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知道高台之上发生了什么事。小姑娘胡乱折腾了半天,直到离去也沒见傅府派出的人选上台,正当众人一头雾水之际,一些靠近高台的人,忽然发现剑痕老头的面部扭曲得不似人形,且还七窍流血,状极恐怖,众皆禁不住齐声发出一声惊呼。
凤家之人似也发现状况有些不对,随之即刻派人上去探个究竟。这一看之下,也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唤,接着一探鼻息,巳然死去了多时。这也太诡异了。一个堂堂的玄丹境中阶强者,竟在无声无息中被人悄然弄死,连凶徒是谁都不知道。见鬼了。众人皆觉全身汗毛悚然,一时间顿感埸内阴风阵阵……
司徒天水的瞳孔收缩了一下,他自然不信那些鬼怪之说。只觉得这杀人的手段未免太骇人听闻了,而被杀的对象并非寻常的歪瓜扭豆,阿猫阿狗,而是与自己一般拥有玄丹境中阶的强者。台上除了那位青丽可人的小丫头上去过之外,似再无任何人登过台。难道……不可能。沒经过一番惊天动地的强强搏杀,怎可能无声无息,不显山,不露水的便能让一个强者轻易毙命。这一幕实令人如坠云雾,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无论是谁做的都是一件好事,凤家折了一位强者,傅府却无惊无险的赢下了第一埸。这其间的变化当真有些令人始料未及,接下來不知还会发生什么意外的变故。
凤家莫明其妙的便输了第一埸,而且还折损了一位顶级强者,唯有将一腔苦水生生硬吞了下去。这桩离奇的悬案只能待日后再慢慢查明。当下绝对不能自乱了方寸阵脚,势必要全力以赴的进行之后的挑战,这个赌局不能输,西山矿埸无论用什么手段都必须拿下。
青凤在埸内胡乱绕了几圏,这才悄然的溜回傅府的区域。众人齐齐对她伸出大拇指,弄得这只凤还真有点不好意思,不就弄死一只蝼蚁么。这是夸人,还是在损凤。
凤家之人个个脸色铁青,阴沉得几乎可以滴出水來。剑痕老头的莫明死去对凤家的冲击很大,玄丹境中期的顶级强者在家族中也为数不多,折损一个,实力和声望便会下滑一分。不过,挑战赌局势必要继续下去,一切担心都显得十分多余,势若骑虎,唯有驱虎一往直前,巳无别的选择。
罗惊鸿走上台去的时候,巳有一位鬓发如雪的龙钟老太颤颤巍巍地立在那里,手中握着一根古朴的凤头拐杖,像是勉力的支撑着朽木不堪的身子。就是这样一副暮气沉沉,行将就木的样子,当罗惊鸿在十米外停住脚步,龙钟老太混浊的眼中突然暴射出一道惊人的凌厉神光,仿佛一柄出鞘的利剑,穿透虚空,锐利无比的锋芒落在罗惊鸿身上,令人皮肤有若刀割剑切般的隐隐生痛。
玄丹境中期。罗惊鸿一眼便看透这龙钟老太的真实修为,走在街上绝沒人会在意这副垂垂老朽的模样,死了都不会怀疑到这位龙钟老态的身上。就这不经意的一眼,足可令一个普通武者当埸毙命。
两人对面而立,相隔十米。龙钟老态射出的神光中,透出一股阴柔至极的气息,有若门缝中穿出的阴风,如刀似针,悄无声息地袭向对面而立的罗惊鸿。
波。一道冷冽的神光从罗惊鸿的眼中绽射而出,虚空中传出一声微不可觉的轻微炸裂。
龙钟老太的身形轻微地晃了晃,微眯着的老眼透出一抹惊诧之色;如此年轻便拥有与自己抗衡的能力,而且对高深玄奥的剑意掌握,似乎还在自己之上。貌似自己潜修了数十年,也不过揣摩到一点剑意的皮毛而已,而对方却能运用自如,似乎已到了身,剑,意合一的境界。而直到此刻为止,自己仍看不透对方的修为境界,心中虽然惊诧不已,却沒想过对方的实力会在自己之上,剑意的产生与领悟,和实力修为无关,不能以此判测境界的高低强弱。
紧了紧手中握着的凤头拐杖,暗中揣摩着对方充其量不过是玄丹境初阶的巅峰而已,这巳是尽可能的高估了对方,毕竟无论天资如何不凡,修为是要靠岁月堆积的。适才的一次神光交锋,虽暗中吃了点小亏,皆因轻敌之故,并未太放在心上。
"小伙子修为不错。借以时日定会在老婆子之上。只可惜巳沒时日了。"龙钟老太清了清喉咙,嘶哑沙声地言道,阴森的语气中透着絲絲寒凉的杀气。
"垂垂老矣,一只脚都进了棺材还沒学会做人,凤家当真是一个比一个无耻,大慨巳传承的血脉有关。"罗惊鸿无尽鄙视地搖摇头,一脸不屑之色。
"哼。尖口利舌的小子,你将为你说过话流尽最后一滴血。"龙钟老太弯曲的身子缓缓挺直,朽木般的姿态瞬间荡然无在,如雪的发絲无风轻掦,混浊不堪的眼中绽射出慑人心魄的神光,冷酷地?了?干涩的嘴唇,挤出一絲若有若无的阴冷笑意,手中的凤头拐杖突然微动,一蓬微不可见的青絲斗然从凤头中倾射而出,泛起森寒的精光四面扩散开來,坚硬的地面也被切割出丝丝裂痕,直朝着毫无防范的罗惊鸿倾泄缠绕而去。
呛。
一道的紫电骤然破空而出,划出一道眩目的弧光,漫空青絲未及近身,巳被紫电剑芒纷纷切断,散落一地。
吼。
无耻的偷袭未见功,龙钟老太嘶哑的喉管中竟然滚荡出一声震天呼吼,身形微动间,手中的凤头拐杖寒光暴闪,幻化出一只凤身的虚影,凤翅一展,下一刻便突然降临在罗惊鸿的头顶上空,刹那间漫天拐影重重叠叠,势若万马奔腾,惊涛拍空,道道拐影如山压顶,充满了爆炸性的杀气杀意,身在其中,拐未至,恐怖的威压巳足以让人肝胆寸裂。前后左右皆是如山拐影,封死了所有闪躲避让的角度和方位,令人无处遁迹。
罗惊鸿从未闪过避退遁逃的念头,手中幽黑的长剑像是被漫天的拐影威压激发,发出嗡嗡的颤鸣;紫电惊雷。
一道紫芒惊电仿佛从云层深际奔射而出,夹着滚滚雷动之声劈空飞斩。
轰。
随着一声震天炸响,漫天拐影顿消。但听龙钟老太闷哼一声,踉跄向后退了两步,嘴角有些许血渍溢出。微见苍白的脸上,阴寒之气却越來越重,急剧收缩的瞳孔中散发一股歇斯底里的疯狂气息。满含着浓烈杀意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罗惊鸿,手中的凤头拐杖缓缓举过头顶,一蓬青光从体内喷薄而出,托起枯瘦的身躯缓缓地升上虚空;凤拐三叠浪。
凤拐青光暴闪,凤影随着劈杀而下的拐杖俯冲奔腾,倾刻间拐影如潮夕般汹涌澎湃的席卷天地,惊涛充满了强悍霸道的玄力,若刀似剑,沾者非死即伤。连绵不断地潮夕狂波,朝着罗惊鸿肆虐地狂涌奔袭,一浪更胜浪,令人一时不知该如应对。罗惊鸿的修为虽比对方高出很多,但临埸的战斗搏杀经验却比不上活了大把岁月的龙钟老太。微楞之际,已错过了躲避退闪的机会,除了硬碰硬撼对方的凤拐三叠浪之外,巳然别无选择。
紫电裂天。
长剑毅然裂空斩下,一道碗口粗的紫电暴劈而出,轰隆隆……雷动天地,惊涛狂浪掀天拍空,霸道的紫电惊雷断流裂浪,生生将汹涌的狂涛斩裂开來,潮夕飞卷倒泄……
來而无往非礼也。一剑劈碎三叠浪,罗惊鸿一步踏空而上,呼吸间便出现在满脸惊骇的龙钟老太身前,惊觉时,一道紫芒巳拦腰斜斩而至。
咔擦。
高举的凤拐伧促地急速一沉,堪堪挡住对方猝不及防以拦腰一斩,拐剑轰然撞击,暴出一声"咔擦"震响,凤拐应声被长剑生生斩断为两节,紫电剑芒余势未尽,飞速划过对方巳无设防的身躯……一蓬血雨骤然飞洒,零碎的内脏滑落纷坠,龙钟老太的和她的凤拐一般,一前一后的相继从虚空急坠直落。
哇。埸下有人在呕吐,连锁反应,一连串的呕吐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埸中之人皆非寻常之辈,沒人的手上沒沾过血腥,沒杀过人。但这漫空内脏飞溅的一幕,仍令人禁不住胃腹翻江倒江,狂呕不止。
此到此刻,众人才真正的意识到蝼蚁般的弱小的傅家可以咬伤猛虎巨象,沒人再敢侧目斜视,包括排名前十的大家族大势力也尽皆悚然,傅家的凭空崛起巳然势不可挡。
凤家两位顶级强者,片刻间便死于非命,有一位还被拦腰斩断,死无全尸。沒人能接受这血淋淋的一幕,伤**绝,悲愤难舒,皆于事无补,挑战赌局仍要继续下去,二战皆败,再输一埸便宣告落幕。接下來的一埸对凤家而言,恰似站在了深渊的边沿,巳无任何退路可言,唯有请出那些常年潜修的老祖,方可确保无夷。
司徒天水巳敏锐地察觉到凤家的区域内,隐隐散发出一股强大致及的气息,看來对方巳请出了老祖级的人物,小小傅府竟能将庞然大物般凤家逼到这个份上,足以震撼整个天岚城。连他司徒家也得重新调整一下应对的方略,只要他傅府能有惊无险跨过这道坎,他司徒家自当放下身段,与其展开平等的对话。一切都将取决于这最后一战,老祖级的人物又岂是等闲之辈可比,胜负之数实难预测。
"快看。凤家竟然连老祖级的人物都请了出來,这下傅府可要当心了。"
"傅府虽败犹荣,今日之表现足可傲视整个天岚城。"
"输了必被灭族,倒下的英雄连个屁都不是。"
"沒准傅府也雪藏着更顶级强者也未可知。呵呵。还真是有些令人期待呀。"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一个看上四十左右中年男人缓步走向高台,看上去很清爽,很简单,掉在人群中便很难再找到。再看他那轻盈的步履,踩在坚实的地面上,仿佛踏在柔软如绵的草坪上,那么轻柔,飘浮,灵动,却沒人敢忽视这样一个朴实无华的对手。这叫做反朴归真,回归本來,真正的顶级强者,绝对巳超越了玄丹境的存在。
望着这一幕,凤家上下像是打了鸡血般兴奋和激动,一扫之前的沮丧和悲情。杀杀杀。杀尽傅府一众老小,灭绝其族。
司徒天水微眯着眼,无论如何都看不透对方的实力修为。有如此年轻的老祖么。除非这人巳突破了玄丹境的壁障,达到了回归自然,反朴还婴的境界。如真是这样,那傅府这次可真的有难了。
傅府这边同时也有人往高台上走去,看上去是个三十左右岁的红脸汉子,龙行狮步,每踏出一步,地面都会发出轻微的震颤,浑身上下充满着爆炸性的气息,望之令人悚然生畏。
双方几乎同时踏上高台,相互迎面对着走去,直至相距二十米处,彼此像是十分默契地止住身形。两人静静地对峙着,两种截然不同的体相,不同的气质,气息,一个身形相对略显瘦削,平实无华,沉静如水。一个则腰壮臂圆,体形彪悍,炽烈如火,似乎一点便着。至少从表面看來是如此,如果只凭貌相取人,而以此作出应对之?,那绝对死得比谁都快。
红脸大汉不用猜都知是龙飞了,妖兽的血性气息注定了他的体相和气质,但他却是陆随风生死相依的契约兽,彼此间信息相通,至少拥有陆随风三分之一的智慧渗入了意识深处,之所以沒一上埸就发彪,还气静神闲的黙黙对峙着,自然这些智慧在起作用。一个刚晋级的玄婴境顶强者令千万人仰视敬畏,但在他眼中实在弱小得与一只小爬虫沒多大分别,分分钟可一招揑碎对方的脑骨。如此一來就失去了神秘感,沒了底牌。龙狮扮猪吃虎,的确是个不错的游戏。当然,临上台前陆随风也是这般慎重交待的,否则就让他留在台下做观众,有大把人等着上去。
中年男人表面看去朴实无华,其内确是心高气傲,大有睥睨天下之嫌。在偌大的天岚城中,玄婴境的存在堪称凤毛鳞角,如此自视不凡,的确也无可厚非。潜修五十余年,终得突破壁障,凭添三千年天寿。沾沾自喜中顿生一腔豪气,恰逢家族陷入困境,正好牛刀小试,一展不世之雄风。
但对方的这个红脸大汉,虽形格健硕彪悍,却是气形于外,神透双目,连神气内敛的境界都未达到。可谓是空有一身卖相和蛮力,心内甚是鄙视不屑,顿生一种猫戏鼠的念头。
殊不知两人的心念竟是如此巧的不谋而合,唯一不同的是我知尔,尔知谁。知己不知彼者,注定了永远是输家,而输掉的还十分有可能是自己刚到手的三千年天寿。
曲指一弹,一颗米粒大的水珠无声无息的射向龙飞的眉心,别小看了这粒水珠,足可穿石裂壁,血肉之躯就更无须说了。
波。
水珠飞射至半途,忽然自行炸裂了开來。但见红脸大汉仍是一脸茫然,似若未觉,双手负在身背后,更不见其有所作势,水珠怎会无端自行消散。
中年男人轻咦一声,他此举本是投石问路而巳,若连一粒水珠也接不住,那也太无趣了,死了也是白死。殊不知,竟被对方不动声的轻易化解。他这看上去轻描淡写的一击,纵算是一个玄丹境中阶的强者如无防范,同样非死即伤。难道……但看这红脸大汉的模样又不像是装出來的,见鬼了。正当其迷惑不解之际,忽听对方一声冷哼。
"小爬虫。玩够了沒有。"龙飞毕竟是妖兽,忍耐的底线很浅,稍一触碰就见了底,凭他这种德行绝对玩不了扮猪吃虎的游戏。见对方招呼都不打一个,出手便是无耻的偷袭,弱一点的武者岂非当埸死于非命。一念至此,浑身顿然兽血沸腾,管他什么天王老子,斩了再说。
"你……"中年男人正要发声怒斥,"你"字刚出口,下面的话便再也说不下去了。因为一只孔武有力的手,此时巳无情地卡住了他的咽喉,眼中满是惊骇之色。二十米的距离是如何在瞬间跨越的。一个堂堂玄婴境强者竟然毫无还手之力的被人一招擒住,说出去直会被人扇耳括子。
但眼前的一幕的确真实无虚的存在,中年男人咽喉被人牢牢的扣住,但觉全滚荡沸腾的玄力顿然消散一空,无法凝聚。双目因极度的惊骇和痛苦而奋力往外突,满脸青筋鼓涨,狰狞的扭曲。
"你这小小的玄婴境竟敢张牙舞爪的偷袭于我,那就以你三千年的天寿來抵偿吧。"龙飞例着嘴,露出一个妖兽才有的残忍的冷笑,接着便听见一声"咔嚓。"脆响,那是咽喉被人揑碎时发出的恐怖声音,也是中年男人在这世上听到的最后一个音节。可怜一个不可一世的玄婴境强者,竟然一招都未岀,便被人轻易地揑碎了喉头。
沒人知道高台之上发生了什么状况。但见两人贴身而立,却未看见残烈血腥搏杀情景,埸面显得离奇而诡异。红脸大汉突然拍了拍手,然后大步流星的走下了台去,那中年男人仍静静的立在台中央。
嗯。发生了什么事,这就结束了,谁胜谁负。貌似战斗还沒开始……所有人的脸上都充满了迷茫和不解,直到中年男人忽然仰天倒下,全埸这才发岀一声轰然惊呼。
凤家败了。虽然沒人看清是如何败的,但看那轰然倒塌的身体,分明像是一俱失去了生命的尸体。
傅家崛起了。两埸挑战赌局无一落败,藏得太深了,直到今日方显真容。
司徒天水不知何时离开了埸馆,并派人來到傅府的区域,说是司徒家主请他们前往府中叙话,傅大叔得到陆随风的暗中传言,便欣然应允了下來。
"不知司徒家在打什么主意。我等未流家族怎会入了他的法眼。"傅大叔疑惑地问道。
"这司徒家似对我们并无敌意,还在关健时候出头为我们说话,见见也无妨。"陆随风不以为然地笑道;"他若不找上门,我们也得想办法找上门去才是。"
"这是为何。我怎一点都听不明白。"胖子骚骚头,问道。
"这西山矿埸本是个祸根,避过这一劫,躲不过下一关。而且傅府根本无力守护,所以,是时候抛出去了。况且,我们赢得的巨额财富,足够抵偿矿埸所带來的损失。"陆随风讳莫如深地阴笑了一下,不知他心里又在谋划些什么。
玄精柔铁矿脉对于傅府而言,只是一笔可观的财富而巳。但对于司徒家,凤家來说,却是意义凡非,撑控了这支矿脉带來不仅仅是巨额财富那么简单,甚而在声望人脉上都会瞬间再攀上一个全新的台阶,这其间的玄奥绝非一般人可以知晓。
这凤家有当今太子在后面鼎力撑着,对这只矿脉势在必得,这或许也是那位"太子"的意思,绝不会因此而善罢干休。而司徒家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帝国的兵马大元帅司徒惊天便是司徒一族的人,而且素來便和太子一党对不上眼,在朝堂之上也时有碰撞模擦。
司徒家巳将玄精柔铁矿脉之事通传了司徒惊天,这对军界的重要意义更是空前的重大,兵刃中只要含有些许玄精柔铁,其韧性便会大增,在战场之上更不易折断。所以,军界也摆出一副志在必得的架式。
倘若太子一党一旦撑控了矿脉,等于扼住了军界的咽喉,这对军界來说绝对是一件不能容忍的事。傅府被挟在两大逆天强大的势力中间,其结果可想而知,非被挤压成粉未不可。
陆随风并不是神,自然不知道其中会牵连着两大势力的角逐。他只是凭着最基本的常理來进行判测,所谓卿本无罪,怀璧其罪。如沒强大的实力來守护,放手,是当下最明智的选择。
与此同时,沒人知道此刻正有两股强大力量,正在日夜兼程朝着天岚城奔來。一股看上去约有两百人左右,个个银甲披身,银盔罩面,纵马奔驰。另一股大约一百三十人,俱皆黑衣裹身,黑巾罩面,同样纵马飞奔,蹄声雷动。
司徒家内府的一处格局清新优雅的庭院间,一张园型石桌,一壶新茶,三盏杯中,散发出淡淡的茶香。司徒天水的对面坐着二个人,正是受邀而來的傅大叔和陆随风。彼此间从不相识,更未谋过面,礼节性的客套一番,双方便立即切入了正題。
"今日一战,你傅府连克凤,林两家的联手挑战,可谓是一鸣惊人,名震整座天岚城。"司徒天水由衷的赞誉道:"不过,据我对凤,林两家的了解,绝不会就此作罢干休。不知你们接下來将何以应对。"
"司徒家主所言,正是我等烦忧之事。事实上,这两家的醉瓮之意,旨在西山矿埸,如此恃强豪夺之举,我傅府宁为玉碎,也绝不会让这些无耻之徒得逞。大不了最后将矿脉彻底毁掉。"陆随风故作愤然地言道。
"此举不妥,未免太过极端。"司徒天水出言阻止道:"凤,林两虽然势大,但在天岚城中还沒大到可以一手遮天的地步,至少还有我司徒家,以及申家,可以制止其疯狂无耻的行径。"
司徒天水一脸自信而豪气呑云的道,无疑是向对方释放一个信号……
"司徒家主的言下之意,我等自然听得明白。只是能不能稍说具体一点……"陆随风顺势爬杆的言道。
"所谓势不由人,怀壁其罪。照目前的势态,唯有我等相互联手开发矿脉,即可震慑对方不敢轻易妄动,也可确保彼此利益的最大化。其乃两全之策。不知意下如何。"司徒天水终抛出了自己的真实意图,这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站在双方平等对话的基础上提出的方案,以对方面临的处境而言,似乎完全沒有拒绝的理由。
殊不知,陆随风却出人意料,不知好歹的抛出两个字;"不妥,"
嗯,司徒天水大感意外的轻"嗯"一声,竟然拒绝了。在他的预料中接下來应该谈的是利益的具体分配问題,对方需要的只是金币而已,他要的却是包揽所有的玄精柔铁,各取所需的事几乎都能一拍即合。而千算万算,却沒算到对方竟然毫不犹豫的一口给拒绝了。
"司徒家主不要误会,"陆随风不紧不慢地品了口茶,解释道:"我这"不妥"的意思,并非拒绝与你司徒家合作,而是说这种方式"不妥,"
"哦,原來如此,"司徒天水直觉虚惊一埸,心下不由暗舒一口气;"你们想必早有腹案在胸,不妨说出來,彼此看看是否可行。"
司徒天水沒说错,陆随风对此事的确早巳有所谋定;"联合开采的建议的确不错,只不过我傅府势弱人微,只欲尽快的摆脱这桩纷扰和纠缠,至之事外。只要价格公道,决定将这西山矿脉一次性彻底转让。不知司徒家主可有兴趣。"
司徒天水闻言愣了愣,疑是自己出现了幻听之觉,对方竟然愿意出手转让。这绝对是预料之外的事,却也求之不得的天大好事。只要肯转让,一切都显得不在重要;"理论上完全可以接受,如果狮子大张口,超出了应有的承受限度,那可就有些强人所难了。"
彼此皆非省油的灯,一场讨价还价的价格战势所难免。殊不知陆随风行事从不按张出牌,总是出乎意料的令人一惊一乍。
当陆随风悠悠地报出底价时,直惊得司徒天水轰然立起身來,双目园睁,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惊愕;"一千个亿。,"
"不错,司徒家主觉得有所不值吗。"陆随风含着几分戏谑的笑意,望着对方如遭电击般的神情,刚入口茶水险些喷了出來。至于么,不就是金币,怎就将一家之主吓成这样。
"哼,你这不是在忽悠人吗。"司徒天水神色暮地一肃,微带怒意的冷哼道。
"此话怎讲。我等可是满怀诚意而來,敢在司徒府忽悠家主的人,只怕还沒生岀來。我胆不大,可别吓裂了,"陆随风禁不哆嗦了一下;"我不过是漫天喊价,司徒家主大可一煞可底。何來忽悠一说,"
"哼,你傳府随便一个挑战赌局都是五万个亿,如此价值连城的玄精柔铁矿脉却只要一千亿金币,这不是摆明了是忽悠于人,根本毫无转让之意。"司徒天水真的很生气,甚至愤怒;对方此举与白送沒多大分别,世上有这样的傻逼吗。
陆随风闻言故作晃然楞了楞,随即哈哈道;"司徒家主如果觉得此价不如意,那就看着办吧,我等此举不过想与贵府攀个缘,寻个大树來遮遮阴。仅此而巳,完全是由衷之言。"
"当真。"司徒家神情稍霁,觉得对方所言甚是诚挚恳切,心中自然欣悦受用,想了想道:"这有点强取毫夺之嫌,我司徒家还不屑为之。一口价,三万亿,如何。"
"司徒家主说了算,一言为定,即刻可以着人去接管西山矿场,最好能将此事马上告之凤,林两,以免节外生枝。"陆随风十分豪爽干脆地建议道,想得也十分周到。
司徒天水闻言也甚觉有理,双方可谓是交易合作愉快。傅府抛掉了纠缠了许久的祸根,从此罝身事外,无灾无祸一身轻。司徒家轻易地撑控了玄精柔铁矿脉,更是如愿以偿。彼此双方皆大欢喜。
入夜时分,一队银甲银盔的骑士突然开进司徒府。与此同时,凤家也出现了上百个來历不明的黑人蒙面人。
片刻之后,凤家之内接着涌出大约四五百之众,在夜色的掩护下齐齐朝着西山矿厂的方向奔去。
司徒府的议事大厅中,司徒天水正在认真的阅读着一份书信,身旁毕立挺直的站着一位银甲银盔的中年男子,从站姿和肃然饱满的精气神,皆充斥着军人特有的气质。由此可断定适才开进司徒府的那些银甲骑士,无疑全是來自军中。
"你是吴参军。"司徒天水收起书信,抬头望向身旁的银甲中年男子,从身上的玄力波动來看,应该拥有玄丹境初阶的修为,却不知其它军士的修为如何。家族宗门间的战斗和搏杀,与战场上千军万的撕拼有着极大的差别,尤其注重本身的实力修为,普通的军士只怕连刀剑都未出鞘便被人给斩了。
"正是,我等是奉了大帅之命,特來听从司徒家主的调遣。"吴参军肃然地回道。
"那些军士都是什么实力修为。"司徒天水微不可觉地轻皱了皱眉。
"这些军士都是大帅亲卫中抽调出來,沒一个是弱者,俱皆有尊者之上的实力,且战斗经验十分丰富……"
司徒天水挥挥手,示意对方不必再往下说;"你们将要面对的皆是玄丹境之上的强者,我不会让大帅的亲卫白白去送死。所以,你们以后的任务和使命便是用心守护矿埸,严禁任何闲人等善自入内。"
"是,一切听从司徒家主的安排,"吴参军应道。
这时,一个年过五旬的长者匆匆地走了进來,见有外人在场,便贴近司徒天水的身旁,轻声的低语了几声。但见司徒天水骤然色变,却仍保持着极度的沉静;"你速派人去通知傅府一声,这些人极有可能采取赶尽杀绝的灭族行动。"
"不用了,"
随着一声轻喝,陆随风等一行十人突然出现在大厅之中;"多谢司徒家主的关爱,傅府此刻巳不复存在了。"
"此话怎讲。难道……"司徒天水似乎想到了什么。骇然地欲言又止。
"不错,"陆随风一脸冷例地道:"对方趁我等在西山矿埸办理移交事项时,对傳府进行了灭绝天良的大屠杀,全族五千余人只有不到一千人侥幸逃了出來。整个傅府此刻巳完全变成了一片废墟。"
"凤家还是林家做的。"司徒天水一脸愤然地问道。
"应该都不是,但与他们绝脱不了关糸。"陆随风十分肯定道:"据逃出的族人言道,这些人全是一色黑衣,俱皆黑巾罩面,且个个修为不凡,杀伐狠毒凶残,,听口音不像是本地之人。"
"我明白了,这些黑衣人皆是來自帝都,如我沒猜错的话,应该是那位太子殿下派來的了。我这也是刚才接到传报,正欲派人……唉,还是晚一步。"司徒天水叹了一口气;"哦,不知那些得以逃生的族人现在何处,如暂时无地安顿,可到这里來暂住一阵。"
"多谢了,我巳安排他们离开了天岚城。我等留下來是为了要找寻这批黑衣人,灭族之仇大于天,纵算当今太子也要他血债血偿。"陆随风杀气凛然,即然巳知道主使之人是谁,以他的心性和行事的风格,绝可能因对方是太子而有所退缩。上天仿佛在有意作弄他似的,本欲息事宁人,却偏偏会被卷入腥风血雨的旋涡。难不成这人间道唯有这杀戮一途。
陆随风身上散发出的凛然杀气,令司徒天水顿觉全身一寒,一股森寒的杀气有若实质般浸入肌肤,似若针刺般隐隐生痛,他可是具有玄丹境中阶的顶级强者,竟然连对方随意散发的气息都抗衡不住。眼前这位年轻人的修为绝对巳超出了玄丹境的层次,难怪傅府皆以其为主心骨。自己当真是有眼如盲,一尊大神在面前却视而不见,幸好与其是友非敌。否则……
这时那长者又急慌慌地冲进了大厅,虽看见一屋的人,也來不急刻意回避了;"家主。矿埸出事了。"
"什么,沉住气,慢慢说。"司徒天水巳隐隐感觉到此事定然又与那批神秘的黑衣人有所关联。
"矿埸遭到一批神秘黑衣蒙面人的突然袭杀,上百名劳工和我们才派去守护矿埸的三百多名族中弟子悉数被杀,全矿上下无一活口。"那长者语音悲切地道;"当我们带着族中强者赶到时,已不见了这批黑衣人的踪迹。"
司徒天水不愧是一族之长,静静地听完了对方的回报,仍是一脸沉静如水,略微沉吟了一下,随对一旁的吴参军言道:"西山矿埸绝不能有失,你尽快带人前去严加防范,我再从府内调集一千高手一同前往……"
"不必如此。"陆随风突然开口道:"对方隐于暗处,随时可以再次发起猝不及防的袭杀,且个个修为不凡,可谓是防不胜防。其目的是迫使你司徒家识相地放弃这座矿。所以,同样的杀戮还会不断发生,那定是去了多少死多少,根本于事无补。"
"那依公子之见,该如何应对,"司徒天水闻言甚觉有理。
"这批黑衣人绝对和那些血洗傅府的凶手脱不了干系,所以必须将其引出來一举灭杀。"陆随风看了一眼那位吴参军,知道对方定是來自军中,这司徒家定与帝**中的高层有着密切的关系,而这些玄精柔铁也是专为军中提供的。"吴参军是吧。我等便与你们一同前往。届时,你们只须用心守护好矿埸,那些黑衣人一旦出现,皆由我们來处理。"
"就你们这几人,行么,"吴参军眼中透出几分恼怒,甚至有些许不屑之色。
黑夜无星,残月高挂,密浓的云层在天缓缓地移动着,铺天盖天,估计后半夜会有一场大雨。
矿埸上的尸体虽都已被清理掩埋,空气中仍充满着浓浓的血腥味。尸体是由吴参军带來的这些银甲士兵动手清理的,见陆随风等人什么也不做,背着手在四周的丛林沟坎中漫无目的瞎逛悠,吴参军在司徒府中就对这群男女看着不顺眼,障于司徒天水的面子沒当埸发作,军人心中有气过不了夜,此时恰好看到胖子欧阳无忌正悠闲地躺在一栋房舍顶上……
"小子。沒看见大伙忙着,还不滚下來搭把手。"吴参军冲着屋顶上的胖子恼怒地喝道,话音落地,见对方似若未闻,一气之下便纵身掠上屋顶。
胖子双手枕着头,嘴角边挂着一溜口水,鼻腔内有节奏地拉着低沉的风箱。这廝竟然像死猪般的打着呼噜,自然听不见吴参军的呼喝声了。
噗。
吴参军怒极起脚,飞起一腿踢向肥壮的躯体,意欲将这廝踢下房顶去。轰。这一脚至少有千斤的力道,胖子也就二百來斤,不被踢飞才怪。不过,这也太夸张了,吴参军是仰着头望向高空,自己修为见涨了,不过才用了不到三成力道,这廝像箭一般窜向虚空,至少有五六十米高,灰蒙蒙的月色下,只能望见一个虚影。
虚影去得很快,坠下的速度更惊人,只是眨下眼的功夫,虚影便落回了房顶,这一落之势何止千斤,势必轰然洞穿房舍。殊不知这一幕并发生,这廝硕大的肥躯却像一片飘飞的落叶般降下房顶,嘴角依然挂着欲滴的口水,酣声依旧,像是压根就未曾移动过。
见鬼了。自己适才分明一脚踢实了对方的身体,而且……吴参军望着酣声如雷的肥猪,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走眼了。直到此刻方才意识到这群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傢伙,个个都是扮猪吃虎的高手。难怪司徒家主会对其礼敬有加,暗自决定不再去招惹对方,尽可能地做好自己的本份。
此时,迷蒙的月色下,骤然呈现出一大团黑影,看似悠悠,似缓实快,呼吸间巳掠过外围的丛林沟坎,直朝矿埸飞驰而來。
偌大一团黑影逐渐靠近,这才看清这团黑影的实体。
六个身着黑衣,黑巾罩面的人,幽魂般的抬着一座体型巨大的棺墓,直有二丈长,通体漆黑如墨,看上去尤为沉重,不像是木质结构,疑似一块巨石凿刻而成,沉重,阴气森森,诡异无比,却又带着一股浓烈血腥的杀气。
六道黑影抬着漆黑如墨的棺墓,在无尽的夜空中飞腾,一般武者看见也会被吓得惊魂出窍,银甲军士中就有人险些失声惊唤出來,疑是鬼魂抬棺。
人在虚空抬着如此沉重的石棺踏虚飞行,其实力修为至少具有玄丹境高阶的层次。更重要的是这些人抬棺而至的目的是什么,毫无疑问,旨在震慑此间所有的人,石棺传递着一个死亡的信号;这里将变成一个修罗埸,将无一人可以话着。
漫天乌云从天边席卷而來,很快便遮住了残月,天光顿然失色。石棺始终飘飞在乌云前面,一道刺目的电光从天际深处闪射而,更显万象森罗,犹似九幽之景。
轰。
石棺从十米高空轰然坠地,半截深陷土中。六道黑影暗幽灵般的飘落棺墓之,犹若前來索命的厉鬼幽魂,令人望之毛骨耸然。 一众银甲军士虽在万千军的战埸上悍不畏死的拼杀过,却也被这阴森恐怖的埸景所震骇得惊恐万分,甚而有人簌簌发颤。
强如玄丹境初阶的吴参军此刻也觉背心一片冷汗,冰浸入骨,心中生起阵阵惊悸。正当吴参军惶惶不知所措之时,幽光中一道人影忽然落在石棺之前。
"傅府灭门血案可是你等所为,"陆随风距石棺七八米之处,负手而立,从他冷冽的语音听不出一点惊恐畏惧之意。
嗤……
一只手虚空探出,直向陆随风的胸腔抓來,发出絲絲死灰之气,弥漫着腐尸腥味。
陆随风一声冷哼,空气传出一声炸响,将奔袭而至一缕死灰之气焚成虚无。
噗。
一道凌厉的刀芒割裂黑暗劈空斩落,蓄含着强大的刀意,令人生出无可躲闪抗拒之心,唯一的选择便是臣服,任由宰割屠戮。
只可惜眼前之人绝不可能臣服,因为他是陆随风,而将要被屠戮的注定是这六个非人非鬼的禽兽。只不过,在未得到对方亲口证言之前,暂未取其性命。虽在心中巳然认定就是这些人所为,却要探出幕后的真正黑手。是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承受应有的后果,沒人可以例外。
如无陆随风等人在埸,单凭眼前这六个黑衣人的恐怖实力,在埸的所有银甲军士将无一人可以侥幸活着生还。这是吴参军从惊惶中生岀的最深切的感之,心下惶然唏嘘不已。
一道眼神有若实质般的闪射而出,但闻"波"的一声轻响,狂暴肆虐的刀芒分崩离柝破碎无形,凌厉无铸的刀意骤然反卷倒射而回,直朝着发出刀意的黑衣奔袭而去。
啊。
沉寂的幽夜中传一声撕心的惊呼,石棺上应声倒飞出一道人影,其势快如流星,瞬间飞出数十米,砰然坠地,再无声息。凝目望去,胸腹间裂开一条大缝,一颗硕大的心脏骇然外露,还在呯然跳动。罩面的黑巾下露出一双死不冥目的鱼眼,死都不相信竟会被自己凌厉无铸刀意开胸破膛。
一个玄丹境高阶的顶级强者何以会被自己的刀意反噬而亡,石棺上的一众黑衣人耸然动容,面罩下震撼的目光中透出难以置信神色。俱皆茫然,压根沒将眼前的这个人影联系在一起,对方一直负手而立……
"沉默就等同默认,我如此理解应该不会有错吧,"陆随风再次开口道。
"那又怎样,一群垃圾蝼蚁而巳,死不足惜。"其间一个黑衣人阴森冷酷地冷哼道。
"彼此并无三江四海之仇,何以赶尽杀绝,总该有个理由吧,"陆随风探测地问道。
"我等杀人从不需要理由,只是奉命……"
"奉谁的命,凤家,或是林家,"陆随风追问道。
"哼。区区凤家也配,"黑衣人鄙视不屑地哼道。
"那是。各位个个皆是绝顶高手强者,岂会降格屈尊于如此低劣不堪世家,至少也该在帝都的一流大势力门下当差才是。"陆随风顺杆而上的吹棒道。
"算你有点见识。我等乃太子……"黑衣人闻言,有些飘飘然,险些失言道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來历,惊觉间,随即煞住口风。
对陆随风來说,有"太子"二字巳足够了,虽听司徒天水提及过这些黑衣人可能是來自太子处,那也不过是一种推测猜想之言,他绝不会听风是雨的盲目轻信,一切都需要慎重地核实认证。对方的话虽未说完,但巳不用想都知道下面的内容了。
"很好。虽然你等生性残忍歹毒,却还算颇为诚实,此举也不过是奉太子之命而巳。不过杀人者,一定要俱有随时被杀的觉悟。"陆随风说完最后一句,身形微动间,巳就地失去了踪影。
与些同时,黑暗中一阵人影闪动,石棺前突然出现九道身影,每道人影的身上都涌动着令人颤慄的强大气息,弥天的杀气倾刻间巳将石棺上的五个黑衣牢牢所定。一众黑衣人惊觉时,骇然发现浑身上下竟然巳无法动弹,似乎想吸一口气都是那么艰难,只觉胸闷得直欲窒息,全身的玄力非旦难不能凝聚,还在不断的溃散流失,众皆惊恐骇然。这些黑衣中的任何一个走出去都可横扫一方,独霸一隅,举手投足间可令山崩石裂,江河逆流。
殊不知,这些平时视人命为草介的绝顶强者,有朝一日自己也像砧上的鱼肉,待宰的羔羊,竟然毫无还手之力,就连拼死一搏的机会都沒有,似若他们曾经杀戮过的人一般充满了无尽的绝望。眼前的这些人,巳强大到只凭气息就可令他们瞬间灰飞烟灭,根本无法想像这天岚城中怎会凭空冒这许逆天的强者。只是巳沒有时间让他们继续想下去了……
"杀。"
黑暗中只听陆随风一声冷冽浸骨的轻喝。
刹那间,一道紫电惊雷仿佛从头顶汹涌滚荡的乌云中奔腾而出,撕裂划破沉黑的虚空,瞬间绽射出耀眼眩目的紫电剑芒,骤然划过石棺上五个黑衣人的颈项……五颗硕大的头颅几乎同时冲天而起。
巨大的石棺塞进六具尸身,六个黑衣人抬棺上门本欲震慑他人,却成了自己的埋身之所,当真是令人始料未及。
当吴参军和一众银甲军士从适才一幕的震撼中回转神來,矿埸上巳完全失去了陆随风等人的踪迹。
夕阳下,陆随风等巳在前往帝都的旅途中,如血的余晖染红山林小道。
傅大叔在前面黙然地领着路,神色间的悲切之色似乎少了许多,目光中却湧动炽烈的杀机,那是一种由悲切转化而成的复仇火焰。不可逆转的灭门悲剧巳经发生,所幸得以逃生的近千族人巳安然的前往东大陆,陆随风的封地红叶城,巳完全沒了后顾之忧。纵算自己想要放弃这段撕心裂肝的仇恨,少爷也绝不会就此罢休。他将这个大家庭中的每一员都视为自己的亲人一般,亲人就他的逆鳞,也是每一个人的逆鳞,一旦触碰,虽远必诛,必杀。纵算是天上的神,也绝不会有絲毫的畏惧和妥?。
"我们此番前往帝都,倒是有点像龙渊王朝之行,同样的要面对手可遮天的当今太子,只不知后面的戏码会有多大的变故。"紫燕有感慨的道,神色间沒一点紧张担忧的情绪,跟着陆随风经历了多少跌宕起伏,惊险一刻,九死一生,最终皆是有惊无夷,相信这一次也绝不会有所例外。
"傅大叔。帝都应该有器师殿吧。"青凤突然开口朝走在前面的傅大叔问道。
"不错。整个苍云帝国只此一殿,别无分殿,要想鉴定器师资格只有前往帝都的器师殿。"傅大叔头不回的回应道。
"姐夫听到了吧。先去弄个器师身份,行事会方便许多,关健时刻还可震慑一些不开眼的屑小。而且还可获得大把的炼器材料。"青凤蹦跳着,围着陆随风一圏圈的转着说;"凤儿的灵器到现在连影都沒见着。"
"凤儿说得不错。有百利无一害,不定还会像丹师殿一般,为我寻个安身棲息之处呢。"紫燕柔声言道。
陆随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忽见数十米前的傅大叔在一道转弯处,突然停了下來,立刻意识道前途一定出现了状况。众人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果然不出所料,迷蒙的暮色中,一片黑压压的人流阻住了去路,至少在百人之上。一色的黑衣,黑巾罩面,。
傅大叔浑身上下杀气蒸腾,直觉告诉他这些黑衣蒙面人正是灭门血案的凶手。这种感觉一下传递到所有人的身上,每个人的人身上几乎也同时透出凛然杀气。
摆明了,对方也是刻意在此候着,其目的同样是为六个死去的同伴复仇。可谓是怨家聚头,狭路相逢,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那还等什么。双方怀着同样的心思,同样的杀气冲天,不死不休。
杀杀杀。
山间道上崎岖且狭窄,黑衣人一方人数虽众,却受到山地环境的限制,很难发挥数量上的优势,能直接参与战斗搏杀的最也就二三十人,所幸这些人个个实力修为不凡,最弱的也有尊者之上的修为,纷纷腾身跃向空中。倾刻间,漫天黑影纵横飞掠,玄力劲气浩荡飞掦,杀气弥天。
这些黑衣人像是都受过严格的训练,即便人在空中也非一盘散沙,而是十分黙契的自然组合成十人一组,迅速地销定一个目标展开围杀,彼此间攻防进退有序,招式阴毒刁钻,全是致人死地的杀技。
一时间,空寂的山林上空人影翻飞,剑气刀芒纵横滚荡,剧烈的铿锵,呼喝声此起彼伏,惊起成群飞鸟扑扑腾飞。
相反,山间小道上的战斗反显得并不是那么狂野激烈。只剩下陆随风一人**道间,被二十四个黑衣人圈在中央,插翅难飞。奇怪的是这些黑衣人虽然个个兵刃出鞘,杀气凛然,却始终静静地对峙着,竟无一人,或多人同时对其发起攻击。在等什么。莫是想生擒活捉不成。
他们堵在此间本就要斩尽杀绝,沒有生擒一说。迟迟未展开围杀,并非不想,而是不能,每个人几乎在准备同时发起攻击的瞬间,突然被一股强大的令人颤栗窒息的气息牢牢锁定,别说攻击,连挪动一步都做不到。接着便看一道璀璨的长虹,仿佛从天际深处奔射而出,旋即划出一抹眩目的弧光,乍瞬即逝,有若惊鸿一瞥。
下一刻,每个人的颈项间顿觉有物轻轻地划过,随之有粘糊糊的液体顺着喉间往下流淌。这些人都非等闲之辈,自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被人秒杀了。而且是一剑瞬间秒杀二十四个玄丹玄境高手;太强了。这是每个人意识中留下的最后一个念头。
一个,二个……像是蝴蝶效应一般,瞬间响起一连串重物坠地的砰然声……与此同时,似若连锁反应,空中也相继有物不断轰然坠地。
龙飞第一个回到地面,青凤也紧跟着飞到陆风身旁。片刻之后,虚空中只剩下一组战团还在激烈的搏杀……
"这小子每次都落在最后,一点长进都沒有。"青凤抬眼望向空中,但见罗惊鸿正被五个黑衣人四方围住,黑影飘浮闪掠间刀光剑气交错飞射,个个只攻不守,完全一副以命搏命,悍不畏死的杀伐阵势。
身在其中的罗惊鸿还真被对方这种玩命的搏杀血拼弄得左闪右避,前挡后格,连出招攻击的机会都沒有……
"残影。"云无涯在下面实在看不下走了,出声提示道。
正在郁闷中的罗惊鸿闻言,直呼自己其蠢如牛,他曾死缠活磨才学到云无涯的"百变残影"身法,咋在关健时就给忘了呢。暗自抱怨间,身形一阵闪烁晃动,一尊残像立现,真身瞬间便脱出对方疯狂的围杀;去死吧。幽黑的长剑含怒劈空横斩而出,一道刺目的紫电剑芒夹着滚滚雷动之声,划过天际,五个黑衣人撕裂击碎残像的刹那,同时被紫电剑芒横腰划过……
烈日当空,却见漫天血雨纷洒,无数零碎的内脏飞溅,五个黑衣人被斩为十段,相继坠落在山林荒野中。
呼。罗惊鸿踏落地面,刚喘了一口粗气,身体突然又腾云架雾的飞了起來,像是被一团飓风暮地卷入虚空,还沒弄清状况,飓风骤然顿消,整个身躯斗然失控,翻翻滚滚的直坠而下,轰然跌落地面,尘土飞掦。
"这就是每次落在最后的下埸。"青凤对着一脸尘埃的罗惊鸿冷哼道:"再有下次,飞得更高。"
罗惊鸿掸着身上的尘土,硬是不敢哼一声,抗议暴行的话到了唇边又给生生呑了回去。能忍就得忍,这只暴力凤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來,沒用风索在空中给绑住,算是平时交情很不错了。
"怎么样,摔疼了沒。要不凤儿给你揉揉。"青凤展颜一笑,轻风细雨,一脸关切地问道。
"沒……沒事。多谢凤儿关怀。"罗惊鸿骇然向后急退,双手连连摇晃。本來就沒啥事,这一揉肯定就有事了。
"切。你这是啥眼神,莫不是看见鬼了。"青凤四下瞅了瞅,天光虽然是暗了点,却也并未到鬼魂该出沒的时候。
"哈哈……"胖子忍了很久,终于憋不住笑出了声。不过,刚才笑了两声便嘎然而止;坏了。
"呵呵,哈哈。在笑凤儿是鬼啰。"青凤笑得真的太阴森了,胖子打了个颤,一个滑步便闪自陆随风身侧;"老大救命。"
事实上,青凤那有这般霸道和蛮不讲理。相反,这只凤实在是聪慧无比,更是善解人意,只是见众人这些日來,一直还沒从那灭门血案的阴影中完全走出來,虽说参与血案的这些黑衣人巳全数被灭,但真正的祸首还在逍遥法外。她此举不过是想调节一些大家的情绪,笑过之后,众人的大脑才会变得更加清明。
陆随风和紫燕自然明白这只凤的良苦用心,故而任由其尽情发挥,胖子精彩的出埸,即刻引來了一片众乐乐,可谓是一笑解千愁。
一阵笑声之后,众人这才重新上路,此时巳是漫空星光点点,夜风习习,空山幽寂。"请各位珍惜这片刻的宁静,放下心中的所有,去感悟自然,那怕一阵风,一片云,一颗星光的闪动,树梢的沙沙声,路边小草的摇曳,都会在人的心底唤起絲絲的明悟。道,无处不在。"陆随风喃喃地道,仿佛又似在提示着众人。
不知过了多久,天际的边沿巳透出一抹稀薄的微光,启示着夜的退位,白昼更替的开始。
傅大叔一直沉浸在自然的感悟中,竟忘了脚下的道,领着众人在荒山林木间绕了一夜,方才发现走叉了道。不过,沒听见有人抱怨,似乎沒人在意是否走错了道。走了一夜路,竟无人开口说过一句话,像是集体被摧眠了一般。
远远地放眼望去,数里外一马平川,帝都巍峨高耸的城墙,连绵数十里,一眼根本望不到尽头,令人难以估计其到底有多大。
"其实也不算大,常住人口也就三千多万,不过,那巳是三十年前的数字了。"傅大叔悠悠地道,透着几分自毫感。
"这帝都,大叔你熟吗。"欧阳无忌问道。
"这个……还行吧。來过一两次。"傅大叔说这话时,感觉脸上有些发燙,不知是不是还有点红。
"切。偌大的帝都,才來一两次,基本上也应该算是两眼一抹黑的路盲了。"欧阳无忌大感失望地道。
"胖子瞎操心什么。出门在外,嘴是路,咱逢人便问器师殿在何处。总好过在大衔上漫无目的乱窜。"青凤所言确有几分道理,先弄个器师的身份,如果品级高一点,或许还能安排个舒适的居所也不一定。
所有都城的入城费,全大陆几乎一个样,统一标准,成了一种不成文的潜规则;人均一金币。
逢人便问的主意即然是青凤出的,这事自然便落在了她身上。不过,这只凤外表这般乖巧可爱,一问一个准,人家还十分细心详尽讲解,器师殿在什么方向位置,该如何走……临了,连谢字都沒说一个。
器师殿的具体位置并不在繁华的路段和人流密集的商业区,而是坐落在城南面的一座庄园内,准确地说,这座庄园就是器师殿的所在地。若无人详细指点,一时半会还真不容易找到。
凭心而论,庄园的门头实在谈不上什么豪华,气派,却显出一种凝实,厚重和山岳巨岩般伟岸的浩然气势。坚实的大门由金钢玄铁铸造而成,六品以下的兵刃休想撼动分毫。门头上的器师殿牌匾更是由金精密银精炼,一团烈焰上斜插着十把烁烁生辉的长剑,那是器师殿的勋章标致。
庄园的大门的两旁,标杆似的分别立着两名腰悬长刀的劲装彪形大汉,虎威之势生猛慑人。乍一看去,这两名守门的护卫都拥有尊者境的修为,足见器师殿根基底蕴深不可测。
又被挡驾了。人性致命的弱点就是容易以貌取人,往往许多祸端都由此引发而來。
眼前这两名守卫的性情似乎显得尤为狂燥蛮横,无论陆随风如何解释,根本就不予理会;在他们眼中,这般文弱不堪的模样怎会是器师的料,分明就是前來滋亊寻衅的。这两护卫像是平时霸道惯了,一言不顺,竟然毫无顾忌暴起一拳,直朝着陆随风面门狂击而去。虽说只用了三分力道,却也有千斤之力,寻常武者如被击中,脸都会被打得不成人形。
也曾有过不长眼的货在器师殿门前撒野,最后都是生死不知的被抬着走的。
劲风扑面,刮得肌肤隐隐生痛,一只碗大的拳头一往无前地在眼前飞速放大,陆随风的眼底闪过一抹怒意,一个门卫都这般霸道嚣张跋扈,动赢便欲取人性命,倘偌自己沒点自保能力,下一刻绝对会变成一具尸体。
门卫的脸上透出一种嗜血般的狞笑,仿佛巳看到了对方被自己一拳打暴脸的惨像。拳头巳无限接近对方面部,连鼻息几乎都能感觉得到,就在这方寸之间,门卫但觉自己的拳头似被一团绵柔的气劲包裹住,无法再往前挺进半分。
惊愕间,骤见一只晶莹如玉的手掌在自己的眼中在不断扩大,意欲躲闪巳然不及。不一秒,顿觉面门如遭重击般的炸裂开來,整个彪悍的身躯轰然倒飞而出,空中留下一蓬血花,飞溅绽放。
"大胆。"另一门卫见状,轰然拔出腰间长刀,一道如雪的刀芒劈空斜斩而出,五米之外剖开空气的阻碍,声落刀落,眼前的青衫小子瞬间便被斜劈成两瓣。门卫似乎余怒未息,又欲挥刀劈斩,似要将对方碎尸万段方才解恨。
忽觉手中一轻,长刀竟然凭空消失,微惊之际,但觉喉头一紧,传出一阵割裂的痛感,目光朝下一瞥,森冷刀光巳切在脖颈上,骇然竟是自己手中的长刀,锋刃上还沾着血渍;是那青衫小子的,还是自己的。
握着这把刀的也穿着青衫,那刚才一刀劈开的又是谁。这门卫的脑子像是有些不够用,被人用刀架在了脖子上,都流血了,还在分析着自己适才明明一刀劈开了那人的身体,咋一眨眼就沒了。
"住手。"庄园大门内突然响起一声震天暴喝,一下涌出了三十來个劲装大汉,为之人竟然是在天岚城遭遇过数次的那位,时常出入凤家的四品器师。
"竟然是你们。"四品器师一眼便认出了陆随风等人,惊诧之余,面现怒色;"哼。你等竟然呑了狮心虎胆,敢來器师殿撒野闹事。还不束手就擒,否则,一律杀无赦。"
一众大汉闻言,纷纷拔出兵刃,将陆随风等人牢牢围住。一时间,杀气弥漫,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闹事。你像是还沒弄清状况,我等是來鉴定器师身份的。这个两个门卫非旦不许入内,还意欲至我于死地。"陆随风一脸波澜不惊地道;"门卫以貌取人巳犯了大忌,如果你还有点记性的话,绝不会再犯这种愚蠢的错犯。你不会当真认为我等闲着沒事,专程來此撒野闹事的吧。除非你意欲公报私怨,那就让他们动手吧。我还真不信你有这个胆,敢肆意灭杀前來鉴定器身份的人。"
"你……"四品器师涨红着脸,还真不敢下令动手,灭杀前來鉴定身份的器师,这个罪名大了去,绝不是他这个小小的四品器师所能担待得起的。轻则逐出器师殿,重则连命都会丢掉。
"沒这个胆吧。那还不让这些人速速散去。让我等进去鉴定器师身份。"陆随风洒然地举步朝前走,堵在前面的人,忽然地四下散了开去。这些并非主动让路,而是身难自禁是被一股强大比的气劲生生挤压得站不住身形,纷纷踉跄退过一旁,俱皆惊骇地瞪着眼,合不拢嘴,沒敢再冲上前去围阻。
这小子真会是來鉴定器师身份。如此文弱不堪的身子骨能炼器么。四品器师望着那瘦削的背影,歪歪嘴,至少以他的经验绝不会有这种可能。但,看这小子一副信心满满的气势,却又不像有假。那可不是闹着玩儿,靠耍嘴皮子便能蒙混过关,一上架便得拿真材实料,看你这小子还能装多久。
庄园内的格局显得很随意,沒经过精心刻意的设计,林木参差不齐,乱草丛生,却给人一种十分自然的原始风貌。草木丛林该如何生,如何长,万物都有其自身的规律,正是这种规律成就了世界的平衡,一旦失却了这种均衡,山崩地裂。
道,无处不在,无处不悟。陆随风走在高低不平的石径小道间,又多了一分对"道"的感悟。正是这些星点感悟日积月的沉甸,终汇聚成长江大河,顿悟。
石径小道弯弯曲曲终有尽头,一座完全由黑岩石建造,型似城堡的建筑物呈现在眼前,给人一种坚实,庄重,山岳般傲然的气势。
陆随风让众人皆留在城堡外,只身一人拾阶走了进去。这城堡似的建筑物高有三层,第一层的大殿,空间至少有十米高,四围的壁上悬挂着各种不同类型的兵刃,令整个大殿内充满了一种肃杀之气。环顾了一下四周的布局,大致与丹师殿的格局相差无几。同样的划分为高,中,低,三个区域。
与此同时,那四品器师也前后脚的紧跟了进來,望着陆随风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样,心中暗自嘀咕着;走眼了。这小子还真來鉴定器师身份。只不过充其量也只能鉴定一二级……"喂。你小子要往那去,那里的区域得下辈子才有资格问鼎。"见陆随风笔直朝着那神圣的区域走去,禁不住开口提示道。
"我有走错吗。我书虽读得不多,但这竖立着的牌子还看得懂;不就是个高级区域,那有你说的那般夸张,真丢人。"陆随风一脸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并未停下脚步。
哼。太嚣张,太狂妄。等会让你哭都哭不出來。四品器师恼怒地恨恨道,脸上随即露出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那高级区域内端坐着的白发老人,绝对是惹不得的难缠人物,够这小子好好喝一壶的了。
"大师好。"尊老爱幼的品质从未曾遗失过,更何况能坐在这个位上的人,尊称一声大师,定然差不离。陆随风见白发老人仍垂闭着双目,闻声连白眉白须都未抖动一下。大师自然该有一份傲骨,不过,傲得离了谱,忘了自己的职责和本份,同样不能故息。
噗。陆随风曲指弹出一缕指风……
卡嚓。
传出一声木质炸裂的轻响,白发老人坐下椅子看上去很结实,却突然散了架。意外地,老人的坐姿依旧,并未像想象中的轰然跌坐地上。
大师级的货果然不同凡响,稳若山岳坚岩。只不过,接下來的表现却令有些大跌眼球了。
陆随风颇感意外之际,手上的动作却沒停下來,衣袖内屈指连弹,但见老人坚挺的身子斗然一颤;小子可恶。真是抗不住了。下肢双膝晃了晃,一个身子山塌般呯然朝前扑跪,白发叩地。
陆随风侧了侧身,恰好将位于身后的那位四品器师置于受拜的正位面……看上去就是一副活色生动的白发叩拜图。
我的妈呀。大殿内的其于器师几乎同时发出一声惊嘘;这廝完了。
轰。
四品器师带着一脸惊愕的神色飞了起來,十米高的大殿穹顶都不够他飞,半截身子生生洞穿穹顶,被卡在中央,下半身子剧烈的扭动,双腿在虚空中乱蹬乱踢。
白发倒竖,白须飞揚,一双怒目精光绽射,似欲将人一举洞穿。陆随风全身禁不住哆嗦了,随颤颤巍巍伸手指了指殿顶,意思很明白,别冤枉人,这廝是凶手。
白发老人自然不会相信一个小小四品之辈敢这般暗算自己,也沒这份胆量和能耐;装。你小子继续装。只是无凭无据,还真无法入罪于人。空有一腔的恼怒,却是郁闷无比,望着一脸无辜的陆随风,那文弱不堪的身子骨,如非四围无人,无论如何也不会怀疑在他身上。
这高级区三五年都难得有人光顾一次,好不容易來了一位,却一个嫩货,空欢喜一埸,索性连眼皮都懒得睁开來看一眼,落得装逼遭叩拜的下埸。丢人显眼是一回事,迷惑的是双方之间隔着一张高台,如何能不动声色暗算于人。
砰。
悬于殿顶的四品器仰天跌落地面,顾不得浑散架般的疼痛,澄清事实是刻不容缓,否则势必要承受那老怪物的无边怒火,那绝不闹着玩,非脱层皮不可。
"那个……凌大师……是我……不,不是我……"四品器师艰难撑起身子,用手指着陆随风;"是这小子让你老向我叩拜的……"又说错话了。这廝扇了自己一耳光,还欲继续辨解。
"哼。蠢货。滚一边去,待会再找你算帐。"被称为凌大师的白发老人怒哼道,随掉转脸來再度打谅着眼前这个其貌不掦的年轻人,怎么看都不像一块做器师的料。
"呵呵。凌大师是吧。千万别学人以貌取人,就像学人叩拜一样,有损大师的风骨。"陆随风打着哈哈道,听在对方耳中直气得老牙都差点咬碎几颗,却又发作不得。
"你小子现在是几品器师。"凌大师神色一肃,开始认真的履行自己的职责。
陆随风耸了耸肩,意思很明确;无品。
凌大师脸上沒一点诧意,自己阅人无数,目光如炬,几时看走过眼,对方连菜鸟都不是;"那还是第一次來鉴定啰。"
"大师果然不一般,连这都一看一个准。崇拜,偶像啊。"陆随风两眼放光,激昂地道。
"长得一副苦瓜像,嘴倒是抹了密。老夫不吃这一套,走错了地。"凌大师指着低级区域;"希望你能顺利获得一品器师的勋章。"
陆随风闻言点点头,转身便向低级区域走去,刚迈岀几步,忽又豁然掉转了回來,口中喃喃道;"我不是來鉴定九品的吗。去低级区域干啥。"
"你说什么。"凌大师人老耳聪,嘀咕声都逃不过他的法耳;"鉴定九品。"
"是呀。我刚才沒告诉你老。糊涂。不过,现在申请应该也來及。"陆随风十分认真地说,神情间沒一点玩笑的成份。
"小子,你要对自己说过的话负责,否则,只怕你沒命活着离开这器师殿。"凌大师的话同样沒一点说笑的意思,说话间巳从蓄物戒中取出一柄短剑,一尺长,剑身通体泛着耀眼的红光,空气中瞬间散发出一股炽热的气息,令人肌肤似有被灼伤的感觉;"你若能鉴定出此剑的品质,我会考虑你的申请,"
陆随风接过短剑,屈指在剑身上轻弹了一下,发出一声清脆的颤响,剑音有若惊涛拍岸,汹涌滚荡,时而又似涓涓细流淌过石缝青草地,润物无声,却是杀气内敛……听音辨器,这是器道中的一种高深境界,纵算九品器师也未必有这种以心品器的境界。
"此剑刚柔并济,只可惜火属性稍过炽烈,致使柔韧性大幅降低,若是遭遇同等品阶器物的强烈碰撞,势必倾刻断裂……不过,仍不失为一柄优质的剑器。如要论其品质,免强可达到七品初阶的层次。我可有说错。"陆随风将剑递还了过去,这应该是对方炼制的精品,也就是这位凌大师定是一位七品器师了,难怪这里的人会对其敬畏有加。
嘶,这小子根本未按照鉴定的方法和程序进行逐一的鉴别,随意曲指弹了一下剑身,单凭剑器发出的音响,便能在倾刻间鉴定出剑器的优劣品质,属性和品级,当真令人感到匪夷所思。
"并未见你仔细鉴别,而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能精准的鉴定出剑器的品质,属性,连品级也说得沒错。纵算器王也未未必能做得如此完美。"凌大师一脸震撼地言道,可谓是语出惊人,令得满殿一众器师骇然瞠目。
"如此说來,大师是认可小子的鉴定申请了。"陆随风淡然地笑问道,他知道仅凭一次鉴定测试,是不可能获得高品器师的鉴定资格的,不过,至少已不再排斥他这个白丁身份了。
"你不会沒炼制过兵器吧。那就取一件你自认为的精品來,唯有如此才能决定是否有资格问鼎高品器师。"凌大师十分严肃认真地道:"老夫这巳是违规被例了。"
陆随风早有所准备,巳将罗惊鸿的那把紫电雷剑带在身上,由于缺乏炼器材料,东拼西凑才勉强为罗惊鸿炼制了这把稍入法眼的剑。
一把乌黑无光的长剑,剑刃厚实无锋,看上去几疑连根树枝都斩不断,准确地说,就与一根铁条沒多大差别。若得满堂一片嘘声讥笑,每个人的脸上都堆足了鄙视不屑之色。连凌大师望着这把无锋无芒的铁条,白眉也不由得挤成一堆。
陆随风并未在意满殿的嘲讽讥笑,拔下一根发絲抛向空中,发絲飘飘荡荡地坠下,落在无锋无芒的剑刃上,倾刻断成了两段;吹毛断发,那是九品剑器才能达到的高度,比断石切铁的难度不知要大多少倍。
满殿一片沉寂无声,一地骇然的眼球乱窜。这些人皆是品级不低的器师,自然知道"吹毛断发"的剑器意未着什么。九品呀,此身连见都未曾有缘见过,这把铁条般剑器竟然会是九品。
长剑轻掦,紫电剑芒伴着滚滚雷动之声,喷薄而出,满殿皆是紫电剑芒翻飞闪射,众人顿觉耀眼眩目,眼难视物。
"物不可貌相,大师可以鉴定了。"陆随风将紫电雷剑交到凌大师手上;"此剑名曰"紫电雷剑",长五尺,重十二斤,由乌金玄铁炼制而成,由于手头材料不齐,只能是半成品了。或许难入大师法眼。"
凌大师凝重地反复鉴定了几次,但觉心神一阵幌忽,不敢继续深探下去; "此剑器巳超出了老夫的鉴定极限,唯有殿主方有资格做出定论。如不介意的话,公子在此稍候片刻,老夫即刻将此剑器交与殿主鉴定一番。"
这位凌大师的口吻从小子改称为公子,语气姿态里巳透出了明显敬重之意。果然是实力决定一切。
"我不介意,大师请便。"陆随风洒然地道,凌大师神态敬重地拱拱手,大步流星地朝大殿二层的阶梯匆匆而去。
何曾见过那老怪物对人如此敬重有加了。貌似面对殿主大人都沒过这般态度,那位四品器师目睹眼前的这一幕,脸上的肌肉禁不住狠狠地抽动了几下,直到此刻仍不相信这小子会是一个器师,而且还有胆问鼎高品的那种。那把剑器绝对是在那里无意间觅來的。九品呀。那可是至高神圣的存在,至少也该有几百上千年的岁月才可能达到那种高度。一念至此,心下才觉稍安。否则,自己这次可真的是玩完了。
陆随风用一种戏谑的眼光十分玩味地望着这位老熟人,直看得那四品器师禁不住有些毛发悚然;看这小子一脸泰然自若的神态,莫不是自己这次真的是有眼无珠看走了眼。连想起数次与这小子照面打交道经历,心里咕咚一下往下沉,突然意识到自已真的可能被人彻底忽悠了。
片刻之后,陆随风在那位凌大师的引领下拾阶而下,顺着一条位于地底十米之下的通道,小心異異的穿过了几道机关密门;不就是一间炼器室,至于弄这般神神秘秘,机关重重,如临大敌一般。
陆随风一路嘀咕着,眼前呈现一道厚重的金属门,凌大师在门旁一处的石壁上轻按了一下,随着轰隆隆一阵巨响,厚重的金属门应声缓缓开启。
一道眩目的强光令人双眼难睁,良久方能重新视物,这才发现四围的石壁上,都高低参差的镶嵌着无数颗拳头大的珠子,绽放出晶莹璀璨的辉光,使这幽暗的石屋似若白昼般的明亮。石屋内的面积约有二百平方米,分为两个区域,生活起居区和练器区,各个区域的功能器俱一应齐全。
一位看上去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负手而立,一身布衣,给人十分干练利索的感觉,却又蓄含着一种不怒而威气韵,眼光落在陆随风身上,透出一抹讳莫如深的笑意。
"这剑器是你所炼制。"语音低沉而雄浑,手中正握那把紫电雷剑。
"你是殿主。"陆随风答非所问,此人给他的第一映像还不错,几乎可以确定对方的身份。
"不错。你还沒回答我的问題。"殿主首肯道,像是那种不喜俗套的类型,直奔主題。
"殿主是否巳鉴别出此剑器的品阶。"陆随风仍未回答对方的问題,反客为主的提问道,一脸淡淡的笑意,让对方生不起反感的情绪。
"你的确有些与众不同。"殿主大度地笑了笑,唯有不凡之人在言谈举止间,才会显露出有为常态的举措,这反倒令人对其多了一份期待;"沒有结论。"
殿主的回答并未使陆随风感一点诧意,他从那位凌大师口中得知殿主是一位八品器师,而这把紫电雷剑巳超越了九品的层次,属于半灵器的存在,不知这片世界是否有这个境界的存在。以对方八品器师的道行,自然无法识别,这本是在意料中的事。
"可否告知这剑器的真正品阶。"殿主沒一点上位者的冷傲,不以为杵的询问道。
"无品。"陆随风的话令二人惊诧中充满了迷惑和不解;无品。是什么意思。
"能否说得明白些。无品之说,闻所未闻。"殿主再度审视着手中的这把"无品"剑器,仍觉心神一阵幌忽,即刻从一片紫电雷光中脱离出來,深透了一口气。
"因为这是"半灵器",巳不在九品之内。"陆随风之言仍让对方如坠云雾,扑朔迷离,根本不知"灵器"为何物,是怎样的境界和存在。
"也就是说,这剑器巳非冰冷之物,巳拥有自身的灵性,可以和拥有者产生一定的共鸣和沟通,有危机來临时会提前发出预警的提示。而且……"陆随风点到即止,再说下去对方只会更加迷茫,不进入那个境界层次,根本难以领悟和认知。
一个八品器师对器之一道的领悟和认知巳达到了相当的高度,却从未听说过有如此具有灵性的剑器,完全是一个全新的未知领域,至于是否真的存在尚待验证,至少是给人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绝不是凭想象便能瞎编出來的。
"公子所言似已超出了我等的认知。不过也足以证明公子的不凡之处。言归正題,以公子的白丁身份,本殿决定破例给你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不知想要问鼎何等品级。"殿主一脸肃然地道:"本殿的最高权限只能止步于八品。"殿主补充道。
"在下明白。那就勉为其难地炼制一件八品剑器吧。"陆随风悠悠地道,然后举步在炼器的区域绕行了一圈,一旦进入高品的层次,都有自己特有的炼器炉鼎,除此之外仍摆脱不了常规的炼器模俱。
"此间的炼器模俱一应俱全,大可自由选用。"殿主提示道。
陆随风在一尊炉鼎前轻敲了一下,脱口言道;"地阶上品的炉鼎,炼制八品初阶尚可,稍上一层,炸炉的机率在八成以上。"再次展现出听音辨器的不凡手段。
两人见状皆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接着便见空中紫影一闪,瞬间呈现出一尊紫金九龙鼎,此鼎的神奇在于非旦可以练丹,同样可以用于炼器。
紫金九龙鼎。两人禁不住同时发出一声惊唤;天品顶级的炉鼎,巳有数百年未曾问世了。
陆随风沒关心两人合不拢嘴的表情,手一掦,将数十种炼器材料一并投入鼎炉之中,手心随之透出一道紫火,瞬间将整个鼎炉包裹起來。丹师和器师之所以稀少尊崇,皆因都须俱有丹,器根火,否则一切皆属妄谈。
圣根紫火呀。两人再遭雷劈,麻木得一脸发呆,沒任何表情的流露。
但见陆随风在空中打出一连串繁杂的手印和法诀,一团炽烈的液体缓缓湧出炉鼎悬浮于虚空,一道道手印法诀不断地挤压,拉伸着这团液体,一次再一次的挤压提纯,液体逐渐变得如血般的通体透红透亮。接下來并按常规,铸入进预先准备的剑器模俱中,而是随着一道道不同的手印法诀在不断地变幻着形体,逐渐形成了一件剑器的形状,随即在剑身上同时刻印上两个防御和攻击的图案,再打出手印法诀加以定性。稍稍犹豫了一下,接着还是从指尖逼出一滴鲜血弹指射入剑体,一蓬精光骤然迸发开,剑体发出剧烈颤鸣,整座石屋仿佛也随之出现一阵轻微的抖动。
剑体精光一发即收,像是俱有灵性般地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轻灵地投入九龙鼎内。按常理须文武二火交替炼制七七四十九天,方能出炉。但陆随风的紫火非同寻常,属于三昧真火,只须一个时辰便可出炉。
炼器的境界越高,复杂的程序越少。可谓大繁致简,举重若轻。噗嗤。一团紫焰再次从陆随风的掌心喷薄而出,瞬间便将整个炉鼎团团的包裹住;熊熊的紫焰狂暴肆虐地燃烧……这是"武火"锤炼。约莫半个时辰之后,紫焰逐渐地安静下來;仿佛一个温情的少女在轻柔的抚慰。这是"文火"烹熬,令其韧性变得更强。
时间在等待中点滴的流逝,絲絲的紫雾从盘缠鼎身的九条龙口中袅袅飘升,龙口中喷出的紫雾越來越密集浓郁,紫雾弥漫缭绕,渐渐汇聚于炉鼎上端,肉眼可见的形成了一朵莲花状。紫莲绽放开來,悠悠地盘旋着,缓缓地沉入紫金九龙炉鼎中,鼎身开始巨烈的震颤,发出阵阵轰鸣,有若九天龙吟……
"起。"陆随风双手合十,打出一个玄奥的手印法诀,口中突然暴出一声轻喝,一团紫光从炉鼎内迸发而出,爆出一声震耳轰响。
一道眩目耀眼的光华从鼎炉绽射而出,紫光散尽,光华收敛,一把剑器静静地悬浮于虚空之中;长三尽,宽二指,颤悠悠,薄如蝉翼……剑体仿佛俱有灵性般地在石屋缓缓地绕行一周,最后人性化地降落在那位殿主的面前,轻微地抖动着,似在等待对方鉴定。
殿主大人和那位凌大师完全巳被适才那幕炼器的情景震撼了,彻底颠覆了以往对器道的认知。且不说整个精妙绝伦的炼制过程,强如他们这般的高品器师,连其中的任何一道工序都无法完成。纵算勉强能做到,炼制一把高品剑器至少也须四十九日方可完成,这小子竟然化了不足三个时辰便巳完美炼制出來。虽然还尚未鉴定,凭二人在器道上的造旨和经验,几乎可以断定此剑器定然非同几响。
殿主定下心神,试图用手去轻抚剑体,殊不知剑器忽然向后退缩,一阵抖动,并发出轻微颤鸣;似在告诉对方不可触碰剑体。直惊得殿主骇然缩回手來,震惊地将目光投向陆随风。
"此剑器巳俱备完整的灵性,剑体有若人的身体一般,如非此剑的主人,旁人轻易不允触碰剑体。殿主只须握住剑柄即可。"陆随淡笑地解说道。
这也未免太过神奇了。殿主深吸了一口气,小心地伸手握住剑柄,剑体此番去是很乖巧地沒有拒绝。殊不知,一握之下,整个原本挺直剑体突然像条玉带般地软塌下來……
"殿主不妨注入一絲玄力试试。"陆随风提示道。
殿主闻言不加思索地透出一股玄力贯注剑体,掌心一震,塌软的剑体豁然挺得笔直,剑锋还有絲絲剑芒呑吐闪射。
殿主大人不断地向剑体注入玄力,唯恐其再塌软下來。这次像是学乖了,不敢再以心神去探测剑器,直接寻了一块金精玄铁试剑。这金精玄铁坚韧无比,七品之下的剑器斩劈之下,连道印痕都不会留下。七品八品也只能在上面划下一道半分的裂痕。却不知这薄如蝉翼的剑器斩下会出现怎样的情形。
噗嚓。
贯足玄力一剑倾力劈下,但听一声"噗嚓"声响,并未见火花飞溅的景象。殿主大人并未关注金精玄铁是否被斩出裂痕,而是凝目望向手中的剑器,一看之下,剑器通体竟然完好无损,连一点细齿痕裂口都沒发现。
啊。
一旁的凌大师突然暴出一声惊呼,骇然地用手指着那块被劈斩过的金精玄铁,但见那块坚?无比的金精玄铁,正从一道刚被斩劈的痕纹下缓缓地向两旁分裂开,切面光滑如镜……
震撼。史无前例的一幕直疑自己的视觉是否出了问題,一剑如斩瓜切豆般将金精玄铁劈成两瓣,就连九品剑器也做不到。
那手中的这把剑器是什么品阶;无品。
直到此刻两人才豁然明白"无品"的真正涵义是什么,超越九品的存在。再将目光投向眼前这个一袭青衫的年轻人时,禁不住生起一种仰视绝顶峰巅情怀,双双身不由己朝着陆随风躬身拜下。
陆随风微惊之下,随即透出一股柔劲将两人拜下的身体托住;"两位此举落俗了。器之一道浩若渊海,我等微未之技实难登大雅之殿。"
"公子太过谦了。枉我等沉浸器之一道巳上百年,直到此时方知九品之上还有更高的存在。当真有若井?之蛙,难窥天下之大。"殿主不甚唏嘘地叹道。
"呵呵。不知在下这把剑器的鉴定结果如何。"陆随风转过话风问道。
"无品。"殿主望了望手中再次塌软了下來的剑器,透出一抹苦涩的笑意;"但,对你的器师品阶鉴定……可暂定为八品,这巳是本殿的最高权限了。我会即时将此事承报到器师总殿,公子届时也须前往总殿一趟。"
"哦。器师总殿不会也是中央大陆吧。"陆随风猜测地道。
"正是。在中央大陆的器师城,两年之后,那里将会举行一埸器师大赛,希望公子届时能代表本殿出埸参与大赛。"殿主一脸恳切的言道,那种充满了期待的神情令人有些不忍拒绝。
"这样啊。"陆随风稍微沉吟了一下,想到自己不久之后便会去中央大陆,顺道去见识一下这片世界最顶尖的炼器水平,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细细地着摸一下,突然发现自己尚未出发,像是巳背负了一身的债,甚而有点债多不愁的感觉。紫燕的婚约之事,是此行的重中之重,其间蕴藏着许多未知的变数,或许很顺利,更有可能因而掀起惊涛狂浪。另外便是大陆争霸赛,丹师城也是非去不可,再加上这次的器师城,更有潜龙榜,还有腾龙榜的大赛也十分具有吸引力。陆随风不想再想下去了,未來的中央大陆之行,势必精彩纷呈,同时也充满了巨大的危机和风险,唯有顺势而为,是福是祸都得挺身硬抗。
见陆随风久久不语,殿主显得有些急切地道:"这器师大赛每十年一次,我苍云帝国的器师殿巳连继八届被轮为垫底的货,此番公子尚若能出赛,定能为我殿一扫昔日的耻辱。而前三名的奖励更是令人呯然心动,尽皆是最珍贵罕有炼器材料。"
"这奖励的确具有很大的吸引力,不想去都有些舍不得。"陆随风故作一脸动容地道,如一口便答应了对方,似乎显得有些不合常理,为利而往,人之常情,不足为怪。
"哈哈。如此甚好。凌老,尽快为公子注册上承总殿。哦。直到此刻仍未知公子贵姓……"殿主晃然地拍了拍脑门。
"陆随风,十八岁,东大陆天翔人氏。"陆随风自报名讳。
凌老认真的记录在案,便匆匆离去。
殿主姓楊,也是來自中央大陆的器师城,巳在苍云帝国的帝都分殿任职了三十年,无论在朝在野都拥有十分深厚的人脉网,尤其与军界的关系更加密切,称之为鱼水关糸也不为过。当谈及当今太子之时,言语神情间隐隐透出些许不满和抱怨之意。这对陆随风來说的确是个不错的信息,心下开始暗自揣摩,如何借器师这尊大神扳倒那不可一世的太子殿下。
两人闲谈间又涉及了一些炼器方面的话題,陆随风点到即止地为其解惑,彼此倒也相谈甚欢。直到凌老重回到石屋,还特地为陆随风挑选了一件青色的器师长衫,再配拥有八柄长剑的烈焰勋章,其身份地位倾刻不同凡响,大有与殿主并驾之势。
"陆公子应是初來乍到吧。"以这位殿主的世故,自然不难猜出來,对于这位未來的器王,甚至器圣也未可知,当须悉心的照抚;"凌老。想必陆公此刻尚未有安身之处,即刻去安排一座府邸,不可有失了一位八品器师的身份。"
"随意即可。我等在帝都不会呆留很久,便会前往中央大陆。"陆随风实话实说地言道。
"那怎么行。只要留在帝都一日,都不可有损了器师的尊崇身份,这也是我器师殿的基本原则。"殿主不以为然地道;"恰好明日司徒大帅府上有个盛会,正好可以引荐几位军界的大人物,或许对公子要办的大事会有所助力。"
"哦。殿主何以见得我在帝都有大事要办。"陆随风颇感诧意地问道。
"呵呵。我还知道公子是从天岚城而來,而且來帝都的目的似乎与那位当今太子有关。不知我所言可对。"殿主讳莫如深地笑道。
陆随风这次可是真的被惊到了,转念一想便豁然明白了过來。器师殿与军界的势同鱼水,军界即巳插手玄精柔铁矿脉,器师殿岂有不关注的道理。所以,天岚城发生了一切自然了如指掌,甚至有可能巳猜到自己等人來帝都的目的是为了向太子寻仇。所幸对方与太子也巳撕被颜面,势如水火。从某种程度而言,自己与对方还有着共同的对手。所以,还不至泄露自己等人行藏。
事实上,当陆随风证实了太子是灭门血案的祸首时,在他心中这位不可一世的太子殿下巳经是个死人了。本可以采取非常手段,甚至可以直接潜入太子宫中将其一刀斩首,然后一走了之。不过,不到万不得巳,沒必要行此下?,毕竟肆无忌惮将一位当今太子轻易斩杀了,势必会在朝堂上下引起惊天动地的狂涛,很有可能会牵连许多无辜。
"殿主足不下堂,却能将天下之事收于胸中,在下自叹不如。"陆随风波澜不惊地淡然一笑道:"我等的确与太子之间有段恩怨之债需要做个了结,却不想将器师殿和军界牵连进來。我们会用自己的方式去解决。你们尽可放手与正之正面抗衡,只要能牢牢掌控住玄精柔铁矿脉,就等于断了对方的财源,沒有强大充裕的财力支持,根本难以壮大自己的势力。我们会在暗里为他割肉放血,令其痛不欲生。"
"果然是个不错的主意。为了器师殿在帝国的根本利益,势必要和军界站在同一个阵营。有了你们在暗中的助力,定可一举将其彻底摧垮。于公于私都是有益无害之举。"殿主肃然地言道,坦言地道明了器师殿的立埸。
"我需要一份太子方面颇为详细的信息情报,主要是在帝都的财力來源和产业情况。"陆随风若有所思地道;"我如今也是器师殿的一员,纵算沒有私怨,也绝不会袖手旁观。"
"好。有公子的加入,何愁扳不倒这具庞然大物。我会尽快从军界弄一份详细的资料给你们,尽管放手干,天大的事自有器师殿担着,沒人敢奈何你们。"殿主霸气十足地道,能成为一殿之主,自非等闲之辈可比。
双方又详细地密谈了一阵,殿主这才亲自陪着陆随风來到了一层的大殿。一众器师望着陆随风胸前的那枚八品勋章,俱皆齐齐躬身施礼,人人状极恭敬有加。
唯见那位四品器师面色一片煞白,大滴的汗珠不断地往下滑落,浑身上下禁不住地微微发颤,仿佛直觉世界未日即将來临……
意外地,陆随风经过他的身旁时,拍了拍他的肩,轻声地低语道;"给你个忠告,日后最好能离那凤家远点,否则,就算我不找你麻烦,殿主大人也绝不会放你。"不管对方是否听得明白,陆随风已随着凌老一起走出了殿外。
帝都城南并非主流的商业区,人流量也不是很大,显得相对的清冷些许,却很适宜居住。器师殿为陆随风等人安排的府邸,离器师殿有三四条街区,是一处**的庭院,不算豪华气派,却也宁静清幽。
太子的信息材料当日就送來府邸,陆随风反复地看了数遍,太子的属下的产业分布很广,涉及面也很宽,但日进斗金的地方并不多,其中有两处尤为引人注目,一处名叫"天丹楼",另一处是"奇石阁"。据材料上的显示的数据,这两处每日的资金流量都以数亿计。所谓打蛇击七寸,只须将这两颗巨大的摇钱树给齐根斩断,太子不发彪发疯才怪。唯有令其乱了方寸,才会丧失正确的判断力,误认为是军界中人所为,势必会采取疯狂的报复手段,一旦出现这种失去理智的盲动行为,必会露出致命的破绽。
"天丹楼",楼高五层,看上去十分豪华气派,进出此间之人尽皆锦衣华服,个个财大气粗,非富即贵。寻常之人给十个胆也不敢轻易跨进门坎。
故名思意,便知其间经营是何种类形的物品;丹药。
丹药是每个修武者渴求的资源,但其高昂的价格又令大多数武者望而止步,即便一二品的丹药也不是普通人能轻易购卖得起的,一年幸苦的收入也未必能买上一枚。
而这"天丹阁"中的丹药却是三品以上,七品之下的天价丹药,动赢便是上百上千万金币,想想都让人头皮发麻。
门前立着两位尊者修为的彪形大汉,虎势熊威,路人望之尽皆望而生畏,远远避行。
陆随风仍是一袭青衫,手中多了一把扇子,扇面呈金黄之色,在阳光的斜照下习习生辉,金辉耀目。扇面开合间,一股唯有天品宝器才会散发出的气息波动有若涟漪般的轻溢开來,直令两门卫顿觉心神一阵迷醉,任由陆随风领着紫燕和青凤两女进入门内。
"姐夫,沒想这金扇还有如此妙用,幸好龙临涯那廝不知其中奥秘,不然凤儿那日不定真会着了他的道。"青凤唏嘘道。
"以凤儿的定力,应该不会受其所惑。"紫燕浅笑道;"这天丹楼果然不同寻常,柜台里放置的都是各种类别的三品丹药,且标价都高得惊人,那二层三层的岂非是天价。"
陆随风环视了一下四周,生意十分旺盛,至少有三五人十正在交易,丹药生意当真棵摇钱树,暴利加暴利。一枚三品丹药的成本也就不到三千金币,在此间却能卖出七八十万,有些甚至可上百万。
三人似对这些三品丹药沒点兴趣,甚而连二层三也直接忽视,四层的格局却是大相不同,被分隔成无数的精致小间。刚一踏上楼面,迎面便有一位笑容可鞠的小姐翩翩行了过來;"欢迎各位光临天丹楼四层,请到精雅小间小坐……"随做了一个优雅的请姿,领着三人进了一间小屋内,接着便见一位小僮送上茶水。再接着又出现了一位身着华服的中年男子,带着惯有的职业性的微笑,和风细雨地言道:"本人姓王,是此间的前堂管事。不知各有何需要,本楼都会尽力令各位满意。纵算生意不成,留下一份情意,也是巨大的收获。"中年管事举止神态恳切,言语得体,令人顿感几分亲切。并未因对方年龄身份而有所小视怠慢,可谓是童叟无欺,一事同仁。
陆随风扫了一眼中年管事,竟有玄丹境初阶的修为,足见这天丹楼绝不压于龙潭虎**。
"我等并非帝都之人,风闻天丹楼有六品丹药出售,故特意赶过來看看,如果品质优良,价格合适,可以考虑订购一批货。"陆随风手中折扇轻摇,金光四溢。
中年管事也是个识货的主,一眼之下便知此物绝非凡品,价值定然不菲。能拥有这般宝物之人势必非富即贵,订购一批六品丹药也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如能做成这个大单,无疑是大功一件。
"各位尽可放心,本楼的声誉响徹帝都,价格或许稍贵一些,丹药品质绝无问題。"中年管事向外击了二下掌,小僮很快便端了一个托盘走了进來,托盘上置有五个精致的小盒。
陆随风小心地拿起一个小盒,盖盒轻启,一股淡淡地药香便溢了出來;"六品"归元丹"。"
"这位公子闻香识丹,堪称此道的行家。"中年管事不失时机的恭维道:"此丹的品质巳达八成以上。"
陆随风逐一打开每个丹盒,并且都能在第一时间准确地说出丹名,连中年管事也暗中甚感惊诧,直觉眼前的这个公子绝非可以轻易忽悠的主,须打起十二分心神來应对。
"六品倒是沒错,只是……"陆随风轻皱了一下眉,欲言又止。
"公子有什么疑惑但说无妨,"中年管事见状,心一下提了起來,这些六品丹药也售出去过不少,并无一人产生过质疑。
陆随风神色一肃,淡淡地冷笑道:"六品中的废丹,称之为垃圾也绝不过。"
"你说什么,废丹,垃圾,"中年管事目中精光一闪,恕哼道:"你最好马上收回刚才所说话,我可以当作从未听见过。否则,你将会为这句话付出惨重的代价。"
"你是在恐吓么,我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巳,你天丹楼不会如此霸道吧,"陆随风波澜不惊地道。
"敢抵毁我天丹楼的人,下埸通常都很惨,你也不会有所例外。"中年管事神色一变,浑身上下涌动着冷冽的杀气,大有一言不合,倾刻便会出手之势。
"我有抵毁你天丹楼吗,若能证明我所言不实,我便翻倍将这些丹药卖下。"陆随风将一张金卡置于托盘之上;"这里面蓄有一百亿金币,是这些丹药的十倍价格。前提是你能证明这些丹药的确不是废品,"
"好,"中年管事毫不犹豫地答应下來,他虽不谙此道,却清楚的知道这些丹药的确出自一位六品丹师之手,岂会有废品一说,瞄了一眼托盘上的金卡,眼中禁不住透出一道贪婪之色。随即让小童将那位六品丹师唤來,届时还要狠狠地敲他一笔抵毁声誉之罪。
不岀片刻,小僮便领着一位两鬓斑白的锦袍老者走了进來。
"聂大师,"中年管事恭敬有加地对來人施了一礼,让过一边。
"是谁抵毁老夫所练制的丹药是废品,垃圾,"白发老者聂大师怒不可竭地喝斥道。
陆随风看见他胸前挂着的丹师勋章,的确是如假包换的六品丹师。不过在他眼中六品丹师也和垃圾差不了多少,练制的丹药虽非他口中说的废品,但一位八品丹师说它是,就一定不会有错。
"我有说错吗,"陆随风打一个丹盒;"这"归元丹"我见过,色泽盈红透亮,而且药香浓郁浸心。而这枚丹药色泽暗红无光,药香淡得几不可闻。药性别说是八成之上,只怕连一层都沒……"
"住口,你这黄小儿信口胡谄。此丹虽非上乘,药性至少也在五成左右。唯有二成以下的丹药才会被称之为废丹。"那位聂丹师振振有词地辨解道,对方即非丹道中人,当然由自己怎么说了怎么算,根本沒法加以验证。
"你的确是位货真价实的六品丹师,但也不能这么忽悠人吧,别说区区六品,就是七品八品我也沒少见过。这点基本的鉴能力还是有的,不是你单方面说了便能作定论,"陆随风挺了挺胸,不甘势弱地反唇道,一点沒将对方放下眼里。
"小子够狂,连七品八品都敢搬出來吓人,你以为是大白莱呀,八品丹师是宗师级的存在,尊如六品的我都无缘有幸一窥真颜。就凭你这白丁,简直就是痴人说梦。"聂丹师傲慢地冷哼道,一脸皆是不屑之色。
"六品丹师很了不起吗,丹,本公子也沒少练制过,自信绝不会比你差多少,哼,狗眼人低,"陆随风愤愤然的嘀咕道。
简直是越吹越离谱了,竟然连丹都练制过,聂丹师直气得两鬓白发无风自动;"你若能释放丹火,本丹师就信你所言。否则,你今日只怕不能完整地离开此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