不后悔,不自由毋宁死。
同时,被赶鸭子上架的部落新任大酋长也真实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沉重的压力。
联盟太强了。
或者说卡洛斯的军队太强了。
虽然在卡洛斯看来,现在的这些兵远远赶不上图拉扬带去德拉诺那一批,但是联盟完善的后勤补给与兵员训练不是看守所里干农活的兽人能够比拟的。
再强大的也行本能也敌不过术业有专攻的系统训练。
这造成的结果就是卡洛斯步步紧逼,萨尔且战且退。
虽然短时间内兽人还看不出败亡的迹象,甚至在小规模的战事当中还颇有斩获,但是卡洛斯一点也不慌。
只要萨尔多大桥不失守,兽人就注定翻不起什么风浪。
而一但联盟适应了这种节奏,萨尔明显就感觉到了这种喘不过气的压力。
在阿拉西高原兜兜转转了大半个月,卡洛斯受制于避难谷地的地形,再一次失去了一战毕其功的机会。虽然兽人在他的压迫下战略空间逐渐缩小,但是短时间内消灭萨尔率领的奴隶起义军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
与月神在潜意识层面对卡洛斯造成的影响无关,而是在战争中逐渐学习成长的不止是萨尔一个兽人,还有更多的新生代。
在卡洛斯和他手中军团的高压下,新生的部落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适应着战争。
不由得卡洛斯想感慨兽人真不愧是天生的战斗种族。
还好我也有。
经过漫长的旅途,从卡利姆多忽悠来的精灵移民正在逐渐抵达东部王国,随之而来的还有经受过“考验”的荣耀兽人。
战争的态势正无可逆转的倾倒于奥特兰克这一边。
虽然卡洛斯完全没有兴趣帮老朋友达纳斯去管一管托尔贝恩家族的破事儿,但是激流堡方面也无法拒绝联盟征用托尔巴拉德的港口码头。
似乎,萨尔正率领着部落慢性死亡。
在这样的背景下,维琳德.星歌抵达了阿拉希地区。
只能说,顶着一张精灵的脸,在人类的地盘真的很吃香。
一路上只要祭出“我要见卡王”这套外交辞令,就有人好吃好喝供着,车马护卫安排着。
于是,在半个多月的舟车劳顿后,维琳德.星歌终于在避难谷地见到了卡洛斯。
兽人守不住如此宽广的战线,半个多月的谷地对持后,萨尔主动撤退。但是卡洛斯也没有不顾一切猪突猛进的打算,于是主力部队就在避难谷地驻防待援。
当侍卫带着女祭司前往改造成为指挥所的谷地洞穴时,卡洛斯正在纳凉。
身边的参谋军官忙碌的制定着作战计划,卡洛斯拉了一张马扎坐在通风口休息,谷地内,一万三千多名轮休的士兵们享受着难得的休整。
如果不是硝烟与鲜血的味道,似乎这里并不存在纷争。
简单的招呼,粗略的餐点,一杯热茶,卡洛斯耐心的听着维琳德.星歌编故事。
“你所说的那个朋友,其实就是你自己吧。”
卡洛斯的灵魂一怼,令维琳德.星歌紫罗兰色的面皮都掩饰不住血气上涌的嫣红。
“虽然你用谎言欺骗我……”
“不是,这是因为,我……”
“但是看在丹德玛的份儿上,我原谅你。”
“其实……对不起,事关重大,我不能……”
“我是一位圣骑士,你永远可以信任卡洛斯.巴罗夫。”
“那么陛下,请安排一处隐秘的场所,我将我所隐藏的、恐惧的,展示给您看。”
漫长的旅途,精神负担压的维琳德.星歌喘不过气,她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轻易的相信一个人类,但是在担忧的同时,也松了口气。
找个隐秘所在地对卡洛斯完全不是个事儿,避难谷地的谷底有许多天然形成的洞窟,卡洛斯带路,领着维琳德.星歌前往其中一个比较深邃且宽敞的。
火把的光芒驱散了洞窟的死寂,维琳德.星歌如同变魔术一般,从身后抽出了月神镰刀,卡洛斯差点没忍住想绕到她身后看看这神奇的空间魔法是个什么道理。
“一切的起因,便是这一柄月神镰刀。”
在摇曳的火光下,洞穴石壁上影约绰绰,似乎无数牙尖爪利的妖魔在乱舞。
卡洛斯从维琳德.星歌手中那柄月神镰刀上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以及一股不那么熟悉的气息。
“我可以仔细看看它吗?”
“卡洛斯陛下,这柄月神镰刀很危险,它……”
卡洛斯张开了圣光之翼,纯净且柔和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洞窟。
“……您请看。”
维琳德.星歌双手将月神镰刀奉上,供卡洛斯查看。
于是,在卡洛斯握住月神镰刀的一瞬间,大量的幻象出现在他的脑海。
有精灵与萨特的血腥厮杀,有狼人的愤怒与狂乱,有各种残破的零星碎片。
同时,还有一声苍凉的狼嚎。
卡洛斯仿佛大梦初醒。
()
农民伯伯臆想中的皇帝是啥模样?
床头一个糖罐,床位一个糖罐,想吃糖就吃糖,种地用金锄头。
这不是黑谁,而是人类本来就是经验动物,无法理解没有经历过的事物,总需要一个比较参照物才能明白道理。
皇帝如此,神灵也是如此。
吓唬不听话的孩子,“打雷劈了你!”
当然,真正的神灵自然有这样的能力模拟或者说召唤雷击,但这绝不是祂们神罚的主要手段。
太不效率。
也不解气。
对于神灵,让你活成你最讨厌的样子,只是小儿科,让你觉得本该如此才是基本操作。
记忆编织只是入门教程。
人格修正不过是牛刀小试。
当你拥有的能力足够大,命运两个字也能轻飘飘的托在掌心。
艾露恩便是这样对待卡洛斯。
月神从未想过操控卡洛斯的人生,在大结界濒临破碎的当下,祂没有必要这么做。
甚至月神镰刀出现在卡洛斯面前,也有可能是艾露恩的手笔。
但什么是命运?
逃不开,挣不脱,这才是命运。
所以凡人需要一个参照物来理解命运时,大多数人选择罗网。
【梦里不知身是客,今日方知我是我】
戈德林的力量爆发,将卡洛斯体内的月神之力激活,活化的神力与月神镰刀产生共鸣,变得有序且稳定。
卡洛斯终于摆脱了力量对于人格层面的影响。
有艾露恩的,也有麦迪文的。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星界法师麦迪文在星界畅游了三千多年,获得的力量绝非空谈。
他给予卡洛斯的很多很多,却并不廉价。
无数次的老生常谈,力量是有趋向性的。
不是纳鲁选择了圣光,而是圣光早就了纳鲁。
不是萨格拉斯自甘堕落,这是虚空意志的体现。
就仿佛接受了恶魔之血的兽人必定狂暴嗜杀,接受了暗影之力的施法者心理阴暗,接受了邪能就天然的赞美燃烧军团。
麦迪文对艾泽拉斯的执念最直接的体现就是他对卡洛斯的馈赠。
丰厚吗?
丰厚,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半神,这是何等豪迈的手笔。
慷慨吗?
为了弥补自己无法返回艾泽拉斯的缺憾,麦迪文用力量篡改了卡洛斯的心智,令他将牺牲、奉献理解为最高的精神享受,从巴罗夫家的毛头小子活成了艾泽拉斯的活圣人。
艾露恩所做的,不过顺水推舟罢了。
所以当戈德林的怒嚎撕裂了这层心智之网时,艾露恩一点也不担心。
布局已经完成,剩下的交给棋子儿就好了。
那么……卡洛斯.巴罗夫有没有可能掀桌子呢?
被上位存在肆意玩弄,扭曲命运,救世界不如跳舞,燃烧军团热舞,加入虚空队列,嗨到天翻地覆?
卡洛斯虽然一路走来都在追求更加强大的力量,但是他从未被力量迷惑双眼(嗯!),力量只是他实现目标的工具,而非追求本身。
但是这一次,卡洛斯迷惑了。
艾露恩将最后一击的力量留给了他。
麦迪文通过起源引擎强化了卡洛斯的身体,将忠诚与博爱刻在了他骨子里。
这也是卡洛斯可以跨越万年光阴晋升半神的原因所在。
什么是半神?
这个问题不重要。
半神是什么?
现在卡洛斯知晓了这个幸秘。
艾泽拉斯的半神是源质精华的聚合体,是世界本源力量的碎片。
所以荒野半神们会毫无保留的为世界安危而战。
本质上,它们就是世界本体的一部分。
艾露恩将卡洛斯打落半神之境,最根本的理由并非封印半神们凡所见必可知的预言能力,而是为麦迪文这个非神大佬的智障行为擦屁股。
不消除卡洛斯身上来自星界的杂质,他是没有办法使用最后一击的。
因为卡洛斯会被艾泽拉斯这个世界所排斥,加速大结界的崩溃。
那层干涉卡洛斯的心智之网本身是由真实编制而成,艾露恩将一切的真相放在了卡洛斯眼前,当戈德林的怒嚎撕破这层心智之网,卡洛斯也知晓了一切的真相。
阿克蒙德……
要来了。
为了世界的延续,污染者必须再次降临艾泽拉斯。
很早以前卡洛斯就被这个问题困扰过。
时间流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平行世界吗?
那么多艾泽拉斯的历史线世界线,燃烧军团来了这么多次,死回去扭曲虚空那么多恶魔,他们就不会交流情报吗?
现在卡洛斯知道答案了。
是时间的把戏。
艾泽拉斯从来都只有一个,所谓的时间线世界线,都不过是副本一样的存在。
大结界之下,原始的艾泽拉斯世界衍生出无数的副本,用电脑来比喻,黑龙王耐萨里奥捍卫着机箱本身,伊瑟拉维护着翡翠梦境这个虚拟硬盘,青铜龙王诺滋多姆掌握着管理员权限,玛里苟斯负责线路维护,而阿莱克丝塔萨负责充当杀毒软件。
大结界本身的意义,就在于清理上古之神这个“病毒”。
通过世界的自然演化,寻找驱毒的可能性。
防御燃烧军团的入侵,反而是附带的福利。
毕竟泰坦在艾泽拉斯设置大结界的时候,萨格拉斯还是万神殿的自己人。
然而,大结界即将破碎,上古之神要脱困了。
祂们将从真实的梦境中醒来,继续蚕食腐化星球的本能。
所以必须在大结界彻底破碎之前将燃烧军团从艾泽拉斯怼出去。
否则当唯一的“副本”覆盖艾泽拉斯历史的源文件时,大删除即将发生。
亏得卡洛斯疑似穿越重生者,才能连蒙带猜的将艾露恩留下的信息理解个大概。
但是情况已经很清楚了,那就是大麻烦来了。
这时,卡洛斯的怒火与憋屈感已经是理智压抑不住的沸腾。
“简直跟中了降智打击一样……”
“陛下?”
卡洛斯收敛心神,用圣光的力量在月神镰刀上留下一道封印。
“我暂时压制了月神镰刀的力量,一会给你开介绍信,达拉然会好好款待你的。”
“赞美艾露恩,感谢您的无私。”
赞美你……
“好好保管月神镰刀。”
将神器还给维琳德.星歌,卡洛斯已经没有多余的仁慈去考虑这位几百岁的暗夜精灵小姑娘了。
因为小舅子阿尔萨斯应该快要回来了。
卡洛斯完全回忆不起来之前怎么想的,居然会放任阿尔萨斯出海,就好像完全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所以月神就是月神,根本不需要考虑卡洛斯的愤怒。
与洛丹伦相比,萨尔和兽人不值一提。
卡洛斯必须赶回洛丹伦阻止这场悲剧的发生。
萨尔现在安全了。
大概。
即使在艾泽拉斯,战争引领技术进步也是客观存在的真理。
八百年前与巨魔的战争,人类获得了魔法。
二十年前与兽人的战争,人类获得了跟有效更快捷跟方便杀戮的魔法。
一切为了打仗……
卡德加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这个衰老的少年在传送法术实用化方面的贡献,至今无人能出其右。
可惜世间已无卡德加。
攻打敦霍尔德城堡时,卡洛斯手里有五万人,追击萨尔,激战阿拉希,卡洛斯又从国内调集了两万军队。
当七万职业军队陷在阿拉希时,哪怕是奥特兰克这个军事国家,也显得兵力空虚。
部队撒出去容易,想收回来就没有那么容易。
哪怕卡洛斯不想打了,但是兽人相信吗?
一但卡洛斯收拢兵力回撤,萨尔立刻就会组织人手反攻。
所以不对兽人主力进行一次沉重的打击,卡洛斯根本没办法把兵力收回来。
然而时间不等人,阿尔萨斯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返回洛丹伦。
虽然站在卡洛斯的视角还没有明确的证据表明他已经成为了死亡骑士,但是挣脱思想桎梏的卡洛斯就是觉得,自己的小舅子已经不一样了。
从心智罗网中挣脱出来的卡洛斯再一次用他那穿越者的小脑瓜思考那些不为人知的隐秘记忆,思考为什么必须要有一个巫妖王时,得出的结论是FTNDP。
纵然亡灵天灾的爆发能够再一次凝聚人心,在灾难面前已经摇摇欲坠的联盟可以再一次团结在一起。
但是。
随便预估一下,那沉重的代价又有谁负担得起。
假设,阿尔萨斯真的已经成为了耐奥祖的傀儡,成为了死亡骑士。
那么,他会怎么做?
卡洛斯换位思考后觉得,如果我是拔了霜之哀伤的阿尔萨斯,会从洛丹伦下手。
三十年弹指一挥间,世界已经不同,盲目的信任脑子里预见性的记忆,只会自取灭亡。
没有斯坦索姆的伦理煎熬,没有经历那些苦难加身的痛苦抉择,是什么促使阿尔萨斯在光明的前景下选择成为死亡骑士……
卡洛斯甚至不确定阿尔萨斯是否去了诺森德,是否已经遭遇不幸。
但是如果警示是真的,那么一定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参杂其中。
以这个为前提进行思考,在诅咒教派的行动被遏制住的前提下,阿尔萨斯如果真的成为了巫妖王耐奥祖的傀儡,那么他会怎么做?
洛丹伦!
作为人类最大规模的聚集地,洛丹伦城以及这座城市的周边地区,聚集着上百万的人类居民,这是米奈希尔家族统治王国的基础,是洛丹伦王国强盛国力的证明,也是人类最强最大的力量基础以及软肋。
二十个斯坦索姆加起来,也比不上一个洛丹伦。
耐奥祖不需要等待瘟疫蔓延,不需要缓慢的腐蚀联盟,如果得到了阿尔萨斯,巫妖王有一百种方法兴风作浪。
这其中最简单最快捷最有效的就是直接感染洛丹伦。
泰瑞纳斯.米奈希尔二世的时日已经无多,阿尔萨斯距离成为整个王国的主人只差最后一步,谁又能想到这个拥有一切的男人会亲手毁灭他所拥有的一切。
为所欲为。
防不胜防。
卡洛斯在想明白之后,突然觉得原本还很充裕的时间一下子不够用了。
没有时间慢慢收拢部队了。
没有时间跟萨尔耗在阿拉希地区了。
甚至没有时间解释了。
卡洛斯思前想后,才发现身边居然连一个可以托付的人都没有。
几万大军撒了出去,统帅失联,这是要出大事的。
他身边可以领军作战的将军不少,但是可以托付统帅职权的……
没有。
不仅仅是阿尔萨斯,卡洛斯也面临到两难的境地。
一颗钉马蹄铁的钉子可以覆灭一个王国,卡洛斯的一个决定也是如此。
虽然看起来此时形式大好,但是如果卡洛斯莽撞的离开,被萨尔绝地翻盘怎么办?
失去了这只大军,不仅仅是名望的损失,卡洛斯也将失去对未来局势的主导权。
不可不慎重。
在犹豫之间,卡洛斯忽然有些明白了艾露恩的手段。
局势如此,想要将萨尔和他的新部落摁死在阿拉希,现在看来已经不可能了。
在冲破心智罗网后,说是理智回归也好,讲作恼羞成怒也罢,卡洛斯不是没有考虑过将“救世主”萨尔同学给弄死,把部落最后的死硬派给全部挂上十字架,然后接手奴化兽人这件事儿。
但是没戏了。
两害相权取其轻,阿尔萨斯即将回归这个信息,是足以改变局势天平的一枚砝码。
卡洛斯只能在萨尔与阿尔萨斯之间选择一边,不能唱狐狸精,也不能梭边边。
最终,一个计划渐渐在卡洛斯的脑海中成型。
“奥格瑞姆的遗体缝合好了吗?”
“是的,陛下,遵照您的命令,已经完成了,给予了它部落大酋长应有的体面。”
卡洛斯满意的点了点头。
“诸位,夏收的时间快到了,我准备带着奥格瑞姆的遗体去一趟洛丹伦,你们认为如何?”
春耕秋收,这是常理,但是也不是定律,有些越冬的作物,收获期就在夏天。
卡洛斯弯弯绕绕的言辞,令在场的将军们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相互之间陷入了眼神交流的状态。
但是很快,就有脑子转得快的反应过来。
因为这场镇压兽人的战争,以及南方大面积的灾害,粮食吃紧,奥特兰克出动如此多的军队,一半以上的给养实际上是由洛丹伦王国,是由米奈希尔家族提供的。
夏粮要来了,那么秋收呢,那么咱们奥特兰克人出工出力该有的好处呢?
国王陛下为什么要把兽人头子身首异处的尸体缝合起来,还要防腐安置,又为什么要去洛丹伦呢?
人心,真是个奇妙的东西,欲望,也不全然恶堕。
如果卡洛斯告诉自己的军队,我要去洛丹伦拯救世界,指不定奥特兰克人会产生什么想法搞什么幺蛾子。
但是当卡洛斯暗示他们这场战争的“真谛”后,大家反而没有了杂念。
甚至卡洛斯都不需要考虑接替自己的统帅问题。
“现任防区负责人和巡逻职责不变,在我回来前维持现况,尤其是萨尔多大桥的防卫。”
“遵命。”
卡洛斯的潜台词说的够清楚了,没捞着好处前,不和兽人决战,自然也就不需要一位统领全局的统帅,大家各自干好手底下那点活儿就行了。
于是,在重新调配好防区后,卡洛斯大摇大摆的领着鲜衣怒马的卫队,用八匹骏马拖拽的彩车将奥格瑞姆的棺椁放在上面北上了。
整整一天,卡洛斯的卫队只走了五十里路,按照这个速度,至少要两个月才能抵达洛丹伦。
卡洛斯的做派令手下人和激流堡的观望者们都明白了他的心思。
虽然免不了被明眼人啐一口骂一声狗咬狗,却也波澜不惊。
只是当天夜里,一道身影离开宿营地,穿过三十多里宽的灌木林区,与早已准备妥当的接引者汇合。
“都准备好了吗?”
“是的,陛下,每两百里,都有备用的马匹供您换乘。”
“那么出发吧。”
卡洛斯掏出水袋灌了一口甘甜的清水,然后毅然决然的出发北上。
同样的夜,萨尔听着同胞们的争论,也端起木头杯子喝了口从岩石地缝里渗出过滤后还是充满苦涩味感的水,忍不住咂了咂嘴。
“必须冲破人类的防线,继续向西边撤退,只会是死路一条。”
萨尔暗自也下定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