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格尼.铜须虽然有着矮人普遍性的憨厚相貌以及铜须氏族长久以来养成的温和性情。
但是这不代表着麦格尼.铜须是个烂好人。
跟着自家老爹打过三锤之战的麦格尼.铜须曾经也是个暴躁老弟！
正是经历过那一场分裂了矮人王国的惨烈内战，正是父亲的去世，正是整个氏族的压力，将年轻的铁炉堡之王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温和，是因为承担过暴躁与鲁莽犯下的错。
可是今天，麦格尼.铜须三百年来再一次愤怒了。
不是兽人包围铁炉堡时的愤恨。
也不是对联盟内部狗屁倒灶的愤慨。
是原始，也更纯粹的愤怒。
是老索瑞森召唤拉格纳罗斯摧毁了半个赤脊山脉那种程度的愤怒。
若不是先锋军全员精锐，若非卡洛斯威望卓绝实力超群。
辛苦打通救援通路的先锋军只能眼看着自相残杀的幸存者在绝望中相互毁灭。
何等恶毒的鬼蜮算计，但凡还有腚眼子的家伙都想不出这种伎俩！
若是亲眼见证这一出惨剧的发生，下半辈子都别想睡个安稳觉。
多少年了？
多少年没有这么奔跑过了？
具体的时间，麦格尼.铜须已经记不清了。
从斯坦索姆的城市大门到市政广场，直线距离不到两公里，撤离路径也就四公里多不到五公里。
斯坦索姆的市民们在亡灵天灾爆发前，晚饭后散步都要走上不止这点路程。
可是精疲力竭的幸存者们只能在先遣军的士兵们引导下缓慢行进。
不缓慢不行，士兵们不压制着幸存者们的速度，急急忙忙的跑上几百米就该断片儿了。
这就令堵住分岔路口的军士们亚历山大。
先锋军不过是加强团的配置，一共也就十四个联队，在之前的海空大战中还有人负伤，再加上留守岸边营地的，以及负责城外守备任务的，再减去负责引导护送幸存者的。
实际上参与堵截围剿之敌的士兵不到五个联队。
卡洛斯不介意用最恶毒的心思去揣摩亡灵天灾的指挥者，换位思考的话，卡洛斯觉得自己是巫妖王，一定会在城外布置一支伏兵，等到撤离工作进行到一半，突然发作，肯定能大有斩获。
所以卡洛斯安排了三个联队进千人在城市外构筑防御工事，应对可能到来的敌袭。
至于天灾军团会不会去偷“家”，这个反而不用太担心，舰队已经调头完成，能把憎恶的脑袋塞进去当炮弹的火炮就问天灾军团怕不怕！
救援撤离行动必然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负责防御作战的士兵们必须进行轮换休整。
当食尸鬼与骷髅兵的残骸堆积了厚厚一层时，先锋军的压力反而变小了。
可是这时候隐藏在斯坦索姆城的天灾军团施法者开始亲自下场。
自爆食尸鬼，自爆缝合怪，甚至自爆骷髅兵都开始出现。更别提还有石像鬼从天空往地上投掷瘟疫毒桶。
先锋军的将士们真想问候这不知道名字的敌人，你父上尊名派大星吗，奉行爆炸就是艺术的人生哲理。
甚至还有诅咒教徒在天灾爪牙的保护下朝着先锋军的防线施展毒云术以及尸爆术。
麦格尼.铜须率领着十余名铁炉堡的宝库守卫，还有自发跟上他的人类猛男，不停的转战各处战线。
食尸鬼与骷髅兵自爆的杀伤力还能靠着厚实的盔甲去抵抗，但是缝合怪自爆的威力对凡人过于可怕，麦格尼.铜须不能让将士们用血肉之躯去填这种战争机器的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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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波接一波，一波接一波，敌人似乎永无止境。
这种精神上的压力压不垮先锋军的战意，但是身体的疲惫是货真价实。
三锤之战的时候，麦格尼.铜须只需要冲破敌军阵线或者守住自己的阵线，从天亮打到天黑再打到天亮的战事也经历过。
印象中，哪怕那场两昼一夜的鏖战也没有这么辛苦。
是因为当了国王后，身体退步了吗？
麦格尼.铜须不清楚。
他只知道自己不能停下脚步。
身后是艰难前行的难民，一但自己停下脚步，他们就没有未来了。
战斗，战斗，精工锻造的战锤都砸豁口了，麦格尼.铜须依然没有停下脚步。
一直到卡洛斯用圣光驱散了围绕着麦格尼的魔法疫病，矮人之王才明白自己是中毒了。
“撤退，速度撤退，我来殿后！”
大声呼喊着，卡洛斯召唤着疲惫的守军赶紧离开斯坦索姆。
“都救出来了吗？”
看着精疲力竭神态萎靡的麦格尼.铜须，卡洛斯不愿欺骗，只能委婉。
“我们已经尽力了，快走吧。”
“尽力了吗？尽力了吧……尽力了就好。”
麦格尼.铜须没有纠结，果断的扭头就走，走到用绳子拖拽的木板旁，从手掌血肉模糊的士兵手中结果绳索，在腰间绕了两圈，拖着堆放其上的阵亡将士的尸体全力逃离斯坦索姆这座鬼城。
卡洛斯目送这位可敬的长者离去，催促着围绕他身边的士兵赶紧跟上队伍，自己则一个人拖在后边。
哪怕半神也有情绪，更何况此时的卡洛斯只是一个人。
太过压抑的情绪不利于身心健康，所以卡洛斯需要小小的发泄一下。
比如拆它半个城区。
“联盟的圣骑士都是怪物吗？”
“不，只有卡洛斯是最特殊那个。”
原本，在城外的伏兵发动进攻时，隐藏城内的死亡骑士们应该率领阿尔萨斯留下的部分精锐进行追击。
可是卡洛斯一个人吊在后面，堵住了还存在理智的死亡骑士们追击的路。
对于天灾军团来说，奥特兰克的王强大得像个怪物，不知道怜悯与恐惧的死亡骑士看不到胜利的希望，主动退却了。
即使城内的战斗再艰苦，卡洛斯与麦格尼也没有动用过城外的守备军。
所以天灾军团的伏兵并没有取得什么战果
只是，这值得吗。
三千一百一十九名幸存者获救，其中七百九十八名重伤，生死由天，三分之二是女人和孩子，八百名是老人，成年男子不足两百人。
为了救出他们，先锋军永远的失去了八百九十一人，其中三百八十四人尸骨无存，其他参战者人人带伤。
圣骑士与牧师们耗尽了体力，法师们透支了法力。
先锋军从十倍于己的陷阱杀阵中完成了近乎不可能的救援任务。
这值得吗？
“不要为我流泪，也不要难过，我的朋友。转告我的孩子，他们的父亲临死前没有任何遗憾，因为我践行了自己的誓言。转告他们，生而为人，我很骄傲。”
弥留之际，一位先锋军的战士握着战友的手，叙述着自己留给孩子的遗言。
时代不同了。
这句话就连去城镇贩售农产品的老农都会在酒馆里小酌几杯的时候吹上一句。
时代总是不同，就如同一条合流这一刻与下一刻都是不一样的。
凡是时代总是在反复横跳，令芸芸众生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同。
毕竟只有交税与死亡是一成不变的。
斯坦索姆城的幸存者们显然没法交税，只能寄希望于先锋军帮助她们远离死亡。
虽然说生命是平等的，但是权重明显不同。
光是阵亡人数就高达两成，大量的轻重伤员需要救治。
哪怕卡洛斯调遣了整整两百名资深圣骑士与高阶牧师，依然无法挽回那些慢性死亡的伤病员。
因为天灾疫病。
所谓的斯坦索姆幸存者，本身就是天灾军团布置的一个局。
那些泯灭了人性的怪物用数千老弱病残将先锋军拖在了斯坦索姆城外。
不管是幸存者群体还是鏖战过后的先锋军将士，都感染上了病毒和瘟疫。
纵使卡洛斯早有准备，除了武器装备行军补给外，还携带了大量的圣水与药剂，在庞大的病患数量面前，永远只是杯水车薪。
不管怎么想，优先保证先锋军的安稳才是最合乎逻辑的选择。
青壮早在阿尔萨斯破城时就被杀戮殆尽，被留下来当诱饵的幸存者本身毫无战斗能力。
不，别谈什么战斗能力了，连生存能力都基本缺失。
虽然食物还算充裕，但是医药严重不足。
“先给老人孩子用吧，不然救他们出来不是白救了吗？”
许多士兵拒绝优先饮用圣水。
这令卡洛斯非常的恼火。
要高尚倒是分分场合啊！
亏得亡灵天灾爆发前对诅咒教派的打击还算到位，没有给那帮瘟疫医师更多的时间进行病毒研究。
先锋军目前面对的天灾疫病还是慢性的，可治愈的。
轻微感染症状者，无非身体发热，恶心反胃食欲不振，并且四肢无力，类似感冒；中度感染症状则表现为身体红肿，伤口愈合困难，并且有呕吐症状；重度感染者则存在咳血，肺气肿以及血肉溃烂等症状。
除了少数重伤员，绝大多数重度感染者都是从斯坦索姆城内救出来的难民。
先锋军整体情况还不算太糟糕，让轻微感染者连续灌几天圣水，基本就能痊愈。
可是这帮沉醉于自我牺牲奉献的二愣子……
就如同一天只有一个果子肚量的孩子，发现承载着完全熟透水果的篮子里有个轻微腐坏的果子。
心疼，舍不得丢，把坏了的部位用小刀削掉，还能吃。
于是第二天，又有坏了的。
削掉，继续吃。
天天吃，天天吃坏的。
这TMD图个啥！
还不能骂，一骂全是嘿嘿嘿的傻笑。
巫妖王得逞了，先锋军陷在城外了。
卡洛斯虽然有着强大的圣光之力，可是治疗法术对疫病并不好使。圣光系治疗术的本质是将圣光作为生命力的替代品，作用于身体本身，并没有灭杀疫病根源的能力。
使用圣光治疗疾病，不是不可以，但是非常的危险。
因为圣光从来不是什么温柔的力量。
卡洛斯可以轻易的替麦格尼祛除疫病，是因为麦格尼本身就很强大，能够承受住圣光湮灭瘟疫病原体时对身体造成的损伤。
这就如同玩游戏时的服务器批量处理法术列表，圣光的力量需要先杀灭瘟疫病毒，然后才能治疗身体。
而圣光杀灭瘟疫这一步本身是会对患者造成伤害的。
就好比你现在有九百九十九点生命值，中了个每秒扣血一百点的疾病，圣光在杀灭活性病毒的同时会对你造成九十九点的伤害，但是在消灭疾病后会为你恢复一万点生命值。
因此一但拖延九秒，圣光不救【狗】命。
就比如这些重症患者……
卡洛斯实在没有那个心力给一帮不懂圣光的二愣子解释我一发神圣震击，病患直接就去投胎是个什么原理。
“圣光造水术什么的你真的不会吗？”
麦格尼.铜须困惑的追问着，在他看来，法师都能空手搓面包造魔法矿泉水，圣骑士和牧师怎么就不能一抬腿挤点圣水出来。
“不是，你一个铁炉堡堡主，矮人之王，铜须氏族的长者，怎么会说出如此粗鄙愚昧的言论。”
卡洛斯是真的脑壳大。
“不是吗？”
麦格尼.铜须不明所以，自己不懂就问，怎么就粗鄙愚昧了。
“纯净的水是可以作为奥术能量载体的，这也是法师们可以制造魔法水的原因，他们用魔力刺开水元素位面制造一个孔道，水元素位面的水流从这个孔道来到物质位面的过程中承载了法师的魔力，所以叫魔法水，什么山泉水矿泉水魔法晶水，都是那帮法师唬人的。”
卡洛斯解释道。
“哦，你懂的真多，那么为什么圣水就不行。”
麦格尼.铜须继续充当着好奇宝宝的角色。
“两个原因。第一，圣光不溶于水，第二，并不存在，至少说我没有找到类似圣光位面这样存在的位面。圣水不是水，而是被同质化的圣光。想要快速制造圣水，需要长时间高强度的用圣光浸润水体，明白吗，不是用水去承载圣光，而是用圣光去同化水。”
卡洛斯的解说，得到了周围圣骑士的赞美，不愧是骑士王，研究的就是透彻，记小本本上。
“你那么强，洗个澡不就有一大桶圣水咯。”
麦格尼.铜须依然不明白为什么卡洛斯造不出圣水。
“我TMD……哈……”
卡洛斯忍住了爆粗口的欲望。
“麦格尼，别跟我说铁炉堡没有牧师，泰瑞纳斯帮你训练了几个圣骑士我不清楚，但是我在去德拉诺之前，至少替你训练了三十个，你难道没有去铁炉堡的教堂区看看牧师和圣骑士究竟是怎么制造圣水的吗？”
“额，你懂的，我嘛，管着这么大个铁炉堡，很忙的……”
看着麦格尼.游移的眼神，卡洛斯懂了。
“圣水都是一批一批制造出来的，先在封闭干净的空间用青条石修个足够大的水池，在里面注满干净的水，然后将圣物放在中间，隔三差五找个靠谱的圣光修士带一群苦力见习生去给圣物充能，持续个大半年，这一池子圣水就能用了，要想圣水质量好，就坚持个一整年。哪怕是我们现在用的这一批圣水，大体上也是这么制作的，只不过我命令王教国立骑士团每天轮换，将这个时间压缩到三个月而已。哪怕我亲自去制造圣水，也要不眠不休的在水池里泡上一个月，明白吗，圣光不溶于水！”
“那咋办，这些伤病患等不了一个月呀。”
麦格尼.铜须还是没有放弃把卡洛斯泡水里的想法。
“我TMD，就算我愿意，到哪儿去找一个封闭干净的空……间，不对，斯坦索姆大教堂！”
卡洛斯发现自己被手底下的肌肉棒子带沟里去了。
封闭空间！
正因为只有大修道院大教堂，才有这个财力物力去造圣水池，所以卡洛斯默认亡灵天灾洗劫了斯坦索姆大教堂，亵渎了生者的圣域。
但是圣水池都是深藏地下的，还是非常坚固的封闭空间，哪怕纵火也烧不到那儿去。
而圣水对于亡灵有着天然的克制效果，并不存在扔两具尸骸就被污染的情况。
先不期望亡灵天灾没有发现圣水池这种理想预期，就往差了想，阿尔萨斯得多大仇多大怨才会吃力不讨好的去污染圣水池。
所以斯坦索姆大教堂的圣水池可能还没干涸。
达尔坎从未想过伤害自己的同胞，只是他已经厌倦了银月城无休止的纷争。
可是魔导师低估了虚空的伟力。
他终究还是被巫妖王算计了。
这一场智力是比拼，达尔坎在第二层，巫妖王在大气层。
在漫长的寿命面前，天赋显得格外重要。
达尔坎或许不是魔法天赋最顶尖的那种高等精灵，比如凯尔萨斯，但是他绝对是最努力的。
如果只有这个前提，那么达尔坎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问题是，和达尔坎同样努力的魔导师里面，他天赋是最好的。
这就很有意思了，六乘以四是注定小于五乘以五的。
早在十年之前，达尔坎就已经拥有了大魔导师级别的实力，可是他没有去参与考评。
银月城的问题不是这一个百年形成的，是几千年来积累下来的弊病。
追求过力量，付诸于智慧，那个妄图用自身的努力去改变世界的达尔坎已经死了。
银月城的大人们选的嘛，偶像！
十年，他们不知道这十年来达尔坎是怎么过的。
已经对奎尔萨拉斯感到绝望的达尔坎开门授课广收门徒，已经将希望寄托到下一代身上。
但是，哪怕如此朴素的愿望，也被活生生的现实逼迫成了笑话。
他的学徒当中有几人是因为仰慕达尔坎的学识而来，又有几人愿意聆听老师的话语，辨别老师的思想。
很少。
少到令人绝望。
热闹的法师塔，只是因为达尔坎免学费。
学生们全神贯注的学习达尔坎传授的魔法知识，却在老师的哲学课上打瞌睡。
归根结底，不过是银月城的魔法教育太过昂贵，达尔坎大师人傻钱多而已。
学徒们仰慕的只是达尔坎的力量，是老师的人际关系，希望的不过是能进入银月城也当个人上人而已。
奎尔萨拉斯已经没救了……
不止一次，达尔坎产生这样绝望的情绪。
所以巫妖王的低语没有放过达尔坎。
但是达尔坎没有屈服。
他接受了巫妖王的馈赠，却拒绝了巫妖王的招揽。
这令达尔坎感到心情扭曲，自己的行为和自己的学生有什么区别。
这一层博弈，是达尔坎赢了。
可是太阳王的艰难处境，令达尔坎更加的无法呼吸。
曾经，达尔坎也寄希望于阿纳斯塔里安励精图治，寄希望于王室可以振奋精神。
但是，随着年岁的增长，看的越多，经历的越多，达尔坎越理解太阳王的艰辛。
银月城就是个大囚笼，至高无上的太阳王已经被整个王国所有高等精灵的期待束缚在了逐日者王庭。
当阿纳斯塔里安开始清算所有反对者时，达尔坎欣喜若狂。
他认为这是奎尔萨拉斯千年来最大的转机。
王子凯尔萨斯是个魔法天才，整个奎尔萨拉斯王国没有一个精灵会去怀疑这一点。
但是魔法天才凯尔萨斯终究不是个纯粹的魔导师，他是王子，是太阳王阿纳斯塔里安唯一的儿子，注定要成为下一任太阳王的人。
傲慢是阿尔萨斯最大的原罪，在魔法一道上太过顺畅的凯尔萨斯比起国王更像个法师。
王子处理事情的手法太简单粗暴了，几乎全靠逐日者家族数千年来积累的威望以及自己的个人实力与人格魅力治国。
离开了银月城的达尔坎反而对银月城的现况看得更加清晰了。
太阳王正是忧心自己的耿直BOY玩不过那些二皮脸的千年老妖怪，才开始一个个的物理消灭。
这令达尔坎决定顺水推舟一次。
他没有拒绝巫妖王的提议，用符文石的秘密换取了虚空的知识。
因为达尔坎认为外部的刺激有助于奎尔多雷精灵解决内部的矛盾。
破解了永歌森林的结界又如何，当年兽人也做到了，结果呢，在银月城的大门前，兽人连墙皮都没有蹭下来一块儿。
天灾军团在达尔坎看来不过是巫妖王的一堆恶心玩具，连兽人都不如。
毕竟银月城的固化魔法结界比永歌森林依靠符文石的大结界强大太多。
达尔坎没有发现，他的内心已经冰冷如铁，只要是为了“拯救”奎尔萨拉斯，“牺牲”是可以接受的。
亡灵天灾只要无法攻破银月城的大门，那么“些许”平民的伤亡不过是“变革”所必须支付的代价。
只是达尔坎忘记了一点。
巫妖王并非“钟情”他一人。
艾泽拉斯所有的强力施法者都听到了巫妖王的低语，只是有人若有所思，有人满不在乎而已。
恰好，银月城正是东部王国强力施法者最多的所在，也是距离寒冰王座最近海外的都市。
如碧洛华一类的大魔导师，自然不会回应巫妖王的低语，可是大魔导师终究数量有限，总有供职于银月城的魔导师会产生与达尔坎一样的想法，试图占巫妖王的便宜，用一些可有可无的“服务”换取扭曲虚空的禁忌知识。
当许多看似毫无关联的“小意外”被巫妖王串联在一起后，奎尔萨拉斯已经成为天灾军团菜板上的鱼肉。
想想看，免疫魔法的破法者顶在最前面，远行者的游侠们进行物理远程输出，魔导师军团在二者之后进行火力轰炸。
多么完美无缺的战术。
可惜这根本就是高等精灵欺骗人类朋友的军事手段。
破法者这种昂贵的兵种哪里是用来顶前排的，这些法师杀手根本就是用来针对魔导师军团打内战的宪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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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法者不仅训练困难，身上的反魔法战甲与湮灭之盾更是造价高昂，最关键一点是逐日者家族至始至终都牢牢将这一支部队掌控在手里。
然而其他贵族则想方设法的往破法者部队当中掺沙子，好好一支高等精灵的王牌部队随时都在上演无间道。
甚至阿纳斯塔里安为了引诱潜藏的政敌露出破绽，将绝大部分破法者都调去了奎尔丹纳斯岛。
不过高等精灵也不是脑子秀逗的傻子，明知道破法者顶不了前排，他们制造了奥术魔像大军。
这些以奥术核心为能量源的钢铁魔像可比破法者靠谱多了。
可是看似无敌的奥术魔像有一个很麻烦的问题，那就是耗能太高，所以银月城内绝大部分魔像都处于待机状态，只有少量的魔像被激活用于维持城市秩序。
这显然给了巫妖王机会。
耐奥祖不需要摧毁这些奥术魔像，也对夺取魔像的控制权不感兴趣。
它甚至不需要腐蚀拉拢负责维护魔像军团的大魔导师，只需要控制检修魔像的工程师与高阶技工就可以。
毕竟，越是精密的造物，在强大的同时也愈发脆弱。
几个电路节点的松动，就能让奥术魔像失去大部分战斗力。
再加上逐日者王庭与银月城议会的斗争，令双方都不愿意将远行者部队调回银月城。
看似坚不可破的银月城，现在真正能够依仗的只有联通太阳井的城防结界。
就在阿尔萨斯走过漫长的路途抵达通往奎尔萨拉斯的山道时，一则绝密级别的消息终于送到了联盟先锋军的营地。
“该死，卡洛斯去城里了！这可怎么是好……”
麦格尼.铜须有资格看绝密情报，可是他情愿自己没有看。
因为情报上说，于落款日期前两日，一直停留在洛丹伦城上空的纳克萨玛斯大墓地失去了踪迹，达拉然的法师们侦测后推算出这座浮空要塞是向着北方移动。
麦格尼.铜须第一联想便是巫妖王来找先锋军的麻烦了，算算日子，这已经是七天前发生的事情。
当圣骑士们不再需要保护秒速五十厘米的斯坦索姆幸存者们逃出生天，那么斯坦索姆城对他们来说就如同逛无尽深渊的传奇职业者一般。
就是个窑子。
先锋军之前的血战，极大的损耗了亡灵天灾留存在斯坦索姆城的势力。
虽然通灵者们还是有足够的尸骸转化各种天灾士兵，但是先锋军终究是有序撤退而不是溃败，他们有足够的时代带走阵亡战友的遗体。
反而是留在斯坦索姆城的亡灵天灾本身就不是精锐，单纯依靠数量优势以及巫妖王亲自微操的人性陷阱恶心卡洛斯。
这单纯的加减法后，反而是依然拥有数万大军的天灾军团被困在了斯坦索姆城，根本不敢主动出击。
因为先锋军或许无力收复斯坦索姆，但是赌城门的实力还是有的。
反正卡洛斯领着二十多圣骑士直接从正门进城的行为，一点给天灾军团留面子的想法都没有。
这一次，天灾军团倒是学会了在城门甬道设陷阱，什么火油炸药尸爆术统统招呼上了。
但是圣盾术是用来跟亡灵讲道理的吗？
那是用来追着敌人狗头锤或者读炉石用的！
也就是达拉然被阿尔萨斯又洗劫了一次，不然卡洛斯投资的便携式魔法音响都该定型投产咯。
要是这时候扛着个魔法音响，身边一票小弟手起刀落手起锤落手起盾砸的，再配上一首叱咤风云我任意闯万众敬仰……
那多带感！
强壮的骷髅，健康的血肉，以及清剿来的军械统统被阿尔萨斯带走了。
连埋伏先锋军的天灾部队都是矮子里拔尖先出来的西贝精锐。
以至于卡洛斯神情严肃的进城，越走越放松，越走越走神。
太弱了。
天灾军团的征兵标准低成这样了吗？
骷髅兵骨质疏松到一斧头砍在圣骑士的大盾上，自己的臂骨就断了。
骷髅兵老爷爷，您还是回墓穴里躺着吧，咱们联盟的军队是人民的子弟兵，讲究个尊老爱幼。
一路推过去，圣光雷达全程禁魔，以至于圣骑士们差点忘记了传统手艺。
“圣光啊！那个敌人值得一战！”
卡洛斯依然在走神，毕竟正经贵族谁还没有几处斯坦索姆的房产，将仲夏节发扬光大的真实斯坦索姆城，虽然已经物是人非，可是路还是记得的。
即使奥特兰克王国培养的圣骑士，也不至于找不到去斯坦索姆大教堂的路。
毕竟阿隆索斯.法奥死后封圣，有机会重要来朝圣的。
一路A到教堂区，某个二愣子突然一嗓子把卡洛斯叫回魂了。
嗯，看剩歧视们发现了什么？
一只落单的食尸鬼。
瞧瞧这身板，瞧瞧这尖牙利齿。
一看就是带名字的精英怪。
让某个二愣子小心迂回，悄悄的绕到它背后。
小心，小心，再小心，因为害怕金属盔甲碰撞出声音，某二愣子居然学螃蟹横着走路。
靠近了！
制裁之锤起手，正义审判接后，驱邪术加十字军打击二连。
强大的食尸鬼倒下惹，二愣子同志补了一发神圣愤怒……
这波，这波是预判。
没错，是对于亡灵天灾毫无人性的预判。
万一这个食尸鬼是装死，或者死后会诈尸，会尸爆，会扩散瘟疫怎么办，补一发神圣愤怒完全是合情合理且理所当然的选择，只有不懂圣光的局外人才会觉得这是空大，是技能施放的失误。
懂的都懂，不懂的只能说明你不懂圣光。
卡洛斯叹了口气，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径直朝着修道院走去。
“怎么办？卡洛斯去修道院了。”
留守斯坦索姆城的死亡骑士们自然不会对卡洛斯一行的动向好不知道。
“你去？”
“怎么不是你去！”
“那不得了，赶紧把带脑子的都撤走，巫妖王会理解的。”
“没错，我们是为了保全军团的财产。”
还能怎么样，打又打不过，一个卡洛斯都打不过，何况他身边还有一群二五（智商高达二百五）仔。
赶紧把人撤走才是正事儿，至于卡洛斯想干什么，随他去咯。
在亡灵天灾看来，斯坦索姆大教堂最有价值的无非就是埋葬着教职人员的墓地。
其他的书籍财产之类，对天灾军团毫无意义。
阿尔萨斯一把火把大教堂点着后，甚至没有心思关注后续烧成啥样。
这就坑了留守斯坦索姆城的死亡骑士。
因为不仅仅是麦格尼.铜须这种当了几百年国王的家伙不知道圣水的生产工艺，阿尔萨斯一个注定要回洛丹伦继承王位的见习圣骑士也TMD不会生产圣水呀！
白银之手骑士团哪个不长眼的还敢指派阿尔萨斯去给圣水池充能不成？
于是，卡洛斯带头肃清了残存在修道院的零星亡灵，便散开人手找门。
别嘲笑卡洛斯，他一个奥特兰克之王，虽然数次更新了圣骑士法典，又数次迭代了圣光技术，但是斯坦索姆大教堂可是白银之手骑士团的老巢。
卡洛斯哪儿知道别人家的圣水池门朝哪边开。
找呗。
正因为圣水池也算是机要设施，对自己人来说反而不难找。
没过多久，机关门就被找到了。
同时被找到的还有两个储藏室以及一个空空如也的密室。
乌瑟尔是万万没想到，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多少贼偷都找不到的机关，先锋军这些圣骑士居然如此熟练。
不理会这帮表功的二傻子，卡洛斯懒得去看储藏室里还剩下些啥，吩咐他们守好门，就一个人走进隧道，进入了修建着圣水池的地下建筑内。
见到差不多半亩地多一点的圣水池内还有差不多半个小臂深的圣水，卡洛斯长长的舒了口气。
被他猜对了。
卡洛斯看着水池中央那几乎圣光枯竭的圣器，又感受了一下圣水的纯度，眉头忍不住又皱了起来。
这圣水的纯度，差点意思啊。
没想到啊没想到，真被麦格尼那老流氓怼中了，我卡洛斯还真有请人喝洗澡水的一天。
返回地表，向属下们简单的安排了任务，卡洛斯返回圣水池，褪去铠甲，只穿着简单的罩衣就进入圣水池，单膝跪地进入冥想状态，用自身的圣光加速催化着这一池圣水。
反正城外正在紧赶慢赶的造大木桶，等他们造好容器，这圣水也就能用了。
多久没有冥想过了？
在旁人眼中，卡洛斯失踪了十年。可是只有卡洛斯自己……或许还有克罗米清楚。
战斗，战斗，不断的战斗。
卡洛斯至今没有停下脚步歇一歇。
放空心灵有助于集中精神，最大限度的调用体内的圣光之力同化圣水……个屁嘞。
泡在坐下去肚脐眼都湿不了的水池子里，不冥想还能怎么地，掏本《亲热天堂》观摩一二不成。
感受着久违的平静，卡洛斯的心情逐渐归于祥和安宁。
在依旧冒着黑烟的斯坦索姆城，在邪恶环绕的斯坦索姆大教堂，在神圣的圣水池，卡洛斯产生了一种极致反差下的惬意。
意识逐渐下沉到心灵之海的深处，过往的人生如同走马灯一般闪过。
从幼时兴致盎然的天真野心到承担起家庭、国家、种族，甚至是世界的重担。
卡洛斯成长的经历，就是一个外来者被同化的过程。
有遗憾。
有失落。
有不甘。
唯独没有悔恨。
卡洛斯活得真切，活得认真。
他可以放肆的向所有人炫耀————吾之生涯一片无悔。
至少目前来说是这样的。
发现这一点的卡洛斯忍不住还有点小骄傲。
“真的吗？”
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
“！！！”
这里是自己心灵之海的最深处，怎么会有其他声音？
卡洛斯差点被激得保持不住冥想状态。
但是这个声音如此特别，以至于卡洛斯根本无法忘记。
不是巫妖王，是钢铁之王，那个自称也叫做卡洛斯的男人！
“不是自称，我本来就是卡洛斯，另一条时间线的巴罗夫。”
哈，不知道其他世界的我都是什么样子，还有点好奇呢。
吉安娜都能成为巫妖王，会不会也有巫妖王卡洛斯呢。
“并没有。原本你是独一无二的，所有世界线内只存在一个卡洛斯.巴罗夫，就是你。不过当你接受了圣光的洗礼，被秩序的力量同化后，才分出了数量有限的几个同位异形体。”
哦，原来我这么特殊。
卡洛斯无所谓的想着。
“然后他们都被我扼杀在了摇篮当中。”
这算什么，我杀了我自己？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接受青铜龙的勇士征召令。除了我之外，其他的卡洛斯.巴罗夫都是你放弃的【邪恶】。”
那你是什么。
“我是你割舍的过去。”
过去？
我地球时代的记忆？
不，我并没有割舍这一份记忆。
“不，你割舍了，有选择的割裂并舍弃了自己的一部分。在你发现主义救不了艾泽拉斯后，你就放弃了英特耐雄纳尔的理想。而我，就是这一份执念的化身。”
你是说我背弃了理想？
“不，你是对了。因为我和我的那条世界线正在滑落深渊，我用自己的悲惨经历作证了你的正确性。”
此话一出，卡洛斯震惊了。
他本以为自己只是在与记忆中的钢铁之王对话，类似于问心仪式一般的小游戏。
但是如果是自己的心灵在演绎记忆中的钢铁之王，又怎么可能得知不可能知晓的信息。
“是啊，如果我是通过那一次与你见面时的记忆模拟出的心智，又怎么可能跨越世界线的阻隔与你交谈。”
这……
“额外向你提供一个情报，你猜的没错，时间流与世界线的管理权虽然在青铜龙之王手中，但是构成时间流的基础是翡翠梦境。而所有世界线的翡翠梦境，在最底层是想通的。这是泰坦为梦境守卫留下的后门。”
啊这……
“而我，在绝望中找到了你遗留在翡翠梦境最底层的半身。”
这尼玛……
卡洛斯知道自己通过翡翠梦境回归艾泽拉斯时失去了某些，但是没想到消息如此劲爆。
更糟糕的是自己的灵魂无限倾向于相信这个声音。
“你知道，都知道的，艾泽拉斯的苦难根源来自万神殿。凡人的挣扎毫无意义。但是阿曼苏尔陷入沉寂以后万神殿不会接受艾泽拉斯这一颗被污染的星球。出生在艾泽拉斯就是我们的原罪。我知道你的想法是肃清台面上的反对者后镇压上古之神，然后找一位活着的泰坦作为担保人加入万神殿阵营。燃烧军团是我们的敌人，却不是我们应该对付的敌人。以优先的艾泽拉斯对抗无限的燃烧军团，这是一场必然失败的抗争。”
卡洛斯此时真的有些相信这个声音属于钢铁之王了。
“不用奇怪，你熟悉的那只克罗米造访了我的世界，所以我知道你最近在做什么。”
哦，那只克罗米啊，那不奇怪了。
“干的漂亮，不亏是唯一拥有希望的我。果然命运还眷顾着你。”
什么意思？
“你的方法是可行的，也是艾泽拉斯得到拯救的唯一机会。”
所以说你想表达个什么意思？
“既然要找个泰坦当做担保人，那么为什么不找个最合适的担保人。”
艾尔欧娜？
卡洛斯第一反应便是生命之母。
“阿曼苏尔。有什么比众神之父的庇护跟安全，有什么比泰坦之王的承诺更可靠。”
卡洛斯不知道说啥，难不成钢铁之王建议自己发动一场燃烧的远征，去扭曲虚空找什么见鬼的阿古斯？
“忘记那傻【哔】游戏版本吧，那是一群美国佬做出来的狗屎。根本没有什么阿古斯，萨格拉斯哪怕偷袭也没有能力伤害到阿曼苏尔，众神之王就是命运本身。”
不对，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我都不知道情报！
卡洛斯开始怀疑这个钢铁之王的真实性。
“答案很简单，除了克罗米，阿达尔也找到了我。星界法师麦迪文向纳鲁发送了一个情报。”
什么情报？
“不能说。”
那就说点你能告诉我的。
“维纶很快就会来到艾泽拉斯。”
这个我知道。
“这是基尔加丹的阴谋，埃索达这艘飞船被燃烧军团动了手脚，当飞船坠落艾泽拉斯时，艾泽拉斯大结界会破碎，那么一切都将无法挽回。”
具体点。
“唤醒阿曼苏尔的机会只有一次，最关键的钥匙有三把，现在两把都在你身上。”
再具体点。
“而我，以及另外一些绝望的失败者，会帮你凑齐第三把钥匙。”
别自己感动自己，我根本不明白你想表达些什么。
“不用明白，顺从你的心意坚持下去就好，酬劳我已经自己拿了，你只需要贯彻自己的道路。”
卡洛斯还想问一问钢铁之王在絮叨个啥，但是一个粗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冥想。
“卡洛斯，不好啦，纳克萨玛斯飞走啦！”
麦格尼.铜须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
“额，你不会在圣水池里撒尿吧。”
退出冥想状态的卡洛斯神色不愉的看着麦格尼，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多就是好，大就是美。
卡洛斯劳神费力保全下来的洛丹伦人族撑起了新联盟的产能支柱。
勾心斗角又如何，尔虞我诈也无妨，比起其他世界线多保全了两百万人口，联盟是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好吧，其实也没有那么为所欲为。
至少加里瑟斯就对于军部重东轻西的政策方阵不满。
明明只要在努把力，就能凿穿银松森林。
过了银松森林，就是洛丹伦城。
光复祖国在此一举，军部居然叫停了西部方面军的攻势，转而开始广修碉堡大建炮楼，准备恢复生产。
亏得加里瑟斯是个还算纯粹的军人，有再多的不满也不会违抗上级的命令。
但是加里瑟斯手底下的军官们怪话那可叫个多。
什么卡洛斯为了自己的威望以及洛丹伦的王冠，是绝对不允许除他之外的人收复洛丹伦城的。
什么洛丹伦兵团功高震主被排斥了。
什么奥特兰克人排挤洛丹伦人。
反正收复半个银松森林的功绩令这些人飘了。
得亏新联盟军政分离得比旧联盟彻底，不然就这状态，搁以前早就军事政变了。
加里瑟斯这个等级的军官，自然知道事情的真相，也明白光靠军团这点人是不可能收复洛丹伦城的。
可是他也想不出什么办法。
一个半年前还是城镇守备官的军人，能有什么高超的政治手段？
于是加里瑟斯给阿历克斯.巴罗夫大公爵写了一封密信。
然后奥特兰克传统手艺又来了。
隔离审查走起！
哪怕卡洛斯再信任加里瑟斯，联盟也不会放任一支主战军团出现不服管束的征兆。
整个希尔布莱德地区完全靠着加里瑟斯领导的这一支洛丹伦军团保证北方安全，是绝对不允许出现思想不正确的。
终究，这一次在调查组监督下进行的自审自查来得快去的也快，在经验丰富的奥特兰克调查员们的参与下，没有一个现役军官因为言论获罪，反而是调查出来不少中层军官渎职、贪腐，与地方行政人员勾结牟利的证据。
于是乎，北伐的呼声小了，整肃部队风气的行动继续进行。
加里瑟斯每天口头安慰着来找自己诉苦的老部下，一边帮情节轻微的手下擦屁股，一边做出刚正不阿的姿态凹人设。
日子过得还挺自在。
不然怎么办嘛。
当个军团长的时候，只需要冲啊杀啊的，赢了啊哈哈哈，输了M。
就没有然后了，缺啥找上级要就完事儿了。
真正的做到了半年前想都不敢想的方面军军事主官，加里瑟斯才明白当家作主的不容易。
北伐，伐个屁啊，要啥没啥，怎么北伐。
现在联盟的主力全部在安多哈尔，物资补给也向着那边倾斜，加里瑟斯守住辛苦夺回来的半个银松森林保证后方的希尔斯布莱德地区全力扩大生产就是泼天的功劳。
手底下的人是真的飘了，忘记了洛丹伦城最少最少还有上百万的亡灵天灾，光靠加里瑟斯他们这几万人，不被天灾军团南征怼爆都是大幸运咯。
事实就是如此，乌瑟尔在安多哈尔打得好啊，全面反击之下，留守洛丹伦的亡灵天灾只能去强攻壁垒关。
和正在建造的银松森林要塞群不同。
亡灵天灾不是只有银松森林的山间夹道一条路才能南下，真要把骷髅兵散成一朵花，翻山越岭是办得到的。
只是这么做，一是动静太大，而是部队太散，完全发挥不了天灾军团兵多的优势。
所以加里瑟斯只要随时保证山间要塞有几千人守在那，再散出游骑巡视森林，就能保证局势不会失控。
同时主力还能在后方养精蓄锐。
敌人只能这么做，而我方想怎么做都可以。
这就叫战略优势！
更现实的考虑就是银松森林南部可是四个大矿区，两处铁矿一处铜矿一处银矿。
这些可是当前急需的物资。
重启矿区生产的意义如此巨大，利益价值如此动人心，北伐什么的急啥急。
原本一派田园风光的希尔斯布莱德在涌入了海量人口后，已经拥挤不堪。人太多也是负担，在下一季的粮食收获前，联盟的政务官们没有一天能睡个安稳觉。
因为整个希尔斯布莱德的粮食存粮都是按照天来计算的。
加里瑟斯的军团不进行军事行动，可以节省大量的物资。
多方合力在安抚住由洛丹伦移民为主题的加里瑟斯兵团后，乌瑟尔终于得到了全面反攻的命令。
联盟高层要求他优先恢复与壁炉谷的联系。
提里奥.弗丁当仁不让的领兵出击。
源源不断的援军，源源不竭的弹药补给。
提里奥.弗丁甚至没有碰到一场想象中的“苦战”，光凭着火炮和炸药就凿穿了天灾军团的阻碍，重新打通了奥特兰克城到壁炉谷的通路。
可是与加里瑟斯那边不同。
为了围困壁炉谷，亡灵天灾是真的已经将数目庞大的兵力撒进了山林之中。
提里奥.弗丁打通道路很容易，想要恢复壁炉谷的生产，就变得非常困难。
那必须实打实的调重兵去“犁地”。
壁垒关战火纷飞一刻不休，乌瑟尔哪里可能将手里的有生力量派出去给壁炉谷干这种苦活儿累活儿。
尤其是亡灵天灾的瘟疫法师们眼看局势不对，正在全力污染田地。
壁炉谷地区数个知名的农场已经变成了废地，乌瑟尔一边要防备着天灾军团的反击，一边要抽调精干力量进行战略要地的夺回。
整个地区乱成一锅粥。
更艰难的是随着舰队的返回，带来了先锋军以及斯坦索姆城的消息。
卡洛斯需要支援……
乌瑟尔恨不得自己亲自去支援！
作为主持过燃烧平原远征军团的洛丹伦老将，乌瑟尔的战争经验与指挥技艺是有无数功勋证明的。
可是主持一支三万人的军团和调度二十万人的大军，完全是两个难度。
乌瑟尔不止一次想要撂挑子。
每个人遇到困难都只会高呼“光明使者！我们需要支援。”
那么乌瑟尔遇到难处又该去找谁诉苦。
杀千刀的卡洛斯带着麦格尼跑路了，乌瑟尔无处发泄。
不仅无处发泄，还得给卡洛斯擦屁股。
“告诉亚历山德罗，要物资可以满足，要援军一个没有！”
事有轻重缓急。
乌瑟尔知道莫格莱尼的苦处，作为眼下最大的冲突爆发点，壁垒关打得是很激烈。
但是自己没有给他调拨援军？
三万人啊，整整三万人啊，三万人还守不住壁垒关，亚历山德罗.莫格莱尼用灰烬使者抹自己脖子算了。
他想干什么，他想反攻而已。
打出壁垒关，光复洛丹伦城！
一个二个都是这种尿性。
要不是亲自去了一趟壁垒关，乌瑟尔真就被莫格莱尼给骗了。
战事激烈不假，兵员不足是彻头彻尾的假话。
要不是找不到替换莫格莱尼的人选，乌瑟尔甚至准备从壁垒关抽调兵力支援别处！
眼下又多了卡洛斯先锋军那摊子破事儿，乌瑟尔一个头两个大。
支援，到处都在找他要支援，乌瑟尔恨不得找把刀把自己劈成两半，你们看我像不像支援。
算了算了，忍了忍了，团结就是力量。
乌瑟尔如此告诫自己。
卡洛斯不是没有援兵。
天灾面前，众生平等，吊日子不过了联盟真能起百万军。
问题是吊日子还过得下去，破罐子舍不得摔。
所以眼下三十万军队的数量已经接近人类社会所能承受的极限了。
强行从安多哈尔方面抽调了四千多骨干精锐，其实很影响对于亡灵天灾的清剿。
可是卡洛斯不得不来。
放任阿尔萨斯率领天灾大军进攻奎尔萨拉斯，是非常不明智的选择。
阿纳斯塔里安命不久矣……
元素化并不是非常高深的法术，达拉然那帮子人类大法师，但凡选择了元素系专精，就没有不会元素化的。
优点很突出，元素化后施展对应的元素系法术威力至少是百分之五百起步的加成，法师本人还拥有近乎物理攻击免疫的抗性。
可是缺点也异常突出，逆转元素化是会短命的。
元素化不可逆是导师们善意的谎言，为了呵阻学徒们不知天高地厚而已。
逆转元素化的代价非常高昂，魔力上限的损失还在其次，对于生命力的损耗以及肉体的损伤还是无解的老大难问题。
所以人类大法师们基本都把元素化作为最后的手段。
至少是自杀的手段。
了不起抱着敌人来一发焚身爆，也是法爷的终极浪漫。
银月城在这方面走得比人类更远，各种替身元素化，局部元素化，统统都是常规操作。
可是太阳王漫长的人生已经步入夕阳黄昏，阿纳斯塔里安为了给儿子凯尔萨斯铺路亲自下场杀戮，真的是在拼命。
字面意义上的拼命。
卡洛斯不清楚银月城的内斗究竟到了何种地步，最大的高等精灵细作索拉.碎星者长期失联，联盟对于高等精灵的情报欠缺得厉害。
唯一可以确定的只有一点。
如果太阳王被银月城逼迫到亲自上场，才是银月城最大悲剧的开端。
阿纳斯塔里安已经不是巫妖王的对手，燃烧军团反魔法作战经验丰富，阿尔萨斯甚至不需要跟我上，只需要给我冲就能耗尽高等精灵的魔力。
所以卡洛斯带着先锋军准备截阿尔萨斯的后路。
然而斯坦索姆一战，先锋军咸了。
咸鱼的咸。
对于麦格尼带来的消息，卡洛斯不置可否。
纳克萨玛斯浮空大大大大大要塞。
好可怕哟，吓得卡洛斯想嘬一口圣光压压惊。
纳克萨玛斯真的敢往斯坦索姆城这边飘，骑士王陛下不介意再单刷一次。
问题的核心是纳克萨玛斯大概率是冲着银月城去了。
这就很麻烦。
如果现在不管不顾的去追阿尔萨斯，大概率能在永歌森林追上。
然后呢？
卡洛斯又不是傻子。
斯坦索姆地区这放倒的U型地貌决定了阿尔萨斯哪怕手下有十几二十万高阶亡灵，也只能拉成一条线。
先锋军想吊住亡灵天灾的车尾，不用担心四面受敌的问题。
追着去了永歌森林……
卡洛斯可不想表演一次某位战术领先时代一百年微操大师那机枪滚毒爆的成名绝技。
追不得了。
时机一去不再来。
错过了终究是错过了。
现在卡洛斯烦心的是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做。
肃清安多哈尔和壁炉谷的军事行动，有乌瑟尔以及白银之手骑士团那一帮子在燃烧军团拥有丰富烂账经验的远征军把控，卡洛斯放心得很。
现在联盟与天灾处于互相包夹的状态。
在希尔斯布莱德堵住洛丹伦的天灾军团南下，在壁炉谷顶住前者东进，亡灵天灾被联盟大军包夹在了洛丹伦地区。
可是罗圈话也能换个方式说说，联盟的主力也被洛丹伦以及阿尔萨斯堵在了安多哈尔—--壁炉谷一线。
如果不能取得战略性的成果，卡洛斯搞出来的先锋军简直就是一辈子抹不掉的档案污点。
卡洛斯倒是不介意这些虚名骂名，可是精兵强将白走一遭，图个啥？
“没马呀，用两条腿去追，那些骨头架子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咱们可顶不住。”
本来城外的先锋军做了三个个硕大无比的木桶，准备一次性把圣水全部运走。
然而都不用卡洛斯点问号，在试装水的时候，木桶自己就炸了。
一帮辛苦劳作（瞎嗨）的业余桶匠纷纷表示是旁边那货的错。
飘了，都飘了。
没法整，卡洛斯又在斯坦索姆大教堂泡了两天澡，终于等到先锋军赶工出来的两百升容量小木桶。
搞定。
不需要死守血战，先锋军全员猛男的特性终究发挥了巨大的作用，精锐尽失的斯坦索姆城亡灵大军除了象征性的阻挠，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麦格尼.铜须甚至带着矮人们玩废墟探险，砸了两座通灵塔，翻出不少财物。
小游戏而已。
负责在斯坦索姆城设置陷阱的亡灵主力在卡洛斯他们救助幸存者那一战中几乎消耗殆尽，剩下的歪瓜梨枣在联盟最精锐的先锋军面前实在不够看。
又运了两天，留守的死亡骑士们无奈看着先锋军把一桶桶的圣水运出城。
除了看着也就是看着。
倒是有绝对忠诚的巫妖王死忠试图进攻斯坦索姆大教堂杀几个圣骑士。
然而同僚们实在不知道这哥们儿哪里来的勇气。
本来就失去了人性的死亡骑士们默默的看着同僚送死，连去守尸顺带复活的心思都没有。
卡洛斯的威名是吹出来的吗？
那是真的能打好不好！
做亡灵呢，最重要的是有自知之明。
巫妖王要求他们守住斯坦索姆城，拖住卡洛斯的先锋军。
好好完成主人的任务不香吗，搞啥幺蛾子。
就这样。
卡洛斯在接到纳克萨玛斯的情报后又在斯坦索姆城耽搁了五天。
以至于乌瑟尔把物资以及援军都顺着白水河送了过来。
“……”
我是缺战士吗？
我是缺技工，缺民夫啊！
横跨白水河的大桥已经被炸了，现在想要往来两岸只能走船。
放弃前线基地有点舍不得，毕竟瘟疫法师们已经在壁炉谷那边搞瘟疫污染土地，如果就这么退走，将来收回失地，也不过是废土而已。
已经打下来的地盘，还是不能放弃。
想到这里，卡洛斯突然记起来凯尔达隆的山里还有达隆郡的难民。
“得让巨魔和兽人动起来，能把达隆郡保下来，明年粮食就不会紧张了。”
想到这里，卡洛斯立刻通过魔法联系了自己的老父亲。
然而对于如何干涉奎尔萨拉斯，卡洛斯依然拿不定主意。
联盟整体对于亡灵天灾的认知还是模糊的。
就好比巫妖王的大玩具，恐怖之城纳克萨玛斯。
绝大部分士兵都相信天灾军团只有这么一座浮空城，否则巫妖王为什么不全部派来洛丹伦。
单单一座纳克萨玛斯已经如此震撼人心，巫妖王派来十座八座的，联盟也别抵抗了，大家一起迎接不会死第二次的美好亡生岂不美哉？
道理是这个道理。
然而事实不是这个事实。
巫妖王可真不止一座浮空城。
入侵洛丹伦城之前，临近完工的“纳克萨玛斯级”大墓地就有三座。
只是耐奥祖为了赶进度，将所有资源集中到了纳克萨玛斯上面，将这一座完全体的浮空要塞作为天灾入侵的前线指挥基地。
随着洛丹伦的沦陷，亡灵天灾们将从洛丹伦城缴获的魔法物资与珍贵材料运回诺森德。
到目前为止，巫妖王现在实际可用的浮空城整整有九座！
小型的“驱逐舰”级别浮空城不配拥有名字。
三座大型的“战列舰”级别的浮空城分别是纳克萨玛斯、纳克萨纳尔、马利库里斯。
两座“重型巡洋舰”级别的浮空城分别是塔尔拉玛斯以及沃尔塔鲁斯。
至于黑锋要塞阿切鲁斯，目前还是图纸舰。
马利库里斯别名晦暗堡，负责冰冠堡垒的防御，惜命如金的耐奥祖是打死不会动弹它的。
所以为了攻略奎尔萨拉斯，巫妖王一咬牙一跺……不了脚，反正将纳克萨纳尔、塔尔拉玛斯和沃尔塔鲁斯全部从诺森德派遣来了海对面。
这是真的下了骨髓本！
亡灵和亡灵的骨质是不能一概而论的。
有的亡灵一激动自己就散架，而有的亡灵死了之后是活着时的三千倍。
巫妖王一直奉行着强干弱枝的建军政策，最强的亡灵守王座，次等亡灵归王子，再剩下的，随便用，别客气。
斯坦索姆城的战况就是这么个样子。
要是耐奥祖能改一改铭刻在灵魂上的习惯，多分个几万精锐，把卡洛斯的先锋军全歼在斯坦索姆都不是问题。
这一波，这一波也是主人的任务罢了。
阿克蒙德的催促越来越严厉，允诺的好处也越来越丰厚。
巫妖王由不得自己心动，毕竟污染者给的太多了。
真的为了卡洛斯的先锋军而命令阿尔萨斯在斯坦索姆设伏，那么奎尔萨拉斯也别打了。
关键在于耐奥祖并没有将卡洛斯留下的信心。
左右一盘算，还是赶紧搞定太阳井最赚。
在其他世界线，凯尔萨斯以及他的实际继承者阿强同志都将银月城陷落的锅甩到了达尔坎身上。
锅王达尔坎不服！
与萨莱茵相比，我达尔坎忠君爱国！
萨莱茵不是一个高等精灵的名字，而是个全新的种族。
萨莱茵就是血族，也就是吸血鬼。
不是所有的高等精灵都以奎尔萨拉斯为荣。
不管逐日者王庭还是银月城议会，争的不过是奎尔多雷的统治权。
太阳王阿纳斯塔里安如果敢信卡洛斯的话，等到亡灵天灾全面爆发，凯尔萨斯哪怕蹲在王座上也能坐牢这个位置。
然而强者一般都是固执的，王者大多数听不懂人话。
卡洛斯对于阿纳斯塔里安来说只是一个可以相互利用的盟友，可以用利益捆绑却不值得信任。
银月城活了上千年的怪物们开始为了下一个时代的统治权殊死搏杀，与老前辈们相比，新生代的“弱者”又怎么会甘于寂寞。
投靠巫妖王似乎就成了一个看起来还不错的选项。
银月城的陷落，又哪里是某个人的错。
山口失陷，卫兵们的报告递上去三天，银月城没有任何回复，两百名远行者，十三位魔导士，这样的阵容镇守险要的山道还无疑问是豪华的。
至少证明了银月城的内斗没有影响到高等精灵守“国门”的觉悟。
但是阿尔萨斯根本没有心思和高等精灵完什么战术。
抱歉，人多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用最低级的骷髅兵大量消耗了守军的武器库存，似乎永无止境的攻势耗尽了守卫们的精力和魔力。
连最终手段落石计也用了后。
阿尔萨斯发动了总攻。
也就是他，阿尔萨斯拔出霜之哀伤一剑挥出碎开山道，亡灵大军排队开进。
一直到阿尔萨斯按照耐奥祖的授意开始破坏符文石结界时，远行者大营才知道亡灵入侵了永歌森林。
“怎么可能？”
哈杜伦.明翼对于信使的话语感到莫名的滑稽。
卫兵们坚持了一天一夜，银月城却没有向远行者发出任何的指令。
作为远行者部队的总指挥官，哈杜伦并不像“犯忌讳”。
所以他第一时间产生了迟疑。
真相因为太过浮夸而显得虚假并非罕见的个例。
至少远行者营地与银月城之间的魔法通讯还是顺畅的。
一边派出数队侦查哨兵，一边向银月城发送紧急通信函，哈杜伦沉稳的性格令他下达了远行者全军备战的指令。
又是一天一夜，外出侦查的哨兵一队也没有返回，哈杜伦知道真的出大事了。
然而除了希尔瓦娜斯的副官，哈杜伦的好基友洛瑟玛回复他游侠将军不在银月城，自己会找机会直接向太阳王汇报外，银月城再也没有任何回音。
这非常的反常。
希尔瓦娜斯不在银月城这件事哈杜伦不稀奇。
游侠将军这个位置并不好做，现在逐日者王庭与银月城议会斗得不可开交，希尔瓦娜斯不想站队就只能出城“避难”。
只有希尔瓦娜斯这个游侠将军不表明立场，她手底下的人才有借口不站队。
这一波，这一波是希尔瓦娜斯为了所有游侠不难做而翘班，是正义的混薪水。
但是哪怕希尔瓦娜斯不在城内，一天一夜得不到回信是什么情况。
哈杜伦心急如焚。
最终，第三天的傍晚，银月城终于给远行者们做出了明确的指示：一半部队原地待命，一半部队外出查看情况。
狗SHI!!!!!!
哈杜伦.明翼直接公信私用，直接使用远行者营地内的魔法信道明文询问洛瑟玛的同时，还参杂了一封密文信给自己的家族。
洛瑟玛很快回信，表面太阳王已经知道了情况，然后就没有然后。
然而明翼家族却给出了哈杜伦一个可怕的事实。
银月城议会根本没有收到哈杜伦的紧急军情报告！
敌在银月城……
哈杜伦当机立断，把那封一半一半的指示公文当做上厕所的纸处理，远行者营地所有士兵全军出击。
不仅如此，哈杜伦还要求洛瑟玛不管用什么手段，必须把镇守幽魂之地的驻军也调过来。
可是哈杜伦不知道，巫妖王之所以没有摧毁所有的结界符文石，不是因为阿尔萨斯办不到，而是天灾军团不需要。
从古尔丹时期，兽人就开始研究奎尔萨拉斯的符文石技术，获得军团黑暗知识的耐奥祖更是参悟了其中的主要技术。
银月城有投靠了天灾军团的二五仔不假，但是数量并没有哈杜伦想象的那么多。
真正妨碍了银月城与远行者营地间通讯的，是被暗影法术侵蚀的符文石。
等到哈杜伦率军出击时，远行者已经没有任何可能重新夺回山口，超过三万的天灾大军已经涌入了永歌森林。
而符文石结界正被通灵师们一个一个摧毁或者腐化。
没有魔导师军团与奥术傀儡的协助，不到七千人的远行者毫无胜算。
因为阿尔萨斯可以支配的兵力是哈杜伦的三十倍。
远行者的领袖当机立断，放弃了夺回山口御敌国门之外的计划，转而分兵并进，一边疏散村庄的同时，一边武装民兵。
当大多数银月城意外的高等精灵正在殊死抗争的时候，一小部分叛徒接受了巫妖王的馈赠。
跪倒在阿尔萨斯面前，享受着鲜血与暗影的灌注，这些奎尔多雷精灵溺毙在力量的渴望当中。
成为了最初的萨莱茵。
卡洛斯.巴罗夫这只小蝴蝶煽动翅膀带来的风暴还不够强烈。
虽然奎尔萨拉斯的高等精灵做得比其他世界线的同胞都要好，但是这远远不够。
奎尔多雷精灵联手索拉丁大帝彻底葬送巨魔的阿曼尼帝国那一役，靠的是上百位大魔导师施展烈焰风暴，而不是靠远行者射箭。
哈杜伦.明翼尽力了。
高等精灵的老朋友，联盟的大元帅卡洛斯.巴罗夫同志从来没有中断过对于奎尔萨拉斯的情报支持。
光凭以一条，远征者至少节省了上万条性命去攻克初见杀这一世界性难题。
可是在三十倍的数量优势面前，高等精灵的反抗是如此的无力。
被杀死的同胞在邪恶的魔法作用下，被复活成亡灵天灾的走狗，哪怕最瞧不起人类的高等精灵也开始怀疑联盟是怎么从这些怪物手中活下来的。
身边的战友死一个少一个，面对的敌人却杀个多两个。
哈杜伦且战且退，将战略目标从击退来犯之敌改为固守待援，最后变更成了帮助民众撤走。
目标越来越微小，达成的可能性随着时间的流逝也逐渐变得缥缈。
“我们需要支援！”
哈杜伦在杂碎了平民的瓶瓶罐罐后，终于顺利赶在天灾军团合围之前撤了出去。
这时候，哈杜伦身边的远行者已经不组三千人。
消息没有最坏的只有更坏的。
在得知洛瑟玛率领一直援军从银月城出发正在朝自己的方位增员时，哈杜伦还以为事情会有转机。
然而振奋精神前去汇合的哈杜伦艰难的从复活的高等精灵手中救出奄奄一息的洛瑟玛时，绝望无可避免的蔓延全军。
洛瑟玛终究只是希尔瓦娜斯的副手，能抽调一支千人队出城作战已经是他领兵有方的体现。
可是巫妖王玩弄人心那叫一个驾轻就熟。
大量被亡灵天灾复活的精灵伪装成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骗取了洛瑟玛的信任，对于战况心急如焚的阿强还构思着怎么依托村庄构筑一道防线时，背刺的刀已经出了鞘。
一千人呐，没有丧生在阿尔萨斯的刀锋之下，简简单单的就被萨莱茵的计谋屠戮殆尽。
如果不是哈杜伦察觉出不对劲，自己率领的远行者以及充当诱饵的洛瑟玛也要凉透心。
“将尸体全部焚烧，不能留给亡灵天灾糟蹋。”
试图寻找补给品的远行者们打开粮仓，里面没有一粒粮食，有的只是层层叠叠的援军尸体。
简单的查看，致死的原因全是抹喉、背刺、中毒一类的暗杀手段。
死的冤枉，死的憋屈。
哈杜伦带着重伤的洛瑟玛一路向着幽魂之地撤退，只希望幽魂之地的驻军已经做好了准备。
银月城是回不去了。
“为什么我们不趁机杀出去，把那些精灵崽子全部捏成渣子？”
“亡灵天灾不是我们的盟友，巫妖王也不可信。”
“祖尔金，你怕了？”
“质疑我的决定，你是准备取代我的位置吗？”
高等精灵不知道，哪怕知道了也不会感谢祖尔金。
事实却是因为祖尔金对于亡灵天灾的不信任，强行按压住了祖阿曼巨魔的狂热躁动。
否则巨魔趁着阿尔萨斯攻打奎尔萨拉斯的时机出兵南下，高等精灵却是要面对真正亡国灭种的危机。
祖阿曼巨魔的不动声色，令防守幽魂之地的高等精灵部队得以分兵救援，哈杜伦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可以坏消息永远不缺席，幽魂之地驻军的法师们报告的消息令哈杜伦以及洛瑟玛心头一颤。
亡灵天灾们折磨了洛瑟玛，却多是皮肉伤，身体强悍的阿强同志在撤退的过程中逐渐恢复了行动能力。
随着一直精干小队随着领袖们的外出查探，终于明白，出大事儿了。
“这儿是哪，洛瑟玛，我们来就是为了检查一间空空如也的密室？”
“哈杜伦，我的便宜，什么都没有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绝望的洛瑟玛说出了实情。
银月城坚不可摧的结界，本质上不是过一个能量转移的戏法。
阿纳斯塔里安他爹那一代，银月城才有了如今的整体规模。
于是大膜导师们在安欧维恩、安泰拉斯以及安达洛斯这三处地方秘密建造了魔法机关，以三块隐秘水晶作为冲击节点，分担银月城城墙受到的伤害。
当年奥格瑞姆砍不破城门不奇怪，红龙的龙息留不住黑印也不稀奇。
因为城防结界将银月城受到的伤害通过隐秘水晶缓冲的魔法机关传递给了大地。
想要攻破银月城的城防结界，明面上的方法只有两个。
一个是用伤害溢出的炸天级法术直接破了大地的防，连带着银月城的城墙一起炸掉。
另一个就是用持续不断的攻击造成隐秘水晶的过载。
洛瑟玛作为希尔瓦娜斯好用的小弟，曾经跟着上司巡查过这三处机要隐秘之地。
所以洛瑟玛知道实情不稀奇。
可是作为银月城最高机密之一的隐秘水晶会失窃。
洛瑟玛不敢相信。
“有什么不敢相信的，敌在银月城！”
哈多伦早就破罐子破摔了，完完全全的口无遮掩。
“那些魔导师就是准备在游侠们死完了之后再收拾烂摊子是不是，就因为我们既不帮着太阳王对付议员们，也不帮着议会恶心陛下。反正奥术傀儡既不吃饭也不用发工资，比我们远行者好用多了。终究统治奎尔萨拉斯的是那帮施法者，而不是我们这些动刀动箭的莽夫。”
哈杜伦心中有怨气，却也保持着对奎尔萨拉斯的忠诚。
所以他根本没有想过，“可靠”的奥术傀儡也会出问题。
在哈杜伦与洛瑟玛心中，似乎只要银月城做出反应，阿尔萨斯以及他的天灾大军只是小问题。
虽然嘴里非议着魔导师的阴暗心理，但是远行者从不怀疑魔导师军团可怕的毁灭能力。
“必须找到希尔瓦娜斯，她才是游侠将军，只有她才能处理眼前的局面。”
洛瑟玛从隐秘水晶失窃的震撼中清醒过来。
“好吧，我就不问怎么去找了，你告诉我，咱们的上司在哪？那可以每年只工作三十三天的【薪水小偷】希尔瓦娜斯！”
哈杜伦说着说着自己都感到丧气，要不是游侠将军希尔瓦娜斯近乎“玩忽职守”的放纵，自己怎么可能掌控远行者大营的实权。
“我想，我知道将军在哪。”
洛瑟玛想了想，坚定的点了点头。
如何评价希尔瓦娜斯这位游侠将军呢。
抽烟喝酒烫头的好女孩儿？
大概吧。
至少奥蕾莉亚还活跃在奎尔萨拉斯的时期，希尔瓦娜斯为了跟大姐别苗头，还是勤勤恳恳扮演着卑微的社会公器。
因为奥蕾莉亚就是出名的刺儿头。
风行者家族老清贵了，与逐日者家族一样是上层精灵的出身，再加上奥蕾莉亚一身本领，又有军功，说话还好听，迷妹迷弟满银月，哪里需要和老东西们客气。
希尔瓦娜斯就不一样了，家里排行老二，按人类的标准来算下面还有个可以当女儿的三妹温蕾萨以及曾孙辈的老四里拉斯。
从小总被家里人拿来与大姐比较得明明白白的希尔瓦娜斯只能凡事与奥蕾莉亚较劲。
所以奥蕾莉亚万人迷，希尔瓦娜斯就礼贤下士。
所以奥蕾莉亚对权势不屑一顾，希尔瓦娜斯就拼命的往上爬。
恰恰是希尔瓦娜斯不断的向着奎尔萨拉斯的政治高塔攀爬的过程，令她对于奎尔多雷精灵的阶级固化有了更深的了解。
本来这一座银月城就是不服玛法里奥《废魔令》的上层精灵残党抱团东渡建立的魔法国度。
四千年来，当年的贵族后裔依然是贵族，平民也还是平民。
在奎尔萨拉斯，平民只有基因突变拥有了魔法天赋才能改变自己的阶级。
可是一个残酷的现实就是奎尔多雷精灵的魔法基因实际上不断的劣化着。
在人类眼中依然如同法神般存在的大魔导师们，其实与祖辈那一批上层精灵法师们相比，是远远不如的。
四千年来，银月城的高等精灵精进的是法术造诣，而不是魔法本身。
希尔瓦娜斯不需要明白背后的原因，她不需要去研究永恒之井与太阳井的差异，她只需要明白这个事实。
奎尔多雷精灵在吃老本。
贵族的孩子永远是贵族，平民的孩子几乎没有上升渠道，除非加入远行者。
毕竟成为一名游侠不需要卓越的魔法天赋。
可惜事实并非如此。
魔法渗透了奎尔萨拉斯子民生活中的方方面面。
真实的情况是因为高等精灵拥有着漫长的寿命，一个傻子练习数百年，也能拥有超高的射术与不错的武艺。
然而天赋出众的游侠，大多只用十几年的时间就能出师。
就比如希尔瓦娜斯破坏规矩收的人类徒弟纳萨诺斯.玛瑞斯。
凯尔萨斯就是个被他父亲惯坏了的孩子。
当时阿纳斯塔里安都没有反对希尔瓦娜斯破格授予纳萨诺斯游侠称号的行为，反而是凯尔萨斯站了出来，大声斥责希尔瓦娜斯破坏了传统。
希尔瓦娜斯不知道阿纳斯塔里安当时是什么心情，反正这一事件后，银月城的游侠将军就游离于权力中枢之外。
天真的凯尔萨斯还以为自己维护了奎尔萨拉斯的传统，维护了游侠的声誉，却不明白这是希尔瓦娜斯的一次试探，是对于奎尔多雷精灵那固化的阶级问题一次强有力的冲击。
太阳王阿纳斯塔里安默许了游侠将军希尔瓦娜斯的试探，而真正的受益者凯尔萨斯却不知道被哪个老东西忽悠了几句就站出来挡在了纳萨诺斯面前。
虽然希尔瓦娜斯强硬的姿态令凯尔萨斯退让，却也令纳萨诺斯失去了对银月城的信心。
受封游侠后，希尔瓦娜斯将纳萨诺斯在身边又留了两年便给了许多财物放他回老家。
也是这一次令希尔瓦娜斯灰心丧气的试探把她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薪水小偷。
即使阿纳斯塔里安在生命即将迎来终末时终于鼓起勇气，向那些顽固的既得利益者挥舞屠刀，在希尔瓦娜斯看来也改变不了什么。
因为太阳王的教育有问题。
凯尔萨斯成为了一位强大的法师，而不是一个体察民情的君王。
游侠将军甚至有些恶意的揣测，怀疑凯尔萨斯不是太阳王的种。
凭什么高等精灵整体性的魔法天赋大滑坡，就阿纳斯塔里安生出个如此优秀的儿子。
凯尔萨斯太强大了，不需要等待他成长到父亲这个年纪，再给他两百年，王子殿下就能触摸到先祖的高度。
凯尔萨斯作为法师实在是太优秀了，优秀到阿纳斯塔里安根本不用去担心逐日者家族的未来。
所以太阳王敞开了手脚，为儿子扫清可能的阻碍。
如果没有天灾军团的入侵，奎尔萨拉斯在完全成长起来后的凯尔萨斯领导下至少还能强盛一个千年。
基于这样的判断，希尔瓦娜斯离开了银月城这个臭水坑，漠视了议会派对自己的招揽。
凯尔萨斯或许不懂民心，可是他卓绝的魔法天赋足够支撑起奎尔萨拉斯的未来。
如果没有天灾军团的入侵，没有这些恶心的骨头架子与血肉缝合怪！
带着养子出城散心，希尔瓦娜斯遭遇了最糟糕的情况。
亡灵天灾来了，而游侠将军身边人手不足。
希尔瓦娜斯或许是个薪水小偷，却没有骄奢蛮横的军阀做派。
跟在身边的除了几个风行者家族出生的游侠练习生，庄园里都是非战斗成员。
哈杜伦的战斗并非无用功，远行者的奋战为大量的民众朝着银月城方向的逃难争取了时间。
“立刻回银月城，带着你母亲想办法出海逃难，去南海镇，去找你父亲！”
“可是母亲您不是说我的亲生母亲已经死了吗，再说您从来没有告诉过我，我的父亲究竟是谁。”
“哈！这是给你耍嘴皮子的时候吗？你亲妈是社会性死亡了，所以要我替她养儿子，谁一个月来咱家做客十次谁就是你亲妈，你亲爹是谁自己问她去。”
希尔瓦娜斯不耐烦的打发养子离去。
“额，明翼阿姨？”
“叫尼玛阿姨，那是你妈！”
分出一人护送养子离开，希尔瓦娜斯逆着人流前行。
因为是出城散心，游侠将军的精工战甲与游侠将军的守护战弓都存放在了希尔瓦娜斯位于银月城的办公室。
可是就算没有合身的战甲与熟悉的武器，希尔瓦娜斯依然是个可怕的游侠。
因为风行者家族的传家宝就存放在这座庄园。
“希瓦，我因为仇恨即将离开我们的世界前往未知的异域追寻渺小的希望。被仇恨舒服的我已经不配再使用这把弓，以后温蕾萨小妹就靠你照顾了。”
与大姐奥蕾莉亚的诀别信一同送回的，还有这一把萨拉多斯。
虽然事事都与奥蕾莉亚别苗头。
虽然成年后总是与姐姐闹别扭。
虽然到最后都没有说出心里话。
可是希尔瓦娜斯义无反顾的选择了迎难而上。
因为她永远忘不了姐姐光辉的背影。
“奎尔萨拉斯由我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