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得了啊。”
不怪梅里.冬风不熟悉卡洛斯，他本来就是七年前才回到东部王国隐居洛丹伦。
实际上老法师缺席了整场人类与兽人的战争。
因为提瑞斯法议会的毁灭。
现在艾格文.麦迪娜知道是被萨格拉斯灵魂碎片控制的守护者麦迪文毁灭了提瑞斯法议会，但是当时，这个残酷的真相无人知晓。
作为“幸存者”，梅里.冬风责无旁贷的将追查真相的重任扛在了肩上。
然而黑化后的麦迪文做得太过于干脆利落，梅里.冬风根本找不到线索。
于是老法师漂洋过海去了卡利姆多，去了加基森，去了时光之穴，找了青铜龙。
穿越时空，充当勇者，拯救世界，还要惨被愚弄。
当得知提瑞斯法议会被覆灭的真相之后，梅里.冬风怒火中烧。
找阿洛迪借了法杖，从魔法中枢的废墟中扒拉出尘封的战袍，翻箱倒柜凑出一身神装打到卡拉赞……
麦迪文已经离开艾泽拉斯五年了。
五年了……
守护者，这就是你的逃跑路线吗？
一腔愤慨无处发泄，满胸的怨念又与何人诉说。
总不能去把艾格文拉出来打屁股吧。
结果艾格文还真就找上门了。
重建提瑞斯法议会刻不容缓。
梅里.冬风临危受命，你说我一个老骨头架子，怎么突然就成为了提瑞斯法议会的名誉议长了呢，这会不会显得有些钦定啊。
结果就是梅里.冬风埋伏在洛丹伦筹措物资调配人员，一晃就到了如今。
对于卡洛斯居然放自己离开，梅里.冬风是有些诧异的。
人类的统治者，那些国王领主们遇到困难最常叫唤的就是“助かってEirin”。
啊呸，我梅里.冬风才不是车万厨。
人类的统治者，那些国王领主们遇到困难最常叫唤的不就是“快去请XX大法师”!
同样的原因，在错过整场人类与兽人战争的同时，梅里.冬风也失去了对于圣骑士的最直观认知。
虽然对于卡洛斯的第一印象还不错，但是并不看好他。
尤其三十七打一，你会冰环聚怪吹风减速吗？
并未走远的梅里.冬风隐身偷听着卡洛斯与死亡骑士的对话，体内的人工心肺也不争气的急速跳动起来。
猛男落泪，总是情悲。
但是上千年来，悲欢离合见的多了，老法师也不是矫情的人。
眼见卡洛斯不是假的勇而是真的猛，梅里.冬风也就放心离开了。
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做。
比如毒云。
皇家卫队被腐蚀了一半，这些精英人类战士变成了浑浑噩噩的活尸，加上诅咒教派秘密调集的骷髅兵与食尸鬼，以及少数的死亡骑士。
加起来不到一万数量的天灾军团，需要多久能够摧毁洛丹伦城？
答案或许是永远也办不到。
城里的骚乱来源于对未知的恐惧。
虽然城里的守卫出于对政治的“敏感度”，绝大部分选择了原地固守，放任了恐慌的放大，但是之前说过，洛丹伦城百万人口，实际上有六十万在城外，米奈希尔王室还有大量的兵力可以调集。
区区一万天灾军团，是不可能与回过神的洛丹伦王国拼战损的。
但是那些瘟疫毒药就不一样了。
这个季节，本就少风，巫妖王耐奥祖又注视着洛丹伦城，寒冰王座的力量影响着天气，瘟疫毒云正在逐渐弥漫整座城市。
梅里.冬风潜伏洛丹伦城这么久，可不是真来养老的。
借助奥术的力量，重生的提瑞斯法议会在洛丹伦布置了上千个隐形魔仆。
利用这些隐形魔仆，梅里.冬风清晰的洞察着灾难的发展。
如果不能驱散这些毒云，那么城市就完了。
天灾军团的精英单位牢牢的把持住了洛丹伦的四个城门，却刻意打开了西门的一条缝，急于逃难的洛丹伦居民正在疯狂的制造着混乱与踩踏的无理智悲剧。
银色黎明的成员换上了印有组织印记的罩衣，一分为二，一部分向南攻坚，试图击溃掌控城防的诅咒教徒，另一部分则艰难的向着西门推进。
如果不能打开大门，死在自己人脚下的无辜者不会比天灾士兵屠杀的少。
因为恐慌而失去理智的百姓没有发现，他们就像同一个鱼篓里的螃蟹，正在疯狂的互相伤害。
能听见耐奥祖呼唤的，都是实力高强的施法者，弱者不配聆听巫妖王的声音。
梅里.冬风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类法师屈服于对魔法的渴望，加入了天灾军团，但是他知道，自己不是守护者，绝对没有一个人包围他们的实力。
于是老法师叹了口气，有一种艾格文好算计的莫名情感。
梅里.冬风背后一抓，掏出了一个散发出魔法灵光的卷轴。
真是戏剧般的巧合，这正是梅特里卷轴。
当年的南海镇，古尔丹制造了第一个死亡骑士，那时候的卡洛斯还属于正常人类的范畴，正是依靠梅特里卷轴才平息了事端。
虽然当时艾格文并未取走这件魔法秘宝，但是达拉然内部数次利益交换，这卷轴最终还是落到了梅里.冬风手中。
梅里.冬风作为人类当中的老古董，法师界的活化石，自然知道手里的宝贝是什么来路。
只见梅里.冬风指尖划过封印卷轴的印记，梅特里卷轴应激而动，悬浮于半空。
“老同学，我需要你的帮助。”
梅里.冬风无奈的叹了口气。
梅特里卷轴，不是梅特里用过的卷轴，而是封印着梅特里灵魂的囚笼。
作为初代百强成员之一的梅特里，拥有着极高的符文法阵天赋，甚至可以说是那一百个人类魔法学徒中天赋最好的那几个之一。
但是，她天生缺乏人性。
甚至梅里.冬风转化亡灵的仪式，都参考了梅特里留下的文献。
所以这样一个法师为何灵魂被封印，根本就是一个不能深究问题。
这是这一次，梅特里卷轴的器灵并没有与梅里.冬风对着干，而是爽快的回应了他的请求。
顷刻间，浩大反复的奥术激流自梅特里卷轴喷涌而出，依靠魔力的轨迹凝刻虚空。
如此鲜明的魔力反应自然引起了巫妖王的注意。
“法师，臣服于天灾军团，你将得到一切。”
巫妖王甚至没有过多的言语挑逗，直接将大量的魔法知识塞进了梅里.冬风的脑海当中。
就如同教父所说那般————我要给你好处，你不能拒绝。
这就是那些小家伙所经历的诱惑吗？
梅里.冬风感觉自己的意志正在遭受极大的考验，这些新奇诡异的知识……那是多么的诱人。
但是单身一千多年的老法师最终还是凭借自己的意志力，完成了这个可怕的法术。
军团级对城法术。
“永冬！”
在接触魔法之后的漫长时间里，达拉然的人类法师发现了高等精灵导师们有意无意忽略的一个事情。
人类，在魔法天赋上，确实比不过精灵。
高等精灵法师轻易可以理解的法术，人类只有优等生才能领悟。
高等精灵法师随手可以释放的法术，人类可以用来考评职称。
但是人类从未绝望。
在巨大的人口基数支撑下，达拉然，或者说提瑞斯法议会走出了自己的路。
这种人类魔法之路的最直观体现，也就是所谓的军团级别法术。
我一个人就是一支军团……
不管是玛法里奥.怒风还是泰兰德.风语者，甚至珊蒂斯.羽月，都拥有着一个人毁灭一支军团的强大法术能力。
即使在卡多雷帝国时期，艾萨拉女王那强横到不讲道理的魔力也令她不需要旁人的帮助。
然而人类不行，即使是横行艾泽拉斯八百年的艾格文.麦迪娜，在执行正义的时候也需要其他人的协助。
这种客观的实力差别背后，隐藏着思路的差异性。
人类的军团级魔法，依靠的是复数的大法师协同施法达成。
比如“永冬”。
在不被记载的历史上，达拉然曾经数次使用【永冬】对付巨魔。
在历史课本里，索拉丁大帝与达斯玛雷摧枯拉朽一般的摧毁了巨魔帝国。
实际上并非如此。
那一战的失败，只是令祖阿曼的阿曼尼巨魔失去了战略主动，损失了大量的正规军。
但是巨魔坚忍不拔的种族特性令他们坚持了下来，并且继续与人类以及高等精灵抗争了百年。
凯尔达隆湖心堡就是在这种背景下修建的。
巴罗夫家族的老宅，本质上就是为了抵御巨魔侵袭而不计工本修建的战争要塞。
正是在修建凯尔达隆湖心堡期间，【永冬】第一次降临在巨魔身上。
战略目的达成，银月城将领地边界确立在永歌森林，精灵们忙着休养生息造符文石，索拉丁帝国独自面对着阿曼尼帝国的反扑。
那时，凯尔达隆湖心堡尚未完工，铺天盖地的巨魔战士从山林中呼啸而出。
这一次，没有了高等精灵预设的埋伏，没有了毁天灭地的烈焰风暴。
迎接巨魔的，是七月份的凛冽寒风。
四百名以上的人类法师联合施法，在初代守护者阿洛迪的引导之下，巨魔明白了奥特兰克山脉的气候是多么的温暖，明白了什么叫做永远的寒冬。
梅里.冬风不确定现在的自己与当年的阿洛迪谁强谁弱，但是他很确定，自己不可能完整的施放【永冬】，也没有必要这么做。
因为老法师施放这个法术是为了救人，而不是和天灾军团抢人头。
完整的【永冬】施放出来，洛丹伦不用阿尔萨斯来屠，直接就是一座冰雕死城。
在军团级法术的影响下，风云突变，凛冽的寒风自东方来，呼啸而过，试图将盘踞城区的瘟疫毒云吹散带走。
但是很快梅里.冬风就惊愕的发现，他吃了读书少的亏。
天灾疫病并非单纯的细菌病毒毒药化合物，它同时还是魔法的造物，被稀释的毒云虽然从“致死”级别的危害变成了“高危”，缺也因为梅里.冬风的法术而更快的扩散。
老法师不是什么圣母症患者，也没工夫跪地抚面质问自己“我都干了些什么”。
梅里.冬风加大了魔力输出，呼啸的寒风很快化作阴沉的雷云，短暂的酝酿之后，冷冷的冰雨开始往疫区百姓脸上胡乱的拍，病毒与寒雨混成了一块儿。
虽然伤亡惨重，但是梅里.冬风成功的遏制住了瘟疫的蔓延。
这时，卡洛斯也做出了自己的决断。
擒贼先擒王，拿下阿尔萨斯，一切尚有可为。
“抱歉，大叔，我没有时间了。”
卡洛斯怀念了看了大家一眼，再次一招鲜吃遍天。
神圣的风暴再起，半径三百米内的死亡骑士们发觉自己寸步难行，暗影之力与圣光的力量相互中和产生巨大的热量，似乎令他们早已停止跳动的心脏也再次有了温度。
“走好。”
卡洛斯挥舞战斧，神圣风暴场内出现了众多圣光之力凝聚的兵刃，无情切割着死亡骑士的身躯。
风暴停息，战斗也落下帷幕。
这是单纯的强弱差距造成的后果，是卡洛斯十多年来孜孜不倦修炼的成果。
没有时间缅怀过往，也不需要谁带路，卡洛斯飞快的穿梭在洛丹伦的王宫内，准备赶往王政厅结束这场因果。
所以卡洛斯没有发现，在他离开后，第三十八个死亡骑士出现在了王宫门前，出现在了之前他战斗的地方。
那个死亡骑士随意挑选了一个目标走了过去，凑巧正是里拉斯.风行者。
只见符文剑插入里拉斯的胸膛，剑上的符文依次亮起，随着鲜血与暗影的力量再次注入，被卡洛斯格杀的死亡骑士再次复活。
一个复活一个，两个复活两个，四个复活四个……
出去七个支离破碎的家伙，三十个的死亡骑士再一次原地复活。
不需要多余的言语，巫妖王的命令出现在了他们脑海中。
比格拉斯.托尔贝恩遗憾了看了看那几个死透了的家伙，面带遗憾的神色。
现在，他必须为了巫妖王，给洛丹伦城带来绝望与恐慌。
卡洛斯之前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死亡骑士四散而出。
洛丹伦王宫并不大，至少对于此时的卡洛斯来说，来去自如。
但是当卡洛斯穿行在王宫内，却有种阴森诡异的恐怖感觉。
人呢？
活人也好，尸体也好，敌人也罢，人呢？
当卡洛斯赶往王政厅，除了满地的血迹无言诉说着惨剧的发生，就什么也没有剩下。
阿尔萨斯人呢？
那些起事的诅咒教徒又在哪里？
空荡荡的王宫，似乎是巫妖王对卡洛斯的无声嘲讽。
精疲力竭的梅里.冬风再也无力维持【永冬】。
当他收敛法力重新封闭梅特里卷轴后，因魔法而成型的阴云自然也消散无形。
但是，阳光并未普照洛丹伦，一个巨大的阴影遮罩了天空。
移动要塞，天空之城，天灾军团的最强造物——————纳克萨玛斯，降临了。
当纳克萨玛斯遮天蔽日时，整个洛丹伦城失去了声音。
因为这不是游戏里的小坟包，而是一整座移动的浮空要塞。
军团科技，震撼人心。
在达拉然还没有上天的当下，纳克萨玛斯的将领犹如三观粉碎机一般散播着精神静默效果。
原来，这才是巫妖王耐奥祖真正的底气。
当卡洛斯纠结提里奥.弗丁一伙儿人阻挠天灾疫病的传染时，耐奥祖便调配了冰冠冰川的资源配比。
冰冠堡垒不修了。
石像鬼不雕刻了。
同一时期开始建造的三座浮空要塞也停工了两座。
就这样，在集中力量办大事的天灾军团最高方针敦促下，纳克萨玛斯辉煌入世。
大就是好，会飞就是美。
虽然诸如燃烧军团的魔能死光炮这一类先进设备因为恐惧魔王太君们的集体“旷工”而胎死腹中。
但是亡灵特色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永远不会缺席。
“这不可能！”
纳克萨玛斯的出现令梅里.冬风有些怀疑人生。
达拉然作为人类一方的技术先驱，浮空技术自然也是有的，甚至因为第二次兽人战争时期遭受的战争灾害，紫罗兰城堡已经完成了要塞浮空化。
这些绝对机密对于梅里.冬风这种等级的提瑞斯法议会元老来说并不算真正的机密。
但是当纳克萨玛斯真正的出现时，众生只是恐惧其威严，唯有法师才会惊叹其美丽。
那是魔法光辉的美丽！
该赞叹生前的耐奥祖不亏也是个法爷，还是感慨燃烧军团果然是玩飞行器的大拿。
天底下的法爷果然都是一个尿性……
这么大一座浮空要塞，从诺森德飘过来，绝不可能是与阿尔萨斯一同赶来的。
做排除法，如果巫妖王拥有从诺森德开启一座能够容纳纳克萨玛斯同过的传送门这样的能力，燃烧军团早就洞穿艾泽拉斯大结界开始三光征途了。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这是一次有组织有预谋的军事行动。
在巫妖王不眠不休的算计下，浮空大墓地纳克萨玛斯通过漫长且复杂的海上航线避开了人类的远洋舰队预计龙族的巡查，悄无声息的跨越了北冰海的阻隔，抵达了洛丹伦。
天灾军团似乎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如卡洛斯那样的反抗者————反抗是徒劳的。
看似沉重而缓慢的纳克萨玛斯实际上速度极快。
当卡洛斯心电一闪，察觉不对时，大墓地距离洛丹伦的城墙已经不足二十公里。
将缝合怪的碎肉骨渣从兵刃上甩落尘土，卡洛斯看了一眼远处的洛丹伦王政厅。
卡洛斯能感觉到，阿尔萨斯就在那里，就坐在曾经专属于泰瑞纳斯.米奈希尔二世的王座之上。
卡洛斯能感觉到，阿尔萨斯在笑，他在狂笑，他在用斗篷的边角擦拭霜之哀伤，他在无声的嘲讽————来杀我啊，我亲爱的姐夫，来杀我啊，杀了我，为了你的联盟，来杀了我。
然后，见证洛丹伦的毁灭。
命运就是这么可笑，总是需要作出抉择。
卡洛斯叹了口气，心中充满了莫名的悲伤。
与死亡骑士们的对决耗费了太多的时间，冲入皇宫后为了救助那些一息尚存的人员耗费了太多的时间，为了保存实力而选择高效但是缓慢的方式杀戮天灾士兵耗费了太多时间。
现在，报应来了。
阿尔萨斯就在不远处，卡洛斯有绝对的信心自己可以赢。
纳克萨玛斯也在不远处，置之不理，洛丹伦城将无人幸免。
纳克萨玛斯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装载于大墓地内的妖魔鬼怪。
如果提前获得消息，无论是守护巨龙军团还是达拉然的魔法师们都有足够的手段将纳克萨玛斯从天上轰下来。
甚至向蛮锤氏族求援，无畏的狮鹫骑士配合着机械飞行器也能阻拦大墓地的前进。
但是耐奥祖成功了，它不眠不休的阴谋算计瞒过了所有人。
洛丹伦此时能够阻止纳克萨玛斯的只有一个人。
是不管洛丹伦人民的生死执意斩杀阿尔萨斯，又或者逆流而上杀入机关遍布的天灾要塞。
卡洛斯必须二选一。
当阿尔萨斯等得不耐烦，起身离开王座踏出王政厅时，庭院内只有遍地的尸骸。
有些是他动手杀死的洛丹伦皇家护卫，有些是卡洛斯切成碎块的天灾士兵。
“真是无趣的男人，被道义束缚住的可悲灵魂。”
阿尔萨斯在耐奥祖恶趣味的控制下，枯坐王座等待着可能出现的王者对决。
等来的却只有远方逆风而行的孤高背影。
随着距离的靠近，大墓地搭载的要塞炮已经开始预热，瘟疫与火焰的炮口瞄准着洛丹伦城区。
数以千计的石像鬼被注入死灵魔力后活了过来苏展着羽翼打磨着利爪。
百里挑一的精锐食尸鬼在诱导剂的熏陶下陷入狂热状态。
死灵法师们在准备着毒云术与神经毒素。
畸变技师在为憎恶体内注射瘟疫病原。
数以万计的亡灵骸骨已经列成方阵被安置在传送法阵上。
只要再靠近一点点，再靠近那么一点点，洛丹伦城内的死亡骑士就能从纳克萨玛斯召唤一个又一个方阵的骷髅兵以供前驱。
对他们来说，现在的杀戮效率太过低下了。
梅里.冬风站得高看得远，自然而然的发现了飞向天空的卡洛斯。
虽然好奇散发出强烈圣光波动的那对几何形光翼，但是老法师依然感慨赞叹着卡洛斯的勇敢与愚蠢。
所谓的要塞，便是集合众人之力凝聚出的人工奇迹。
每一块砖每一片瓦每一根支撑梁每一门火力炮，都是用时间积攒下来属于凡人的魔法。
卡洛斯再强，难道还能用身体的一百亿细胞去对抗天灾军团耗费上千万工时打造的魔法要塞？
办不到。
梅里.冬风想了想，阿洛迪办不到，艾格文办不到，麦迪文办不到，恐怕只有那几位巨龙之王可以办到。
虽然有些敬佩人类这位联盟大元帅的勇武与担当，但是梅里.冬风可没有陪卡洛斯送死的觉悟。
所以，老法师凝聚魔力远远的为卡洛斯上了一个奥术智慧的魔法以示友好，便离开了洛丹伦。
虽然百年之前就不再是活人，梅里.冬风依然没有见证杀戮的癖好。
那一日，洛丹伦二十年来虚假的和平荣光被撕了个粉碎。
阿尔萨斯王子踏着尸山血海登上了原本必将属于他的王位，给他的国度带来了毁灭，为他的臣民带来了死亡与瘟疫。
那一日，人类一败涂地。
在不死者的军势面前，生者是那样的懦弱无力，初见杀的威力强大到超乎想象，死者凌驾于活人之上。
那一日，终究还是闪耀着理想与正义的光辉。
卡洛斯终究还是救下了半城之人。
换个角度看问题，他终究还是没有救下另外半城之人。
艾露恩的恩赐确实存在于卡洛斯体内。
他有强烈的感觉，只要自己愿意，纳克萨玛斯而已，一拳可破。
但是卡洛斯不愿意。
因为理智的心声说————你不应该将这股力量用在这里，一拳超人的力量终归只有一拳而已。
但是感性的情绪却完全无法被按捺压抑。
这毕竟是我为止付出的联盟啊。
虽然有一百种理由，比如被月神操控了心智，又比如这一切都是为了不破不立的未来。
但是卡洛斯骗不了自己。
阿尔萨斯走到今天这一步，有自己的纵容。
洛丹伦城有今天的劫难，有自己的默许。
雪崩之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卡洛斯道理都懂，都明白……
但那是活生生的人啊！
这是自己奉献出整个青春的洛丹伦联盟啊！！！
坐视它被焚烧殆尽然后统治它的灰烬当然是最符合奥特兰克王国利益的选择。
但是如果这样做了，他就不是卡洛斯巴罗夫。
莫名的，钢铁之王的身影总是在卡洛斯的脑海中若隐若现。
终究，两人只是名字相同的陌路人。
不同的人生际遇铸造了不同的信念意志。
卡洛斯即使明白这一场灾难后，自己将真正取得联盟的领导权。
但是他无法对灾难本身视而不见。
那就谨以此身，为理想与仁义最后一战。
此后，再无骑士，只有王者。
纳克萨玛斯的阴影笼罩了洛丹伦，在阴沉的天空下，卡洛斯的光辉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银色黎明的将士也被领袖的英勇无畏所鼓舞，疏散民众撤离的速度加快了。
果然崇拜是距离理解最远的情绪。
在诅咒世界的不公与渴望英雄救世的期待中，卡洛斯回应了洛丹伦城的呼喊。
谁又来心疼卡洛斯亲手埋葬自己的苦闷。
这一战，为了众生，也为了自己。
彻底封闭艾露恩留在体内的终结之力，卡洛斯舍弃了所有的权谋算计，化身最纯粹的战士。
多久了。
多久没有感受到这样炽热的战意了。
抛开一切的束缚，那个少年回来了。
狂风呼啸，此时此刻阻挡在天灾军团面前的是一位真正的英雄。
燃烧着觉悟的圣骑士爆发出最耀眼的光辉，速度再次加快。
纵然前方敌万千，吾一人往矣。
石像鬼牙尖爪利，那又如何，先跟上我的速度再说。
要塞炮的死灵能量冲击威胁巨大又如何，破了我的圣盾再讲。
卡洛斯不是第一次依靠自己的力量飞行了。
但是空战确是全新的领域。
那又如何，此时，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阿姆罗、夏亚、基拉.大和灵魂附体，他不是一个人，卡洛斯不是一个人！
“左旋弹幕太薄了。”
洛丹伦王宫已经没有值得阿尔萨斯留念的存在。
在亲手终结了父亲的痛苦后，稍微耗费了一点精力封印了泰瑞纳斯的遗体，确保他不会被亡灵魔法打扰安眠。
这是阿尔萨斯最后的人性。
毫不在意纳克萨玛斯能否阻挡他姐夫卡洛斯，整个天灾军团都只是巫妖王的工具，大墓地更是工具中的工具而已。
只要洛丹伦成为死亡之城，那么天灾士兵将源源不绝。
一座浮空要塞而已，无足挂齿。
阿尔萨斯没有与卡洛斯一决雌雄的无聊情绪，他只是率领着无情的亡者军团加入了屠杀的行列。
没有了斯坦索姆的灵魂拷问。
洛丹伦就是阿尔萨斯的初阵。
“王子啊，为什么要屠杀您的子民？”
虽然记不清提问者是谁，但是隐约觉得是个熟人。
阿尔萨斯冰冷的心脏依然缓慢而沉重的跳动着。
“为了巫妖王。”
神剑刺穿身体，霜之哀伤的饥饿永不平息。
这一场逃亡与屠杀的竞赛，是越来越多的天灾士兵对溃不成军的洛丹伦守军的无情碾压。
银色黎明的一千多人在这种程度的战斗当中根本无足轻重，他们遵循着卡洛斯最后的命令，拼尽全力打开了洛丹伦城的西大门，给出逃的民众创造了一线生机。
但是微操大师耐奥祖又怎么会坐视这样的事情发生。
很快，一支亡灵军团被纳克萨玛斯投送到了城外，准备截断天灾军团“后备兵员”的逃亡。
“集合，列阵，击溃敌人！”
一些骨头架子和缝合怪而已，难道还能比当年的兽人更加令人绝望不成？
从退役老兵中招人可能是卡洛斯最明智的决定。
从半夜开始准备行动，到现在为止，伤病与疲惫已经快要拖垮银色黎明将士的身体。
但是坚定的意志以及卡洛斯天空奋战的英姿鼓舞了他们的士气。
不过是当年的翻版而已。
只是那个人从安度因.洛萨变成了卡洛斯.巴罗夫。
联盟的精神从未真正断绝，那些只在乎财货增长的家伙从来都代表不了联盟。
战斗！
只有不屈的抗争才是真正的联盟精神!
阻挡前路的不是亡灵法师随意从尸体堆里召唤出来的废物骷髅，而是巫妖王屠戮诺森德铸造出的精锐军团。
这一次，可能真的会死。
不过那又怎样，又有几个人能永生。
死得有价值，那就够了。
在真正的释然与坦荡中，旧时代的幸存者们准备为了新时代的到来进行最后一战。
能挡多久是多久，每一分一秒的坚持都是有意义的，每一个民众的逃脱都是为将来的反攻积蓄力量。
不能降洛丹伦的百万子民统统拱手让给巫妖王。
这就是银色黎明战斗的意义。
亡灵们狰狞的外表下，是冷酷无情的纪律性。
这是耐奥祖的恶趣味，它亲自操纵着这一支军团，击溃这些人类不是目的，折磨他们的灵魂才会有趣。
无论天上还是地下，都是艰苦的战斗。
艾露恩的意志似乎在他耳边低语————只要你愿意，终结你的敌人吧。
“我不！”
一开始是利益得失的算计，卡洛斯认为飞天大墓地纳克萨玛斯不值得他使用艾露恩的终结之力。
但是到最后，卡洛斯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抗争什么。
只是觉得如果使用艾露恩的力量，自己的坚持将毫无意义。
卡洛斯已经跌落半神之境，他的强大是有极限的。
或者说即使是最强的半神玛洛恩恐怕也无法证明对抗这样数量的天灾军团。
半数的石像鬼被卡洛斯击落，对洛丹伦城威胁巨大的浮空要塞炮尽数被摧毁，甚至纳克萨玛斯的推动装置都被卡洛斯怼爆一个。
如果给人形高达卡洛斯足够的时间，他似乎可以创造出奇迹，一骑破军不是梦想。
但是时间并不站在他这一边。
洛丹伦的烽火愈演愈烈，民众的生机越来越渺茫。
屠杀正在进行时，卡洛斯的力量却在衰竭。
是坚持勇武为自己的战绩添上光辉的一笔，还是拯救更多的生命。
卡洛斯没有犹豫。
最后的圣光冲击，为洛丹伦城西的银色黎明将士扫荡了半数的敌人，灌注了圣光的应许之地是捍卫生机的防线。
意识开始模糊，卡洛斯捏碎最近的石像鬼翅膀，低头观察洛丹伦城，发现东城区似乎还有大量的民众被城门封锁住了求生之路。
那就这样吧。
冲破了天灾军团的空中封锁，放弃了阻拦纳克萨玛斯大墓地的远目标。
用最后的圣光之力施展圣盾术，用自己的身躯化作流星，摧毁了洛丹伦城东部的一段城墙。
卡洛斯此战无悔。
洛丹伦城巨变的消息，随着大量难民的逃散而快速传播。
仔细想想，巫妖王终究还是被银色黎明拖慢了脚步。
今年是个灾荒年份，整个南方粮食歉收。
早一年或者晚一年，光是洛丹伦扩散出去的瘟疫粮食，就能顶得上几十万大军。
可惜没有如果。
面对饥荒，洛丹伦的大粮商们收缩粮根，卡洛斯耗费了大量的精力才疏通了渠道保证了矮人与侏儒不会闹饥荒。
在供给量上不去，无数人盯着看的情况下，搞事情的成本太高。
所以饥荒年份反而不利于瘟疫的扩散，因为大家把粮食看得太重。
没有了瘟疫天灾军团就不能打仗了？
没这说法，就硬怼呗。
洛丹伦城的陷落，为天灾军团提供了数十万的兵力。
这是一股巨大的力量。
阿尔萨斯以及其他的死亡骑士在他们主人的注视下，整装备战，用最快捷的方式扩充着战斗力。
只为了洛丹米尔湖对面的达拉然。
与欺诈者基尔加丹不同，污染者阿克蒙德虽然暴虐，可是信誉那是一等一的好。
在逃离德拉诺步入基尔加丹的陷阱后，耐奥祖的灵魂被折磨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也正是这段被燃烧军团折磨的时光，令耐奥祖有了对军团最直观的认知。
也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经历，令巫妖王理所当然的背叛了“主人”基尔加丹，毫不犹豫的投入了“新主人”阿克蒙德的怀抱。
打开大门迎接阿克蒙德。
是远比追杀平民屠戮洛丹伦更重要的事情。
或者说制造更多的天灾军团士兵，只是为了更好的为污染者服务。
从这方面看，基尔加丹虽然做事与阿克蒙德差不多，但是做人就过于失败了。
至少耐奥祖在为欺诈者办事儿的时候从来没有发挥过如此巨大的主观能动性。
既然战略制定了，剩下的就是执行。
要消化洛丹伦城的战果，至少需要三天时间。
要修复被卡洛斯.巴罗夫破坏的纳克萨玛斯动力炉至少要半个月。
那么攻打达拉然靠什么？
当然是靠克尔苏加德了呀。
攻打达拉然不是目的，目的是抢夺第二次兽人战争时期，被肯瑞托以各种理由搜刮的魔法道具。
比如麦迪文之书。
当初被堕落泰坦萨格拉斯的灵魂碎片控制的守护者麦迪文正是利用这一件魔法道具打开了联通艾泽拉斯与德拉诺的黑暗之门。
那么同样，巫妖王也可以利用麦迪文之书为阿克蒙德打开一条前来艾泽拉斯的通路。
为此，甚至连追杀老对头卡洛斯.巴罗夫都不是那么重要了。
只要阿克蒙德再次降临艾泽拉斯，这颗星球的一切挣扎都将是徒劳的。
时间紧迫。
虽然利用精妙的计划瞒天过海，调动了亡灵天灾在诺森德积蓄的所有力量一举攻破洛丹伦城。
但是巫妖王并不认为天灾军团能够与联盟在东部王国进行全面对抗。
奥特兰克王国还在，卡洛斯巴罗夫的军队就在阿拉希围剿兽人，甚至不需要进行更多的战争动员。
洛丹伦王国的主力尚存，战帅乌瑟尔.光明使者与他的白银之手骑士团主力正在燃烧平原与兽人作战。
战王麦格尼.铜须虽然从第二次兽人战争过后再没有挥舞过他的战锤，但是休养生息二十多年的铁炉堡不容忽视。
甚至因为卡洛斯的缘故，矮人们还欠着他粮食危机的人情。
至于暴风城太远了暂时都不用去考虑。
如果联盟回过劲儿来，几十万骷髅兵真的不够砍。
只能说卡洛斯这些年的努力并没有白费，他为之努力奋斗的联盟在遭受到亡灵天灾迫害时，底气可能是所有世界线当中最足的。
前提是联盟回过劲儿来。
因为阿尔萨斯的倒戈一击，洛丹伦国内的军事系统已经实质性崩溃，联盟内部最大的王国陷入了无序的混乱当中。
甚至很多洛丹伦人根本不相信洛丹伦城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故，认为这是一出低劣的恶意玩笑。
但是数十万难民的逃散却做不得假。
洛丹伦城大约的确是遭难了吧。
当乌瑟尔得到消息时，已经是洛丹伦巨变的五天之后了。
光明使者在捣毁一座黑石兽人的要塞后，坐在兽人的沙盘上，一遍又一遍的堵着加急信函。
一遍又一遍。
“大人？”
乌瑟尔的副官察觉到他神情有异，小声的开口询问。
“收拢人员，传令全军，准备撤退。”
“是。”
乌瑟尔平复了心情，补充了一句。
“起草文书派人快马加鞭送去米奈希尔港，让他们准备好船只，洛丹伦需要我们。”
“遵命。”
并非怀疑白银之手骑士团的忠诚，但是乌瑟尔还是决定暂时隐瞒这个消息。
战帅的选择谈不上对错，毕竟黑石兽人的威胁并没有解除，动摇军心不是个好选择。
战王的暴躁就直截了当得多。
毕竟是铁炉堡最大的宅男，魔法传讯的速度也远远超过狮鹫传书。
麦格尼.铜须在得知卡洛斯自身对敌生死未卜的消息后，悲愤异常。
“铁炉堡遭难的时候，是洛丹伦，是奥特兰克，是激流堡，是吉尔尼斯，是达拉然，是联盟的同志们站出来支援了我们。现在你们居然要我冷静？遥远的不是距离，是人心！今天，洛丹伦城出了变故，我们矮人因为离得太远而不动作，那么等到我们矮人也出了问题，谁来支援我们？”
大工匠第一时间响应了矮人王的号召。
道理太正了。
虽然安逸的生活弱化了铜须氏族的战斗意志，但是矮人就是矮人，战王依然是那个战王。
在麦格尼的力排众议下，铁炉堡的反应效率甚至比乌瑟尔更快。
只是这些都是远水，解不了近火。
安东尼达斯在达拉然遭受围困时，无奈的展开了奥术结界封闭城市。
奥特兰克的主力部队与萨尔的兽人部落还在阿拉希对峙。
时势造英雄，此时洛丹伦大陆上最大的一支机动兵力，居然是加里瑟斯领导的布瑞尔守备军。
布瑞尔，巴罗夫家族与米奈希尔家族矛盾冲突的根源。
布瑞尔，卡洛斯与老岳父媾和的聘礼。
布瑞尔，洛丹伦城以东最大的城镇。
布瑞尔，卡洛斯.巴罗夫的幸运地。
在冲击城墙为东城区的民众打开一条求生之路后，卡洛斯精疲力竭陷入昏迷。
在其他洛丹伦守军都坐以待毙的时候，布瑞尔的守备军降临逆流而上，从亡灵天灾手中抢出了卡洛斯。
因为这支守备军的将领名为加里瑟斯，曾经是卡洛斯手下的一个兵。
这大概就是因果报应。
但凡是个法爷，谁又没有心血来潮的时候。
安东尼达斯的感觉就不是很好。
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会发生。
于是洛丹伦城炸了。
达拉然与洛丹伦就隔着一个洛丹米尔湖，一个在南岸，一个在北岸，乘船的话一天能走个来回。
这样的距离根本谈不上战略纵深。
所以当亡灵天灾的前锋出现时，安东尼达斯只能选择最稳妥也是最糟糕的方式进行应对————奥术结界封城。
二十多年的和平来之不易，魔法文明的繁荣属于整个联盟，此时的达拉然，不过是月华下的露珠，根本经不起战火的洗礼。
为何？
六人议会成员，仅有安东尼达斯一人在城内，三百多名登记在册的大法师，分散在世界各地。
达拉然此时的守备力量，弱得可怕。
虽然在被奥格瑞姆.毁灭之锤洗劫了一次后，达拉然从克洛斯群岛搬到了洛丹米尔湖南岸，并且加强了城防建设。
但是城是死的，人才是活的。
没有人去守，光靠着魔法结界又能守多久？
安东尼达斯习惯性的提笔想要给泰瑞纳斯写信，才发现……
那么能够指望的只有巴罗夫家族了。
但是卡洛斯正带兵在阿拉希作战，能来得及吗？
事实证明，阿历克斯.巴罗夫还是靠谱的。
当天下午，一直三百人的巴罗夫家族私兵就进驻了达拉然，全权听从安东尼达斯的调派。
效果拔群。
并非是达拉然少这三百人。
实际上法师们的仆从军数量守卫达拉然是足够的。
但是有友军进驻，就证明达拉然并没有被抛弃。
这对士气的提升是巨大的。
但是随着越来越多的情报汇聚，安东尼达斯的心情越来越糟糕。
甚至大法师阁下公开质疑消息的真实性。
“阿尔萨斯在自己的加冕仪式上公然弑父？洛丹伦的王毁灭了自己的王都？是我这个糟老头子脑子不好，还是这个时代出了问题？”
并不是只有安东尼达斯一人感觉到荒诞，任何智商在线的人第一次听到这消息都会觉得离谱。
但是有时候生活就是这么离谱。
在克尔苏加德这个带路党的引导下，阿尔萨斯率领着少量的精锐部队突袭了达拉然的防御节点，直接摧毁了安东尼达斯精心布置的奥术结界。
无可奈何下，安东尼达斯只能仓皇应对，带着自己的法师学徒亲自对阵自己的挂名学生。
这场战斗毫无荣誉可言。
凭借着一己之力支撑着魔法结界的安东尼达斯就如同自缚双手一般。
如果放弃维持奥术结界，那么达拉然必然不可能在天灾军团的兵峰下幸免。
但是维持着奥术结界，大法师又怎么会是手持霜之哀伤的死亡骑士的对手。
在四个学徒惨死阿尔萨斯剑下后，安东尼达斯彻底被激怒了。
大法师阁下准备施放一个威力巨大的法师来终结阿尔萨斯罪恶的一生。
然后，阴魂不散的克尔苏加德用积蓄许久的力量以及对于魔法与导师的理解，使用了一次魔法反制。
再然后，霜之哀伤洞穿了安东尼达斯的身体。
大法师就这么死了。
但是大法师终究是大法师，是主宰了达拉然数十年的至强者。
即使是霜之哀伤也无法在达拉然奴役他的灵魂。
“无所谓，找到麦迪文之书。”
阿尔萨斯在霜之哀伤的影响下，人性早已泯灭，情感也逐渐淡漠。
死亡骑士完全没有对于弑杀安东尼达斯的愧疚，也没有一丝自豪的情绪。
不过是任务而已。
发出讯号后，天灾军团开始攻城，在克尔苏加德的带领下，阿尔萨斯轻易的从肯瑞托的秘宝窟当中找到了麦迪文之书并将其带走。
若不是克拉苏斯赶到得及时，达拉然又要完蛋。
放弃了外城区，将最核心的紫罗兰城堡升上天空，在克拉苏斯的主持下，达拉然保存住了最精华的部分。
但是又一次，达拉然被屠掠了。
只不过亡灵天灾试图继续南下进攻奥特兰克的时候，却被仰攻高原的糟糕地形给难倒了。
哪怕是骷髅兵，也不能无视物理法则对吧。
天知道丧心病狂的巴罗夫家族穷兵黩武到什么地步，一个小小的奥特兰克在出兵七万围剿兽人部落的情况下，国内居然还有大量的成建制部队驻守。
佯攻的天灾军团在大量的弩箭火炮投石机的洗礼下，放弃了对奥特兰克城的进攻。
因为时间并不在巫妖王这边，耐奥祖想要成事，必须争分夺秒。
奥特兰克的战略地位太低了。
天灾军团的下一个目标在北边，在奎尔塞拉斯。
不管是为了完成承诺也好，还是打成目的也罢。
复活克尔苏加德需要太阳井，为阿克蒙德打开一扇通往艾泽拉斯的大门同样需要太阳井。
所以银月城就是天灾军团的下一个目标。
只是在此之前，有两个小小的阻碍。
壁垒关，以及斯坦索姆。
不攻陷壁垒关，亡灵大军就不能从洛丹伦城顺利东进。
不摧毁斯坦索姆，进攻永歌森林就会面临被截断后路的可能性。
从夺取麦迪文之书后，召唤阿克蒙德的的仪式就已经开始。
但是克尔苏加德越是尝试越是发现自己与麦迪文之间的差距，就越是怨恨达拉然的不公，越发的认为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耐奥祖虽然获取了燃烧军团的黑暗禁忌知识，但是基尔加丹不会给予它关于空间传送转移的相关技术。
所以依靠克尔苏加德成为了巫妖王唯一的选择。
没有身体的克尔苏加德无法更好的为巫妖王服务。
所以复活克尔苏加德势在必行。
“元帅，为什么要放弃壁垒关？”
加里瑟斯不解的问道。
卡洛斯昏睡了五天，错过了救援达拉然的战机。
是他只是精疲力竭而已，恢复过来后，自然就苏醒了。
卡洛斯苏醒后，加里瑟斯理所当然的交出了军队的指挥权。
对于能够给卡洛斯当副官，加里瑟斯心满意足。
再一次为将军服务的喜悦令加里瑟斯倍感荣耀。
不对，此时的卡洛斯已经是联盟元帅了。
“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壁垒关易守难攻不假，但是主要的防御设施都在洛丹伦这一边，防备的目标也是壁炉谷方向。靠壁垒关阻拦亡灵天灾，或许可以拖延一两日，却没有意义。”
卡洛斯解释道。
“怎么会没有意义，我们多坚持一天，就会有更多的百姓获救……”
“获救？
卡洛斯打断了加里瑟斯的发言，也引起了周围旁听的洛丹伦士兵的好奇。
“纠正你们一个认知上的错误。”
卡洛斯露出了自信的微笑，非常有感染力那种。
“论实力，依然是我们联盟占据绝对优势。在阿拉希，我有整整七万军队，乌瑟尔只要不是个傻子，现在爬也爬到米奈希尔港了。只要整合力量，那些亡灵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
卡洛斯的说辞很提气，但是加里瑟斯毕竟是那个耿直男孩。
“可是这和我们放弃壁垒关有冲突吗？”
“可是这和我们坚守壁垒关有冲突吗？”
加里瑟斯的问题也是队伍中大多数人的困惑。
这一支地地道道的伦丹伦军队无法理解卡洛斯为什么要放弃洛丹伦以东唯一的战略要地。
毕竟亡灵天灾，移动的噩梦，要在突逢大难的情况下与茫茫多的骨头架子打野战，很多士兵一时半会还适应不了。
所以从心理预期上来说，大多数人都倾向于在壁垒关利用坚固的防御工事御敌。
但是卡洛斯能怎么办？
做个大预言家告诉大伙儿达拉然是守不住的，阿尔萨斯会领军东突北上怼翻奎尔塞拉斯？
在达拉然沦陷后，壁垒关就成为了死敌，巫妖王只需要使用一招钳形攻势两面夹击，守军都得死。
卡洛斯不可能犯这种错误。
但是眼下手边可用的部队完全是因为自己的威望而聚拢在一起的洛丹伦士兵，不是他卡洛斯辛苦培养的奥特兰克糙汉，不会无条件信服他。
这解释起来就非常麻烦。
最终，卡洛斯决定妥协一下。
“你说的很有道理，我没记错壁垒关的守将是加文拉德吧，有些年头没见面了，先到壁垒关与他汇合吧。”
“好啊，元帅说得对。”
“元帅就是元帅，有见地！”
对于这些劣质彩虹屁，卡洛斯的内心毫无波动，加里瑟斯也有些别扭。
因为从小听着父亲的故事长大，加里瑟斯长成了一个根正苗红的联盟死忠。
对于卡洛斯，加里瑟斯在崇拜的同时，也存在着内心的困惑。
为什么自己的父亲以及那些参加做战争的叔叔伯伯们一个个都在喝过酒后吹嘘愿意为了他去死？
这个困惑在抢回昏迷的卡洛斯后，加里瑟斯以为自己有了答案。
可是随着卡洛斯提拔自己为副官后，加里瑟斯产生了新的困惑。
联盟的大元帅，似乎不太行啊……
随着洛丹伦城的陷落，昔日联盟最强大的国度分崩离析。
洛丹伦强大的军队也产生了严重的两极分化。
排除掉远在海峡以南的乌瑟尔远征军，洛丹伦国内的残存军队，要么被天灾军团吓破了胆子，要么没有见识过亡灵大军的恐怖，盲目自信。
这些都是要遭重的。
但是最麻烦的反而是加里瑟斯手下的这些人。
打过，还赢了。
作为布瑞尔的守军，加里瑟斯在灾难发生前指挥的不过是一支不满编的千人队，干的也是守备军团的杂活儿。
然后洛丹伦被巫妖王攻破了，迅速收拢溃散的壮勇，加里瑟斯的部队很快膨胀到了七千多人。
但是问题也随之而来。
说他们是乌合之众并不合适，毕竟是洛丹伦以东最大的一股军事力量。
说他们是合格的军人，绝对是侮辱军人两个字。
不过抱团求生而已。
理想主义的加里瑟斯在看清了现状的卡洛斯面前，艰难的隐藏着自己的不满。
何不保家卫国？
因为你们菜啊！
银月城陷入王权征伐，内斗到了最紧要的关头，基本是指望不上的。
但是放任阿尔萨斯一路北上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主意。
虽然从洛丹伦的居民角度上看，祸水北引绝对是非常NICE的主意。
因为此时的洛丹伦，缺少的就是时间。
王城沦陷，王室遇害，对这个王国来说绝对是无法承受之痛。
但是对洛丹伦王国这个整体来说，实际上并没有那么糟糕。
虽然洛丹伦城周围有百万人口，百年积蓄化作乌有是非常糟心的事情，但是洛丹伦王国四百万人口，依然拥有着巨大的战争潜力。
只要能够整合国内势力，甚至不需要卡洛斯干涉，洛丹伦王国甚至能够依靠自己的实力驱逐领土上的亡灵大军。
当然，这个假设建立在巫妖王挂机的基础上。
现实情况是陷入混乱的洛丹伦王国，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
在焦躁与狂热并存的当下，加里瑟斯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他的幸运就在于作为极少数的明白人，卡洛斯小心翼翼的掌控着这一支混乱的军队。
敢战，是这只军队的优点。
满目求战，渴望复仇，是这只军队致命的缺陷。
加里瑟斯只看到了优点，却没有看到缺陷，所以他找到一个机会，向卡洛斯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真是个好孩子啊。
对于加里瑟斯私下来找自己，卡洛斯有些神情恍惚。
触景生情，他想起了安度因.洛萨，想起了当年的图拉扬。
“你觉得亡灵天灾最恐怖的是什么？”
“长相。”
“……”
卡洛斯收回了感慨，当年的图拉扬可没有这么楞。
“是亡灵大军以战养战的战斗方式与天灾疫病的传染性。”
“哦，您说这个啊。”
我TMD……
“我很早就察觉到了一些征兆，一直在破坏敌人的暗中计划，所以天灾疫病的传播一定程度上被遏制住。但是对于亡灵大军，却并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办法。”
卡洛斯剖析着敌人的优势。
“已经收到很多情报了，万恶的亡灵天灾正在洛丹伦制造更多的亡灵士兵。这也是大家希望尽快击败它们的原因，谁也不希望与死去的亲友作战。”
加里瑟斯的神情有些黯然。
“这种想法我能理解，但是作为将领，你必须明白，获取胜利才是你的目标，其他的一切都必须为获取胜利服务。”
“您的意思是？”
加里瑟斯似乎有些明白，却又不太确定。
“办不到的，缺时间内击溃亡灵天灾是办不到的。”
“所以您不赞同他们的观点？”
“嗯。”
愣和傻是不一样的，加里瑟斯很快理解了卡洛斯的想法。
“之前的手段已经失效，很快，亡灵军团将与天灾疫病划上等号，战争将进入敌人的优势期。作为洛丹伦以东最大的一支军事力量，我很难放任你们去送死。”
“所以您建议放弃死守壁垒关，是准备拉着我们一路阻碍敌人，然后继续力量进行最终的反击？”
加里瑟斯问道。
“是的，奇袭洛丹伦，确实是一步好棋。别这样看我，加里瑟斯，就事论事，要从敌人那里学习经验，才能更好的击溃对手。”
“抱歉，元帅，我的情绪不对。”
“洛丹伦城是洛丹伦王国的核心部分，贡献洛丹伦城，整个王国被切割开来，无法有效整合力量不假。但是亡灵大军也深陷腹地，动弹不易。”
“所以您认为亡灵大军会向东攻打壁垒关，一路东进？”
“是的，别忘了，在西边，南边，联盟主力尚存，我的军队就在阿拉希。”
卡洛斯小小的撒了个谎。
真实情况是他看过剧本。
顶点
打仗和下棋其实挺相似。
所以有一步慢步步慢的说法。
巫妖王抢得先机，那就没有洛丹伦人族的活路。
如果不是被获得基尔加丹授意的伊利丹背刺的话……
在艾露恩放弃对卡洛斯的人格修正后，卡洛斯清楚的明白这一点。
时间暂时在巫妖王那边，战场优势在天灾军团那边，但是胜利终归会在联盟这一边。
唯一的问题在于谁的联盟。
这便是卡洛斯以一种极为不理智的方式血战洛丹伦天空的原因。
终究，要和过去说再见了。
最后的任性与放肆，缅怀的是曾经的自己。
这世界哪里来的什么骑士王，真正的骑士当不了王者，真正的王者无法恪守骑士精神。
毕竟王者追求的是胜利，而不是正义。
正义或许可以胜利，但是胜利既是正义。
这便是卡洛斯的LEGAL HIGH。
强盛的洛丹伦王国，穷其历史并不悠长。
米奈希尔家族三代人的努力，在阿尔萨斯一记父慈子孝斩下灰飞烟灭。
论法理，最后的米奈希尔是自己的老婆嘉丽雅。
论实力，作为联盟名义上的大元帅，卡洛斯.巴罗夫并非安度因.洛萨北上时那种逃亡状态。
论道义，那一场任性的战斗，数十万洛丹伦难民看在眼里。
虽然力竭昏迷导致卡洛斯错过了最佳的应对时机，但是从结果来看，并不坏。
承平二十年的洛丹伦确实腐朽了，被兽人入侵的种族战争掩盖住的矛盾日益激化，曾经牢不可破的联盟似乎不攻自破。
但是，当危难到来时，这个世界需要英雄的呼声再次回荡在洛丹伦上空。
加文拉德终究还是承认了卡洛斯联盟大元帅的领导地位。
明眼人都知道，大家都以为卡洛斯死在了德拉诺，死在了黑暗之门的另一边。
所以泰瑞纳斯.米奈希尔无限度的拔高自己的女婿地位，把死掉的卡洛斯捧上了神坛。
这也是卡洛斯回归后不敢第一时间联系联盟的原因。
估计那时候最想杀他的就是他的老岳父。
即使通过一系列的手段，卡洛斯终于社会性回归联盟，本质上也不过是被洛丹伦王室政治孤立。
对泰瑞纳斯来说，洛丹伦联盟必须是洛丹伦王国的联盟。
对联盟来说，洛丹伦王国就是大半个联盟。
这是事实，却不是好事。
天灾军团一举击溃了人类最强大的王国，对于人类来说几乎被打折了脊梁骨，却并非全然坏事。
可是卡洛斯却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习惯的可怕与顽固。
感受到了洛丹伦子民的顽固与勇武。
大家都尊敬卡洛斯个人，崇拜他身上的英雄光环，却拒绝听从他的命令。
因为洛丹伦的子弟兵最重要的任务是包围“家园”。
那些服从命令的职业士兵大多数都陷在了洛丹伦城，少数成建制的部队也被难民裹挟着四处离散，加里瑟斯收拢的这支军队本质上就是一支民兵，乡土气息过于浓烈。
以至于加文拉德都不好意思对卡洛斯解释什么。
没脸解释。
“弗丁人哪儿去了？”
赶到壁垒关，卡洛斯第一时间向加文拉德询问。
“他让我至少坚守五日，孤身返回壁炉谷了。”
当第一波难民潮出现在壁垒关时，加文拉德就放弃了继续“质押”提里奥.弗丁的打算。
但是孤骑西去的提里奥.弗丁很快去而复返，面色凝重的对老朋友提出期望后，再度离去。
毋庸置疑，提里奥.弗丁见到了亡灵天灾的军势，见到了洛丹伦城的烟火，甚至可能见到了卡洛斯撞毁城墙那一幕。
所以被放逐的圣骑士忍住了为洛丹伦而战的冲动，选择返回自己被剥夺了一切的家园。
很明显，提里奥回壁炉谷竖旗拉兵去了。
但是卡洛斯并不看好提里奥的这一举动。
即使在另一条世界线，亡灵天灾肆虐猖狂，人类危在旦夕时，都有人站出来指责唯一幸存的初代圣骑士老佛爷人品有缺陷，更何况此时尚未遭灾的壁炉谷。
闹不好提里奥.弗丁没有死在战场上，却会被一柄草叉钉在地上，死得如同一个猎魔人。
但是卡洛斯已经没有时间去关心提里奥了。
因为亡者大军即将到来。
虽然卡洛斯提前组建了银色黎明四处破坏诅咒教派的瘟疫扩散计划。
但是贡献洛丹伦城后，银色黎明所做的一切都如同笑话。
令生者感染瘟疫死掉后利用亡灵魔法拉起来变成不死士兵。
砍死生者后利用亡灵魔法拉起来做成携带瘟疫的不是士兵。
这有区别吗？
洛丹伦城是洛丹伦王国绝对的核心，不管是人口、物资还是地理位置。
在屠戮洛丹伦城后，实质上支离破碎的联盟已经失去了正面对抗亡灵天灾的资格。
并非是亡灵军团的实力绝对碾压了联盟。
而是联盟根本无法短时间内有效的聚集起足以对抗巫妖王的力量。
对付天灾军团，最好的办法就是正面大军团作战。
洛丹伦广阔的大陆不是天谴之门，卡洛斯也不是希尔瓦娜斯，会信任皇家药剂师协会。
只要聚集起足够强大的军团，正面作战才是减少伤亡的最好选择。
不死的士兵不知疲惫，不畏死亡。
反观生者这一方，不仅要经受身体上的疲惫，还要经历心灵上的折磨，任何一点伤口都可能成为瘟疫的入侵窗口。
小股力量的抗战只会陷入绝望的境地。
只有用大军团作战的思路正面碾压过去，才能有效减少在对抗亡灵天灾时最要命的非战斗减员。
万幸的是，此时的联盟还存在着这样的军团。
卡洛斯部署在阿拉希的军队正在回撤，激流堡虽然没落，两三万挤一挤还是有的，洛丹伦王国最精锐的远征军在乌瑟尔手中。
如果这三股力量可以合流，那么平推巫妖王的天灾军团真不是什么痴心妄想。
可惜没有如果，卡洛斯想要见到自己的军队，最快都得四十天之后，就别提乱成一团的激流堡和天知道什么时候能赶回来的乌瑟尔和白银之手骑士团咯。
亡灵天灾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变得更加强大。
而卡洛斯手里可用的只有加里瑟斯的这一支民兵和加文拉德的三百守备军。
想想都头疼。
拉着军官们开个会，卡洛斯简单的说明了当前的情况，听众们却犹豫了。
卡洛斯的分析很有道理，洛丹伦城破了，洛丹伦王国却实力尚存。
如果真的按照卡洛斯的战略，层层阻敌，或许真的能够等到奥特兰克的军队与乌瑟尔的回归。
但是“我”的家园，“我”的父母，“我”所珍惜的一切怎么办？
如果“我”走了，谁来守护这一切！
卡洛斯没有立场去指责那些士兵们的这种想法。
即使这种想法会令更多洛丹伦子民陷入悲惨的境地。
原因很简单，加里瑟斯收敛的这支民兵大队，是洛丹伦以东最后的成建制军事力量。
如果这一支军团被亡灵天灾消灭在壁垒关，那么就再也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亡灵天灾东进北上了。
对于军官们的争论不休，卡洛斯由衷的产生了洛丹伦不值得的想法。
带不动，真的带不动。
虽然加里瑟斯据理力争，试图证明卡洛斯的战略思路是正确的，却被人指责斯坦索姆人不懂洛丹伦城的痛。
最终，加文拉德站了出来。
“愿意走的，追随元帅走，愿意留下的，随我固守壁垒关。”
在斩杀了一个谩骂的放肆者后，加文拉德利剑归鞘。
他扭头冲卡洛斯笑了笑。
“我打赢了提里奥要坚守至少五天，现在还有两天。”
卡洛斯突然感到眼眶一热。
加文拉德这是要为王国殉葬啊！
当年同在洛萨爵士麾下，二人虽然熟识，关系却是点到为止，远没有图拉扬与卡洛斯那种异姓兄弟般的感情，也没有提里奥与卡洛斯的性格相投，甚至连乌瑟尔与卡洛斯那种暗地里相互看不顺眼却谁也打不过谁奈何不了彼此的别扭在乎也赶不上。
但是时过境迁，当年的少年郎如今已经白发生，时过境迁的再度重逢，加文拉德却对卡洛斯产生了岁月积淀下的亲近。
他缓缓走到了卡洛斯面前，凑到了卡洛斯耳边。
“有些事情一定要人去做的，比如拯救洛丹伦就交给你了，坚守壁垒关就交给我来。”
“会死的！”
卡洛斯控制住情绪小声的嘶吼着。
“我知道，但是总得有人去死。”
加文拉德拍了拍卡洛斯的肩膀，重新拉开距离。
“作为在场的洛丹伦最高军衔指挥官，我要求一半士兵留下来协防壁垒关，接应更多的难民撤退，卡洛斯元帅阁下。”
加文拉德直接点破了大家之前小心翼翼避开的窗户纸，瞬间得到了很大一部分军官的支持。
是啊，洛丹伦的联盟大元帅他不是洛丹伦人，这才是最本质的矛盾冲突。
现在加文拉德站出来提出对半分兵的提议……
不是不能接受，毕竟卡洛斯是联盟大元帅。
只是这些年轻的军官似乎不知道，又或者不在乎，加文拉德其实也不是地道的洛丹伦人。
加文拉德是莱恩.乌瑞恩的亲兵出生。
加里瑟斯被加文拉德的无礼激怒了。
年轻的加里瑟斯不明白在这危难的时刻，为什么加文拉德要分裂原本军团。
“加文拉德阁下，敌人很强大，我们的数量并不占优，盲目分兵只会……”
“年轻人，你是准备教我打仗？”
“不，我只是……”
“问问你的大元帅，他是将军的时候我也是将军，他打兽人的时候我也在打兽人，他是初代圣骑士，我也是。”
“不是，我……”
“现在，你还有什么疑问？”
“……没有。”
加里瑟斯求助一般的看向卡洛斯，却没有得到回应，只能压抑怒气坐了下去。
然后在加文拉德的组织下，很快，加里瑟斯的军团就被拆分。
不断吸纳难民儿臃肿到九千多人的军团，超过六千人被加文拉德留在了壁垒关，那些“老洛丹伦人”更是被他一个不落的留在了身边。
只有三千多精炼的“战士”被分到了卡洛斯手下。
似乎是觉得太过分了，加文拉德把自己那三百守备军分给了卡洛斯两百人。
不管哪里都不缺“聪明人”，但是那些想要混进加里瑟斯麾下跟着卡洛斯走的人，统统都被加文拉德强行征调了。
“其实大多数都是好孩子啊，和我们当年一样，一腔热血，只是不知轻重。”
“总有办法的，你不该如此偏激。”
“我知道，只是没有时间了，达拉然被攻陷，壁垒关两面受敌不可能守太久的。”
“……”
“所以吃过晚饭就走吧，这些年泰瑞纳斯陛下一直没有停止修葺道路，夜路不难走。”
“……”
“我会为你争取时间的，拯救王国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卡洛斯紧紧的握住了加文拉德的手。
千言万语汇成了两个字
“保重。”
n.
封建，分封建制的意思。
最直接的体现便是我封臣的封臣不是我的封臣，层层叠叠的人身依附关系。
即使是安度因.洛萨，当初作为元帅指挥联盟大军与部落血战，实质上也没有军事管辖权。
洛萨爵士依靠的是个人威望与泰瑞纳斯.米奈希尔二世的绝对支持。
换而言之，洛萨爵士能够支配的只有暴风王国的铁马兄弟会和洛丹伦的军队。
至于激流堡、吉尔尼斯、奥特兰克的军队，不过是“友军”。
现在的卡洛斯坐在与洛萨爵士相同的位置上，面临的也是这样的困境。
洛丹伦的士兵是联盟的士兵，他卡洛斯也是联盟的大元帅，但是这些士兵并不是他卡洛斯的士兵。
艹蛋。
却无可奈何。
因为卡洛斯的老婆嘉丽雅.米奈希尔有洛丹伦王国的宣称权，卡洛斯却没有，除非他杀妻弑子。
所以统领这支三千人军队的统帅是加里瑟斯，而不是他卡洛斯。
所以一路上招纳士兵，打的旗号哪怕是洛丹伦联盟，卡洛斯也不能直接站到前台。
这便是规矩。
亡灵天灾固然肆虐，却也击碎了旧秩序。
一直以保存联盟实力为行动目的的卡洛斯此时正遭受着旧秩序的折磨。
虽然有怨气，但是卡洛斯不后悔，更不会产生不如撒手的想法。
扭转秩序的方式多了去了，这种挫折都忍受不了，那也别干事儿了。
只是该糟心的还是糟心。
加文拉德心存死志，不管是为了报答泰瑞纳斯的知遇之恩也好，还是为了洛丹伦的百姓也罢，他的选择谈不上对错。
原本，卡洛斯是准备放弃壁垒关，直接用炸药炸毁关隘，阻断道路，然后层层设防，将壁垒关到斯坦索姆的千里大道变成塔防地图，硬生生用空间换时间拖到大军集结完毕。
眼下确是不成了。
谁能想见百姓的朴质与愚昧简直是一个卵囊里的两条狗，各值二十五晶体矿。
甚至还有不少人不相信洛丹伦城已经沦陷，怀疑这是领主为了加税搞的花样。
非常的棒。
卡洛斯给了加里瑟斯一个肯定的眼神，加里瑟斯眉头一松，回了一个那我也不必装好人的眼色。
接着便是非常常规的摊派。
大爷我就征税怎么地了。
没钱，出人！
对于加里瑟斯的这一手，好几个村镇的村长镇长反而松了一口气，对嘛，这才是我们认识的洛丹伦守备军嘛。
要钱没有，要人管够，你们包饭！
加里瑟斯在第四次用这种手段征兵后，无奈的向卡洛斯表示，粮食不够了。
在确认洛丹伦城发生变故时，加文拉德第一时间就控制了周边的所有粮仓。
可是算上难民，那是数万张嘴，在巨大基数的消耗下，几个村子的库存又哪里够用。
“还有两日便进入安哈多尔的地界，派快马带我的印信命令安哈多尔准备粮食军械接应。”
卡洛斯没有理会加里瑟斯当前的困难，只是给出了后续的的解决方案。
对此，加里瑟斯面带纠结，却没有再多话。
卡洛斯在加里瑟斯转身离开后，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什么都要主帅负责，要副官做什么，玩FALLOUT吗。
出壁垒关，一路向西顺大路过河便是斯坦索姆的地界，向北便是壁炉谷，向东南就是安哈多尔。
因为巴罗夫家族与米奈希尔家族的私下默契，也因为成本问题，安哈多尔是没有多少驻军的。
哪怕卡洛斯知道洛丹伦可能发生剧变，也没有办法改变这个现况。
向安哈多尔派遣军队，在泰瑞纳斯看来就等于是奥特兰克向洛丹伦宣战。
所以卡洛斯短时间内必须依赖加里瑟斯与他手下的这一支洛丹伦军团。
至少经过加文拉德的筛选，离开壁炉谷的三千人都是愿意服从命令的人。
有这些人打底，短短两天时间，加里瑟斯就将队伍扩大了一倍。
只是卡洛斯一路向东，脸色越走越黑。
终究……还是脱离了时代啊。
终究……纸上得来必然浅啊。
终究……不能让老朋友白白牺牲啊！
百姓的愚昧是百姓的狭隘，是统治者的失职，不是他卡洛斯放任的理由，不是抛弃的借口。
加文拉德是赢不了的。
从数量到质量，天灾军团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短暂的和平，不过是攻打达拉然所作出的军队调动，不过是转化骷髅海的必要时间，不过是巫妖王恶毒伎俩发酵的间隙。
没有背负他人罪业的觉悟，空谈王者之道不过是自我的臆想与满足。
卡洛斯突然有些明白艾露恩为什么要将【终结之力】交给自己了。
那绝不是单纯为了对付耐奥祖又或者阿克蒙德以及基尔加丹所留下的后手。
更是一种无声的惊醒。
这里是艾泽拉斯，不是地球。
真正的民主与身心的自由固然可贵，但是被旧日记忆束缚的自己，始终与这个世界有着一层隔阂。
那是名为英雄的觉悟。
纵使洪水滔天，亦在我身死魂灭过后。
“加里瑟斯，我能信任你吗？”
“元帅，您永远可以相信加里瑟斯。”
“那么，你信任我吗？”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身在做，眼在看，虽然短短五日的相处，卡洛斯.巴罗夫真人与自己父亲描述的形象有着很大的差别。
但是加里瑟斯觉得，那是值得自己追随的男人。
于是，年轻的加里瑟斯单膝跪地发出了效忠的宣言。
“带领所有骑兵，原路返回，将沿途所有不愿意撤离的村落都烧了。”
对于卡洛斯的命令，加里瑟斯愕然了。
“元帅，这……”
加里瑟斯不知道为什么从卡洛斯的眼中看到了仁慈与悲伤。
他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宣誓效忠，此时的迟疑是无法原谅的巨大错误。
“需要坚壁清野吗？”
回过神来，加里瑟斯很快就理解了卡洛斯的意图。
战争已经开始了，不死的怪物会将所有的尸骸化作天灾般的亡灵。
软弱的同情救不了那些顽固的居民，伪善的名望无法重铸钢铁的军纪。
加里瑟斯用极短的时间完成了自我说服。
“不用，驱赶他们离开就可以，顺便告诉他们，安哈多尔有足够的粮食可以。”
“遵命。”
“你只有一天的时间往返，不得超期。”
“遵命。”
“去吧。”
“是。”
卡洛斯抬头看了看白茫茫的天空，舒了一口气。
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开始精于算计，开始爱惜羽毛？
艾露恩施加的心智罗网已经解除。
而卡洛斯自己编织的心智罗网却非常难以被发现。
若不是这一路受到的刺激过大，卡洛斯恐怕还要耗费更多的时间遭受更惨痛的教训才会发现。
封建社会的王者，谈NM的自由民主。
我要救你们的命，你们可以拒绝。
卡洛斯的脑海中再一次闪过钢铁之王的身影。
这个家伙真是阴魂不散啊。
如果将瘟疫散播在难民当中，再故意放任难民流窜，岂不是会对人类形成更大的伤害？
道理巫妖王都懂，但是它拒绝这样做。
因为太慢了。
我的天灾军团已经如此强大，为何还要浪费时间做这些不效率的事情。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短短五天时间，人类世界的明珠洛丹伦城已如炼狱。
死者被通灵术唤回人间，被禁锢在残破躯壳内的灵魂痛苦不堪，连思想的自由也被暗影的力量束缚。
四十万天灾军团疾速成型，后续补充源源不绝。
洛丹伦城百年积攒的物资，统统成为了亡灵天灾壮大武力的滋补剂。
短暂的沉寂后，天灾军团全线出击。
这是一场诡异的狂欢。
巫妖王兑现了它的承诺，那些投靠天灾军团的人类获得了“不灭”的生命，在扭曲的姿态下，如同为虎作伥的恶鬼一般向曾经的同胞举起了屠刀。
巫妖王不屑于做的事情我们来做，死亡骑士不干的事情我们来干，知己知彼，内战内行，这就是诅咒教派。
在巨大的兵力优势下，天灾军团两线出击东西并进。
这一次，微操大师耐奥祖放弃了全线控场，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牵扯了它的注意力。
召唤阿克蒙德。
取得麦迪文之书后，耐奥祖立即同克尔苏加德取得联系，仔细的研究了召唤仪式。
结果不太乐观。
想要将阿克蒙德这样的强者接引到艾泽拉斯，即使有麦迪文之书这样的神器作为钥匙开门，所需要的魔力量依然是天文数字。
对此，克尔苏加德提出了一个方案————用太阳井的力量召唤阿克蒙德。
太阳井的存在是奎尔萨拉斯高等精灵掩藏了数个世纪的幸秘，但是对于克尔苏加德这样的法师来说，这根本算不上什么秘密。
上古时期艾萨拉女王利用永恒之井的力量召唤萨格拉斯降临，那么如今利用太阳井的力量召唤阿克蒙德，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诚然，太阳井的力量远远无法与永恒之井相提并论。
但是阿克蒙德终究不是萨格拉斯，段位匹配一下似乎没有问题。
召唤仪式的原理似乎寻思通了，但是落实起来却异常的繁琐和复杂。
这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与精力。
也正因为天灾军团有着召唤阿克蒙德这一个更为重要的使命。
洛丹伦的难民们得以苟延残喘。
萨尔领导的部落敏锐的察觉到了奥特兰克军队的异常，一场漂亮的反击战后，兽人逃出了包围圈，奔袭了托尔巴拉德，抢夺了大量的船只，向着未知的远洋进发。
激流堡对于奥特兰克军队的失利怨声载道，然而卡洛斯的属下们默默的忍受着非议，黯淡的撤军。
上层军官在卡洛斯离开前就得到了暗示，可是对广大的基层士兵来说，与兽人作战的失利是对士气的巨大打击。
奥特兰克王国七万大军回撤的速度相当缓慢。
毕竟之前战线铺得太开了，聚集部队回收物资是一方面，与激流堡关系恶化再加上洛丹伦方面的物资供给中断，都给撤军带来了阻碍。
并且，卡洛斯还没有办法用换子的方式从奥特兰克国内调拨部队。
比如从奥特兰克先调集七万人，再将滞留阿拉希高地的七万人回调国内填补空缺。
因为单纯的数字是没有意义的，奥特兰克的精兵强将都在阿拉希高地，都被调拨在一起打兽人。
眼下这支士气低迷的军队，才是奥特兰克最强的军事力量。
不是随便征召起等量的民兵就可以比拟的。
缺少了他们，卡洛斯并没有自信可以与天灾军团正面硬刚。
同时，萨尔袭击港口夺取船只的行为，间接又坑了乌瑟尔。
走萨尔多大桥是不可能的，漫长的陆地机动，就湿地那补给环境，能活活的拖死远征军。
别忘了，南边闹粮荒呢。
乌瑟尔想回不能回，卡洛斯的大军想走走不快，激流堡的骑兵看谁都不顺眼。
若不是吉尔尼斯横在那里，希尔布莱德地区已经遭重了。
若是耐奥祖亲自微操，他极有可能无视闭关锁国的吉尔尼斯，直接命令亡灵大军西进银松森林后直接南下肆虐希尔布莱德。
但是已经放权的巫妖王现在只负责大体战略，将精力全部投注到了召唤阿克蒙德的复杂魔法仪式之上。
于是亡灵天灾一头撞上了格雷迈恩之墙。
作为吉尔尼斯退出联盟闭关锁国的标志，格雷迈恩之墙在政治上是屈辱的挫败的。
但是作为护卫吉尔尼斯的永久性防御工事，格雷迈恩之墙切实的起到了作用。
坚实且高耸的城墙配合着陡峭的山势，令西进的天灾军团那压倒性的数量优势显得笨重且无用。
但是失去了耐奥祖亲自指挥的亡灵军团本质上就是没头脑和不高兴。
怼，就硬怼。
大军集结在银松森林死磕格雷迈恩之墙，天灾军团的西进部队愚蠢的战略选择给了希尔斯布莱德的人类宝贵的应对时间。
作为第二次兽人战争时期的主战场，希尔斯布莱德地区是受到伤害最深重的联盟地区。
相应的，希尔斯布莱德的居民也是血性最重对战争灾害警惕性最高的联盟百姓。
当其他地方还在对洛丹伦巨变感到困惑怀疑的时候，希尔斯布莱德的百姓已经相应塔伦米尔的号召，开始全体民兵化的转变。
等到耐奥祖发现天灾军团在格雷迈恩之墙浪费太多时间，直接命令军团放弃攻打吉尔尼斯转头南下时，已经错过了最好的侵略时机。
这一系列的事件，保留了人类的大量元气。
毕竟希尔斯布莱德如果失守，奥特兰克也只是死地而已。
相较于西进的天灾军团因为错误的战略目标选择产生的颓废态势，阿尔萨斯率领的东进部队则如同摧枯拉朽的无情剃刀，用极短的时间完成了对洛丹伦城以东广大地区的杀戮清洗。
接着，便是陈兵壁垒关。
达拉然已经失去了主动出击的能力，分派一支部队走水路绕过壁垒关两面夹击，壁垒关的守军必败。
道理阿尔萨斯都懂，但是亡灵天灾这么强，为什么要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阿尔萨斯选择正面A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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