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随风知道潜隐在树丛间的杀手,同样在幽暗中窥视着他的一举一动,时刻寻机发起致命的一击绝杀。他此番本就是在以身作饵,诱使对手主动出击。
但,必须要再为对方制造一个破绽,一个一击必杀的良机,方可令其自暴身形。
片刻之后,陆随风深深地吐了口气,做出一副危机巳解的放松姿态,目光又四下漫无目标的巡视一番,一切都显得十分自然,且合乎常理。随即缓缓地转过身,似乎想往回行去,脚下的步子很慢,仿佛在告诉对方,若再不出击,只怕就再难找到这么好的袭杀机会了
这个杀手很难缠,而且很谨慎,耐性也非常好,直到此刻仍未出手。
一步一步地朝晓月阁内走去,月光仍被浓云遮闭着,四周仍是一片沉黑,但前方却突然出现了一缕光亮,那是一抺微弱的火焰光亮。
一盏风灯之下透出一道纤影。
"随风!是你吗?"温婉的语音合着夜吹抚过来,是紫燕的声音。
陆随风微微一楞,自己出来以身犯险,没有告知任何人,没想到紫燕此时会来寻自己,而那杀手就隐藏不远的黑暗中,唯恐其突然改变主意,骤然袭杀毫无防范的紫燕。以这杀手高超的袭杀手段和不俗的修为,很难保证紫燕不受到伤害。
果然,一直隐伏树丛下的黑影在这一刻动了,就在陆随风微楞之际,身形融入夜色,犹若幽灵鬼魅般,无声无息地掠过五六十米幽黑空间,尖而薄的黑色短剑,飞速地撕开黑暗,风一般快捷的掠向陆随风背部,精准的直指心脏部位。
一抹微不可觉的破风之声,反倒令陆随风松了一口气,因为对方仍是冲着自己来的,的确是个十分诱人的良机,稍瞬即逝。真正优秀的顶尖杀手一定能捕捉到这刹那,发出致命的一击。
黑暗中的杀手的确是非常优秀的那种,因为他出手了,尖而薄的黑色短剑毫无阻碍的从背心透体而出,对方的身影也在这瞬间破碎消失,黑暗中的杀手一剑刺出的同时,倾刻意识到不妙,身体同时作出反应,风一般快速,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往一旁飞掠而去。只须百分之一秒的瞬息,他便能离开此地,再度潜隐在夜色中,去留自如。
"即然来了,那就留下吧!"一道淡淡的轻叹声,仿佛就在耳畔边响起,令人感到毛骨耸然,一股寒流从背心透出,顺着脊椎直入脑门。
杀手自以为是的契机,万没想到,那瞬间微楞的破绽,是一坑,是对方为自己设下的一个美妙的陷阱,没有一个杀手经得住这种诱惑,越优秀的杀手越会掉入坑里。
赌的机会只一次,输了就是一条命,这个杀手知道自己再没有走脱的可能,所以唯有绝地反击一途。
"暗之领域"瞬间展开,四周的夜色倍加黑暗,杀手手中的黑色短剑第一时间炸裂开来,变成了数百上千道锐利的黑芒,盘旋在四周,骤然激射开去,层层叠叠,覆盖一切,所有的黑暗。
他深信在自己的"暗之领域"中,对方必遭重创乃至死亡。不论最后的结果如何,此地都不可再稍有久留,从事主传岀的信息中得知,袭杀的对象是一个不知深浅的人物,虽对自己的"暗之领域"充满着自信,确保万一有失,走为上策。
只是,身形才一动,骤觉一阵剧烈的疼痛从心脏处传出,他瞬间意识到自己的心脏巳被人搅碎,就好象他往常搅碎别人的心脏一样。
晓月阁顶层的一间厅房内,灯火明亮,陆随风等人几乎所有人都在,此外,还多了一具尸体。
尸体一身夜行黑衣,质地十分精致优良,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黑巾罩着面,全身上下唯有心脏部位有一个狭窄的伤口,巳没有血往外流。
白晓月捂着嘴,眼中时不时闪过惊惶和忧色,云无涯一脸冷峻地蹲下身,伸手揭开尸体的面罩,露出一张苍白的脸。
这种苍白不是因失血过多,或死亡而苍白,应该是常年生活在阴暗中,很少接受阳光的照射而导致的苍白。这种情形通常只有一类人,那就是职业杀手。
这个杀手的年龄看上去至少五十出头,双眼细而狭长,给人一种阴柔邪气的感觉。只怕世上很少有人会认织,知道他的存在。
云无涯在他身上整体搜索了一遍,没任何能辨认身份的物件,最后在他的手指上发现了一枚蓄戒,递给了陆随风。
陆随风用神念抹去前主人的印记,渗入蓄物戒内探测了一番,戒内的东西,几张金卡,一些丹药,还有一长一短两把黑色如墨的剑,另外,还有一令牌。
或许能从这令牌上寻到一些蛛丝马迹,令牌是腥红如血,仔细一看之下,发现背面是一座塔形楼状的外形,而正面却刻印着一个古老的"刺"字。
这个"刺"字,是纯金色的,十分醒目刺眼。金字的下方还刻印着一个小字;九。
在埸之人几乎都是初来乍到,且大多都非中央大陆之人,自然知之甚少。而白晓月一心只扑在自己的丹药铺内,两耳不闻外界之事,所以大家只能靠判断猜测,是一个职业的杀手组织。
"我曾听人提起过一个叫做;"金塔血刺楼"的杀手组。"紫燕忽然开口言道;"这是一个顶级的杀手组织,在中央大陆颇有些名气。他们的杀手都是由内部专门特殊的培养。按照等级,划分为金,银,铜,铁,四个等级划分。根据这块令牌上的金色字样,应该是金牌杀手无疑。"
"腥红的令牌,塔形的楼状,金色的字样,一切都咐合紫燕所说的那个"金塔血刺楼",应该无限接近事实。"陆随风若有所思地道;"难怪这杀手拥有破虚境的修为,竟然派出一位金牌杀手来袭杀我们,看来这纳兰流云巳等不及家族派人来,不惜花重金买凶对我们实施灭杀。"
"呼!幸好遭遇的是陆公子,如换作旁人,还真不知会发生什么?"白晓月拍了拍身子,有些后怕的唏嘘道。
"如真是这个杀手组织,那就没有这么简单了。我们家族之人也曾遭遇过这个杀手组织的袭杀……这个"金塔血刺楼"定有一个规矩,对同一目标,都会进行三次袭杀,称之为"三杀",倘若首次袭杀完成,自然无事,否则就会进行第二,第三次追杀,无论结果如何,就算是失败,也视为任务结束,会加倍的赔偿事主。"紫燕神色凝重地言道:"也就是他们还有两次机会对同一目标,进行再次袭杀。这次是金牌九号,再来的可能是金牌八号,比死的这一位更强更可怕。"
白晓月听紫燕这么一说,刚落下的心一下又提了起来,但见众人个个一脸淡然,没一点惊惶不安之色,毫无危机感的觉悟。
"小姑不用担心!碰上我们少爷,是他们运交华盖,保证与地上的这位一样,有来无回,同样变成一具尸体。"罗惊鸿对少爷充满了无尽的信心。
"话虽如此,却也不可掉以轻心。毕竟是我们在明,杀手隐于暗处,随时都可能发出猝不及防的致命一击。"紫燕凝重地提醒道。
金塔血刺楼是个老牌的顶级杀手组织,能够培养训练出这许多顶级杀手,其中势必有更强大的存在。且组织严密,神秘,想要主动出击,将其连根拔起,自然可以一劳永逸。但在若大的丹师城要想寻到他们的所在地,无疑是大海觅针。
所以,唯有坐等更可怕的杀手上门,陆随风虽说无畏无惧,但总被人在暗中念着滋味,真的是有些不太好受。只有想办法,再次给对方制造有利的袭杀机会。
……
"那边传来消息,说是袭杀失败,而且派出的还是金牌杀手。"丹师城内的一处高档洒楼的高级客房中,一个护守从外面进来禀报道。
"金牌杀手都会失败?会不会是太轻敌了?"纳兰流云冷哼道:"本公子巳告知过他们,目标不是等闲之辈,否则怎会化如此大的代价买金牌杀手出动。"
"咳咳!"仆人老者像是那日受了不轻的内伤,至今倘未恢复;"少主莫要心急!金塔刺血楼的规矩,必须连续刺杀三次,任务才会结速。纵算失败,也会加倍赔偿我们。"
"嗯!不错,里外都不算输。"纳兰流云阴笑道;"家族派出的高手什么时候能到?"
"最快也要五天才能赶来!"仆人老者咳咳着的言道。
纳兰流云闻言皱了皱眉,一想起白晓月那吹弹得破的脸旦,丰满的身材,便觉心痒难熬,恨不得此刻就将骚娘们搂入怀中。
穿过晓月阁后的一片园林,横着一条河,宽有三十来米,湍急的河水贯通整个城市,源头起于玉明河,尽头重新回归玉明河。
河岸边的林木十分茂盛,郁郁葱葱,苍翠欲滴。
今夜无月,却是漫空繁星点点,星光下,河岸边,一对人影花前树下相倚而坐。时至盛夏,晚风习习,出奇的宁静,除了风掠树梢的沙沙声,偶有几声蝉鸣轻唤,更显夜之静寂。
"我们身后五十米处的林木中,隐伏四个幽灵般的杀手。"紫燕依偎在陆随风的肩上,轻柔地喃喃道。
"听呼吸声略显急促沉重,绝非顶级的金牌杀手,只不过是来转移我们视线,惑人耳目的送死鬼,今夜真正的主角已在我们的左侧二十米的丛林间蛰伏了多时。"陆随风淡淡地言道;"你现在就走过去,招呼无涯他们可以动手了。"
紫燕闻言点点头,浅浅一笑,理了理被晚吹乱的鬓发,立起身形莲步轻摇地朝幽暗的林木间行去。
紫燕刚离开不久,不远处的花丛中缓缓探出一个身影,星光幽暗,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面部轮廓,一身劲装裹身,从挺拔的身躯来看,年龄应该在四十到五十之间,步履行进间轻灵飘浮,似乎并未踩实脚下的草坪便巳迈出了下一步。二十米的距离只在一个呼吸间,便在悄无声息陆随风身后的五米处停了下来。
"你还在等什么?"陆随风仍然静静的坐着,望着眼前湍急的河流,淡淡地道,不带一絲烟火气,感觉不到任何一点情绪波动。
星光下的人影,欲动的手嘎然而止,眼中掠过一抹愕然之色,随之轻皱了一下眉;"你竟然早已发现我的存在?"声音低沉而阴冷,夜寂人静中闻之令人毛骨悚然。
"你是金牌几号,应该比你的前任强很多!"陆随风有些答非所问地道,仍未回转身来。
将背交给一个佰生的不速之客是一件十分愚蠢而危险的事,是所有大忌中最严重的一种。
彼此相距五米,竟还敢将背对着一个可怕的顶级杀手,也许下一秒便会倾刻变成一具尸体,如此简单的道理没人会不知道。知之而无惧,只有三种解释;一是猪,二是在等死寻死,三是赌对方根本不敢动手,即便动手也取不了他的命,更有可能死的是出手之人。
这是一道选择题,那人影的面对一个敢将背始终将交给自已人,破天荒的犹豫,最大的破绽同时也有可能是最大的陷阱。
还有一种可能,那便对方明知避无可避,所以故布疑阵,拖延时间,等候同伴的到来。可是事情真如眼前的这般简单,那自己的前任为何会失败?又何须自己亲自出手?
他此行的使命是取走眼前之人的命,如今近在咫尺,或许只要一伸手便能取其性命。但,事出反常,其间势必藏着玄机。纵算面对实力高过自己的人,也从未像今夜这般犹豫过。
"你若在迟迟不敢出手,那就回去吧!就权当作此次任务失败,总好过与你的前任一样,变成一具尸体。"陆随风的声音仍是十分平淡,有若一潭无波之水;"你的心跳像是有些絮乱,你在犹豫,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巳掉进了一陷阱,或是前面有个坑在等着你往里跳?"
嘶!人影闻言不由深吸了口气,对方竟然可以这么短的时间内探知人心的变化,这绝非一个普通的平庸之辈可以做到。
在他的杀手生涯中,时至今日还从不失手,皆因其生性谨慎小心,同时也异常敏锐多疑,事前通常都会做足大量的准备工作,包括收集对方的信息情报,踩点,以及预没行动地点和制定周密的刺杀方案。
根据亊主提供的信息和自己观察的情形而言,这次刺杀的对象实力修为深浅不明,表面看上去似乎很普通,但身边却时或有深不可测的高手强者伴其左右。他故意安排四个杀手隐伏林木中,便是刻意设的诱饵,意在将其对方身边之人调离。一切似乎都在撑控之上,对象巳然落单,这绝对是一击必杀的大好之机。
不过,一切似乎都进行得太过顺利了,顺利得有如喝水一般,反倒令其不敢轻易发出致命的一击,心中还莫明地生出一种危机感,这是一个杀手天生对危险特殊嗅觉。他非旦没有冒然冲动的出手,全身毛孔骤然扩张开来,面对一个毫无防范的背影做出凝神戒备的状态。看上去像太过风声鹤立,疑心生暗鬼。
"你的此行的确做足了功课,还刻意布下诱饵,轻易地调走了我身边的人。但,你到此刻仍然不敢出手,这绝不是一个顶级杀手该有的风格。倘若我掉转身来,不知你是否还有信心出手?"陆随风悠悠叹道:"若在白天,或许你连半分胜算都没有,但在夜色下或有一二分胜机。"
杀手通常都掌握了夜之规则,可以瞬间将自身融入幽暗的夜色中,再配合隐匿和猝不及防的袭杀技巧,战力都会成倍的递增。
星光下,猎人和猎物诡异的僵持着,彼此双方到底谁是猎人,谁是猎物?一时还真说不清了。双方的耐心似乎都很好,都在等侍一个最佳的出手机会,发出致命的雷霆一击。
晚风掠过,草木摇曳,不远处的林木间骤然发出数声凄厉渗人的惨呼……
就这一刻,杀手终于动了,同样是融入星光夜色的攻击,却比之前的金牌九号杀手更快更凌厉。令人大感意外的是他的这攻击的方式,竟然是身形突然朝后飞退,与此同时,三枚细如毫毛的飞针暗器,融入夜色,无声无息的远程飞射而出。
微不可觉的细微破风声,仍未逃出陆随风敏锐的感之,下一刻,整个人便突然就地消失,再现身时巳出现在水流湍急的河面,长衫飘飘,踏波而立,至始至终都没回头看过一眼,却知道那杀手一击岀手,巳同时融入夜色,重新潜隐起来。
这个金牌杀手的综合实力,明显比之前的那位杀手强过许多,非旦手段诡异多变,自我保护意识更强,一击而退,不管结果如何。唯有安全的活着,才能再有机会让目标倒下。
陆随风竟然捕捉着不到对方絲毫的气息,任务未完成,这位金牌杀手自然不会轻易离去。唯有一处地方可以躲过陆随风精神力的探索,那就是水中。
轰!
波流滚荡的水面骤然爆裂开来,水花激射中,一抹森寒的剑光喷薄而出,下一波袭杀竟然以这种完全无法预测方式展开,当真令人防不胜防。
陆随风的瞳孔骤然紧缩,心脏为之一颤,他知道自己踏上河面的一刻,对方也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随之瞬间隐入了水中,唯有水中才能屏蔽对方的感之,却没想到杀手会如此之快的发出惊艳一击。
水花飞溅的刹那,陆随风的脚下同时一点水面,身形骤然拔空而起,手中忽然多了一把剑,长剑随之翩然出鞘,飞出的剑鞘精准的挡住几乎必杀一剑。与此同时,手中长剑划出一道弦目的光华,恰到好处的切入水面,非旦挡住对方的夺命袭杀,同时展开反击,一气喝成,酣畅淋漓。
金牌杀手从破水而出,到一击失手,同样是一气喝成,酣畅淋漓。没有絲毫犹豫地潜入水中,再次失去了影踪。
如此诡异莫测的袭杀方式,能轻易接下的人还真不多。而且都一击遁隐,不急求见功,但只求自身无损。再次融入星光下的湍急河水中。
对方再次隐入波流滚滚的水下,潜在的危机再度呈现。无论如何睁大眼凝神搜索,在波光鳞鳞的水浪中,根本无法寻到杀手的踪迹。
极度危险的杀机仿佛在湍急的奔流声中凝固,更加深了万赖的沉寂。
陆随风缓缓地落下水面,再次给对方制造可乘之机。
果然,微觉剑光一闪,似若暗夜寒星,瞬息即现,无声无息,恰如这闪烁的波光,波澜微惊,杀机毕现。
没人知道这诡异的一击,会从什么地方出现,随时可能在任何一个方位和角度骤然暴,一个细微的误都可能倾刻受创,甚至被对方一击毙命。
融入夜色水中的杀手,似若时刻窥伺在身侧的毒蛇;噗!诡异的剑光暮地从脚下的水中透射而出,角度刁钻致极,一刺斜削奔射。
尽管陆随风已非常的小心,甚而巳前提前查觉脚下的水面有异,但这一切发生得快了,身体作出急速的反映闪避时,巳然稍慢分毫,一道幽黑的剑光一划而过。
噗嗤!
身形急速的则闪间,青衫的下摆仍被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小腿部传出一阵撕裂的疼痛,隐有麻庠之感,对方的杀器竟然淬过毒,而且是那种见血封喉的烈性剧毒。所幸陆随风是一位八品丹宗,换作常人,十息之内必死无疑。迅速呑下一枚袪毒丹丸,心中惊出一层虚汗。
果然不愧为〃金塔血刺楼"的金牌杀手,乘对方受创之际,绝不会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水光,星光,剑光,三光融为一体,令人心神迷乱,
金牌杀手的连环袭杀,幽芒闪烁的剑光中带着必杀的意志,含着一种不杀死对方誓不罢休的坚定,每一道剑光都在青衫上撕裂划破一道口子,呼吸间,陆随风的一袭长衫巳百孔千疮的被撕开数十道裂缝。
"小子!你不过也只有这点本事和能耐,今日势必将埋骨在湍急的河流之中中。"寂静的夜空中传出那金牌杀手阴冷飘浮的语音,忽近忽远,根本难以判断出准确的方位。
陆随风青衫下摆巳成一缕缕的布条,随风飘起。夜色中双眼虽能清晰视物,却会出现幻象幻觉,索性闭上双目,用心神去感之会真实得多……
陆随风垂闭下双眼的瞬间,一道身影再次破水冲天而出,杀手对杀机的把握绝非常人可比,怎会放过这种转眼即逝机会。
寒光乍现,一点剑星巳从陆随风身侧暴射而至,直袭向颈项间的咽喉处。相比之前的七八次水下袭杀,似乎都在为这一剑作铺垫,真正的夺命一击,角度之刁,令人生出避无可避之感。
这猝不及防的一剑,速度快到了极致,陆随风惊觉时,一时间像是完全失去闪避格挡的意识,眼睁睁望着幽黑的剑芒刺入咽喉。
一剑透体而出,陆随风的身形骤然碎裂开来。金牌杀手见自己精心预布的杀局终于奏效,一剑穿喉,对方绝无生还的可能。此时身体巳完全冲出水面,可谓是城门大开毫无设防。嘴角刚浮起一抹冷酷而残忍的笑意,耳畔骤然传一声轻响。
呛!
这是长剑出鞘的声响,金牌杀手闻声,心下惊诧地轻"咦!"一声,忽然意识到对方也在做局,而且是以命为饵,诱自己现身一击,适才刺透洞穿的只不过一尊残像而巳。
一念惊觉的同时,眼前微见一抹精光闪现,骤觉腰间似有物横划而过,随之传岀一阵撕心裂肝的痛,接着两眼忽然一黑,脑中闪过的最后一絲意识;"被人分尸了!"
杀人者,人恒杀之!
星光下,湍急的河面上,猎人和猎物彼此相互设局,金牌杀手志在必杀的绝命一击斗然刺空同时,下一刻便传出扑嗵,扑嗵!有物相继坠入水中的声响,一阵水花激荡,空气中透出一阵淡淡血腥味,河风一吹四下飘散开去。
陆随风以身为饵,险象环生的硬挺住对方的数十次来自水下凌厉的袭杀,非但小腿受创,一袭青衫也被割裂成缕缕布条,为的就是诱敌现身一击。
电光火石的一瞬,生生将未曾一败的金牌杀手,一剑拦腰斩成两段,两节尸身在水面沉浮,结了他的不败之名,包括生命。
……
"什么?金牌杀手的第二次袭杀也失手了,而且还被人斩成两段?"纳兰流骇然地惊呼,这个结果太出乎料了,令人实在难以接受。据他们所了解的情况,这这次派去乃是金牌杀手中五号,且从未失过手,怎会栽在这条小河沟里,绝对是大意轻敌之故。但愿这最一次,金塔血刺楼别再犯同样的错。
"据那边传来的消息,金塔血刺楼连损两位金牌级的杀手,震怒之下,巳向晓月阁投出了"金刺贴"。"仆人老者说道。
"哦!这"金刺贴"至少有七八年未问世了,听说接"贴"的一方,几乎都被斩尽杀绝,无一人能侥幸存活。"纳兰流云冷酷地舐了舐嘴唇;"你去知会一声,千万别伤了那个白晓月,只要她成了本少的第五房小妾,晓月阁才能明正言顺的成为我纳兰家的产业。"
"少主想得周全!我这就派人走通传对方。"仆人老者说完便匆匆离去。
淸晨,便有一小僮捧着一张血红的烫金贴子送进了晓月阁,贴子的封面上绘着两把剑,一明一暗,像似另一把剑的投影。剑的下方则有"金刺"二字。
"这"金刺贴"是什么意思?"陆随风合上贴子,露出一脸诧意,一个杀手组织竟然明张胆的投贴邀战,当真是闻所未闻。
杀手之所以是杀手,就因为他们擅长隐于暗中,实施猝不及防的袭杀。一旦从阴暗中走出来,暴露在阳下下,便失去了一切应有的优势。这已经不是暗杀,而是巳变成了面对面的抗衡和搏杀,无论实力修为如何强大,都是一种狂妄囂张的愚蠢之举,其结果绝对十分悲催。
"这"金刺贴"在七八年前曾出现过一次,好像发给一个实力强悍的家族,并给对方充足的时间做准备,结果,时辰一到,在埸的一百名强者高手,全部被当场斩杀,无一人生还。这金塔血刺楼也因此而声名大振。"紫燕回忆地言道;"这"金刺贴"是由金牌杀手中的金字一号发出的,那一明一暗的双剑就是他的标志,这贴上还注明了出手的时间和地点。"
"倒也挺出格的,有点意思!"陆随风若有所思地笑了笑。
"这金字一号杀手,很少出手,每次出手时都十分高调,而且之前都会先向目标发贴,被人称之为绝杀贴,意为此贴一出,势必会绝杀目标。接贴之人至今无一人还活着。"紫燕神色颇为凝重地道:"这金刺贴应比绝杀贴的份量更重,我们此次一定小心应对才是。"
"如我猜想不错,这金刺贴的意思,就是这金字一号杀手,将带领所有的金牌杀手倾巢而出,一方面以确保这最后一次袭杀万无一失,另一面则是为那两位死去了的金牌杀手雪耻报仇,似欲将我等一举斩尽杀绝。"陆随风一脸冷肃地言道。
一个小小的晓月阁,竟让大名鼎鼎的金塔血刺楼精英倾巢而出,实是令人大感震惊。
一直隐而未发的碧丹殿不知从什么渠道获得了这个消息,自然幸灾乐祸,喜不自胜。虽不知是什么人请出金塔血刺楼对付晓月阁,暗里都会对其表示深切的感谢。无论最后的结果是如何,他碧丹殿都会出来收拾残局,到时候想怎么捏,都碧丹殿说了算。
金刺贴定下的日子是二日后的子夜时分,地点便是晓月阁后的那片园林中。
两日的时间弹指而过,今夜是个明月当空照的夜,月光清凉如水,很美,很富有诗情画意,只可惜,是个杀人的夜,这片园林注定了要充满杀戮和血腥。
陆随风仍是一袭青衫,只身孤影,那么随意地踏着柔软如绵的草坪,闲庭信步般悠然而从容地徘徊着,不知不觉中,时间飞逝,子夜将临。
可以肯定,该来的都早巳来了,共有九人,皆隐于园林的林木中。但,在陆随风神念的感知中,只发现了八个杀手的潜隐方位,另有一个人竟然毫无踪迹,连最细微的声息影像都捕着不到,仿佛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事实是百分百的存在。此人才是今夜最危险的存在,一旦出手,绝对是在最意想不到时间,地点,一击绝杀。
明月下,夜风吹过,一道幽光从摇曳的树影间随风飞驰而岀,无声无息,一切的速度和杀气都收敛在这风中。
幽光一闪而逝,陆随风的身形一下便被洞穿,那幽光直接将草坪刺出一个大坑。
被刺穿的自然不会是陆随风的真身,只是一尊残像罢了。陆随风再次以身为猎物,诱使那些隐于暗中的杀手逐一现身。
现了身的杀手并未象往常一般,一击落空,倾刻遁迹,而是义无反顾的再次出手,充满了必杀绝杀的意志和决心。
只可惜,当他再次发现目标的同时,忽觉身后传来一抹微不可觉的杀气,杀手对危险有着特殊的敏锐力,令他想都未想的便朝着身后划出一道幽光,无论身后是不是真有人,这是职业杀手的一种本能应变。
叮!静寂的园林空间传出一声清脆的回响。这是金铁撞击发出的声响,火花飞射。
果然是螳螂捕蝉,杀手被人反袭杀,这是一种极大的讽刺。这名杀手虽在绝对羞愤中,却仍能保持一份冷酷的清明,因为他在清明的月光下,以他杀手在夜色中特殊的视觉,竟然捕捉不到对方的存在,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此人也拥有一种稳身秘法,而且尤在自己之上。
杀手惊觉之下,眼角余光瞥见一道模糊的虚影,同样是一把幽黑如墨的短剑无声无息地刺向自己的背心处……锵!毕竟是顶级的金牌杀手,竟然在伧促之间精准无误地荡开这必杀的一击。
与此同时,身为猎物的陆随风,正遭遇着前所未有连续袭杀,数秒之内,已有七道杀气森的利刃,从各个不同的方位朝着他的立身之处电闪袭来,角度十分诡异刁钻,每一击都足以令人致命。
陆随风的身形在摇摆幌动着,随着对方连续不断的袭杀,摆动频率越来越快,到最后只能看见一个虚影,稍眨眨眼的功夫,甚而连虚影也就地消失了。一个大活人在清明月光下,在七位金牌杀手几乎同时联手袭下,竟然眼睁睁地凭空人间蒸发,如非亲眼目睹,当真匪夷所思。
七道幽光寒芒无差别的击中了一尊虚影残像,眼前泛起一团轻烟虚雾,七人惊觉时,每个人的身后几乎同时出现了一道人影,再加上一抹寒光惊电……
铿铿铿,锵锵锵!
一时间,月色下骤然呈现出一片弦目的剑光刀芒,四方闪射,无数道人影是在夜色中时隐时现,漫空虚影闪烁翻飞,忽左忽右,远攻近击,贴身搏杀,看不见的生死时速,火花银星爆闪中,有人若稍缓一秒半拍,势必会溅血当埸。难以想象那一连串电光火石般的惊险搏杀,是何等惊心动魄。
猎物成功的诱出了一堆猎人,此刻却好整以闲的置身亊外,远远地负手观战。双方都设下了一个杀局,唯剩下最后一个环节,那就是局中局。
"你似乎很沉得住气?"一道飘浮不定的语音,突然出现在陆随风的耳畔,晚风一吹飘散开去,根本难以捕捉到它的出处。
"当然!不过,你的耐性似乎也挺不错。"陆随风缓缓地转过身来,对着一处幽暗的丛林间,淡淡地道:"当一个杀手在杀人时,对必死之人根本无顺多言。一旦开口说话,通常说都是在交待自己的遗言。你认为呢?"
"是么?难道你不认为这是一种猫和老鼠的游戏?"飘浮的语音再次想起;"很久很久没遇到有趣的对手了,所谓高手寂寞,见猎心喜。"
"你应该就是那位金字一号的"金刺"吧?你即下个贴,又布下了必杀之局,为何直到此刻仍没有急切的现身动手?难道认为时机还不够成熟吗?"陆随风幽幽地道,尽管展开神念,仍无法准确地捕捉到对方的具体方位,很明显,他在不断地变换着位置。
"你说呢?不妨猜猜看,猜对了,留你一具完整的尸体。"那金字一号阴柔地道,语音中不带絲毫的情感,听上去血腥而冷酷。
"你今夜说的话太多,巳犯了杀手的大忌。"陆随风又幽叹了一声;"你之所以迟迟没有出手,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因为你巳失去了一击必杀的自信,你说了这许多话,只不过是为了驱散心中的那一抹极度的不安和紧张而已。我可有说错?"
"何以见得?你未也太高看自己了。"暗影中的金一透出淡淡地不屑。
"在你的杀手生涯中,时至今日几乎还从不失过手,皆因其生性谨慎小心,同时也异常敏锐多疑。尽管你事前巳做足大量的准备工作,包括收集对方的信息情报,踩点,以及预设行动地点和制定周密的杀局。但,你心中却生出一种莫明地危机感,这是一个杀手天生对危险的特殊嗅觉……"陆随风说话间,忽觉一阵微风袭来,全身毛孔骤然扩张开来。
呛!
下一刻,陆随风的手中忽然多了一把剑,没人看见剑是怎样出鞘的,一道森寒的剑光骤然划向身后的虚空之处;铿锵!一声轻脆的金铁交鸣之声暴响,随即又恢复了沉寂。也只听见一声铿锵脆响,什么也没看见。
金一终于出手了,像风一般的虚无,却又无处不在,出招时巳达到点尘不惊,无声无息的境界,称之为杀手中的"王者",也实不为过。若非遭遇的是陆随风,他的目标此时只怕巳躺下了。
这一击融进夜色月色之中,随风而动,可谓是鬼神难觉,结果却是不可思议被对方轻易的化解,似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因为杀手的直觉告诉他,眼前的这个目标十分危险,而且根本无法窥清其深浅虚实,虽只是试探性了一击,却震惊对方的应变能力,竟能在第一时间如此精准无误的荡开这猝不及防的袭杀。
但,他却不知自己的这一次试探性的袭杀,巳在第一时间出卖自己身上的气息,接下来,无论潜隐得如何深,这气息都会无情的暴露他的方位。
埸面再次恢复了沉寂,陆随风一旦锁定了对方的气息,无须用眼便能大致辨别出对方移动的位置。表面来看像是一明一暗,对方占尽了优势,实则这优势巳成了足以致命的陷阱。
金一的身形再次融入夜色晚风中,一次又一次的袭杀仿佛都从虚无中生出,只见森冷的幽光电闪交错,不见人。攻击频率飞速而简练,每一击都是从不可思议的死角发出,击击致命,本就是杀人的招式,诡异凶狠得令人心惊胆裂。
只可惜他浑然不知,自己融入夜色风中的袭杀,一招一式皆清晰无遗地落入对方眼中,所谓的死角攻击,对陆随风而言,至多便是击碎几个残影而巳,已全然构不成什么实质性的危胁。
夜色星光下不时暴出一连串尖锐刺耳的炸响,火花银星漫空飞溅,但见两道十分模糊的虚影时而闪身横斩,时而上挑下劈,滑步斜削,凌空飞刺……
金一的速度像风一样快到了极致,还未及锁定,下一秒便倾刻失去的目标,接着又一连串诡异致命的攻击,空气中留下一道道纵横交错清晰轨迹。
尽管如此,无论金一的攻击如何凌厉,刁钻,诡异,但每次袭杀都无差别的落空,令其感到极度的惊诧和震撼。
金一手中幽黑的短剑再次一晃,骤然释放出仿佛明月般惊人的光华,一道道银色剑影四下弥漫绽射,所到之处撕破夜色的暗痕,絲絲扩散开来。
这霎现的光华,闪耀着陆随风的视觉,眩晕着双眼,迷幻着五官,致命的剑光,杀机就隐于其中,电闪般的刺向陆随风的咽喉处。
分光绝杀剑!这也是金一引以为傲秘杀绝技,轻易不会使用,只是眼前目标太过难缠,实为平生仅见,不得发出这至强的一击。
光华绽放中的一抹刺目的剑光,充斥着幽冷的杀机,那才是勾魂夺命的必杀一击。
呛!
陆随风的剑此时再次出鞘,一抹紫电寒光当空削出,在夜色中划出一道弧形轨迹,简简单单,却仿佛千锤百炼。
这看似简单随意的一剑,令杀手金一骇然惊颤,那一切绽放的光华,仿佛遭遇烈日的冰雪,迅速的消融。似乎连自己也被融入其中,无所遁形。
分光绝杀剑,竟然击在空处,一道紫电寒光却飞速地朝着自己的颈项间奔削划来,呼吸间,一剑寒光在眼前急速地放在,充斥,仿佛佔据眼前的整个世界。
杀手中的"王者",临埸应变的能又岂是常人可以想象揣测。即然巳避无可避,又何必去避。金一果断的伸出另一只闲着的手,泛起一层蒙蒙的青辉,空气中骤然散发出一种淡淡的异香,令人心智忽觉一阵迷离幌然。
这是一只戴着手套的手,毫无畏惧地抓向几巳无限贴近脖颈的剑光,竟然发出一声金属切割的刺耳声响。这手套不知是什么质地,可以不俱刀剑的切削,还能同时散发出一阵淡淡的异香,能令人出现短暂迷离幌然,便有足够的时间一刀割开人的咽喉,洞穿人的心脏。难怪杀人从不失手,实在够阴损,着实令人防不胜防。只不过杀手看重的只是结果,却也无可厚非。
"兰叶一醉香!"陆随风轻轻地嗅了嗅,状似十分爽意,并未呈现出异样的神态;"难怪你杀人从不会失手。"
"你竟然可以不受这异香的引响,的确有些出乎意料。杀人的手段数不胜数,取人性命何来高雅低俗之说,明里暗里的结果都只有一种,杀手的使命是杀人,并不在乎使用什么手段,达成目的即是王者。"金一的话听上去十分冷血,但站在他的角度和位置,却是无可厚非的至理明言。
"我并没有鄙视不屑的意思,这也是一种秘杀技,只是阴损了一些。只可惜在我的身上发挥不了应有的功效。"陆随风望着巳现身在夜色月辉下的金一,黑衣夜行衣,黑巾罩面,身形瘦削而精干;"杀手一旦走岀阴影,优势便荡然无存。彼此相对而立,如无一定的真材实学,应该会死得很惨。现在,你觉得自己还有几分胜算?"陆随风展颜一笑,轻松得就像聊天一般,似忘了眼前之人是一个杀人于无形的顶级"王者"杀手。
"你的确是个十分不易对付的人,但想要我的命,似乎还差点资格。我若愿意,倾刻便会在你面前消失,重新融夜色中,这夜,这黑暗,就我的王国。在这里,最后躺下的一会是你,而绝不会是我。"金一说话间,身形忽然变得模糊虚幻起来,眨眨眼的霎间,便就地失去了踪影,再次融了夜色中,他若想走,这世上真还很少有人能留下。
殊不知,他身上的气息早巳被陆随风牢牢锁定,他之所以用尽任何绝妙高超的杀人手段,仍连对方的一片角都没触碰到,皆因为的每一次出手的方位角度和运行轨迹,都被对方提前预知,如非他的应变速度太快,此刻只怕早巳躺下了。
金一身形乍动的霎息,陆随风也同时一步踏出,咫尺天涯,瞬间横跨二十米的空间,一抹惊电一闪而逝。
正面搏杀抗衡绝对是杀手的弱项,尽管对方是顶级"王者"杀手,也不会选择这种以短摶长的方式,所以十分冷静明智的再次潜入黑暗中,寻准机会再行雷霆一击。
惯于阴人者,通常最惧被人所阴,戒备心通常都非常强,尤其是像金一这样的顶尖杀手,更是时刻保持着高度的警觉,刚隐入一片幽暗的丛林间,眼角余光便见一抹寒星从身侧奔射电驰而来,他不知道对道对方是如何发现自己的踪迹方位,也没时间让人去揣摩思索。
再稍一有所犹豫,那点凌厉的寒星便会刺穿他的太阳穴,右臂斗然暴伸,疾若闪电般的拍出,竟然十分灵巧地避过了对方的剑锋,一掌拍在对方袭来的剑身之上。
这一掌的劲力雄浑汹涌,一击之下竟将陆随风必杀的一剑横向拍飞一边。陆随风的剑势灵动而飘浮,身形随剑顺势一转,瞬间闪至五尺之外,借转动之力清消了对方留在剑上的劲力。
对方这双手套竟然不俱刀剑,不知是何种材料练制而成,至少是天品初阶的等级。一个人能迎着锐利的剑锋拍出一掌,并且能精妙的避过剑锋,拍中剑身,这份胆气和战斗意识就非常人所能及。也唯有金一这样的顶尖杀手,才敢艺高胆壮行险一摶。
金一的身形又动,意欲摆脱这种被敌攻击的局面,只可惜对方根本不会再给他这种机会。
陆随风料敌先机,似早知他会再次潜走,手腕一转,回剑复出,颤巍巍,轻飘飘的一剑,没有固定的轨迹和方位,无形的剑气和剑意却无处不在,根本难以判定下一刻会攻击何处,令对方不敢轻易妄动。。
看在金一的眼中却是漫空寒芒闪烁,每道寒芒都蓄含着森然杀机,虚实难辨,一个错误的预判势必溅血当埸。万没想到对方剑势如此诡异凌厉,一个微小的疏忽便被罩入在其中,险象环生。
从袭杀对方到被对方袭杀,连潜隐遁走的机会都有。如非是见惯了惊涛骇浪的顶级杀手,身临危局,虽惊却未乱了方寸,没有絲毫的犹豫,一双幽黑的金刚铁掌瞬间化出漫天掌影,一气拍出七七四十九掌,硬碰硬挡硬接,一双手套竟能抗住利刃的切割而分毫未损。
夜色月影下,掌影,剑芒纵横翻飞交错碰撞,空气中不断爆出刺耳的轰鸣声,草木枝叶漫空飞洒四溅。
金一的一双幽黑的金刚铁手,掌影层层叠叠,有如潮汐般的奔涌而出,夹着锐厉的劲气将陆随风袭来的如山剑影逐一化解。身形不断地左右飘移,意欲与对方拉开距离,脱出攻击范围,重新融入夜色中。
郁闷的是他无论移向何处,对方的剑始终如影随形,似若咐骨之蛆,一点寒星骤然从密不透风掌影中透射而出,犹若天外飞星般直向金一的眉心间电射奔袭。
金一惊骇之下,身形急闪飞退,双手同时探向腰间,退,再退……寒星有如追魂索命的使者紧追不舍。
金一借着飞退之势,左闪右避的同时,双手探腰的举动竟然摸出了两把锋利的短刀,双刃瞬间幻起一片耀眼的光华,冷厉的刀光划过夜空,响起两声金铁交鸣的脆响,斗然荡开了奔射而至的索命寒星。
下一刻,绝地反击,连绵不断的刀芒纵横,每攻出一刀都带着锐利的刀意,刀气喷射,致命一击常在幻起的光幕中突然奔袭而出,其速度快到人的双目无法适应,陆随风的身形同时也被这片幻起刀光瞬间斩劈切割开来。
迷离若幻的刀光旋舞中暮地响起一声闷哼,一蓬血光随声喷射纷洒,陆随风在对方猝不及防的绝地反击中,虽脱出了对方的骤然袭杀,左臂的衣衫仍被凌厉的刀气划开一道口子,受伤了,有血溢出。
金一面罩下的一对阴冷犀利眸子,泛起一抹狠厉的冷笑之色,反击见功,夺得先机,气势飙升,一轮强势的凌厉袭杀逼得对方左闪右避,不得不回剑自保。身形一幌一蕩,像风一样快捷,云一般的飘浮多变。
下一刻,便霎现在陆随风受创的左侧,手中双刀再次齐出,一左一右,一刀肋下横切,一刀由上而下扎向飞速地削向的双腿,专攻对方腰下部位,连环逼杀快捷诡异。
双刀连环袭杀,惊电般忽然穿透漫空剑影,陆随风惊觉时巳迟了半分,衣衫下摆巳被锐利的刀芒划过,连裤管也破开一道缝,所幸闪避时,并未伤及了皮层肌肤。对方竟然蹲身贴地进行反击攻杀,由于底部的剑势稍弱,故被其所乘。
金一这一连串的变化诡异之极,换做常人只怕难逃此劫。但陆随风不是常人,他的剑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击向对方袭来的短刀,一声铿锵响起,双刀被一股潜劲豁然荡开。
手腕一振,一剑三连击,浑身气势斗然一变,吞天撼地。堂堂正正一往无前,没有任何花哨虚式,剑剑劈山裂石。
金一似被对方突然暴发的吞天气势所慑,根本不敢正面接招抗衡。双刀隐于肘后,瘦削的身形连环闪烁移动,意欲摆脱对方剑势的笼罩。骇然发现已被一股强悍无比的气机牢牢锁定,无论移向何处都是滔滔剑芒奔湧纵横。所有的方位角度都在对方凌厉的剑气笼罩下,所谓的魅影速度此刻巳成了笑谈,毫无用武之处。此时没有真材实学唯有等着被人分尸。
金一是杀手中的"王者",非旦实力修为不弱,保命的底牌更是层出不穷。虽在对方凌厉剑势的笼罩下,却无一点惊惶之色,身上同时还透出一股隐含阴寒至极的气息,有若门缝中透出的阴风,如刀似针。
下一刻,骤见他抖手弹出一缕寒芒,
一击得逞,对方剑势微滞,双匕幻出一片光华左右斜削横切,一丝阴冷的杀气幽灵般穿透密集的剑网,有如虚幻的,鬼魅般的缠向陆随风的咽喉部位。
太快了!快得无声无息,快到毫巅。没人看见他运动轨迹,诡异得令人毛骨悚然。防不胜防,换做常人此刻只怕已成了一具尸体。根本没有任何闪避和应对的时间。
夺命的寒芒只距对咽喉一寸,金一的眼中方闪出一絲喜色,忽见面前一点精光闪耀,有如天外飞星划破天穹,直朝自己的眉心处飞射而到
谁的速度更快?是你的夺命青絲割破我的咽喉,还是我的剑先穿透你的眉心?以命赌命。
金一似乎胆怯了,非也。杀手通常十分冷静务实,绝不会一腔热血去争一时之短长。对方的剑的比自己的夺命青絲快上分毫,更何况他前一秒发出寒芒的只是虚招。
金一身形飘移避开对方的剑锋,手腕顺势一收一抖,夺命青絲骤然隐退,却让人意想不到地出移向陆随风的心脏部位。
猝不及防的演变,太诡异了。真正致命的一击却是对方致命的心脏部位。
“我本就是来杀人的!”金一阴冷的声音仿佛来自幽冥地狱,令人毛孔倒竖。
精心谋算的一击,任何闪避躲藏都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锐利的剑锋无情地穿透胸膛。
杀手金一的眼中露出残忍嗜血的阴笑,面罩下的嘴才咧开一半便忽然僵住了:夺命青絲直透对方的胸膛,似乎毫无着力感,没有任何阻碍。不好!这是残象。心下一惊,抽身疾退,眼角余光发现几点星光电射般奔袭而来......
金一招式阴毒,身法诡异,杀人的手段可谓是层出不穷,令人防不胜防。不过,在他的对手身上所能看到的是无与伦比的自信,随心所欲,意到剑到,剑出追魂夺命......看!他每出一剑,都笼罩着对方的七处要害部位,十分漂浮,刁钻,让人无法预判。
金一的夺命青絲从诡异的攻击,必杀的一击,到抽身飞退,只在喘息之间。他自认身法有如鬼魅般迅捷,而对方的速度根本就不是人所能做到的,仿佛无处不在的风,无论如何闪避都无法摆脱那似有似无的缠绕。对方随意的递出一剑,必得挥出十刀才能堪堪挡住。
先机巳失,唯凭快速不停地移动躲闪,一次次地上演惊险一幕,心力交瘁,苦不堪言,全身上下被冷汗浸透。片刻之间,身体已留下数十道血痕,所在区域的地面上已是血迹点点。
这哪里是在搏杀,而是被追杀。一种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无力感遍袭全身,比死亡还可怕的恐惧挥之不去。
杀手中的"王者"竟然被人追杀得无处遁逸,这绝对是一个极大的讽刺,说出去遗笑天下。
金一的瞳孔在急剧收缩,陆随风忽然发现对方此时神光几近疯狂,且战意滔天,那种冷静冷酷之状瞬间蕩然无存。身处险境,目光中反透出更盛的战意,仿佛对方愈强,他浑身的热血愈沸腾。这一刻。在他的心中似乎唯有战斗再战斗,尽情的强强搏杀便是心中所有的欲望。
断禁之地,黑暗寂灭,夜之领域!金一口中喃喃道,最后一个字落下,空间骤然一阵扭曲,如水透明的月华清辉瞬间荡然无在,整个天空似乎都彻底被黑暗所笼罩,四周的夜色倍加黑暗。
黑暗之下,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甚至没有一丝光线能够存在!无论任何光亮,只要出现,就会彻底被黑暗吞噬,半点痕迹都见不到。黑暗领域,黑暗寂灭!
对于每个人来说,黑暗都并不算陌生,但是,真正的绝对黑暗,却似乎从来都没有人体验过,?因为即便是再黑的夜,也总还会有一丝微弱光线的存在,即便伸手看不见五指,你也总可以竭尽全力,聚精凝神地捕捉到一点朦胧的光影。但在这"夜之领域"中,根本就不允许任何光的存在。
人对于未知与陌生的事物或环境总是充满了恐惧,几乎没人可以例外。最可怕糟糕的是,这份黑暗所隔绝的,甚至不仅仅是光线,还有人的感知!
无论是谁,只要妄图把精神散开,都会立刻被黑暗无情的吞噬,换句话说,在此刻,唯一能够帮助你判断的,便仅仅只有声音与气息。
一旦失去了感知的帮助,除了非常熟悉的人,你甚至无法从气息与声音上辨认出对方的身份!
这"夜之领域"比之另一位金牌杀手的"暗之领域",有过之而无不及。陆随风就曾在那无尽的黑暗中搅碎过那位杀手的心脏。
黑暗骤临的第一时间,陆随风就立刻变幻了方位。只有立刻变幻方位,将固有的印象彻底打乱,才能真正隐藏在黑暗之中。这样的黑暗也并未给他带来丝毫的慌乱,因为冷静,才能精准无误的做出最合适的选择。
杀手金一的眼中透出一丝冷然的傲笑,在自己这"夜之领域"中,任何人的一举一动自然也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这无尽的黑暗本就是他一手缔造的,尽管陆随风在不断的变动方位,仍能精确无误发现他的存在。
但这世上总有些令想不到的事,至少,在这片黑暗之中,就并不是所有人都无法视物,也不只有他一人能视物。
最简单的说,陆随风本就拥有夜视之能,这样的黑暗却是用不了一会便习惯了,只是为了应对这样的情况,借机感应一丝夜之规则,凭借黑暗本源,能够更清晰在黑暗之中看清周围的环境。
更何况,陆随风本身也拥有自己的领域,甚至有四种不同的领域,随意唤出一种都能让这"夜之领域"倾刻崩溃。只不过,如此好的机会,为何不借势去潜心感悟一番这无尽黑暗的规则?
在寂灭的黑中,杀手金一可以清晰地看清陆随风所在的方位,他自信只要自己收声敛息,在这无尽黑暗的环境中,对方根本发现不了自己的存在,他完全可以无声无息地靠近对方,骤然发出致命的一击。但,一个杀手特有的直觉和对于危险最敏锐的感知,却令他凭添了一絲刺骨的危机感。尤其当对方停止移动身形,不再频繁交换方位,忽然安静的立着,一举一动间根本感觉不到那种突坠黑暗中的惊惶和无措,甚至怀疑对方是否真的拥有夜视之能?
事实上,陆随风从一开始的一片黑暗中,凭着夜视之眼也只能模糊发现两米内的影像,到最后,似乎对"暗"之规则有了絲絲的明悟,几乎已经完全不需要再去看了,一切皆用心眼来视物,便能将金一的一举一动完全印在了脑子中。甚至自信凭着自己强悍的精神力,也同样能制造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夜之领域"来。
金一终于动了,不知是否失去了耐心,还是屏除了那一絲刺骨的危机感,像暗夜中的幽灵一般无声无息的掠向陆随风,手中的刀换成了一把剑,在无尽的黑暗中,所有的光泽都被完全的吞噬,没有一絲光泄漏。
飘忽的一剑,无论是出剑的角度还是变招的速度,都已经完全超越了常人所能理解的范畴,似乎在这样的战斗之中,黑暗已经根本无法对他造成丝毫的影响了。
每一击都轻飘飘的,似乎混不着力,但对于搏杀中的两人来说,失去了视觉的辅助,唯一能够帮助他们判断,变招的,便只有剑锋交击的感觉,想要在这种情况下,跟上对方的节奏,乃至于战胜对方,就必须通过瞬间交锋的空隙,来判断对方的剑势。
寂灭的黑暗中唯有剑气呼啸,以及不断暴出的"铿锵"金属撞击声。
两人每一次出手,就是一次试探的过程,拼的就是谁对剑道的把握更为纯粹,更为敏锐。两人出剑的速度却是越来越快。越发的流畅,黑暗收敛了剑光,也就失去了所有华丽的表象,可偏偏,这才是真正最华丽的剑道争锋。甚至根本就察觉不到,两人是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的。
鲜血缓缓从衣衫上透出,以伤换伤。没谁能占到便宜,然而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却又似乎还是有差别的。
“在我的领域中能有如此表现,当真令人始料未及。不过,如果只是这样,你赢了不我。”杀手金一阴冷的声音在虚无的黑暗中飘响,淡漠却充满了自信和力量。可这种自信而骄傲却并无半分勉强,虽然看似是持平的局面,但实际上。胜利的天平却已经悄然向着金一的方向偏转了。至少目前金一是这样认为的。
在如此的黑暗中搏杀交锋,如果换了其他人,哪怕是无畏死拼,纵算能够凭借强悍的意志,支撑到最后的一刻,结果也不会有多少胜算!更何况此刻所面对的人,是杀手中的"王者",并且还是在制造的"夜之领域"中战斗,实在是一件可悲而很没意义的事情。
剑心如已心,杀手的剑,冷酷,凶厉,没在任何观赏性的花哨虚招,剑剑致命。甚至可以忍受非人的疼痛,以伤换对方的命,而绝不会有丝毫犹豫和凝滞,只要他还活着,手中的剑,就不会停滞,因为他本就是来杀人,取人性命的。
"如果我说在这个领域中,我与你有着相同的能力,你相信吗?你还认为自巳有绝对的把握战胜我吗?"陆随风并没有丝毫的不安之状,语调平静的开口,似乎只是在诉说一件理所当然的存在的事实,不参杂丝毫多余的情绪。
一瞬间,金一闻言,心猛然一沉。彼此经过了一番险象环生的摶杀,到了这种境地,无论是他还是对方都不可能说谎!他开口。是想打击对方的信心,却不料,反而因为这一句话,影响到了自己的信心。他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告诉自己这些,本可以当作底牌,给自己猝不及防的致命一击。究竟凭什么敢有这样的自信,但却隐约能够感觉的到,这绝对不是谎言。
对方口吻与他相同,同样充满了自信,甚而有过之而无不及。而这样的自信,自然也不会是无所由来。
陆随风并没有进一步解释的意思,只是在下一瞬间,变幻了剑势。仅仅是几个吐息之间,金一便顿时感觉到压力倍增,隐约已经有一种无法控制剑势的感觉,原本势均力敌的情况,在刹那之间崩溃。
无论金一在黑暗中怎么出剑,怎么出招换式,用尽诡异刁钻的手段,陆随风的剑似乎都精准无比的打断他的剑招,就好像,整个人都透明的暴露在了对方面前一般,根本没有丝毫可以遮掩的地方。
一刹那间,他就明白了对方这种自信的来源。自己的剑势,竟然真的已经完全被看穿了,甚而包括自己的思想意图,似乎都在对方的预判中,提前在那里等着自己主动撞上去挨剑。
惊觉之间,金一不加思索的随意连续变幻剑招,甚至是之前根本就没有施展过的剑招,然而,诡异的是,即便是这完全陌生的剑招,似乎也完全在对方的预知和控制之下,根本没能带起半点波澜。
剑本无招,一旦任何形成了固定套路的剑招,即便再精妙,也总有被看穿的的时候,都有破绽所在,无论如何随心所欲的变换招式,都依然无法摆脱那种烙印在骨子里的熟悉剑套。
金一的杀手剑道算不上最精妙,却最诡异致命,常常出现在不可思议的角度,令人无法回防的死角,可谓是最有效率的杀人剑道,令人防不胜防。
陆随风在之前的搏奕中,也被这杀人的剑道在身上留下几道口子。在没有完全熟悉之前,还看不出差距来,一旦等彻底熟悉了他的剑势,这种差距就一览无余了。以精粹而论,陆随风的剑,实在要比他精妙高超得太多。
奕剑之术!对于剑势的判断敏锐之极!这种敏锐,早就已经融入了陆随风的灵魂之中,即便,之后,他虽然已经很少用到奕剑术,也同样存在,是属于他剑道的一部分。
彼此在黑暗中敏锐的感知是对等的,双方都沒有任何优势可言,但在实力修为上,以及在惊心动魄的搏杀中,杀手金一都巳完全落入了下风,对方每一剑,他都须挥动数剑方能抵御住,最后都会在身上留下一道新的剑痕,鲜血喷溅而出的声音,在黑暗之中显得格外刺耳。
败!
一步败,便是步步败,短短不到片刻的时间,战局就已经彻底崩溃了。
刺骨的危机感,让杀手金一嗅到了真正致命的危险,死亡的气息正在一步步向着自己逼近。那是一种属于杀手对于危险最敏锐的感知,他们从来不会忽视质疑这种潜在的直觉,通常都会在第一时间立即采取应对的手段。
金一也不例外,手中的剑骤然炸裂开来,变成了数百上千道锐利的黑芒,盘旋在四周,瞬间激射开去,层层叠叠,覆盖一切,所有的黑暗。
他深信在自己的"夜之领域"中,虽未必能重创对方乃至死亡。但,不论最后的结果如何,此地都不可再稍作久留,在自己的"暗之领域"中遁逸,他还是充满着无尽的自信。
至少,自己所发出的"暗夜千刃杀!"可以暂时困住对方,拥有足够的时间从容退出领域,一念谋定而动,身形闪动间,正欲抽身离去,骤觉整个领域空间一阵摇曳扭曲……
一抹绚丽光华在无尽的黑暗中腾空而起,下一刻,夜之领域竟骇然地撕裂开来,裂缝中,一个璀璨的星辰闪烁震颤着,瞬间牵动出漫空星辰,成千上万,仿佛蕴含着天地规则之力,星河流转,如同从天际深处流淌而出,星力喷薄滚荡,倾刻将无尽黑暗的空间碾碎崩塌。
陆随风巳完全领悟了"夜之领域",挥手间,一剑冲霄,斩断一切领域法则,他巳然掌控了裁决法则。彩光流转环绕,脱离了一切法则。
这一剑蕴含着天地间的自然裁决法则,玄妙华丽到了极致,千万颗星辰汇聚成璀璨夺目的星河,美得几乎令人窒息,无法想像这一剑的滂渤浩大,贯穿天地,自然也能贯穿星河。
随着剑势的牵动,星河为之旋动破碎开来,重新聚成一座星光剑阵……
从一剑裂空到领域破碎,星河倒泄,这一切只发生在呼吸之间。
星空领域,星河倒卷!杀手金一震撼得眼球都险些惊落出来,若非亲眼所见,若非自己真实不虚的陷入星空领域的星光剑阵中,任谁都不会相信。
这瞬间的变化,纵算杀手中的"王者",也不由得眼皮狂跳,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令他的头皮发麻。杀手从不惧死,从出道的那一刻便已有了死的觉悟。但如被人一寸寸的尸解,那是比死更可怕的"恐惧?",是人,永远无法超越"恐惧"!
星河倒卷,万千星辰倾泄而下,点点旋动不定的星光,看似璀璨绚丽夺目,实则,在身陷其中的杀手金一眼中,却是星光如剑,每颗星辰都散发勾魂夺命的森然杀气,随时都能爆发出雷霆万钧的力道,只要这片星域的撑控者愿意,倾刻间便可将自己彻底撕成碎屑,灰飞烟灭。
无数星辰在他的周边盘旋环绕,闪射着冰凉浸骨的光泽,令人浑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肤,如针刺刀割般的生痛。
"我败了!"扔下了手中的剑,杀手"王者"金一轻声咀嚼这几个字,眼中露出一丝灰败之色,叹息了一声道,往昔的辉煌逝水东去,黯然失去了所有的光彩;"动手吧!我虽为人所不耻的杀手,却也有一份属于杀手的尊严,希望能死得不要太难看。"
"按照金塔血刺楼定下的规则,对目标任务的三次行动失败,视为任务终止,从此不得再对继续进行袭杀。我可有说错?"陆随风的话音似从星空深际透出,虚幻而飘浮。
"不错!的确如此,不管我们是否活着,这单任务都会即时终止,这一点阁下尽可放心,所谓盗也有道。"金一肃然地道,杀手冷酷无情,却十分在乎守信守义的原则;"你尽管动手,不必有所顾忌,金塔血刺楼的诚信天下无二。"
"我信!但我不会要你的命。很惊讶是不是?"陆随风的语音飘入对方耳中,令其大感意外和无比的惊诧,似若一个死囚在临行刑时,突获大赦。
"为什么?我们此行的任务是要将晓月阁的人斩尽杀绝,失败的结果注定是毁灭和死亡。如我猜想不错的话,我的那些同伴此刻只怕巳先我而去,成了尸体。"金一有些悲切失落地道。
"通常情形下应该是这样,欲杀人者,当有被人所杀的觉悟。不过……"陆随风略顿了顿;"他们现在的确是全都躺下了,只不过并非像你所说的尸体。"
"当真?阁下的行事风格当真独行特立,令人百思不得其解。"金一动容的脸上充满了迷茫,环绕在身边的星光剑阵巳悄然隐退,足以说明对方所言非虚。
"因为我尊重每一种职业。包括杀手!"陆随风肃然认真地说;"每一种能经历岁月的沧桑延续下来的职业,都自有它继续存在下去的理由和价值,否则大浪淘沙,早巳被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了。杀手这个职业,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天经地义,无可厚非,同样以血用命换来,只是一种生存形式,并无什么高低贵贱之分。杀手也不该例外。但,有些单,能不接最好放手,然盗也有道!一旦愈越"道"的底线,必遭灭顶之灾祸。言尽余此,尽快带着你的同伴离去吧!"
随着最后一道语音的落下,浩瀚的无涯的星空领域骤然消隐无形。明月如镜,当空高悬,若水般透亮的光华下,杀手金一的身形显露无遗,浑身上下血迹斑斑,半蹲半跪在一片零乱不堪的草丛间。
抬眼望去,清冷的月辉下,一道人影虚悬于树梢头上,似在眼前,又仿佛远在天际?迷离朦胧,如梦如幻……
不远处的园林中,横三竖五的躺着八个奄奄一息的黑衣蒙面人,无一例外的全身血迹,一探之下,方知尚有呼吸脉搏的存在。
这些躺着的人,都是金塔血刺楼中谈虎色变的金牌杀手,俱皆同时被人伤而不杀,足见其对手的实力修为高得离谱,尤其对力量的撑控更是随心所欲,分寸把握得妙到毫颠。
所谓的"金刺贴"杀无赦,在这一刻变成了笑谈,如非目标对手下留情,眼前应是这批杀手的一地死尸。至此之后,骇人听闻的"金刺贴",只怕永远不会再问世了。
园林中的浓烈杀气散尽,恢复了应有的和谐宁静,陆随风一众人等的身影重新呈现岀来。
"一场势所难免的血腥搏杀,没想到会这样的方式结束,当真令人有些所料未及。"小姑白晓月目睹了整个袭杀与反袭杀的过程,不甚唏嘘地叹道,用一种看怪物似的眼神望着这群奇特而充满无尽神秘的组合,似乎任何危机险境在他们面前都能轻松写意的化解于无形。
"少爷!这些金牌杀手,个个诡异凶残,冷酷无情,为何要放虎归山,难道不怕他们实施更疯狂的报复?"白凝霜一脸迷惑地道,她没有参予这次反袭杀的行动,她的使命就是看护好小姑,然后在暗中做个安静的旁观者。"
她最近的修为实力,以及武技大增,似有一日千里之势,正欲寻个机会验证所学,却被少爷安排成了一个观者,暗里还郁闷的嘀咕报怨着。直到看完了整个搏杀战斗的过程,才知道这种层面的战斗根本不是她能涉足的,对方中的任何一个人,都可在瞬间秒杀她,想想都令人毛骨耸然。
"杀手并非真无无情,尤其像这类顶级的金牌杀手,甚至比常人更能领悟到情之真谛,更讲诚信,而且恩怨分明。我今日投之以桃,他日势必会报之以李。"陆随风一脸淡笑地解说道:"相反,倘若今日真将其斩尽杀绝,一定会彻底激怒金塔血刺楼,甚至整个杀手界。一旦出现这种局面,天下之大,还真让人无处可藏,没人想过那种揪心提胆,惶惶不可终日的日子。这一进一出的帳,不是靠情绪左右便能算得出来的,其间的每个环节都须絲絲如扣,最难的是把握恩威并施的分寸度。"
"少爷的所思所想非人所能及,纵观全局,尤其对细节的把握更是算无遗漏,凝霜当真受益非浅。"白凝霜若有悟,由衷的感叹道。
"如非老大提前慎重叮嘱,我早将他们给全斩了。"欧阳无忌晃着头嘀咕道。
"凝霜姐慧质兰心,一点即透,豁然开朗。只可惜有些人跟了少爷这么久,仍是鱼木难敲,至今仍是其蠢如猪。"云无涯冷着脸阴阴地冷笑道。
"你这块冰不会又是在说我吧?"欧阳无忌双眉一挑,狠狠地瞪着云无涯,质问道。
所以,在迫不得已之下,云烟城又立下了一条临时的新规则,凡是前往云烟城的除了交纳昂贵的船资外,还必须拥有玄丹境之上的实力修为,一律要经过测试器的严格检验,方有资格登般入城。纵使你腰缠亿万,只是一介普通武者,同样会被拒之门外。
没见一批又一批的人流,一个个看上去哀声叹气地离开河岸,面带沮丧无奈的朝着来时方向返回。
"这云烟城,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去得的,劝你等还是尽快原路返回,别过去自取其辱了。"有人冲着陆随风一行人高声的出言劝道,不知是出于善意,还是在讥讽嘲弄。
陆随风这一行看上去全都如此年轻,且都文皱皱的,没一强者的威势和气息,一路之上,不断的听到诸如此类的腔调,甚至还有更难听的鄙夷之言,实在令人有些啼笑皆非。只不过也间接地从这些不堪入耳的言语中,弄清了个中的原委和状况。
当然,面对这些返回的人流,除了报以应有的同情和怜悯之外,没有人会在意这些垃圾般存在,所发出的声音,更无须向这些人去证明他们错得离谱。
十分意外的是,这群看上去一不着调的年轻男女,竟在一片唏嘘声中,居然一个个轻易地通过了测试器的严格检验,顿时引得一地眼珠子乱滚。
十万金币一人的船资,听上去的确有些活抢人的意思,但,这数目对陆随风来,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他此刻想到的是自己的那支"龙狮卫",此刻是否已安全的抵达云烟城中,两年未见,不知这些人的实力修为提升了多少?
"兄弟,老夫见你神气内敛,目光深遂如渊,且充满了灵动而睿智的光华,绝非普通之人。"
陆随风等人此刻正立于河岸边,似在静静等待着那艘巨型船只靠岸,耳边突然传来一道淡淡的语音,闻言微微回眸一看,数十米外,耸立着一座五米高的巨岩,岩石上立着一块通体白玉般晶莹的石碑,碑旁立着一位身着黑色金边长衫的中年男子,看上去四十左右的模样,∑↘∑↘∑↘∑↘,却开口自称老夫,难免会令人心生诧意。
陆随风自然不会以貌取人,此人看上去虽然神清气朗,一脸云淡风清的模样,身上却有冲霄的气韵席卷风云,令人不得不则目相看。只不知他适才之言,是针对谁而发出?
"前辈之言莫不是对在下而发?"陆随风回以淡淡地一笑,出声询问道。
"兄弟果然机敏过人,老夫平生识人无数,从未曾看走过眼,似这般风神飘逸,虚怀若谷的年轻人,当今之下,已是稀若凤毛鳞角了。"那位自称老夫的中年男赞誉有加的出声道:"那艘"云烟"号的船只,至少还有两个时辰才会靠岸,兄弟不妨上来陪老夫聊聊,如何?"
"可以!反正闲着无事,能陪前辈聊聊天,也是一桩趣事。"陆随风坦然洒脱地回应道,能一眼将自己看透三分的人,可谓少之又少。
陆随风同样在一眼之间将对方看了过通透,这个看上去的中年男子一身修为不俗,至少已有拥乾坤境中阶的实力,且心境内函的修养更是不凡。这云烟城果然是藏龙卧虎,人才济济。一方面出于好奇,也想借此对云烟城作个大致的了解。
只不过,当陆随风踏上这座巨型的岩石之上时,首先被耸立在眼前的这块如雪般晶莹的石碑给完全的震撼了。
这石碑约有三米之高,一米宽,是由一块完整的雪玉晶石雕削而成,通体上下隐透出淡淡的晶莹光华,充满着无比浓郁的灵力气息。最令人感到惊颤的是这石碑之上镌刻的这幅雕像,头发结高束,一身长袍之上绣有一个标准的八卦图案,看上去严然一派超然物外道家风韵,给人一种似曾相识之感,一时之间又记不起曾在何处见过。
尤其是这雕像所蕴含的气势中,隐隐透出絲絲天地的法则,一双剑眉冷眼中,充满了看透苍桑万物的伤感,更有一种俯视众生万物,我欲逆天的傲人气慨,令人惊悚之余,禁不住生出一种仰视折服的情怀。
多望一眼都会令人心神震颤,一下陷入那无与伦比的超然气势之中,心中充满了压抑感,仿佛在这幅雕像面前,所有人都似若蝼蚁草介的存在,渺得唯有仰视,自惭行秽。
"兄弟果然没令老夫失望,竟然能在一眼便感悟到这石碑释放出来特殊气息。"那位中年男子的眼中带着一絲惊色,略为动容地出声道:"类似的石碑,在诺大的云烟城**有二十四处,除了上面的雕像相同之外,每块石碑上所镌刻的文字都不相同。而这些石碑有史可查的时间,己存在了六百八十五年。更有八万三千人参悟过这碑上的文字,却只有寥寥十二人的解读被载入史册。兄弟有兴趣参悟一番吗?倘若有更精彩的诠释,非旦能获丰厚的奖励,还会被尊聘为云烟城的上品宾客。"
中年男子言谈间,伸手在石碑上的雕像旁轻抚了一下,顿时呈现几行淡金色的字,或许这些淡金色的字太过珍贵,又经历了数百年苍桑岁,唯恐其有所损毁,才以一种特殊的秘法加以保护,除非护碑者认可来者有资格参悟碑上的文字。
陆随风动容了,神情间充满了无比震撼的惊颤之色,并非是因为那些未知的丰厚奖励,更对那所谓的尊贵客身份,毫无兴趣。
石碑上的文字像是充满了灵性般闪动着,浮出碑面,释放出淡金色的光华。陆随风惊颤的神态,看在那位中年男子的眼中,误认为是被这神奇的一幕给震撼了。
"这……这不是"无根树"词么?全文共有二十四节……"陆随风喃喃地自语道,这是张三丰仙师飞升时留下的一部修仙练道的玄奥秘法,在上一世的"丹器门"中,掌门人曾赠与此书,让自己认真参悟。
"无根树,花正幽,贪恋荣华谁肯休?
浮生事,苦海舟,荡去飘来不自由。
无边无岸难泊系,常在鱼龙险处游,
肯回首,是岸头,莫待风波坏了舟。"
中年男子垂眉闭目,一字一句的黙念出口,语音低廻环绕,闻之令人若有所思,却又顿觉雾里看花,似是而非,一片迷茫混沌。
聊聊数句,他已记不清自己曾经已这般黙念过多少次,时至今日,他已守护在这石碑之前十八年了,同时也潜心参悟了十八年,到头却仍沉浸在雾里看花的状态中,不得不悲哀的承认自己的灵根悟性有限,或许这其中所谓玄奥之,本身就是一个可笑的大忽悠,白白在此虚耗了十八年的大好光阴。他发誓,若在这一年之内,如再无人能参透其中的玄奥,绝不再傻傻的继续在此滞留下去。
"前辈像是这石碑的守护人,同时也被这石碑中的文字困惑了许多年,甚而已深陷其中,到了难以自拔的境地。不知我得可对?"陆随风望着对方一脸迷惘的神情,像是身在一处泥潭中艰难的挣扎。
"嗯!这你也能猜出来?"中年男子大感诧意的睁开眼,惊讶地出声道。
"呵呵!前辈的脸上己将这种情绪写得明明白白,又何须用心思去猜?"陆随风戏谑地淡笑道:"事实上,前辈已被这石碑中的文字给彻底囚禁住了,越是挣扎,陷得越深,长此下去,终其一生都是在雾里看花,永远悟不出其中的真缔。"
"哦!听你之言,像是已窥探出了这其中的玄奥,可能吗?"中年男子轻叹了一声;"老夫自信自己的灵根悟性属于上乘之选,却在这里对着石碑参悟了十八年,仍是云里雾里不知所以,而诸如老夫这般遭遇之人,数百年来,可谓是数不甚数。"
"真有这么难吗?我怎没这种感觉,是不是各位前辈所思太过复杂,所以……"陆随风摇摇头,叹道:"这不过是"无根树"中的第一节,你老竟参了十八年都没弄明白,当真令人实在有些无语了,真不知后面的二十三节,要到何年何月才能领悟出来。"
"狂妄!竟敢如此侮辱老夫的智慧,今日若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来,咳咳!只怕就别想活着离开这块岩石了。"中年男子声色俱厉的怒斥道,乾坤境尊者的气势顿时勃然而发,一股浩然磅礴的威压倾刻奔涌而出,将陆随风牢牢地锁定住,那阵仗像是稍一错话,便会被瞬间碾压成肉泥碎沫似的。
"前辈息怒!不就解读一节文字么,在下虽然愚钝,却也能出一粗浅的道道,似这般以武力要胁,只恐在下一紧张,便将那一可怜灵感给吓跑了。"陆随风知道对方只是虚张声势而已,气势虽然汹涌磅礴,但强大的威压中却感觉不到一怒意杀机。
啊!一蓬血光迸发,青衣人同时暴出一声惨呼,有物呯然坠地,一只齐腕而断的手掌在地上颤跳着,仍在不停地抽搐抖动。正是青衣人那只意欲逞凶杀人的手掌,捂着仍在喷血的断腕,青衣人的面色一片惨白,且充满了无尽惊恐,倘若这道惊电划向的是颈项,同样根本躲不开,其结果绝对是身首异处。
大殿内顿然传出一片倒吸之声,连大个子青衣人也禁不住轻"嘶"一声,面罩下的双目中,透出一抹难以置信的惊诧之色。这断腕的青衣人可是拥有玄婴境巅峰的实力修为,堪称为半步破虚境强者,竟被一个貌不惊人的年轻人,一个照面便废了一只手腕。
大个子青衣人皱了皱眉,转脸望向一旁的纳兰流云,目透冷光地道:"这是怎么回事?别告诉我,你事前毫不知情?"
纳兰流云似乎有些畏惧这个大个子青衣人,闻言不由得轻微地颤了颤,有些吱唔地道:"这个……他们中间确有一人实力不凡,连胡伯也被其所伤,但其于之人看上却都像是极普通的常人,剩下的全是丹师,这些都巳在传信中详加说明。真没想到这些人中竟会拥有如此强悍的实力。"
纳兰流云的确是实话实说,没一点水份,但却隐瞒了卖凶杀人之举,只简略地说了一下金塔血刺楼对其发出金刺贴之事。
这批青衣人也是方才赶来丹师城,便在纳兰流云的鼓动下,乘对方今夜与血刺楼杀手血拼之际,一举突袭了晓月阁,一切都进行得十分顺利,十来名普通护卫,一个照面便集体喋血倒下,余下的几乎都是不谙武技的丹师。
令人大感惊喜和意外的是,这其间竟然会拥有二位八品丹宗,十来个六至七品的高品丹师,难怪这晓月阁能在短短时日内声誉飞揚,如此阵容不想出名都难。此一行当真是搞大发了,直接有一种天上落馅饼的感觉。
要想在丹师城扎下一片根基,绝非想像中的那么容易,甚至比创建一座城池都难。强如傲云城这样的主城,都曾尝试过无数次,最后都以失败而告终。此番接到纳兰流云的传信,怎会轻易放过这种坐享其成的良机,速令傲云城的少城主纳兰飞月,带领二百高手强者,不辞万里奔行的赶来,唯恐迟则生变。
眼前的情况似乎比期待中的还要好得多,十分顺利地就轻易控制了整个晓月阁,以及一众丹宗丹师,这绝对是一批亿万金都难求的无价之宝。
接下来,只须静待白晓月这个阁主自投罗网,一个女流之辈还能翻得起多大的浪,更何况此女还是纳兰流云预定的未来妻妾,一切都变得明正言顺,可以顺利成章的堵住悠悠众口。
由于一切都进行得太顺暢了,至使他们忽略了一个最基本的常识,那就是晓月阁如何能在短短时日内异军崛起,这些身份尊崇的丹宗,以及这许多高品丹师,为什么会心甘情愿的屈尊留在这一座名不见经传的小庙中?
这个问题很复杂吗?简单得就如同一杯白开水一样,若无强悍的实力在后面支撑着,单凭白晓月一个女流之辈岂能做得到?
这位大个子青衣人正是纳兰流云的大哥,傲云城的少城主纳兰飞月。通常身形高大健硕的彪悍之辈,都被认定为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直立形动物。但,这个纳兰飞月却是个例外,高大健硕的体形内却藏着一颗善于抽絲剥蚕的细密心思,精于算计的精明头脑,能坐上少城主这个位置的人,又岂是易与等闲之辈。
纳兰飞月面罩下的眼中透出一抹自嘲似的神色,因为他很快发现自己犯了一个最低级可笑的错误,最主要的是受了信息来源的误导,而他这个****的小弟一定隐瞒了一些关键的环节,这才导致其犯下了轻敌貌敌的过失。
事实上,也不能完全怪罪于纳兰流云,就连他这位巳达到破虚境初阶的强者,在这些人身上都捕捉不到一絲玄力波动的痕迹,险些也将这群人当作寻常的普通人。
暼了一眼断腕的那个青衣人,很快的意识到眼前的势态并非想象中的那般乐观,从埸面上看来,似乎占尽了人数上的优势,但在未弄清对方的真实深浅之前,仍不敢发出动手的命令。
如果,只是一种可能,对方之人中只要有一半是破虚境的强者,那会是什么样的一种结果?惨胜,或全军覆灭,包括自己只怕也不会幸免余难。
根据适才对方中那位年轻人的表现,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孤注一掷的行此两败俱亡的险招。更何况,他的手上还握有令对方投鼠忌器的底牌。其一,一旦开打,这座楼阁势必会倾刻崩塌,从此不复存在,对方绝不希望看到这种结果。其二,他的手中撑控着两位八品丹宗,还有十来个高品丹师的命运,对方也不会轻易置这些重量级大人物的生死而不顾。所以,整个局势的主动撑控权仍握在自己手中,希望接下来的情节能按照自己所设的方向和步调进行。
陆随风举目环视了一下整座在大殿,经历了适才的一幕,没人再敢轻易妄动,一众青衣人更是个个如临大敌般的凝神戒备。
以眼前的势态而言,的确对晓月阁一方绝对的不利,软肋,七寸,皆在对方手心中握着,那种玉石俱焚,鱼死网破的事,至少陆随风是肯定不会去做的,当下唯有随机应变了。
示威之后,让对方知道眼前并非是一堆砧上的鱼肉,可以任人随意宰割,随即神色一缓,淡然地问道:"阁下等人应该是来自傲云城了?"
"哼!即巳知道,又何必多此一问。"纳兰飞月冷哼道:"你是何人?这里似乎还轮不到你作主,让白晓月出来说话。"
"呵呵!阁下认为这是在你傲云城么?你当这丹师城能容得下这种强取毫夺的行径么?"陆随风戏谑的一笑;"此间之事一旦传掦出去,你应该知道是什么样的一种后果,只怕没一人能生离这丹师城。三岁小儿都明白的事,阁下这两百来斤的人自然更清楚不过了。"
"那又如何?整个晓月阁此时都在我的撑控之中,更何况灭绝城本就是傲云城的咐庸之城,而白晓月也是我未来的弟妻妾,所以,我纳兰家族接管这晓月阁,自是一桩顺乎自然,合情合理之事。似乎没一点触犯了丹师城的律令法规,奈我何?"纳兰飞月振振有词的朗声道,听上去倒也像是句句在理,无可厚非,令人难有微辞。
陆随风闻言,不置可乎的一笑,只要对方肯对话,定然是尚未摸清这些人的深浅虚实,不敢行险冒然一搏,希望能凭着手中撑握的法码,兵不血刃的迫对方无条件就犯,若能恩威并施的让这些人俯首称臣,更是锦上添花,妙不可言了。
如此情形,倘若换作旁人还真不好说。只可惜,他们踫上的是遇强则强的陆随风,虽被一群高手困于其中,且还有人质在对方手,令人投鼠忌器,同样不敢轻举妄动,表面上看来,像是按着对方的步调节奏在运行,但,何偿又不是他的步调节奏?
"阁下所言似乎无懈可击!姑且不谈白晓月未来是否会成为你纳兰家的人,但,你却忽略一个很关健的问题,那就是这座晓月阁的归属权。"
"哦?难道她不是晓月阁的创建人,阁主么?"纳兰飞月大感诧然地道。
"是阁主没错!可凭她一己之力能开创如此的局面吗?稍有点脑子的人,都能明白这绝对是一个不可能的笑话而巳。所以,阁下认为她还会佔有多少归属权?"陆随风抛出了一个对方不得慎重对待和关注的问题。
"多少?身为阁主,至少也该有五成之上的撑控权吧?"纳兰飞月说得没错,通常情况下,一阁之主都应有百分之五十一的归属权,这对纳兰家来说也就足够了,仍可明正言顺的接管过来。但,陆随风的话却令其大惊失色,直呼不可能!
"只怕要令阁下大失所望了!她这位阁主所佔的归属权,恰好只有那么可怜的四分之一。"陆随风不紧不慢,悠悠地道;"我知道这实在令人难以置信,但,却是不争事实。所以,你傲云城今日之举,的确是触犯了丹师城的律令法规。"
"如此荒唐的说词,纯属信胡谄。你可有确切的凭证,足以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否则,只能当作一个不好笑的故事了。"纳兰飞月发自心底的不信世上还有这种匪夷所思之事。
陆随风拿出一个红色的小册子;"这只是副本,是丹师城注册鉴发的晓月阁归属权,如假包换!"虚手一掦,一道红光在空中划岀一道优美的弧线,缓缓地朝着纳兰飞月奔去,随之像是充满了灵性般的静静悬浮在他的眼前。
陆随风的这一手虚空控物之法,再次令一众青衣人心生震惊,无形中更凭添了几分忌惮,不敢轻易稍有妄动。
纳兰飞月望着悬于眼前的这本红色小册子,仿佛有一股凌厉的气息扑面而来,令人生出一种浓烈的敬畏之意。心中不由骇然一凛,全身毛孔情难自禁的扩展开来,一股若有若无的淡淡威压,令他微觉自己的心跳在莫明加速狂跳……
想到对方只不过是咐于小册子上的一股气息,便能令人感受到深切的惊天杀意和如山般的威压,甚至能在瞬间杀人于无形,绝对是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惊颤之事。
纳兰飞月但觉自己的心脏不仅在加速的狂跳,而且还隐隐感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在心中四处不断的流动,令自己狂跳不止的心脏在不断地澎涨,仿佛分分秒秒都会炸裂开来似的,这种感觉十分的不妙,让人心惊胆寒。
面罩下的脸色巳变得苍白如纸,只不过没人能看得见,但他眼中透出的惊骇之色却显露无遗,直看得一旁的纳兰流云一头雾水,是什么令自己这位一向霸气强势的兄长生出这种惊恐万状的神情?
纳兰飞月的身上透出一股肉眼可见的雾状气流,缓缓地包裹住悬于空中的红色小册子,似乎想阻断其散发出的可怕气息。
小册子像是拥有生命灵性般的轻颤了一下,随即便自行从中翻转开来。雾状的气流中,纳兰飞月仍能清晰地看见小册子中的文字内容;这座晓月阁的归属权,当真是由四人平均拥有,白晓月的确只有四分之一的归属权。
片刻,小册子便又自行合上,轻易地穿透出雾状气流的阻隔,像来时一般,同样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重新回到了陆随风的手中。
那股若有若无的气息威压也随之荡然无存,陆随风此举的用意似在震慑,并告诉对方,千万别凭着人数上的优势轻易妄动。
纳兰飞月本有这种打算,这本就是一个实力至上,弱肉强食的世界,所谓的规则法令皆是由强者所制定。但,以目前的势态来看,对方的人数虽寡,其实力巳不容人轻易小视。一旦发生血拼,胜负之数当真难以定论。
而白晓月这颗棋子似乎巳变得无足轻重,所幸手中还撑控着一批人质,或能以此作为法码,迫胁对割让出晓月阁的归属权,只要拥有五成之上的撑控权,便可明正言顺的接管这座晓月阁。纳兰飞月的脑中千回转地判断着形势,以及最佳的应对之策。
"阁下眼下的境况似乎与想象中的大相径,是不是很想以手中的人质做为法码,迫使我等放弃手中的归属权?"陆随风像似知道对方此刻心中的所思所想,直言不讳地抛了出来,又令纳兰飞月大大地惊诧一把。
"你说得没错!我却有此意,这本不是什么秘密,任谁都会这样做。"纳兰飞月厚言地道:"我只须要这晓月阁五成以上的撑控权归纳兰家族所有,一众人质方可确保安然无羔。而你们仍保有此间不少的归属权,彼此便可相安无事,岂非皆大欢喜。"纳兰飞月思虑再三,不到万不巳,没必要拼个鱼死网破,如能兵不血刃的达到预期目的,方为上上之举。
想法固然十分不错,现实却是总是出乎意料的残酷。因为陆随风接着说出来的话,足以令其大惊失色,捏碎他最后的一颗算盘子。
陆随风带着一脸怜悯的神色,搖了摇头,悠悠地道:"阁下似乎百思一疏,竟忽略了一个足以连累整个家族的关键问题。"
"哦?有这么严重?你不会想弄那套故弄玄虚的心智游戏吧?"纳兰飞月不以为然地冷笑连连,他自身本也是这方面的行家,玩心智,貌似还从未输给个什么人。小样!
"是么!姑且不说你是否有资格玩心智游戏,就说你手中自以为是的这批人质,每一个都是燙手的山芋,随时都是可能炸毁你纳兰家的火药桶。"陆随风神色一整,肃然慎重地提示道。
嘶!纳兰飞月闻言,当真倒吸了一口凉气,像是一下意识到了什么严重问题;在丹师城中胁持丹师为人质,这巳够骇人听闻,而更可怕的是胁持的竟然还是至尊无比的丹宗,还有无数高品丹师,单是这一项罪名,就足以将自己等逼到万劫又复的边沿。
"呵呵!阁下认为自己手中的人质,还是法码么,那绝对是随时都可能爆炸的火药桶?"这回轮到陆随风连连冷笑了;"你不妨现在就随意宰一个给我等开开眼,不敢吧?别说你一个小小的傲云主城,就算是整个中央大陆,也没人敢做这种冒天下大不讳的事。丹师城只须登高一呼,你傲云城只怕会在倾刻间,便会从这片版图中被彻底抹去。"
陆随风的这番话,并非虚言恫吓,字字句句属实,没含一点水份。在埸的每一个人,都心知肚明知道这一点,或许只是当时事发突然,并未加以细想,便将一众人等胁持为人质,只是想让其做为法码来威逼对方就犯。事后方知这些人的身份,已成骑虎之势,唯有将错就错,却未联想到此举的后果非常严重,严重到这些人根本无法承受。
"我若是阁下的话,只当适才所为只是一个误会,即刻恢复这些丹师们的自由。所谓不知者无罪,我等也只当作未闻不觉,毫不知情。"陆随风口绽莲花的趁势提示对方,听上去全无恶意,倒像是在为对方设想。
事实上,陆随风此时的心弦也紧绷着,唯恐对方不计后果的疯狂行为,纵算事后将这些人全斩了,也巳余事无补。所以,这才网开一面,给对方留出足够的回旋余地,不至孤注一掷地行那玉石俱粉之举。
"你还在这里等什么?还不尽快将人尽数释放!"纳兰飞月冲着身旁的纳兰流云,寒声催促道。
纳兰流云闻言微楞了楞,随即转身向楼阁的二层行去。
"记住!向对方说明是场误会,并慎重地表示歉意。"纳兰飞月补充道。
"放心!我知道该怎样做!"纳兰流云点头应道,匆匆而去。
片刻之后,端木殿主便与秋老丹宗从二层楼梯口行了出来,望着殿内剑拔弓张般的势态,没一点惊惶不安的神情,都是活了几百岁的人,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所谓的误会道歉之说,只不过是些华丽的埸面话而巳。
"没事吧!一埸误会而巳,让二老受惊了。"陆随风见二人来到身前,这才放心的舒了一口气。
不过事情并未了结,一旦没了后顾之优,无须再投鼠忌器,一切都变得简单多了。接下来就是凭实力说话,胜者为王。
对方失去手中的谈判法码,埸面一下变得更紧张起来,即然巳没了谈下去的理由,唯有动武一决高下了。
没到最后一刻,纳月飞月似乎并不想展开血拼,虽然他所带来的这些青衣人都精英高手,修为最弱的都俱有玄丹境初阶,尽管在人数占尽了上峰,若在平时他绝不是一个优柔寡断之人,反倒是心智果决,杀伐干脆之辈,那是因为他拥有绝对的自信。但,他今夜的自信却莫明地变成了一种患得患失的忐忑不安,这种令人心颤的感觉让人生出一种危机,似乎嗅到了一种十分危险的气息。所以,他不是不想动手,而且不敢轻易动手。
"阁下巳失去了重要的法码,但埸面上似乎仍然占优,却不知还在等什么?"陆随风也不希望对方一拥而上,那唯有将对方尽数灭杀,结果是无端树下一个势力强大的敌人,这绝对是下下之策。他寻思着,事情应该还有几种选择和回旋的余地。
"我知道一旦开战,势必会两败俱损,甚至连这座楼阁都将不复存在,这并不是你我双方希望看到的结果。所以,我仍是那句话,纳兰家接管这座晓月阁,你们仍能拥有四成以上的归属权,彼此皆可相安无事,日后还能共同携手让这晓月阁更加辉煌壮大。"纳兰飞月的话听上去十分认真,不像是在随口忽悠人。
"这个建议并不是不可以考虑,但你纳兰家似乎有坐亨其成之嫌,所以,我方也有一定的条件和要求。"陆随风不卑不亢地言道。
"哦!只要有得谈,不妨说出来听听?"纳兰飞月大感意外的双眼一亮,闪过一抹惊喜之色。
"当然!不过,这是个实力至上的世界,没有实力作底蕴,一切要求和条件都似若空气一般的毫无份量。不是吗?"陆随风的话对方自然听得明白,那便是打过才有得谈,说出的每句话才有相应的份量,否则,一切都徒劳无益。
"我明白你的意思!话语权永远撑握在强者手中。说吧!想要如何比试?"纳兰飞月绝对是个聪明人,一点即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