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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凡一式挪移之术,将云若薇、宁青青带回海宁。

    他早已习惯微笑,无论前路多艰险,也未曾失去过笑容。

    笑是一种态度,与心情无关...只是今日却无法再笑出来,即便是伪装也做不到。

    “云小姐,日后若在东南修盟遇到困难,可随时来七梅求助。青小姐,宁某有生之年,海宁宁家将长盛不衰,此事你可放心...”

    言罢,稍稍有些萧索地转身离去。

    宁青青本有话询问,却无法说出。

    云若薇本想向宁凡索回蓝玉,但当看到宁凡萧索的背影,亦无法开口索要。

    心中仿佛升起一种错觉,这玉本就该交给他保管,谁也无法取代...

    “为什么他会如此难过...”云若薇不会明白,宁青青也不明白。

    没人会明白...

    宁凡乘着遁光返回七梅,三日后,收到了无尽海传来的传音飞剑。

    听罢传音,他没有多言,分魂进入皇墓,帮助久已等候的洞虚老祖突破炼虚期。

    洞虚老祖许久未见宁凡,还想开两句玩笑,但看到宁凡寂寥的背影,所有玩笑话都成了叹息。

    一月之后,在宁凡的帮助下,洞虚老祖成功冲破炼虚瓶颈,只需离开皇墓、回到洞虚岛闭一次长关,便可成为一介炼虚修士。

    诸事已了,宁凡独自离开七梅城,朝中州遁去。

    小貂留在七梅,毕竟伤势未愈,有她与冥罗护着七梅,便是涅皇亲临,也足以抵御。

    宁凡独自走出吴越的山水,走过四国。走过一个个从未驾临的异乡修国。

    一路北行,时而飞遁,时而步行。时而走走停停,时而驻足于深山野岭之内。看那成片盛开的山花...一月之内,不知横穿了多少个 修真国...

    他误入一处妖虎巢穴,一头幼虎龇牙咧嘴,不知天高地厚地朝他扑来。

    他气势微微散出,直接将那幼虎吓瘫于地。

    抬指欲杀幼虎,却有一只黑虎拦在幼虎之前,人性化地跪地。目露绝望与哀求,向宁凡不住磕头。

    这是一只母虎,许是那幼虎之母...

    宁凡一叹,一瞬间杀意寥寥。一遁离去。

    暮雨潇潇,他立在一条无名河畔,看河水中浮萍被雨水打散。

    那原本停留在浮萍之上的蜉蝣虫,立刻一跳飞去,离开那碎散的浮萍。寻找下一个落脚点。

    雨越下越大,渐渐细密如帘幕,看不清隔岸,最终暴雨如盆。

    天空划过一道道闪电,雷鸣轰响不绝。

    宁凡衣衫全湿。秋风吹过,瑟瑟微凉,脖颈之上的蓝玉更是传来一丝凉寒。他闭上眼,神情寂寥地叹息。

    “说天地不仁者是谁?若天地不仁,你何以生于天地...心中不仁者,看天地自是不仁的...”

    “说道须灭情者是谁?若灭尽了情,泯尽了念,则这道之尽头,还能剩下什么...”

    “我修魔,非憎恨天地,只是想打破囚牢,守住身后的温暖...我杀人,不为富贵,只为一念之情,一饭之恩...我不杀,非因我善。我屠戮,非因我恶,这世间总有太多无可奈何...”

    “我以为我无父无母,可笑之极!若无母,千年之前,我本该命绝...我体内的每一滴血,都非我所有...而我,找不到她...”

    “浮萍不是不想生根,蜉蝣只是无能为力...”

    他咬着牙,闭上眼,孤独立在潇潇暮雨之中,拳头紧握,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鲜血直流。

    “对不起...”

    良久,雨仍未停,依然暴雨如瀑。

    宁凡离开河畔,沿着河流,一路朝上游缓缓走去,数日后,前方出现一个修士小城。

    此修国名为赵国,是一个下级修真国。修城名为朱雀城,仅有一名金丹老祖坐镇。

    赵国虽不强大,却因为临近位于东南大陆的边界,毗邻中州,故而有不少中州强者路经于此。

    城中暴雨如瀑,不少行修披着蓑衣匆匆走过。

    宁凡走入城中,无人知晓他的修为,过路的行修只道他是一名低阶修士。

    一个个融灵、金丹老怪入了朱雀城,被守城修士恭敬对待。

    若是元婴,则是盛大的礼遇了。若是化神不显修为,则守城修士看不出对方强大,反倒并不恭敬。

    世事便是如此,宁凡不在乎守城修士的态度,朝城中一间酒肆走去,那酒肆名为落云居。

    一路行至中州边界,他的心情已从悲伤渐渐平复,只图一醉,一醉之后,重振魔心。

    死于酒,便是醉。生于酒,便是醒。酒可醉人心,亦可醒人心,世间之道,皆应如此。

    酒肆之外,几名辟脉修为的大汉带着斗笠蓑衣,守着大门,见宁凡入店,冷冷道。

    “这位朋友,本店酒水昂贵,仙玉不足者可不能进入。”

    “无妨,宁某仙玉应还足够。”宁凡淡淡绕过几名大汉,走入店内。

    酒肆之中,大多是辟脉修士在饮酒,座位已满,只有一个靠窗座位因为有雨飘入,而无人就坐。偶有几名融灵老怪,一个个占着偌大的空桌,细细品酒,也无人敢与这些老怪并桌。

    身为修士很少有人被雨淋湿,酒肆中一个个辟脉修士皆是衣衫干燥,就算有人偶尔被淋湿,也早已法力烘干了衣物。

    似宁凡这般浑身湿透者,倒是第一个,诸人只道宁凡法力低微,无法凭法力蒸干雨气。

    几名年轻修士看到宁凡狼狈模样,更是哈哈大笑,嘲笑道,“这位小哥既然浑身淋湿,不妨坐在靠窗的座位,反正也不会淋湿了。”

    “有道理。”

    宁凡径自走向靠窗的位置坐下,任微雨飘落身上。并无不愉之色。

    “哈哈,他还说有道理!”几名修士嬉笑道,见宁凡不理会他们。渐觉无趣,也就不再理会宁凡。

    付了仙玉。上了灵酒,宁凡自饮自酌,偶尔看着窗外雨幕,这酒肆之中的一切与他无关。

    他看着那连绵不绝的秋雨,渐渐的,眼前所看的不再是雨,而是他一路走来的过往与回忆。

    他心中感悟丛生。深思渐远。

    雨是实,回忆是虚...窥虚看虚是虚,问虚看虚非虚,冲虚看虚还是虚。太虚看实成虚。

    若到了碎虚之时,恐怕便可破碎虚空,虚实只在一念间...

    “这就是虚之大道么...”宁凡抬起酒坛,猛饮了一口,一丝丝悲伤也被雨幕和酒水冲淡。

    “好酒!”

    宁凡的赞许之声。立刻引得酒肆内不少酒客大笑。

    “哈哈,这小子到底懂不懂酒啊!落云居的灵酒一向都是掺了水的,能算什么好酒!此子不懂酒,却偏偏赞酒,真是好笑!”

    “若说朱雀城的好酒。当属醉雀楼的酒...啧啧啧,那才是真正的好酒,不过价格比落云居的贵上十倍...哎,我等辟脉修士,只能勉为其难喝这落云居的掺水之酒了。”

    宁凡依然自酌自饮,没有理会这些低阶修士,在他眼中,这些辟脉融灵与凡人没有区别,亦无需得到他们的认同。

    酒好不好,非看醇度,亦不看滋味,能冲淡自己的悲伤,这酒自然便是好酒了。

    无人认同宁凡的话,唯有酒肆之外遥遥响起一个爽朗的大笑,“哈哈,老子还以为只有我一人觉得落云居酒水不错,原来还有知己,真是大快平生,当浮一大白!”

    那笑声本还在极远处回荡,顷刻间,一名戴着斗笠、披着蓑衣的大汉已进入酒肆之中。

    “他奶奶的,真是好大的雨,老子明明戴着斗笠蓑衣,竟然还淋湿了,哈哈,哈哈...”

    大汉爽朗地大笑,周身散露着辟脉五层的气息。

    他目光环视酒肆一圈,只一眼便看到了宁凡,见宁凡从容坐在雨下饮酒的模样,立刻猜出刚才赞酒者是此人。

    “哈哈,这不是朱雀城的吴疯子吗,听说你三年前就闭关冲击辟脉六层,怎么还是五层的气息啊,难道突破又失败了?哈哈!”

    “我跟他十年前便认识了,那时他就是辟脉五层的修为。十年过去,修为竟然没有寸进,看来他今生今世都无缘突破融灵了!”

    “融灵?如果吴疯子都能融灵,老子都能结丹了!”

    无数嘲笑之声传来,显然大都认识这斗笠大汉。

    大汉也不在意众人的嘲笑,摘去斗笠蓑衣,哈哈一笑,径自朝宁凡所在酒桌走去。

    也不顾窗外飘落风雨,径自坐下,将斗笠蓑衣随手甩在一边,哈哈大笑。

    “快哉此雨!这靠窗淋雨的座位果然是这家店最好的座位啊!”

    大汉此言一出,无数酒客立刻喷酒大笑,“看,吴疯子又在说疯话了!哈哈!”

    宁凡抬起目光,随意瞥了一眼大汉,体内平静的煞气竟微微一颤,从大汉体内感觉到极其不弱的煞气。

    “化神巅峰么...此人距离炼虚已然不远,体内煞气虽远逊于我,却也颇重,应是个横行无忌的魔修...”

    宁凡只一眼便看出大汉底细,大汉却完全看不出宁凡虚实,只道宁凡是一名辟脉小辈,却仍旧客气抱拳道,

    “老子吴尘,目无王法的吴,杀人屠城的尘!”

    大汉自报的名字是‘无城’。

    只是熟知他的人都知道,大汉名为吴尘,所说的话根本驴唇不对马嘴,简直目不识丁,又是嘲笑一片。

    “哈哈,这吴尘又在说疯话了!”

    “小兄弟,你可别信他,他的吴是吴越的吴,尘埃的尘!”

    大汉对众人的嘲笑不以为然,屈手弹给掌柜一些仙玉,立刻便有掌柜上酒。

    大汉抱起酒坛,直接满饮一口,大感畅快,“好酒,好酒啊!”

    诸酒客自然嘲笑大汉。就像之前嘲笑宁凡一样。

    “还未请教小兄弟尊姓大名。”

    “宁凡。”

    淡淡的两个字一出,整个酒肆立刻死寂一片。

    宁凡?!素衣侯宁凡?!

    不可能,肯定不可能!天下同名之辈数不胜数。雨界叫宁凡的不知道有几千几万个,这人肯定不可能是素衣侯!

    众人恢复笑容。继续饮酒,不以为意。

    大汉亦是一怔,但片刻之后亦是摇头大笑,“宁小兄弟,你这名字真是起的太好了,和那素衣侯一模一样,差点吓死老子了。”

    “是么...”

    宁凡不以为意。继续自饮自酌,并无与大汉搭话的心思。

    大汉却对宁凡来了兴趣,细细端详了宁凡几眼,忽然叹道。“小兄弟眼中有丧亲之痛。”

    “哦?吴兄懂得相面之术?”宁凡一诧,对吴尘起了几分兴趣。

    “哈哈,老子懂个鸟的相面,老子只是懂得看人脸色罢了。小兄弟面上无悲,心中却有痛。老子只是随口一猜而已,哎,似小兄弟这样的人可不多了啊...修界之人,大都冷漠无情,自私自利。那些自诩为正的人。连至亲都不敢留存于心,一意孤行地斩情,抛却凡尘。呵呵,在老子看来,这种人实在是愚蠢之极!”

    大汉一叹,收了笑容,咕咚咕咚一口喝完一坛酒,又买了一坛,顷刻喝完,继而一口气买了三坛

    宁凡一怔,只觉这大汉所言甚合己心,纵然此人修为不如自己,却也对他高看了两眼。

    细细端详吴尘之后,更发现此人身怀一缕天机之力,应是一名卜道高手,对此人再高看了三分。

    “阁下不妨猜猜,我所悲所痛的亲人如今是死是活?”宁凡客气问道。

    “生!”吴尘毫不犹豫地言道。

    “她在何处!”

    “不知...她命格被改,老子无法看透。若强看,必自损...”吴尘依旧在豪饮,但寥寥数句交谈,宁凡已认定此人卜算之才惊世骇俗。

    当年洞虚凭仙人之血才看出宁倩命格被改,眼前的大汉却只凭寥寥数语窥测天机,当真是一个惊才绝艳之辈。

    “宁某恳请兄台帮我算上一卦!”

    “哎,罢了罢了,帮你看一眼,就一眼啊...”吴尘见宁凡眼神真挚,不由动容,放下酒坛,取出十二个空酒碗,按一定阵列列于桌上。

    旋即闭上眼,猛然一拍酒坛,酒水自行飞起,分别落入十二个碗中。

    “十二地支之术!”宁凡心中一震,认出了吴尘施展的是上古失传的卜算之术。

    吴尘面露痛苦之色,似乎卜算天机极难一般。

    只是这吴尘的个性,应人之事必定践诺,他答应了为宁凡卜算,无论多难都要一看!

    “窥!”

    吴尘一字念出,猛然睁开眼,吐血数升,竟昏迷过去。

    酒肆的酒客全部一愣,不知吴尘为何突然晕倒。

    宁凡一惊,拂袖弹出一颗丹药,弹入吴尘口中,以法力化开,是一枚六转伤药。

    随着丹药化开,吴尘渐渐醒来,重新坐起,拍了拍脑门古怪道,

    “哎呦妈呀,吓死老子了,为她改命的人修为太高,老子差点被天机震死了...不过真奇怪,老子吐了这么多血,怎么一瞬间就压制住伤势了...”

    吴尘竟然不知道是宁凡给他吃了丹药。

    他望着宁凡,露出几分得意之色,言道,“老子看到了!你要找的那人,就在中州!”

    “中州么!”

    宁凡嘴角上扬,勾起笑容,这是他一路行来第一次笑出来。

    只要知道她在中州,便是覆了中州,宁凡也要找到她!

    “多谢!”宁凡对吴尘郑重一抱拳。

    “嘿嘿,小事一桩,谢什么谢...哎呀不好,追我的人来了,老子这几天犯了点事,要跑路了...”

    吴尘刚欲站起遁走,胸口却牵动伤势,一痛坐会座位。

    就在这耽搁的一瞬间,整个朱雀城忽然被四道强横之极的气息所笼罩。

    四名炼虚修士!

    “我等是中州昊天殿‘布雨四老’,前来赵国朱雀城缉拿昊天殿‘施雨尊者’吴尘!此人不尊殿主命令,胡乱降雨,触犯界法,依律当押回昊天殿,受雨鞭二十!吴尘,跟我们走一趟吧!”

    宁凡目光一凝,来者竟是四名窥虚!

    而吴尘的真实身份,竟然是雨殿的尊老,隶属于昊天殿。

    且这身份还与其他尊老有所差别。

    昊天殿的尊老不少,其中只有二十四名施雨尊者,有在雨界布雨的权利。

    这吴尘,赫然便是其中之一。

    四名窥虚老者瞬间降临朱雀城,进入了落云居之内。

    所有酒客看怪物一般看着吴尘,无人能想到这一贯被人嘲笑的吴疯子,竟然是雨殿的化神尊老!

    “他、他是化...化...化...”那几个断言吴尘今生无法融灵的人,全部吓尿了。

    吴尘望着布雨四老,面色不忿。

    对化神修士而言,受二十雨鞭不算重罚,却也会受不轻之伤,起码要闭关数年才可痊愈。

    他若犯了什么大错,被惩罚也就罢了,但他自问没有犯错,自然不服罚。

    “老子没错!殿主让老子降下暴雨,水淹出云国!那出云国不过是个凡人国度,连一名修士都没有,又没有触犯什么法令,凭什么淹死他们!老子不服!”吴尘反驳道。

    “他们不同意在国内立雨皇生祠,不愿为雨皇供奉香火,这还不算触犯法令么!”一名银袍窥虚老者冷冷道。

    “放你娘的狗屁!人家爱供奉谁是他们的自由!”吴尘怒道。

    “大胆!区区一个雨殿尊老,竟敢对我等炼虚不敬!”

    银袍窥虚一怒,威压猛然散开,好似倾天一般朝吴尘压下。

    吴尘面色大惊,以他如今受伤之身,根本挡不住炼虚威压!

    纵然是他全盛之时,也无法在炼虚修士手中撑上半个回合的。

    眼看那威压就要当头镇下,一股更强无数倍的煞气凶威冲天而起,将四名窥虚震得齐齐吐血。

    “他,是我朋友!”

    宁凡轻轻站起,冷冷看着四名窥虚。

    四名窥虚一看情宁凡容貌,登时浑身冷汗直冒。

    “素...素...素衣侯!”

    嘶!

    整个落云居的酒客全部愣住了。

    整个朱雀城的修士全部愣住了!

    那浑身淋雨的白衣青年,竟是一个决不可招惹的存在!

    “素衣侯息怒!我等不知此人是你的朋友!”

    “小兄弟,不不不,素衣侯息怒,你千万别杀人啊,你把他们杀了,老子就成你的共犯了...就不能做雨殿尊老了,就要亡命天涯了!”

    吴尘脸都吓绿了,他怎么也想不到,宁凡会是这么可怕的人物。

    素衣侯!奶奶的,他竟然跟雨界第一魔头把酒言欢,真是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这一定是他吴疯子这辈子所做的最疯狂之事!

    如果因为宁凡斩杀四名雨殿炼虚,连累他吴疯子亡命雨界,那就玩大了...

    (2/3)

    有宁凡在此,布雨四老再怎么傲慢,却也不敢惩戒吴尘。

    吴尘则面色紧张,他素闻素衣侯魔名惊天,视人命如草芥,往往一怒杀人,生怕宁凡斩杀了布雨四老。

    整个朱雀城的所有修士皆被遮天蔽日的煞气魔威镇住,大气也不敢喘。

    城中死一样的安静,唯有暴雨如瀑的声音。

    所有修士都在吞咽口水,若宁凡大开杀戒,则莫说朱雀城,便是赵国也要血洗。

    对此人而言,雨界界法如同虚设!

    宁凡目光淡淡扫过布雨四老,继而扫过吴尘,见吴尘仓皇的表情,不由失笑。

    吴尘与昊天殿纠纷不大,且他还是苦主,都没有惩戒布雨四老的意思,宁凡自不会在此地诛杀四人。

    他出面,仅是为了还吴尘一个人情,帮他摆平麻烦,仅此而已。

    有他一句话,相信就算是昊天殿主也不会在惩戒吴尘了。

    “放心,今日我来此只求一醉,不会杀人...你四人坏了我的酒兴,速速退下吧。”

    宁凡言罢,再次坐回座位,自饮自酌起来,煞气不露一分,表情从容平静,丝毫看不出他是一个乱天动地的魔头。

    “这...”布雨四老面面相觑,看宁凡的架势,今日是保定了吴尘,他们也无法捉拿吴尘回殿惩罚了。

    吴尘所犯的只是小错,昊天殿主之所以惩罚他,不过是不喜他以下犯上的态度而已。

    堂堂素衣侯想保一个吴尘,他们自然不敢跟素衣侯作对。

    只是若他们空手而归,昊天殿主必有责罚...四人犹豫不已,不知是该就此离去,还是拿了吴尘再走...

    “还不走么...”宁凡浅饮杯酒,语气极淡。旁人听来,只觉微风拂面,并无不妥。

    但这话语落在布雨四老的耳中。却化作无数惊雷炸响,震得四人再次咳血后退!

    四人相顾骇然。能一句话震退他四人的,起码也要是太虚境界的老怪物了。

    他们素知宁凡凶名极大,却不曾想宁凡修为恐怖到这种程度!

    就算是昊天殿主亲自出手,也未必能一言震退他们四人!

    “素衣侯息怒,我等这便告退!”四人哪敢再违背宁凡的命令,匆匆离去,消失在雨幕之中。

    呼!

    一瞬间。整个朱雀城都是大松口气的声音。

    吴尘则眼露怪异地看着宁凡,目光一瞬间深邃如海,精光逼人,仿佛重新正视宁凡一般。

    这精光只一霎便消失。再次变作仓皇的神色,便是宁凡也没有发现。

    吴尘喘着粗气重新坐回座位,面色尴尬看着宁凡,“咳咳咳,吓死老子了。想不到宁小兄弟的真实身份竟是素衣侯...真是吓死老子了...”

    整个酒肆的酒客全部沉默,暗暗点头,他们同意吴尘的观点,他们也被宁凡吓死了。

    有宁凡在此,谁还有心情喝酒。都巴不得赶紧离去,又怕贸然离去惹宁凡不快,各个都是坐立不安的表情。

    “吴兄卜算之术惊人,之前当真没有算出宁某的身份么?”宁凡露出一抹深意的笑容。

    “老子以为你是辟脉,算你干嘛...哎,要是老子算出来你是素衣侯,老子恐怕直接卷铺盖逃出朱雀城了...呃,失言失言,罚酒一坛!”

    吴尘倒也是豪爽之辈,似已不惧怕宁凡的凶名,又与宁凡熟络起来。

    “是么...宁某纵横一世,朋友却是寥寥,能在进入中州之前与吴兄相识,也算有缘,便做个酒肉之友,如何?”

    “好一个酒肉之友!老子就喜欢结交酒肉朋友!一起吃一起喝,不必勾心斗角,哈哈,哈哈!”

    二人临近窗台,窗外暴雨如瀑,时有电闪划破窗外长空。飞散的雨水淋湿二人,二人却依然平静饮酒。

    若是之前,酒肆中的酒客怕会嘲笑二人痴傻,此刻却倾慕起二人临天威不乱的高人风范了。

    “哎,这一次若非有宁兄出手相助,老子就要被布雨四老押回昊天殿了。你懂的,老子不在乎挨多少鞭子,争的是一口气...嘿嘿,当然也是怕掉面子,要是当着昊天殿其他尊老被抽二十雨鞭,老子今生恐怕无脸见人了!”

    “面子么...”宁凡失笑,这吴尘的个性倒是个滚刀肉,与老魔颇有相似。

    吴尘为他卜算一场,他为吴尘出手一次,虽说未必恩情抵消,但二人的交情总算是结下了。

    “嘿嘿,老子暂时不回昊天殿了,想在雨界八百修国走走,在外边躲躲风头,免得被人穿小鞋。宁兄要去中州,过了赵国一路向北,便进入中州地界,老子就不送你去了。哈哈,哈哈...”

    “躲么...依我看,吴兄是想借游历天下的机会悟道吧。”

    “哈哈!什么都瞒不过宁兄,老子确实想好好感悟一番,突破境界!”

    “是么...”

    宁凡一面饮酒,一面看着窗外之雨,不再多言,似在从雨中领悟虚之大道。

    吴尘亦抱着酒坛,看那窗外暴雨,时而咕咚咕咚饮上一口,目光深邃而茫然。

    “世间大道,至朴至真,一花一雨,皆有至理。宁兄想必是借雨悟虚,可我看的,不是虚...”

    一日一夜过去,暴雨终于停歇。

    宁凡酒兴已过,心中悲伤也已冲淡,法力轻轻一震,一身雨水皆已蒸干,起身向吴尘抱拳道,

    “后会有期!”

    雨停,酒散,宁凡留在朱雀城自然再无理由,就此告辞。

    “宁兄留步!这两个玉简且收着,看一看,也算对中州有个了解!”

    吴尘亦已无酒兴,起身叫住宁凡,交给他两个玉简。

    宁凡接过玉简,神念一扫。抱拳一礼,转身离去,背影已无寂寥之意。

    吴尘望着宁凡渐渐远去的背影。亦是站起身,收起一旁的斗笠蓑衣。法力一震,烘干身上的水渍。

    “雨界此代青俊,此人当为魁首...”

    言罢,吴尘哈哈一笑,傲然离开酒肆。

    在宁凡与吴尘离去之后,整个朱雀城满城都是松口气的声音...

    很好很好,煞星总算离去了...

    ...

    宁凡离开赵国锁界。正式进入中州。

    吴尘交给宁凡的,共有两个玉简。

    其中一个玉简,记录的是中州地图,涵盖了中州三百余个修真国的所有地界。

    雨界大陆四面临海。中州地界则占了半个雨界大陆。

    另一个玉简,记录的是中州四万多个大小宗门势力的全部介绍。

    那些小势力自然不值一提,值得宁凡注意的只有炼虚坐镇的势力。

    在中州,拥有炼虚强者的势力共分为‘五国九殿十三宗’。

    雨殿有不少分殿,但有封号的分殿只有九个。殿主皆为炼虚修士。

    九殿则各有碎虚修士挂名坐镇,当九殿出现殿主无法处理的事情之时,碎虚会出手,一般情况下,碎虚修士忙于修炼。不会理会凡俗杂务。

    五国为天云国、阴月国、离日国、千幻国、雪国。

    天云国是雨界界都,雨殿主殿及九大分殿,皆位于天云国。

    天云国是雨界最大的修真国,分为十大国境,称为‘天云十境’,分别驻扎着主殿及九大分殿的修士。

    宁凡如今执掌的赤天殿,便在天云国的赤天境!

    除天云国之外,其他四国则分别为雨殿四大碎虚坐镇。

    阴月国碎虚为幽冥宗宗主——云道枯。

    离日国碎虚为烈山宗宗主——‘丹皇’厉苍天。

    千幻国碎虚为千幻宗宗主——云清歌。

    雪国碎虚为决龙谷谷主——楚长安。

    中州大势力除了五国九殿,还有十三宗,分别是:兰陵宗、五行宗、御兽门、流云谷、微尘宗、武宗、涅槃谷、妙音谷、悬空寺、冰岳剑宗、蛮道宗、赤妖宗、六炎宗。

    因为百宗之战,十三宗陨落了不少炼虚,不少宗门不得不重新推举炼虚宗主。

    至于蛮道宗、赤妖宗、六炎宗这三个宗门,因为宗内炼虚死尽,已淡出十三宗的势力。

    宁凡心中对中州有了大致了解,他要面见雨皇,自然必须前往天云国。

    而若想在中州三百余个修真国中寻得宁倩的下落,希望着实渺茫,如同大海捞针。

    他不知当年发生了何事,但却记得那梦境中宁倩的一句话。

    雨殿之内十分危险...

    难道当年雨殿之中有人对宁倩、婴儿出手了么...

    他此次前来中州,本准备将玄微血葫还给云天决,如今却一时不知如何面对此人。

    他回想起决龙谷中的一幕幕,回想起七皇子对云天决挑衅的话语。

    七皇子说,云天决当年为了一个女人,叛了雨殿,弑杀了四皇子,并因此被种下罪印...

    难道出手伤害宁倩的会是四皇子么...还是说,另有其人?

    “雨殿么!”宁凡眼露寒芒,再未查出真相之前,他不会做什么。

    但若让他得知雨殿还有人参与此事,说不得,他要在中州掀起一片血海...

    宁凡抚了抚脖颈之上的蓝玉,不知在想什么。

    嗤!

    遁光一路疾驰,半月之后,宁凡抵达连云国。

    此国已毗邻天云,驻守有不少雨殿修士,当宁凡跨越锁界之时,立刻有人认出宁凡身份,递上另一份雨皇密令。

    “本皇正在闭关,你且留在天云国,待本皇出关之后,会宣你一见。”

    宁凡看罢密令,密令无火自燃。

    他没有在连云国停留,立刻朝出云遁去。

    当抵达出云国土之时,锁界外早有一行雨殿修士在此迎接。

    在此等候者,并非赤天殿之人,而是幽天殿修士。

    赤天殿身为宁凡麾下分殿,竟不来迎接他这位殿主,是镇守赤天殿的七皇子的意思么,想给宁凡一个下马威?

    幽天殿正副殿主方生方死都来迎接宁凡了,这倒是大大出乎宁凡的意料。

    他与幽天殿并无交情,应该说还有一些过节,幽天殿却对他如此热情...

    这究竟是楚长安的意思,还是六皇子云幽牧的意思?

    “竟然才十年便问虚了!”方生方死二人本对宁凡笑脸相迎,但一察觉宁凡流露的问虚气息,皆是面色一变,惊呼道。

    这一惊呼,立刻引发其他幽天殿修士的惊讶。

    十年之前,宋国之战,宁凡分明只是刚刚窥虚而已...

    此人竟只花费十年便问虚成功,简直是妖孽之才!

    在幽天殿一行尊老之中,不少尊老望着宁凡的目光皆带有仰慕、崇敬、感激之色。

    这些尊老自然是宁凡当日从血龙池中救出的那批人了,有些许交情的俞白也在其中,感受着宁凡沉敛浩瀚的气息,露出自愧弗如之色。

    “当年援救我等的明尊者,如今已是赤天殿主,着实让人佩服啊!”

    “问虚...才多年不见,他竟然已是问虚修士...我等修炼资质也算不弱,但和他相比,真是要无地自容了...”

    一名扎着马尾、身披银甲的少女,眉清目秀,怔怔望着宁凡,带着些许惊喜与不可思议,向宁凡招手道。

    “周明,不,宁凡,你也来中州了么!真是太好了!”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欠他的三个恩情,总算可以回报了!

    宁凡一怔,朝那少女望去。

    “俞虫儿?”

    (1/4)

    见宁凡还记得自己,俞虫儿心中一甜,垂下头,耳根微微有些发热。

    方生方死收起最初的震撼,迈步向前,向宁凡客气抱拳道,“老夫等人奉六皇子之令,在此恭候素衣侯多时,为素衣侯引路,进入天云。”

    “六皇子的命令么...”

    宁凡微微一诧,未料到会是云幽牧派人来迎他。

    对云幽牧,宁凡半点也看不透,只依稀觉得此人城府极深,偏偏做事不循章法。

    云幽牧特意派人迎接自己,是纯粹表达善意呢,还是另有缘由...

    宁凡收了心思,亦对方生二人客气抱拳。不论如何,对方笑脸相迎,他也不会冷脸相待。

    “宁凡见过二位殿主,见过幽天殿诸位道友,多年未见,别来无恙。”

    他对方生方死最多只是客气,但对俞白、俞虫儿等人却有几分故人重逢的亲近。

    俞虫儿头垂地更低,根本不敢与宁凡目光对碰,脸颊愈加滚烫。

    “该死该死该死...看他一眼就无法呼吸了...我是不是得病了,对,一定是这样...”

    俞白等人一一向宁凡抱拳还礼,颇有些受宠若惊之色。能被堂堂素衣侯问一句‘别来无恙’,当真是一件荣幸之事。

    “咳咳咳...素衣侯若想与故人叙旧,可稍后再叙,此刻不妨先随老夫等人前往‘幽天境’,六皇子已在幽天殿内设下灵果灵酒宴席,意欲款待素衣侯。赤天殿如今出了些变故,暂时无法住人,道友倒不必急着前往赤天境,可在我幽天境住下...”方生言道。

    “变故?什么变故?”宁凡一怔。

    “此事一言难尽,素衣侯若欲知晓。前往赤天境一看便知...咳咳咳,七皇子似乎想给素衣侯一个下马威啊...”方生叹息答道。

    “这样啊..既然赤天殿出了变故,宁某身为赤天殿主。按理应当前往赤天境一看究竟,只能辜负二位好意。来日再前去幽天殿赴宴了。”

    宁凡大有深意地望着方生方死二人,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既然素衣侯执意前往赤天境,老夫等人也就不强求道友前往幽天境了。若素衣侯在赤天境遇到任何困难,可来寻六皇子求助,六皇子与素衣侯一见如故,定会全力以赴,助素衣侯扫平困难。”方生大有深意地一笑。

    “告辞!”

    宁凡向众人一抱拳。一踏遁光,竟是要独自进入天云国,前往赤天境。

    他本还在思索云幽牧为何特意迎他,如今已明白了其中意味。

    云幽牧是在提醒宁凡。七皇子云惊虹欲针对宁凡。

    若宁凡欲对付七皇子,可去寻云幽牧求助,幽天殿会是宁凡的朋友。

    云幽牧之所以对宁凡示好,多半是与云惊虹不和,想借宁凡之手对付云惊虹。

    这就是云幽牧的动机么...看来雨殿皇子之中也有明争暗斗。

    宁凡心思飞转。正欲离去,忽然间,俞虫儿大着胆冲出人堆,对宁凡言道,“宁凡。你刚来天云国,可能不认识路吧,我带你去赤天境!”

    “虫儿!赤天境的守境‘云狮’全部失控,以你的修为前往赤天境非常危险...你又没有素衣侯的炼虚修为...”

    俞白神情急切,出言劝阻,俞虫儿却不以为然,一指宁凡道,“他会保护我的,大概吧...”

    俞虫儿不确定地望着宁凡,如果没有宁凡保护,她可不敢去赤天境。

    “也好,我初入天云,人生地疏,有俞小姐引路自然再好不过。俞兄且放心,有宁某跟着,无论赤天境出了什么变故,令妹亦不会有半点损伤。”

    宁凡向俞白一抱拳,施展挪移之术,带着俞虫儿进入天云国境。

    望着二人离去的身影,俞白摇头叹息,他这妹妹不是一向讨厌宁凡么,怎么如今却对宁凡如此热心了...

    天云十境,赤天境位于天云国西北方,宁凡需横跨其他数境,才可抵达赤天境。

    俞虫儿乘着宁凡的遁光,好似踏着黑色的彩虹。

    她不敢抬头,面颊滚烫,只有偶尔指路之时才会抬起头来,悄悄偷看宁凡一眼。

    只是一看到宁凡,就会想起当年献吻的往事。

    当年她为了将虫皇之血送给宁凡疗伤,可是付出了初吻...

    “我一定是生病了...不然为何会毛遂自荐为他带路...我是不是疯了,赤天境那么危险,我还屁颠屁颠跑过去...”

    “完了,好紧张...我该跟他说些什么...我脑子现在一片空白...”

    她垂着头的模样,好似一个受惊的鸵鸟。

    宁凡不禁有些好笑,这还是他认识的俞虫儿么?

    他记忆中的俞虫儿,极其厌恶魔修,时常对他冷嘲热讽,强吻过他,睡着的时候把他当过枕头...今日反倒十分乖巧文静,一句多余的话也不说。

    暗暗施展窃言术,将俞虫儿心事看遍,宁凡更是哭笑不得。敢情这俞虫儿不是变文静了,而是太过紧张,不知道跟他说什么好。

    “你不给我介绍介绍天云国的风土人情么?”宁凡提醒道。

    “对啊,我给你介绍介绍天云国吧,这可是雨界的界都,论繁华程度,雨界八百修国无一可以媲美。”

    俞虫儿絮絮叨叨,开始给宁凡介绍四处的风土。

    天云国是一个云雾国度,国中所有宫殿、楼阁皆是用云雾堆建,天空之上随处可见云霞。

    整个天云国被一重重云雾阵光所笼罩,那阵光是仙虚巅峰的级别,普通碎虚都无法轰碎这护国云阵。

    “此阵名为‘云海落烟阵’,是前代某个雨皇布下的大阵,可借云光灭敌,据说数十万年前,曾有数百万修匪攻打天云国。其中更有三名碎虚一重天的修匪...最终,所有人都被此阵灭杀...”俞虫儿介绍道,一想像几百万人陨落的场面。稍稍有些畏惧。

    “连碎虚都可灭杀么...”宁凡目光扫过大阵,以他心阵修为。都隐隐看不透此阵的所有变化。

    “天云国分十个国境,每一境都有一整个虚级修真国那么大。此地修士不仅以云建造房屋,更以云制作遁宝...天云十境之中,每一境都立着一座九万丈高的云上,云山之巅,建着雨殿分殿...天云国很大,我们现在才走到阳天境呢。”

    俞虫儿言罢。朝四周一指。

    极远处依稀可见一座高耸参天的云山,其上建着一座恢弘的宫殿,是阳天殿。

    天空之上处处可见遁行的修士,大多数人都脚踏仙云。借云飞遁。

    那些仙云一个个颜色各异,仙云之上皆刻有云纹,云纹数量越多,遁得便越快。

    二纹仙玉相当于融灵遁速,三纹金丹。四纹元婴,五纹仙云有化神级遁速,六纹仙云便很少见了。

    这些仙云不需要一丝一毫的法力驱动,应是灵装无疑。

    “这些都是流云谷制作的仙云灵装,是雨界独有的技艺。其他诸界修士时常向流云谷购买仙云呢...”俞虫儿介绍道。

    “十三宗之中的流云谷么...不知流云谷中可有七纹仙云出售?”宁凡询问道。

    七纹仙云应该有碎虚级遁速,且飞遁不消耗法力。

    若能买一朵七纹仙云灵装,炼化入体,倒是一桩美事。

    “切,你想得倒美,七纹仙云可是神玄灵装,就算流云谷有这等至宝,也舍不得出售的,买不到的!”俞虫儿渐渐开朗,不再紧张。

    “那还真是可惜...”宁凡不以为意,他又不是非买仙云不可。

    他从前便听说雨界盛产仙云,今日才得以看到万修腾云的场面,稍稍有些感慨而已。

    若到了剑界,应当可见到万修御剑的场面吧。

    若到了树界,不知又会看到什么场景...

    宁凡遁光速度不慢,但天云国却太过辽阔,三日之后,二人才遁至赤天境的国境。

    一路有美相伴,倒也不至于寂寞。

    才刚刚进入赤天境,立刻便有一队修士飞遁而起,挡住宁凡的遁光,冷喝道,

    “来者止步!奉七皇子之令,如今赤天境内所有云狮失控,任何人不得进入赤天境,以免被云狮所杀!”

    这一队修士各个有着化神中期以上的修为,首领则是一位化神后期的修士。

    这些修士的衣物之上,皆有一个赤云徽记,是赤天殿的徽记。

    毫无疑问,这些修士皆是赤天殿之人。

    宁凡收住遁光,目光向赤天境内一瞥,只见云雾缭绕的长空之上,飞行着数十万石狮塑像。

    这些石狮气息有强有弱,弱的只相当于融灵气息,强的甚至有化神。

    宁凡散出神念感知,发现赤天境上空起码有一千头化神气息的石狮。

    这些石狮并非活物,而是以一种名为‘石云’的坚硬云雾制成的石狮傀儡。

    宁凡曾在血龙池内进入历代雨皇闭关之地,在那大门之外,便守护着十二头石狮,每一头都有碎虚气息...

    血龙池内的石狮与此地石狮模样倒是相似,只不过远比此地石狮强横罢了。

    且血龙池的石狮必须扎根于地,不可移动,此地的石狮倒像是傀儡,手脚虽僵硬,却可飞遁移动。

    “这种石狮叫做云狮么...”宁凡自语道。

    “嗯,云狮是雨殿独有的秘术,共有两种,一种是云狮傀儡,可遁行移动,但修为最高不超过化神。还有一种是云狮塑像,虽无法移动,却脚踏地势,十分厉害。据说雨皇闭关之地,便有数头碎虚级云狮塑像守护...”

    俞虫儿望了一眼天空,稍稍有些畏惧。

    数十万石狮全部失控,在天空中迷茫飞行,一旦有修士进入赤天境深处,便会合力灭杀。

    宁凡眼神一眯,寒芒一闪。

    数十万雨殿石狮失控,这可以算是一件大事。却没有一个人处理这些石狮...

    石狮虽多,但修为最高者也才是化神而已,若有真正强者出手。降伏所有的石狮不难。

    是有人故意不让人处置这些石狮,想以这些石狮给宁凡一个下马威么。

    宁凡不屑一笑。只凭一千头化神云狮便想给他下马威,他似乎被云惊虹小瞧了啊。

    降下遁光,宁凡领着俞虫儿,徐徐朝赤天境内走入。

    “大胆!你是何人,竟敢公然违抗七皇子的命令,擅闯赤天境!”

    “拿下此人!”

    这队化神齐齐朝宁凡围来,言语傲慢之极。

    宁凡没有多言。仅仅是散出一身的煞气而已,立刻染红了整个赤天境的云霞!

    这一刻,赤天境当真变作了赤色天空的世界!

    那煞气之中,有着宁凡一生的杀戮。甚至包含了骨皇陨落所遗留的煞气。

    在这煞气张开的一刻,这一队化神修士全部心神大震,胸口剧痛,纷纷咳血连退,面露震惊。

    就连那些漫天飞遁、毫无灵智的云狮傀儡们。都开始瑟瑟发抖!

    这一刻,宁凡左目之中升起一个黑色月牙的印记,神情变得威严而冷漠。

    只一个目光,漫天数十万失控云狮全部身躯一颤,降落于地。眼露恭敬地朝宁凡跪拜,再无失控的迹象!

    这些云狮傀儡之所以失控,是被人下了暗手。

    但宁凡只一个眼神,便令它们全部恢复正常,并甘愿奉其为主!

    “素、素衣侯!”那队化神修士终于从宁凡恐怖之极的煞气之中,认出了来人身份,一个个惊恐之极!

    ...

    远处一座山巅之上,一名青衫中年周身云光飞腾,傲然而立,目光冷漠地望着赤天境方向。

    他,是雨殿七皇子——云惊虹!是坐镇赤天殿的碎虚!

    他本静静看着宁凡进入赤天境,等待着观赏宁凡疲于应付数十万云狮的景象。

    数十万云狮之中,有着一千余化神云狮,就算是冲虚强者也不敢贸然对上这云狮大军!

    在云惊虹看来,凭宁凡的低微修为若对上这群云狮,定会非死即伤。

    他当然不会看宁凡死亡,在宁凡重伤之后,他会出手保宁凡不死,宁凡还有利用价值,不能杀,但却可以给他一些教训!

    “不必看了,此子已入赤天境,被数十万云狮唯恐,定难逃出!”

    云惊虹冷冷一笑,自负地闭上眼,但下一刻,骤然睁开双目,看到了令他无法置信的一幕!

    却见宁凡仅仅一个眼神,便令数十万失控的云狮全部恢复正常,恭敬跪伏于地!

    云狮乃是傀儡,灵智更低,根本不会跪拜任何人,为何会跪拜宁凡!

    为何宁凡可以一息之内令所有云狮恢复正常!

    令云惊虹更加不可思议的,是赤天境内遮天蔽日的血色云霞,那血色,是被宁凡的煞气所染红!

    在这一刻,正立在赤天境内的宁凡骤然转过头,朝着云惊虹的方向冷冷看来。

    只一个眼神,却包含了宁凡一生之杀戮!

    只一个眼神,却给云惊虹从未有过的危机感,仿佛眼前的青年不是宁凡,而是一个生撕碎虚的绝世凶兽!

    只一个眼神,犯下的杀孽却连天道都无法继续包容!

    云惊虹猝不及防,对上宁凡冷漠之极的血煞目光,胸口立刻一痛,气血大乱,几乎跌下山巅!

    “怎么可能!此子为何会有如此恐怖的煞气,竟连本皇子都不可硬撼他的气势!”

    “难道他斩杀过碎虚修士么!不,这绝不可能!雨界之中没有任何碎虚陨落,且碎虚修士威震一界,岂是他可以击杀的,他,只是蝼蚁!”

    云惊虹语气虽冷,眼神却再不敢看宁凡方向。

    胸口痛楚渐渐加剧,竟是被煞气侵入心神的征兆。

    云惊虹不敢再逗留此地,立刻化遁光离去。他必须立刻闭关,将心神中的煞气抹去,以免心神被污...

    赤天境内,宁凡望着云惊虹远去的遁光,收了漫天煞气,眸色渐深。

    “果然是云惊虹么...那云幽牧倒是没有骗我。”

    继而转过头,对俞虫儿轻笑道,“走吧,带我去赤天殿。”

    如春风和煦的笑容,眼中看不到半点煞气。

    “哦,哦...”俞虫儿仍捂着唇,处在震惊的情绪中。

    才十几年不见,宁凡竟只凭一个眼神便可降服数十万傀儡...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你怎么做到的?”俞虫儿好奇地问道。

    “秘密...你若想知道,今晚来我房中,我们可以单独聊聊。”宁凡调笑道。

    “切,滚远点!”俞虫儿俏脸如桃夭般羞怒,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去死去死去死!她宁愿死也不愿意与宁凡独处一室、单独聊聊...正魔不两立好不好...

    大概吧...也许,只是也许...

    单独聊聊似乎也不错...如果宁凡保证不亲她的话...

    宁凡驾着遁光,带着俞虫儿直奔赤天境的云山而去,同时取出一个布袋,收走了数十万云狮傀儡,对那些赤天殿修士则半眼也不看。

    他名为赤天殿主,但这赤天殿上下之人皆是云惊虹心腹,没有一人可以任用。

    这些傀儡倒是可以好好利用,留给越国充当守卫倒是不错的选择。

    高空九万丈之上,挪移遁光划过长空,耳旁是飘过的云海,脚下是蚂蚁大小的一个个修城。

    赤天境因为云狮失控,所有境内修士全部迁至其他国境,偌大的国土之内,稍稍有些荒无人烟。

    半个时辰之后,眼前出现了一座九万丈之高的云山,山顶建着无数云宫云楼。

    宁凡收了遁光,与俞虫儿降落在云山之巅,立在一个巨门之外。

    那巨门之匾书着四个巨大的金字:赤天云宫!

    这里便是赤天殿,只因云狮作乱,赤天殿内自然没有任何修士敢逗留,全部在其他境内避难。

    “到了...”

    宁凡望着空旷的云宫,负手而立,看那九万丈之高的云海,露出慨叹之色。

    九万丈之上,仙鹤飞舞,云霞掩映,仿佛抬手便可触天。

    “五十年前,我尚在吴国,只以为那一千四百丈高的凝碧峰便是世上最高的山峰...”

    “如今的我立在九万丈云山上,却知天地间比此山更高的山峰数之不尽...”

    “修路尽头,谁为巅峰...仙是站在山上的人,却不知要站在多高的山峰上,才能看清仙途大道,一步登仙...”

    俞虫儿立在宁凡身后,望着宁凡的背影,只觉得这一刻的宁凡好似与云海相融,气质如仙。

    她微微一怔,不自禁多看了宁凡两眼,察觉之时。不免又是俏脸通红,垂头咬唇。

    “宁凡,谢谢你...上次在血龙池之中,我为取血龙苔险些丧命,多亏你将我救出...我将血龙苔带回族中,给娘服下,娘的病已治好...谢谢...欠你的恩情,我一定会回报的。”

    “我救你一次,你已送我欺天斗篷,并不欠我什么。自无需回报。你娘亲能够病愈。这倒是一件好事。树欲静而风不止...能在有生之年奉亲尽孝,是一件幸福的事。”

    宁凡一叹,继而问道,“俞小姐已经将我送到赤天殿。如今是返回幽天殿呢,还是在我赤天殿暂住下?”

    “我得返回幽天殿呢,不然哥哥会骂我的。”俞虫儿吐了吐舌头,轻轻一笑,莲足一踏地面,平地生出一朵五纹仙云。

    “等我想到怎么报答你之时,会来找你的。我俞虫儿从不欠人恩情,给你的回报定会让你满意!”

    “是么,那我倒是很期待了。”宁凡回之一笑。

    “那...我就先走了啊...”

    俞虫儿驾着仙云。转身遁去,心中竟有些该死的不舍。

    “该死该死该死...为什么我会舍不得离去...我一定是生病了...”

    “上次他索要回报,要走了我的欺天斗篷...他似乎很中意神玄灵装...不如我向师父讨要一件神玄灵装...然后送给他做为回报?”

    ...

    宁凡望着俞虫儿远去的遁光,露出莫名的笑容。

    他用窃言术将俞虫儿的心思全部看透了。

    “这小丫头要送我神玄灵装么,那我倒真是很期待了...”

    收回目光。转身走入赤天云宫,空荡荡的云宫并无一名修士,守御阵光倒还开着。

    宁凡身为赤天殿主,持有殿主令,可直接进入遁光之内。

    殿内虽空无一人,但如今云狮之乱已平定,想来要不了多久离去的修士都会返回赤天境吧。

    赤天殿有人无人,他并不在乎。

    他虽是赤天殿主,却对管理赤天殿事务毫不关心。

    唯一关心的,是什么赤天殿主究竟能有多少福利。

    据他所知,九大分殿的殿主各自坐镇一境,境内之法宝丹药可随意取用,境内之功法秘诀可随意阅览。

    赤天殿修士虽全部逃难,但这只是为了给宁凡下马威、暂时离去,宝库、经阁都还在。

    宝库、经阁设有重重阵光,但宁凡持殿主令自然可随意进入的。

    就算没有殿主令,还有风烟一指,仙阵之下有什么阵光能阻拦他的脚步?

    他首先进入云宫宝库之中,对赤天殿修士而言,宝库中的物品皆可凭贡献值兑换。

    雨殿修士每年都有贡献值发下,算是薪俸。若完成雨殿任务,则可获得额外贡献值。

    不过宁凡是殿主,无需任何贡献值,可随意取走库中之宝。

    宝库**有55亿仙玉,万年以上灵药72000株,五转丹药400瓶,六转丹药3瓶,四纹仙云4000朵,五纹仙云70朵,六纹仙云4朵...

    婴宝以上法宝一万两千件,玉玄以上灵装七千余件,元婴傀儡500具,化神傀儡42具,窥虚傀儡1具...

    这些东西他自然全部取走,这是他身为殿主的福利。

    至于取走了这些东西,殿中神使、尊老如何修炼,与他何干?反正那些都是云惊虹的人。

    他离开宝库之时,宝库已经有些空荡荡了。

    他进入经阁,此地有不少雨殿功法法术,亦有不少丹方。

    普通赤天殿修士皆需要花费贡献值才可翻阅,但宁凡身为殿主,却可随意查阅这些法术丹方。

    此地功法最低都是灵级,最高甚至有凡虚中品。

    丹方则最高达到了六转中级。

    再高级别的功法丹方,唯有雨殿主殿才有了。想翻阅主殿的法术丹方,即便是九殿殿主也必须耗费贡献值了。

    低级功法丹方宁凡自然是看不上的,只将高阶玉简全部拓印一份带走。

    唯一让宁凡稍感兴趣的,是一卷傀儡制作术,介绍如何制作低阶云狮。

    如此,赤天殿几乎被宁凡扫荡了一圈。

    “咯咯...你这哪里是来当殿主的,分明是来当修匪的,定要在此刮地三尺才罢休么?”玄阴界中,洛幽调侃道。

    “刮地三尺么...似乎真被你说中了。这云山山腹之中。似乎是空的,不知又藏有什么...”

    宁凡不以为然地一笑,他这赤天殿主只是一个虚名而已,只要有云惊虹在赤天殿一日,他便一日无法真正掌控赤天殿。

    刮地三尺又如何,反正刮的是云惊虹的一亩三分地。

    施展个土遁术,宁凡潜下云宫,潜入云山山腹。

    九万丈的云山,中心万丈山腹被掏空,建成了一个极其宽敞的山中宫殿。

    山壁两面嵌有月光石。可发出淡淡幽光照明。

    宫殿四面设有凡虚巅峰的阵光。唯有持赤天殿主令才可进入此地。

    “哦?此地是历代赤天殿主闭关之地么...”

    宁凡径自进入宫殿。宫中有四十九间石室,正殿中则立着一个巨大的古碑。

    那古碑高九百丈,通体雪白,散发着极淡的云光。四角刻有玄异的符纹,碑上书写着四个神篆古字。

    赤天雨碑!

    宁凡走近这巨碑,越是靠近,越能感觉到铺面而来、不可抗拒的潮湿感觉,衣衫无端端便浸湿了。

    那潮湿的感觉,宁凡非常熟悉,是雨之意境,但与宁凡所感悟的雨意又稍稍有些不同。

    这意境的主人修为未免有些可怕了,仅仅在古碑上刻下四字。留下一道意境力量,不知过去多少年,竟然还能令宁凡这等强者无法抗衡雨意润泽。

    “刻下此碑之人,修为远在我当年之上...”洛幽美眸凝重道。

    “你当年全盛之时,应是舍空境界的真仙吧?刻碑之人比你更强。会是什么修为?”

    宁凡目光扫过一旁的石壁,石壁上刻有古字,是对这巨碑的介绍。

    此巨碑名为雨碑,是雨界之祖——雨祖所留,九大分殿的云山山腹皆各自收藏了一座雨碑。

    传闻九座雨碑之中传承有雨祖一式神通,之所以留下雨碑,是留待后人感悟此术。

    只可惜,自雨祖之后,雨界没有任何一人可领悟此术。

    “从无一人学会此术么...此术究竟有多难...”

    宁凡露出凝重之色,继续看那石壁。

    石壁记载,雨祖所留之术名为‘窥天之雨’,是一个感知类法术。

    修士神念的感知范围有极限,但一些秘术却可将神念感知无法延伸数十倍、数百倍,甚至更多。

    当年宁凡在鬼雀宗之时,误打误撞进入天人合一的状态,施展出神游万里之术,明明还是一名融灵修士,却将神念拉伸成极细的线,将神念探出雨界,探至北天仙界之中。

    那神游万里之术,便是一种极其厉害的感知神通,就算是真仙级神念也未必能将此术修炼成功。

    以如今宁凡修为,绝对无法施展第二次神游万里,上一次他便差点死在此术之下。

    星宫之中,宁凡曾被界兽追杀,那界兽将神念与整个星宫世界融合,可令神念散开至星宫所有角落。

    感知类神通虽不能斗法杀人,却绝对是厉害的神通。

    石壁记载,雨祖全盛之时,曾入北天仙界,凭借一式窥天之雨的神通,令神念覆盖了整个北天无数星域,震惊了数名仙帝!

    据说只要修成此术,即便只有炼虚级神念,也足以令神念覆盖整个中州!

    “这雨碑之中传承的法术...竟然是窥天之雨!窥天窥天,一场微雨窥尽北天,正是此术得名的原因!此代雨祖的成名之术!”洛幽似乎听过此术,颇为震撼。

    “傻弟弟,你快靠近雨碑,将神念没入此碑之中,试试能否领悟此术!一旦你领悟此术,于你而言有莫大好处!”洛幽催促道。

    “此术自雨界创立至今,没有任何一名雨界修士可以练成,我并不认为我可以领悟...石壁记载,若领悟此术失败,会遭到雨碑反噬,识海重创...若我无法习得此术。必反噬重伤,但万一修成此术...”

    宁凡露出挣扎之色。

    若修成此术,以他如今神念修为,就算不能覆盖整个雨界,也定可覆盖整个中州。

    将神念覆盖至整个中州,或许可以一举找到宁倩...

    她,就在中州!

    即便学成此术的机会只有亿万分之一,即便可能被雨碑反噬重创,宁凡也毫不在乎!

    “便让宁某看看,这雨界无人可悟的雨祖神通。究竟有多难学!”

    宁凡深吸一口气。行至雨碑之下。望着九百丈的巨碑收住脚步。

    他闭上眼,将神念探入雨碑之中。

    一股浓郁之极的雨之神意朝其神念一卷,只一瞬间,宁凡没入雨碑之中的神念全部粉碎。识海剧痛,胸口如遭重击,倒飞数百丈,身体重重砸在石壁之上,筋骨欲裂!

    “失败了么...”洛幽轻轻叹息,看来此术与宁凡无缘了。

    她想要安慰宁凡,却发现宁凡此刻的表情极其复杂。

    有不解、有惊讶、有错愕、有感叹,竟然还有一丝喜悦。

    “或许我可以学成此术...此术之所以无人学会,并非因为此术晦涩难懂。最大的原因是...此术需要同修神、妖、魔三族力量才可施展!”

    “雨祖不是纯粹的神修...因为一些际遇,雨祖体内同时拥有三族力量!习得此术的第一个条件,是将法力、妖力、魔气融合为一!这个条件,雨界无人符合...所以自雨界创界以来,无人可习得此术...”

    “我之所以被雨碑震伤。只因我领悟的雨意未达到修炼此术的最低要求...我当年领悟的雨意,属于神意,非妖意,亦非魔意...但雨祖的雨意,却包含了雨之神意、雨之魔意、雨之妖意...”

    “此术共被分作九份,在此碑中传承的,仅仅是九分之一的法术...”

    宁凡没有多言,盘膝坐在雨碑之下,挥手召出九十九颗本命黑星,借星光疗伤。

    一日,两日...第七日,宁凡豁然站起,一身伤势已然痊愈。

    他望着雨碑,感受着雨碑之上一丝丝雨意的脉络,沉默良久,再次散出神念,沉入雨碑之中。

    这一次,他再次被雨碑震飞,但只倒飞了百丈距离便稳住身形,所受伤势也没有第一次严重。

    宁凡没有多言,再次盘膝在雨碑之上疗伤。

    这一次疗伤,只耗费了四日!

    待伤势痊愈之后,宁凡重新站起,望着雨碑沉默良久。

    这一次,他没有急着令神念沉入雨碑,而是闭眼感受着雨祖的雨意。

    雨之神意,须带有慈悲之心,令雨意恩泽万物。

    雨之妖意,须带有蛊惑之心,令雨幕遮掩苍生。

    雨之魔意,须带有杀戮之心,令雨水泛滥成河...

    宁凡立在雨碑之前,细细感悟,一战便是十日!

    他周身气质匆匆变幻,时而慈悲如神,时而冷血化魔,时而邪魅似妖...

    第十一日,宁凡骤然睁开眼,第三次将神念沉入雨碑之中。

    这一次,他没有被雨碑震开!

    这一次,他的耳边响起了一道沧桑、古老的声音,似在传道!

    “九天有雨,念通一界,云为吾眼,雨为吾念,天地融于吾心,此为窥天之雨...”

    “窥天之雨,共分九天,第三天之雨,名为赤天之雨...”

    一瞬间,一道道法诀信息汇入宁凡识海之内。

    洛幽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宁凡竟当真领悟到了窥天雨术,即便所领悟的只是完整法术的九分之一...

    宁凡嘴角轻轻上扬,他闭上眼,立在云山山腹的宫殿中,骤然掐动指诀。

    一遍,两遍,三遍...

    又是半个月过去,他在山腹之内不知掐了多少遍指诀,那指诀愈来愈纯熟。

    赤天境离去修士,早已陆陆续续返回。

    赤天殿的修士也早已归来,发现宝库几乎被洗劫过一般...

    没人料想到宁凡此刻会在山腹中修炼雨术。

    只是忽然间,方圆七千万里的赤天境,竟忽然下起细密的雨水。

    “奇怪,天云国有大阵守护,没有任何雨水可以降在阵内,我赤天境怎么会突然下雨...”无数修士疑惑道。

    山腹之内,宁凡目光深邃似幽潭一般,手中指诀不停。

    这雨正是他所降!

    他太虚级神念本来只能感知到40万里的动静。

    但这一刻,他的目光仿若能看到方圆七千万里内的所有景色!

    那赤天境上空所有的云雾,都是他的眼!

    那将在赤天境七千万里的雨水,都是他的念!

    纵然是碎虚修士,也不过感知百万里而言,但宁凡真真切切感知到了七千万里外的景色!

    此术唯一的缺陷,便是施展一次之后,一身法力几乎被抽干。

    厉害的神通,总是极其消耗法力的。

    “傻弟弟,若你将此术修炼完整,便是在整个中州范围内降雨都未必不能的...雨祖的窥天之雨,果然十分厉害...”洛幽啧啧称叹。

    “嗯,接下来,便去将此术修炼完整吧。石壁记载,九殿之中,本殿修士不得感悟其他分殿的雨碑。想要感悟其他分殿的雨碑,必须达成一个前提!”

    “战胜其他八殿的殿主,便可感悟其他八殿的雨碑!”

    “我要习得此术,在整个中州范围之内布云施雨...找到她!”

    嗤!一道遁光冲出云山山腹,朝着其他八境遁去,带着一股极其的战意!

    他要以赤天殿主之身份,挑战其他八殿殿主,只可胜,决不可败!

    天云第四境,朱天境!

    一道黄金剑光划破长空,一路朝朱天殿所在云山疾驰!

    那是一柄黄金古剑,遁速几乎接近碎虚修士!

    无数朱天境修士望着那一道耀如金阳的剑光,纷纷大感震惊。

    令他们震惊的不仅仅是那剑光,更是剑光之上所站立之人。

    剑尖之上立着一名冷峭青年,一袭白衣如雪,身躯如山,气息如雨,目光如雷!

    他周身散发出极强的气势,那气势中有一个极强的战意!

    “素衣侯!此人是素衣侯,我见过此人画像!”

    “什么!这战意滔天的老怪竟是素衣侯宁凡?!他这是要去哪里与人一战吗?”

    “不知,不过看他的方向,是要前往朱天殿的云山...”

    “朱天殿!他去朱天殿做什么?”

    宁凡一路疾驰,路过无数修城,不在乎任何人的议论。

    他耳边只有风声,眼前只有云雾,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便是战胜八位雨殿殿主,习得完整的雨祖秘术!

    一路疾驰,半日之后,朱天境的云山已遥遥可见!

    他剑光一收,收回古剑,身影以不可置信的速度降落在云山之巅!

    守护殿门的修士皆是大惊,竟无人看出宁凡如何降落,那身法太快!

    几名朱天殿修士还未看清宁凡容貌,宁凡的声音已在云山朗朗传开,犹如惊雷炸响,在每一名朱天殿修士耳中久久震荡!

    “宁某身为赤天殿主,为求借览雨碑,前来与朱天殿主一战!”

    云山山腹之中,一名秃头老者正在闭关。

    一听宁凡回荡在整座云山的话语,立刻目光一冷,不屑一笑。

    “老夫修道至今,已有七千四百年,于冲虚境界之内罕有敌手。区区一个问虚修士竟来挑战老夫,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秃头老者冷笑一声,周身化作一道灰色遁光,一瞬间消失于山腹之中,出现在山巅之上!

    他自然听说过宁凡的种种传闻,滔天杀业,只是若非亲眼所见,他不信!

    他不信宁凡的神通广大,只信自己的强大!

    他是朱天殿主,名为陇南侯。是一名冲虚修士!

    “宁凡!你非老夫对手。并无资格看我朱天殿雨碑。速速退下!”

    陇南侯周身缠绕着惊世骇俗的雷光,呵斥一声,声音化作一道道无法想象的气浪,震碎了三十万里内的所有云海!

    数百名朱天殿神使、尊老。一个个修为不弱,起码元婴化神,但在陇南侯一道声音的气势之下,竟无人可以站稳!

    “殿主的气势...好强!就算对方是素衣侯,也绝对无法胜过殿主!”

    “殿主此次闭关,对‘七雷之术’又有感悟,实力精进不少...素衣侯接不下殿主的七情之雷!”

    一重重气浪朝宁凡卷来,但吹至宁凡身前之时,却诡异的分开两道。

    宁凡眼神一瞥陇南侯。淡淡道。

    “你的气势,吓不住我,动手吧,再不出手,你就没机会了!”

    “竖子狂妄!”

    陇南侯面色一沉。被一个问虚修士小瞧还是平生第一次!

    他眼中升腾起七色雷光,十指掐诀,口中喃喃念道,

    “人生七情,天生七雷...一曰喜,二曰怒,三曰忧,四曰思,五曰悲,六曰恐,七曰惊...七雷之术!”

    陇南侯猛然抬手,挥出一道七色雷旗,方圆三十万里之内立刻现出七色雷云,七色雷霆凝成七个千丈雷拳,朝宁凡所在山巅轰下!

    七雷之拳,便是普通冲虚修士也无法接下!

    若七雷落,整个云山都将毁于一旦!

    “不好!殿主一旦动怒,出手便再无轻重之分,素衣侯必定非死即伤,而我朱天殿怕也要毁于斗法波动之中!”一群朱天殿修士纷纷大惊。

    但令众人始料不及的一幕出现了!

    七雷还未落下,宁凡猛然一踏山巅,脚下生出巨大的血色雷图,七色雷霆全部被雷图所吞。

    旋即召出黑火八翼,一步迈出,骤然消失无影,原地只留下淡淡的火影...

    一瞬间,陇南侯只觉头皮发麻,并浑身充斥着危机之感!

    毫不犹豫地抽身飞退,并立刻召出一件天玄上品的宝甲护身!

    那是天玄上品的宝甲,足以挡住普通冲虚一击!

    他退得不慢,宁凡遁光却更快,只瞬息之间,已欺近其身前,一指点下,指间精法合一,一指指力几乎接近太虚一击!

    “崩!”

    轰地一声,天玄宝甲粉碎,而陇南侯胸口剧痛,吐血连退数百步才稳住身体,满目骇然望着宁凡!

    他堂堂朱天殿主,竟不是宁凡一合之敌!

    他更加看出,宁凡那一指已然留情,否则他非死即伤,绝不可能还有站立的力气!

    “素衣侯速速住手,老夫认输,你已获得观看雨碑的资格,且随老夫进入山腹!”

    嘶!

    无数朱天殿修士倒吸冷气,他们素来引以为傲的殿主,竟不是宁凡一合之敌...

    陇南侯则心境难平,恐怕一生一世都会留下阴影...

    “罢了,此人实力强得恐怖,怕是一身实力已接近太虚修士了。老夫绝非此人对手,不必与他死斗,且容他观看雨碑,反正这雨碑从无任何人可以参悟...且他无法参悟雨碑,势必还会被雨碑反震而伤...”

    二人进入山腹宫殿,宁凡立在朱天殿雨碑前,散出神念,沉入碑中。

    一炷香之后,宁凡片刻不留,转身离去,独留下满面错愕的陇南侯。

    “他为何未被雨碑震飞...按理说,任何试图领悟雨祖之术的修士都会被雨碑震飞!”

    “难道雨碑出故障了?”

    陇南侯带着探究之心,散出神念,沉入雨碑。

    下一刻,山腹宫殿中响起一道吐血惨呼之声。

    “雨碑..没坏...”

    陇南侯面如金纸,他几乎被雨碑直接震杀...

    坑爹,坑爹啊!凭什么宁凡不被震飞。他陇南侯会被震飞!

    难道宁凡悟出了雨祖传承?别开玩笑了,那怎么可能!雨界创界至今一亿五千万年,就没人悟出过此术!

    打死他他也不信...

    ...

    天云第五境,成天境!

    宁凡脚踏黄金剑光,朝成天境云山疾驰而去。

    距离战败陇南侯,已过去一日,仅一日功夫,他一指击败陇南侯的传闻便飞速传开!

    当成天境修士看到宁凡入境只是,所有人都震惊不已。

    宁凡不仅仅是要败陇南侯一人,看情形竟是要从赤天殿出发。绕着天云国境。一路挑战其他八殿殿主!

    目的。似乎是为了那无人可悟的雨祖之碑...

    “啧啧啧,想不到这素衣侯如此强大,竟可一指击败陇南侯...只是他当真要挑战其他八殿殿主么?”

    “传言素衣侯之所以与陇南侯一战,是为了观看雨祖之碑...雨碑中记载着雨祖之术。但此术不可能有人领悟的。依我看,这素衣侯观看雨碑是假,寻借口挑战八殿立威是真!”

    “立威?素衣侯据说真实修为只是问虚而已,他真能击败八名殿主么?”

    宁凡每遁过一处修城,便引起一座修城的议论。

    他遁光不减,一路疾驰,直到远远看到云山之时,才收了古剑,身形一晃。一瞬间出现在云海之巅,凌空踏立于成天殿之外!

    “宁某欲借雨碑一览!”

    “哼!想看雨碑,先胜过老夫再说!”

    一名黄袍老者似已等候多时,黄芒一闪,自云山遁上长空。与宁凡踏着云海对峙。

    那黄袍老者名为黄谷,有着冲虚境界的气息,周身法力幻化作一片片黄色枫叶,正是成天殿殿主!

    黄谷大手一挥,一柄深黄的幡旗已浮现掌中。

    “老夫此旗名为‘乙木苍枫旗’,经老夫一千余年元神之火的淬炼,威力莫测,便是冲虚也未必能接下,你,接不下!”

    “是么...”宁凡表情不为所动。

    “哼!你既不知好歹,老夫也就不留情了!木龙现!”

    黄谷浑身法力一震,气势震碎数十万里的云海,猛然一摇乙木苍枫旗。

    伴随着法宝一摇,数十万里内现出无数黄色枫叶的虚影,凝在一头七千丈巨大的深黄木龙。

    木龙双目闪烁着凶芒,朝宁凡张口喷出一道巨大的黄色光柱。

    那黄色光柱攻速极快,所过之处长空一片片崩碎,其威力极强,比陇南侯的七雷之术更强半分。

    宁凡看也不看那黄色光柱,一点眉心,取出斩离,抬手一剑,将黄色光柱竖着劈成两截。

    旋即收了斩离剑,黑发随风狂舞,十指猛然掐诀,眼中闪烁着黑火的幽芒。

    在指诀落下的一刻,以木龙为中心,一圈圈浮现出巨大的黑色火环,一共216重火海圆环!

    整个云海都被火海吞噬,那木龙空洞的目光触及黑火之时,竟人性化地露出的恐惧之色。

    火龙惨叫一声,只顷刻便被黑火炎戒焚成飞灰!

    喀嚓一声,黄谷手中的宝旗裂出一道裂痕,竟是随着木龙被毁、受了重创的模样。

    黄谷还来不及心疼本命法宝,周天火海化作九头黑色火龙,已朝他翻滚而来!

    那黑火火龙遁速极快,只瞬息间,火海已将黄谷淹没。

    “啊!”

    火海之中,黄谷惨叫一声,如一个断线风筝般跌出火海,跌下云海,重重砸落在云山之巅,在云山上砸出一个巨坑。

    宁凡张口一吞,将漫天黑火吞入腹中,降落在成天殿云山之上,淡淡看着巨坑中咳血不止的黄谷。

    “我已手下留情,否则你必死于火海之中。”

    “咳咳咳...老夫多谢宁殿主手下留情,这便带宁殿主去观看雨碑...”

    黄谷自地上爬起,对那黑火威力着实心有余悸。

    之前他虽狼狈跌下云海,但如今内视一番,发现伤势不重,自然是宁凡手下留情的缘故。

    黄谷虽然傲慢,却也不会不知好歹,立刻引宁凡进入山腹,观看雨碑。

    嘶!

    一个个成天殿尊老、神使全部目瞪口呆。

    他们素知殿主强大,尤其是乙木苍枫旗更是厉害非凡,竟只一个回合便败在宁凡手中!

    他们原本还不信宁凡一指败陇南侯的传闻,如今看来,传闻确实属实,宁凡战力已然惊世骇俗,怕已经是冲虚无敌的境界!

    冲虚无敌!

    如此实力,除了幽天殿、钧天殿、昊天殿的三位殿主外,谁可与宁凡一战!

    “若素衣侯能以一己之力战败八殿殿主,从此日起,赤天殿将成为九殿第一!”

    嗤!

    一道黄金剑光从云山山腹冲出,没有理会任何人的惊讶,一路朝幽天殿遁去!

    天云第六境...幽天境!

    幽天境之内,方生傲然立在云山之巅,周身散发着冲虚无敌的气势,等待着与宁凡一战!

    他知道,宁凡会来!

    当年宋国之内,他未与宁凡一战,深以为憾,今日便补上当年之战,与之一分胜负!

    “十年之前,他虽勉强战败方死,但实力应仍弱老夫一线...十年之后,此子能否与老夫对等一战!”

    此刻整个天云国都已轰动,无数修士早早赶往幽天境,等待观看赤天殿主与幽天殿主的一战!

    在无数修士翘首以盼之中,一道黄金剑光驾临幽天殿云山!

    宁凡脚踏黄金古剑,横行于云海之巅,冷视云山,战意冲天!

    “方生,与我一战!!”

    “方生,与我一战!”

    在宁凡来临的一刻,一股犹如山雨欲来的沉重气势落在整个云山!

    云山附近所有修士,无论修为高低,齐齐感到呼吸滞涩,隐隐承受不住宁凡的强大气势。

    俞虫儿仰望云海,不可思议地看着那冷立于黄金古剑的白衣青年。

    这一刻的宁凡,再不似往常那般表情随和,他的眼中有一股信念,横扫八殿的信念!

    这一刻的宁凡,就好似当年血战血龙池般,气势无可逼视!

    “素衣侯此次迎战其他八殿殿主,是为了感悟雨碑,还是为了立威...”俞白深思道。

    “不是,都不是...他一定是有极其重要的理由,必须独败八殿...”俞虫儿自语道。

    幽天殿所有化神尊老,目光皆带着敬畏,在场化神没有一人能抗衡宁凡气势,全部被气势摄住,无法动弹!

    雪尊者不行,丑汉云烈不行,那区区元婴修士的云狂神使自然更加不行,直接被宁凡气势压服在地上!

    当年大晋之时,云狂为了殷素秋屡屡刁难宁凡,却被宁凡毁掉道心。五十年过去,云狂修为无法寸进,屡屡突破瓶颈失败,最后一次冲击瓶颈,双目更被天劫所毁...

    五十年前,他是元婴老怪,宁凡是融灵蝼蚁。

    五十年后,宁凡一缕气息,都可令他无法站立!

    “与他相比,我云狂算得了什么,不过蝼蚁尔...我,只是蝼蚁...”云狂伏在地上,心灰意冷。

    宁凡立在云端,收了古剑,看也不看云狂。此人当年便不如他。如今更是不如。

    他的目光,只看方生一人,等待着方生应战!

    “你可连败陇南侯、黄谷二人。怕已拥有冲虚无敌的战力了,老夫便看看。你可否与老夫对等一战!”

    嗤!

    方生老眼精光一闪,周身化作一道雪白遁光,一瞬间出现在云海之巅,气势如狂风乱泻,一袭白袍猎猎作响。

    他法力一催,脚下立刻浮现虚空之海。立在虚空之海中,方生的法力好似绵绵不绝。

    他抬起手指。指间闪烁着璀璨之极的云光,一指朝宁凡按下,冷喝道。

    “云湮之术!”

    云光一散,宁凡周身四面忽然浮现数百万朵白云。每一朵白云之上都生着一个鬼脸,诡异地咧嘴狞笑。

    数百万鬼脸齐齐吞吸云雾,只片刻间,便将宁凡散露的气势全被吞噬,更有一缕缕法力流散出宁凡身体。被鬼脸吞噬。

    宁凡感受到体内法力暂时流失,目光微微一凛,试图以魔火焚尽漫天云雾。

    但方一催动魔火,法力竟流失得更快,就连精气都开始流逝。

    且宁凡有一种感觉。这鬼脸云雾可吞噬大多数法术,就算是黑火也无法伤及这些云雾...方生的法术好生诡异。

    “这是...凡虚巅峰的法术,云湮之术!”一名化神尊老恢复动弹,震撼道。

    “方生殿主曾凭此术抽干过数名冲虚修士的法力,此术一开,不消得一时半刻,素衣侯法力便会被鬼脸白云吞噬一空!”

    “这鬼脸白云可吞噬法力,一切法术攻击都会被此云吸收,据说唯有修有特殊识念的修士才能抗衡此云。”

    “一旦失去法力,就算素衣侯实力再强,也不是方生殿主一合之敌!”

    云山之上的议论,传入宁凡耳中,仅数个呼吸,他一身法力、精气已耗去七成,皆被被鬼脸吸走。

    他望着漫天鬼脸之云,目光忽然一决,骤然散出剑念。

    云海中,一滴浓墨在长空之上铺开,顷刻间,化作遮天蔽日的墨色剑光,斩碎无数鬼脸云雾。

    “剑念么...果然凭云湮之术无法战胜你啊。造化渔网!”

    方生见云湮之术被破,并无太大惊讶。

    能以此术在最初之时损耗宁凡七成法力,已是不错的战果,此刻的方生已有必胜的把握。

    他屈指一点,一缕缕白色法力透指而出,交织成一张巨大渔网。

    将渔网当空祭起,那渔网瞬间以一化万。

    数万渔网齐齐朝宁凡裹下,那渔网之线极其坚韧,即便是冲虚一击也无法击毁。

    就算十年之前、宋国之时,未寻齐所有天霜地火的宁凡,也无法凭阴阳火焚毁此渔网。

    纵然是太虚一击也未必能击碎渔网,且方生并不认为此刻法力大损的宁凡,能凭三成法力释放出太虚规模的法术。

    “你,败了!不必担心,老夫只会以渔网裹你,不会伤你。但你无法胜过老夫,便不能在雨碑之下感悟。以你问虚境界想胜老夫,还太早了。”

    “是么!”

    宁凡猛然一踏长空,长空俱碎,露出无边无尽的虚空。

    他向地一抓,四十万里的大地之魂被他抽出!

    他向虚空一抓,四十万里的虚空之魂被他抽出!

    张口一吞,将大地魂、虚空魂俱都吞入腹中,凭空多出了一千万甲法力!

    一瞬间,宁凡气势节节攀升,体内法力一瞬间达到1820万甲,法力比方生更加浑厚!

    “抽魂之术!且竟是第二重境界的抽虚空之魂!”方生目光大惊失色。

    抽魂之术乃是碎虚三神通之一,但就算是碎虚老怪也未必人人懂得抽魂之术。

    而能将抽魂之术修炼到第二重境界者,雨界之内唯有雨皇一人而已!

    宁凡竟然是雨界第二名可抽虚空之魂的修士!

    “焚!”

    宁凡一指点向头顶苍天,点向那数万道造化渔网。

    漫天黑火在云海铺开,火海之中更冲出九头无可匹敌的黑火之龙,吞吐火焰,将漫天渔网轻易焚成飞灰。

    十年过去,他已尽得二十四种天霜地火,魔火之威堪比七级上品的灵火!

    此渔网若是碎虚施展。宁凡或许无法焚毁,但若是方生施展,则另当别论!

    “什么!”方生再次震惊。这造化渔网可是六皇子赐予他的无上秘术,竟被宁凡一道黑火全部焚成灰烬...

    那是什么灵火!雨界之中有这么高品级的灵火么!

    他心神尚未从震撼中恢复。忽然背心冷汗直冒。

    却见那九头火龙,齐齐将龙头转向方生,眼露嗜血的凶芒。

    这九头黑龙,是七级上品的火焰所化,雨界碎虚也没有如此高品阶的火焰!

    这黑火,是宁凡以接近太虚修士的法力施展的,即便是太虚修士也休想挡住火龙之焚!

    九头火龙横冲而来。卷带着重重火海,将方生淹没其中。

    只数个呼吸,方生便如之前的黄谷一般,跌出火海。坠下长空,重重砸落在云山之巅。

    宁凡没有多言,吞回黑火,降落在云山之巅。

    方生从巨坑之中爬起,满面复杂地望着宁凡。叹息道,

    “老夫...败了...”

    方生知道,宁凡已经手下留情了。

    否则凭宁凡施展抽魂术之后的恐怖法力,施展如此高阶的黑火攻敌,其火威绝非他方生可以抗衡...

    除了太虚修士。无人可挡下宁凡的黑火之威...

    “素衣侯且随我来,老夫这便带你前往山腹,参悟幽天殿的雨碑...”

    宁凡没有多言,随方生遁入云山山腹。

    整个云山的修士,有幽天境修士,也有其他境修士,齐齐死寂无言。

    “幽天殿也败了...能挡素衣侯锋芒的,只剩钧天殿、昊天殿...”

    “依老夫看,便是钧天殿也未必能胜过素衣侯,毕竟那钧天殿主也仅仅是冲虚无敌的修为而已...怕唯有昊天殿主才可取胜了,毕竟那昊天殿主乃是一介太虚修士...”

    嗤!

    一炷香之后,宁凡遁出山腹,朝下一境遁去。

    一路之上,他服食丹药,恢复法力,稍有耽搁,三日之后,抵达玄天境。

    天云第七境,玄天境!

    无数修士在三日前便已得知幽天殿主落败的消息,一个个借助天云国的各处传送阵飞速赶往玄天镜,等待再看一场大战。

    此刻已无任何修士怀疑宁凡挑战八殿的决心。

    参悟雨碑也好,立威扬名也罢,宁凡究竟出于什么目的挑战八殿,不是众人关心的。

    众人只想知道,宁凡能不能凭一己之力战胜其他八殿殿主,独领九殿鳌头!

    嗤!

    一道黄金剑光跨越重重云海,降临于玄天殿云山之巅!

    宁凡身处云端,俯瞰云山之上的玄天殿,这玄天殿乃是雨殿三皇子云不舒坐镇的分殿...

    雨界之中,唯一与钧天殿交好的分殿唯有玄天殿。

    雨界之中,唯一与云天决有着生死交情的皇子,唯有云不舒。

    宁凡一叹,他已知自己是云天决之子,按理不宜挑战玄天殿主、令此殿折辱。

    只是为了获得完整雨术,为了在整个中州地界寻找到娘亲,他不得不战...

    他淡淡闭上眼,朗朗道,“宁凡无意与玄天殿为敌,只是为了借览雨碑,不得不与玄天殿主一战,请玄天殿主见谅...”

    “咳咳咳...素衣侯说笑了,骆某哪敢与素衣侯一战...骆某,认输!”

    一名身穿明黄龙袍的老者,在云山之巅向宁凡方向抱拳认输。

    此人白发苍颜,凛然尤威,王气逼人,但修为却仅仅是窥虚而已。

    宁凡微微一怔,他曾见过此人一面。

    当年在外海之时,宁凡斩杀炎尊,获罪雨殿,却反被两名雨殿炼虚推荐为雨殿尊老。

    骆君以寻找到不灭火体的功劳,从一个末等分殿殿主,升职为九殿之一的玄天殿殿主。

    镇守玄天殿的云不舒号称‘闲云皇子’,而骆君亦是个胸无大志之人,只求在玄天殿混混日子,根本没有与人争强斗胜的心思。

    他本想在玄天殿主的位置上悠哉悠哉地混着,只求在有生之年突破问虚。

    谁曾想,堂堂素衣侯竟会来挑战他这么小小窥虚。

    他哪敢应战?连陇南侯、黄谷、方生都连败于宁凡之手,他区区一个窥虚。怕连宁凡一指都接不下的...

    “骆某认输,素衣侯可直接随我进入山腹,观看雨碑!”

    “也好。”

    宁凡点点头。收了古剑,降落在云山之巅。

    他也不愿以强横修为欺负一个玄天殿窥虚。与云不舒交恶。

    二人进入山腹,整个玄天云山感慨一片。

    “想不到堂堂玄天殿主竟然直接认输..不过此举倒是明智之举,以玄天殿主的修为,绝非素衣侯一合之敌。”

    “哎,我等赶来玄天境,却无缘炼虚之战,真是可惜...还是速速寻传送阵前往下一境。等候素衣侯到来吧!”

    云山之上,一名俊朗公子感概之极,他是玄天殿天骄,是云不舒的义子——云念苏。

    “雨界此代天骄之魁首。非他莫属...宁凡么,我云念苏不如他...只是我不明白,义父为何想要见他...”

    ...

    山腹之内,宁凡随骆君跨越阵光,进入宫殿之内。径直朝正殿走去。

    骆君一路赔笑,他可惹不起宁凡这种惊天人物。

    九百丈的雨祖之碑,流露出润泽一切的雨意。

    骆君指着雨碑,介绍道。

    “呵呵,素衣侯请看。这就是我玄天殿之雨碑。素衣侯参悟雨碑之时千万要小心,莫被雨碑震伤...呃,三、三...三皇子殿下!”

    骆君话说一半,忽然一惊,立刻抱拳行礼。

    在那雨碑之后,竟徐徐走出一个衣衫褴褛、浑如乞丐的青年男子。

    此人乱发如蓬草,胡须拉渣,容貌却极其俊朗,颇有男子气概。

    他神情洒脱而不羁,仿佛世间万事都不足以令他挂牵。

    他气息不露一分,外人不知其修为具体如何,宁凡却从其体内察觉到一股浩瀚的气势,堪比碎虚二重天的修士!

    他,正是雨殿三皇子,云不舒!

    “哎呀哎呀,又见面了...当年在鬼雀宗相见之时,你还是小小融灵,想不到五十年过去,你竟走到了这一步...呃,对了,本皇子记性不太好,你叫什么来着...素,素,素...”

    “是素衣侯...”骆君小声提醒道。

    “对对对,是素,素,素...素什么来着?哎呀,又忘了,算了,本皇子这记忆每况愈下,很难记住什么东西了...”

    云不舒拍了拍脑门,哈哈一笑,还如当年一般率性行事。

    他不羁的目光,在落到宁凡脖颈间的蓝玉之时,忽而一凛。

    “蓝桥之玉?!此玉果真在你手上!好小子,当年竟被你骗过去了!”

    云不舒收起所有笑容,露出严肃的目光。

    大手一挥,一股劲风直接卷起骆君,将此人送出云山山腹,。

    “我,有话问你!此玉从何而来!”云不舒负手而立,再无一丝嬉笑之色。

    宁凡淡淡望着云不舒,并不畏惧。

    对云不舒认出此玉,也没有任何惊讶。

    当日他窥探云若薇心事之时,已知晓此玉是蓝桥之玉。

    蓝桥之玉虽是上古之物,但除了道侣定情之外没有任何用途。

    当年云天决与宁倩定情,彼此对蓝桥之玉发下情誓,此事并无外人知道。

    换言之,能知道此玉意义的,便不是外人。

    当年云不舒在越国寻找此玉,与雨皇的目的并不相同。

    雨皇在找会威胁自己性命之人,但云不舒却是在找故人之妻、之子...

    云若薇不是外人,云不舒也不是。在云若薇的心事之中,云不舒与云天决有着过命的交情...

    “我可以将此玉来历告知于你,但我想知道,云天决为何会失忆,宁倩为何会失踪!”

    宁凡的目光同样严肃异常。

    就算今日云不舒不找上门,他也会寻个机会去找云不舒。

    他独战八殿,为的是领悟雨祖之术,找出娘亲的下落。

    除了找到娘亲下落,宁凡还想知道当年的真相!

    究竟是谁,抽干他血脉,害宁倩生死不知!

    “你果然是...他们的孩子...”云不舒一听宁凡的反问,立刻确定了什么一般,露出半喜半叹的表情。

    喜的是找到了宁凡,叹的是,他从宁凡话语中听出了弦外之音。

    宁凡并不知晓宁倩的下落...同样不知当年真相...

    “当年发生了什么,我并不太清楚,应该说,雨界没人清楚...没人知道宁倩如何失踪,我却亲眼看到,大哥为何失去记忆...那一日,我看到一道冲天而起的七彩光芒,光芒之中,有一个老者人影...是他,抹去了大哥的记忆!”

    云不舒露出震怒的表情,他从未如此恨过谁,但那神秘的七彩老者,绝对是必恨之人物!

    “与那七彩老者同行的,还有已然陨落的雨殿四皇子!”

    “七彩老者...此人是谁!”

    宁凡心中隐隐已有猜测,他虽仍未知当年真相,却隐隐猜得谋害宁倩、抽自己血脉的多半就是四皇子与七彩老者。

    如此,云天决一怒斩杀四皇子便说得通了,只是那七彩老者究竟是谁...

    “不知,我不知他是谁,甚至无法看到他的面容,只知他很强,非常强,绝非下界修士...若是上界修士,与我下界修士无冤无仇,为何冒着触犯天条的危险,对我下界修士出手!”云不舒眼中怒火滔天。

    “大哥被抹去记忆,但连同记忆一并被抹去的,还有七情...他忘了自己有妻有子,从此他不会笑,不会哭...世人说他舍情修剑,实在是大错,他的情连同他的记忆,永远被人抹去...在他失忆之后,你娘与你便失踪,或许也是四皇子与那七彩老者的手笔吧...”

    “你应该能看出,我所感悟的意境是何种意境吧?”云不舒望向宁凡,考校道。

    “若我没有看错,你感悟的应是忘之意境,且属于神意...因为修炼了此意境,你意境感悟越深,记忆便会越差,有朝一日你将此意境感悟至巅峰,怕是连你自己是谁都会遗忘...”宁凡回答道。

    他的意境是回忆,云不舒的意境则是遗忘...

    “不错,我感悟的是忘之神意。我之所以感悟此神意,只为从遗忘中找到恢复记忆的办法,帮大哥恢复记忆。”

    “我与大哥虽非亲兄弟,但他待我如弟,我便奉其为兄,只要大哥能记起一切,则就算我最终失去记忆。又有何妨!就算取走我云不舒一命,但凡能令大哥重新笑出来...又有何妨!”

    “只是千年过去,我终究未找到令大哥恢复记忆的方法...听说不周雷皇精通素雷灭忆之术。亦精通恢复记忆的神通...可惜他早在万年之前便已陨落,雨界之中怕再无人能令大哥恢复记忆...”

    云不舒闭上眼。叹息不已。

    宁凡则始终沉默。

    他本以为,若害他母子的是雨殿中人,则即便是雨皇,他也敢弑杀。

    如今看来,害他母子的倒是四皇子与另一名七彩老者了...

    只是雨皇真的与此事无关么...

    七彩老者究竟是谁...

    宁凡皱眉,千年之前的真相太过遥远,难以查探。

    比起这些。当务之急是习得雨祖之术,在整片中州地界之内寻找娘亲。

    他与云天决并无太深的父子之情,最多只算有些欣赏、感激云天决而已。

    他与宁倩更无太深的母子之情...然而母亲给了他失去的血,给了他重活一次的机会。则无论如何,他要找到母亲...一定,一定...

    “你还未说,你的蓝玉从何而来?”云不舒问道。

    “蓝玉么...我被封妖茧千年,此玉。是我娘所留。”

    宁凡回忆起泣血林看到的一幕幕幻梦,一时沉默,没有再多言。

    云不舒一叹,宁凡只字不提宁倩下落,看来他也不知啊...

    云不舒重新打量起宁凡。感叹道,“原来如此...难怪你的骨龄十分奇怪,原来是借妖茧遮蔽天数了么...千年沉睡,一朝苏醒...可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在妖茧中沉睡千年的。”

    “若有选择,这千年沉睡的机会,我宁可不要...”

    宁凡心口一痛,不再多言。

    他已从云不舒了解到一些真相,却并无与他叙旧的心思。

    他没有忘记自己的初衷,他来玄天殿,最初是为了参悟此地雨碑。

    “我还有事要做,若有机会,下次会与三皇子叙话,此刻必须参悟雨碑了。今日所谈之事,希望三皇子不要告知任何人,包括云天决。”

    “你叫我三皇子,叫大哥云天决,咳咳咳,这还真是生疏的称呼啊...罢了罢了,今日之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你且参悟雨碑,我不打扰你了,我去找人赌钱!如今天云十境,不少地方都在设赌,赌你这赤天殿主能否战败其他八殿之人。嘿嘿,我对你可是很有信心的,自然赌你胜了,想必这次能赚不少仙玉,嘿嘿,我去也!”

    云不舒痞子般一笑,摇身一晃,已化遁光离去。

    宁凡无奈地摇摇头,他又被人设赌了么...

    没有立即参悟雨碑,宁凡对心神之中的洛幽问道,“小幽儿,你可听说过四天之上,有什么高手浑身散发七彩光芒?”

    “七彩光芒?那或许不是光芒,而是气运之色,‘七彩气运,显化如虹’...一般而言,唯有仙帝才可修出七彩气运,一些真仙偶有机缘,能在真仙三境之时便修出三彩气运便是罕有了...害你父母者,应是一位仙帝无疑,但四天仙帝不在少数,只凭这个线索,想知晓此人准确身份,难...”

    “仙帝么...”

    宁凡立在玄天雨碑之下,久久沉默。

    许久之后,心潮已平,方才散出神念,开始参悟。

    一炷香之后,他转身离去,在离开之际,全身重新迸发出浓浓的战意。

    遁出山腹,一踏黄金古剑,直奔第八境而去。

    天云第八境,变天境!

    变天境之内女修众多,体修更是众多。俞虫儿的师父是坐镇变天殿的女碎虚——云清歌,那云清歌不但法力达到碎虚一重天,炼体境界亦达到涅槃一重天的境界。

    变天殿主名为云芝仙子,法力境界是问虚,炼体境界则已达到金身第三境的中上境界,单凭体术之强便可力压寻常冲虚。

    宁凡一路遁光疾驰,跨越无数修城,直奔变天境云山而去。

    渐渐的,云山已遥遥在望,而那山巅之上,傲然俏立着一个冷面女子。貌约二十七八,身着血色战甲,周身散发着金光万丈。

    金身修士!

    此女正是变天殿主!

    宁凡收了古剑。立在云海之巅,望着云山微一皱眉。似发现了什么,没有继续前进。

    在其到来的一刻,整个云山为之沸腾!

    “素衣侯来了!这是其横扫天云八殿的第五战,究竟能否获胜!”

    云芝殿主一拍储物袋,取出一块阵令,一霎间,一重重云光沿着变天殿云山向远处扩散。

    阵光所过一处。一个个修士只觉浑身一软,竟极难再调动法力,纷纷惊呼道。

    “这是灭法类大阵!是限制法力运转的特殊大阵!”

    “观此阵阵光,怕已达到凡虚巅峰级别。便是太虚修士误入阵光,也会难以调动法力...云芝殿主张开此阵,难道是想在阵中与素衣侯比拼肉身不成!”

    “传闻素衣侯是一个古魔,凭肉身便可问虚无敌,但云芝殿主的肉身更是强大。连冲虚都可击败,若进入灭法大阵,只拼肉身,素衣侯胜算可不大啊...”

    宁凡目光只一瞥大阵,没有再多看。继而朗朗道,“宁某来此,只为雨碑!”

    “妾身素闻素衣侯古魔之身强大,斗胆请素衣侯入此阵一战。若素衣侯可凭肉身胜过妾身,妾身自然会带素衣侯参悟我变天殿雨碑!素衣侯,可敢入阵!”

    云芝莲足一踏,已踏立云海之上,立在重重阵光之中,美眸亦含一丝战意。

    宁凡没有多言,只是以行动表明了态度,亦是一跃跃入阵光之中。

    阵光灭法,则他便凭肉身一战云芝,自不惧的。

    “素衣侯既然入阵,妾身便不手下留情了,虚术,云凤!”

    云芝周身金光大现,柔拳好似化作纯金之色,朝宁凡隔空一拳击下。

    一拳出,其藕臂之上浮现出一道白凤之影。

    伴随着其一拳轰出,三十万里内的云海齐齐化作无数雪白凤影。

    一道道凤影接连不断的崩碎,化作无法想象的崩拳之力,凝成二十一个云雾巨拳,朝宁凡猛然砸落。

    每一道云雾巨拳,皆堪比窥虚一击。

    二十一拳合一,便是寻常冲虚也未必可以接下。

    “此为妾身最强一击,便是普通冲虚...”

    她露出自信的笑容,但下一刻,这笑容便僵硬在脸上。

    却见宁凡周身大现乌金色的黑芒,魔气滔天,摇身一变,化作一尊六千丈之巨的黑甲巨人!

    黑甲巨人连轰二十一拳,将云凤拳影全部轰碎,发出雷霆般的吼声!

    此为蛮魔!

    蛮魔散出一股极其可怖的气息,令云芝没有来一阵胆寒。

    那是一种弱势之感!云芝炼体境界不弱,但在真正的古魔面前,她竟有些呼吸滞涩,被蛮魔魔威所摄住!

    “这...就是古魔之威?!”

    云芝俏脸失色,猛然抬起臻首,一咬舌尖,压制住心中的畏惧,同样摇身一晃,化作一个六千丈的血甲女巨人。

    女巨人周身金光大现,猛然朝蛮魔巨人扑去,拳拳挥出,可裂山河!

    蛮魔巨人半步不退,骤然抬掌,朝女巨人一拳、十拳、百拳轰出!

    轰!轰!轰!

    百拳交手之后,女巨人拳骨尽碎,负伤极重,已露败势,周身鲜血淋漓,而蛮魔巨人却毫发无损!

    浩叹一声,女巨人退出巨人法相,立刻服下一颗丹药,压住体内伤势,对蛮魔巨人自嘲抱拳道,“妾身不是素衣侯对手,多谢素衣侯手下留情...”

    她身为变天殿殿主,即便开启了灭法之阵,即便比拼的是炼体强项,仍败在宁凡手中!

    她只得服输!

    ...

    天云第九境,钧天境!

    钧天殿主卢愚,乃是一名冲虚无敌的剑修。

    他修道九千年,苦修剑术,得云天决数次点拨,剑术通神,便是太虚也可一战!

    他站在钧天殿云山之巅,已有三日!

    白发飞扬,灰袍猎猎,身后负着一个紫檀剑匣,双眼紧闭,其上各有一道可怖的剑创。

    这是一个盲剑修!

    当云海开始翻滚之际,他不需要看,已察觉到宁凡周身隐而不发的剑意,知对手已然到来。

    “阁下就是素衣侯么!区区九百载骨龄,竟可修炼至这一步,当真不凡。”卢愚声音沙哑、低沉,却有一股沉敛如云的剑意蕴在声音之中。

    一言出,数十万里云光皆化作剑影,而后又淡淡消逝。

    “阁下就是钧天殿主么...自毁双目,只求悟剑,倒是一个剑痴。旁人以眼悟剑,以念御剑,而你则以心悟剑,以云御剑。心之所向,云之所往,无物不成剑,便是一云一雨,都可化作飞剑斩敌...”

    宁凡收了黄金古剑,降落在云海之巅,道破了卢愚剑术玄机。

    卢愚微感讶异,没料到自己剑术会被宁凡一眼看破,对宁凡不免高看了几分。

    “素衣侯眼力不错,只是单凭眼力,可不足以窥尽老夫剑术玄机的!想参悟雨碑,先败了老夫再说!”

    嗤!

    卢愚周身骤然碎散成无数剑光,下一刻,重新凝聚于云海之巅,好似成了一个剑光虚影,与宁凡遥相对峙!

    云山四面无数修士纷纷震惊莫名,就连宁凡都稍稍有些诧异了。

    “剑光化身!”

    这卢愚竟修炼出剑光化身之术!

    在化为剑光虚影之后,卢愚气势陡升,脚踏虚空之海,一身剑意晦如云海,却可令太虚修士都侧目!

    “素衣侯,你非老夫对手,速速离去!”

    “那可未必!”

    宁凡一步迈出,周身骤然浮现虚空剑影。

    在这虚空剑影浮现之际,原本云淡风轻的卢愚立刻露出骇然之色。

    他几乎可免疫一切伤害的剑光化身,竟从这虚空剑影中感受到一丝危险。

    小虚空剑!幽鬼侯身为碎虚之时的成名之术,却在百宗之战后,被宁凡以魔目复刻,领悟于心。

    小虚空剑剑影为虚,即便是修士化身,也可斩伤!

    卢愚面露迟疑,正思索着如何应对宁凡的虚空剑术。此术颇为棘手,可破他剑光化身的。

    忽然间,背后剑匣传出五道稚嫩的轻哼之声。

    “小愚愚,你不要怕,大姐姐帮你破他剑势!”

    “二姐姐帮你破他剑影!”

    “三姐姐帮你破他剑意!”

    “四姐姐帮你破他剑阵!”

    “五...五...五...”

    “她是结巴,不要理她,她是想说帮你破坏此人飞剑!来一把,碎一把!”

    剑匣中也不知装了什么,口气倒是十分嚣张的。

    “别忘了,你这剑光化身还是我们五个教你的,哼哼,只要此人是剑修,便绝非我们敌手!”

    卢愚老脸一红,以他九千岁的骨龄,被几个小丫头称作小愚愚着实大损颜面。

    若这五个小丫头出手,宁凡自然不足为惧,但卢愚...不欲借他人之手取胜!

    身为剑修,取胜只凭手中之剑,不屑旁门左道!

    “老夫要凭自己的神通战他!因为老夫...是一名剑修!胜败倒是其次,唯剑心不可怯懦!”

    “切!”剑匣之内,立刻响起五道不屑一顾的嘘声。

    “小愚愚真是死板,我们干脆找个新人宠玩玩吧。”

    四面八方的围观修士全部屏住了呼吸,不少修为不济者,甚至无法承受云山周遭乱泻的剑气。

    卢愚登上云头,眼虽盲,心中却一片雪亮。

    他看不见宁凡的容貌,却能感受到宁凡那异常年轻的骨龄,以及宁凡周身异常恐怖的虚空剑芒...

    面对此刻的宁凡,就算卢愚施展了剑光化身之术,也没有必胜之把握。

    他骤然抬手,向云海隔空一抓,绵延数十万里的云海忽然轰隆隆地一颤,出现数之不尽的裂缝。

    一道道金光从云海裂缝中亮起,流散而出,在卢愚掌中凝成一柄金云之剑。

    那金云之剑是一柄法术之剑,没有锋锐的剑锋,却诡异地可勾动天地大势。

    但见卢愚手腕一抖,金剑一晃,猛然向宁凡剑芒一指,云海立刻翻滚起来!

    “天地之云,皆为我剑!柔云之势,可镇八方!”

    周天无数云光骤然间大势连横,化作排山倒海的气势,朝宁凡当头猛然镇下。

    成片的虚空被挤压崩碎,一股异常沉重的压迫感袭上全身,令宁凡呼吸都有些艰难。

    他目光微微一诧,卢愚这一手剑术分明是一种大势之剑,与其踏天九步极其类似。

    云虽绵柔,却越是柔软的东西凝成的剑,反倒拥有最阳刚的剑意与剑势。

    卢愚继续抖动剑芒,周天云势越来越强。

    起初云势镇下,只相当于冲虚修士的气势。

    但随着云势激增,宁凡心生错觉,好似镇他的不是流云,而是一名碎虚一重天的老怪!

    在这股浩瀚的云势之下,宁凡好似负着山岳般身体沉重,骨骼开始吱吱作响,几欲跌落云头。

    而卢愚仍在持续抖动剑芒,云势仍在提升!

    或许要不了多久,卢愚可令云势提升至碎虚二重天的气势。将宁凡彻底镇伤,压下云头!

    这也是宁凡才能凭肉身挡住此刻的云势,若是其他炼虚,即便是冲虚修士,也会被云势压成重伤,坠下长空。

    “弱剑强意,柔剑刚意...这卢愚的剑融云势确有不凡之处,但纵是碎虚一重的修士也休想以势压我,卢愚亦做不到!”

    “无势不成剑...大势之剑并非不可破去!”

    宁凡眼露凌厉的战意,周身好似化作了一柄古剑。高悬苍天!

    在沉重的云势之下。宁凡周身剑光大现。猛然向前方迈出第一步!

    这一步,好似踏在天道之上,振荡起一圈圈水波般的天地波纹!

    这一步明明踏天,却好似踏在周遭无数修士的心中。令所有人为之侧目!

    这一刻的宁凡,好似凌驾与天地之上,周身有一种不可忽视的气势!

    这一步迈出之后,方圆百里的云势骤然粉碎,化作劲风横扫八方云海!

    卢愚脸色一惊,他骇然发现,自己的云势之剑正被宁凡一点点破去!

    须知这云势之剑重在与势相合,被卢愚苦修千年,对战冲虚往往只需云光一剑。便可将之镇压!

    纵然是寻常的太虚修士,也难以破去卢愚一剑剑势。

    但宁凡却只一步,便破去他的柔云剑势!

    越柔弱的剑,拥有的剑意剑势往往越强!

    柔云之剑因柔弱,故而云势惊天。

    宁凡手中无剑。心中有剑,无剑之势却更胜柔云剑势一筹!

    这踏天九步的剑势,正是一种无中生有的势剑剑术!

    “老夫一生所遇剑修,能领悟钦服者,唯有三人。一为白衣剑神,一为周家三长老,一为某次偶然遇见的剑修散仙...此子是第四人!”

    在卢愚震撼莫名之时,宁凡第二步已踏下,千里云海崩溃!

    第三步,崩万里云海!

    第四步,崩十万里云海!

    第五步,卢愚千辛万苦所凝剑势已被宁凡一步彻底踏碎!

    宁凡步伐不停,接连踏出第六、第七、第八、第九步。

    伴随着第九步踏下,一身剑势在这一刻升腾至顶点。

    以宁凡如今对大势、虚实的领悟,踏天九步的威力愈加恐怖。

    这一刻宁凡手中无剑,但正因无剑,剑势才达到炼虚修士可以触及的顶峰!

    心中一点灵光闪动,宁凡心神恍惚...他感觉这一刻的自己,可操控一切抵御化神法宝的低阶飞剑...不论敌我!

    “天地之剑,皆听我令!”宁凡眼中剑光一闪,骤然一声号令。

    浩瀚的剑势横扫云山数十万里!只一瞬,云山周遭所有修士,但凡身怀飞剑之修,所有的飞剑都在颤抖。

    随着宁凡一个意动,十万名低阶修士的飞剑或激射出剑鞘剑匣,或挣脱储物袋飞遁而出。

    在场所有人的飞剑,皆被宁凡的剑势所慑服!

    十万把飞剑横扫长空,剑光犹如惊虹,震撼了整个钧天境!

    “掌御万剑!素衣侯竟以身合剑势,号令万剑归服!”

    “即便是碎虚剑修,也未必人人可号令万剑,素衣侯远非碎虚修士,却可号令万剑,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卢愚头皮发麻。

    他虽眼盲,看不到宁凡号令万剑当空的壮观一幕,却感受到万剑当空的森森剑势。

    他的柔云剑势根本不敌宁凡的无剑剑势!

    他的剑光化身也很难抵御宁凡接下来的一击!

    “小虚空剑!”

    宁凡抬手一指,十万柄低阶飞剑全部崩碎,幻化为虚幻的墨色剑影。

    当日他偷学幽鬼侯的小虚空剑之术,但始终无法将此术领悟完美。

    但这一刻,他号令万剑,隐隐摸到了小虚空剑的不二法门。

    何为小虚空剑?号令虚空,为我之剑,可斩百万修士!

    “落!”

    一指点下,十万虚空剑影如暴雨袭来,令卢愚面色大变。

    他剑光化身可挡普通伤害,但如此之多的虚空剑光可斩虚无,纵然是他的化身也挡不住这一击!

    但这一步不能退,不能畏。因为...他是剑修!

    若怯了,则此生此世都再无法执着于剑!

    “老夫生于雨界,十岁拜入剑门,百岁之时为求静心修剑,自毁双目,从此一心系剑,心不染尘...九千年的岁月,九千年的修路,老夫孑然一身,失去太多。唯独手中一剑从未失去...”

    “剑在。人在!剑败。人亡!”

    卢愚神情好似痴狂,震碎手中云剑,猛然一掐剑诀,身后紫檀剑匣‘嗤’地一声。激射出一柄凡虚巅峰的赤金飞剑!

    炼虚为凡虚,碎虚为仙虚...这一柄赤金飞剑虽是凡虚品阶,然剑中却蕴有一丝仙虚之威!

    那一丝仙虚之威,是卢愚九千年的执着所化!

    此剑名为‘痴愚剑’,蕴有卢愚一生之剑道!

    卢愚的剑道天赋或许不如他人,但对剑的痴狂,便是宁凡、云天决之流也无法相比!

    他抬手朝痴愚剑一点,剑诀猛变,剑身腾起璀璨的剑光。剑光一分二。二分四,百化千,千道剑光又幻化作千头赤金神龟之巨影,朝十万虚空剑光撞去!

    轰!轰!轰!

    一道道虚空剑光化为粉碎,一头头赤金神龟虚影碎灭!

    神龟灭尽。虚空剑光却犹有留存,化作剑光之海,将卢愚淹没。

    呼啸的剑光压迫地群修喘不过气,云海之巅能够屹立的唯有宁凡与卢愚!

    宁凡立如磐石,挥手镇散一圈圈崩溃的剑光,目露一丝敬意,望着那渐渐消弭的虚空剑影。

    剑影之中,卢愚半步未退,却身受重伤,七窍溢血!

    他的最后一式终究败在了宁凡手中!

    但至少他的剑道,却没有输给宁凡,他守住了自己这一步,没有后退!

    “咳...咳...老夫败了,但老夫的剑没有败...”卢愚气息萎靡,咳血不止,但苍老的脸上却带着笑意。

    能败给宁凡这样的剑修,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

    能守住自己的剑道不悔,更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

    “你实力不弱,若我未突破问虚,未必可胜你。”宁凡坦诚道,他的道虽与卢愚的剑道迥异,但对于执着于道的人,多少带有一丝敬意。

    “呵呵,素衣侯神通惊人,老夫输得心服口服...这便带素衣侯前去山腹观看雨碑。”

    卢愚话音刚落,忽然间,身后剑匣传来五道气恼的声音。

    “小愚愚,你真弱,枉费我们多年来指导你剑术,竟然还败给这个人,把我们脸面都丢光了!哼哼,大姐姐再也不理你了!”

    “哼哼,二姐姐也不理你了!”

    “哼哼,三姐姐也不理你了!”

    “哼哼,四姐姐也不理你了!”

    “哼...哼...哼...”

    “别听她哼哼,她是结巴,她想说她也不准备理你了!”

    “从今天起,我们不要你了,我们要去找新的人宠,哼哼,永别了!”

    嗤!嗤!嗤!

    五道色泽各异的剑光从卢愚的剑匣中飞出,那速度太快,没人能看清剑光之中是何物。

    卢愚苦笑,这几个小祖宗剑悟虽高,奈何心智有若孩童,如今见他败给宁凡,怕是心有不忿了。

    数千年前,刚刚窥虚的卢愚在某个古剑修遗迹中捡到这几个小祖宗。

    这些年来,若非这些小祖宗指导,他是绝对无法修成剑光化身的神通的。

    不过这些小祖宗也颇为缠人,时常折腾卢愚。

    卢愚望着五道离去的剑光,又是庆幸,又是失落。

    庆幸的是从此再无小祖宗折腾自己了。

    失落的是数千年相处,还真有些舍不得这几个小祖宗。

    却见那五道剑光忽然方向一转,齐齐转向宁凡所在之地。

    卢愚一怔,难道这些小祖宗见宁凡剑术高强,准备将宁凡收为人宠折腾么?

    “这是!”

    宁凡望着那呼啸而来的五道剑光,目光一震。

    常人看不清那剑光之中有何物,宁凡却看清了!

    那是五个只有拇指大小的小丫头!

    五个小丫头分别穿戴着金、青、蓝、红、黄五色小袄小裙,一个个眉清目秀,约莫十一二岁的模样,身后长着蜻蜓一般的薄翼,各个小脸愤怒。

    “这是...剑灵!且不是普通飞剑的剑灵,最低也是仙剑的剑灵!”

    剑若生灵性,则为剑灵。

    普通的飞剑剑灵便是飞剑本身的灵性,但某些仙剑的剑灵却可以遁出飞剑,自化形体。

    这五个剑灵来势汹汹,宁凡来不及询问卢愚五个剑灵的来历,忽然心生警兆。

    却见五个拇指丫头之中,那金衣小丫头忽然小手掐诀,一股浩瀚的剑意从其小身板中散出!

    “哼哼,小愚愚输给你,我们可不会输给你!一定要给你好看!剑斩虚空之术!”

    嗤嗤嗤!

    宁凡周身骤然浮现无数剑光,虚空骤然破开,眼前风景变幻。

    只顷刻间,他便消失于钧天境的云海之巅,出现在一处独立的洞天空间之内。

    那金衣小丫头体形虽小,神通倒不小,竟然可以施展剑斩虚空之术...

    剑斩虚空与碎虚修士的掌开洞天之术极其类似,都是开辟洞天的法术,一般而言唯有碎虚剑修才可掌握此术...

    那金衣小丫头身上没有半点法力流动,却可施展碎虚之术...

    成功将宁凡擒入洞天空间,五名小丫头皆露出得意的笑容,抖动薄翼,飞到五个方向,将宁凡围在其中。

    “哼哼!你已经被我们包围了,逃不掉了!你把小愚愚打败了,我们很没有面子。大姐姐要砍你三百剑惩罚你!”

    “二姐姐砍你五百剑!”

    “三姐姐砍你七百剑!”

    “四姐姐砍你九百剑!”

    “五...五...五...”

    “她是结巴,她想砍你一千剑!”

    宁凡目光一凝,他从这五个小丫头身上感受到一股不弱的危机感...还有一丝奇异的熟悉之感...

    五个小丫头都是仙剑剑灵,虽然没有修为,但单凭剑意与剑术神通,单独一人丢出去都能令太虚忌惮不已了...

    五个小丫头若是合力,怕连碎虚一重天的老怪也要暂避锋芒。

    这五个小丫头倒是厉害,但想砍他宁凡,还是不可能的。

    “你们和卢愚什么关系?与钧天殿有何关系?”宁凡淡笑问道。

    “哼!我们和小愚愚没有任何关系,他是我们捡来的宠物,但现在被我们丢了!至于钧天殿...那是什么,没听说过?”五名小丫头傲气道。

    “与卢愚、钧天殿都没有关系么,甚至未听说过钧天殿之名...”

    宁凡眼露一丝笑意,如此,擒下这五个剑灵,应该无人会有意见吧。

    剑灵可是好东西啊...寄在飞剑中,可提升飞剑神通,平时还可帮忙淬炼飞剑,提升飞剑威力。

    某些剑灵更掌握有从前主人的一些剑术神通...若这五个剑灵是仙剑,不知是否掌有一些高阶剑术。

    且这五个剑灵神通不小,若是收服,倒也能充当一些战斗力的。

    他连天劫使者都敢捉拿,区区五个仙剑剑灵又算得什么。

    “你们,归我了!”

    “你们,归我了!”

    宁凡话语一落,立刻召出黑火八翼,摇身一晃,已消失无影。

    原本五个小丫头正得意嬉笑,一见宁凡消失,心中警兆丛生,俱是小脸霜寒。

    “哼哼!想偷袭姐姐么,你还嫩了点!斩了他!”

    五女身体虽娇小,出手却是既快且狠,纷纷扬手,向五个不同方向打出剑芒。

    她们本是剑灵,小手比一般飞剑都锋利,挥手可生剑光,威力堪比冲虚一击,自是极其厉害的。

    长空之上,五道剑光所斩之处,正是宁凡身影依次浮现的地点。

    宁凡一瞬间变换了五个方向飞遁,但每一次落脚处都有剑光斩过,令他无法逼近五女。

    这五女的感知倒是十分敏锐,不愧是仙剑的剑灵。

    一点眉心,斩离在手,宁凡瞬息间连踏九步,与天地大势合一,挥剑挡下五道剑光,自然未受任何伤势。

    五个小丫头见剑光对付不了宁凡,小脸皆变作凝重之色。

    “太古神兵的飞剑么...彤彤,碎他飞剑!”金衣剑灵冷着脸道。

    “好...好...好的!”

    第五剑灵名为彤彤,身着黄衫,闻言小手掐诀,双目瞳仁闪烁着璀璨的剑芒。

    一股极其可怕的剑意从黄衫剑灵体内散出,瞬间覆盖整个洞天空间,整个空间为之颤抖起来。

    那剑意之中,有着破坏一切飞剑的霸意!

    在第五剑灵的剑意之下,一声‘咔嚓’之声忽然响起!

    毫无征兆地,宁凡手中斩离剑狠狠一颤,剑身之上,一道细微的裂纹如蛛网延伸...

    堂堂二星神兵,便是碎虚修士倾尽一切也无法击碎,竟被一个小丫头的区区剑意震出裂纹了!

    宁凡眼神第一次震撼,这第五剑灵的剑意太过厉害,竟可直接碎人飞剑。甚至可碎太古神兵!

    虽说斩离剑是二星神兵,但若是再被这小丫头的神意攻击两下,怕是必定折断无疑...

    “咦...咦...咦...”略有结巴的第五剑灵,见没有震碎宁凡飞剑,露出困惑的表情。

    其他几个剑灵则纷纷捂着小嘴惊讶道,“竟是二星神兵?!难怪没有被彤彤一击击碎...不过不必怕,让晶晶破他剑势!”

    名为晶晶的剑灵,正是五女的大姐,那身着金衣的第一剑灵。

    金衣剑灵小手掐诀,散出与黄衣剑灵截然不同的另一股剑意。覆盖了整个洞天空间。

    在这剑意散开的一瞬。宁凡借踏天九步与天地融合的剑势骤然崩溃!

    宁凡眼露震撼。这五个小丫头未免有些逆天了。

    “黄衣剑灵可碎人飞剑,金衣剑灵则可碎人剑势...另三个剑灵怕也有各自神通...”

    他散了大势,收了斩离剑,轻吸一口气。心思飞转。

    片刻后缓缓抬起手指,朝五女一指点下,指生剑光。

    在这剑光几乎成形的一刻,身着青衣的第二剑灵小手掐诀,散开了剑意。

    在这股剑意之下,宁凡的剑光立刻崩碎。

    “青衣剑灵可碎人剑光剑影么...”

    宁凡若有所思,继而催动心阵之术,施展起久不使用的东玄剑阵。

    剑阵还未成形,身着红衣的第四剑灵小手掐诀。散开了剑意。

    一瞬间,宁凡尚未凝成的东玄剑阵就此崩碎...

    红衣剑灵刚刚停手,身着蓝衣的第三剑灵亦小手掐诀,散开剑意。

    蓝衣剑灵的剑意温润如水,在这股剑意之下。宁凡只觉得自己一身剑意都在流散、消失!

    他目光微微一震,对五名剑灵的能力已有了底。

    “红衣剑灵可碎人剑阵,蓝衣剑灵可碎人剑意...”

    “这五人聚在一起,没人任何碎虚之下的剑修可与她们争锋。即便是碎虚一、二重的剑修,也未必是这五个小丫头的对手...”

    宁凡眼中的震撼之色没有瞒过五女。

    五女见宁凡震撼的表情,皆露出得意之色。

    “哼哼,大姐姐的剑意专破各种剑势,怕了不!”

    “哼哼,二姐姐的剑意专破各种剑光,怕了不!”

    “哼哼,三姐姐的剑意专破各种剑意,怕了不!”

    “哼哼,四姐姐的剑意专破各种剑阵,怕了不!”

    “哼...哼...哼...”

    “彤彤你是结巴,不要总学我们说话!!!”

    “哦...哦...哦...”

    五女得意之际,宁凡却收了震撼之色,笑了出来,“你这五个小丫头着实有趣,若带着你们,即便与碎虚剑修交战想必也能派上用场的...姑且将你们捉走,日后再行收服。”

    “切,你的剑术神通都被我们破光了,凭你可收服不了我们!”

    “要试试么...”

    嗤!

    宁凡遁光化作长虹,直接欺近五女。他又不是纯粹的剑修,有的是神通对付五女。

    五女没有任何留情之意,试图抬手打出剑光、攻击宁凡。

    宁凡没有给五女放出剑光的机会,直接一指点下,动用了底牌之术。

    一瞬间,五女齐齐小脸失色,发现身体无法动弹。

    却见无数血线从她们体内散出,将她们死死束缚在长空,定在云端!

    这血线,正是定天之术!

    瞬息之后,宁凡身影出现在五女十丈之外,屈指弹出一道囚阴索,那索在半路分作五道细若发丝的细索,捆住五名剑灵。

    五名剑灵都只有拇指大小,这囚阴索算是缩小版了。

    五女还未来得及挣脱定天之术,又被囚阴索缚住。

    被定天术封住还有挣脱的可能,但被囚阴索缚住,五女皆是气力全失,没有任何挣脱的办法。

    “骗、骗人!这血线竟能把我定住?!”金衣剑灵小脸仓皇。

    “软绵绵,软绵绵...被这细索捆住,我使不上力气了...”青衣剑灵几乎软趴下了。

    “不公平!不公平!你身体这么大,我们这么小,你捉我们胜之不武!重来一次!我要求重新打一次!”红衣剑灵小脸涨红。抗议被捕。

    “我错了,不要抓我,我怕...”蓝衣剑灵眼睛通红,吓哭了。

    “求...求...求...”黄衣剑灵想要求饶,却偏偏结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十分着急。

    宁凡将手中细索一收,将五个娇小的剑灵摄入掌心,摇头一笑。

    这五个剑灵神通不小,心性偏偏如孩童一样。虽顽皮捣蛋。却胆魄极小。个性纯真...若能寻得一种较为高阶的‘剑禁’给她们种下,她们胆小怕死,必不敢生叛心的,会一生一世奉宁凡为主。

    剑禁是一种常见禁制。一般而言,但凡生了灵性的飞剑,都会被种下禁制,以免飞剑自己逃掉...

    剑禁控制的不是飞剑,而是飞剑之中的剑灵。

    宁凡本命飞剑只有一把,为斩离剑,斩离剑并无剑灵。

    宁凡会不少剑禁术式,但这些剑禁大都是给婴级、化级飞剑种的,品级太低。

    以这种剑禁威力。是无法控制仙剑剑灵的...

    “从今日起,你们五人便是我宁凡的剑灵了。此刻我还有事要做,待有时间,我会寻一种高阶剑禁,正式收服你们。现在么。你们先睡个长觉吧。”

    宁凡催动采阴指力,屈指连点,将五个剑灵小丫头点昏睡,全部收入储物袋。

    而后一拳打在这处洞天空间之上,将洞天空间击成粉碎,返回外界,重新出现在钧天境的云海之巅。

    从宁凡进入洞天空间,到他返回,实际并未过去太久。

    普通修士不知宁凡去了哪里,卢愚却是知道真相的,他知道,宁凡是被五个剑灵‘捉’进洞天了。

    见宁凡安全离开洞天空间,卢愚自是长长松了口气。

    他很担心宁凡会被五剑灵折腾得半死不活。

    如今见宁凡安然无恙,而五剑灵不知去向,卢愚微微一叹。

    他不知五剑灵都被捉去,只道宁凡成了五剑灵的最新人宠,大感同情地对宁凡道,

    “哎,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素衣侯节哀...这五个小祖宗颇喜爱折腾人,但心性不坏...素衣侯日后与她们相处,能忍就忍吧...”

    “节哀?节什么哀?”宁凡茫然不解。

    “哎,素衣侯真是豁达之人,不说了...走吧,老夫这便带素衣侯进入山腹,参悟雨碑。”

    卢愚没实力擒下五个剑灵,只能被五剑灵欺负。

    宁凡自不惧五剑灵的,只有他欺负剑灵的份。

    对卢愚而言,被五剑灵抛弃可算是一件喜事了。

    对宁凡而言,得到五剑灵亦算是一桩收获。

    二人进入山腹,一炷香之后,宁凡离开钧天殿。

    感受到宁凡渐渐远去的遁光,卢愚深深一叹,“五位小祖宗呦,你们可要悠着点,千万别将素衣侯折腾死了...说起来,老夫还要感谢素衣侯,若非素衣侯出现,五个小祖宗也不会离去...从今日起,再无人吵闹,老夫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没有她们嚷嚷,稍微有点不习惯了...”

    ...

    天云第一境,昊天境!

    宁凡自第三境赤天境出发,一路挑战四至九境的六殿殿主,如今尚未挑战的,仅剩昊天殿与阳天殿。

    自四皇子陨落后,阳天殿始终是九大分殿最弱,殿主只是一介窥虚,名为郑何,还死在百宗之战...

    如今阳天殿愈加弱小,不值一提,需要注意的,只剩昊天殿。

    宁凡目光一凛,据他所知,昊天殿主乃是一名太虚修士,是九殿殿主的最强者。

    若击败昊天殿主,则九殿雨碑便算是全部凑齐了。

    路过一个个修城,跨越一座座高山,宁凡脚踏黄金古剑,在昊天境内疾驰,云山已遥遥在望。

    那九万丈之高的云山之上,一个干瘦如柴的矮小老者佝偻而立,双目紧闭。

    四面八方则聚集了九境所有好事的修士。

    明眼人都知道,阳天殿不值一提,只要宁凡胜过昊天殿主,则可算败尽雨殿八殿。

    无数修士都在猜测、下赌,究竟是太虚境界的昊天殿主会胜,还是一路不败的宁凡会胜...

    “你来了...”

    矮小老者忽然睁开双眼,眼中饱含了绵绵不绝的雨意。

    他望着那越来越近的黄金剑光,脸色渐渐冰冷。

    “听布雨四老说,你放走了罪人吴尘...是么!”

    呼!

    一股极浓的雨意扩散开来,周遭数十万里都开始落雨!

    而老者太虚级气势直接凝成一个虚幻的气势掌印,朝宁凡当头拍下!

    “老夫云岭,忝为昊天殿主!有老夫在,你休想参悟我昊天雨碑!”

    宁凡停下剑光,收起古剑,踏立于云海之上,抬手一拳,击碎了气势掌印。

    拳头微微有些发麻...这昊天殿主不愧是太虚修士,倒是不可小觑的。

    “若我执意要看昊天雨碑呢!”宁凡凛然不惧的问道。

    “简单!打败老夫,你便可看昊天雨碑!只是你,办不到!”

    嗤!

    老者一步无影,下一瞬,出现在云海之上,不屑一哼。

    “老夫虽非归元太虚,但败你轻而易举!”

    当着数十万修士的面,云岭放下了狂言,旋即一拍储物袋,一尊银灿灿的宝塔出现手中。

    此塔一现,一股充斥着无边煞气的雨意扑面而来,令宁凡目光一肃。

    而四面八方的修士,但凡知晓此塔来历者,皆是不可置信的叫出声来。

    “这是...封雨之塔!”

    此塔不仅封雨,更封印了数万年来被雨殿杀戮的无数妖魔亡灵...

    此塔曾是雨皇亲自赐给四皇子的本命之宝,如今...属于云岭!

    “有此塔在,老夫败你,只需十息!宁凡,你不是老夫对手,速速退去,可免受辱!”

    言罢,云岭将封雨之塔当空祭起,那宝塔立刻化作万丈之巨,银光灿若繁星。

    这塔似乎被什么人重创过,塔身之上有一道恐怖之极的剑痕,几乎将此塔劈成两半。

    此塔曾经必定是惊世骇俗的宝物,被那一剑劈得半毁,威能大损,犹散露出恐怖之极的法宝之威!

    天空开始出现无数乌云,变得阴沉沉,细雨化为暴雨。

    自那宝塔之中,忽然响起数以百万婴儿啼哭之声,阴恻恻的,令人听来头皮发麻。

    一股阴煞之气散开,云山周遭的修士没有来打起冷颤。

    极远处,三名碎虚皇子踏天而立,遥遥观战。

    这三人中,一人身着青衫,神情温润如玉,目若幽潭,手执折扇,是二皇子云潇湘。

    一人身着红色战甲,眼露狂气,周身火气纵横,肩扛一柄火红之矛,是五皇子云中焱。

    一人身着黑色蟒袍,面带刀疤,双眼虚眯,嘴角含笑,是六皇子云幽牧。

    见云岭祭起封雨之塔示威,云潇湘露出淡淡笑意,“云岭小题大做了,对付一个问虚小儿,没有必要动用此宝。即便这宁凡可扫平其他七殿,但与云岭修为差距仍是巨大。宁凡么...抛开他不灭火体的体质,此子不值一提...”

    “二哥说得极是!区区一个问虚小儿,竟狂妄到横扫九殿,让他在云岭手上吃些亏,才会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云中焱不屑一哼。

    “两位皇兄认定宁凡会败?”云幽牧依然虚眯着眼,带着大有深意的笑意。

    “封雨之塔的厉害,你我都是知道的,此宝曾是四哥之宝,是我雨殿攻伐第一的至宝!父皇当年对四哥寄予厚望,意欲将其培养为下一代雨皇,岂料,云天决那厮竟将四哥害死,就连这封雨之塔也半毁。威能去了九成...”

    云中焱恨恨咬牙,但片刻露出冷笑,“但即便封雨之塔只剩一成威力,也足以横扫碎虚之下一切修士,便是我等碎一修为,也不敢正面硬撼此塔。此塔杀戮的妖魔亡灵越多,威力越强,父皇为祭炼此宝,曾在数万年之内,以此宝杀戮数百万妖魔...嗯?说起来。七弟怎么没来?他不是说要好好整治这宁凡小儿么。为何许久都不见他露面了。”

    云中焱问的七弟。是七皇子云惊虹。

    “惊虹似乎正紧急闭关...不知他此次闭关,可是摸到了碎虚二重天的瓶颈...”云潇湘皱眉道。

    “他受伤了。”云幽牧忽然出声,令其他二位皇子齐齐大惊失色。

    “受伤?!惊虹可是碎虚一重天的修士,在这雨界之内。谁可令他受伤!”

    “不知...不过我猜,惊虹的受伤,多半与宁凡这小家伙有关...呵呵,不觉得这小家伙很有趣么,看他的眼神,如此执着...真想把他培养起来,然后...毁掉!”云幽牧忽然睁开虚眯的眼,露出蛇一般的幽芒,舔了舔舌头。

    “不可能!这宁凡仅是问虚修为。蝼蚁般存在,如何能伤到惊虹!我与你打赌,此子连云岭都无法胜过,必败于封雨之塔之下!”云中焱不以为然。

    “是么,那我们就打个赌吧...我坚信。此子可横扫八殿,只是此子的动机究竟是什么,真的是参悟雨碑了,还是如外界传闻般,是在立威呢...看不透...”云幽牧眯起眼,微笑着。

    封雨之塔的阴森之气越来越重,就连宁凡都感受到一丝彻骨阴寒。

    宁凡眉头深锁,自这封雨之塔之中,他感受到极其强大的阴煞气息。

    此塔不知具体有何威能,给他十分危险的感觉。

    若与云岭交战,即便获胜,怕也会被此塔重伤...

    宁凡轻轻一叹,也许他会被此塔所伤,也许他可能不敌此塔,败于云岭之手。

    然而无论如何,这昊天之战,他不能怯,不能退...

    只为凑齐九天雨术,只为寻到那个身影...他必须胜!

    他的眼中升起一股信念,那信念之坚,如金光耀眼,令无数修士侧目:即便阻挡身前的不是昊天殿主云岭,即便阻碍他的是碎虚修士,这一战他也必须胜!

    无人可阻!

    “无须多言,出手吧!”宁凡一步迈出,战意滔天道。

    “哼!既然你执迷不悟,老夫可就不再留情了!雨轮,开!”

    云岭向巨塔一指,巨塔散出一圈圈淡银色的光环。

    那光环散出的一瞬间,以宁凡为圆心,其脚下立刻浮现出一圈圈巨大的淡银环影,好似淡银色的水波般在天地荡开。

    宁凡目光一震,在脚下一圈圈环影诡异出现的一瞬,他身心感受到莫大危机,毫不犹豫抽身飞退,在云海之上急退!

    在他动身后退的一瞬,脚下一圈圈环影忽然亮起无数碎散的银色光点。

    瞬息之后,数以百万的银色冰柱,根根锐利如剑,自圆环之中冲天射起,气势冲天,要将上空一切阻挡之物毁灭!

    每一根冰柱都足以灭杀元婴,数百万冰柱合力,已无限接近碎虚一重天的一击威力,只一瞬便射至遥不可见的苍穹之巅,沿途苍穹碎裂,露出幽暗虚空!

    巨大的波动震荡开来,整个天云国都在剧烈颤动!

    一道道刺耳的破空之声刺得无数修士耳膜生疼,一些修为不济的修士,直接在这锐鸣之下耳窍溢血...

    饶是宁凡退得极快,仍被不少冰柱刺中,脸上有数道擦痕,胸口更是有一个触目惊心的血洞,汩汩流血...

    回忆着封雨之塔的恐怖威力,宁凡心头一震,那一圈圈淡银色的光环,宁凡十分熟悉...

    “那是...灵轮?!”

    不会错!这封雨之塔是一件古妖灵轮法宝,与血伞、手炉如出一辙,但威力却远非这二宝可以相比!

    若此宝并未损毁,只需一击便可灭杀宁凡!

    不只可灭杀宁凡,便是碎虚一重天的修士也可瞬杀!

    “傻弟弟,这封雨之塔可不简单。若未损毁,至少是一件仙宝...小心应付...”玄阴界中,洛幽担心地提醒道。

    “嗯,我知道。”

    宁凡目露凝重之色,体内黑色星光流转,暂时止住了血。

    这封雨之塔造成的伤势极重,以99颗本命黑星的疗伤力量已不足以短时间内治愈。

    宁凡深吸一口气,稳住了气息,目光扫向云岭。毫无疑问,云岭一出手便祭出封雨之塔。是动用了全力。没有半点留情之意。

    既如此。在云岭第二次攻击来临前,宁凡亦必须拿出真正的底牌了。

    一股墨色念力缠绕周身,他的双目渐渐冷漠无情,即便杀戮百万也不会再眨一次眼!

    白衣瞬息化为黑袍。黑发骤然变长,在狂风暴雨中飞舞。

    左面浮现妖异的纹路,黑衣宁凡骤然一步迈出,魔气滔天!

    一股浩瀚的气势自他体内散出,这股气势已达到普通太虚修士的程度!

    “化身之术?!这是什么化身之术,竟可令修士瞬间拥有太虚修为?!”云岭老眼骤然一惊,他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化身之术!

    四面八方无数修士惊呼,无人料到宁凡竟藏有如此底牌,白衣之时仅有问虚修为。但化作黑衣,却可以修为暴涨两个境界,达到太虚!

    云幽牧露出意料之中的笑容,他早在第一次遇见宁凡之时,便察觉此子隐藏极深。

    云中焱目光一沉。固执地说道,“化身之术么...就算借化身之术勉强拥有太虚修为,此子亦无可能挡下封雨之塔的攻击!二哥,你说云岭几息可击败此子!”

    云潇湘没有接话,目光凝重的望着宁凡,第一次带上探究之色。

    片刻之后,忽然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之色,心中则剧震,

    “这是‘掌念仙帝’太常大帝的成名之术...念神八诀第三诀——念魄化身!此术早已失落,想不到能被他寻得,并修炼成功...传闻这念魄化身极难修成,每次修炼不论成败,都必须斩去一半魂魄寿数,若失败三次仍未修炼成功,便会魂飞魄散、寿尽人亡...上古之时,此术失落之前,也曾有不少人修炼这种化身,但一万人之中,往往只有一二人可修炼成功,那一二人必是横扫血海、百死不悔的执念之魔...余者,皆会在三次失败后寿终陨落...”

    “此术失落已久,此子能寻得,说明他身怀大气运!此术极危险,此子敢修炼此术,说明他有大胆魄!此子最终将此术修炼成功,说明他是个万中无一的至魔!此子不可小觑...若他此生无法碎虚也就罢了,终将泯于众人。但若他此生有望碎虚,气候一成,恐怕雨界再无人可压制他,便是父皇也压不住...此子是比云天决更难压制的人物,此事必须禀报父皇!”

    云潇湘哪里还有观战的心思,直接破开虚空离去。

    此刻他必须立刻前往雨皇的闭关之地,将自己的看法告知雨皇。

    在利用完此子之前,不宜伤害此子。

    但一旦利用过后,此子必须除去,否则终有一日,雨界会出现第二皇、第二殿,与雨殿平起平坐!

    云中焱一怔,不明白云潇湘为何离去。

    云幽牧则眯着眼,露出不屑的笑容,“二哥终于看出此子厉害了么...呵呵...”

    黑衣宁凡傲立云海,冷冷踏天,朝云岭步步走去。

    每一步,都有一种摄人神念的气魄!

    一些修为不济之人,只遥遥朝宁凡看一眼,都觉得识海剧痛,神念几欲粉碎!

    云岭丝毫不敢小觑此刻的宁凡。

    这一刻的宁凡给他极强的危机之感!

    望着步步逼近、气势如天的宁凡,云岭岂敢怠慢,立刻向天一指,再次催动宝塔攻击。

    “雨轮,现!”

    一圈圈淡银色的光环出现在黑衣宁凡的脚下。

    一道道银色光点浮现,最终化作数以百万的冰柱,刺向宁凡!

    嗤!嗤!嗤!

    暴雨般的冰柱攻势自脚下升起,只一瞬便将黑衣宁凡刺得粉身碎骨,崩溃成长长的墨影,在长空渲染开来。

    无数修士一愣,料不到宁凡竟根本躲不开这些冰柱的攻击。

    这可是封雨之塔的最强一击,即便是碎虚修士也不愿正面硬撼这攻击的!

    宁凡在这冰柱暴雨之下肉身粉碎,难不成...死了么?

    “素衣侯竟死在封雨之塔的攻击之下...这封雨之塔好恐怖的威能!不愧是雨殿曾经攻伐第一的至宝...”无数修士叹道。

    “不!他没有死!不好!”

    云岭骤然大叫一声,却见在其身前三尺出,无数墨影骤然流散如蝶,骤然将其裹住!

    在那墨影缠身的一瞬间,云岭心中升起极其危险的感觉,想要逃遁,已来不及。

    他只是一个普通太虚修士而言,对付九殿冲虚或许还可,但在太虚之中便是弱者了。

    他拼命催动灵装宝甲,但宝甲只一瞬便在墨影之中粉碎!

    他想催动封雨之塔攻击身上的墨影,却又不敢!若催动,则封雨之塔的无差别攻击很可能连云岭自己都轰杀...

    “住...住手!老夫认输!”云岭惊恐道。

    回答他的,只有墨影之中一道冷漠之声,冰冷不带一丝情绪。

    “墨流分神术!”

    嗤!嗤!嗤!

    无数墨影好似剑光,将云岭淹没。

    墨影之中,云岭惨叫一声,生死不知!那封雨之塔失去主人控制,已退出宝相,跌落在地上。

    墨影流散,重凝成一个黑衣青年,青年受伤极重,拂袖将封雨之塔收走。

    “此塔虽半毁,但威力不弱,归我了...”

    他手掌掐着云岭的脖子,将其提起。此刻的云岭周身衣衫褴褛,污血横流,全身没有一块好肉,几乎陨落在墨流分神术之下。

    他尚有一丝气息,之所以未死,自然是因为宁凡手下留情了。

    “带我去看昊天雨碑!”

    “是...是...”云岭脸都吓紫了,此刻的宁凡只需掌力一震,便可将他击杀,他岂敢不遵从宁凡命令!

    宁凡很强,非常强!即便是云岭颇有交情的几个太虚老怪,也不一定是宁凡对手!

    至于宁凡夺走他的本命法宝,他更加不敢有半句怨言...

    整个云山陷入一片死寂之中,处处都是倒吸冷气之声!

    昊天殿主云岭也败了,堂堂太虚修士败在了宁凡手中!

    至于阳天殿根本不用看了...雨殿九大分殿,九位殿主,宁凡实力可谓第一!

    赤天殿主,九殿无敌!

    此次赤天殿主成功横扫天云,莫说整个天云国将震撼,整个雨界都将震动!

    ...

    天云第二境,阳天殿。

    阳天殿新任殿主是一名刚刚窥虚不久的修士,名为吕植。

    当吕植收到属下传来的昊天之战玉简后,吓得全身发抖。

    当浑身染血、魔气滔天的宁凡出现在阳天殿之时,吕植几乎吓瘫在地上。

    不必宁凡开口,已极其自觉地表了态,只是语气不住打颤。

    “素、素衣侯想看阳,阳,阳天雨碑,老、老夫没有任,任,任何意见...”

    “很好,带路!”宁凡冰冷的目光扫过吕植,吕植只觉得识海一痛,好似被刀子刮过一般。

    他神情愈加惶恐起来,并深深确信了一件事。

    素衣侯很可怕,谁都可得罪,切莫得罪素衣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