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在身旁涌动,海风吹过椰树梢的沙沙声有点儿大却悦耳,洛樱左右张望,跟在老妈林菀的身后踏下长桥,踏上柔软洁白的沙滩,穿过林间小道来到岛间的餐厅。八?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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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进餐厅门,她迅环视一周,现没有危险人物,才平静随餐厅的引座员迈开步子。
洛樱又是心不在焉的,就餐间林菀瞟了心情不佳的她几眼,默默暗叹,安静吃午餐。餐厅里的两人桌已全部订出,母女俩坐在四人桌旁各带思绪吃着饭,桌旁忽然站住一人。洛樱似已经无视周围的一切,视线移也不移,林菀偏抬头,看到站着的南宫翊,微扬起笑颜。“小翊。”
“阿姨好。”他对上林菀的视线,高扬起嘴角欢声打招呼。
洛樱听到她老妈这么一唤,知道来人是谁,偏头瞥他一眼,面不改色吃饭。
“可以坐在这儿一起吃吗?”南宫翊对洛樱微微一笑,不再看她,向林菀笑问。
“洛樱。”林菀点点头,出声示意女儿往里挪一挪,让他坐下。
她淡定往里头坐,保持沉默。南宫翊一坐下,他的餐点立马上桌,边吃边和她老妈欢聊着。她看似平静,其实内心相当害怕南宫翊会对她老妈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提心吊胆吃完午餐。
所幸,他除了生意上的事情之外,没有多说什么。不过,这似乎比他直接说他对她有意思还要狠。他说什么都头头是道,原本不大喜欢他的她老妈最后竟然也变得有些不由衷地欣赏他,和他聊的相当开心,还在他先行离开后向她夸他。
他全程不和她说一句话,特地过来和她们一起吃午餐,摆明了不是要搞定她,而是为了搞定她老妈。
天啊,他真是太坑了。
要是她将来真的和他在一起……说的是如果,只能是如果,那会怎样呢?他对她柔情似水。整天和她腻在一起,不招惹其他女人,不变心?呵,怎么可能。见阎王之后还能够活着都比这容易。
人一吃饱就犯困,原本打算在外头转转的母女俩扛不住困意,最后各自回屋休息。
睡了许久醒来,看到南宫翊来的信息,洛樱洗把脸、扎好头走出阳台。
南宫翊在等她。她一出阳台,他立刻对她扬起欢颜。“我要先回国了。”
“嗯。”她望向不远处的小岛,面无表情轻点头。
“你在这儿要多注意安全,特别是下海游泳,小心珊瑚,别被割伤了,很疼的。”
嘴角不自觉上扬,洛樱往另一边偏头,不让他看到,稳声:“我知道了。”
“睡觉的时候要盖被子。别着凉了。”
“嗯。”
“这里的橙汁虽然好喝,但也别喝太多。”
“嗯。”
“回去的时候给我打电话。”
“不。”
“说‘嗯’就好。”他盯住她的侧脸轻笑。“看我一眼行不行?”
“我又困了。”洛樱无奈偏头瞟他一眼,立刻回身往屋子里走。
南宫翊一脸笑意对着邻边空荡的阳台,杨轩看了看时间踏出阳台,来到他的身旁。“依岚小姐回屋了,我们现在可以离开。”
“嗯。”
又一天过去,在这儿的旅行已经快结束,早间的太阳渐起,洛樱欢快踏出屋门,坐在门前水上的木板道边垂着双腿。现邻边的水屋果然来了新的住客。
不再受打扰的日子身心都特别地舒畅,老妈还没有起床,她一直等着她一起出门游玩。
远行前往另一座小岛看风景,傍晚回到留宿的小岛。洛樱无意中现在沙滩上漫步的韩依岚。
南宫翊该不会是因为她才走的吧?
她好像没有看到她,还隔着好长一段,她也没有打算过去和她打声招呼。她视她为情敌,她才不要过去讨苦吃。
小巷的矮楼暗间里,小婷带人审问那天看着谢雅的两汉子,却审了两天也没审出个所以然来。谢雅瞒着已经从宗皓家回来的罗辰。亲自过来使招,他俩依然哭着说他们真的不知道主谋是谁,只是多交代他们知道是上头为了让人帮他做事才绑来她。
谢雅让人将他们蒙住带远放走,原本不想放人的小婷不再多说什么。绑她逼人帮忙做事,逼的无非是周屿,这她们都知道。谢雅的心现在肯定很乱,她不能再开口说些什么扰乱她的心绪,徒增她的烦恼。
两周的旅行结束,午后回到国内,洛樱裹着大衣随林菀下飞机。祖国的一切格外亲切,虽然身后有一堆的事情要处理,但此刻,她还是很开心。
看到前来接她的谢雅,她一把抱住她。松开她,她仔细看她,才现她的面容有些憔悴。
“谢雅姐,你怎么了?”
林菀也觉谢雅的心情有些低落,在她向洛樱笑着摇头间起声:“过两天我就要带洛樱回老家了,听景沐说你已经好几个年节没有回过家,回去看看吧。要是有其他的心事,就找个地方好好散散心。从明天起一直到洛樱开学,都是你的假期。”
“好。”
谢雅扬起欢颜,洛樱却因听到要回老家,心咯噔一沉。
一转眼,又迎来一个年节,明年五月份,她就满十八岁了。
而林哲,也又长了一岁,离结婚越来越近。
驭不住的失落涌上心头,洛樱一路望向车窗外。回到家踏进家门,向秀妈欢声打了招呼,她急忙上楼躺下。
她在飞机上一路睡着回来,闭眸躺着却毫无睡意,着呆一直到傍晚秀妈敲她的房门叫她起床下楼吃晚餐。
南宫翊对她的行踪一向了解,她回来没有给他打电话,他却给她打了,挑在她一定能够接到的吃饭时间打。
从洗漱间里出来,她的手机屏幕上依旧显示着南宫翊的来电,她只好拿起手机划过拒接键。
顺便动动手指出一条信息。
——别打过来了,我还活着呢,只是不想说话。
信息出后,她盯着屏幕好一会儿,眼下不再有动静,她放好手机,先坐下喝杯水。
他给她打电话、信息,她还能够敷衍,只希望他不会过来找她。
后天就要回老家了,再熬过这两天就好,他总不至于会跑去她老家找她吧。
……他还真是去过。
太悬了。
要是他能够乖乖听她的话不找她就好了,不过,要是他真的听她的话,那可真是悬到家,搞不好她会再感动一把。
“明天需要我陪你做些什么吗?”
思量间,身旁落下问句,洛樱抬起头对上谢雅的双眸。“呃,没什么要做的,你就放心去玩吧。”
她想的有这么入神?竟然连谢雅姐什么时候进到她的房间里她都不知道。
“嗯,最近心真的有点儿乱,不过你也不用担心,过段时间就好了。”
“嗯。”
她笑笑点头起身,随谢雅踏出房门。
要是什么都可以过段时间就会好,那该有多好。
在国外吃了两个周不大合胃口的饭菜,下楼坐到餐桌前闻着熟悉的饭菜香,她的胃口大开。
手机放在房间里,饭后,她特意不上楼,抱着果盘在客厅的沙上看电视节目。
平时她饭后必上楼,谢雅看她反常,特意留意大门口,天色微暗,她看到大门前的南宫翊。
“你等的人来了。”
洛樱一直在看搞笑节目,原本的糟乱心情没有多大改变,她还是认真看着,忽然听到从厅堂门外走进来的谢雅说的这么一句,她的心倏地提起,放下果盘起身。“不会是南宫翊吧?”
“是他。”
嗬,这厮到底想怎么样嘛,说了她不想说话还来找她,嫌她的心不够乱?
诺言总是好听,无风夜晚,周遭呼吸产生的微弱气流都要被回旋的柔音感动,洛樱沉眸,对着交叉在膝前的双手偷偷扬一扬笑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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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翊明明只比她大一岁,却说出景沐哥那个年纪的人才该说出的话来,真是让人感到惊奇。他觉得她玩心重,她还觉得他玩心重呢。
收敛住笑意,她偏过头盯着他浸在微光中的侧脸。“别等我,我有压力。”
“有压力才有动力。只要你点头,就什么都不用操心,以后只管和我在一起,我会处理好所有的事情。”
披散着的长被突击揉乱,感动中她无奈站起闪开。“你怎么那么像……毛手毛脚的。”
一激动她差点儿没把慕椼骂出来,要真是说出来,那可就麻烦了。
“呃?像谁?”
“毛手毛脚的当然是毛毛虫。”他突然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她赶紧出声回应。
“非要说毛手毛脚,猫也是毛手毛脚的吧?”
“呵,你也好意思把自己比作猫?”
“好吧,我是比猫可爱来着。坐下,说正事呢。”
“算你比猫可爱,不过,你还是做好我不会和你在一起的心理准备吧,我现在不会和你在一起,也不能保证以后会。”
她站住望向远处不看他,他伸手扯扯她的大衣角,镇定出声:“你是个未知数,可我也不是固定值,不管你怎么折腾,我都愿意迎合你。”
她苦笑一声,乖乖坐下,依旧对着阶梯下城市间的灯火。“南宫翊,你要喜欢的是别人,她早就在你手上了,换个人喜欢吧。”
他的外在条件这么好,还不缺深情,要她还是原来的自己。她肯定扛不住。
“要是对别人,我怎么能说得出这些?”
“真的很抱歉。”
不管怎么样,她已经有种要负他的预感了,就算她知道自己其实也喜欢他。
“别这么早说抱歉。有一件事情,我还没有说。你说你之前讨厌我,是因认为我喜欢着夏薇又假意来招惹你。其实不是,我和夏薇没有半点儿关系,我承认我是喜欢过她。不过,那时也只是身边有自己不喜欢的韩依岚,所以玩心莫名地重,才会找上她,算是对生活不满的一种泄,我真的没有对她太用心。别觉得这样的我可怕,因为我对你是真心的。说不上来我是什么时候觉自己真的喜欢上你,也许是看到你和李景沐抱在一起时我气得狂,又或是我突然找不到你时慌得要命,然后必须承认。我喜欢你。苍天不负情深,我不怕你现在拒绝我。”
南宫翊信心满满,在洛樱一直拒绝他之后依旧淡定,站在洛樱身后不远处的慕椼被心中恨铁不成钢的挫败感压得咬牙切齿。
他本来是想方设法要让南宫翊以后不再理她的,结果她自己神经,钻到南宫翊怀里,让他知道她喜欢他。这回,他估计是会这么一直赖着她了。
这洛樱真是和慕蓠一样难照顾。
身旁的人儿深情款款,解开了夏薇这个结,洛樱忽然感动的不行。但却装作不在意,全当他是在开玩笑,一转话题。“不早了,回去吧。这儿离你的公寓没多远。等下会有人顺路来接我,你就不用送我回去了。”
她起身迈下阶梯,他轻笑跟上。“对我这么上心还不承认你喜欢我。”
“凑巧知道你的公寓在这附近而已,又不是我特意查的,别自恋了。”
“别解释,反正我知道你在乎我。”
“说不清。”
“那别说。后天你要回老家。明天肯定会去福利院一趟吧?”
“你了解得真清楚。”
“带我一起去吧。”
“不行。”
“为什么?”
“上次我刚把彦尧哥带过去,这次要是把你带过去,那群孩子可要瞎问了。”
“怎么又是他。”除李景沐,他吃最多的就是安彦尧的醋。
“待会儿还是他。”
快步往下走,没一会儿就要走到底,安彦尧的车子也已经停在阶梯前的小广场上。
看到停在不远处的白色小车,南宫翊偏头盯住她冷笑。“和我约会还偷偷联系别的男人,你真是让我伤心啊。”
“谁和你约会了,我只是来跟你说清楚。”
他不再答,身旁尽是沉默,她知道他肯定是准备耍阴招,一直用余光监视他。踏下最后一级阶梯,在觉他伸手想拉住她时,她小跑到在车外等她的安彦尧身旁,回身向他扬起得意笑颜。“我可不傻。”
南宫翊一脸幽怨看他,安彦尧打开车门让洛樱上车,走到驾驶座前隔车对他笑笑。“就不送你了。”
车子远去,小广场上还剩两个一前一后火的男人。南宫翊踏上公交车离去,慕椼才离开。
远离纪念碑所在的坡头,洛樱似逃过一劫般轻呼一口气。“和彦尧哥待在一起感觉轻松多了。”
身后忽然传出一句,安彦尧对着中央后视镜扬扬嘴角。“你这么怕南宫翊还和他一起出门?”
“夜长梦多,有些事情必须尽快解释清楚,我是迫不得已才出来的。”
“解决了吗?”
“不知道。”
“他喜欢你,你一点儿也不喜欢他?”
“其实我很喜欢他。”
“你们在一起了?”
“没有。我是喜欢他,但我的心喜欢的是别人,所以我不会和他在一起。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彦尧哥你解释,因为太复杂了,有时候连我自己都会被如此不可思议的关系给绕晕。”
“如果我说我也喜欢你,你会不会把放在他身上的感情移到我的身上,不管你的心想要的是谁?”
语气微沉,听着不像是在开玩笑,她却笑出声。“彦尧哥你就别开玩笑了,有个南宫翊喜欢我,我已累得够呛,要是再加上一个你,那怎么了得。”
“再过一个多星期,我就可以对你说‘你今年要参加毕业考‘了吧?”
“嗯。”
“等你上了明大,我们每天都可以见面,每周都可以一起回家,你接受我会比接受别人好。”
“是这样,不过我看不到彦尧哥你的真心。每次你和我讨论这个话题,我总会想起景沐哥,他也常常这么说。他不过是为了照顾我的情绪,简单的说就是开玩笑,让我的心情变得好一点儿,我感觉你也是。”
“看来我还需要努力。”
“呵呵,别寻我开心了,你再这么闹下去,我都要认为你不是你了。”
“呵……好,明天一起吃个晚餐吧,我准备随我妈回老家过年节了。”
“好啊,后天我也要回老家了。”
夜渐深,洛家夫妇还没有从公司回来,因为洛樱是随南宫翊出门,谢雅总感觉不安,一直注意时间。原本打算再过一会儿就给洛樱打电话,却现大门口停下邻居安彦尧的车子。
“怎么你跟南宫翊出门却是和安彦一起回来?”待洛樱踏进厅堂门,她拦下她,诧异问。
“他送他们班的一位同学回家,顺路把我接回来。”
“哪儿那么多顺路,明天我要出远门,最后告诉你一句:专心点儿。”
“知道了谢雅姐,我心里只有景沐哥。你的行李收拾好了吗,提前做准备吧。我回老家的行李你就不用操心了,还有,我不会向任何人透露你的行踪的,放心玩儿。”
“嗯。南宫翊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呵呵,这个真没有,我先上楼了。”
“好。”
街道变得空荡,南宫翊吃过夜宵,在公园吹许久冷风,夜深回到自己在西区的公寓,家里好久之前就跟着他过正常人生活的凝璎已经睡下。
轻步离开凝璎的房间,快步穿过走廊回到自己的卧室,南宫翊毫无困意,对窗静站半会儿后,拉开窗帘,坐到落地窗前的藤椅上微俯身望着外头眸下的灿灿楼灯。八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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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一进门就开灯的习惯,卧室里一片黑暗,从窗子透进的微光显出他沉思的面容。眉头深拧间仍是一张俊秀好看的脸,从窗外飘过的幽影也忍不住要顿下,在一旁好好欣赏一番。
只是,从中溢出的冰冷却也让她们不寒而栗,只好在他回神之前,赶忙悄悄闪开。
身后有动静,南宫翊悠悠回头,老绪止住脚步俯身向他作一揖,直身又蹒跚向前挪到他的身旁。
老绪的腿脚越来越不利索,南宫翊起身给他拿过藤椅,让他随他坐下,拿起手边的茶壶缓声:“怎么样,找到了吗?”
他低头接过他偏身递给的茶水,抿一口润润喉。“年会送给洛家的那一幅画确实是一名小画师仿画的,题字也是他自己随心所写,他仿画了很多幅,让人拿出来做卖。他说原画上的两行题字和印章上的文字都是他认不出的,所以就没有照搬到新画上。在您买到那幅画的不久之前真迹还在他的手上,后来就被人出高价买走了,因为此买家相当神秘,连付巨款都付现,完全不留下任何信息,所以……现在还没有办法找到。”
“嗯,那他是从哪里得到那幅画的?”
“呵,他说是一位朋友卖给他,找了他的朋友,他的朋友又说是从另一位朋友手中得到,一轮又一轮。那画师说原画很陈旧,应该是年代久远,经多人之手了,很难追找到底。”
“罢了,还有什么消息吗?”
“暂且无事。”
“那先回去吧。”
“好,您早点儿休息,别熬太晚。”
“嗯。”
南宫翊应声后靠闭眸,老绪感觉他今晚不太对劲,但也不敢多说什么,缓步离开。凝璎和他住在一起,但他对她不冷不热,只是偶尔会给她点儿小关心,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在里边。他对凝璎如此,对洛樱也不会太特殊,他无需担心他会对洛樱付出真感情而乱了分寸。至始至终,他也没有忘记接近她是为了找准时机下手拿到她身上的冥宫玉,他断不必向他交代太多。
就算他表现得深情,也是为了掩人耳目,越深情越逼真就越不会惹人疑。
“嗬……”老缊走远,南宫翊重新张开双眸,轻叹一声起身。
今晚因洛樱而想起曾经的她,他的愁意又渐渐涌上。他爱的那一骨冥花的样子在他的脑海中已经荡然无存,眼下他唯记得她身上那一袭如血沁般的妖艳衣裙。
也许是年代久远,又或是经过轮回之道时那段记忆磨损得厉害,他再怎么想也回忆不起她的样子,只记得有过那么一段情缘。
他看得开,也以为他不该记得她,不记得也罢,所以平时都不怎么在意。可不知为何,此刻,她却堵在他的心口。
记忆中那一袭模糊的血色衣裙难以抹去,细想那幅他作为年会礼品送给洛樱的画,倒是愈加觉得那画上女人的红色衣裙熟悉。那幅画是他亲自买下,他第一眼看到它,就决定买下它。那画的题字与画风明显不相符,虽然知道它不是什么名贵真迹,而是仿画出来的赝品,他还是买下了。
决定买下它,并不是那一刹那间觉着画上的人儿有些像洛樱,因为洛樱从来不化那样的浓妆,也透不出那种桀骜。买回来仔细瞧,他才觉得她的面部轮廓有点儿像洛樱,最终决定把它作为年会礼品送给她。他会买下它,只是因为他感觉到她的双眸摄心魄,像是曾对望无数次,而后只要不经意给一瞥,他就会被她俘虏。
实在是匪夷所思。
尽管如此,但,冥花妖总是美得雷同,冥地里有无数骨冥花,他并不觉得原也是冥花的洛樱与他曾经的她之间会有什么联系,与画中之人也是一样。画毕竟是画,画师想怎么挥就怎么挥,画上的人是不是真的存在,还是一件难说的事情。
他不会太过纠结于探究画上之人是谁,却十分想要得到那幅原画,看看原本的题字是什么。
窗外阴暗,阳台上凉风习习,又是一个阴天。洛樱在阳台上伸伸懒腰,望望院中的绿树,又折回房间下楼。
谢雅大半夜就已经离开洛家,洛樱下楼吃早餐时,秀妈将谢雅已经出行的事情告诉她,她镇静点点头,在吃过早餐后一个人踏出门。
明天又要回老家,过完年节才能够回来,她今天要去福利院先看看那些孩子。昨晚她拒绝了南宫翊让她带他一起去的请求,以为他今早会过来赖着她一起去,但一直走到福利院门口她都没有看到他,她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看过已经爬得很厉害、不久之后应该就会走路的匀匀,她在福利院里陪孩子玩到他们午间睡下,才向院长道别离开福利院。
回家的路上,经过大桥,她偏头望着桥下的河水及两岸,吹着不算刺骨的凉风慢悠悠前行。
奚媛和周励好像出门游玩了,这两天她联系不上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回家也只是看看书,她在外头吃过午餐,折往图书馆待了一个下午。
时间在字里行间中穿行,一页又一页翻阅而过,天儿也渐晚,没有等安彦尧给她打电话,她自己看好时间离开图书馆。
踏出图书馆拿出手机,手机上还是积了一堆来自南宫翊的信息。
她看过所有,却只回复了简短的一条。
——什么时候都别过来,我没空见你。
等会儿她要去安宅吃晚餐,吃完晚餐说不定还要出门做点儿别的,实在是没空理他,就算是有空,她也不想理。
晚餐时间来到安宅,餐点已经准备好,她进出安宅已经成习惯,现在,安影也不至于一见到她就给她一个拥抱。
就餐间,安彦尧只是笑笑出声让她多吃一些,而后不再多说话,任安影交代什么,他都乖乖点头答应。
洛樱也知道安影不会在她吃过晚餐后就放她回家,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果然,一吃完饭,安影就说想带点儿礼物回去给安彦尧老家中的小弟弟妹妹们,但又不知道现在的小孩子喜欢些什么,让她帮忙陪他出去买点儿东西,也当是散散步了。
她点头同意,小坐一会儿后随一脸平静的安彦尧出门,他不说话,她也沉默。沿着大道旁的院墙往前走,快要看到她家的大门口时,她暗提起心,生怕待会儿南宫翊出现在她的视线之中。
厅堂里的三色流光吊灯不紧不慢地变换光色,洛樱却急得找不着左右,定神一瞧墙上的时钟,她回头透过落地窗看了大门外的南宫翊一眼,快步踏上转梯。
谢雅站在原地望向二楼,没到两分钟,已见洛樱穿好大衣,拿上手机下楼。
“你要和他一起出门?”她来到楼下,她惊讶发问。
“嗯,准备和他说点儿事。”洛樱顿下脚步回答,又折到茶几前仰头喝下半杯水,缓缓气息。
她老妈现在不在家,但随时都可能会回来,她还是带着门外的南宫翊闪远点儿比较好。
“带卡带现金了吗?”
“放心吧谢雅姐,该带的都带了,我出去了。”
南宫翊在洛家大门前踱来踱去,洛樱又不接他的电话、不回他的短信,他盯着厅堂门,门前半点儿动静都没有,以为她真不打算理他,失落间她匆匆踏出门,他即刻阴转晴。
“我们聊一聊。”
洛樱慢下脚步在他身旁出声,随即快步向前,他却没有随她迈开步子。
她走出一段路,发现有些不大对劲,幽幽回头,发现南宫翊还站在原来的地儿上,她赶紧折回。
“走啊。”
“不走。”
他赖着不动,她暗自咬牙,伸手拉过他的手腕准备将他挪开,他却一把抓住门栏。
她松开他的手腕,将视线从门栏移开,上移时触到他清澈的笑颜。
南宫翊发现她眼底刹那间的闪躲,高扬起唇角。“在这儿聊,要么让我进到家里头坐坐,我们慢慢聊。”
“不聊了。”
她平静偏身准备踏进大门,他速度伸出手拉过她的纤手。“还是聊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他紧握着她的手,她想要抽开却被他使力握得生疼,只好乖乖跟着走。幽怨低眸盯住他的大手。“松开,好好走路行不行?”
“不行。”
“再不松开我要生气了。”
话落,手上的力道瞬间消失,她撇嘴甩甩手。慢下步子与他保持距离。
她跟在他的身后,待到走出园区大门,才快步来到他的身侧。“你要带我去哪儿?”
“带回家。”
“啊?”她怔住,立马停下脚步。
“现在是开玩笑,不过以后会带的。走吧。”
他回步牵起她。走向公交站。
他不想说,她干脆不问。
踏上公交车,他让她坐下。她的身后有空位,他硬是不坐,握稳吊环站在她的身旁。
“服了你。”车子开动,她抬头对他道一声,而后不是往别的位置看,就是望向窗外。
他还真是嫌自己不够显眼,尽添乱,别人的男朋友都想站起来揍他了。
夜色渐浓。路两旁的灯全然亮起,她认得路,也记得他开玩笑说要带她回家,看着前行的公交车离他在西区的公寓越来越近,她真是被吓到了。
幸好在还隔两站的地方,他就把她拉下车。
右手边不远处的坡顶有一座烈士纪念碑,洛樱随南宫翊的视线望向被几杆路灯照出轮廓的幽暗上坡阶梯,讶异眨眨眼。
还没等她问他是不是要到那上头去,他已经朝那儿走。
踏上三百多级阶梯的第一阶,她扯住他长到膝盖的大衣衣袖。“上头黑灯瞎火的。你不会是想要到上头去吧?”
“你会喜欢的,坐在最高一级阶梯上,可以俯瞰半座城。”
“嗯,我来过。不过是在白天。”
这儿少有人过来,其实上头的风景很不错。只是,这里毕竟是逝者安息的地方,不会有人特意打扰,就算过来散步,也会在坡顶阶梯前止步。不再向前靠近纪念碑。
“难得,我还以为你没有来过。我以前经常一个人来这儿,这里一到晚上就没人,白天来的人一到傍晚就离开,都说这儿闹鬼。”
“闹鬼?那你见过吗?”
“见过,你现在偏头,别看我,左边右边你随意看,都有。”
虽说她胆子小,但还是壮起胆瞄了两眼,两旁的矮木林间漆黑一片。“欺负我没见过鬼呢?半个鬼影都没有好不……好。”
话还没有说完,眼前倏地飘过幽影,洛樱一吓挽过南宫翊的胳臂,又着急松开,抬手顺气。“唉呀妈呀,还真有。”
南宫翊抬手搂过她的肩头。“不会骗你的。”
“没事干嘛跑到这种地方来,找个甜点厅坐下多好。”她嫌弃地拿开他不安分的“爪子”,加重后半句。
“饿啦?好了,可以坐下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接近坡顶,最后还是决定不再往上走到最后一级阶梯,毕竟一走到那儿,就真的可以看到纪念碑了。
“没饿。你说周围这些鬼会不会突然跑出来吓人啊?”
“他们又不会咬你,现在对于你而言,我可比他们危险。”
他倾身凑近她,她镇定移远。“要是我怕你,我就不会跟着你出来了。”
她知道慕椼就在附近,漩也在,他能拿她怎么样?
“别闪这么远,待会儿要是真有什么跑出来咬住你,我拉都拉不回来了。”
“行。”她欢声稍移身子靠回他的身旁,坐好望着眼下五光十色的夜景轻叹一声。“说实在话,南宫翊,其实我觉得你很亲切。不知道是因为我们是同一类特殊人,还是因为你真心加假意赖着我这么久,总之,我感觉我们藏在骨子里的东西太相像了。清醒时我都会审视自己,然后发觉我和你一点儿也不像,可是迷糊间,我又感觉到我和你很相像。”
“继续说吧,我听着。”
感觉藏在骨子里的东西和他相像?她的原身是冥花妖,有着嗜血的残酷天性,自然和他有些相像。
他流落于此,能遇上她,真是此生最大的缘分。因她,他才全然想起从前。如果一开始冥宫玉不在她的身上,他隐在深处的力量由他人催动,但在这之后若能遇上也许毫无异样的她,他们的缘分仍会在。她与他原都是冥地间的产物,始终是有些联系。而他,前生也曾眷恋一骨冥花,只是,因种族的羁绊,最后不了了之。
呵,已如此,最终却还是应了先人之言。
所以,得知落渊的儿子落宅时久不移地迷恋冥花宫的现任东宫少宫主虞芙柔时,他打心眼里是钦佩他的。因为冥地的世代相传之说,他的父亲落渊肯定没少阻拦他,让他放下虞芙柔。而他仍旧执着,甚至偏执到被冥人们传为忠贞爱情中的良人。
他就做不到,唯能忍痛任她在冥花族中抑郁而终。
并非绝情,他多少是受她影响了,要不然他也不至于无心应战,沦落于此。因她,他也成了这么多任冥主之中,因冥花失宫的一人。正如先人所言,冥宫在冥冥之中会有主位的变动,而劫难全来自于冥花族。无论以何种方式,冥主只要靠近冥花,稍不留心,就会失掉手上的冥宫。
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却是多次应验了。
“哎呀,我讲到哪儿了?”
身旁的洛樱依旧津津有味、有理有据分析讲解着她前些天的一反常态,他抛掉过往思绪轻笑。“讲到那天你会钻到我怀里是突然地不受控制之后的事情了。”
“噢,对。你也知道我和你一样都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那些东西,并非常人。我的心经常不受自己控制,所以,很抱歉,无论我做什么,都不是真的喜欢你,还请你别对我认真。”
“这么绝情的话,被你这么柔柔一说,我竟然就没有了一把将你摁倒的冲动,要不你改个语调,再说一遍?”
“……什么嘛,坏话好话我都只说一遍,你最好给我记着。”
“我知道你玩心还重,没关系,我会等你的。”
园区里如往常般清幽安静,洛樱边走边在心中祈祷,让她千万别遇上南宫翊。八一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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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彦尧今日又如往常般冷沉,从离开安宅一直到走出园区大门,他都不说一句话,嘴角也是动都不动。她还记得昨晚他顺路把她接回家时说在让她移情别恋这件事情上他还需要努力来着,现在算是什么情况?
不过,这样也好,她可不希望他真的在这件荒谬的事情上努力。朋友进一步可以是恋人,恋人退一步却不会再是朋友,感情的事,认真一次就好,可别把最好是做朋友的人折腾成恋人,最后变为陌生人。
夕阳渐沉,阴了一天的天边云缝中透出一点儿橙阳残影,别致的独栋小楼餐厅内,客人沿着凹凸不平的墙砖、蜿蜒的老木梯缓步而上,年轻人的快节奏再此也毫无踪影。韩依岚坐在最高层阳台的餐桌旁,等餐间,一直笑盯偏头望着阳台外葱郁小树林的南宫翊。
她刚回来,心情还不错,稍作休息一出门就来西区找他。她原以为他是和洛樱一起度假,带着一肚子火气出国去找洛樱。去到那儿她见了洛樱但没有看到他,她的火气也消了,再加上他今晚愿意陪她吃饭,还答应饭后陪她逛逛,她的心情大好。
餐点火上桌,南宫翊瞟一眼桌上全是小份的菜品,大部分都是他爱吃的菜。有一道如不做特殊要求,只按常理,就必放芹菜做配菜的菜品中的芹菜也被换成了其他的蔬菜。
他是不吃芹菜,不过她吃。
“来。”思忖间,韩依岚夹了菜伸手凑到他的唇边,他僵硬开口咬过,她却笑得开心。
曾几何时,她这样喂他。他是多么反感,此刻他倒是没有什么感觉。
不知是不是理解了爱一个人却总是被拒绝的痛楚,所以也开始有点儿同情她。
“少吃点儿甜的。”餐间,她一直在挑甜的吃。再次抬眸看到,他出声提醒。
韩依岚知道什么叫做适可而止,给他喂了一口,她就乖乖吃自己的东西,她手不离甜点勺。忽然听到他飘出这么一句,她立刻放下手中的勺子嘟嘴。“我胖了吗?”
“没胖,是对身体不好。”他淡声,不带感情。
“噢,还好。”
她笑笑低头拿起筷子吃别的食物,他别开眼勾勾唇角,转而又沉下脸。
他真不该在这时候想起洛樱,要是她某一天像她这般对他嘟嘴,他的心一定会被融化了。
年节将至,晚上八点。饭后出来散步顺道凑热闹的人们挤满街道,市里货架前选购商品的人也比往常多。
洛樱左右查看,从货架上拿下儿童营养零食,安彦尧推着购物车跟在她的身后。现在算是购物的高峰期,两人走到哪里都需要让道,举步维艰。
晚饭后出门,步行到中心街,才是晚上七点,洛樱还以为八点就可以买完东西,结果安彦尧却先带她去酒吧见他的一个朋友。在里头坐了许久。几人聊着天时,他去一趟卫生间回来,就匆匆将她拉来市买东西。
还一踏进市就抽风似的一改冷沉,一直带笑和她聊天。俨然成为一暖就暖一屋的中央空调暖男,她转了半天脑子都想不明白他到底是想怎么地。
她想不通,撇嘴绕过货架,来到另一个过道,抬眸看货品,却一眼看到从过道另一头进入、被韩依岚挽着胳臂的南宫翊。
转眸瞟两眼货架。左右两边都没有她要的东西,她走上前淡定向他俩扬一扬笑颜,迈步与他们擦肩而过。
安彦尧也向两人一扬嘴角,推着半满的购物车随洛樱走到另一过道上继续选购。
南宫翊镇定随韩依岚迈步,她好像没受什么影响,保持原有的欢快。
洛樱方才那一抹笑容绽在他的眸前,似明媚阳光,却也如尖针般刺得他狠狠生疼。她怎么能够在这种情况下对他扬起那么无所谓的笑容?
她始终是不明白他究竟有多在乎她。
女人一向敏感,洞悉力强,韩依岚察觉到南宫翊的异样,心中又开始积火,随后一直特意在洛樱附近徘徊。
以毒攻毒会有奇效,她觉安彦尧和洛樱聊的欢,在他们前去排队等待结账时,她也带着南宫翊走到了他们旁边的一排站好排队等待结账离开。
南宫翊知道韩依岚是故意的,他尽量保持平静站在她的身旁陪她等着。奈何离他三步之遥的洛樱全然无视他,和她身旁的安彦尧聊得开心,他们的购物车内都是婴孩用品,俨然如一对小夫妻,还一直聊着家常,有说有笑,恨得他真想立刻抛下韩依岚,将她从安彦尧身边拉走。
等了一小会儿结完账,洛樱偏头看一眼身边的南宫翊和韩依岚,客气说一声“先走了”,就随开车前来接他们的乔璨叔离开。
人去心空,南宫翊在洛樱离开后不久提着购物袋踏出市门,将韩依岚送回她在东区的家。
晚上十点多回到她在东区的宅子,她的父母前到门口来接,他只好进去坐坐。小聊后要起身踏出门之前,韩依岚在她父母面前一把凑到他的唇边快给他一吻,而后匆匆跑上楼。
他对韩家夫妇微扬笑颜离开,步子迈出韩家的大门,他的脑袋也跟着疼。
夜静谧,逛了半个晚上,洛樱回到家揉揉小腿,又冲了个温暖的热水澡。走出浴室爬到她的大软床上躺下,她没一会儿就睡着。
夜半,她的手机铃声响起,她所设的来电铃声原本是她觉得最动听的旋律,在她被惊醒后它却变得刺耳。
打开床头灯,撑起身子拿过手机,看到是南宫翊的来电,她也稍稍提起精神。
“喂……为什么这个点儿还给我打电话,你不睡觉的吗?”
绵软的带困柔音传来,南宫翊弯起唇角,忽略掉她的不耐烦。转念间想到安彦尧,他的语气就轻快不起来。“想你,睡不着。”
沉音已传出,他等待着她的回应。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他的咬牙切齿,洛樱揉揉太阳穴闭眸。“你真是病得不轻。”
“是不轻。”
“赶紧睡吧,你不睡我也要睡了,挂了,别再打过来,再扰我清梦,我就火了。”
“嗯,对不起,不打了。晚安,dear.”
“呃。”温柔的轻唤颤入心间,洛樱无奈一翻白眼闷声挂机,将手机放回原位,关掉灯重新躺好。
原本是很困,可她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该死的南宫翊,原是他睡不着,现在到她睡不着了。
天大明,回老家的日子,林菀比以往的休息日早起,将简单的行李搬上车后,催洛樱下楼吃早餐。
接近中午准备就绪,车子驶离家门,洛樱就在后座上半躺下。
“有这么夸张?”
身前传来母亲的惊讶询问,洛樱抬起千斤重的眼皮。“什么?”
“我说你不就是回老家要见个林哲吗,至于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嘛?”
“不是因为这个啦。”
“呃?那是因为什么?”
“没什么,只是单纯地失眠,然后就这样了。好了,妈,别吵我了,我要补眠。”她无力摆摆手,重新闭眸。
道路两旁的绿化树不停后退,后座上半躺着的洛樱累如刚从山头上开荒回来,动都不愿动,接个电话也是有气无力地“嗯……嗯……”带过,估计她连电话那头的人对她说什么都没听清,林菀长叹一声,提起精神开车。八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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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中精神开了一个多小时的快车,离开高路,进入县城的二级道,林菀松开紧绷的神经,放慢车往前行。
“已经到县城了,你还要不要买东西,不买就直接回家了噢。”
洛樱睡得迷糊,一听身前的母亲说已经到县城,她赶紧打起精神。“不买了,回去吧。”
再过二十多分钟就回到她的家门口了,洛樱坐起,理理睡乱的长,靠到窗边望着窗外。
呆间,眼前出现松柏林,这里是一片墓地,再过十分钟就该到家了。
驶到岔路口,村头大树下的孤坟已经毫无踪迹,那个位置上已经长满茂盛的野草,村里人除了她和林哲,再没有谁记得它曾再此存在,百年来吓过一代又一代的小孩子。
车子穿过竹林小道停在自家的院子里,洛樱望望林家的院子,跟着她老妈将车上的行李拿下。
林菀瞟一眼一脸为难的女儿,将手中的包包递给她。“进去吧,我先去看看你林伯母,他们家的门关着,还不知道有没有人在家呢。”
“嗯。”洛樱点点头接过包,拿出家门钥匙。
还是让她老妈先过去看看吧,要是林哲不在家,她才好过去和林伯母打声招呼。
打开家门,屋子里有些闷,她拉开所有窗扇通风。邻边的大伯家里没人,应该是出到田间地头赶活儿,或是去县城买节货了。
因为在等母亲从林家回来,还是有些困的洛樱也没有在沙上躺下,坐好拿过电视遥控器打开电视。不换台。反正她只是为了让屋子里有声音,打破沉寂。
爸爸明早才会过来,今天家里也就她们母女俩了。
身旁的沙面突然沉下,洛樱偏头看到化身为人的慕椼。赶忙回身望向门口,看看她老妈有没有回来。
“拜托,以后别这个样子出来吓人啊!”门口没人,她起身拉过慕椼往楼上走。
他一声不吭,她在书房前止住脚步打开门。将他拉进书房里关上门。
“在生我的气?”他闷闷不乐不说话,看样子也是在生她的气。
“哼。”
他冷哼一声转身不看她,像是要她自行反省似的。
自从那天在岛上他带着火气对她说一句“你以为我乐意来吗?”就怒气冲冲走开后,这些天以来,他还是次出来见她,却还是这样的态度。
前晚她和南宫翊一起去纪念碑,他跟着去,也是在一旁待着,没有理过她呢。
“你不希望我和南宫翊靠得太近,是吧?”
“不。我是要你离他远一些。”
他终于舍得回过身理她,她撇撇嘴对上他的冰眸。“为什么?”
“还问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你应该离他远一些。”
“那安彦尧呢?”
“只要是男人,你都给我离得远一些!”
“呵……好了,既然你说你是我的男宠,那我暂且当你是在吃醋吧。别计较这些,我这辈子始终是要嫁人的不是?你哪能这么吃醋,难不成你能娶我?”
“我为何不能娶你?”
“人妖殊途没听说过吗,我现在是人,哪能嫁给你。别在我这儿折腾了。好好过你的日子啊。”
“谁说人妖殊途,要不要试试?”
“在我骂你流氓之前你最好知道什么叫做适可而止啊!”
身前的男人带着危险靠近,她吓得直接后退几大步。他不是没有试过,她也知道没有什么事是他不敢做的。
“别怕了。我现在不会动你。还有,有一个人你要靠近,就是林哲,我也会想办法让你靠近他的,只有他可能解开你身上的咒,只是可能。不过只要有可能就要去试。”
房门打开,慕椼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的影儿也消失不见。
“妈。”洛樱将视线移到门口,镇定出声。
“怎么我叫你,你都不应,害得我被吓到了。”
“嘿嘿,抱歉……这门的隔音效果太好了。林伯母在家吗?”
“嗬,她在家呢。林哲傍晚才会回来,你现在可以过去找她。”
“那我现在过去一趟。”
匆匆踏出书房门,洛樱深呼一口气,左右查看,已不见慕椼的踪影。
什么叫做会想办法让她靠近林哲?她现在可是一点儿都不想靠近他,虽然心里其实是很想赖在他的身边。
但人总不能不顾道德随心而活,更何况她身上这颗心还不是她原有的心。
目前她还能够控制它,只希望它不会在某一天完全失控,让她做出她不该做的事情来。
午后,头顶的天际如染料般湛蓝,谢雅带着罗辰长途跋涉来到目的地,身有些疲惫,但心却兴奋十足。
“我们不能在国内久留了,等你毕业,我们就搬来这儿好不好?”这次她是带他来看房子,来到她盘下的屋子里,她才告诉他此行的目的。
现在已经无法否认周屿对她很用心,他一旦对她用心,罗辰就会有危险,她只能早做打算。
“为什么会选择这里?”
“这里怎么了?”感觉罗辰的语气忽然有点儿不对劲,她提起心问。
“ni1hi就住在这附近,她是我妈。”
罗辰望向窗外不远处的楼区,谢雅因他的话大吃了一惊,缓过神后笑出声。“呵呵,真的假的,你一直不告诉我母亲是谁,就因为她是ni1hi?一看你就是混血的,之前你还不承认!”
ni1hi是著名的时装设计师,在当地举世闻名的时装大街上也拥有一家时装商店,平日她的交际场内全是名流,她真算是小有名气。她实在是想不到她的男朋友会是ni1hi的孩子,这世界也太小了!
“因为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我们父子俩回国展了,我很少见她,和她自然不亲,也不想多提起。所以父亲去世,我也只是和她说了一声。对不起,瞒了你这么久。”
“没事儿。不管怎样,毕竟是母亲,去看看她吧?”
“嗯,邀请她过来就好,她有她的难处,我也不能公然找她。”
“理解,毕竟是公众人物,让别人知道她有你这么大的儿子那还了得?我准备一下,你给她打个电话吧。”
“好。先告诉我,你为什么会选择这儿?”他用目光束住她的双眸,满眼探视。
她故作委屈,微拧眉头。“可以不说吗?会影响你的心情。”
这里算是昂贵居住地,历史文化和时尚气息也都浓重,自认为了解她的周屿不可能想到她会选择来这种地方生活。而且,她在这儿有认识的人,可以保证她和罗辰的安全。
“行。我去给她打电话,就劳烦你稍作准备了,亲爱的。”
他轻笑一声环过她的腰际,凑到她的面前,她扬扬嘴角拿开他的双臂。“少贫了,赶紧给她打电话。哎……等下。她来了,我该用什么语言和她交流啊?”
“媳妇的语言呗。”
“正经点儿。”
“放心吧,她的国语溜得很,好了,电话通了。”
罗辰对她柔柔一笑,带着手机迈开几步。
耳畔萦绕的满是顺溜的当地语言,谢雅愣愣盯着正在和母亲nilhi通话的罗辰他说nilhi的国语很溜,那他怎么还用当地的语言和她交流,而不用国语?
哎,也罢,他从小被她抛下,心里有阴影,肯定会不自觉地疏远她。
之前她不知道他有这样的过去,也一直觉得被一个小她五岁的学生喜欢上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此刻,她算是明白他为什么会喜欢上她。
他从小就缺乏母爱,会选择姐弟恋很正常。
可是,平时倒不是她照顾他,而是他照顾她呢。呵,在一起就好,何必想这么多无用的。
“她说两个小时后就过来,让我们不用太麻烦。”罗辰结束与母亲的通话,回到正在发愣的谢雅身旁,扶住她的双肩偏低下头查看。
谢雅抬眸,眼角带笑,难掩欢喜。“你向她介绍我了?”
“当然要介绍了,她是我的妈,就是你的妈,哪有等她来再说的道理。”
“知道啦!来不及自己准备了,我先订餐。”她激动地一把抱住他,随着速度闪到茶几前坐下,翻开当地的美食杂志。
她打电话订茶点,他踏进小餐厅将桌椅整理好。
罗辰顺势坐在餐桌旁闭眸小憩,口袋中的手机铃声却响起,他掏出手机低眸查看接起。“宗皓?”
“你那大你五岁的姐姐现在和你在一起吗?”
“在,你要找她?”宗皓的语调不同以往。罗辰望住茶几前的谢雅,诧异发问。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了,我是要找她。可你也不能用这种防备的语气和我说话啊!”
“嗯。”罗辰带笑轻应一声,当是道歉。“你找她有什么事情?”
“我想找她要一个人的联系方式。”
“谁?”
“你废话能不能不这么多,快把手机给她。”
“她在忙。”
“嘿,你这小子,想造反是不是?”
“大哥,小的不敢啊,她真在忙。你想要谁的联系方式。告诉我,我直接给你。”
“好吧,唐小婷。”
“你说谁?”罗辰一时没反应过来。觉得是自己听错,又问他一遍。
“唐小婷。”
隐约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的心都随着提起。“为什么你要找她的联系方式?”
“喜欢她还不行嘛!”
“你知不知道她的年龄多大、是干嘛的?”他吓得差点儿没跳起来,但还是镇定回声。雅雅的义妹唐小婷才十三岁。还在念初二。他喜欢她?真要命。
“呵。要是不知道,哪能找你家雅姐姐要联系方式啊?”
“我是不会给你的,还有,你最好是换个人喜欢。啊不,是必须要换个人喜欢。”
“嘿!只准你姐弟恋就不准我兄妹恋?哪有你这样当兄弟的?”
电话那头的人儿还跟他上火了,他头疼抚额。“她才十三岁,你都二十四岁了,你跟我比?”
“十三岁怎么了?我又不会马上对她怎么样!”
“你能等她个七、八年?开什么小姑娘玩笑。我都不想说你耍流氓了啊,能不能别这么丢脸啊!”
“这怎么丢脸了?你到底给不给。不给我直接给你女朋友打电话了啊,到时候别怪我不顾兄弟情面直接骚扰她。”
“随你打给她,反正她也不会给你。我要忙了,你自己好好反省,先挂。”
罗辰不再等他闹脾气,干脆地挂断电话,走回谢雅身旁,待她订好餐。
“手机给我。”
订餐电话刚挂下,身前的人儿向她伸出手,谢雅眨眨眼将手机递给他。“怎么了?”
“宗皓突然发疯了,要打电话给你。”
“啊?严不严重?”
“他说他喜欢上小婷了,想要她的联系方式,你觉得严不严重?”他一扬无奈笑颜,设置好通话转移,将手机回递给她。
谢雅一怔,生无可恋般长叹一声,随他一起皱眉。“有没有搞错!不给他。”
虽然小婷从小就跟着她,世面提早见过不少,无论是外表还是处事方式都不像是十三岁正在念初二的小姑娘,但她毕竟是真的还小,宗皓也真是够疯。
平时看他比谁都理智,这一回她倒觉得他无药可救了。
“嗯。”罗辰呼气缓一缓郁闷,平静点头。
早间,河边小村晨雾浓浓,朝阳微起时,露水再次从竹叶尖滑落入地。
洛樱自然醒来,下床拿过倒扣在书桌上的手机,删掉昨晚林哲给她发、而她未曾回一条的信息以及来自于他的未接来电记录。
昨天她从林家回来后不久,本打算傍晚回来的林哲就提早回到家,幸好她闪得快,要不然真要撞上他了。
他回到家,但她没有找他,到了晚上他就给她打电话,她没有接,随后他给她发信息,她也没有回。
天已透亮,外头喧嚣,林哲醒来后许久,还是没有等到洛樱的消息回复。
他吃过早餐,洛叔叔的车子经过他家门口,他赶紧出门跟在车子后头走到洛家。
赖在房间里的洛樱听到楼下邻居和她老爸的说话声,快步走到窗前推开窗扇探出头。
“洛樱啊,爸爸回来了哟。”
她的身后也传来了母亲的提醒。
“嗯。”她回头笑应一声,在关上窗扇之前再看一眼楼下闲聊人群中站着的林哲。
洛宵刚回到家,邻家的人都到洛家的院中来闲聊,林哲站在母亲的身旁,静盯洛家的厅堂门。
没一会儿,洛樱从门口踏出,却连正眼都不敢看他。她带笑无视他,与邻居们小聊两句后,又回到屋子里。
“林妈,你媳妇呢?”洛樱进屋,他垂眸在思量,耳旁洛家大伯母询问他老妈的一句让他回过神。他转眸对她笑笑,不开口,让母亲回答。
“毕竟还没有过门,年节她当然不会留在这儿,得回家过。”
“也是噢,眼看就要到年节了。嘿,毕业后你就得给他操心婚事咯!”
“不急,由他想什么时候结就什么时候结,哎,你家老大什么时候回来,明天?”毕竟是在洛家的院子里,林怡不想多聊刘予珊,也不管林哲会如何想,回应后赶忙转移话题。洛樱是她带大,她看得出她的心思,说她已经不喜欢她儿子林哲,那肯定是假的。
邻里都信她只是小时候喜欢他,现在他们已经各自变心,可她信不了,虽然也无可奈何。
林哲都带予珊回家了,她虽心疼洛樱,但又能改变什么?
楼下聊天欢声依旧,房间的门窗紧闭,洛樱听不清他们到底在聊些什么,也不想知道。
以前她是多么渴望每年这个假期的到来,盼着能够回来见大家一面,现在她却压抑得难受。强颜欢笑本就很难,还必须要笑得漂亮,真是很辛苦。
真希望下一秒自己就能够自然地笑对所有人。
漩一直站在阳台外的栏杆边望向竹林,洛樱一个人待着的时候仍是带一副苦瓜脸,慕椼在她房里却也不现身和她说说话。
比起安慰她,他现在更想找到办法破除她身上的咒。如果她能够回到西族行宫,变回原来的慕蓠就好了,可惜,她现在不过是一个用冥宫玉维持生命的活死人。要是有人拿走冥宫玉,而她没有消失,那也还只是个冥人。现在光有躯体,要让她变回慕蓠,真是太难,甚至没有可能。
他每天都盼着能够再见到慕蓠,之所以还有期待,只不过是将绝望深埋,骗自己说还有希望。
也许希望是有,只是还没有被发现,嗯,希望真如此。
他还是赶紧想办法破除她身上的咒吧,现在的她过得太痛苦,他不忍心继续看她受这般苦。
既然下咒之人将她锁在林哲身上,那么,他就要从林哲那儿下手了。
冷风阵阵,不远处传来一两声孩子燃放火柴炮的砰响,从早上洛宵回来到傍晚,洛樱一直赖在房间里。
“洛樱啊。”
门外传来母亲的高唤,她回头一望,应声:“要我帮忙准备晚餐吗?”
“和我一起去小奶奶家的菜地摘菜,前两天下雨,地里的青菜长得好,她让我们多摘一些回来。”洛樱没有像往常一样一听到她的唤声就自己出来见她,林菀打开她的房门,进到她的房间里看看是怎么回事儿。
“让爸爸和你去就好了嘛。”
“爸爸要煮饭,没空。快起来!”
洛樱一脸不情愿,林菀一把将她从书桌前拉起,将她推出房门。“你再待房里就要闷坏啦,外边的空气很好,该出去走走。”
“我下楼帮爸爸煮饭,反正我不要出门。”
“你和林哲到底怎么回事儿,为什么你现在连出门的勇气都没有,真的怕见他?是闹翻了?”
“关他什么事儿。”
母女俩走到楼下。洛樱留下淡淡一句就往厨间走,林菀伸手拉过她的连衣帽朝门口走。“哎,不关他的事就好,跟我出门。”
“妈。要窒息啦!”
“菜篮拿着!”洛樱呀呀嚷,林菀松开手,将手中的篮子递给她。
傍晚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炊烟味,林哲在房间里翻看他电脑桌上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多出来的书本,余光中阳台上一道幽影急速飘过。他放下书本迈大步走到阳台上。
洛樱一踏出自家的院门就一手提着菜篮子一手挽过母亲林菀的胳臂,闭上双眼,让她带着她走。
林菀无奈拉着洛樱慢慢前行,林哲在阳台上看到楼外小道上一个紧闭双眸,一个平静引路的母女俩,扬扬嘴角回身。
小时候,洛樱也喜欢这么玩儿,放学回家的路上一无聊就闭上双眸让他带着走一段路,再张开眼,然后欢快地对他说他从来不会把她带坑里。而她那不靠谱、喜欢逗她玩的表哥林弦就会。
只是,现在她这么做,也许只是因为不想看到他。
他不知道她究竟是出了什么事,而一向神通广大的元伯伯也除了知道她是活死人外再看不出更多的异样来。
她始终不愿告诉他,他仍是无能为力。
“妈,我出去转转。”
林怡在厨间淘米,从楼上迈下的儿子林哲给她留下一句话就闪得没影儿,她摇摇头跟着走到门外,撑扶矮院墙望着他未走出多远的身影起声:“记得按时回来吃饭。”
“知道了。”
河沿竹林里回巢的鸟儿唧唧低鸣,林菀在河滩菜地上摘菜。洛樱捡根枯木枝蹲在地头挑挑枯叶。
百无聊赖一阵,身前忽然站出一个人,她抬眸,随着站起。转身往母亲所在的位置上走。
洛樱一看到他就躲,林哲快步握过她的手腕将她往回拉。“别一看到我就当是见到鬼。”
她止住脚步,没等她说话,他松开她的手腕望向菜地间已经摘好菜的林菀。“婶婶,您先回去吧,我和她聊聊。”
林菀望一眼竹林边的两孩子。默默点头,走出菜地,准备先离开。
手腕上的大手已经松开,再也没有什么束住她,洛樱一眼也不看林哲,朝着母亲离开的方向跑开。
却没跑出多远就被身后的林哲拉住拦腰夹抱起往反方向的河边走。
她无声在他的侧腰间挣扎,直到她将她放下地。
洛樱脚一着地,就飞快走到河边的大石头上坐下,耷拉着双腿背对他,直盯对岸的绿地。她向他表达的意思很明确:不管怎样,她都不会理他。
也连骂都懒得骂了。
“饿吗?”
他在她身后出声,她习惯性摇头。
“很好,听力没问题。”他轻笑走到她的身前扶住她的双肩,紧盯她的双眸,沉吟会儿。“我和刘予珊分手了。”
“什么?”心一触,洛樱眉头拧起,却不知是何情绪。一转念,她嗤笑一声。“嗬,你又何必为了让我开口而说出这种话。”
“无论我说什么,你都应该能辨别,也该理解,而且必须面对,不是吗?”
他们俩是突然闹了点儿别扭,要不然他也不能一气之下说出已经和她分手的话。而他只是吃醋,分手是肯定不会的,起码他绝不会向她提分手。
“能辨别,我理解,也会面对,可以了吗?别老来惹我,让我感觉这辈子你都觉得我会放不下你似的。我说不说你都知道我喜欢你,暂时放不下有什么可奇怪的?你不用有压力,我喜欢你,只是我的事情,你过你的就好。”
她的心情突然变得像周遭的和风一样平静,林哲瞬间觉得自己残忍,闭眸轻呼。“不谈这个,我知道你可以放下我,而且如果不是有其他原因,也许你早就放下我了,然后可以像面对其他人一样面对我,而不是像现在一样躲开我。我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我问过你无数次,如果你不说,以后我还是会继续问,所以你还是告诉我吧,我一定会帮你解脱我。”
心随冷音发疼,她弱弱轻声:“随你怎么想吧,还有,有些事情我不想多做强调,以后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当我死了别理我,要么完全放下她和我在一起。你做不到第二个,所以我只留第一个让你选,就这样吧。”
“要是我都做不到呢?你为什么就不能告诉我你究竟是怎么了?”
“做不到就做不到吧,总之能告诉你,我会告诉你的,就是不能,我才不告诉你,你无需多问。如果你觉得我当你是陌生人你会感觉到别扭,那以后我会尽量把你当邻居看待的,尽量。以后还请你注意分寸,我不会再对你说这些了。回家,我饿了。”
她好不容易告诉自己说她喜欢的是南宫翊,而不是他,才能逼自己无视他,她实在不想再回到一看到他就想拥有的时候了。
洛樱从大石头上跳下,躲在一旁的慕椼本想让她直接扭个脚,但又怕她太疼,最后还是没有下手。林哲带着思绪沉默跟在她的身后,慕椼灵机一动,教唆林间的野猫跳到他的肩头上抓他几痕。
“嘶……”
身后传来疼痛的轻吟,洛樱回过头,看到林哲脖子上沁出血的左侧,一心疼皱眉,又镇静走回。“怎么了?”
竹林间暮阳依稀,眼前场景像是多年前的一幕在重演,林哲看她既心疼他又故作冰冷的样子,自觉好笑,不禁上扬唇角“应该是被野猫抓到了。”
洛樱躲开林哲绽笑的俊颜,移眸盯住他的伤痕,挂上一脸“怎么做到?”的不可思议。慕椼在一旁偷笑,被她一偏身看到,他赶忙怯怯躲起。
猜也能猜到是慕椼干的“好事”,洛樱垂眸拿出口袋中的纸巾包递给林哲,抬眸掠过他项上的血痕。“擦一擦吧。”
慕椼那厮说让她靠近林哲……她说他怎么会刚好出现在菜地里呢,八成是慕椼引他过来的。
哼,尽添乱,回去看她不好好“教训”他!
“那快走吧,先去卫生室清理一下伤口。”林哲对着未开封的纸巾包淡定摇头,洛樱重新将它收好,拉过他的衣袖,快步向前。
暮色苍茫,小村的卫生室里光线明亮,现年四十七岁,身高一米七五,留清爽寸头、着一身洁净白大褂的男村医元若在建于村子中央的卫生室内哼着小歌拧开妻子刚送过来的饭盒,陶醉在蔓延开来的热饭菜香中。
“元伯伯,他被野猫抓伤了。”
视线间闯入两人,元若抬头,洛樱的声音也传到他的耳畔。
“被野猫抓伤?去逗野猫了?”他起身查看林哲的伤口,呵笑一声,将双手清洗干净找出医用棉。“没事儿,擦擦药就好。”
他摆摆手示意林哲坐下。拿过药水瓶,对站在林哲侧身后带一脸担心的洛樱笑笑。“你也先坐下吧,我保他的伤大后天就能痊愈。也不会感染上什么病毒。”
林哲回身看她,洛樱速度将盯住他伤口的视线移开,迈步走到门边的木沙发前坐下,望向门外。
洛樱坐在五米开外,元若瞄她一眼,俯身凑近林哲。“你又惹到谁了,连野猫都抓你?”
林哲闻言哭笑不得。“我哪知道。”
“呃……你怎么能带小樱出来到处晃悠。也不怕别人议论,让你女朋友知道了。啊,这么一想我就知道你的伤是怎么来的了。一定是守在小樱身边的某个男鬼因看你们俩待在一起而吃醋,然后你就倒霉了。”
元若一惊一乍,他平静摇头。“不会。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身边只有一个女鬼,哪儿有什么男鬼。”
“哎。不管怎么说。别怪我不提醒你啊,我掐指一算,你和刘予珊前世是夫妻,今世是续前缘,注定会在一起,所以你可不能再勾搭其他女孩子。”
又听到元若说奇话,林哲轻叹回头凝视洛樱的侧身影。“嗬,既然您总是什么都能算。那您再算算,前世我与她究竟是何关系?”
冥冥中。他总感觉此生他与她的纠葛远比与予珊的要深。
“你还真别说,这我真就算不出来,也许和今世一样是青梅竹马吧。”前世他确实没有在他身边见过洛樱,让他怎么算?
“你要是开个馆子忽悠人,早就大发了。”
“呵,我且考虑考虑。”
他对算命可不在行,要说忽悠人,也就能忽悠他了,谁让他是他前世的专用冥医呢,他对他的过往可算是熟悉透了。
嘿嘿,从前他云祯对他是不错,不过碍于礼节,他总是得向他低头作揖。现在可不一样了,他已不再是冥主云祯,而是经轮回之道后往生为阳人的林哲,他可以尽情逗一逗他了。
身侧不远处的两人一直在嘀咕,等在门边的洛樱幽幽偏头。
这位元若元伯伯和林哲的关系真不是一般好,自她记事起就是这样。若是他和林哲不是一见面就会聊啊聊,她也许不会怀疑他的容貌有什么问题。
现在她可真要多想了。
他总是留着的大叔胡子和他的嫩脸真是一点儿也不搭调,要是他把胡子刮干净,和景沐哥应该有得一拼,都是冻龄人啊!
“很饿了吧,我们回家。”
想起佳节将至却还在国外的李景沐,洛樱思事出神,头顶飘来林哲的柔音,她回神点头。
“元伯伯,我们走了。”
“嗯。”
向元若道一句别,她先行迈步走在林哲的前头。
知道洛樱和林哲待在一起,天虽渐晚,林菀也没有给洛樱打去电话,和丈夫洛宵在客厅里等她回来一起吃饭。
“谈好了吗?”
天色全暗,洛樱踏进家门,沙发上的两人回头,两双眼睛一同盯着她。
“好了。”她还以为他们会问她怎么那么晚才回来呢,竟然没有问,她一路回来想的理由都用不上了。
“好就行,吃饭。”林菀舒一口气起身。她实在不希望洛樱继续因林哲而烦心。
晚饭过后,洛樱匆匆上楼,走到房门口,她开始想着要怎么和慕椼好好说。
“慕椼,你出来。嗬……”她伸手拧下门把顺便道出,却在推开门扇、看到屋内的一刻吓得倒吸气后退出门。
慕椼光着膀子跪坐在她的房门后三步处,在她踏进门的瞬间将插在身后裤腰带上的细竹枝扯出双手捧好,俯身向她奉上。
“你、你、你……快把衣服穿上!你喝西北风喝撑了啊,学什么负荆请罪?”眼下全是他的美背,她话都快说不清。
“你先答应不骂我。”他循声直起身,看到洛樱扶在门边,一脸尴尬不敢再看他,心情颇好,嘻笑和她谈条件。
“行了,不骂就不骂。不过,以后你能不能不要再往林哲那儿折腾,你那是陷我于不仁不义之地知道吗?”
“行,我知道了。”他灿笑答应,站起穿好衬衣,走到她身前将她拉进门,替她把房门关好,从她面前消失,将她的房间还给她。
说不折腾就不折腾?开什么玩笑,只要她的咒一天不解,他还要更折腾。
万里之外的国内举国欢度佳节,nilhi在旧年的最后一天抽出空,亲自挑选礼物,前往罗辰和谢雅的住处。
母亲又突然到来,谢雅激动不已,两个性格相像的女人坐下一直聊着天,罗辰在一旁默默添茶。
想要拿到唐小婷联系方式的宗皓还真是给谢雅打了电话,不过因为事先设置了通话转移,所以他打来的电话都是罗辰在自己的手机上接。
聊天间,放在手边的手机又显示来电,罗辰扫一眼,快速拿起手机走开。
“雅雅。”
电话那头传来周屿的轻唤,罗辰拧眉。“是我。”
“为什么会是……”
周屿意识到情绪失控,顿下话语,罗辰无声一扬唇角。“我的电话当然是我接。”
通话嘟地被挂断,罗辰垂下双臂,面朝窗外闭眸,缓好情绪后带笑回到还在欢聊的婆媳两人旁。
偌大的总经理办公室里在周屿挂断电话后一片寂静,他的助理看着颓然靠在转椅上闭眸咬唇落下两行泪的他,轻步退出办公室,交代办公室外的秘书暂时拒绝任何来客。
迎来一年中最重要的一餐,周家热闹准备晚餐。又和助理一起回到国内的温雯来到周家,周母岑婧从她踏进门后就一直陪着她,她也提前尽媳妇的孝道,给她揉肩、讲笑话逗她开心……将能孝敬她的本事都给用上。
傍晚开餐,好好的盛宴,全家人都开心享受美食,周屿却吃两口后就离开家。
一向管孩子管得严的周母当众问小儿子周励看他哥哥周屿是怎么回事儿。周励一脸懵摇头,倒是还未过门、只是作为来客的温雯表示理解他,在大家面前笑猜他是要赶去公司处理今天之内必须处理妥当的事情。
温雯毕竟还不太了解具体情况,周屿离开后,她依旧欢快陪周家人吃晚餐,周母岑婧也对她扬起笑颜点头,表示同意她认为周屿是赶去公司处理事务的看法,随着示意大家继续好好吃,不用管他。
可是她自己的儿子她还算了解,静下心一想,不难知道,他的情绪偏偏在重要时刻这般低落,和阿雅脱不了干系。她虽闲赋在家,但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情,她可都是一清二楚。有时候知道他为阿雅付出,因阿雅难过,她甚至怀疑自己百般阻拦他们是不是错误的。
但,阿雅的出身始终让她受不了,她实在是不能接受她成为周家的儿媳。
夜幕来袭,灯红酒绿,炫绚酒吧里回旋着劲爆的舞曲,舞池中扭动的美女如红玫瑰般娇艳动人。
周遭喧嚣,坐在吧台前已经喝得差不多的周屿盯着调酒师身后的酒柜无神发呆。坐在他身边、今晚特地过来陪他的友人潘玮无声陪着他,时不时回头瞧瞧身后游走在欢声笑语中的人们,在心中为他哀叹。
窗外远处的天空已经绽开五彩烟花,潘玮看看时间,将手伸到周屿的面前敲敲台面,倾身凑近他。“该回家了。”
周屿愣愣点头,站起身子时差点儿摔跤,潘玮连忙扶住他。“看你还很精神,以为你没醉,你这站都站不稳了啊。”
“呵……不碍事。”男助理出现在视线之中,周屿向潘玮摆摆手。“走了,多谢兄弟今晚的相陪,路上注意安全。”
听到的都是准准的醉音,潘玮苦笑向他挥手。
已经快到零点,万家烟火提前燃起,回到家的周屿挣脱助理扶住他的双手,踉跄走进家门,在客厅里陪父母等候着他的周励和温雯赶忙上前搀扶他。
“阿励,你在楼下陪伯父伯母吧。我扶他回房就好。”周父周母看着守岁夜却喝得醉醺醺回来的儿子,脸都变沉,温雯提醒周励去缓缓父母的火气。
“嗯。”
房间在灯光开关摁下的瞬间由黑夜变白昼,温雯稳住步伐将搂过她腰际、整个人都伏在她身上的周屿扶到床边。她拿开腰上他的手。扶他躺下,他顺势将她拉过。
一倾身,温雯仰躺她梦寐以求的大床上,此刻她身上有她最爱的男人的重量和体温,他摩挲着她的脸颊。让她感到无比愉悦。过去的人生里,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让她感觉到幸福,她的眉眼都带上笑意。
“呵,你不是她,不是雅雅。”
紧闭的窗外烟火炸绽的响声连续,意乱情迷间她却清楚地听到了他说的话,她的脸也刷地变得苍白。
——你不是她,不是雅雅。
她当他是想要她的,欣喜等待他的下一步动作,原却是被他误当成谢雅。
她费心费力讨好他、讨好他的家人。而后是得到这样的“回报”,让她如何不难过。
院外的烟花还在燃放,平时就是欢乐精的周励把父母哄得开心,两老也恢复平静观赏烟花。
烟火的光亮中,他们的视线内忽然多出了一个人——温雯的助理。
“温小姐说有急事要处理,让我过来接她。”
来人微笑说明来意,周励回头一看,魂不守舍的温雯勉强向他一笑,和周家父母道声别,随她的助理离开。
周励一头雾水。快步上楼来到哥哥周屿的房间里。他微蜷着身子,感觉睡得倒是舒服。
烟火满天,亮光显出楼房的影子,小村里弥漫浓浓的刺鼻烟味。竹林也被浓雾淹没。手上的手机不停接到好友们的新年祝福,在楼顶看烟花的洛樱低眸用心回复,听着刺耳却温馨的烟花炸响声。
她整晚握着手机,却一直到她赏过烟花回到房间准备休息,也没有收到南宫翊的任何消息。
心间有些奇怪的感觉,不知是失落还是庆幸。
倦意涌上。她放下手中的机子躺好关灯。闭眼未睡着间,房里亮起幽光,刺到她的眼皮,她张开双眸,偏身拿过显示南宫翊来电和时间为一点零一分的手机。
“这么久才接,太扫兴了吧。”洛樱等时间跳到一点零二分才快速划过接听键,那头的南宫翊委屈抱怨。
“我又不是特地在等你的电话,当然不能立马就接。”
“哼,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南宫翊倒是自信,她淡笑镇定出声:“随你怎么想,有什么要说的吗?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当然有了,先说大事,年初二我去你家找你。”
听起来感觉他说得很认真,洛樱整张脸都拧在一起。“你开什么国际玩笑,你可以今天来,也可以年初三来,但明天绝不能过来!”
按习俗,年初二是出嫁女儿带丈夫、孩子回娘家拜年的日子,也是未婚夫带上礼物去到未婚妻家中拜年的日子,要是他过来了,那她真是没法说清她和他的关系了。
“今天没空,后天没空,就明天有空。”
“没空就别过来,明天我一整天都会待在外婆家里,你过来也没人理你。”
“听说你表妹林璐要带你表妹夫黎勋回去呢,你也顺着带我过去又会怎样?”
“会疯。行了,大事已解决,还有其他小事吗,没有就不多说了。”
“伤心。没心情说了,不过去就不过去,我遵命就是,晚安。”
南宫翊故带消沉语气,洛樱软下心,轻叹一声。“真是败给你了,抱歉,早点儿休息吧。”
“你这是在关心我?不,是在心疼我?”
“算我心疼你行了吧。挂了。”
“明白。晚安,亲爱的。”
他的话语中带满满掩不住的欣喜,她忽然真的不忍心再说什么拒绝的话,平静闷声。“嗯。”
迎来新岁的首日,心间甩开旧烦忧后也不再沉重。灯光明亮的宽敞楼台上海风阵阵,却不刺骨,已是凌晨,不远处海边的灯塔闪烁,安影在不是安彦尧老家的老家里迎来一位特殊的客人。
萧影受邀随乔璨连夜赶来见安影,踏进安影和安彦尧所在的天台门时,曾和他一同服侍过安影的小伶和小俜欢喜跳出扶过他的左右两臂。“萧姐姐,你越来越帅啦!”
“你们这两个丫头,胡乱叫什么,我现在可是个大老爷们。”
他反驳的话落,身旁的两人不禁爆出一阵笑声,不远处的安影也不例外,就连安彦尧也扬了扬嘴角。
“你们……哎!”他摇摇头无奈走到安影和安彦尧的面前,俯身作揖。“老夫人,大人。”
他萧影确实是一不小心投错胎,由女儿身变成了男儿身,但真有这么好笑吗,以至于他们每次见到他都要笑上一阵?
“坐吧,萧。”萧影在一旁郁闷,安影止住笑意让他坐下。
他一坐下,小伶和小俜又围在他身旁动动他的帅气碎短发。“萧姐姐,待会儿你和老夫人谈完事,我们就去吹沙滩上的海风吧,可比冥河岸边的风要清爽多了。”
“知道了,我陪你们去,一定,别动我了行不行?”
“好了,你们俩先去玩吧,别捣乱了。”萧影一脸嫌弃,似乎已经不喜欢女人喜欢动手动脚的作风。安影让小伶和小俜先离开。
待两人走远,她开始说正事。“那幅慕蓠的画像藏好了吗?”
儿子安彦尧的生辰将至,她本想为喜画的他多收藏两幅名画,却无意中在一位小画家那儿发现了原冥花族西族主慕蓠的画像。细看,画像上竟还留有前任冥主云祯的亲笔题字和章印,她便二话不说让人偷偷买下,然后转交给萧。
本想自己收着,但画幅既涉及冥花族又涉及前任冥主,她实在怕画中有什么玄机,会影响到她儿子,所以最终还是决定让萧代为保管。
“藏好了,保证万无一失。”
“很好,暂时就存在你那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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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萧影是林哲的大学舍友,就是前文提到的人如其名,长相柔美,号称投错男儿身、可以让舍友流鼻血的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