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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云丝点点头,知道所谓的“过得去”,其实也就是大富之家了。//更新快//[~]其实她只是微微有些好奇罢了,暗道原来这个时代种染料作物也能发家致富吗?其实并不十分关心。于是两人来到牛车旁,只见几个打着赤膊的高大粗壮汉已经往牛车上装那些红花蓝草紫苏等作物了,阮云丝撇过头,而颜真则有些尴尬,瞪了牛录等人几眼,又指了指自己身上衣服,那几个汉这才看到站在三少爷面前的竟是个娘们。

    牛录便咕哝道:“三少爷莫怪,这天气实在是太热了,咱们干着活儿要是还穿大衣裳,没几下就让汗水打透,何况我牛录在这儿干了也有三年,就还从没看过女人来做生意,怎么能料到……”

    “够了,**的活儿,赶紧装了车,让这位姑娘离开。”颜真没好气的打断了牛录的话,又瞪他一眼,然后才转身对阮云丝笑道:“乡下人,也没念过书,都是粗鲁之辈,冒犯之处,还望姑娘见谅。”

    阮云丝微笑道:“公言重了,我既抛头露面出来做生意,便已料到这些情况,虽是无奈之极,却不是不可接受,那位大哥说的本来就没错。[~]”

    那帮汉干活倒的确是卖力气,不一会儿功夫,就将四五百斤的作物全都装上了牛车。这里阮云丝刚要和颜真告辞,忽然就听不远处一个带笑的声音道:“哟,我竟是不知颜家什么时候改了性,做起勾栏生意了,不然弄了这么个窈窕婀娜的美娇娘算是什么事儿?”

    阮云丝和颜真看过去,只见一个锦衣华服的公哥儿,长得倒是人模狗样,不过眼皮有些浮肿,看得出来,这就是个走马章台寻花问柳的纨绔,此时佯装斯文的挥着折扇,几个狗腿家丁簇拥着他向这边走过来。

    颜真皱了皱眉毛,对阮云丝轻声道:“这是贵云绸缎庄在横城的大掌柜的小舅,素来轻浮惯了,姑娘且别理他,赶紧离去是正经。”

    阮云丝点了点头,就要转身上牛车,那边颜真迎上去,抱拳微笑道:“原来是郭爷,今儿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怎么纡尊降贵的来到我们这地儿呢……”一语未完,就听那郭爷冷声道:“三公,别打着声东击西的主意,想在这里缠住我,让那小娘们儿溜走?门都没有。[~]何况话又说回来了,既是你们请来的,给谁占便宜不是占?爷我难道还能不给你钱?没说的,今次我们要的那些作物,每斤在谈好的价钱上我再加十文钱,三公,这次我们要的作物,可是足有两三万斤的,这价钱算公道了吧?”

    颜家还真不把这二三百银看在眼里,不过面前这个无赖,他们却是得罪不起的,因只好苦笑道:“郭爷看走眼了,那哪是我们的人?人家姑娘是来买这些作物的,没看装了一牛车吗?如今买卖谈完,也就该回去了。”

    那郭爷“咦”了一声,再向阮云丝看过去,便嘿嘿笑了一声道:“没错,是走眼了,原来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却是个俏丽小寡妇,这个好,滋味儿更足,嘿嘿嘿……”说完,竟是不管颜真的阻拦,便往阮云丝那牛车走去。

    阮云丝心里恨不得一脚将这色鬼给踹到天边去,无奈人生地不熟,她不能留在这里惹是生非,贵云绸缎庄是全国最大的布庄,生意遍布天下,乃是这一行业里当之无愧的龙头老大。而且还和官府以及朝中都有往来,不说别的,大吴**队的衣服就全都是贵云绸缎庄包下来的,这时代里的官兵也是有统一军服的,并非阮云丝在电视剧里看到的那些灰色白色土黄色军服,而是天蓝色,据说这个颜色只有贵云绸缎庄能染得出来,也因此,这家老字号在整个织染行业里,不说是只手遮天也差不多,只看他们一个横城的大掌柜的小舅就能这样横行霸道,整个贵云绸缎庄的能量,也就可见一斑了。

    所以阮云丝并不想打麻烦,上了车辕之后,就让赶车的老头儿赶紧离开。却不料那被称作郭爷的纨绔见阮云丝貌美,早动了心思。这会儿他看见牛车辘辘走了,虽然没再上前,却是眯缝着眼睛,命身旁家丁悄悄缀了上去。

    郭伟这一次来收购染料作物,本就是图个新鲜,谁知到了这乡下地方,除了漫山遍野的野草和田间作物,就没看到什么新奇东西。想玩两个女人,可除了村姑就是村妇,一个个土气的要命不说,他就没见到一个有姿色的,因此今日见了阮云丝,不由就生出惊艳之感,加上他见对方孤身来做买卖,想来定是生活无依,这样的女人,若是能抢回去做个姨娘,倒也不错,想来也没人敢过问。他姐夫可正经是徐家的分支,就连地方官府,也是要卖几分面的。

    阮云丝却没料到这纨绔竟真的是动了色心,见对方没跟上来,她便松了一口气,只是心里总觉着有些发慌,因便催着赶车的老头儿加快速度,幸好是两头牛,拉这几百斤的东西浑不费劲儿,只是牛车哪里能走得快?不过是走出了二十多里,眼看着四周空旷,先前看到的那几个家丁竟忽然就蹦了出来,拦住牛车嘻嘻笑道:“咱们爷说了,务必请小娘过去喝杯茶,算是为刚刚的误会赔礼道歉。”

    放你母亲的屁。阮云丝心中怒火高涨,面上却冷冷道:“不必了,我们就快到家,若是郭爷什么时候有时间路过,还请去家里稍坐,也没有别的什么东西好招待,只不过看家护院的狗还是有几条的。”

    几个家丁听见这话,脸色登时就变了,其中一个像是领头的便冷笑道:“废什么话?既然是我们爷的话,今儿小娘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劝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不然就别怪兄弟们不客气了。”

    嘿嘿,关键时刻来救的人,你们猜会是小公爷吗?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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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们好大的胆。//更新快//[~]”

    赶车的老梁头也是小王村人,此时听见这些家丁的话,不由得又是害怕又是愤怒,哆哆嗦嗦的指着那几个恶棍家丁叫道:“你们……你们是不是就以为阮家妹无权无势没有靠山,便打了……便打了那没天良的主意?好叫你们知道,她……她可是苏小公爷的救命恩人,苏小公爷也……也时常来探她的……你们若是敢生什么歹心,将来……将来吃不了兜着走……”

    “苏小公爷?”几个家丁面面相觑,然后不知是谁先笑了一声,接着其他几个也都捧腹大笑起来。那个领头的就指着阮云丝道:“撒谎不找个靠谱点儿的,你若说认识个地保县官的,我说不定还要疑惑疑惑,却是把苏小公爷给扯了出来。以为小公爷名声响亮就管用是不是?没错,苏名溪苏小公爷是名扬天下威震四方,只不过你们也不想想,就凭你这不入流的姿色,说自己傍上了小公爷,谁他**信啊?这话拿去骗鬼鬼都不信,兄弟们说是不是?”

    阮云丝听他们言语越发不堪,不由气得浑身颤抖,她这时候只恨自己在现代没学跆拳道,不然说什么也不能轻易放过这些为虎作伥的恶棍家丁。偏偏这个时候这个地方,自己和老梁头根本就是等于落进了虎口里。苏名溪名声响亮不假,可就因为太响亮了,面前这些人反而以为自己是扯虎皮做大旗,说什么也不相信,这可不是难办了呢?

    因正在心里着急上火的时候,只听身后一阵马车辘辘的声音,她心里一沉,暗道该不会是那个色鬼跟过来了吧?如果真是这样,特么我今天拼了这条命不要,也得把那个混蛋踹成一个太监。【叶*】【*】

    正这样想着,就听一个闲的声音道:“怎么回事?这是谁家养的恶狗?竟然在这里挡着路?陆师傅,你下去看一看吧,早些把恶狗们料理了,咱们也好早些赶回去。”

    阮云丝心中一动,连忙回头看去,只见一辆华丽马车停在自己的牛车后,此时那缎车帘被掀起,一张俊雅的面庞一闪而逝,接着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汉从马车上跳下来,冷声吩咐道:“我们公不喜欢恶狗,你们几个是自己滚还是要我动手?丑话说在前头,若是等我动了手,只怕你们想再这么好胳膊好腿的滚回去,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原来是流锦布庄的少东家,你们也未免太张狂了吧?不就是近来在京城和绿水城新开了几家绸缎庄吗?有什么?想和咱们贵云叫板,这火候可还差了些。”那为首的家丁倒也不是草包,竟然识破了这车里人的身份,张口就叫嚷了出来。

    车中人大概也没想到对方会认出自己,一时间气氛便沉重寂静下来,然后才听到那车中又传来闲地声音道:“流锦布庄自知低微,自然是不敢和徐家叫板的,只不过当日因缘巧合,我倒也是见过徐家三公一面,觉着那也是个谦和之人,想来都是下面一些不成器的,八竿打不到一处的都上去攀亲,结果将贵云的名声也破坏了些,今日我替徐家清理下门户,怕是三公只会感激我,未必就会来找我的后账,陆师傅,他们既然不肯滚,你便动手吧。[]”

    阮云丝这时候却有些佩服起这车中年轻人来,听他话里意思,流锦布庄虽然也不算小,却是不能和贵云相比的,他语气中谈及徐家时,也颇为恭敬,只怕也是忌惮徐家势力,然而到最后,他仍然是义无返顾的选择路见不平,这在重利轻义的商人中,实在是不多见。

    陆师傅手上功夫很有两下,不到小半刻功夫,那些家丁便哭爹喊娘的抱头鼠窜了。或许是听出了主人话语中的忌惮之意,他并没下辣手,这也是做人留一线,为了日后好相见。

    阮云丝于是便下了牛车,郑重谢过那马车里的公,却听车中传来一个淡然的声音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也没什么。只不过姑娘孤身一人,这买卖生意,却也不是适合你的,即便守寡,又不是没有别的营生可做,种地纺纱,什么不可为?日后便在家中安分守着吧,也省得再遭遇危险。”

    阮云丝叹了口气,却仍是谢过了那公,又让他的马车先行,于是对方也不客气,马车辘辘超过牛车,扬长而去了。

    这里阮云丝看着那马车背影,虽然经历了刚才那一场惊险,她心中却有些兴奋,暗道如果按照小说中的套路,这会儿从天而降英雄救美的该是苏名溪才对,但他并没有出现,可见上天也并没有安排我和他的缘分,哈哈哈,果然那些狗血的情节都是小说中写的,现实里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儿。

    老梁头看着这阮家妹不但没有后怕,面上反而带了一丝笑容,心里不由觉着十分奇怪,不过他也是六十多岁的老人了,八卦精神早已湮灭无踪,因此也没多嘴询问,只是赶着牛车慢慢而行,终于在两天后回到了小王村。

    夏日炎炎,倒也正是农闲时分,村里的人老远就看到那堆了高高作物的牛车,知道阮云丝最近都在为染布的事儿忙活着。村人们虽然心里不以为然,暗道这阮家妹纯粹是闲的没事儿干瞎折腾。但瞧热闹的心思却是热切的,因纷纷聚上来,帮着阮云丝和老梁头往下缷那几百斤的作物。

    院里早已打扫的干干净净,为了染布,阮云丝今年都没在前院种菜,只是在后院里开辟了一块园,种些日常吃的蔬菜罢了。此时大家合力,不到半个时辰就将几百斤东西都卸了下来,整整齐齐铺在院里。

    “阮家妹,这……这东西就能弄出染料来?”

    一个村人拿起一朵黄花,左右看了看,怎么看怎么都觉着和山上开的野花也没什么两样啊?怎么到了地里种着,就能卖钱呢?

    “刘大哥,那是黄栀,你看它的颜色就知道了,是可以染黄色布帛的。”阮云丝正在地上整理那些作物,听见有人问,便抬头看了一眼,笑着答了一句。

    “阮家妹,这又是什么?你咋买了这么多?好嘛,这几百斤的花花草草里,估摸着它怎么也有一百斤了。”又一个汉擎起枝靛蓝草,阮云丝看了眼,笑道:“那是蓝草,提炼出来就是靛蓝色,这些染料我只是要试手,染出来的布准备拿到集市上去卖,咱们乡下人风吹日晒的,靛蓝色最实用,所以我格外多买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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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见阮云丝一样一样娓娓道来,村人们原先只是瞧个热闹,这会儿也不由得直伸舌头,暗道听阮家妹说的话,好像还真有些道道儿呢,既这样,咱们就等着看看她能不能染出带颜色的布来。//更新快//[~]要知道,乡下人毕竟贫穷些,素日里下地上山,穿的无非就是土布褂,带颜色的衣服那是要出门走亲访友和过年过节才上身的,因此格外珍惜,如今知道阮云丝就能染出那些漂亮的布料,村人们疑惑之余,自然也觉着如果她真能染出来,倒是值得佩服的了。

    眼看着天近晌午,众人便都纷纷散去,只有芸娘和连氏以及刘氏留下来,她们素日和阮云丝亲厚,此时自然是要帮忙的。却听阮云丝笑道:“今日着实不用忙,这些东西且晒一两天,等到染布时,少不得叫各位姐姐帮把手,如今且先回去吧。”

    几个人一听:得,原来这会儿还不是干活的时候,白在这里站着等了。于是就纷纷告辞,只有芸娘留下来,好奇问道:“怎么才能染布?这色儿要怎么从那些花花草草里弄出来?”

    阮云丝笑道:“你刚才问的后一句话,怎么把色儿从花草里弄出来,这便是染布的过程了。(·~)看没看见我在院里垒的这两口大锅?便是加水,将这些作物放进去煮,到时候水自然就变了颜色,把织好的布放进去,稍微做一些处理,就能染好了。好了好了,我的好姐姐,反正说了你也不明白,只那天过来帮忙,自己看罢了,我如今却还有的忙呢。”

    芸娘的确是一头雾水,只好笑着说阮云丝是故作神秘,也离去了。

    过了两日,这一天阮云丝一大早起来,就将院里的两口大锅放满了水,厨房中靠左边的屋原本是没有锅的,此时却也被她盘了炉灶,放置了一口大锅。这样冬天的时候,里面炕上也可以有热乎气儿,能够住人了,当然,她倒没有想着往那里安排人住,只是觉得白白浪费了不好,反正真要染布的话,这冬日里也是要烧火的,能资源利用一把,何乐而不为?

    见三口大锅都煮到了一定的温度,她先将叶合放进厨房的锅里煮,之后又放了十几斤的靛蓝草和红花在院中两口锅里,只煮了一小时左右,那水就变成了鲜红和深蓝色。于是阮云丝拿出素日里自己织的麻布葛布和几块蚕丝绸缎,先将布料放到厨房这口提炼了叶合中媒染剂的锅里浸了一遍,之后才又在那两口蓝色颜料和红色颜料的锅里浸染。[]

    她这屋里略微有些偏僻独立,因此这院里干得热火朝天,村人却是茫然不知。阮云丝自己孤军奋战,一直到中午,那院中已经晾起了大大小小的布料。

    看着一块块布料染出来晾上,这是自己在古代第一次动手运用专业知识所得到的成果,阮云丝的心里就别提多兴奋了,比当日在大学实验室中第一次成功染出布料,织出锦缎还要兴奋。毕竟大学只是掌握知识,而在这里,这却是让她养活自己的一门技术,日后能不能前程似锦,可全都指望着这门手艺了。

    正高兴间,忽听街门外一声惊叫,听声音像是芸娘的,她忙转过身,只见芸娘在街门外捂着嘴巴,瞪大了眼睛看着院里那些五颜六色的布料,满脸都是不敢置信的表情。

    “我算着你要过来了,如何?且看看我这一上午的成果,从天不亮就起来了,到现在也有午时三刻了吧?我连一粒米还没进肚呢。”阮云丝走过去开了街门,虽然是抱怨的语气,其实仔细听就能听出那其中的自豪和兴奋。

    “这是怎么说的?不是说好了要我们来帮忙的吗?怎么你自己就干起来了?可是也和那些城里的绸缎庄一样,生怕我们学了秘方去?你这也太小看我们了。”

    芸娘进了院,瞪着阮云丝不满的抱怨。却见这好妹妹一拍额头,失笑道:“真真是忘得影都没了,早起那会儿还想着,只是看天没亮,料着你和连嫂她们未必起来,我就想着先干一会儿,谁知越干越是精神,就把你们全都忘到了脑后。若说我是怕你们得了什么秘方,这更是可笑,就这样的布,莫要说那些专门的染织厂,在城里随随便便找个布庄伙计,怕是也能染出来,你以为这是那些难得染料的秘方啊?唯恐怕人看去。好了好了,你先来看看我这布,觉着怎么样?”

    芸娘只是抱怨了两句,倒并没有真的怪阮云丝,此时院里只染了四色布,分别是红蓝黄绿,她一块块看过去,不由得啧啧赞叹着,待看到那块染成了红色的蚕丝缎,更是双眼放光,若非阮云丝及时拉住她,这女人怕就是要扑到那块缎上了。

    “这色彩染得真均匀,又厚密,比城里那些绸缎庄卖的还强呢。”芸娘看着晾在竿上的那块缎喃喃自语,阮云丝知道她最喜欢红色,又爱锦缎,便笑道:“等这一块晒干了,我给你一块做衣裳,你皮肤白,穿红衣裳最好看的。

    芸娘摇摇头笑道:“罢了,我一个寡妇,穿红着绿像什么话?你若真要给我,只给我一双鞋的料就好,我做一双软鞋,好好儿绣上几朵花,留着在家里穿,也就心满意足了。”说完就将头转向锅里,看着里面是紫呼呼的水,她便问道:“你这可是要染紫色布?啊哟,这颜色可不好染,进城时你没看见街上都没几个人穿这颜色的吗?实话说,那是大富大贵之家才穿得起的颜色,嗯,你这紫色却也比不上人家的优雅大方,倒还不如蓝色绿色好看。”

    阮云丝笑道:“你等下再说这话也不迟。”说完将锅台上一小块指甲大小的色块扔进了锅里,然后拉着芸娘在一旁马扎上坐了,又往灶台下添了几把柴禾,才松了口气道:“这一上午只顾着高兴了,竟是这会儿才觉得腰酸背痛,要说这活计还真不好干,我这也是给自己找罪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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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芸娘笑道:“我却觉着是值的,你一匹坯布才能卖几个钱?这几块布我看着染得极好,卖出去价钱怎么也要翻两番的,不比你织坯布强?刚开始时李嫂还担心,觉着你是贪心不足,闹到最后灰头土脸,如今让她来看看这几块布,保准她就知道自己看错你了,来,你若觉得累,剩下的交来给我。//更新快//(·~)”

    阮云丝苦笑道:“交给你?还真不行,你帮我烧烧火晒晒布,打这些下手还成,若说让你浸染提色,你都不行,掌握不了这个热度。”一边说着,见锅里的热气开始往上冒,她就试了下水温,然后拉着芸娘的手笑道:“来,帮我把这匹缎打开,下到锅里。”

    芸娘一边和阮云丝下布,一边看着那锅水,疑惑道:“也没觉着颜色有什么变化啊?这样颜色竟用来染缎,你不是失心疯了吧?”话音落,却听阮云丝笑道:“现在就下定论未免太早了吧?你且好好看着,等布染出来再说。不是好颜色,我舍得用这蚕丝缎吗不跳字。

    两人一边说笑一边做活,过了不多时,阮云丝叫道:“好了,咱们往上收布。”芸娘连忙帮着她用力将那匹缎从锅里捞出来,然后一层层晒到备好的竿上,等到这布一展开,差点儿没把她眼睛看直了,指着布料呐呐道:“这……这是锅里的水染出来的?这……云妹妹,你不是糊弄我吧?锅里的水怎么染出了这样的紫色?分明就是两种颜色啊。[~]”

    阮云丝道:“怎么说我糊弄你?从头到尾,你不是都看在眼里吗?至于这差异,水的颜色和布肯定是稍微有些不同的啊,要不然为什么我能染布,你却不能呢?好了好了,咱们再把那块黄色布染出来,就进屋吃饭吧,可累死我了。”

    芸娘点头道:“是,你好好歇一歇,只这些布,就总有十几匹吧?拿到集市上,也够你卖三五天了。”一边说着,就帮阮云丝将另一块丝缎放进锅里。明黄杏黄乃是皇族和王爷的服色,民间是禁止染制的,一般人也染不出来。所以阮云丝所谓的黄色布,只是淡黄色而已。

    等到把所有活计都忙活完,已经是下午了,阮云丝弄了简单的饭菜,自己和芸娘吃完了,又喂了大黄和小黑,这才躺在炕上,伸展了四肢道:“真累啊,这会儿骨头缝都疼,哎呀果然这钱是难赚的。”

    “你啊,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等到数钱的时候你就不会这样想了。(·~)”芸娘撇撇嘴巴,想了想又道:“不成,等你把这些布卖了钱,怎么着也要请我吃一顿好的。”

    “吃一顿好的?那是什么标准?”阮云丝半闭着眼睛,一边笑问,却听芸娘掰着指头数道:“既然是好的,怎么着也要有肉有鸡有鱼吧?嗯,有这几样就行了,我也不贪心。”

    阮云丝故意叹气道:“这还叫不贪心?你就差没让我去给你抓几只斑鸠了。不过也的确不难,若说肉,坛里还有二三十斤腌肉,炖个芸豆土豆,那是你爱的。鸡的话,随便去集市上买两只鸡翅膀,大概也就打发了你,鱼更好办,去流花河里抓几条就是。嗯,再瞅着什么时候下雨去捡几朵蘑菇,成,这顿饭你记着吧。”

    芸娘疑惑道:“我怎么听着你这么容易就把我打发了呢?敢情是想一个钱不出,这叫什么请我吃饭?”话音未落,就听阮云丝笑道:“别胡说,两只鸡翅膀虽然不贵,但那也是要钱的。”

    两人正说笑着,便听街门外有人喊,阮云丝叹气道:“得,我还想睡个午觉呢,结果也不成了。”因爬起身,只见街门外聚集了好几个妇人,不用说,自然是被她这院里的布给吸引来的。

    阮云丝一连染了三天,将之前从颜家买来的作物用了一大半,共染了将近五十匹布。如今都堆在西屋里的炕上,过两日恰巧就是金纺乡的大集,她就打算拿去在那里卖。

    只不过令她没想到的是,这布染完了,还没等拿去集上,村里人便纷纷登门,乡里乡亲的,阮云丝倒是不好意思赚他们的钱,不过众人也都知道她一个女人独自生活不容易,这染布又是费力气的活儿。何况这布可比他们在城里买的那些粗布要好得多,因此钱倒不曾少给她,就连那十几匹丝缎,除了送给芸娘连氏刘氏以及猎户村王氏等人的一些之外,也被买走了四五匹去。单是这些钱,就把买作物和生丝的本钱全都赚了出来。

    看着炕上剩下的二十几匹布,阮云丝心中暗暗盘算着。要知道,染布只不过是她起始的第一步,在她心目中,真正的事业是染织,织才是那最重要的一环,不说别的,只是她手里掌握的上百种锦缎花样,就足以在这个架空时代里掀起一股锦缎风暴,到那时,自己才真正能够大展宏图财源滚滚,才能以一个女人的身份在这时代生活的如意欢愉。

    “万里长征才迈开第一步啊。”阮云丝伸了个懒腰,想一想染布那三天累得腰酸腿痛的情景,她开始认真考虑是不是该雇两个人来做帮手了。只是转念一想,如今自己还是小打小闹,请人来不划算,还是先在手中攒一笔钱,等将来能把染布这行当做大了再说吧。

    因这样想着,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转眼间又过了两天,那布匹又被街坊四邻买去了几匹,好在金纺乡的大集也终于开始了。这天一大早,阮云丝刚刚在屋里梳洗,芸娘便来喊她,于是阮云丝开了门,将芸娘叫进来用了早饭,两人就用一个小推车,推了那剩下的二十匹布往集市上而来。

    这金纺乡的大集就开在胡家村村口的那一大片空地上,离小王村也有十几里地,阮云丝和芸娘将布推到集市上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两人累得满头大汗,阮云丝解开水囊喝了一口,看着头上炎炎烈日,心中不禁强烈思念起现代的遮阳伞和各种各样的冰淇淋冰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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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不过如今再思念也没用,她都穿越快二十年了,老天爷的意思明显就是让她在这架空时代扎下根来。//更新快//(·~)所以此时也只能默默在心中回忆一番,权当做望梅止渴。

    大集上的人还真不少,阮云丝和芸娘的布摊也很受欢迎,这集市上林林总总也有二三十个卖布的,只是质量根本就没办法和阮云丝的相比,而且已经有好几个人在两人面前抱怨过,说那些布卖的又贵,洗一水就掉去了大半颜色,反倒还不如本色布,虽然土气,好歹看着还觉顺眼一些。

    因见阮云丝这布细密均匀,摸在手里的感觉比那些摊上的布又好,价钱还要便宜一文,一时间人就多涌到这里来。只因买布的多是乡下妇人,所以芸娘和阮云丝也不觉着羞怯,一个裁布一个收钱,不一会儿就卖了十几匹。

    芸娘手里又换了个新钱袋,她掂着那沉甸甸的钱袋,目光中难掩兴奋,凑到阮云丝耳边悄悄道:“咱们这一回可发财了,先前你定了这价钱,我还怕卖不出去,谁知那些布商竟比咱们还黑呢。如今这是在乡下集市上,他们以为自己是在城里绸缎庄卖布啊?要那么高的价钱,布还不好。”

    阮云丝笑道:“如今太平盛世,便是乡下人,也不是穷得很,那些人可不指望着赚一票呢?行了,好好收你的钱,别嚼舌头,这集市上乱的很,咱们两个女人家,别因为口舌惹了是非,还有,你把那钱揣起来,财不露白的道理都不懂吗不跳字。[~]

    芸娘撇撇嘴道:“怕什么?就咱们这点钱,难道也有人惦记……”她还不等说完,就觉着肩膀一偏,竟是被一个光着膀的无赖撞了一下。

    芸娘又羞又怒,但自己是个寡妇,那无赖看上去人高马大的,分明惹不起,只好咽下这口气,眼看又有人来买布,她接了钱,正要往钱袋里装,这才发现手里的钱袋竟然不知所踪。

    “天啊,谁偷了我的钱?”

    芸娘这一惊非同小可,就嚷了出来。抬头四下张望间,就见刚刚撞她的那个无赖手上甩着一个钱袋,恰恰就是自己的那一个。

    “芸姐姐……”

    阮云丝一个没拉住,芸娘便冲了出去,这下阮云丝也急了,那无赖竟然将钱袋在手上甩着,很明显不是为了偷钱,不然哪会这样明目张胆?既不是为了钱财,那为了什么,也就呼之欲出了。芸娘一向洁身自爱,若因此而被调戏轻薄,自己怎么对得起她。[]

    芸娘却想着这是阮云丝辛苦了好几天染布赚得的钱,若让人偷了去,自己怎么对得起她,因此不管不顾追了过来。只是她很快便意识到不对劲儿了。

    “你说这钱是你的,可有什么证据?难道这钱袋上绣了你的名字不成?”那无赖见芸娘上钩,不由嘻嘻笑着,将手上的钱袋抛上抛下,一边色迷迷盯着芸娘高耸的胸脯,还凑上前将钱袋在芸娘面前直晃,引她来拿。

    芸娘又羞又气,伸长手够了几次,却如何能够到那钱袋?反而有几下碰到了无赖身。吓得她再也不敢动,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就见阮云丝挤进人群,拉着她的手就往回拖。

    “她分明偷了咱们的钱。”芸娘还不舍得那个钱袋,却听阮云丝正色道:“自认倒霉吧。你没看集市上这么多人,都没人敢为咱们说句公道话吗?你再呆下去,只怕钱袋要不回来,还要被人轻薄,走,布咱们也不卖了,回家吧。”

    “难道就饶了那混蛋?”

    芸娘想起钱袋里足足有二三百文钱,心疼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却见阮云丝回到了摊上,一边将剩下的几匹布收拢,一边头也不抬道:“是钱重要还是人重要?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会儿就别想着那几个钱了,不然过会儿,只怕咱们想脱身都难。”

    “怎么说也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姑娘也别把这些无赖看得太重了。”

    忽听面前一个温润清朗的声音响起,阮云丝和芸娘愕然抬头,就见苏名溪手上拿着一个荷包,正是芸娘之前被无赖顺走的那个,一边含笑看着她们。

    “苏……苏公……苏公,你……你怎么过来了?”

    芸娘是真的又惊又喜,看着苏名溪忍不住大声问了一句。而旁边的阮云丝却是只有惊,喜嘛,嗯,因为钱袋失而复得,所以她心里倒是有一丝丝,当然,只有一丝丝而已。

    “我早前听阮姑娘说要染布,恰好这几日无事,我便也有些好奇,想来看看她这布是怎么染出来的。却不料到了村里时,人都说你们两个来集市上卖布。我其实早就过来了,只是见两位姑娘生意兴隆,所以不好打扰,就随处走走看了看,不料就这么会儿功夫,竟发生了这样事。这些无赖每日里无所事事,着实可恶,因此我便命扫书将他诳到僻静处教训了一下,这也幸亏王彪不在此处,不然那无赖身上非挂彩不可。”

    芸娘看了看苏名溪身边的那个小厮,忍不住就吐了吐舌头,暗道真不愧是苏小公爷,就连他身边的小厮竟也会拳脚。因又听苏名溪正色道:“若是两位姑娘日后来集市上买东西也就罢了,但若是卖东西,还是小心为要,毕竟这世上坏人还是有的,被欺负了实在不值。”

    芸娘忙点头答应,见一旁的阮云丝也不言语,她便忍不住碰了碰对方,那意思是:你倒是搭个话儿啊。

    阮云丝对芸娘的暗示假装不懂,见苏名溪向自己的方向看过来,她实在被逼得没办法了,怎么说今天人家也是帮了大忙,总不能半个谢字都没有吧?因此只好轻轻一福身,微笑道:“今日之事,倒要多谢公仗义出手,公的话我记着了,本来经此一事,我也不打算再来集市上了。”

    苏名溪笑道:“乡下民风本是淳朴,不似城里三教九流鱼龙混杂,只是任何地方都有害群之马,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唔,这些布料都是姑娘染出来的吗不跳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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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云丝点头道:“是,我不过是微末手艺,倒让苏公见笑了。//更新快//[~]”这话倒是实话,虽然阮云丝自信自己可以染织出连皇帝也没见识过的上好锦绣,只是如今却是最简单最基本的一些土布,怎么也不可能看在苏名溪这公侯公的眼里,他可不是那些有件衣服穿就心满意足的普通百姓啊。

    却见苏名溪随手便拿起那块紫色蚕丝缎。阮云丝的布卖的很快,这会儿就剩下一匹红缎一匹紫缎和零星一些麻布葛布了,因这缎的价钱高,百姓们还是不太舍得,即使有人买,也不过是扯上几尺,回家做个香囊荷包罢了。

    而此时苏名溪拿起这块锦缎,芸娘的眼睛就不由得亮了,看向阮云丝,那意思是:大主顾来了。却被阮云丝狠狠瞪了一眼:开什么玩笑?她才不用苏名溪来照顾自己的买卖呢,这会儿日上三竿,集市入口已经走来了几个绫罗绸缎的妇人,一看便知是乡下地主的姬妾之类,到时还怕这锦缎不能出手吗?

    正想着,却见苏名溪拿着这锦缎正色道:“不瞒阮姑娘说,从前姑娘说染布,我还只当是一个玩笑,有些想当然了。如今看见姑娘染出来的这几匹缎,方知我真是小瞧了姑娘,我虽不懂这方面的知识,然而这色彩均匀厚重,分明是染得极好,便是在城里绸缎庄买的上好缎,也不过就这样,且这样的深紫色,一般小作坊也染不出来,须是大染厂方有这个能力。[]”

    他这一番话说出来,阮云丝倒是忍不住诧异看了一眼,心想行啊,这小公爷该是对染织一窍不通的,但他竟能说出这些话,知道这样的深紫色一般小作坊染不出来,这就很难得了,奇怪,他该是忙着朝中大事吧?怎么这么闲?还有时间关心民生?那不是知县知府才做的事情吗?

    一边想着,就听苏名溪笑道:“姑娘这几匹布我买了,扫书,拿五两银出来。”

    阮云丝心中叹气,暗道来了来了,就非要上演这一出?便不能让我清清静静卖我的布吗?表面上却只好堆起笑容道:“公不必担心我这生意做不好……”不等说完,就听苏名溪正色道:“姑娘此言差矣,我并非帮你,而是着实看中了这几块布料,这一匹红缎,恰巧买回去给我儿做些肚兜,那小东西一到夏日里,全靠着一点肚兜遮着肚皮呢。且我府里几位妹妹前些日也说想要点稳重的颜色做几双鞋面,我素日里忙碌,可没有时间去给她们陶登这些,恰好今日遇上了这紫色缎。(·~)难道姑娘宁可卖给其他人,却不肯卖我?”

    芸娘也在一边道:“云妹妹,苏公既然诚心想买,咱们没有不卖的道理啊,人家又不是不给钱,再说咱们早点卖完,也好早点回去,省得在这里再遇见泼皮无赖。”

    早知道就不带这家伙出来了,就会添乱。阮云丝心里咬牙切齿,却也只好无奈道:“公既然喜欢,拿去用就是了。也不值什么,你过年时给我送来的那些东西,够买几十匹这样的缎了。”

    话音未落,却见苏名溪的脸已经沉下来,郑重道:“怎可如此算?姑娘若不收钱,我可是不能厚颜至此,何况我难道差这点钱?”

    阮云丝一想,也是,自己和苏名溪什么关系?就送他缎。既然他这么说,那自然还是撇清了为好。因此点头笑道:“好吧,那我也不矫情了,只是这布可万万不用五两银,二两银足矣。”

    苏名溪笑道:“你先收着吧,日后我若是再看到有喜欢的缎,再买不给你钱就是。”说完,扫书已将握在手中多时的那个五两小元宝递给了芸娘,笑嘻嘻道:“姐姐收好了,可别回头再让人给偷了去。”

    芸娘瞪了扫书一眼,表示对他“揭疮疤”行为的不满,一边利落的将车上几块零碎布都收起来,笑道:“好了好了,剩下几块布都不值什么,且拿回去做点零碎小衣服,云丝妹妹,咱们回去吧。”

    阮云丝刚要向苏名溪告辞,就听他道:“我送两位姑娘回去吧,不然这一路上也怕不太平,恰巧也去阮姑娘家里瞧瞧,看看染布的家伙到底是什么样儿的。”

    芸娘笑道:“我先前也觉着稀奇,后来看了才知道,原来也不过如此。公去了就知道,真真再普通不过了,不过也是神奇,云丝妹妹就能摆弄出那么多颜色,我就万万不能。”

    苏名溪笑道:“术有专攻,这个却不稀奇。”因到底跟上了阮云丝和芸娘,往小王村而来。

    果然,进了阮家,看到院里那两口大锅和厨房里新盘的大锅,苏名溪方恍然大悟,又饶有兴趣的问了一些提取染料和染布的过程,绕着那锅足足转了三四个圈,直到阮云丝喊他进屋喝茶,他才走进去。

    “阮姑娘既有这门技艺,倒是要比单纯的种地纺布好得多,只是乡下这地方,染出布来终究不好卖。恰好城中我也有认识的几家绸缎庄,不如我跟他们说一声,你日后染了布便直接拿过去卖好了,想来看在我的面上,他们也不敢欺诈姑娘。”

    进屋喝了杯茶后,苏名溪便认真为阮云丝谋起后路来,却听她笑道:“这事儿再说吧,我之前染了这些布,很是劳累,估摸着这活计也不是那么容易干的,且让我歇一歇,若是需要公帮忙,到时我不会客气的。”

    人家都这样说了,以苏名溪的身份,自然不能上赶着纠缠,因此微微一点头,笑道:“好,姑娘既如此说,到时候可千万不要客气。天色不早,我晌午前还要回京,这便告辞了。”

    送走了苏名溪,芸娘便凑过来,嘻嘻笑道:“真是奇怪,这位苏小公爷对云丝妹妹还真是上心,今儿也就凑巧了,若没有他,咱们俩可就惨了。”说完却听阮云丝淡淡道:“好了,你就别想着这些事了,他不过是富贵公闲来无事罢了,你若是也上了心,就没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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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云丝一直觉着这位公眼熟,此时听他这样说,不由得也想起来,暗道傻了,真是傻了,流锦布庄,我竟然没想到。//更新快//[~]因忙也福了福身,微笑道:“上次公仗义援手之恩,尚未酬谢……”

    不等说完,便见那公一挥手,摇头笑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且不必说了。是了,姑娘说要卖布,可是自己染织的?我上次和你说的那些话都忘了不成?”

    阮云丝点了点头,随即就将手中的一摞布样递过去,苦涩笑道:“这是我的手艺,从织布到染色都是我自己弄得。只是走了十几家店,人家并不肯要我的布。想来之前我想得还是太简单了。至于公的金玉良言,实在是我无可奈何,不得不抛头露面。”说完将自己的身世简单说了下,那公就微微点了点头。

    接过阮云丝的布样,那位公起初面上还是浑不在意的神情,不过只看了几眼,他面色就变了,抬起头看了阮云丝几眼,便讶异道:“真是人不可貌相,想不到姑娘一介女流,竟能织染出如此质量的布料,最难得的是,这里面有几个颜色算是很不好掌握的,你竟也染了出来,难得……真是难得。[~]”

    “染出来又有什么用?”阮云丝摇头苦笑,却见那公略想了想,便回头对身后的掌柜的道:“这位姑娘自己一个人过活,也是艰难的,她这些布样也十分不错,你就找辆车,和她一起回家将那些布料拉来吧。”说完又对阮云丝道:“姑娘不容易,这份刚强坚韧更是令人肃然起敬,这样吧,这些布料就当做是在我们流锦布庄代卖,卖的钱全算你的,如何?”

    阮云丝心里一跳,再没想到竟会有这样好事。要知道,这就等于是零卖,自然要比批发出去的价格还要高。因忙道:“这样好吗?怎能让公为我代卖?若真是能这样,阮云丝感激不尽,只是不知代卖费用……”不等说完,却见那公挥挥手笑道:“我不过是佩服姑娘这份依靠自己生活过日的勇气,代卖费用才几个钱?不要放在心上了。若是姑娘将来生意能够做大,到那时姑娘不给,我也要伸手讨的。”

    阮云丝对这位公的好感度立刻又蹿升了不少,这才是真正的男人啊。她心中感慨着,暗暗打定主意,日后自己真的有一天能够风生水起,决不能忘了这流锦布庄的援手之恩。

    而流锦布庄的这位五公素流云也绝没有想到,只是自己一次善心之举,日后竟会在阮云丝那里得到那么多无私相助,甚至连生死关头,都是这个女人毫不藏私的出手,才将流锦布庄和素家满门的性命保全下来。[~]

    “如此,那我就多谢公了。”阮云丝此时实在抑制不住心中喜悦,连忙福了福身,忽听那公问道:“是了,在下素流云,敢问姑娘芳名?”

    阮云丝忙道:“小女孤苦无依,过去名姓尽皆忘了,公换我阮氏便好。”他这样说,素流云便知道她必定是有一段不堪过去伤心过往,因此微微点头,也就不再问。微微笑道:“如此甚好,我们便算是认识了。我身上还有事,先走一步,姑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可以和言掌柜说,别的不敢说,于这染织卖布一道上,他还算是精熟的。”

    阮云丝忙又谢过了素流云,待他走出去,却听那掌柜的笑呵呵道:“我们五少爷为人是最仁厚的,偏偏却有算命先生说他无妻无后,老爷不服,到底去大灵光寺请有德高僧为五少爷取了个长情的字,就盼着他这一生中能够顺遂平安,情义相伴。”

    阮云丝心想真是人老了,不然你们家少爷的来历何必解释给我听?不过这时候正是用到人家的时候,因此也没好意思说什么,只是微笑点头顺着话锋称赞了两句,幸而那掌柜的并不十分啰嗦,只说了两句闲话,就问明了阮云丝家里的住址,言明第二日晌午前就去她家拉布。

    阮云丝做成了这一笔大买卖,心中着实高兴之极,出了城回到家中,却见芸娘站在门口,见她回来,忙上前焦急道:“你去哪里了?怎么这个时候儿才回来?看看看看,都半下午了,我从一早上就没见你人影。”

    阮云丝笑道:“我去城里做生意了,你不是说今日要下地锄草吗?怎么又在这里等我?是了,你知道我做成了一笔大买卖么?”一边说着,她就开了街门,却听芸娘没好气道:“什么大买卖,只怕你的**烦要来了。不是我说,云妹妹,你趁早找人去京城,找苏小公爷帮你出个头吧,不然的话,这一次的事情怕不能善了呢。”

    “什么事?”阮云丝听芸娘说的郑重,忙停下了脚步,正色问道。

    “我今日本是要去锄草的,结果就看见那个大财主鲁瓢领了两个人过来,站在你家门前,我问他们是做什么?那鲁瓢竟是听说了你的布,要过来全数买下,你还不知道那个人吗?最小气的,大雁过去他也能拔下几根毛来。偏偏他财大气粗,这方圆几百里的地倒大多数是他的,你若把布卖给他,保准被吃的骨头也不剩,若是不卖,他是这一方土地的土霸王,日后给你小鞋穿,你受得了吗不跳字。

    阮云丝冷笑道:“原来是他。放心,别说他管着几百里的地,就是管着上千里又如何?我又不种地,也靠不着他。再说了,我今日在城中,已经将布全都卖了出去,人家明日就要过来拉呢,你放心,那老瓢碍不着咱们。”

    芸娘听见她这样说,早把鲁瓢的事情丢到了脑后,惊讶问道:“你……你是说?这些布都卖出去了?天啊,这到底是从前织布织的勤,又用心,所以那些布庄才这样仗义,既如此,果然不用怕那个老色鬼了。呸,娶了十二房姨太太,这会儿怕是衣服供不上了,竟把主意打到你的布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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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云丝已经走到里屋,看着堆满了炕的那二百多匹布,脸上焕发出由衷笑容,伸手在光滑的缎子上抚摸着,感慨道:“什么仗义?那些布庄没一个肯要我的布,哼,都指望着在我身上压榨最后一分剩余价值,一旦压榨不出来了,就翻脸不认人。这都多亏了素公子,不然的话,我现在可真是要陷入两难境地了。”

    “素公子?什么素公子?云丝,你什么时候又认识了个素公子?他比苏小公爷还要好吗?”芸娘一听见素公子三字,顿时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差点儿没把阮云丝气死。

    “你说你一个立志要得贞节牌坊的寡妇,怎么一听见男人便两眼放光?我都说过我这辈子不会嫁人了,苏公子也好,素公子也好,他们好不好和我有什么关系?”阮云丝一边说着,就没好气的将芸娘推出门去:“好了好了,今儿多谢你为我耽搁了一天,如今太阳都快落山了,我帮着你一起去地里把草锄了吧。”

    “那怎么好意思?你刚从城里回来,怕是还没吃饭吧?”芸娘虽然这样说着,却是从墙边拎起了两把锄头,随手就递给阮云丝一把。

    阮云丝又好气又好笑,看见小黑摇着尾巴撒欢儿跑过来,她就摸了摸小黑的头,温言道:“在家好好看门,一个坏人也不许放进来,回来给你们炖土豆排骨吃。”

    芸娘见惯了她这番作为,也不似从前那般觉着新奇了。又见阮云丝直起腰来,淡淡道:“我今儿在城里吃了午饭,两个大肉包子,这会儿一点也不饿,你不用操心我了,赶着天黑回来,就在我家吃,我炖芸豆土豆排骨,你贴饼子,如何?这饭菜也不辱没你吧?”

    “有什么辱没不辱没的?你明知道我不太喜欢吃肉,那些排骨还不是要便宜你的两条狗?”

    “知道就行了。”阮云丝哈哈一笑,两女的身影就拐过了村子,直往芸娘的田地而去。

    美美的睡了一夜,做梦梦到自己的布在流锦布庄中大受欢迎,百姓们只把布庄的门槛都要踏破了。阮云丝这个开心就别提了,笑着笑着睁开眼来,才发现是南柯一梦。

    阳光透过窗纸,天竟然已经大亮了,她连忙起身,收拾梳洗过后,算算时辰,怕是言掌柜快到了。于是也没什么心思做活,便出了门在院里等着,一边倚墙想着花团锦簇的未来,越想越是高兴,忍不住便微微笑起来。

    忽听大黄小黑一齐汪汪叫,阮云丝吓了一跳,连忙向街门外看去,只见一个肥胖男人领着两个小厮,正涎着脸看自己,一边陪笑道:“是阮姑娘吗?我可是昨儿就来了,偏等到晌午你也没回来。是了,我姓鲁,听说姑娘要卖布,所以过来看看。”

    这鲁瓢子的名声十里八乡都知道,为人最刻薄不说,还是个色中饿鬼。因此阮云丝十分厌恶,冷冷道:“我的布已经全卖出去了,鲁老爷请回去吧。”

    “阮姑娘这话就不对了,咱们乡里乡亲的,您有这份手艺,也该想着咱们才是,怎么就不声不响卖出去了?我可是听说姑娘屋里有二百多匹布,这样数量,就是城里的大布庄,一天也不过能卖上这么些,难道姑娘比那些大布庄还能干?该不会只是找借口,不想卖给我吧?”

    那鲁瓢子色迷迷看着阮云丝,口气却是相当的愤愤不平,好像阮云丝没想着他这个“乡里乡亲”,就是天大的罪过一般。

    阮云丝心中好笑,暗道我就是没卖出去,也不会卖给你。一边却是懒得搭理那老色鬼,冷冷道:“布确实卖出去了,鲁老爷爱信不信。”说完正要回屋里,却听那鲁老爷尖声叫道:“好啊,阮姑娘当真是心高气傲,俗语说,远亲不如近邻,你怎知他日就没有求到我的时候儿?既如此,我便在这里坐着,倒要看看都有谁来你这儿买布,一边说着,竟是在街门旁的石头上坐了下来。

    阮云丝大怒,心想这老恶棍欺人太甚。她愠怒转头,就要放大黄小黑去把这老家伙给撵走,此时街门前已经聚集了不少村民,都离着那鲁瓢子老远的站着,一边观望事态发展一边议论纷纷。

    却就是在这个时候,只听一阵马车辘辘声响,接着言掌柜的声音道:“让让让让,这是怎么回事儿啊?哎,我说老哥,打听一下,阮姑娘是住在这里吗?”

    那鲁瓢子本以为阮云丝是在敷衍他,哪有人会一下子将她的一百多匹布都买去?谁知这会儿真就杀出了个程咬金。他抬头看了看言掌柜,有心使坏,便挥挥手道:“没有没有,这里哪有姓阮的姑娘?”

    话音刚落,只听“汪汪”两声,回头一看,这老恶棍不由吓得魂飞魄散,只见阮云丝身边站着大黄小黑,正龇牙咧嘴的冲他叫唤。他心知不好,忙跳起来,就见小黑猛然蹿上前,一口就把他的绸缎袍子给咬下一大块来。

    “哎呀我的妈呀……”

    鲁瓢子吓得杀猪一般叫唤起来,扭头就跑,连身边带着的那两个家丁都不顾了。小黑的速度多快啊?不过它大概只是秉承着阮云丝的意思,把这老恶棍撵走了事儿,因此见那老家伙连滚带爬跑出老远,中间还摔了两个跟头之后,这黑白相间的威武大狗便喜滋滋的跑回来,在阮云丝身边邀功似的蹭着。

    村民们见鲁瓢子跑得狼狈不堪,不由都哈哈大笑起来。这里言掌柜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听见阮云丝简单解释了一下后,他不由得感叹道:“姑娘,你一人独居,的确是不妥当,这无论是染织还是生活上,也该找人和你做个伴儿才是。”

    阮云丝苦笑道:“我何尝不想找人作伴?只如今也没看到什么合适的人。再说吧,这些布如果能卖出去,我便找个女孩子过来帮帮我,如今却还是先随我看看布匹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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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人一直都知道阮云丝织布染布,即便后来他们自己也买了一些来用,觉着确实好,却也是不以为然,想着一个乡下女人,咋可能靠这个赚大钱?还是该老老实实织几匹布卖,养家度日就行了。//更新快//(·~)不然花那些钱买染料生丝,一旦卖不出去,岂不是赔大发了?城里那些布庄能看得上乡下布吗?

    所以没有人看好阮云丝这份事业,甚至像是李氏连氏刘氏都曾苦口婆心的劝过她,只有芸娘还好,一直都是旗帜鲜明的支持着。此时众人看见城里的大掌柜真的赶着马车来买布,这可真是新鲜事,一时间众人全都涌进了院里看热闹。

    阮云丝和言掌柜以及两个小伙计进了里屋,只见炕上堆满了各色各样的彩色布。她把每一堆布最上面的一匹取下来,递给言掌柜,这老掌柜用手仔细抚摸着料,点头赞叹道:“姑娘这手艺真是没的说。不用说染布,便是这织布的手艺,也非寻常妇人能比,你天生就是该吃这行饭的啊。”

    阮云丝心想我也觉着我天生就是该吃这行饭的,这算什么?到日后,还有让你们惊喜的时候儿呢。正想着自己日后织出那些彩锦之后,这老掌柜要惊讶成什么样时,就听老掌柜已经吩咐那两个小伙计往马车上搬布匹了。【叶*】【*】

    “姑娘这样的布在布庄里,这葛布是九文钱一米,你这里共有十三匹,就是三两七钱银……”

    言掌柜竟然还颇有账房先生的潜质,随着小伙计们将布搬出去,一边报着数目,他就在旁边飞快地算起来,到最后,共是一百零八匹布,其中蚕丝缎三十二匹,麻布六十三匹,葛布十三匹,阮云丝一共该得三十七两银。

    算完了,这老掌柜就从怀中取出一个钱袋,递给阮云丝道:“这里是十两银,作为订金,姑娘也总要再去买生丝染料,需要本钱的。剩下的二十七两,等布卖完了,我们再一次性付给姑娘,姑娘觉得这样安排如何?”

    阮云丝接过那十两银,只觉着自己好像还是在做梦,这可是银啊,不是那些旧的新的各样铜钱,而且还有二十两,去掉本钱,自己最起码可以纯盈利近二十两,此时此刻,她只觉得这几个月来的辛苦全没有白费,要知道,二十两银,对于农民来说,那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一个中等人家,一年的花费也不过是二三十两银而已。[~]如今自己竟然只用了几个月就赚到了这么些钱。

    当下连连点头答应,事实上,不但阮云丝觉着自己好像在梦中一般,就连其他的村人,也都被震惊了:这些堆在炕上,连他们都替阮云丝发愁,生怕卖不出去的布匹,竟然能卖到将近四十两的银,这是何等的惊人?一时间,整个院里都如同沸腾了一般,村人们纷纷拉住言掌柜,反复询问这些布是不是真的能卖到那些钱?

    言掌柜见村人们都是一脸跃跃欲试的表情,知道他们也想效仿阮云丝,当下便摆了摆手,待大家静下来,他才呵呵笑道:“小老儿知道乡亲们是怎么想的,无非是觉着阮姑娘这一次挣了这许多钱,你们也想试试。但咱们可是丑话说在前头,小老儿在这个行当里也浸yin了小三十年的功夫,若说像阮姑娘这布,如此均匀厚密,染色沉重厚实的,统共也没见过几回。你们要是自觉纺出来的坯布能和阮姑娘相媲美,染色上也不输给她,尽管弄,弄多少小老儿收多少。刚刚我用手和水试了试,难得这些料的颜色都很牢固,就连我们自家布庄,那些布的质量怕也不会比阮姑娘的强到哪里去,乡亲们,你们可有这般本事吗?若是没有,小老儿奉劝大家一句,还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

    一句话就好像是在热火上泼了一盆冷水,登时将众人高涨的热情全都浇熄了,其中有几个爱说笑的倒是很快便调整了心态,一个人叫道:“奶奶的,真没想到,这东西还这样难,看阮家妹平时也没怎么费过力气啊,我这本来还想着回去把我家那织机修一修,让我婆娘也织布呢。”

    于是另一个就笑道:“你说什么?让嫂织布?可拉倒吧,就嫂那粗手大脚的针线活儿,还织布,我看向老哥你要是织布,可能都比嫂强。”

    一句话说的众人都哈哈大笑,于是一个个恭喜了阮云丝后,便散去了。这里阮云丝将银收好,便开始盘算着下面的步骤,首先是得去找个帮手,论理有男人最好,可自己这身份,怎么可能养一个男人在家里?若是找女人,力气则是有些小,不过也只有将就了。

    正想着,就听芸娘在外面喊,她忙走出去,笑道:“刚刚人人都来看热闹,你去了哪里?我算着你也该来啊。”说完却听芸娘道:“嗨,别提了,我二婶如今病重,眼看着是不行了,我这几天都要住过去,家里的钱我拿走一多半,剩下这几吊你帮我放着,其他东西倒也不在意了。我知道今**这里热闹,等回来问你吧。”

    “二婶?你素日里不是说二婶在三百里外吗?这会儿去的话,就算是找马车,怎么着也要宿在路上了吧?可是接到什么信儿?”阮云丝十分奇怪,看芸娘身上只有一个小小包袱,这若真是远行,怎么着也该多准备点东西才是。

    “不是我这边的,是我家那死鬼的二婶。老人家也是可怜,年轻守寡,好容易把儿女都带大了,如今却得了重病,我那小叔小姑倒都是孝顺的,借了许多钱给老娘治病,奈何治得了病治不了命,好了好了,不和你说了,我这就得赶紧再去,从那儿回来的时候,瞅着就不好,只怕过不去今晚呢。”

    芸娘一边说着,便风风火火的走了。剩下阮云丝手里攥着那几吊钱,看着她匆匆而去的身影,倒也为那一家人叹息了一回,才又转回身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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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晃眼便是六七天过去了,芸娘竟再没回来过。//更新快//【叶*】【*】阮云丝不由得十分担心,暗道这是怎么说的?就算老人家去了,要发丧,间或可也该回来一趟两趟啊,别不是出了什么事吧?

    只是虽然担心,却是根本不识路径,也没办法过去,和村里人打听,众人也多不知情。因也只好耐心等下去,暗道若是半个月芸娘还不回来,那就是拼命打听也要找点儿线索过去看看。

    因这几日天气实在炎热,加上手里有了些银,因此阮云丝只出了一趟门,买回来两百多斤生丝,于是这手里的钱就去了一半,只剩下五两银。这些日不过是帮着芸娘喂喂鸡鸭,偶尔给园里的菜除除草,闲下来织几匹布,倒也闲。

    这一日正在芸娘家里给她喂鸡,忽然就见街门开了,芸娘身后跟着两个人急匆匆走了进来。看见她,这女人竟吓得叫了一声,及至发现是阮云丝,方拍着胸脯道:“吓死我了,你什么时候儿来的?也不出个声。”

    阮云丝将木桶中的鸡食全倒进鸡食槽中,这才站起身道:“好没道理的话,我在这里帮你喂鸡,你自己从外面进来,倒要我先出声?这是怎么了?脸上怎么连点儿血色都没了?可是遇上了什么事?你好几天不回来,我正担心着呢。[~]”说完看着跟在芸娘身后显得有些忸怩的人,才发现那竟是一个十六七岁的男孩和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儿。

    正想问问芸娘这两个孩是谁,就听芸娘“嗨”了一声,满面忧虑道:“别提了,这几天遇见的事儿,说出来吓死你。都是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家伙。”她说着便没好气的看了那少年和少女一眼,叹气道:“这就是我二婶家那两个孩,我只知道先前为了治他们老娘的病,四处给人借钱。谁知道他们竟跑去城里的地下钱庄去借了五两银,如今我二婶去了,正停灵呢,那群黑了心的王八蛋就找上门来,两个月功夫,利滚利,那五银竟滚成了二十两。二婶这丧事一办,家里也就穷得精光,别说二十两,就是一两银也拿不出来啊。实在没办法,我就做主,将二婶匆匆下了葬,把他们手里那间茅草房给卖了,把她们领到我这里来,我这儿还有两亩薄田,若是卖了,也能得个三四两银,先凑给那些人再说吧。”

    高利贷的可怕古今皆然,只是这一次的高利贷也高的太离谱儿了。[]只是阮云丝一时间也没心思去想这里边的猫腻,当下抓着芸娘的手,悚然而惊道:“这怎么成?你也就指望着那两亩地过活呢,若是卖了,以后可怎么办?”

    芸娘苦笑道:“以后再说以后的事情吧,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兄妹两个遭了不测,何况我那田地也是我家死鬼留下来的,如今为他二叔的孩卖了也应该……”

    不等说完,便听那少年哭着说道:“嫂嫂,这些年因为娘的病,已经拖累你许多了,如今万万不能让你连那几亩地也卖掉。你放心,十两银,我和妹妹卖身为奴,使劲儿赚钱还他们……”

    不等说完,就听芸娘厉声道:“住口,有大人在,还用不着你们小孩说这样话。若不是南哥儿你胆大,敢去借地下钱庄的钱,如今至于闹到这地步吗?还敢自作主张。卖身为奴?你知道现在就是卖死了的身契,能有多少?最多也就是十两银罢了。更何况你妹妹这模样,万一就让人卖进了火坑里,你对得起你爹娘吗不跳字。

    阮云丝听了芸娘的话,向那女孩儿看过去,才发现这女孩真是好俊俏的模样,当日在侯府时,也看见过许多美貌的千金小姐,只是若论相貌,都及不上这女孩,虽是补丁摞补丁的衣裙,黑发也只梳成了一根辫,却仍是难掩其清丽绝伦,说是绝色佳人也不为过。再看向那个少年,也是器宇轩昂英俊不凡。她不由得在心中暗叹遗传有时候真是好东西,因便拉着芸娘的手笑道:“我说你为何对大哥一往情深立志守寡,如今看见这两个孩,才知大哥也必定生的不凡,你是曾经沧海难为水,寻常男,哪里还能看在你的眼中?”

    芸娘没好气道:“什么话?我是那种以貌取人的吗?若论相貌,还有谁能及得上苏小公爷?我亦同样是心如止水。好了好了,人家这时候正烦难呢,你就别打趣了,这些日,幸亏你帮我照看着家里,我后再谢你,如今却是先要把地契找出来。”

    阮云丝皱眉道:“就算找出来又如何?既然利滚利已经成了二十两银,便是卖了那茅草房,卖了你的地,也不过是五六两银罢了,你总不能把房都卖了吧?”

    芸娘叹道:“走一步算一步,先将眼前这大祸逃过去再说吧。先还五六两两银,好歹给我们个喘息的时间,说不定就有赚钱的路,往后能慢慢还。”

    阮云丝沉声道:“笑话一样,那高利贷两个月就上门了,能给你时间慢慢还?更何况你还他们五六两银,就和打水漂一样,剩下那些,不出两个月,又是二十两,你到时候还拿什么还?”

    一句话说的芸娘也急了,她自然知道对方说的有道理,因跺脚道:“叫你这么说,可怎么办才好?难道我眼睁睁看着这两个孩掉进火坑?这可万万不行。”

    阮云丝看了看那两个在芸娘身后抹眼泪的兄妹俩,见两人的手都有些粗糙,显然是平日里勤于劳作导致的。她心中忽然一动,便对芸娘道:“我这里倒有个主意,不过却要占下你和你这小叔小姑的便宜了。”

    不等说完,便听芸娘急道:“这会儿说这些做什么?只要不是杀人放火,有主意你就快说。莫说是你,就是别人,只要能解了这燃眉之急,让我为奴为婢我也甘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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