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觉告诉他,这个狡诈的对手就在周边的五十米內,只要稍有异动,雷霆一击便会在第一时间降临。
陆随风站在一处雪丘之,倨高临下的俯视着前方的风雪。手里握着一把临时炼制出来的弓,缓缓拉动弓弦,发出微振嗡鸣,被风雪的呼啸掩盖。
弦上那根刻着符文的箭矢,闪着幽蓝的光泽。飞雪弥漫,对方发现不了他的存在,他自然也看不见对方身在何处。
此时的守护者已是将仙元力凝聚到了顶点,随时准备发出雷霆一击。而这一现象,却在陆随风的识海中泛起了一絲涟漪,闪着幽蓝光泽的箭矢开始缓缓移动,在雪雾中锁定目标。
然后禁止,毫不犹豫的松开紧绷的弓弦。下一秒,箭矢离弦而去,瞬间消失在迷蒙的风雪中。
那位守护者坚信,只要对方再出手,必死无疑。然而,陆随风当真是毅然决然的出手了,箭上残留着的雪花,沒有被风带走,仍旧附在上面,闪着微亮的光泽,似乎突破了距离和时间的束缚。
太快了!身体的反应较之感官要慢上半拍,伸手在空中一握,只抓住箭的中段,在铁掌中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火星四溅中,箭的前段已破开他的仙铠,刺破衣衫,透入身体并不算太深,有血缓缓的渗了出来。
普通的箭矢根本穿不透仙铠,但这却是一支刻有破甲符文的箭矢,就算铁板山壁都能破开,沒有直接洞穿身体,已经是让人非常吃惊了。
守护者抬起头来,望向前方的风雪,有一条手臂粗的通道,里面沒有雪,那支箭正是从那里出来的。直到此时,雪才重新落下,箭道缓缓消失。
刀削般的脸上泛起一絲苍白,然后咳嗽,有血从嘴角溢出,眼中有金芒闪烁。
可以确定,箭道的另一端,是百米外的一个雪丘,二十米外难以视物,三十米外神念都无法感之,这支箭却是从百米外精准的命中目标,无法想象这是如何做到的?
一道强悍的气息从他的体內迸发而出,插入身体的箭矢倒飞出去,带着一溜鲜血。双脚所站立的冰面骤然下陷,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园形,借着这股恐怖的反震力,整个人已消失在风雪中,只留下点点血的殷红。
双脚重重的落在雪丘上,像是承载不起这种高速的冲击力,竟是龟裂出数道深深的裂缝。坚硬的冰层下方居然是水,受到震荡,水浪掀动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听上去无比的诡异。
始终又是晚到了一步,雪丘上只留下一絲残存的气息,人已鸿飞冥冥。一种被玩于股掌间的耻辱,令其有些苍白的脸布满了潮红,这是愤怒到了极致的表现。
捕捉到这一絲气息,每迈出的一步都仿佛跨过一座山岳,不过刹那间,已出现在百里之处。如果有人能无视这风雪的遮蔽,或许能在这冰原上看到一抺流光残影。
当人拥有绝对的力量,并将力量转化为速度的时候,很难用语言来形容快到何种程度。即便陆随风的符箭再快,也无法锁定像流光般的目标。
被阴了两次的守护者,不敢在一处稍停片刻,他相信,只要自己动起来,对方就无法再对他造成任何威胁。只要锁定这絲气息追踪下去,直到对方力竭,就是死!
在迷蒙的风雪中不知掠行了多久,当看见脚下龟裂出数道裂缝雪丘,才发现又回到了原点,正要放声骂娘时,耳中便传出一声轰然巨响。
雪丘迸裂,火光冲天,气浪翻卷。守护者如山般的身体高高的飞起,火光气浪中夹杂无数锋针凄厉的尖啸,噗嗤之声不断,那是锋针击打在仙铠上的声音。
当他的重重落在冰面上时,双膝微弯,身体竟是强横的保持着平衡,沒有狼狈的摔倒。但浑身上下却是插满了锋针,如同一只刺猬,密布着许多血珠。
然而,就在这时,风雪中又传出一声强劲的尖啸声,第二次符箭突兀而毫无征兆的到了。符箭所过之处,飞雪畏惧的躲避。
吼!伴随着一声如雷震吼,仙元之气灌入手臂,虚空挥出,迸发出一声"嚓"的锐响,挥出的手臂却是现出了一道清晰的血痕,殷红飞溅。
符箭受震,擦着身体沒入冰层,轰的一声,坚硬的冰层出现了一个黑幽幽的深坑,足见这一箭的威力有多恐怖。
守护者无视手臂的伤痕,霍然抬起头来,目若幽芒的盯着箭矢发出的方向,身化流光电射而去。
尽管已经开始重视了这个对手,却还是低估了陆随风的手段,这一系列的布局,算计之精妙,让人不中招都难。想要击败这个对手,必须要拉近距离,否则,再强大也无济于事,反会被对方层出不穷的阴招彻底的玩崩溃。
迷蒙的风雪中,仍在上演着一幕你追我逃的桥段,于是第二次大爆炸又发生了。陆随风发出的符箭可以无视距离,却无法锁定飞速移动的目标。而且,他也从来没想过,仅凭符箭就能夺了一位人仙的命。
他一直在贯彻即定的战斗方略,那就是不择手段的让对方流血,疲于奔命,血流多了实力就会大幅滑落,到了那时才到了真正生死对决的一刻。
冰原上,风雪中,响彻一次又一次的爆炸声。陆随风在仓促间只炼制了十根符箭,在对方身留下了十道伤口,应该令其流了不少的血。
当那位守护者从空中坠落,手臂上插着一支泛着蓝芒的箭矢,这一次无法再保持身体的平衡,重重砸落冰面,现出了数道深刻的裂缝。
因为愤怒和锥心的痛楚,他的眼瞳仿佛要被火焰点燃,如同一只受伤的兽王,一把握住箭尾,猛地生生向外拔出,完全忽视一道鲜血激射,身体弹起向前奔去。
只来得及奔出数步,冰层再次发生了一场威力巨大的爆炸,火光气浪中夹杂着阴险的飞针和锋利的铁片。
当冰层发生波动时,尽管已在第一时间作出反应,爆炸的瞬间,已是脚下重重一踏,脱离冰面来到半空,双臂交叉护在胸前,口中仍是闷哼出声,被爆炸的气浪惨然掀飞出去。
手臂无法遮住的部位,都是布满了锋针和小铁片,鲜血从各个创口渗出,虽然没有足以致命的伤势,精神和气血明显的虚弱了许多。
就在这时,一支符箭已悄无声息的到了他的身前,时机把握得尤为精妙,沒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毕竟是人仙境的强大存在,敏锐的反应非凡俗之辈可比,双掌闪电般的合什,凶险无比的即时夹住了那支恐怖的符箭,身体在冰面拖出了十来米,脚下的冰屑四溅飞扬,脸色苍白,嘴角不断的有血溢出。
借着爆炸响起的光芒,陆随风抢先确定了他飞退的位置,手指再度扣上弓弦,射箭的动作并不快,却有一种很奇妙的节奏感,整个过程有如行云流水,竟是沒有任何等待的过程。
面对这种防不胜防的精妙箭技,而且还是可以穿透仙铠的符箭,这个人仙境的守护者当真是有些怕了。就看陆随风的这十支符箭射出,他的血会流多少,能不能冲到陆随风的身前,到时还剩下多少战力?
这符箭的速度太过惊人,远胜声音传播的速度,只有当其到达身前时,箭啸的声音才会出现,想要闪避已经是来不及了。
有着一头红发的伟岸男子,单膝跪在冰面上,身上不知锲着多少锋针和铁片,膝盖周遭的冰面已染得殷红一片,应该是流了不少的血。
为了躲避追踪和便于远程战斗,陆随风换了一身衣衫,与飞雪一般的颜色。他此时的身体,尤其是两条手臂都在微微的颤抖,白色的长衫在风雪中猎猎作响,看上去也十分疲惫。
开弓射箭需要消耗大量的魂力和体力,精气神的耗损更是尤为严重,能将十支符箭射完,陆随风已想要瘫坐在地。他的眼睛依旧明亮,脸色却异常憔悴,双臂无力到了极点,像似撕裂般的疼痛。他沒有倒下,是在等着对手先倒下。
一支符箭从那位守护者的小腿骨穿过,如果是一个凡俗的修者,腿骨肯定已被射碎。但这位守护者是位人仙,骨头的硬度堪比金铁,岂会轻易断碎,那支符箭甚至沒有穿透,反而给他带来了更大的伤痛。
伸手握住箭尾,想要将其拔出时,手却颤抖得厉害,竟是一下失去了勇气。咬牙加上另一只手,猛然用力,坚韧的符箭居然被其从中折断。
这个动作带来的痛苦,直让这伟岸男子的双眉猛挑,血唇象涂了胭脂般张开,喷出一声凄厉的尖啸,回荡冰原,震得冰雪乱飞。
膝头渐直,腿上带着一截箭杆,毅然的站立了起来,狼狈之状顿时荡然无存,腰背坚挺,宛若一座不可撼动的伟岸山岳,霸绝天下。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奸谋都是笑话,蝼蚁永远是蝼蚁!"目光凝视着箭矢发出的方向,苍白的脸上一片漠然,有些颤抖的语音中带着明显的痛苦意味,但说出来的话,仍然充满了上位都的蔑视。
虚无颜冷漠的瞥了那伙计一眼,举步就向着酒楼走去,虽然衣着普通,却有着一种上位者的气息,不经意间的逸散出来,让人不敢小视,伙计见状竟是不敢有絲毫怠慢,还一脸堆笑的让过一边。
陆随风跟在他身后,感受到这种自然流露出来的气场,越来越确定,这老哥的来历不凡,绝不是一般世家走出来的。
走上二楼,还进了一个包间,虚无颜伸手指向一张主位,谈笑道:"你还愣着干什么?坐呀!"
这主位那里能坐,根本就是一个付款的位置。这话怎能说出来,只好硬着头皮一屁股坐了下去,很无耻的笑道:"老哥,小弟的身上只有二十一枚仙晶,想吃什么,就看着点吧!"
虚无颜朝着那个跟进来的伙计,翻了个白眼道:"都听到了,二十一枚仙晶能上点啥,尽管端出来!"
伙计的脸上爬满了黑线,连骂娘的心思都有,不过出于职业,还是咬着牙,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转身离去。不一会,就端了一个托盘回来;一盘青菜,两个干饼,外加两杯白开水,还是酒楼额外奉送的;"都上齐了,二十一枚仙晶!"
"你在开玩笑?"虚无颜微笑着的脸一下便冷了下来,一股令人窒息的气势散逸而出。
那伙计只是个人仙,那里经得一个罗天上仙巅峰威势的压迫,不,应该是金仙,昨天晚上才突破的,全身便禁不住的颤抖起来,哆哆嗦嗦的道:"你……想要干什么?我们这家酒楼……是有大来头,大背景……"
就在这时,酒楼的老板也感觉到了这股气势的波动,立即就赶了过来,目光一下就落在虚无颜的身上,他是个地仙中期,看不透对方的修为境界,脸上顿时就堆起了笑容,远远的朝着虚无颜歉然的拱手道:"这位大人,有什么不满之处,尽管说!"
虚无颜收起了气势,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桌面,冷冷的道:"就这点东西,值二十一枚仙晶?"
老板首先挥手给了伙计一个耳光,目光再扫向桌上的东西,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眼中闪过一絲微不可觉的鄙夷之色,还是堆着笑;"这是本酒楼的失误,这顿由我请了!"随即冲着伙计怒斥道:"你还愣着干什么?"
不一会,四个精致的小菜,一壶酒便送了上来。
"请客就不用了,给个价吧!当我们是来吃霸王餐的呀!"虚无颜沉着脸道,连无耻都装得那么酷,至少是前无古人了。
"这个……那个……"老板吱唔着,小心異異的道:"不好意思,二十一枚仙晶!"
"这么巧!"陆随风强忍着笑,付了二十一枚仙晶,将老板和伙计打发走,取出两个玉瓶,扔了一瓶给虚无颜;"别打歪主意,这是最后的存货。"
阳光从窗外洒落进来,室內的光线一半明一半暗,就像他此时的心情一样,有飞升仙界的兴奋,也有对未来的迷茫。
轰!外面传来了一声剧烈的轰鸣,出于对陌生环境的警惕,陆随风的神经顿时绷紧,一脸都是戒备之色,目光望向虚无颜。
"这镇子一向鱼龙混杂,什么人都能自由出入,仙盗自然也可以,这里本就是一个销脏的好地方。所以,乱才正常,不乱反倒怪了。"
几声轰鸣之后,便沒了声音,外面的争斗似乎结束了。接着,一阵脚步声走进了酒楼,八个衣着怪异粗旷的大汉上了二楼,进了对面的包间,呼嚣张狂的点着各种菜肴。为首的一个虬髯大汉目光望向对面包间,视线停在虚无颜手指的蓄物戒上,目光就是一缩;"嗯,居然是枚能装活物的戒子……"
虚无颜也望向对面的那名虬髯大汉,眼中闪过淡淡的不屑和讥讽。
这群人的身上都散发着彪悍狂野的气息,混杂着浓郁的血腥和杀气,一看就是那种在刀尖上讨生活,游走在生死边缘的存在。为首的那个虬髯大汉是个天仙后期,其余的七人也是天仙初期。
八人对视了一眼,每个人的身上开始散发出浓烈的杀意。虚无颜仍是一副淡漠的样子,身上却有一种冰冷致极的寒意蔓延开来,一些食客见状,都是纷纷跑下楼去,老板和伙计的脸上都写满苦涩和无奈,也是惶恐的躲过一边去。
"这些人应该就是你说的那些仙盗了,居然敢在繁华闹市明目张胆的打劫,未免也太张狂了。"陆随风的声音很轻,唯恐音调稍高一点就会点燃火药桶。
"小子,不想死,就赶快滚!"虬髯大汉的目光扫过陆随风,就像刀锋刮过一般。
这一个"滚"字,顿时点燃了陆随风心中的杀机,在他的眼中已将这些人看成了尸体。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已蹿进了包间,一只大手朝着虚无颜的蓄物戒抓去。一旁的陆随风手腕一翻,竖掌如刀的朝着那只大手斩去。那只大手变掌为拳,与陆随风斩来的掌刀对轰了一记。
陆随风坐下的椅子"哗啦"的一声碎裂开来,那道人影也同时被震飞了出去。
被震退人影正是那名虬髯大汉,眼中闪过一絲忌惮,当看到自己的兄弟已站在身后,心气又沸腾了起来;"交出蓄物戒,否则,死!"
"一群蝼蚁而已,交给你了!"虚无颜在陆随风的肩上拍了拍,便退到了一边。
嗖!虚无颜的话音刚落下,陆随风的手中就多了一杆枪,枪出如龙,直奔那名虬髯大汉而去。
铿锵!虬髯大汉的手中也多出了一把斩刀,刀枪相交,陆随风倒退了一步,那虬髯大汉却是蹬蹬蹬的退了三步,眼中掠过一抺惊色。
与此同时,另外七人齐齐亮出兵刃,很有默契的冲向虚无颜,目的很明确,杀人掠宝。
虚无颜的手中多了一把折扇,随意的摆动了一下,一道飓风呼啸而起,直刮得七人身上的衣服猎猎作响,想要再向前迈出一步都难。紧接着,便见一道道的人影从窗口直接飞了出去。包间中,只剩下那名与陆随风激战的虬髯大汉。
叮!枪如游龙,直取虬髯大汉的眉心,刀出铁锁横江挡在眉心处。陆随风冷笑一声,抽枪拦腰横扫而去。
轰!虬髯大汉被这一枪抽得横飞出去,半空喷出一口鲜血,将身后的包间壁撞出一个大窟窿,直接砸落在街道上。
这场爭斗只持续了数息时间,便将这酒楼的二楼给折了,老板欲哭无泪,眼巴巴的望着陆随风二人,似乎想讨要些许损失。
然而,就在这时,外面的街道上突然响起一阵雷鸣般的轰响,整个镇子都在颤抖。陆随风两人从窗口望出去,只见远处的草原上如同海浪般的涌来一支队伍,荡起漫天尘土,有如洪流般的朝着镇子席卷而来,一声声怪叫嘶吼直冲云霄。
"妖族来袭,赶快开启法阵!"有人出高呼道。
轰!镇口一片人仰马翻,十数个仙士的身体在空中破碎,十只飞行妖族破空而来,还没等人类开启阵法,便一阵呼啸的冲进镇子,地面的妖族群也随后而至。
一时之间,伴随着妖族的疯狂闯入,仙器法宝纵横踫撞,妖族的吼叫声,人类的喊杀哀嚎声,响彻一片。
许多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洪流般席卷而来的妖族给一下了惊呆了。一些修为稍弱的仙士,一个照面便被狂暴的妖族给轰成了碎尸,场面绝对的血腥,惨不忍睹。这支妖族约有三百之数,但妖族的凶悍和残忍却淋漓尽致的展现了出来。从镇口呼啸闯入,一直杀到镇尾,随即又掉转头,发起疯狂的杀戮冲刺,这种狂野的气势令人类仙士不敢正面与之抗衡。
这里距离天月城有数百里路程,只须一两个时辰,天月城的援军就能赶到。但,看这阵势,根本用不着一个时辰,全镇子的人类便会被戮屠一空。
或许提前开启阵法,还能够坚持到援军到来。沒想到妖族这次竟出动数量希少的飞行妖族,出其不意的破坏了人类开启阵法,让地面的妖族轻易突进了镇子。
只不过,这里似乎并不是第一次遭到妖族袭击,很快便反应过来了的仙士,有人已经站出来组织仙士结阵,阻击围杀妖族。
陆随风两人站在已倒塌的酒楼上,有些迷茫的看着眼前无比血腥的一幕。在仙界,他还从未见过人类和妖族的爭斗。如今在这小镇上,目睹人类仙士和妖族惨烈的绞杀在一起。心中不禁迷惑;人类,妖族,魔族,真的就不能和平共存吗?
那八个仙盗也在徬徨观望,虚无颜却是阴沉着脸,眼眸中杀气凛然;"我们之间的帐暂且放下,等杀退这些妖族再算!"
"好!"虬髯大汉高声道:"我等虽是仙盗,也是堂堂正正的人类,今日之事,得罪了!兄弟们,杀!"八个仙盗一声怒吼,便呼啸着淹没在人类仙士与妖族厮杀的阵势中。
妖族再次冲杀到镇尾,当他们又反向回冲时,已被人类仙士给堵住,而且从四面八方赶来参战的人越来越多。
当然,怎么也是他聂无伤布设出来的,而且有一千零八条之多。灭杀一个道帝还是能够做到的,但再多几个那就不好说了。
然而,当他看到陆随风这般轻易地,就改变了大周天剑阵之后,他就不淡定了。此时任是谁都能够看出,这家伙分明就是把他们这些各大宗门派来的大修士,当做免费劳力来用的。
如果这家伙也能够轻易地改变自己布设的符纹,那自己是不是也被人家当成了免费劳力了?
正当他脸色变换不定的时候,便见到陆随风已经开始查看他布设的符纹了,十分认真。片刻后,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道:“聂道友做得不错!”
聂无伤难得地没有露出倨傲之色,只是有些紧张地点点头。??而在这紧张又期待的目光中,陆随风却把符纹之事放到了一边。仿佛他赞赏了聂无伤一句之后,这件事情就结束了一般。
目光向着外谷新建造起的两座建筑望去,上面分别写着“丹阁”和“器阁”。
陆随风先是向着丹阁走去,查看着周围墙壁上的符纹……聂无伤见他一直没有出手改变自己布设的符纹,心中渐渐地踏实了起来,脸上的倨傲又渐渐地浮现了出来。
陆随风又开启了地火,对地火的质量非常满意。然后又向着器阁走去,在器阁内再一次肯定了聂无伤的符纹,又向道丹宗,道器宗大修士感谢一番之后,众人走出了器阁,再一次站在了外谷之央。
目光扫过整个外谷,举步走到了早已经选择好的地方,心念一动,陆随风取出了一件九品高阶的空间道器。
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空间道器,而是一个小型的建筑群。前门有着一道门户,从门户进入之后有一个院落,然后是一座恢宏大殿,大殿左右有着两个侧门,从侧门进去又各自有着一个院落,每个院落之内分别有着两个房间。
再从大殿的后门出去,又有着一个院落,其间小桥流水,廻廊曲折,竹径通幽……整个布局古朴,典雅,却又不失恢弘大气。
整个空间道器在空中放大之后,落在了山谷的中央,面对着外谷通向内谷的通道,一个宗门的气度瞬间凸显了出来。
一众大修士脸上都现出艳羡之色,不过一想到这家伙只是在这里建立一个三流小宗门,还不知道能够坚持多久,说不定过不了几个月,就被灭门了!一个个艳羡心情又平复了几分。
陆随风转头对聂无伤说道:“聂道友,还要麻烦你一件事情。”
此时的聂无伤正在震惊于这件空间道器的神奇,闻听陆随风相讯,当即从震惊中恢复了过来,脸上再度现出倨傲之色,道:“没问题!”
“请聂道友在这大殿之上给布设一个千里传影的符阵!”
“这是小事!”?聂无伤傲然一笑,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了一支符笔,陆随风目光在他手中的符笔扫了一眼,竟是是一支八品符笔,心中不禁暗自感叹;?这道符宗弟子就是身家富有啊!在吟龙阁,道符师想要拥有一支八品符笔可是不容易啊!
聂无伤右手持着符笔,左手一甩袍袖,身形就飞了起来。贴近了殿顶之后,右手在空中急速地挥动,勾勒出一道道光华,组成了一个个繁奥的图案,只数息之后,那图案就隐入了殿顶消失不见。
千里传影是一种由符纹组成的符阵,是专门用来传送周围影象。所谓千里传影,就是能够以这座大殿为中心,方圆百里之内的影象都会传送到这个大殿之内。只要打出一道和这个千里传影符阵相符合的符印,就会在这座大殿之内出现一个立体投影,将方圆千里之内所有的景象,包括一草一木,清晰地呈现出来。
有了这千里传影,自然就能够轻易而居地监控周围方圆千里的一切动向。有敌来犯,尚在千里之外,就能预先知悉,提前做出应对之策。
“陆道友……”一旁的道器宗大修士没有去看那聂无伤布设符阵,而是一直在仔细地查看着这座大殿。此时终于忍不住走向陆随风激动地问道:“我观这大殿……可是一件九品空间道器?”
“是!”陆随转过头淡笑着点头;"准确地说,应该是一件半王器,也可称之为准道宝。"
道阵宗大修士愣怔了半响。声音干涩地说道:“陆道友……我观这九……准道宝,似乎是炼制出来不久。难道这是你……”
陆随风笑而不语,仰起头去看聂无伤布设符阵,似乎不想要再谈论此事,那道器宗大修士便也识趣地闭上了嘴巴,心中却掀起了波涛;“这准道宝不会真是他炼制的吧?据闻,他和宗主之间的关系十分密切,还称太上长老为老哥哥,这传闻不会是真的吧?”
不理他在那里胡思乱想,那个聂无伤倒是不凡。用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就将千里传影的符阵布设完毕。
从空中落到了地上,环顾众人,一脸尽是倨傲和得色。陆随风一直在观察着他布设的符阵,对于他布设的符阵心中已经了然。双手在身前结出了一个符印,那个符印向着空中飞去,停在了半空之中。
殿顶的符阵荡漾了一下,垂下了千百细细的光线,落向了停在半空中的那道符印之上。只见那道符印又荡漾了一下,随即便化作了一面水镜。陆随风手指在水镜上不停地划动,那水镜中便不停地变换,呈现出天外楼周围方圆百里,一幕幕景象。
陆随风颇为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挽动了一个手诀,那空中的水镜便消失不见。
聂无伤一脸错愕地望着陆随风,他还没有传授启动千里传影的符印,这家伙怎可能直接就开启了;“难道他……也是一个九品道符宗师?”
陆随风对后者的错愕似若未见,单手弯起了一个符印,打入大殿中央,然后就见到大殿中央地面荡漾一下,从地底升起了一个柱子,升到大约达到齐胸高度,才停了下来。
柱子的顶端有着一个凹槽,看模样是放置什么东西的地方。陆随风的目光再一次望向了聂无伤,笑眯眯地说道:“聂道友,这……不好意思,还要麻烦你一次。”
“啊?”聂无伤从愣怔中反应了过来:“沒关系,你说!”
陆随风用手指指着那根柱子,道:“麻烦聂道友将布设在山谷中的一千零八十条无属性符纹,引到这根柱子上,然后再将符纹一直引到这个凹槽之内,最后再在这个凹槽之内布设一个释放符阵。”
聂无伤点点头,陆随风一说,他就明白要干什么。只要在这个柱子顶端凹槽内放置一枚极品道晶,或一颗妖丹,就可以将山谷内的一千零八十条无属性符纹,瞬间联系起来,然后抽取道晶或妖丹内的能量,在空中释放出攻击威能。
聂无伤不由撇了撇嘴,满是毫不掩饰地讥讽,自嘲自己刚才高估了这家伙。?要知道,他可是费了几十天的时间,才布设了一千零八十条无属性阵纹。
这可不是一百零八条符纹,想要激活这一千零八十条符纹,根本就不是一颗道晶,或者妖丹能够激活的。想要激活这样庞大的阵纹,至少需要上百颗极品道晶和妖丹,而且还需要布设一个激活阵法,才能够激活阵纹发出攻击。
而这家伙留下的那个凹槽只能够放入一颗道晶或者妖丹,岂非是在开玩笑。?当然,如果真的能够激活这一千零八十条阵纹,那释放出来的威能是绝对的恐怖,就是圣境强者也很难抗衡。
此时的聂无伤反倒是心情很轻松,反正我来这里只是干活的,如果大家关系好,我还会告诉你错误之处,但两人沒什么交际,也就懒得出言提醒,心中还想着看对方笑话。所以,他立刻就开始布设起来。
大约半个时辰的时间,聂无伤站了起来,收起了符笔傲然地望向了陆随风。他确实有着倨傲的资格,因为他觉得这次来这里布设符纹,自己无疑已经超水平发挥,似乎已隐隐突破到九品后期的境界。
这种境界的道符宗师,就算是在道符界也算是站在了顶端,自己的未来将一片辉煌。他此时的心中甚至有些感激陆随风起来。如果不是受到这家伙的刺激,恐怕还不能够得到心境上的突破。
陆随风也是赞赏地点点头道:“不错,聂道友的基础很夯实啊!不过……”
“嗯?”聂无伤倨傲的神色一愣:通常这“不过”的后面,都是大转折,而这转折通常都不会是什么好话,或好事。
果然,陆随风接下来说道:“聂道友,你看看这一千零八十条符纹之间,是不是相互少了一些联系?如果再在横向加一些符纹,将它们横向连接起来,形成一张网,它的威力是不是会再增强数倍?”
聂无伤一下子就愣在了那里,脸上完全是一副哭笑不得的神色。难道他不知道在横向加上一些符纹,将纵向的一千零八十条符纹联系起来,形成一张网的的威力,会提升数倍吗?
聂无伤一下子就愣在了那里,脸上完全是一副哭笑不得的神色。难道他不知道在横向加上一些符纹,将纵向的一千零八十条符纹联系起来,形成一张网的的威力,会提升数倍吗?
但是,那是简简单单地增加一些横向的符纹吗?如果只是简单地增加一些横向符纹,一旦激活符纹之后,从道晶或者妖丹输出的能量会在符纹中相互冲突,别说是形成攻击,恐怕就会因为能量相冲,引发所有的符纹轰然爆炸。
这种品级的符纹一旦爆炸,恐怕这个山谷都会给轰塌了。
聂无伤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望向陆随风的目光,就像是望着白痴一般,淡淡嘲弄道:“陆道友,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那可不是简单的增加,十分地复杂。要考虑到纵横成网之后,能量在符阵内运转的流畅,不能够有丝毫的相冲。这已经不是九品范围内的符阵了,那已经属于王级符阵了。恕我没有那个能力。”
陆随风不以为然地耸耸肩,并不认为将纵向符纹用横向符纹连成网,就属于王级符阵了。
他知道这是聂无伤想差了,他只是想要横向增加九条符纹,做到能量叠加,有了九条能量叠加,会使整个符阵的威力提升数倍,但依旧是九品后期巅峰,而不是王级符阵。
于是淡笑道:“聂道友,如果只是增加九条符纹,并不是想要提升符阵纹的品级,只是提升符纹的威力,这你可以做到吧?”
“你白痴吧?”聂天伤已经忍不住骂了出来:“哪会有这种符纹?你知不知道符纹的品级和威力是相辅相成的?品级越高威力越强,从来没有听说过不提升符纹品级,而能够提升符纹威力的。而且还说什么增加九条符纹,我告诉你,没有上千条符纹根本就不可能将符纹的威力提升上来。抱歉,我不是王级符师,所以我做不到。”
“说得也是,那我来试试吧!”陆随风有些无奈地叹道。
“什么?”聂无伤就是一愣:“你来试试?你知不知道胡乱增加符纹,一旦让能量在符阵内相冲会发生爆炸,你这个宗门会被炸得灰飞烟灭?”
“这个我知道!”陆随风十分认真地点点头道:“但是,我还是想要试试。”
聂无伤的神色就是一滞,然后脸上就变得十分难看。随即就冷冷地讥讽道:“反正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如果你把符阵毁了,我可没有义务再给你重新布设。”
“我知道!”陆随风认真地点点头,道:"出了问题,勿须你担责。
聂无伤叹了一声,最终狠狠地一甩袍袖,沉着脸走到一边。反正也没有放入道晶或者妖丹,就算符阵毁了,也不会发生爆炸。他可不会再重新布设符阵,要在这里看看这家伙是怎么丢人的,然后狠狠地讥讽一番,再然后甩袖离去,将这愚蠢之举传遍中域各大宗门。
陆随风难得理会这家伙的嘲讽,虚空一抓,一支金光灿灿的符笔出现在手里。聂无伤目光就是一缩,他虽然看不出这是这支符笔的品级,但绝非凡品。
“难道这家伙还真的是一个道符师?”
一众大修士的目光此时都集中在那支符笔上,人族大多都有先入为主,以表断人的习性。虽从这支符笔散发的气息中,感之到此笔的不凡,却不认为陆随风就是一个道符宗师,至多不过略懂皮毛而已。就这样一个道符菜鸟,也敢妄言改动自己布设的符纹,简直就是无知者无畏!
然后,就看到聂无伤笑了,因为陆随风拿着那支符笔,皱着眉头呆站在那里,良久,不言也不动。
想必这家伙不知道遇到了什么机遇,得到了这么一支符笔,却并不精通符纹。此时符笔是拿出来了,却不知道应该从何处下手。
想来也正常,就算是道符宗弟子想要达到九品宗师,那也是千难万难。哪个道符师不是苦苦钻研了数千上万年,就比如他聂无伤钻研了一万三千年,也才堪堪成就九品初期宗师。
而陆随风才多大?不足百龄,在他眼里就是个弱冠小屁孩,就算天赋悟性再卓越,又怎么可能拥有自己这般境界?
不过,随后他的眉头又是一皱,如果这家伙根本不可能改变符纹,那他做出这番举动却是为了什么?他可不相信吟龙阁的天骄,中域年轻辈的风云人物,会如此白痴,无的放矢!
陆随风在呆立那里干什么?那是因为他的神识中,传来了符神的声音:“把你那支破符笔收起来,有我符神在。你还用那支破符笔干什么?”
陆随风翻了一个白眼,在神识中说道:“用哪支符笔,是我的自由好不好?再说,你和我手中这支符笔有什么不同?”
“不同的地方大了!”符神的声音在陆随风的识海中怒吼:“你那支符笔虽然是准宝器,但却沒有器灵,那就是一件死物,需要你亲自劳心费神去布设符纹。但我不同,我是鲜活的,只要你把想要布设的符纹传送给我,我就可以为你去布设,你站在这里看着就行了。”
“这么厉害?”陆随风质疑,不是不相信这家伙的能力,而是它的用心。
“当然!”符神的语气中充满了傲然。
“可是……你什么时候如此主动了?”陆随风嘲讽地道:"事出反常,必有妖。不是吗?"
“我见猎心动,你信不信?”符神咯咯笑道,听上去满是阴谋的味道。
“不信!”陆随风干脆地否定道:“再说你就是一个魂体,那来的心?如果你不说出图谋,就给我安静,别影响我布设符纹!”
“好吧,你赢了!”符神的声音有些气馁:“我要出去!这里太寂寞了,我快被憋疯了……你得尽快给我找一个载体!”
“可以!”?陆随风沉吟了下道,他理解符神,自己要是一直被关在一个小黑屋里面,恐怕也会被逼疯了吧。
在众人怪异的目光中,陆随风将那支符笔收了起来,翻手又取了另一支笔符出来。
一众大修士的神色俱是一呆,继而同时在心中大骂:“尼玛,你这是在炫富吗?刚才拿出一支看不出品级的符笔来,如今又拿出一支更不凡的符笔,这……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陆随风没有去理会这些吃人的目光,在神识中将自己想要布设地九条符纹,传送给了笔內的符神。然后对符神说道:“轮到你了,别让我失望。否则,后果你知道的!”
“没问题!”符神倨傲而自信说道:“记住你的承诺,别忽悠我,要尽快……”
“那也得看你的机缘了,至少也应该是圣主级别的吧!所以,得有点耐性不是!"陆随风话落,一扬手,便将符笔神给扔了出去
他这个举动令周围的大修士俱是一愣。这家伙这是在发什么疯?目光同时不由跟着被扔出去的符笔望了过去。
只见那支凤头凤尾的符笔被扔到了天上,并没有掉到地上,反而是当空一顿,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继而向着谷口飞去。
还没有等到陆随风举步,那些大修士就已经冲了出去,向着空中眺望。他们实在是太好奇了,还从来没有看到这种情景,一个符笔会自己飞起来。
陆随风此时也走出了谷口,望向了空中。此时只见一道七色光芒,在山谷内的四处翻飞,拉出一道道彩虹也似的的光华,璀璨耀目。
只是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那道光芒便向着陆随风飞了过来,陆随风一把将其抓在了手中。蔓延出神识,在山谷中扫描了一遍,脸上现出一丝满意之色,没有想到这符神还真是有料,看来自己以后又多了一张不凡的底牌。
“记住你答应过的,否则,我以后不会再帮你。”神识中传来符神慎重的提醒;"还有,别将我关在死物一般的蓄物戒中。"
陆随风看了看手中的符笔,叹了一口气,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了一根天蚕絲将符笔系在了腰间。
众人都愣愣地看着陆随风,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将这支不凡的符笔系在腰间?难道就不知怀璧其罪的道理吗?
“呵呵……”望着众人古怪地目光,陆随风笑眯眯地说道:“这样出去,大家不是就都知道我是一个道符师了吗!”
聂无伤的额头已布满黑线,他此时算是已经明白了,陆随风之所以让他来布设阵纹,那就是在使用免费劳力。而宗门之所以要派一个道符宗师前来帮忙,倒不是真的帮忙,而是向这家伙示好。
明白了这一切,就算他心中恼怒也不敢发火,只有郁闷地站在了那里。
北云轩和幻魔看在眼里,心中笑得直发颤,但是脸上却是看不出分毫。考虑到主上也算是要开宗立派了,也不好太得罪人,便转变了话头说道;“主上,准备把开宗门的时间定在何时?也好准备一下,向南部各方势力发送请帖。”
陆随风无所谓地摇了摇头道:“不用发请帖了,也不用挑什么日子,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算宗门建立了。”
街道两旁站满了人群,却是一片沉寂,默默地望着十艘仙舟降落地面,所有人的眼中都流露出深深的失望,是绝望!
陆随风看着这些人的神情,心中有些发酸。此刻,无论说什么都没人会相信。但他心中却在呐喊着一句话;"只要城还在,希望就在!"
一万仙军将士集于城楼之下,陆随风的身形出现在五十米高的城头之上。
"天月城援军大统领见过聂仙将!"陆随风朝对方行了个标准的仙军礼。
"你们是先锋军?大军离此还有多远?"聂仙将皱着眉头问,心中尚存着一点期望。
"后面暂无大军!"陆随风简捷道,沒有做过多的解释。
"唉!"聂仙将军失望地哀叹一声;"你们赶来做甚?只能在城头上徒添一万将士的热血。"
"聂仙将!作为仙军将领,气不可泄,志不可夺。兵不在多,而在精。陆随风豪气滚荡地言道。
"年轻人,热血可冲动,却不可盲动。"聂仙将指着城下黑压压的妖族营帳;"三十万妖族大军岂同儿戏,区区一万之众融入其中,犹似沧海一粟,瞬间灰飞烟灭。"
"将军所言非虚!但再坚固的险关也是久守必失。所以,我们来此的目的不是死守此城,而是击溃妖族大军,收复失地!"陆随风一脸肃然地道,没一点虚言玩笑的成份。
聂仙将面色一沉,有些恼怒地喝斥道:"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我十三万守军凭此险要之城,与妖族大军血战十数日,目下只剩七八万伤残之众,这是对浴血奋战的仙军将士赤裸裸的羞辱。"
面对这位聂仙将的怒火,陆随风似若未见,抬头望了望夜空,星消月隐,云层厚重,天边隐有电光划过,有些答非所问地道:"要下雨了,应该是个袭营的好天气!聂仙将认为呢?"
"你在说什么?袭营?"聂仙将一脸惊怒的瞪着陆随风,就像是在看一个白痴,疯子一般,更有一种想要煽人耳光的冲动。
"呵呵,聂仙将不会认为我真的只带这点人来增援吧?"陆随风突然语出惊人的道;"以其在这里坐以待毙,让三十万妖族大军从容的碾压一座危城,不如主动出击,打他个措手不及,乱其心智,令其胆颤心寒,一时摸不清我方虚实,不敢再肆无忌惮的轻易妄动。唯有如此,才能争取到更多的时间,空间,进一步谋划退敌之计。"
"你是说……今夜要偷袭妖族大营?"聂仙将闻言骇然惊退一步,直觉大脑有些乱;这也大疯狂了,简直是在以卵击石,蚍蜉撼树。不行,必须得阻止这种自掘墓的行为。"咦!这小子人呢?"
城头上除了值守的士兵之外,已没了陆随风的身影。聂仙将四下巡视了一周,仍是一无所获。眨眨眼的功夫,便像风一般消失了,身手果然不凡。但战争那里会像他想的那样简单,个人的力量在千军万马中又算得了什么?就算双方势均力敌,倘若指挥不当,都会发生惊天逆转,更何况……
"但愿这小子不是在乱打妄语。"聂仙将叹了口气,心里却是怀着一种莫名的期待。
……
原本月朗星疏的夜空,忽然变得阴云密布,惊电闪烁,雷声隐隐,一埸暴风雨正在酝酿。
"已是深秋了,这荒原上仍是多雨。"妖族大营中,一位身披金甲的妖将在一位副将的陪同下,走出中军大营。
这位妖将的本体是头金雕,拥有罗天上仙后期的修为,也是这支妖族大军的前锋军统领,在他的脸上,有着一种化不开的淡淡忧色,总觉得今夜会有什么事会发生,一时之间又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统领不用担心,在这荒原上,我三十万妖族大军就是霸主,破城也只是早晚点的事。"副将宽慰的分析道。
"其实,战争的最大乐趣,就在于它无穷尽无尽的变数,一切皆有可能发生。"金雕妖将若有所思地言道:"原本以为一座孤城弹指可破,但都近二十天仍沒有拿下。损兵折将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久攻不下,势必会导致全军锋锐大幅下滑,斗志低迷,一旦等到人族的援军到来,不仅破城无忘,还可能造成极为不利的局面。"
副将闻言频频点点头,露出一副受教的神情;"按照你的吩咐,明日将发起最后的攻击,一旦破城,鸡犬不留!"
两言谈间,整个荒原的夜空一下被无尽的黑暗笼罩了起来。一阵电闪雷鸣,狂暴的风雨不其而至,天地一片迷茫。
在夜色笼罩下的暴风雨中,数十道人影像雨雾中飘浮的云气,朝着前锋军大营的上方无声无息的飞掠而去。
由于风雨的原故,营帐外的巡逻的哨兵明显少了许多。这些人影落地的瞬间,守在营帐外的哨兵,都已被风雨中袭来的箭羽射中咽喉,安静的躺下了。
一个全身包裹在黑衣中的人影,掀开帐门闯进帐内时,一位狼族妖将像是从梦中突然惊醒过来,迅速地翻身坐起,同时将身边正在熟睡的女子一把抓了起来,挡在自己的身前,惊惶莫名的望着眼前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身上升腾起一层厚厚的护体妖气光华。
淡蓝的护体光华顿时照亮大帐,女子的身体却是一絲不挂,这是从附近村落中临时抓来解欲的女子。
那位妖将一下回过神来,立刻意识到遭遇了刺杀,正欲出声呼救,却是大张着嘴叫不出来,胸口传出一阵剧痛,低头往下一看,一把颤悠悠的长剑,闪烁着森寒的光泽,透过女人衣物,刺进了他的身体。
一张看上去很年轻的脸,出现在他眼前,带着诡异的笑容。剑抽了出来,女人雪白的胸膛上,顿时绽放出一朵朵殷红如血的鲜艳桃花。那妖将的身子一软,与身前的女人倒作一团。
另一处营帐内透着微弱的灯火,三位身着甲胃的妖将围坐一张摆满了酒莱的桌前,把盏轻饮慢品,神色间都是堆满了一种淡淡的忧色。
"明天又是我狼部作攻城先锋,这摆明了是想要借人族的刀来剝我狼部的皮,这只金雕实在是太可恶了!"
"谁说不是!我熊部这几日又折损了不少,照此下去,等到城破之时已经所剩无几,还拿什么去争夺资源。"
"哼!只有他金雕一部,至今仍毫发无陨,甚至连一场攻城战都沒参加过,简直就像是在作壁上观,准备收渔人之利。"
三位妖将郁闷的举杯一饮而尽,发现营帐内忽然多出了一个人,黑衣裹身,黑巾罩面,冷冽的眼中含着一抹戏谑的笑意。三人惊愕地张着嘴,欲待说什么?接着便看见一道璀璨的光华,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再接着,三人几乎同时做出一个同样举动,抬手捂住脖子,因为那里多出了一道血线……
迷蒙的暴风雨夜中,偌大的妖族军营内,许多角落都同时在无声无息的上演着情节各异的血腥埸景。而这支前锋军一旦失去了这些中高级妖将,就像是一堆无序的散沙,再无任何战斗力可言。
"敌袭!"一个低级妖将有事走进帐内,恰好目睹这一幕杀戮的埸面,禁不住骇然惊呼出声,接着转身就欲逃出帐,却突然发现自己的两腿不听使唤,连一步也迈不开去。然后便发觉自己额头冰凉凉的,伸手摸去却是热乎乎粘糊糊,眉心处骤然传来一阵椎心的刺痛,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便一头栽了下去。
尽管是在暴风雨夜中,这一声呼唤也惊动不少妖军,黑衣人刚冲出帐外,便被四周就近巡逻的妖兵堵住去路,大约有五六十人,个个手持兵刃蜂涌的围杀上去。
"杀!"黑衣人口中吐出一声暴喝,拔地而起,身形在空中高速旋转,紧接着,所有人便见一把刀,带着无数条蛇形闪电,在大雨中霹雳斩下。
所有的妖兵几乎同时举起手中的兵刃格挡,接着便传出一连串金属的交击声,无数蛇形闪电竟沿着兵刃窜上身体,瞬间化作无数细小的蓝絲,组成了一张电网,笼罩全身,甚至还来不及呼叫出声,便在一片"啪啪"的闪电声中,成了一具具焦黑尸体。
这群围杀过来的妖兵,除了一位低级妖将,竟无一幸免。刀无情的刺入这妖将的身体,而后用力一绞,又一条鲜活的生命倾刻变成了尸体。
轰隆隆……
雷电交加中,妖族军营的大门被轰然撞开,风雨笼罩的军营内突然暴响一阵如雷般滚荡的蹄声,无数将士在睡梦中惊醒过来,尚未弄清发生了什么状况,闪电般的刀光巳然临身,残肢断臂,无数硕大的头颅冲天而起。
一时间,整座妖族军营中喊杀之声惊天动地。狂暴如雷的蹄声忽东忽西,纵横来去,所经之处都是血光飞迸,惨呼惊嚎不绝于耳。
北云轩兴致勃勃地走进了树阵,不一会,又轻松地走了出来。?陆随风满意地点点头,?转过身指着前面的一大片空地说道:“在这里要建一个大药园。这建药园和以后照顾药园的工作,就暂时交给你们八龙卫负责了。”
“嗯!”北云轩点头,只是暂时管理而已,倒还是能够接受,否则就会被束缚在这里,寸步难离了。
“这里是一些灵药的种子……”??陆随风拿出了十几个小袋子,讲解着一个个袋子里面的种子药性,以及应该如何去种植,如何去照料等等。
交待完宗门内一切要务,陆随风便将身心状态调节到了最佳。然后进入雷霆洞府,开启时间阵法,双腿大盘,席地而坐,在万顷雷霆下很快就进入了空灵的状态……
荡妖城。
一大早,聂城主在庭院之中双袖飞舞,由元力凝聚而成了一条长龙,随着他的双袖飞舞而在空中盘旋厉啸,震荡得空中的云都纷纷破碎。片刻后,双手在空中一震,那半空中的云龙散去,化作元力消失无踪。
一道人影从花间小道上缓步走来,正是他的心腹秦天明,收回望向空中的目光,露出敬畏:“城主,您的修为又精深许多,应该快要突破瓶颈,跨入圣境之列了!”
“呵呵……天明,自从夺得了这荡妖城主之位后,我便感觉到心念通达,修炼起来也觉得事半功倍。这样持续下去,我感觉用不了多久了;圣境,真的很期待啊。哈哈哈……”
“恭喜城主!”秦天明的眼睛也是一亮,如果城主真的能够突破到圣境,那么荡妖城就会稳如盤石。
“城主,南方各方势力的人都快要到了,您也该准备了一下了!”
“唉……”聂城主负手而立,默然半响,才长叹了一声道:“这次南方势力聚集在城主府,相谈就是那陆公子来南方开宗立派之事,身为荡妖城主是不能够脱身事外的。这次事情弄得很大,往常那些脱离宗门的修士前来开宗立派,也不过是本宗送些资源而已。而这次却是由天元盟和九大宗门共同赠送资源,而且联名声明支持他在南方开宗立派,这就让南方各方势力有了很大的警惕和防范。”
聂城主给自己的身上释放了一个清洁术之后,接着说道:“我们南方的实力终究是不如各域。所以,陆公子既然有天元盟和九大宗门共同支持,所谓投鼠忌器,我们还真是不好在明面上对他做出些什么。”
“可是……开了这个先河,只怕日后就扎不住这个口了!”秦天明面带忧色,无不担心地道。
“明面上不做,不代表着暗地里不做。区别是做到什么程度,否则大家都到我这里商量个什么?”城主大人笑得有些阴冷。
“那……城主的意思是?”
城主深深地皱起了眉头,半响摇着头说道:“关键是我现在弄不清楚那陆公子的心思。按理说,他既然得到了天元盟和九大宗门的支持,那就应该肩负着在南方开拓的重任。但是,前些日子在宴会上,他却说,只想在苍澜山脉建立一个三流小宗门。真不知这话有多少可信度?”
“以他掌握的力量,会如此低调?"秦天明一脸的质疑;"这会不会是他在示敌以弱?暗里却大有所图……”
城主摇了摇头道:“至少目前还沒看出来他的野心。他即把宗门建立在苍澜山脉,这就注定了不会有大发展。如果他敢在苍澜山脉做出什么大的举动,不用我们动手,妖族就会将他给灭了。”
“以他的实力和掌握的力量,真会甘愿如此屈居?"秦天明皱眉想了一会儿,也不禁摇头道:这陆公子行事,还真是令人有些难以琢磨!”
“而且,这些日子我已经派人去探查过了,他的确就在苍澜山脉中心,选择了一个小山谷作为宗门之地,那个小山谷……”
说到这里,城主也不禁失笑道:“虽然十分隐秘,但根本就是一个窝居之地,连小宗门的格局也谈不上,不可能发展成一个大势力。而且当下只有二十七个弟子,还都曾是一些在吟龙阁十分不得志的弟子。"
"从这一点上能够看出,他真的只是想要建立一个三流小宗门,另一个方面,就是他收弟子也十分谨慎,并不是只要有人投奔就收,而是宁缺毋。这足以说明很多问题……”
"按理说,应该大开山门,广招弟子……"秦天明若有所思道:“一是他对南方修士有着极深顾忌,甚至排斥。二来,这是不是在暗示我们,他没有野心?”
“唉……这就是矛盾的地方啊!”城主叹息了一声道:“他可是有着天元盟和九大宗门的支持,那绝对是对南方有所企图,但他的所为却又没有任何迹象。如此不按张出牌,才让人难以揣摩,往往未知才最可怕。”
城主平复了一下纷乱的思绪,这才来到城主府的大门前,开始迎接各方势力的掌控者。之后便来到了一个防卫森严的大殿,而且在大殿内还布设着隔音阵法。
“各位!”见到大家都将目光望向了自己,城主凝声说道:“我们南方刚经历了荡妖城主的夺位之战,而就在这个时候,天元盟和九大宗门又高调地派人前来我们南方建立宗门,这件事情想必大家早已经关注,在这里就先由我把调查到的一些情况和大家说一下。”
一刻钟之后,城主闭上了嘴巴,让大家消化一下他所说的信息。而且,他十分肯定,不仅仅是自己针对陆随风做了一番仔细调查,在坐的每一个南方势力的掌控者,都应该做了详尽的调查。
所以,很快就热议了起来,彼此交换着掌握的信息,同时表达自己的意见,众说纷纭,渐渐地声音越来越大,开始激烈地争论了起来。
“只是一个道帝期修士,竟然妄想来我们南方开宗立派,视我南方无人么?不如干脆一点儿,直接将这家伙给斩了,一了百了……”
“不可!虽然他的修为不高,甚至不足为虑。但这次却是有着天元盟和九大宗门共同支持。他们这是在表明一个态度,就是我们如果敢真的无所顾忌地灭掉这个宗门,那就是挑起了我们南方和天元盟,以及九大宗门之间的大战。难道你真的以为我们南方能够抵挡得住?”
这一番话出口,让大殿内都陷入了沉寂之中。片刻后,一个高亢的声音在大殿內响起:“难道就让外来势在南方建立宗门?要知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如果我们开了这个先河,很快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甚至像洪流决堤,堵都堵不住,这可怕的后果,相信在坐的诸位不会愿意看到吧!”
“的确如此,不过,绝不能够大张旗鼓地将其灭门。就算要做也要做得十分隐秘,将祸水东移,让九大东部宗门认为是妖族所为。”
“要做到天衣无缝虽不容易,但苍澜山脉是什么地方,是混乱之地,那里是恶人的乐园。只要我们出得起价,那里的修士就能够将其轻易覆灭。”
“你说是让我们大家出血,暗地里雇佣苍澜山脉中的那些散修将其灭门?”
“不错!到时候就算天元盟和九大宗门追究起来,我们也可以推得一干二净。苍澜山的脉状况,天元盟和九大宗门也应该有所了解。你丫偏偏把宗门建立在那里,这又怪得了谁?”
众人闻言,尽皆频频点头,表示赞同这个提议。仿佛已经看到那个刚建立的宗门,一夜之间就会灰飞烟灭一般。
只有坐在上首的城主心里苦笑连连,就苍澜山脉中的那些乌合之众也想要灭掉陆随风?那是绝对的找死,绝对的有去无回。
别人不知道那天外楼的底蕴,他还不知道吗?仅是陆随风的实力,也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已经让他有所忌惮。秦天明可是将他的实力描述得清清楚楚。
而且在他的身边,还有两个深不可测的北云轩和幻魔,更让他打心底的感觉发冷,甚至一度怀疑这两位,是否圣境的存在?
当然,陆随风想要灭掉苍澜山脉的所有修士也不可能,那里有着大量的亡命之徒,也不乏隐士高人,不出世的顶级强者,但自保却是绝对的没有问题!
不过,?他眼珠子转了转,苍澜山脉中的那些恶人,亡命之徒也给南方造成了不小的麻烦,如果能够借着陆随风的手将他们除掉一些,倒也是一桩喜闻乐见的好事。
而且,一旦发生了大量斩杀苍澜山脉的修士的事,就势必和那些恶人,亡命之徒结下了仇恨,到时候自己这边再挑拨一下,然后暗中给那些恶人,亡命之徒提供一些道丹,道器,道符之类的支持,他们就会一直与其缠斗下去。
如此一来,便极大地牵扯了天外楼的精力,也就没有精力拓展宗门,而且会被整个苍澜山脉的修士所孤立,再也没有发展的余地。
如此庞大阵容,浩荡的声势,所经之处,绝对是军旗展掦蔽目,尘烟滚蕩,威凛四野八荒。
上万里的杀伐征途,五十万妖族大军,以及各种粮草,辎重,攻城器械,日行百里已算是相当神速了,照此行程,不出三日势必将兵临飞云关下。
日落西山,距飞云关三百里外的一片广茂的原野上,一片军旗招展,血色残阳下,十万妖族的先锋大军纵横排列开来,一色的黑甲披身,跨下是统一的云狮兽,远远望去一片层层叠叠,如浪荡漾,望之令人头皮发麻。
暮色苍苍,长途奔行了一天的妖族大军,本应是扎营露宿,埋锅造饭的时候,此时却是如临大敌般列兵布阵,兵刃出鞘,箭拔弓张……
是什么样强大的存在,竟令得这十万虎狼般的妖族前锋大军,摆开这副如临大敌般的阵势?
千米外,一座不算高的小山岗上,如血的残阳,斜照出一人一兽的孤独影象。人,是个身着湛蓝仙铠的将军,看上去尤为年轻,胸前橫着一杆银色的长枪,枪锋折射出森寒的光华。坐下一骑龙首身狮的巨兽,看上去给人一种睥睨一切,威慑八方的霸天气势。
然而,就是这样一幅横刀立兽的画面,却令这支十万之众的妖族大军,如临大敌的般凝重,紧张?
"这是在虚张声势,还是故布疑阵?"一位身形伟岸中年男子,全身包裹在一件金色的甲盔中,只露出一双鹰隼般冷厉的目光,正是这支先锋大军的统领,化了形的金雕妖将,霍夫!
"不好说!"身旁的一位妖将皱了皱眉道:"只是觉得这山岗之上,像是隐隐弥漫着一股杀气,似有万马千军蛰伏其中?"
"事出反常必有妖!人族战力虽弱,却诡谋多端,所谓虚则实之,不得不防!"金雕统领霍夫神色凝重地道。
"这个……是不是太过谨小慎危,草木皆兵了?如此会不会有失我妖族大军之霸气威势?"
"我妖族霸气威势不是做出的,而是要靠纵横沙场杀出来的。就算是虚惊一埸又何妨?就当是大战前的一次实战演练,也是绝对的有益无害。"金雕统领霍夫霸道独断的冷冷说道。
"是!"那位妖将符合的点头道;"据可靠消息,飞云关当下只有不到十万守军,意欲凭借险关坚城固守,那里还有胆敢出城伏击?所以,这应该只是……"
嗷吼!耸立在小山岗上的那只龙首狮身巨兽,突然昂首朝天,发出一声龙吟狮吼的咆哮,声如雷动,滚蕩天地,暮云残霞翻卷。直惊十万妖军跨下的云狮坐骑,纷纷像是受到了惊吓般的燥动不已,军阵顿时一阵错乱。
就在这时,漫空尘土飞掦的原野上,骤然呈现出一片蓝色狂流,仿佛像是一下从地涌出来的一般,远远地,宛如一片潮汐滚荡……
"这是……"金雕统领霍夫稳住坐下受惊吓的云狮兽,已看清这片蓝色狂流,原来只是由一支万人组成的仙军战队,不由露出一脸见鬼似的表情;"果然藏有伏兵!只不过,区区一万之众又能做什么?这岂不是特意来寻死么?"
说得也是,区区一万人族仙军在十万妖军面前,渺小得宛如一滴水珠,一个挥师席卷,瞬间蕩然无存。妖军阵营非旦沒有严阵以待,反而响起一片惊嘘哗然之声;"人族都是吃什么长大的?如此脑残!"
"这是什么状况?对方不思坚守危城,仅派这点人出城来迎战送死,玩的是什么把戏?"无数妖将都是面带迷惑之色。
这一幕蝼蚁撼象的愚蠢之举,完全颠覆了常识,反倒令这些身经百战的妖将,一时间有点转不过弯来,皆是面面相观,都是一脸郁闷地摇着头。
这一万跨乘仙兽的人族战队,正是奉陆随风之命前来阻截妖族大军的仙军,却并非是来玩什么与敌玉碎的游戏,其中自然藏着不为人知的玄机。
血色残阳下的原野上,但见一面黑底金字的"天月城"令旗,迎风展掦,一片蓝色狂流连连闪动变换,迅速集结成一个十分怪异的锥形战阵,一往无前,像一把尖刀般直插妖族中军。
"这些人族疯了!"一个妖将惊疑地出声道:"这是想要拼命呀?"
"这是一种攻击形的战阵,一旦发动,一往无前,视死如归,不击溃敌人绝不会停止。"金雕统领霍夫也是一脸凝重的摇摇头道;"人族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悍不畏死了?"
"不会吧!居然敢以一万之众向我十万大军发起攻击,还要强行闯阵?"有妖将不屑的冷哼道;"这不是在拼命,简直就是在找死!"
"尽管有些匪夷所思,但……"金雕统领霍夫的目光投向远处的奔腾而来的蓝色敌阵;"嗯,这是要做什么?"
一千米,五百米……蓝色的狂流飞快地向前挺进,直至距妖族大军阵营不足三百米处,方才突兀地嘎然而止。
黑底金字令旗迎风一挥,一万仙军将士的手同时掦起,每人的手中骤然握着一把通体黑亮的弓弩,每把弩上并排列着十支闪烁着符文的箭矢。
这是陆随风临时赶制出来的"诸葛神弩",一发十矢。每支弩箭上都刻有穿甲符文,天仙境之下,中者非死即伤。
只不过,在绝对强大的实力面前,一切奸谋诡计都像空气般的毫无份量可言。正当那位金雕统领霍正在思索着,该如何将这区区一万之众一举碾压时,只见那黑底金字的令旗却是果决的向下猛然一沉。
两军相对,战机瞬息万变,稍纵即逝,岂容左右研判,就在金雕统领犹豫徬徨的瞬间,一万仙军同时万箭迸发,天光为之一暗,漫空闪亮的寒芒夹着锐利的呼啸,蔽日遮天,势如天河倒悬般朝着敌阵倾泄而下。
刹那,广茂的原野间骤然暴发出惊天动地的人喊,兽嘶,悲呼惨嚎响彻天地……
血光飞溅迸射中,第二波倾天箭雨又呼啸接蹱而至,万千凌厉无比的箭矢寒芒撕破天穹,以地裂天崩之势奔湧席卷,洞穿一切,破碎一切……
十万妖族大军在轻敌,鄙敌之下,竟然毫无防笵御敌之状,再加之主将的优柔寡判,骤然惨遭数万支利箭狂袭,倾刻间,成片成排的妖兵饮箭溅血倒下。有些箭矢更是一穿二,一透三,连绵不绝,洪流般的席卷敌阵。
杀,杀,杀!趁妖族大军陷入一派惊惶混乱之际,一万仙军同声暴喝出声,仙兵法器齐出,卷动风云,天地瞬间色变。
吼吼吼!与此同时,万骑仙兽咆哮如雷,滚荡的蹄声奔腾如潮,大地为之悚悚震颤……
一时间,漫空尘土翻卷,万众仙军势如狮入羊群,排山倒海般切入十万妖军阵营中,所到之处,人仰兽翻,血光冲天。仙军纵横过后,血海翻卷,哀嚎之声响彻天际。
陆随风的三十六名金龙卫更是纷纷掠空而起,专寻那些妖族高阶将领和实力强大的妖修袭杀。直吓那些不可一世的高官猛将,至尊强者纷纷惊惶的挤身妖兵群中,那里还敢指挥妖军组阵反击。十万妖军顿成一盘混乱无序的散沙,军心丧失,斗志低迷。
但,这十万妖族先锋军却并非什么土鸡瓦狗,一阵混乱之后,竟然迅速地重新集结战阵,开始疯狂的围杀这支人族仙军。
"冲出去!"黑底金字的令旗一展,这是突围的指令,蓝色的锥型战阵在排山倒海的妖族大千军中,不断地旋动着,忽东忽西,所经之处,仙兵法器纵横绞杀,漫空鲜血飞掦四溢,挡者即死,触之即亡。
血腥残酷的搏杀,人人全身浴血,有敌人的,也有自己的。遍地横尸断臂,血流成河。敌我双方此刻似乎都杀红眼,彼此都在踏着自己同伴的尸身继续拼杀,战斗,直至倒下,又被身后的同伴践踏。空前的血腥,残酷,惨不忍睹。
无论是千军万马的战场,或是江湖门第间的搏杀,狭路相逢勇者胜,颠扑不破。一万仙军面对十倍于己的妖军,没有丝毫的惊惶和恐惧,只要还立着,必将战斗进行下去,直至倒下。
人族仙军在妖军人海战术的不断碾压下,显然已面临困境危局,不知还能支撑多久?如无意外的变故,必将死伤殆尽,全军覆没。
惨烈血腥的搏杀仍在继续,人族仙军却是没有人畏惧胆怯,蓝色的锥型战阵虽在不断萎缩,却仍然坚稳,丝毫不乱,运转自如,强悍的攻击杀伤力让敌感到惊惧,战栗。战阵所到之处,对方的敌群开始选择有意的闪躲回避。
“杀!”人族仙军的士气瞬间飙升到顶点,人人热血沸腾,杀气奔涌。在三十六金位龙护卫的带领下,有若一把锋芒无铸的利刃,再次疯狂地切入排山倒海的妖军群中。
趁敌惊惶错乱之际,一路浴血搏杀,踏着遍地横尸在敌方重重的人海中,生生死死中的杀开了一条血路,随即突然返身向外疯狂地扑杀出去,其势有如滚滚洪流奔腾,一往无前,留下一片血海尸山,狂暴地杀出了铁桶般的重围。
"以煞气慑人心,用幻道乱人意。你老修的应该是煞气之道,行的是旁门幻术。身法招式扑朔迷离,却能在攻击和防守之间瞬息转换,没有明确的分界线……不过,仅仅只是障眼法而巳,而且还有些邪恶,一只被人窥破,一定会输得很惨,很难看,甚至输掉自己的命。"陆随风一双星辰般深遂的眼眸,仿佛能看透一切虚无,淡淡地出声道,却听得那黑衣老者眼角一阵抽搐。
"哼!那又如何?"黑衣老者冷哼道;"这世上沒有绝对邪恶的功法,只有邪恶的人心。老夫的心智坚韧无比,又岂会被你的只言片语所乱?"
"是么?所谓物以类聚,修炼功法的选择与人品心性有关,至少公子就不会去修炼这种有违天和的功法。"陆随风仍是淡淡地道,不带一点烟火气。
"小小年纪也敢妄论天道,岂知物竟天择,适者生存,强者为尊的道理?算了,老夫沒兴趣教化人心。"黑衣老者有些不耐地说道:"说话间,脚下已离地三尺,抬手一掌虚飘飘地拍出。
幻月当空!掌风劲气所至,空气折叠,顿时幻化成一弯残月,冷浸的煞气劲流,虚虚实实,幅射遍布四方,令人一时之间根本难以准确地辨识真伪。
陆随风的身形缓缓浮起,衣衫飘飘,心若清潭明镜,纤尘不染,又岂会被幻象所惑,盲目的去见招拆招,落入对方的轨迹节奏中。身形闪烁飘移间,已从无数残月幻影的缝隙间,幽灵般的穿梭掠出,人在途中,并指为剑,当空划出一道青色弧光,直向黑衣老者横削而去。
见到对方竟然可以忽视幻月煞气的攻袭,并同时展开反击,黑衣老者的脸上也是露出明显的惊诧之色,似在意料之外,却又在料想之中,有资格在这种场合出战的人,又岂会是等闲之辈,他可没指望一招试探性的"幻月当空",便能轻易重创对手。
黑衣老者森然地咧嘴一笑,手腕一转一抖,煞气幻月如刀,没有改变战术的意思,只是漫空残月幻影回收合拢。
噗噗噗!一连串劲气狂流的碰撞爆裂声响彻,掌刃,剑指在火石电光间巳交锋了数十次,而这数十次的搏杀撞击,仅仅属于一招而巳。
诡梭!黑衣老者的袖口中突然脱出一根似若筷子长短的幽黑铁梭,梭如极光流星一闪奔射而出。这煞气幻月掌,竟然只是明面的杀招,那诡梭才是暗藏的致命杀机,纵算彼此修为实力相当,也势必会再这诡异的一梭中陨落。
"好阴损杀招,果然邪恶之极,简直为天下修者所不耻。"凌青风无尽鄙视地冷哼道。
"一切过程,都有如镜花水月,过眼烟云,结果才是永恒的光环。"景云感慨地叹道。
"不错,躺下的英雄豪士很快就会被遗忘,立着的小人当被万众仰视。"虚云天君幽幽道。
观者议论纷呈,是非对错的尺度都在每个人的心中,站的角度方位,层面不同,认知的差异就显现出来,不必太过执着认真。
修者,诡道也!谁的一招一式不充满了手段和算计,没人在意对手使用什么杀技手段,一切的过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人仍还能立着,还可以继续摶杀战斗,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这种瞬息百变的情势,陆随风经历得太多,早巳发现对方的招式每次尚未用实,便突然收缩变招,巳隐隐觉查到其中必有玄机,料定其中必藏着暗手。
诡梭幽光一闪之时,他的身形巳经急速地飘移开去,顺势一指劲气射向对方的面门,同样的出其不意。
凌厉的指风扑面,直惊得黑衣老者身形急速侧转,好似一抺经过折射的流光,瞬间脱离原地,偏离了指风攻击的轨迹。
陆随风恼怒对方的这种阴毒手段,如影随形的紧贴其后,手上指风连环弹出,每道指风劲气皆可穿岩透石,血肉之躯轻易便能洞穿。
"小子可恶!幻煞裂天掌!"黑衣老者出道以来,从未被人逼到如此狼狈的境地,骇然遭人贴身追着击杀。左闪右掠间,左右手暗中叠加,一掌按在身前的虚空处。
轰!身下的草坪轰然炸裂开来,掀起草木尘土飞溅四溢,掦起的每粒微尘草屑都充斥着森然煞气,都能伤裂肌肤,令人倾刻受创。
到了圣境这个层面,彼此间轻易不会发生这种激烈的搏杀拼斗,所以这种埸面也是轻易难得一见。一众观者,大多屏住呼吸,凝目聚神的观战,尽量不放过一点微未细节,人人都在此一战中或多或少的受益良多。
微尘草屑蔽日遮天,扑面而来,完全掩住了陆随风的视线,衣衫竟被这些不起眼的微尘草屑破碎洞穿,所幸有护体罡气,否则真会被其所伤。
黑衣老者虽扭转了被动挨打的局面,身后的黑袍之上也被对方凌厉的指风劲气撕裂几个大口子。黑衣老者憋着冲天煞气,双掌幻出一片残月般的掌影,弥天血腥煞气一泄千里。
幻月鳞波!黑衣老者一声沉喝,残月般的掌影倾刻四分五裂的破碎开来,如同水中残月一触即碎的分崩四射。
对方的煞气幻道,虚实相兼,频繁转换,的确十分难缠,总是出人意料的难以防范。水波幻月营造出的破碎气场,四分五裂的令人眼花缭乱,絲絲煞气如针似线般的纷至缠绕飞射……
陆随风应对的方法十分简单,冷静的在原地留下一尊残像,任由对方煞气破碎洞穿,真身却是化作一道光影,骤然呈现在黑衣老者的侧面,双手十指连弹,噗噗噗……指风如刃纵横四方,十米之内,无处不在犀利指风的打击范围内。
黑衣老者的应变能力也令人惊叹,身形微动间已连连闪避了十来次,每掠向一处,都会刹那再瞬移开去。尽管如此,还是被密集的指风逼得左摇右晃,上窜下跳,状极狼狈,一身黑袍百孔千疮,绿茵坪上有絲絲缕缕的血滴洒落。
所谓的幻月鳞波,没有真实的景象,只能惑人眼目,乱人心神而已,真正致命的是隐藏于其中的那些森然血腥煞气。
残月如刀!一弯血色残月,冷光宣泄四射,显得如此真实,真实得令人不忍去触碰破坏。正因为真实到了极致,反而给人以十分虚幻的感觉。
这看似虚幻的残月,却是由煞气凝聚而成,绝对能劈开人的身体。这才是黑衣老者营造酝酿了许久的真实一击。
战至此时,埸上搏杀的两人都巳是衣衫破损,黑袍百孔千疮。纱巾罩面下的陆随风,看不见他此时的神色情态,唯见其冷冽的星眸中透出一抹异样的凝重。
黑衣老者却是一身百孔千疮的的黑袍飞揚鼓荡,浑身上下不断有絲絲暗红色的雾状煞气环绕蒸腾,整个面部因过度凝神聚气而微微抽搐……
残月的冷光骤然色变,腥红如血,当空微颤,随即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似若死神的镰刀收割眼前的一切生命。
残月血光一闪,速度快到了极致,快到连思维视觉都跟不上,快到陆随风连闪避之心都未及生起,甚至身形没来得及挪动一下,整个人已被这恐怖的血色镰刀从中劈成两瓣。
如非他身怀飘渺残影身法,心神微动间,真身巳瞬间脱离了本体,可谓毫厘之差,惊险一线,堪堪避过血色残月绝命一杀。
这似乎只是危机开始,黑衣老者竟然留有后招,像是早以算计过一切可能出现的异变,血月斩落的同时,手中突然握住一把古朴精致的长刀。
瞬间拔刀出刀,一气呵成,快若奔雷电闪,夹着血腥煞气,含着几分霸道磅礴的刀意,刹那幻出无数道血色锋芒。
陆随风的身形方自显现出来,一抹煞气红光巳充斥了他的整个眼底世界。因为这血色刀芒太快,快到只能看到一束红光闪烁,连整个刀身都消隐了。
单纯的速度,在同等级别的博弈中或许很难奏效。但刀势中蕴含着刀意,就大不相同了。刀意会扰乱,迷惑对方的心神,让人神思紊乱,做出错误的预判。高手相搏瞬息万变,一个小小的疏忽都可能命丧当场。一个错误的判断,其结果不言而喻。
陆随风的目光仍然很冷,含着一絲惊讶,却沒有半点慌乱。因为他眼中此时看到的不只是刀的速度,而是刀的运行轨迹,以及刀意攻击的线路与方位。
黑衣老者出刀时机和速度足以让他自傲,快到极限时,人刀之间已经很难以辨别清楚。可以让人看到的只是一抹一闪而逝的模糊光影。
一尺,三寸,喷吐的血刀芒几乎已可触及对方的肌肤,才看见陆随风一直空着的手中,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多了一把剑:很窄,最多只有两指宽,很薄,有如蝉翼。没人看见她的剑是如何出现的,像是本来就一直握着这把剑一样。
人生本就是个大赌埸,更何况,能够活下来的部众,命都是侥幸捡来的,大不了再拿命赌一次。于是,金雕统领不再犹豫,果断地将自己设定的突围计划,与一众妖将详细地解说了一遍,这才下达了突围指令。
"每百人一队,从对面的这道山壁缝隙处攀爬而上,直登峰顶。整个行动过程绝不能发出任何声响,上去之后立即将隐伏在峰上的敌人,无声无息的全部清除干净。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一众妖将轻声的回应道。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过得尤其的缓慢,那是一种度时如年的感觉。终于熬到月色星光黯淡的一瞬,对面的峭壁缝隙不过三十米,也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像。
"行动!"金雕统领一声轻喝,率先领着一队,朝着对面的山壁间凌空飞掠而去,犹似暗夜中的无数只飞禽,不断地朝着峰顶腾跃飞掠而去。
紧接着,一串串的的身影在山壁缝隙间缓缓蠕动,悄无声息的向上不断的攀沿,至于那些无法参予行动的伤残妖军,眼下状况已根本无法顾全,也唯有任其听天由命了。
这本就是一埸精心谋划的杀局,可谓环环相连,絲絲如扣,即便是侥幸的从死地中闯了出来,却并不意味着脱离了绝境,或许正在朝着另一个死亡陷阱靠近。
数万死里逃生的妖族将士,一个个终于有惊无险的沿着徒峭的崖壁,艰难地攀上了峰顶,然而,等待他们的却是一埸无声无息的,更血腥残酷袭杀战。
夜,月隐星消,有些迷蒙的夜空,开始纷纷洒洒地飘着细密的雨絲,驱散了空气中的燥热,充满了清爽的气息。
漆黑如墨的峰顶之上,在细雨中显得迷离朦胧,凭添了几分冷寂,诡异的氛围。这绝对是个杀人的好天气,沉黑的雨夜可以掩饰一切的行踪和气息,不会留下猎杀后的任何痕迹。
雨夜的阴暗丛林中,不知道有多少双狼一般冰冷的眼睛,很有耐性地注视着这片沉黑的峰顶。
吱吱!叽叽!……雨夜中怎会有鸟鸣之声,分明是一种特殊的联络传令方式。
果然,鸟鸣声过后,峰顶之上不断显出幢幢人影,四面八方,黑压压,人头钻动,至少有数万之众。
这数万人的统一行动,竟然散而不乱,声息全无,一道道的人影像幽灵般飘浮敏捷,有序不乱地腾挪跳跃,纷纷悄无声息地窜入四周丛林间,可谓是点尘不惊,没弄出絲毫声响。
整个行动显得十分小心谨慎,直到进一步确定并无可疑异样的迹象,这才十分迅速默契形成百人一队的组合,朝着各个不同的方位小心異異地摸索着前进。
数万人冒着纷洒的冰凉细雨,在沉黑如墨的林木树丛间,百人一队的组合猫着腰潜行,彼此前后照应,形成一种相互呼应之势,像是在寻找猎杀的目标。
指挥实施这次猎杀行动的人,正是那位绝处逢生的金雕统领,誓要将埋伏在这峰顶之上的家伙彻底的斩尽杀绝,虽然经过了周密策划,但却忘了逢林莫进的至理明言,如果他知道自己正在领着自己的部众,一步步地走向死亡丛林,不知是否还会这般一往无前的挺进?
沉黑如墨的山林间,彼此之间近在咫尺,也只能依稀辨识出一个模糊的影像,身傍之人就算无声无息地突然失去踪影,也是茫然不知。
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无声无息地倒下,至死都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甚至连最后一音节都未发出便离开了这片世界。
诸葛神弩在黑暗中闪着幽芒,一发十矢,精准无误,夺命无声。无声而残酷的袭杀在继续,峰顶的土壤几乎都被鲜红的血浸染,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山风一吹,四下飘散开来。
幽深沉黑的林木间,目难视物,摸索地进行中,甚至出现的十来人集体坠入一个深坑的情况,深坑下面皆密佈着锋利如刃的木尖,一旦坠下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
一时间,惨嚎惊呼之声在林木间此起彼伏,这些不断传出的凄厉惨叫声,在雨夜中显得外的凄切渗人,闻之毛骨惊悚。
越往前行,越觉心惶惶,险象环生,人人自危。仍还活着的尽皆是背贴着背,相互颤惊惊地彼此照应着,以警防敌袭。殊不知,头顶之上不知何时又突然降下一根巨木,飞出一排木箭。可谓是防不胜防,中招的人非死即伤。
活着的妖族,不知踏出下一步,自己是否还能站着喘气。身边的同伴忽然仍下手中的兵刃,双手捂着脖子,虽看不见脸上的神情,却能嗅到一股浓烈的血醒味,傻子都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定是被人无声无息地抹了脖子。
紧接着,便发现自己也突然的飞了起来,骇然能看见自己的身体还在下面,头却不知了去向?惊愕之下便随之跌落下来,从此再无知觉意识。
更有人暮觉自己额头冰凉凉的,伸手摸去却是热乎乎,粘糊糊的,眉心处骤然传来一阵椎心的刺痛,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便一头栽了下去。
暗夜,凄风寒雨,林木间,正在演绎着一埸血腥的屠戮,本是来猎杀人的,猎物却瞬间逆转成了猎手。随着时间的移动,峰顶林木间的惨呼凄嚎声逐渐的变得稀疏起来,但死亡的气息和血腥味却越来越浓烈。
"撤!全体冲下山去!"金雕统领这才意识到,自己竟是又掉进了对方预设的死亡陷阱,骇然惊觉时,巳不知有多少妖族将士死于非命,永远留在了这片山林间,变成了的肥料。
当最后一声凄厉的惨呼在幽黑的林木响过之后,天地间骤然变得一片死寂。数万妖族悍不畏死的攀上这山崖,连对手的影儿都见一个,便巳死伤无数,剩余之众但闻撤退之令,此时那里还敢稍留一分半秒,人人有若惊弓之鸟般纷纷夺路冲出山林,漫无目标的直朝山下狂奔而去。
漫漫长夜已尽,天边隐现出一抹鱼肚色,预示着充满噩梦的黑夜已经过去,至于新的一天是否充满了阳光和希望,那就不得而知了?
纷洒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住了,金雕统领不知自己奔行了多久,翻过了几座崇山峻岭?一身金甲已被林木间的水雾浸透,身后一直跟着的数千之人众,也只剩下了数十名妖将。
此刻都是体力几近透支,如不是一股强烈的求生欲苦苦的支撑着,只怕再朝前挪动一步都感艰难,直觉与一只丧家之犬无异。只不过,现在是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继续活着,尽快的逃出生天才是王道,才能血洗今日之耻。
空山新雨后的山林,万道霞光从树丛的缝隙间倾洒而下,笼罩着湿漉漉的身躯,暖洋洋的无比舒泰,这种美妙的感觉,也同时让绷紧的心神顿时松驰了下来,一股难以抑制的疲惫感瞬间遍袭全身,估摸着应该摆脱了对方的追杀,所有妖将都是双腿同时一软,靠着一株树杆脱力般的缓缓滑坐下去。
一众妖将奔命般的在高山丛林间逃窜了一夜,到了此时,都已是身心憔悴疲惫无比,眼皮沉重得像是灌了铅,此刻就算是一把刀架在脖子上,眼也睁不开来。
晨风掠过树梢的沙沙声,林间鸟儿的"啾啾"清啼,都像是美妙的催眠曲。尽管如此,这位金雕统领仍不敢在这人迹罕至山林中,就这样知觉全无的睡过去,或许一觉醒来已成某只凶兽的腹中餐,好不容易才绝处逢生的逃了出来,绝不能让这种事发生,他还要雪耻复仇,他还要屠城。
……
又是落日斜照,残霞如血。飞云关外,广茂的原野上,一片叠叠重重的营帐耸立,延绵数十里,远远看去,吹烟袅袅,成千上万的军旗迎风招展。
可以确定,这一望无际的驻扎军营,应该就是妖族的主力大军,近三十万之众。如此庞大浩荡的阵容兵临城下,足以令无数的城池不战而俯首称臣。
殊不知,这小小的飞云关,凭着险地坚城,却是不卖这个帐,摆出了一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阵势,百米高的城楼上插着一面大旗,上面写着六个殷红如血的醒目大字;你要战,那便战!
摆明了是在向城下的数十万妖军叫板,挑衅。然而,奇怪的是对方居然屯兵数日,却硬是连一次攻击都没有展开。除了极少的妖族高层妖将外,没人知道在等什么?
自然是在等进山围剿那支人族仙军的消息了,没人愿意看到前面大军攻城,后方却要防着被敌袭扰攻击,形成腹背受敌的局面。
中军大营内,一众妖将在激烈的讨论着攻城的方略,谁都不愿首先派出自己的部族去打头阵,摆明了,基本上是有去无回的炮灰。在没达成一个同识之前,仍然会维持这种围而不攻的格局。
但是……这位楼主怎么会是一个圣境……这不规则啊!他才几岁?不足百龄,有见过不足百龄圣境么?然而,眼前的威能,的确只有圣境才能做到。
“楼主……饶命……”飞鹰崖的那个道尊小天位后期,此时已是肝胆俱裂,脸色完全失去了血色,连嘴唇都变得苍白,哆哆嗦嗦,结结巴巴地喊道。
“嗖嗖嗖……”?一柄柄月轮利刃飞旋着,无情地收割着一条条性命,却偏偏没有斩杀那个为首的那个道尊小天位后期,仿佛就是要他看着自己的手下,一个个的被割去了脑袋。
“我……我警告你……你是一个外……外来户……如果……杀了我们,整个……苍澜山脉……都将会与你为敌……”那个道尊小天位后期巅峰,绝望地嘶声咆哮。
“说完了?”?轻蔑的声音从陆随风的嘴里轻轻响起,一柄月轮就从他的颈部盘旋掠过,一颗脑袋就从脖颈上掉了下来。
“嗖嗖嗖……”??月轮呼啸纵横交错而过,已经看不到一个立着的飞鹰崖修士。天外楼众修士的眼帘中,已经完全被映射着七彩光芒的月轮塞满……
陆随风衣袖一挥,空中响起了一阵翁然之声,万千月轮骤然而散,化作细细的冰屑从天而降,如同一道道冰幕从天际垂落,映射出万千光华,绚丽异常。
“太吓人了……”叶松倒吸了一口冷气,那可是一群道尊,道帝和道皇啊!就这么被楼主轻轻地挽动了一个手诀,然后就被倾刻给瞬杀了……
叶松再次僵硬地转动着脖子向着陆随风望去,只觉得后脊梁从尾骨处一片冰凉,顺着脊梁向着上方蔓延,直冲脑际,头皮发麻……
叶松心中明白了,这个楼主就是地倒的在扮猪吃虎,弄个道君的身份来忽悠人,然后再毫不手软地将那些敢于冒犯的修士逐一斩杀。
叶松心中苦笑连连,你说你隐藏修为不要紧,怎么也弄个道皇,道帝的身份吧,再不然弄个道王是最低要求了吧!??你要不要这么无耻啊,居然弄个道君的身份……
好在自己刚才没有因为其只是一个道君的模样,而有所轻视和冒犯,至少没在明面上表现出来。否则,如今还不知道自己头颅是不是还在脖颈上?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
“我刚才确定没有冒犯他吧?”????叶松浑身一颤,认真地想了想,自己刚才像是在心里很是鄙视过,但并没有表露出来……?不对,似乎流露过那么一瞬,不会被发现吧?
叶松一脸的忐忑,心中开始患得患失了起来,站在那里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他身后的那些修士也都一个个低着头,心中滋生出絲丝畏惧。
陆随风大袖一挥,一阵飓风刮过,瞬间将血腥一片的现场清理得干干净净,脸上的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仿佛刚才只是杀了一群蝼蚁,怎么看都是那个人蓄无害的道君楼主。如非亲眼目睹,怎么也不会将两者联系在一起。
“走,回宗门!”陆随风淡淡地说道,负手向着山门内走去,嘴角掠过一丝微笑。如果放在之前,想要斩杀这五十几个修士也不会费多少力,但是绝对不会像如今这样轻松。突破了半步圣主,别说道尊,就是圣境,在他的眼里也如蝼蚁无异。
叶松十八个人怀着忐忑的心情,跟在了陆随风的身后进入了山门。入目处,一片苍茫竹林,除了脚下的一条石径通幽,云烟迷蒙,目难视物,这分明就是一个幻杀大阵,盲目踏入,绝对的有死无生。
石径的尽头,是一座恢宏大殿……再然后他们就傻在了那里;“那些是什么?”
叶松众人抬头望去,便见到上面写着六个大字:“五行轮回剑阵!”
剑阵中耸立着五座十来米高的剑塔;?金之剑塔,木之剑塔,水之剑塔,火之剑塔,土之剑塔!
这……这就是那个如今在南方传闻中的天外楼,一个三流小宗门?什么时候三流小宗门的门槛这么高了?这会不会是假的?只是一个装饰摆设吧?
陆随风脚步不停,头也不回地说道:“北护法,你先着他们参观一下宗门,然后到大殿来。”
北云轩一下子就明白了陆随风的心思,这是要震撼一下刚刚投奔而来的叶松等人,便立刻恭声应道:“是,楼主!”
陆随风轻轻地“嗯”了一声,向着大殿内走去。
“这位就是叶松道友吧,我是天外楼的大护法北云轩!”北云轩淡笑着向叶松等人自我介绍道。
叶松微眯了眯眼,认真地审视了一番,骇然发现自己居然看不透对方的修为。心中不由一阵自嘲,自己还想着日后想要取而代之,原来人家一个护法都深不可测,那楼主表现出来的道君修为,自然就是在扮猪吃虎了。
而且,对方自称大护法,也就是说这天外楼应该不止一位护法了。叶松顿觉后脊一阵恶寒,急忙躬身一礼道:“叶松参见大护法!”
“参见大护法!”叶松身后的一众修士也同声呼道。
北云轩摆了摆手,让他们不必多礼,便接着介绍道:"我们天外楼共有八位护法,修为都相差无几。现有弟子二十七名,再加上你们的话,就拥有了四十五名弟子。如此一来,距离成为一个三流小宗门也不远了!"
"弟子斗胆问一句,不知八位护法具体都是什么修为?楼主的修为是否又在各位护法之上。"叶松好奇心泛滥,很想知道自己投奔的这个宗门,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底蕴?
"这个……"北云轩犹豫了下,不过还是含糊其辞地道:"修为最低的,也应该是圣境中天位吧!至于楼主……呵呵,我们也不知道。"
嘶……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响彻,震惊,震撼,还带着些许难以置信的质疑。这已完全颠覆了他们的猜测和预想;这阵容就算放在中域的一流大宗门,也是顶级的存在。怎可能出现在南方的一个三流小宗门內,这也太有违规则了。
说实话,他们在这之前一直很担心宗门的实力,但在刚才见识到了楼主的实力,再见识到谷内的护宗大阵,以及各种只有顶级大宗门也能具备的修炼圣地,如果没有实力去保护它们,那就是给别人准备的。而且一旦被外界得知,恐怕立刻会引起各大势力觊觎。
所以,综合以上这一切来看,大护法所言并非虚妄,也沒有虚张声势的必要,这种很容易被证实的谎言,只有白痴才会说。
现在的天外楼还不出名,楼主又低调,并没有大张旗鼓地举行开宗大典,整个苍澜山脉知道的修士也没有多少。
但是如今,陆随风扫荡了天外楼方园千里內妖族,以及将前来砸山门的飞鹰崖帮众给灭掉了,恐怕天外楼很快就会名扬苍澜山脉。一定会发现这方洞天福地,那麻烦就大了。
北云轩先是带着他们见识九曲黄河大阵,大周天剑阵,然后进入了小罗天剑塔……等着他们参观完整个外谷,从最后一座土属剑塔内走出来的时候,整个脑袋都是晕乎乎的。
这就是三流小宗门?这是哪个傻逼给传出去的?三流小宗门会有这样的底蕴?不过,如今看到了宗门主的实力底蕴,叶松等人的心一下子就放下了大半。
叶松等人一路晕乎乎地被带进了大殿前,陆随风的声音就从大殿之内飘荡了出来;“进来吧!”
北云轩带着众人进入到大殿之内,见到陆随风高坐在上首,在他的身后站着幻魔和八龙卫。
“拜见楼主!”众人整齐躬身拜下。
“免礼!”?陆随风声音很轻,但却清晰地传进了每一个人的耳中。待众人抬起身来,陆随风望着北云轩道:“把你带来的人介绍一下!”
“是!”?北云轩上前一步,开始恭敬地将十八个人介绍了一遍。待介绍完之后,又恭敬地退了回去。
“叶松,你是七品道丹师,虽然弱了些,那就暂代丹阁阁主一职,谁日后先达到九品道丹宗师,谁就是丹阁阁主,机会是均等的,诸位千万不要错过了。”陆随风的话,让在场的十八人个个脸色兴奋得通红,全身热血都一下沸腾了,看向彼此都是竞争的对象。
“叶代阁主,你带来的人都归丹阁,另外,我每月会来给你们传一次道。"陆随风补充道:"日后灵药莆也由你们丹阁统一管理,沒问题吧?"
“沒有!管理药莆是道丹师的必修课。"叶松自信地道。心中却大喜,他也沒想到自己初来乍到,就获得了楼主的赏识,虽只是暂代丹阁阁主一职,但他有自信,只要拥有足够的修炼资源,以自己在丹道上的天赋,用不了多久就能够成就九品道丹宗师,阁主一职绝对非自己莫属。
“好了!”陆随风摆摆手道:“先逐个把你们的修炼的功法,以及在丹道上的领悟和疑惑都说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