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战一步踏出,周身浑黑的妖烟四起。
在妖烟之中,他每走一步,身高便拔高一倍。
两丈之高的身躯,在九步之后,已有512丈高。
跨下第十步,他身逾千丈,在怒吼声中,化作一头黑色巨猿。
巨猿身披黑甲,眼中闪着黑炎,吼声如雷,手持千丈大戟,一戟劈下。
巨力一震,千里火台,几乎被这一力崩碎。
净云眼光一凝,同样连踏十步,但十步之后,他却化作一头白色巨猿,单手泛起银光,朝巨戟一拍,立刻,巨力反震之下,净云白猿连退百丈,方才稳住身形。
但陆战黑猿,却被一拍之力,震飞千丈。
宁凡目光一动,这千丈巨猿,无疑是二妖将的妖相。
二将竟同为猿血,但从实力看,陆战却显然弱了净云一筹。
白色巨猿,冷视黑猿,咆哮道,
“吾山岳猿血,铁背黑猿为次,银背白猿为中,金背之猿为最上!你区区铁血之猿,不是我对手,再不退下,莫怪本将下死手!”
“死你奶奶的腿!妖术,黑陨!”
黑猿怒吼,抛下黑戟,气力没有优势,索性以妖术攻击。
他黑猿法相,猛掐指诀,立刻,晴空之上忽现一道道黑色陨石,化作黑色流光,自天轰落,直攻白猿。
此术,极其类似茶女的看家本领,婴级中品妖术——。
但威力,却是化级下品!
每一颗陨石,都是由妖力所化,足有百丈巨大。在坠落过程中,更摩擦出一道道惊心动魄的黑炎,足以轻易焚杀元婴之妖。
只是这气势惊人的妖术。落在净云眼中,却不值一提。
冷笑之后,白猿竟与黑猿掐出类似妖诀。
“冥顽不灵…如此。便死吧!妖术,白陨!”
同样是陨石之术。但由白猿施展,威力比之黑猿,足足高了三成。
一道道银白陨石,与黑陨石对撞,轰鸣之中,黑白星火交缠,两片火海一黑一白。只是白后后来居上,在破去黑火第一浪之后,立刻疯狂吞噬。
仅三息,黑火被吞噬殆尽。立在黑火中心的黑猿,被白火一笼,立刻,传呼撕心裂肺的痛楚之声。
在一阵黑色血光之后,黑猿法相被彻底焚灭。而满脸是血的陆战,狼狈不堪,冲出火海,退至火台之外,气息萎靡。已是重伤。
只是还未桃远,白猿亦退出法相。
瘦高的净云,化作一道银烟,一步出现在陆战面前,一指银光,点向陆战眉心,试图击碎其识海。
陆战匆忙一避,避过天灵,却被净云一指戳目,右眼被生生戳瞎。
一咬牙,陆战猛捶胸口,自损之下,化作黑烟再遁,总算逃出净云的攻击。捂着瞎目,单目怒视净云,想要骂一句娘,却喉咙一甜,连咳黑血。
“他…他奶奶的,你竟修成银猿之相,他奶奶的,竟将老子的眼戳瞎!”
第一战,陆战败!
净云眼光一寒,想不到这陆战逃的如此之快,否则,就不单单是戳瞎一只眼,而是…将其灭杀!
他的袖中,藏着一道银色妖符,一旦灭去陆战肉身,便可激发妖符,封住空间,令陆战妖魂逃无可逃,死于自己手上。
“可惜了,仅仅戳瞎其一目,以化神修为,仅需重修百年,便可修回肢体残损…”
净云冷笑,退回火台,目光扫向陆青,还欲再战。
这三将之比,只要未败,便可一直战下去。
陆青大怒,他与陆战情同手足,眼见陆战目被戳瞎,恨不得将净云撕碎。
一步踏出,他周身翻起淡淡青龙虚影,眼如青雷。
“净云,给某死来!”
净云眼神凝重,暗暗惊讶,想不到这陆青的青龙之血,竟比当年浓厚了一丝,如此,便是自己,也未必稳胜此人。
他后退一步,对金甲妖将抱拳。
“请金群将军出手!”
“好!区区青龙残血,其实本将金獒真血可比!”
凡血,混血,残血,真血,王血!
陆战与净云,同属混血的山岳巨猿血脉,妖血相差不多,实力已是差距巨大。而金群与陆青,前者为金獒真血,后者仅仅是青龙残血,实力差距,将更大!
陆青眼中,本能闪过一丝怯意,但旋即,扫灭胆怯,自忖妖相不如对方,索性不化妖相,指诀一掐,五指虚空一抓,千百道青色妖力,滋滋散出,化作千百道青色龙卷,每一道风刃,都足以撕碎元婴。
“妖术,痴木狂岚!变诀!”
随着其指诀一变,龙卷纷纷一分为二,二分为四,数之不尽的青色风岚,在千里火台撕绞。
立在这足以撕裂大修士的青岚中,金群眼光闪过一丝不屑。
他周身之外,升起淡淡的金光,金光化作一个金色獒头,张口一吞,所有风刃,俱被吞入獒口之中。
“妖术,破木金犬!”
一式妖术,轻易破去陆青之术,金群眼中更是不屑,一步踏出,大手一抓,青天白日的日光,仿佛随心所欲,被其摄在手中,化作一杆耀眼的金芒,随着日光没入,那矛越来越巨,更加耀眼夺目。金群单手一拍,那金矛好似掣电,化作一道金光,直刺陆青丹田,目标,是要一击击碎陆青妖魂!
快,太快!
陆青眼眶圆睁,凤目含惊,这金矛妖术,绝对已达到化级中品,非化神中期修士不可施展,想不到,同是化神初期的金群,竟能施展!
这便是觉醒真血的高手么…若非觉醒真血,岂能越级施展妖术!
“接不下!但,不能退!”
陆青眼光一决,周身徐徐浮现青色龙鳞,头上则生出两根残损龙角。
龙爪一拍,在妖血的附着下。这一拍之力,已不若寻常玉命。
但仅仅一个接触,陆青的手。却无端开始焚烧!
这金矛,好可怕的温度。就好似,真正的太阳!
一条手臂,直接在一触之下,焚成飞灰!
“接不下!”
他面色大变,此刻根本不是他想不想退的问题,而是…能不能退!
不退,便死。退,则尚有三分活命机会!
“燃血!”
陆青一咬牙,将仙脉之内本就稀薄的青龙之血,点燃。
猎猎罡风。如千百道青刃,被陆青一指点出,斩在金矛之上,仅仅阻挡金矛半息,旋即罡风碎。
在这半息之间。陆青化青烟连退,但金光一闪,金群已立在陆青身后,单手抓住陆青一臂,狠狠一扯。另一掌,拍在陆青丹田之上。
“碎!”
陆青一口吐血,坠下长空,妖魂几乎粉碎。
若非他妖魂之上,装备着封妖所赐的地玄上品魂甲,怕是直接死在金群一掌之下。
只是即便没死,他的伤,却远比陆战重,至少闭关200年,才能修炼回断臂,补全妖魂、妖血之损。
“可恶…”
一队接应的黑甲妖兵,将陆青扶起,皆是面色恐惧。
这恐惧,同样在数十万罗云都郡妖族心头,升起!
陆婉儿眼露忧色,拉住身旁妖妃衣袖,眼露恳求。而茶女、风女二婢,亦是面色求恳。
“这便是净火部的实力么,不愧是陆族第一部,不论是其部落妖将,还是上界妖将,手段都远非末等部落可比…陆北,有危险…他虽独斩三神,但所杀的,只是第八部的化神,第八部化神,不是第一部可比的…妖妃姐姐,你是化神后期修为,你救救陆北,莫要让他受伤…求你…”
“傻丫头…你可莫小看你家情哥哥,他的隐藏,很深,姐姐之前不是说了,他的底细,我看不透…你当时不以为然,嘲笑姐姐元婴后期,看不透他底细,如此还不明白么…姐姐是化神后期,但,看不破其底细…此战是陆道尘精心谋划,陆青、陆战能不死,便是侥幸,在陆道尘心中,这二将,只是陪衬吧,真正让他看重的,是这陆北的实力…所以,陆道尘没有召回第一将…在他看来,从陆界焚手中夺得界图,罗云第一将都未必能胜,唯有陆北,可胜!只是…”
青衣妖妃,美眸一皱。
只是有一点,让妖妃可惜,这一点,她没有告诉陆婉儿,怕伤了她的心。那便是,陆北根本不是妖族,而是人族伪装…
若非如此,以这陆北的实力,妖妃绝对愿意,对他伸出橄榄枝,招揽此人,归附灵王宫…
不是妖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所以,无论此人再优秀,妖妃,不会招募此人。
“姐姐是说,陆北能战败三名化神!”陆婉儿渴望听到肯定答复。妖妃姐姐,既然是化神后期修为,她若说宁凡能胜,绝不会看错。
“或许吧,但这,未必是好事…陆道尘,你如此费心,招揽一个异族,目的,何在…”妖妃的眼神,更加困惑。
短短半柱香功夫,罗云第四将、第六将,都被净火部之妖重伤,此事,大大震撼了罗云群妖。
火台之上,尚有敌将三人,我方,仅剩陆北。
传闻这陆北独斩三化神,但无人亲眼所见,只见头颅,此事怀疑之人,绝不少。
即便陆北真能斩三化神,但火台上的三人,可不是裂土部妖将可比…
“陆北,此子也许能胜净云,但若对上金群与鲤伴,多半会败…毕竟,他终究未化神,更非真正妖将,也不知陆夫子在想什么,这种大事,应召第一将、第二将才合适吧…”
“或许,他连净云都无法取胜,那白陨之术…有些恐怖了…”
“我倒在怀疑,这陆北,会不会逃…逃不可耻,明知不敌而硬撑,才是傻子…”
人群之中,一道违和之声,终于响起。
“胡扯!这陆北,会输给净云?胡扯!本公子担保,这陆北。稳胜三人,且不仅仅是剩,此人。会杀人…”
一个低调而张扬的声音,在人群悄悄响起。
一见声音主人。立刻,无数人好似看见鬼一般,纷纷拉开距离。
陆天明!竟是在宁凡入都郡之日,被伤成死狗的陆天明。
在陆道尘的五转丹药疗养下,才三日功夫,这纨绔,已经可以勉强下床走路了。
只是他万万不敢再出现在宁凡身前。故而连郡府大宴都不去。
他更加不信,宁凡会输给净云。
开什么玩笑?!他陆天明除了个性差些,实力可绝对不弱,眼光更是毒辣。
在罗云七将之中。他敢惹除第一将外其他六将,甚至混蛋到敢强第二将独生之妹。
不怕,他不怕,便是第一将,也仅仅是让陆天明忌惮。数百年后,他一旦化神,实力远非第一将可比。
但这一生目中无人的陆天明,却在三日前,被刚入都郡的宁凡。下成死狗。
宁凡,连手都没动,就让其重伤。连眼都没抬,他就快成死人了…
这种狠人,陆天明自问,平生第一次遇到。
不仅仅修为可怕,尤其是此人个性,一旦得罪,必定被斩草除根!
陆天明最最庆幸的,便是得罪了宁凡,竟还能保下残命,这简直匪夷所思,他自不知,自己这残命,是老祖亲自出面,才勉强保下…
“本公子陆天明,在此开庄设赌,赌的,就是陆北能否以一败三!”
嘿嘿,这么好的圈钱机会,陆天明,才不会错过。
…
都郡之中,议论纷纷,但所有议论,都在宁凡一步踏出后,安静。
“哪一个先上…”
他目光淡淡扫过三将,好似无物。尤其落在鲤伴身上,更是不屑。
这眼神,令鲤伴心头大怒,几乎一步迈出,便要与宁凡一战。
但却被净云一步赶先,挡在鲤伴之前。
“鲤将军,此战,由末将来战!此子当日,甚是目中无人,但念起还有一丝用处,可完成任务,故而本将,忍了…今日一战之后,界图必定入手,此子已无用处,而末将准备的30株碧焰草,也自不必交给此人…如此,可直接杀了此人,以消当日之恨!”
“好!你去!”
三将好似笃定,宁凡区区元婴,不值一提。
尤其是净云,一想起当日宁凡的无礼、轻蔑,眼中便怒火腾烧。
“陆北!本将新得一宝,杀你,绰绰有余!云雷印,镇!”
净云弹指一闪,祭出一道银白雷印,此印好生厉害,明明只是玄天残宝,一经腾空,立刻引动风雷。
但此印尚在半空,还未化出宝相,却见宁凡一步化烟影,已出现在雷印上空,一步,踏下!
“下去!”
这一步,看似简单,却踏得长空碎裂,巨力之下,云雷印的腾空遁势,直接被止住。
“玉命境!哼,但仅仅是第一境界,可踏不碎这云雷印,云印,化雷!”
净云冷笑,指决一变,立刻,银白之印彻底化作一道捉摸不定的银色雷霆,直射宁凡印堂。
好似一道霹雳,若非修雷化神,根本不敢去接。
宁凡眼光一冷,眉心,徐徐浮现一刻血色雷星,直接探手,抓在那雷霆之上,狠狠一捏,将其,捏碎!
雷相被破,法宝重新化作一尊宝印,不成熟的器灵,却好似怕极了宁凡,想要遁逃。雷星一开,宁凡就好似万雷主宰,此宝,怕宁凡!
“怎会如此!这云雷印,怎会畏惧一个元婴小辈!”净云目光大惊,而更让其惊讶的,是宁凡一点眉心,取出一道血色雷鞭。
一鞭,好似平平抽在云雷印上,却蓦然传出一道道血雷,直攻净云丹田。
‘噗’!
净云妖将连退数步,眼神,却惊骇。
抽宝攻婴,这是什么手段!
而一见此鞭出现,金群还未做声,鲤伴,却是惊怒至极!
“龙筋!本将的龙筋,果然是你!”
这一刻,他终于确信,眼前之人,便是那大晋之地,挑衅自己将威的蝼蚁…周明!
但鲤伴,怎么也无法相信,区区数十年过去,当年在大晋不堪一击的蝼蚁,如今,竟与他对等站在火台之上!
而让他更无法置信的事,旋即,上演!
一鞭,十鞭,百鞭!
好似一气呵成,却在出手的一鞭之下,分出百道血红鞭影,抽在云雷印上。
丹田之内,血雷狂涌,净云气息大败,连退百步,最终,半跪于地,重伤之下,境界几乎跌落化神…
“抽,抽宝杀婴,这就是…封妖大人所说的…周家秘术…此刻重伤,便是对上大修士,都是危险…必须逃!”
净云眼色一恨,化作银光,便要遁出火台。
且他竟知道无尽海周家,此事,倒是有些玄机在其中。
但这些,宁凡自没有兴趣去干涉。
眼见净云欲逃,宁凡眼露讥讽。
左目紫星一动,背后生出硕大紫晶巨翼。一振之下,直接遁至净云身后,碎神鞭一抽,直接抽在其躯体之上。
雷力被将甲所防御,但一鞭之力,好似千山袭来,净云万万想不到,宁凡一步之速,竟堪比化神中期,自己想凭遁速逃遁,根本没有可能。
背心猝不及防,将甲崩碎,他一口咳血,坠下火台。
只是刚刚坠到半空,紫黑烟影一闪,宁凡又遁至净云身前,屈指,戳入其双目之内。
“啊!”
净云惨叫一声,双目已瞎。
宁凡一掌拍下,直拍天灵,巨力一震,净云肉身崩溃成血雾,妖魂被生生震晕。
一口吸进血雾,屈掌,摄住妖魂!
没有时间抽魂,宁凡眼光一寒,杀机已动。一口,吞下净云妖魂!
这一刻,一股堪比凶兽的煞气,席卷都郡!
无数之人,齐齐胆寒,而火将陆界焚,于火台之外,面色,震怒!
“杀吾妖将,你,找死!”
“住手!火台之比,岂可干预!”陆道尘化作一道青烟,挡在陆界焚身前,心头,却是大震。
此人,好果断的杀伐之心!
“我要,界图!”
宁凡举起血剑,剑指陆界焚。
仿佛若对方失信,则此剑,便敢斩向堂堂火将!
弹指间,血龙被石兵镇服,黑龙被女尸打残。望着狼藉残血的火台,陆界焚面色难看之极。
他本拟定三种方法,取得罗云界图。
令陆北偷!令净云威逼!凭赌战强取!
只是三种途径,皆因宁凡一人,而俱都失败。
血龙妖剑,此剑对血龙之血的陆界焚,好似有着天生压制。
剑威相融,宁凡的声音,好似变作两个。
一个是本人,一个是剑骨天妖血龙的命令。
我要,界图!
罗云一方,有妖妃撑腰,有陆道尘牵制,有宁凡持剑斩敌,而净火部一方,入罗云的三将,俱都死绝…陆界焚心知,今日,他若不交出界图,则难以活着走出罗云。
“陆界焚,你虽是化神后期,我等杀不了你,但若不交界图,老夫拼却封赐之力,令你重伤,还是做得到的,如何选择,你当明白!”陆道尘浑浊的老眼,闪过威胁之意。
“哼,罢了,区区界图,本将还不至于失信于人!此次赌战将比,是你罗云赢了!”
陆界焚眼光愠怒,神色却不露一分,一拍储物袋,取出一掌暗红的古兽残图,狠狠掷给陆道尘,并在同一刻,化作血烟飘出数万里之外,遁去。
陆道尘没有追。界图已到手,再与陆界焚拼个你死我活,不值…
他徐徐降落火台,步步走近宁凡,最终,在所有罗云妖族的瞩目下。将界图,交到宁凡手上。
“净火界图,归你!至于老夫那块界图…若你应老夫一件事。同样归你!”
“什么事!”
“放心,对你而言。绝非为难之事!”
陆道尘眼光闪过一丝疲惫与欣慰,眼光扫过火台下的都郡,深深吸了口气,旋即,朗声宣布。
“从今日起,陆北为我罗云第八妖将,不服者。剥夺军职,逐出罗云!”
陆道尘的目光,坚定不移。其声音一落,罗云都郡。一时沉寂。
从未有任何人,未经妖将考核,未入化神境界,便可晋升妖将。
但没有人怀疑,宁凡有提拔为妖将的实力。
“我等都郡之妖。无人不服!见过北将军!”
妖族尚武,而今日的宁凡,给群妖见识了,何谓强横。
此人,有资格为罗云之将!若无此人。今日将比,罗云必败。
只是不少老怪心有疑虑…封妖大人,为何要将界图,交给陆北。
此物,不是唤醒妖帅大人的必需之物么…
…
望江楼,被列入罗云禁地,因为此处是宁凡晋升妖将之后,在罗云的将府。甚至,周遭数十里,都被化为宫府,一日之间,建起无数亭台楼阁,并有一万妖军,划拨入宁凡麾下,成为北将军直属,镇守将府!
十日之中,宁凡稳坐石关,运行妖力周天。
在其身前,放着界图一张,储物袋三个,膝上,横放血剑一柄。
风女、茶女被派去打理将府,石关之中,护卫着女尸、石兵,各手擒一道荒兽龙魂。
这便是此战,宁凡的全部收获。
从净云手中,夺得碧焰草,妖力化神,不远矣。
从金群手中,夺得离日枪,妖术神通,不缺矣。
从鲤伴手中,夺得血剑、龙魂,甚至这鲤伴不知从何处,又弄到一大块太古星辰铁,同样便宜了宁凡。
妖力化神,不远了。
界图也得到九分之一,甚至从陆道尘的行为判断,另一块界图,只需自己答应他某件事,轻而易举可获得。那事,对陆道尘而言是万难,对自己,或许极为简单…具体如何,之后一见陆道尘,便可俱都获悉,想必陆道尘,早已等急了。
化神,化神…在越国,元婴便是传说,在大晋,化神便是至尊,在无尽海,化神仍是老祖,但自己手上,已斩7名化神,甚至自己,也即将步入那传说之境…
只是,越临近化神,宁凡的心,便越感到孤独、疲惫。
累,很累…斩敌之时,不可有丝毫犹豫,但斩敌之后,望着敌人之血泊,宁凡的心,越来越疲惫。
鲤伴,当日之仇,将之斩杀,古怪的是,宁凡感到的不是快意,而是空虚…
这便是复仇的感觉么。
或许有朝一日,自己斩灭涅皇,会更加空虚、迷茫。
妖族魔族中,化神之后,便可为将。
上古之时,修士一旦化神,便可入天庭,受封成神,乘金焰车驰骋战场。这是‘化神’二字的真正来历…
金丹期的心魔大关,是斩情。
化神期的心魔大关,却是斩凡。
这一步,是彻底将自己与凡尘切断,将过往一一捏碎。
传闻修士化神之时,会心神沉入天道神碑,在神碑之前,明悟前世今生,斩断凡尘,并在神碑刻印姓名,为天道承认。
可以说,无论神、妖、魔,哪一族化神,若非特殊情形,想要化神,都需得到天道承认。
所以,斩杀化神修士,才会如此让天道震怒,产生如此巨大的煞气。
“斩断过往…我根本不知道,我的过往是什么…从冥罗果的梦境中,我知我本姓云,我父是谁,我母为谁,他们是否健在人世,我皆不知…如此,如何才能斩断过往,在天道神碑之上,留下一笔…且洞虚老祖所言,我不可化神,需化魔,此事,我是否可理解为,拒绝在神碑刻名,在天道的瞩目下,留下笔迹…”
宁凡感觉,自己好似陷入了一个巨大谜团。
在二次醒血之时,凭借觉醒扶离之血,避过了某个真仙的算计。
但获得扶离之血。又一步步,让自己接触到,天地间最大的秘辛。
天庭。为何崩碎…妖族为何失去‘灵’…这些,便是真仙都不知的秘辛。自己却一步步,似乎要窥探到…
“光…蚯…蚓…”
在宁凡沉吟之时,女尸手持一条伤痕累累的黑龙之魂,在宁凡眼前晃动,好似渴求表扬的孩童。
她遵照宁凡命令,拿下了这化神中期的小龙,她想得到表扬。
“蚯蚓…”宁凡失笑。揉揉女尸的青丝,哭笑不得。
这堂堂化神修为的黑龙族荒兽,在女尸的眼中,只算是蚯蚓么。
只是即便被女尸蔑视。那黑龙,也不敢有丝毫抱怨,龙目之中,满是求恳、望着宁凡。
“嘿嘿…小弟黑牙,见过陆北大哥。”
“…”
“之前小弟身处鲤伴魔爪。对北大哥多有得罪,实在是罪该万死…不过,那可不是小弟本意啊!北大哥神勇盖世,虎威惊天下,血剑斩真灵。诛灭鲤伴孽将,让小弟逃出魔掌,小弟感激不已!小弟别的优点没有,就是有一点,知恩图报!北大哥麾下可需要将官?小弟愿意投靠大哥,给将军当一个马前卒,但凡得罪大哥的妖孽,皆由小弟诛杀,为大哥出气!”
这黑牙,似乎极为精通逢迎奉承言语。被鲤伴召出之时,马屁不断,被宁凡擒下,又转过来巴结宁凡。
他不想死,不想…如今落在宁凡手上,为求不死,他自然是要表明心迹的。
“哎,这陆北,莫看修为不高,但确实是个煞星,不过,哥见过的煞星还少了么?以哥的经验,拍拍这煞星马屁,给这煞星当几天打手,绝对可保住性命…之后有机会,再开溜,那是轻而易举之事…”
黑龙神情谄媚,心头却哼哼自得。
他骄傲,他乃是黑龙族的最杰出妖杰,若非一不小心,得罪了不该得罪之人,他也不会沦落为罪龙。
他笃定,自己堂堂化神中期荒兽,都跟宁凡服软了,对方,舍不得杀他!
可惜黑龙,彻底想错。
“搜魂!”
这二字,自宁凡口中传出,却好似森森寒冰,掌中妖力一震,已开始搜魂灭忆!
黑龙神情大骇,自己可是化神中期的荒兽啊,留在身边,那是多么强横的打手啊,这陆北怎舍得搜自己魂!
一旦搜魂成功,自己可是会识海受损,沦为白痴!
啊!
黑龙惨叫一声,在即将被抽魂的关头,识海之中,升起一道雷龙封印,将宁凡的搜魂之术轻易破去。
“咦?想不到你这小龙,识海竟被设了如此高级别的记忆封印,怕是没有碎虚,根本无法窥探半分记忆啊…”
宁凡伸手一招,将石兵手中的血龙之魂,同样摄入手中,眼光一寒,搜魂!
黑龙震惊了!
这陆北,是个狠主啊,化神荒兽的打手,根本不放在眼中,上来就抽魂,这么犀利!
抽了自己失败,还不放弃,又要再抽血龙!这货眼中,荒兽屁都不算啊!
血龙畏惧了!
这血龙比起黑龙,稍微沉默寡言一些,也硬气一些。
虽然他被宁凡所擒,同样有一丝投靠保命之意,但并没有如黑龙一样,上来就马屁大拍,自降身价。
自己好歹是化神初期的荒兽,荒兽就要有荒兽的骄傲!
只是血龙万万想不到,宁凡会对黑龙搜魂灭忆。
血龙更没料到,搜黑龙失败,宁凡毫不犹豫,又要搜自己。
啊!
血龙同样惨叫一声,识海升起一道雷龙封印,勉强护住了记忆。
只是这封印的等级,明显较黑龙稍弱,在搜狐失败之后,此封印似乎知晓自己无法阻止宁凡的搜魂,竟先于搜魂术一步,在血龙识海之中肆虐破坏。
仅片刻功夫,封印便将血龙识海毁得惨不忍睹,宁凡目光一沉,收回搜魂术,搜魂失败…
血龙没有黑龙幸运,搜魂失败的结果,是沦为白痴…
黑龙心悸难平,唏嘘不已,好险,好险啊!
还好自己封印比血龙稍强。否则,自己肯定也成白痴了。
望着血龙空洞的目光,黑龙头皮发麻。心里发悚…在落在宁凡手中以来,第一次。对自己命运担忧…
“嗯…只差一线,便可成功,只可惜,最终失败…可惜了这条血龙,罢了,此龙为血龙,与血剑的龙骨种类相同。用来祭剑,倒是不错…”
宁凡松开血龙,血剑一斩,将血龙斩为两截。丝丝龙血没入血剑,滋润剑骨…
“靠!这是荒兽啊,说杀就杀!”
黑龙颤抖地更剧烈了,蚯蚓般脆弱的身体,想钻出宁凡的手掌。却无法挣脱。
“这黑龙,如何处置…”宁凡自语道。
“收了小弟,小弟不想死,小弟愿意给大哥当打手!当奴仆!”黑龙匆忙回应,这一次。他是真心投靠了。能不真心么,成不了宁凡打手,他绝对只有死亡一条道路…
“收你为奴?嗯,也好,化神中期,短时间内,还是稍有用处…如此,便给你种下念禁好了…”
宁凡指诀一变,运转念力,要朝黑龙识海种下念禁。
这一句‘种念禁’,却让黑龙更加胆寒,蚯蚓般的龙身,颤抖不停。
念禁!
这陆北,好大的胆子!他难道不知道,天妖界界法规定,任何人不允许对真灵族人,种下念禁!违者,视同挑衅真灵之威!
是了,这陆北身为下界小妖,又怎会知道上界界法…哎,即便这煞星知道上界界法,他会遵守么?莫说对真灵族人种念禁,便是真灵性命,这陆北,也取走两条了…
完了…哥堂堂黑龙,这辈子算是完了。
若被种下念禁,哥再也休想逃出此人魔爪…
念禁宁凡种过很多次,但这一次,却失败。
禁制明明布置成功,但对黑龙的操控力,却极弱…
“嗯?”宁凡沉思。
殊不知,被种下念禁之后,黑龙心头,是大喜过望。
“这是什么低等级念禁,想控制哥!开什么玩笑!难道这陆北不知道,真灵妖血,对寻常念禁几乎免疫,除非以妖血种‘妖禁’,否则根本无法控制真灵么…”
黑龙心中暗暗庆幸,看起来,这陆北是不知道妖禁的禁制印决了。
虽然被种下念禁,但实则,只要黑龙暗中以妖血炼化念禁,这所谓的念禁,迟早会被其暗中挣脱,寻个机会,逃出宁凡魔爪,天大地大,哪里不能去…
黑龙得意之色,被宁凡收入眼中,眼光一寒。
“死!”
竟是直接催动念禁,尝试能否杀死黑龙!
却见识海之中的念禁,一经催动,立刻化作阵纹炸裂。
黑龙识海一痛,龙口喷血,眼光恐惧之极,却未死。
可怕,太可怕了!这陆北,为了试验念禁是否有效,竟直接催动念禁…
幸好念禁无效,否则,自己便不是受伤,而是死亡!
“果然,这念禁,束缚不住你…”
宁凡目光一寒,若无法以念禁控制黑龙,留此龙在身边,只是隐患…
据他观察,之前黑龙听到念禁二字,其畏惧,不是伪装。在见识自己念禁低劣、无效之后,他的庆幸、得意、蔑视,亦不是伪装。
如此,宁凡可判断,自己念禁,对黑龙无用,但原因不明。想要控制黑龙,种下禁制,确实存在某种特殊念禁,黑龙知晓,自己不知…
目光偏向石兵,宁凡淡淡问道。
“石兵,我且问你。为何我种在此孽龙识海的念禁,会无效?”
“此龙身属黑龙一族,为真灵妖族,传闻天妖界真灵种族之妖,单凭妖血便足以免疫寻常念禁,似乎唯有妖禁,才能控制真灵妖族…若此妖不是真灵族,我倒有数种念禁,可控制此妖,此妖既为真灵,除了妖禁,不会被任何禁咒所控制!”
“妖禁?原来如此,既然连你都不知此术,那也没有办法…”
宁凡目光偏向黑龙,眼光一寒,
“黑牙!陆某给你三息时间,将妖禁之术,一字不漏,告知!若你所言不实,妖禁无用。则死!若你不知妖禁,留你无用,亦死!血龙。是你前车之鉴!”
宁凡气息震慑,黑龙颤栗不止。
三息。他只有三息,决定自己命运!
庆幸的是,妖禁之术,黑龙恰好知道一种。
不幸的是,一旦宁凡获得妖禁,种在他身上,他便终生只得为宁凡之奴。
而黑龙别无选择。若他不讲出妖禁之法,那么等待他的,便不是为奴,而是…死!
一息。
二息。
第三息未到。黑龙咬牙,言道,
“我,我说!请给我一个玉简,我这便将妖禁之法。刻印在玉简中…”
黑龙面色一暗,他终究,逃不过成为宁凡之奴的命运。
“罢了,罢了!哥就算成了此人龙奴,但总算还活着。那血龙才是可怜,好端端一条龙,就这么成为祭剑之物…哎,成奴又如何,给鲤伴当不是当,给雷龙当不是当,给这陆北当,不也是当…只是如果此事被我黑龙族的兄弟们知道,哥的名声,未免会一落千丈…罢了,随他们笑去吧,哥的风骚,他们不懂!”
黑龙精通精神胜利法,三言两语,便自我安慰,接受现实。
妖禁,刻印在玉简。
宁凡阅读玉简,以扶离妖血配合神念,为黑龙种下终生难逃的禁制。
一拍储物袋,取出金焰车,宁凡目光一闪。
这金焰车,可是古天庭的兵车,其遁速,不仅与组成车身的火焰有关,更有拉车的妖兽有关。
若是当年,化神天将,应该能有天马拉车吧。
而唯有真仙高手,金焰车才能以天龙拉车…
这黑龙被女尸重伤,斩龙爪,实力大损,且只有妖魂,没有妖身,战斗力倒是可有可无。
若是作为拉车的车夫,倒是能令金焰车,遁速惊人。
“金…金焰车!哥还是第一次见到此车!”黑龙神采奕奕,他倒是很想坐一坐此车,耍一耍威风。
暗道,这陆北取出金焰车,放在自己面前,难道是想送给自己?
哎呀,这陆北总算看出哥的厉害了,想送金焰车给哥,收买自己…
黑龙不免有几分得意,但宁凡一句话,就好似一盆冷水,泼在其头上。
“今日起,你寄宿在此车之中,成为此车车灵,日后陆某出行,由你拉此车,为龙驹。”
“呸!哥堂堂黑龙族少主,你让哥给你拉车,陆北,你不要太嚣张!”
“哼!”
宁凡一字冷哼,催动念禁,立刻,黑龙小魂,痛不欲生,眼神恐惧。
完了,得意忘形了,忘记这陆北是个狠主了。
“拉!哥给你拉车,你快快停止妖禁,哥要痛死了!”
“注意你的口气!下一次,再得意忘形,休怪陆某斩龙无情…说起来,无法搜魂,但若直接拷问你,又如何?”
宁凡眼光一闪,他倒是极有兴趣,从黑龙口中,套一套天妖界妖灵之地的秘辛。
不怕黑龙不老实,不老实,就催动妖禁。
黑龙背心一寒,他能预测,这次拷问,自己少不了要吃苦果子…
…
又三日,宁凡出关,黑龙、女尸、石兵,都被其收起。
行走在将府之中,宁凡微微诧异,这将府之地,竟已打理的井井有条,一见宁凡走出,立刻有妖卫行礼,婢子恭迎。
似乎知道宁凡喜欢梅花,将府之内,处处栽有寒梅。
似乎知晓宁凡喜雪,将府设有寒冰之阵,虽不寒冷,却有飞雪飘落。
茶女、风女,很用心讨好自己呢…
宁凡微微一笑,这景致,让其追忆起七梅的过往。
心中,一股暖流涌过,让其疲惫的心,稍稍振作。
就算疲惫,就算会累,但该走的路,仍然要走。
生命没有如果,没有后悔,甚至没有停歇的余地,而宁凡,早已无法回头,只能如此走下去。
“是时候找陆道尘,看看此人目的究竟是什么…若能与此人合作成功,我可暂时过过安稳日子,在这罗云都郡,化神!”
宁凡目光一坚,穿楼过阁,在回廊的尽头,别院的雪梅下,却有陆婉儿孤单伫立,仿佛日日在此等候宁凡一般。
“婉儿…”
宁凡步步走近。
陆婉儿听到呼唤,轻轻转身,眼光,却有一丝羞怒。
“哼,婉儿是你叫的么!”
宁凡一怔,这小狐狸,今日火气不小啊。
“谁惹我们婉儿大小姐了…”
宁凡一步,化作紫色烟影,直接浮现在陆婉儿身后,一把,拦住其纤腰,柔软在握,轻轻一捏。
啊!
纤腰被侵,陆婉儿惊叫一声,脸上更加羞怒,只是无论如何,挣脱不开宁凡的臂弯,只得放弃,半倚在宁凡怀中,见四下无人,方才稍稍安心,但仍是气鼓鼓的样子。
“松手!再不松手,我就叫人,让全天下人知道,罗云第八将,北将军陆北,是个卑鄙无耻、欺负女流的小人!”
明显的口是心非,宁凡若松手,便是傻子。
看这丫头言辞火气冲冲,难道是自己惹得她?
“好了好了,看你表情,定是我惹你生气了…不过先让我知道,究竟哪里惹你不快,可好?”
“你还问!妖妃姐姐都告诉我了…你,不是陆北,你不是妖族,你,你…你一直都在瞒我…”
陆婉儿俏脸涨红,眼神紧张。
“陆北,难道你,当真不是妖族么…你不是陆北,你是谁…我问过师尊,他说,你是周明,是沉睡之地外的人族…我不信…”
“若我不是陆北,你会如何…”宁凡眼神认真。
“我不知道…”陆婉儿咬唇。
“若我是罗云之敌,潜入罗云,是为了猎杀第三界妖帅,你,可会对我出剑…”
“我不知道…”
“若我喜欢你,你会不会恰好也喜欢我…”宁凡忽然调笑道。
“我不知…你,你说什么!”
陆婉儿俏脸血红,所有的不满,都化作复杂的心思,怔住了。
“傻丫头,走吧,一起去见见你师尊,看看他,有何目的…”
“只是你可以放心,此人对我,似我恶意,而我纵然非妖族,也不会与罗云为敌,就算罗云负我,看在你面子上,我不会在此滥杀无辜…”
“还有,我的真名,并非陆北,亦非周明…我叫宁凡。”
宁凡松开怀抱,拍拍陆婉儿青丝,眼神温柔,让人根本无法料想,此人便是杀心可畏的凶妖。
“我相信,你不会出卖我,所以告诉你真名,即便你当真出卖我,我也不会恨你…”
“我不会告诉别人!”陆婉儿信誓旦旦,毫不思索便出口。
旋即,脸红,低声道。
“我不会告诉别人…不会…”
寒梅,风雪...恍惚间,宁凡似回到七梅岁月。
杀意,一丝丝收敛,这却是魔心淬炼、升华的表现。
一步步,接近化神。
宁凡可以欺骗陆婉儿,但他没有,他可以继续隐瞒,但没有。
注定有些人,他不会辜负,更不会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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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与女子不同,女子若疲惫、痛苦、委屈,会寻姐妹倾诉,男子,却只能将所有疲惫,藏于背影,深埋于心,化作更沉重的步伐,前进…
无人知晓,亦不需理解,只求走过的每一步,问心无愧。
宁凡心有疲惫,这疲惫,实际是化神之境的心魔作祟,诱导他放下一切责任,回归凡尘。诱导其修为崩溃,心境脆弱失守。
只是心魔虽厉,终究只是心魔,能乱宁凡之心,却难改其志。
只是眼前风雪,虽与七梅如出一辙,但背负越多,便越难转身,更难回头。
“七梅虽好,但那段岁月,再难回去…”
宁凡眼中迷惘徐徐消失,精芒闪烁,斩灭丝丝心魔,心境一步步朝化神靠拢。
一步,踏过风雪,踏过寒梅,踏过所有往事,好似,斩凡!
步履坚定,一丝丝气势,都收敛入心,朴实无华。
从凡人,到元婴,每一步,其气势都更加锋锐。
从元婴,到化神,每一步,其气势都更加内敛。
这是一种返璞归真的境界!
跟在宁凡身后,望着那瘦弱却可靠的背影,陆婉儿芳心一颤。
她渐渐升起错觉,宁凡的气息,渐渐如凡人般低不可闻。
“陆北…不,宁凡…他快要化神了…哥哥说过,当大修士的气势,彻底收敛于心,与凡人再无差别之时,这便是化凡归神的最后一步…斩凡!”
陆婉儿眼波流转,第一次在明玉楼与宁凡相遇,如在昨日,当时的宁凡,妖力尚只是元婴初期…短短一年有余,他却即将化神…
“宁凡。你太优秀…优秀得让我,不敢高攀…”
“傻丫头,说什么胡话呢!”宁凡轻轻一弹婉儿额头。亲昵之举,令这小狐狸。心神一荡,转而露出笑靥。
郡府,罗天殿。
不须任何通报,宁凡与陆婉儿,直接步入府内殿中。
殿内,陆道尘脊背佝偻,正背对二人。望着大殿内的一副画像。
这画像,明显刚刚翻新,其上所画,是一个年富力强的中年天将。
此人一袭虎头金甲。双目精光逼人,负手立在金焰车车头。
拉动金焰车的,是九头妖兽,血脉各异。有六个头的树鸟,有血色蛟龙。有云兽,有大蛇,斑豹。
金焰车经过的土地,是一座座灵气盎然的药园。
宁凡的目光,落在画像之上。蓦然一亮。
若他没看错,画像中的金焰车,正是陆道尘赠给自己的那辆。此车在上古之时,数量虽多,但每一辆,都因乘坐者不同,而镂刻不同纹饰…不会错!
这金焰车,果然有特别涵义!
“你们来了…”
陆道尘的声音,略略有些感伤。转身,目光落在陆婉儿身上,闪过慈爱之色。
当落在宁凡身上,神情一诧,转而露出沉吟状,称赞道。
“不凡,不凡!气势如此内敛,看来你距离化神,不远了…若入龙潭,百年之内,必可冲击化神…若有老夫丹药相助,这成功率,将会提升数成…若有云台祖像之力,你化神之后,三次醒血,说不准,妖力至少提升三成…若有老夫指点你‘星宫之路’,你获得天帝之星,一步迈入化神中期,都未必不能…”
陆道尘,眼露善意,他渴望获得宁凡相助,而第一个照面,便抛出了种种诱人好处。
若仔细斟酌,其话语之中,暗示了不少内容。龙潭,丹药,云台祖像,星宫之路,天帝之星…
陆道尘抛砖引玉,试图引起宁凡兴趣,以步入界图的话题。
只是宁凡微微一笑,却轻轻避开这个话题,没有立刻谈论界图,而是屈指一指,指在那宫殿画像上。
“若我没猜错,此画画师,必是真仙!而这话中,立在金焰车之上的天将,怕便是此沉睡之地的陆吾妖帅!”
凡人书画,只求形似,境界稍高者,追求布局,再高者,只重意,不重形,笔墨淡染,留白山水。
只是这一步,仍非书画的至高境界。至少,宁凡便知道,比画意更高的境界,是画龙点睛、化虚为真的境界。
眼前这幅画像,所化中年妖将,给人一种感觉,好似只要作画者心念一动,这画中人物,便能变成真人!
修真七境,修的终究只是‘虚’字。
而真仙,才修‘真’字。
画工达到化虚为真的境界,作画者,定是一名真仙级画匠!
此画太过古老,灵性丧失大半,否则,一念动,可自画中召出炼虚级妖帅做打手,这区区一画,便算得上仙宝!
宁凡心有意动,这作画为宝的手段,神乎其技,这简单一副画中,似乎便蕴藏了那位真仙的化虚成真之术…
若得此画,并加以领悟,对突破炼虚、碎虚境界,绝对大有益处!
而从这栩栩如生的画像中,宁凡一眼便看出,画中金焰车之端的傲然中年,有着炼虚级的气势。妖帅修为,又被陆道尘挂在此处瞻仰,自然令人遐想,这画中之人,是陆吾妖帅了。
“不就是一副画么,怎会是真仙手笔…”陆婉儿抿嘴欲笑,暗暗道这宁凡,真有意思,实力如此强横,难道画术也不凡么…至少,陆婉儿自问颇通书画,都看不出这画像有多么不凡。
但令陆婉儿诧异的,却是师尊的表现。
若说见到宁凡心境即将斩凡,令陆道尘稍感诧异,那么听闻宁凡如此高谈,则令陆道尘震惊了。
至少陆道尘自问,若非妖帅当年亲自介绍,此画是古天庭某个画仙所赠,陆道尘是无论如何也看不出,此画像有多么不凡,他看画,仅仅是缅怀妖帅而已。
这一刻。陆道尘不得不重新认识宁凡。
此人不但实力强横,城府不俗,学识竟也渊博。眼光更是毒辣。
“小友眼力之强,老夫自愧不如…不瞒小友。此画是妖帅‘遗物’,确实是某名画仙,赠给妖帅之物,若小友能与老夫合作,此物同样可作为报酬,赠给小友,小友识得此画玄机。拥有此画,也不算埋没…”
“哦,那陆某,倒是却之不恭了…”
宁凡面色不动。心中则暗暗震惊,陆道尘话语之中,‘遗物’二字,让其始料不及。
从陆道尘之语气,就好似在宣称。妖帅陆吾已死一般…
一老一少,字藏珠玑,这对话风格,让陆婉儿不喜,很不喜。
“陆北!师尊!此地又无外人。你二人何必如此磨蹭,有话直说好不好!”
“呵呵,好,好,有话直说,确应如此的…陆北,老夫且问你,你之所以想要界图,可是准备入第三界,斩杀陆吾妖帅,吞噬其妖血,提升妖力?”
“不错。”宁凡无意隐瞒。
“好小子…若妖帅还活着,你说出如此忤逆之话,老夫身为守护妖将之后,是要和你拼命的…可惜,老夫已经没有和你拼命的理由了,而你吞噬妖帅精血之愿望,必定落空,正如老夫之前暗示,陆吾妖帅,早在老夫苏醒之前无数年,便已死去,妖血,亦未留存…”
妖族沉睡,理论上是不会死亡的,只是苏醒时间,却难以控制。
陆道尘不知沉睡了多少年,苏醒之时,便感应到妖帅已死。
而之所以能感应,原因是陆帅所赐某物,起了反应,除了陆道尘,其他八将,并不知陆吾身亡之事。
“第三界妖帅,已死!?”
陆婉儿素手掩口,被这惊人秘辛震撼,此事若传出,必定会在罗云之中,掀起骇浪风云。
“你所言,我不知真假,只是陆某想知道,若你所言当真,则我进入第三界,可谓毫无益处,那么敢问云将,你在第三界,又有何谋划呢?”
宁凡目光一凝,他最想知道的,便是陆道尘的目的。
从始至终,他看不透陆道尘此人,因为他根本没看出,陆道尘对第三界,有任何企图、贪念。
“老夫对第三界,别无企图,仅仅是想报恩,拯救陆帅残魂…老夫自卵中苏醒,已有千年,这千年来,老夫反复卜算,对第三界的记录,都在这玉简之中,你可一看。”
接过玉简,宁凡按在眉心,识海之中,立刻呈现一副广阔无垠的蛮荒大陆。
这是一幅第三界的大致地图!
只是此地图中,根本没有妖帅沉睡的标志性建筑——沉睡之卵,有的,仅仅是一道道星路,连接虚空,虚空之上,星光铸成一座广阔无垠的迷宫。
这迷宫,被陆道尘标注,称之为——星宫!
星宫之路,错综复杂,危机难测,只在大致方位,标出一个红点,那里被陆道尘特意标注。
宁凡隐隐感觉,这星宫之中的红点,便是陆道尘的目的!
“此图何解…”宁凡深深吸了口气,第三界的局势,与寻常沉睡之地完全不同。
尤其是那星宫,给宁凡以极其危险之感,一旦陷入其中,怕是难以脱身。
“救出那红点残魂,送其入轮回解脱,则你所有要求,老夫皆可答应,即便你索要老夫的罗云封妖之位!”
陆道尘,眼神郑重。
宁凡之所以看不透此人,因为始终已功利之心揣测此人。
实则,此人所作所为,只为恩情,故而难以判断其动机。
“他是封妖,是天妖界放逐的孽帅,当年老夫等九部封妖,仅仅是陆帅的金焰车车灵。天庭崩溃,老夫等人被抹去记忆,被迫沉睡,对往事秘辛,更加不知,陆帅究竟做了什么,惹得天妖界放逐,只是老夫揣测,这一切,都与天帝之星有关。具体之事,老夫已彻底遗忘,唯一不忘的,便是陆帅的恩泽,若无陆帅,老夫此生如何能成妖将,如何能学识渊博,如何能被灵王宫之人看中,欲赐予九界飞升名额…但老夫苏醒之后。无法回报妖帅恩泽,便感知到妖帅死讯,此为老夫平生最大遗憾!若此憾不消。老夫无心修炼,更无意飞升…陆北。此事老夫拜托于你,前往第三界,解救陆帅残魂,虽然没有陆帅妖血,但老夫的报酬,绝对可让你满意…你可愿,帮老夫这个忙!”
“陆帅虽死。但其魂,却困于‘星宫’某处,无法解脱…那红点标注之地,为星宫之中心。妖族无法进入,否则会被星力所慑服,你是人族,故而有机会进入此地,你觉醒有王血。故而可洗净陆帅‘孽印’,助其魂,重入轮回…”
“若你愿意,老夫之前所言报酬,皆可兑现。有老夫相助,翌日你离开沉睡之地,至少是…化神中期!而无老夫相助,即便你获得第三界界图,第三界于你而言,可谓毫无机缘…天帝之星,此物乃是至宝,但唯有老夫,蒙妖帅赐下一物,为星宫之匙,可收服此星…常人从化神初期,突破中期,至少需数百年,但你若有此星,突破化神中期,指日可待!”
陆道尘浑浊的双眼,平生第一次露出哀求之色。
他奉行陆吾的教诲,不求天,不求地,因为陆吾曾说,不是你的,求也求不来。
但今日,他要求一求宁凡,若无此人,陆帅之魂,难以解救!
陆婉儿目光求恳,她平生第一次,见自己倔强的师尊求人。
宁凡似有意动,其他报酬也就罢了,‘天帝之星’、‘突破化神中期’,这好处,才是真正让其心动的地方。他来沉睡之地,为的便是妖帅之血突破修为,如今虽无妖帅之血,但有帝星,机缘同样不小。有陆婉儿面子,又有莫大机缘,这浑水,他自然愿意一趟。
但他终究不再是热血青年,对陆道尘的话,他只信七分,三分保留。
即便陆道尘没有丝毫撒谎,这三分,是他做人的余地,对陌生人,不可尽信。
“我要考虑三日。”
陆道尘微微感慨,此子做事倒是谨慎,考虑三日,怕是要从其他方探测陆道尘的底细。
此子的着手点,怕是妖妃了…
“可以,三日之后,老夫等你答复,当然,即便你不帮助老夫,作为罗云第八将,你仍享有经塔阅览、龙潭修炼、云台醒血等权利,只是妖帅所赐的星宫之匙、界路界图,唯有在你应下老夫之忙、发下心魔大誓,老夫才可交付于你…”
“这个自然!”
事关重大,不可不慎。宁凡自是需发心魔大誓,而陆道尘,自然也要发誓。
他有三日考虑,不急。有窃言术的犀利手段,自妖妃口中,足以探出一些第三界之情报。
…
净火都郡,王枭望着碎去的两道命牌,神情阴沉。
金群、鲤伴,竟死了!这是怎么回事!
他在殿中等待陆界焚的交待,已十余日。可惜罗云与净火距离不近,短期之内,是等不回陆界焚、问不清缘由。
只是陆界焚未归,却有一道剑光,传音而回,为化神专用手段、飞剑传音!
“王枭将军,罗云孽将陆北,胆大妄为,斩鲤伴、金群将军,亦斩我部净云妖将,此仇不可不报,但老夫情报得知,第三界,似乎情形有变…罗云有灵王宫妖妃撑腰,难以撼动,为求稳获天帝之星,请王枭将军设妖坛,开界路,奉请上界高手,或者妖界强援,总之为开界路,务必不惜一切!”
此传音一终,王枭面色大怒,一掌捏碎传音剑光。
陆北斩杀鲤伴三将,被其自动忽略,重心,却移动到灵王宫妖妃之上。
“灵王宫,想与我真灵大族争此天帝之星么,哼!如此,或许真要如那陆界焚所言,请些援手了,上界界路,凭我无法开启,但妖界界路,若付出数十万生灵血祭,还是可勉强开第二次…这一次,便请那位‘妖皇太子’,来助阵吧!此子之血脉,便是灵王宫,都要忌惮呢…”
罗云都郡,烟雨楼。
帘栊之下,妖妃遮面抚琴,婉转动人。
只是在某个妖婢低声耳语之后,立刻指尖一颤,琴弦断。
“什么!灵王要派紫妃来沉睡之地!胡闹!此女向来依仗恩宠、跋扈嚣张,一旦在这沉睡之地有了闪失,我等如何与灵王交待!”
妖妃皱眉,若紫妃前来,一旦出言不逊,得罪不该得罪的人,要如何处理…
乱了…这沉睡之地,局势要乱。为了九张界图,怕是要掀起一轮腥风血雨…
只是界路开启,真的好么?
天帝之星,古天庭天帝的某颗妖星,此星辰,曾经蕴含了天帝九分之一的修为。但岁月悠久,此星力量几乎耗尽,他的最大用处,却是与古天庭有关…
妖妃心头感到一阵烦闷。
在这个关头,又有妖婢神情古怪,前来禀报。
“又有何事!”
“启禀妖妃,烟雨楼外,罗云新晋第八将——陆北将军求见,希望与娘娘单独谈谈。”
“陆北?还单独谈谈?他来找我做什么?”
妖妃正欲接见,一见一个个妖婢的古怪目光,立刻神情微变。
自己身为灵王之妃,虽从未得灵王宠幸、甚至召见,仅负责外事、算是高级宫女。但身份摆在这里,与男子私自相见,似乎不妥…
“罢了,回绝他,不见…”妖妃黯然一叹,名节二字,太拘束人。
第一日,宁凡被回绝。
第二日,婢子又报,宁凡求见,妖妃隐隐好奇,宁凡寻找自己的目的,但碍着身份,只得回绝。
第三日,宁凡前来,但未求见,只说自己去经塔读经。
妖妃有些好笑,许是知道自己必定被回绝,宁凡连求见也不言,直接去了经塔。
“他去经塔干什么?一个莽夫,难道还想研究古妖文字,学陆道尘,做个才识渊博的妖将?”
“呃,不对!此人乃是人族,人族之人,私阅我妖族文字,可是大事…若是边境妖城,经塔藏书不全也罢,都郡经塔可是收录了,一旦此人将妖典刻印,散布给人族,于我妖族,有大害!如此行为,陆道尘明知此人身份,岂敢默许!”
妖妃美眸一凛,如此,她还非见宁凡不可了。
此子,好算计,知道求见不成,便略施小计,逼自己主动见他。
知自己重视妖族、排斥人族,便用经塔之事,逼自己不得不与之相见、不得不阻他阅览妖经。
“也罢,经塔人多,不怕瓜田李下的流言蜚语…且看此子找我,有何目的。顺便也支会此子一声,万一将来紫妃前来,因此人人族身份,对其不善、得罪此人,还需此人海涵一二的,紫妃可不是金群、鲤伴,一旦斩杀,灵王可是会毁灭雨界的…”
经塔之中,宁凡刚刚站定,便打了个喷嚏,暗道该不是谁在念叨自己。
心头,恍然升起一种极好的预感,就仿佛,大批化神鼎炉,要自投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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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童一清,来自虚空界玄武星,当年在鬼雀宗,宁凡服食炼神草,一个不慎,悟出神游万里的神通,神念化线,穿透界面,没入虚空界,若非玄武星某个大能出手,怕是宁凡已识念崩碎,葬身虚空…
道童持符传音的师姐,名为北璃…
此地为云海,三碑为刻名所需,在刻名之前,还有斩凡三步。
最让宁凡在意的,是黑色姓名,老魔那么滑溜的人,刻名都是黑色,这黑色,必定有特殊含义!
“敢问一清道友,神碑姓名,何以用色彩区分?”
“不瞒道友,这色彩,便是修士之气运…寻常修士,斩凡化神,无法看到气运,所刻姓名,往往便是前五色。若有手段惊人之辈,能识气运之色,便可获赐‘凝运成笔’之术,凝‘气运之笔’,在道碑刻下蓝色甚至紫色之名,一旦刻名成功,此修士气运会得到道碑加持,若是紫色,则此修士碎虚成仙的成功率,至少高于常人一成!”
一成!这几率,对于万中无一的成仙几率,是极为恐怖的。
在一清看来,宁凡能识别气运,若凝气运之笔,起码可刻印蓝色姓名,将气运提升至蓝运。
化神之时,便是蓝色气运,若有机缘,一步步将气运提升至紫色,未必不能。
此人,有望成仙,值得一清重视!虽是下界修士,一旦飞升,说不得,二人还有道缘。
“黑色又是何意?”
宁凡心头苦笑,紫色气运,如此逆天,可叹的是,自己气运已污…扶离醒血。好处不小,代价,便是自污气运。
传闻黑色气运。成仙无望,但老魔便能成仙。自己为何不能!
“黑色气运,别名‘成仙无望’…这种气运,持有者需逆天而修,仙途坎坷,运数极差,天劫极强,成仙几率极低…真魔逆修。便算得上成仙艰难,而黑色气运的逆修,能成仙者,百万无一…莫说道友无法获此气运。即便有能力,在下也不建议道友刻出黑名…”
一清道童,一番良言相劝。不过可惜,宁凡的气运,除了黑色。还真刻不出其他颜色。
宁凡心思飞转,种种迹象看来,洞虚所言的化魔,多半是指以气运之笔,刻下魔运了。
扶离醒血。气运已黑,命格已变,魔运是注定的…
魔运无法改变,也无须改变,如此,该考虑的,应是斩凡三步。
“斩凡三步,为哪三步?”宁凡问道。
“呵呵,道友刻名气运,需由北璃师姐处理,在下做不了主。但斩凡三步,在下倒可带道友前去。这三步对常人稍有难度,却也不大,但对道友而言,想必是轻而易举了…第一步,为‘十步桥’,十步一幻,君莫回头,百步渡桥,往昔陌路。此桥传闻为仙皇立道所建,过此桥者,对修士心境有不少进益。”
“寻常修士一日可行十五步,七日之内可行完此桥。而此桥幻象,以七为阶梯,第一个七日,幻象加剧,化神亦无法挣脱,第十四日,炼虚亦会被蛊惑,第二十一日,碎虚都有凶险…曾有碎虚高手,欲以此十步桥抗衡心幻、锤炼心境,结果在十步桥呆了超过二十一日,第二十二日,他再难走出此桥,最终,被幻象所吞噬…道消人亡…”
一清一面介绍,一面领着宁凡,穿越重重云海,行至一座云雾之桥。
桥边有碑,名为‘十步’,桥下有渊,深不可量。桥身被紫色雾气遮掩,那紫色雾气,可演化诸多幻象。
“这便是十步桥么…十步一幻,君莫回头…这是要与往昔告别么…”
宁凡立在桥碑边,眼中忽然一惊。
这‘十步’二字,字迹很熟悉…他,认得!
这字迹,与那‘送君一死’的笔迹,几乎一般无二!
“这十步桥,竟是书写无名古卷的绝世真仙,所立!”
宁凡不得不惊,据道童一清所言,这十步桥是太古仙皇所立,那么,若立桥者与书无名古卷之人为同一人,则送君一死四字,是仙皇所写么!
太古仙皇,此人是乱古大帝之师,是十亿世界之主,如此高手的真迹,竟落在自己手中…
“不知卖了那四字,能否用赚的钱,买一个雨界…”
宁凡徐徐收起神色。
“请道友登桥斩凡!”一清道童朗声一言,桥上浓郁的紫雾,其中浮现一道容人之路,供人登桥。
在这紫雾分散的一刻,宁凡瞅准时机,一步登桥!
立身云桥,紫雾愈合,宁凡顿时感到一股莫大的仙威,覆压在自己身上,好似无数座山岳,背负在肩上,令自己脚步难挪半步。
仙皇之威!在这威压之下,无论仙帝,抑或凡人,都只有寸步难移的感受!
苦试无果,宁凡闭上双目,不再前进。
丝丝化神后期之威,带着血芒,覆盖全身。
血芒出现的一刻,宁凡蓦然睁开双目,挣脱仙威,踏出第一步!
一清道童面色一变,暗暗称奇。
若他没感知错,这宁凡虽未化神,但威压已是化神后期,不弱自己!
“所谓万事开头难,第一步,往往是修士最难跨出的一步,资质寻常者,在这第一步困上数个时辰、甚至数日的,皆有,但似此子这般,登桥不超过十息,便跨出第一步者,四天仙界,亿万化神俊杰,能做到的,不超过十万人!只是不知,此子挪动第一步之后,可一口气,走完几步…”
一清目光虚眯,在他注视下,宁凡足尖连点,竟瞬息之间,跨过整整九步。
每一步,迫大势成剑,以势剑挡仙威,这九步,一清自问。唯有自己突破化神后期以后,才能踏出!
“九步成剑,一气呵成。若此子一口气走完前十步,唤出第一道幻象。在四天仙界亿万化神中,他可排万名以上…”
九步,已是宁凡踏天九步的极限,九步之后,剑势至巅峰,一落千丈,沉重的仙威。几乎令宁凡无法喘息,更莫提踏下第十步。
道童的话,落在宁凡耳中,分明是赞美。但宁凡却感觉刺耳。
即便自己一气呵成、踏下第十步,也仅仅算是四天化神一万名的实力么…四天仙界的神魔传人、青年俊杰,这么多么…
“一万名,不够!当年师尊在此,又获得了多少名…不知。但肯定不是,一万名!”
血色威压狠狠一震,将紫雾仙威稍稍震散,宁凡一步决然,踏出第十步。
第十步强行踏下。仙威一震,他只觉喉咙一甜,几欲咳血。
但这股逆血,他偏偏不咳,偏偏不咽下,一旦咳血,则力崩,则第十步,便是他的极限。
“此子果然一气踏出十步!十步一幻,在此处,此子会面临第一道凡尘幻象,第一幻,往往代表着此子第一个死仇,却不知这第一死仇,会是何等修为…”
十步一停,宁凡身前,徐徐浮现一个黑袍修士,七人神情淡漠,面目年轻,声音却沙哑苍老,融灵后期修为。
天离宗外门长老,将纸鹤擒入合欢宗、欲收之为鼎炉的吴东南!
宁凡亲手所杀的第一人!
道童一清目光动容,失声道,“此子第一个仇人,竟是融灵后期…”
他动容,并非融灵后期修为多高,只是作为第一个仇人,这个修为,确实不低。
再强的修士,也是从凡夫开始修行,修士第一次所杀之人,一般都是凡人,或者有辟脉小辈…第一个仇人为融灵,若非这宁凡修炼到融灵才犯杀戒,便是在刚刚修真之时,便将剑锋,指向融灵…
“此幻象,此子破去不难,却不知他能否一气不断,接着跨出第第十一步,若他可以,则他可列入四天化神前九千名…但,他应做不到吧,刚才第十步,他极为勉强,几乎咳血…”
宁凡目光落在吴东南身上,眼中一丝寒芒,闪烁。
那吴东南,明明是幻象,却又无比逼真。
甚至面对宁凡,还面色狰狞,放着狠话。
“宁凡,你敢杀我,你竟敢杀我!此事若让我天离宗无邪宗主知晓,你,必死!”
吴东南狠话放到一般,神智渐渐清醒。
他这才注意到,自己似乎死去太久,在这段时间,宁凡早已不是当年斩杀自己的辟脉五层小辈!
眼前的宁凡,气势高不可攀,就好似一座不可跨越的山,但因为逼近化神,气息几乎丝毫不露,而使得吴东南初见宁凡,仍未察觉此子厉害。
但随着宁凡眼中寒芒升起,威压毫无保留!
化神后期的威压,落在吴东南的虚幻紫雾之身,令得他心中,升起一种毛骨悚然之感。
“这,这是什么修为!金丹?!不,越国金丹,没有一人,有此威压…难道是,传说之中的元婴期,对,一定是元婴期!但,这怎么可能,宁凡这蝼蚁,怎会成就元婴,这不可能!”
对吴东南而言,元婴期,便是传说之境界。
只是当宁凡血红色威压镇下,吴东南却胆寒发现,对方仅仅一个威压,便让自己的紫雾之身,崩溃!仙脉,寸寸粉碎!识海,化为乌有!仿佛一生道念,都在宁凡一道威压下,湮灭!
“这是化神后期之威…吴东南,当年你谋害纸鹤,这仇,便是斩你生生世世,我也不会遗忘…死!”
威压一震,吴东南肉身崩溃,唯有一颗头颅,落在桥上,不可置信望着宁凡。
此幻象,名为幻,但幻中又有真,这便是仙皇的手段,真虚只在一念间!
“化神后期,化神后期…”吴东南吓傻了,这化神二字,比元婴更强无数倍,对他而言,是传说中的传说。
第十一步,宁凡踏下!
这一步之下,他黑发变长,无风自动,白衣化作纯黑,左脸浮现纹路。
一步,将吴东南头颅踏碎!
旋即步伐不停。举重若轻,跨出第十二步,十三步!
宁凡修真至今。自创二术,一为踏天九步。二为墨流分神术。
第十一步,不是其终点,不是!
道童一清,眼露震撼,若他没有看错,宁凡化为黑色墨影的手段,竟是碎虚神通。化身之术!
在化身之术加持下,宁凡轻而易举行至第十九步,并一步,踏足第二十步。
“一气踏出二十步。此人一旦化神,在四天化神之中,名列前五千,绝对不难!第二道幻象,一般而言。都是修士一生最想杀、却未杀之人…不知此人的仇寇,会是什么修为…”
一清言语刚落,旋即目光大震。
在宁凡身前,紫雾凝聚的,竟是一尊万丈黑甲巨人。流露着碎虚第五重的惊人气势。
“碎虚五重,涅槃魔脉!此子所必杀之仇,竟是如此高手!”
面对巨人万丈之身,宁凡渺小如蝼蚁。
只是这蝼蚁之身,眼光却凛然不惧,仰头逼视巨人。
“韩涅天!”
“大胆!本皇之名,是你这小小蝼蚁可称呼的么!你等着,百年之期,马上就到,你师尊会死,你也难逃一死!古魔道,碎骨成兵!”
黑甲巨人生生咬下一指,诡异地滴血不流。
一根小指,便是一座小山,指骨化作黑光,演化十万魔兵,个个穷凶极恶,有着金丹巅峰实力。
十万魔兵,欲彼此合并,但宁凡屈掌一抓,云海日光,皆被其握在掌中,化作一柄璀璨金枪。
“古魔道,碎骨成兵么…十万金丹,合一千元婴,合十名化神,十神合一,可达到化神巅峰…在你骨兵未合之前,此术,可破!”
掌力一拍,金枪好似极光,刺入十万魔兵之内,化作日影,炸开!
此为离日枪,为化级中品妖术,宁凡还是第一次施展,便面前凝出枪身。
这一枪之力,十万金丹骨兵,俱是重伤。
在剑念一扫之下,墨影袭来,十万骨兵,纷纷横死!
“你这虚假的涅皇,给我滚!”
宁凡目光好似带着天威,一个注视下,黑甲巨人轰然崩碎。
幻象之中,有虚有真,若吴东南偏向真,则涅皇未死出现,自然是虚…
一清目瞪口呆,一般化神修士,若遇上第二个幻象为碎虚高手,必定是苦等一日,一日后,幻象散,紫雾减轻,君不回头,可继续前进…
哪有人当真以术法去斩杀幻影、以一个目光,震碎碎虚虚影。
“看起来,是我低估此子了…此子绝对有一气走完十步桥的实力,在四天仙界,化神之列,可入千名以内…之所以只是千名,还是因为此子修为尚低,一旦此子入化神中期,必名列五百。若化神后期,必入前百,若化神巅峰,必入前五十…我绝不会看错,此子,是一个天才!”
二十一步,二十二步…三十步。
宁凡发现,只要这一气未断,持续下去,紫雾幻象对自己而言,是绝佳的心境养料。
仅仅斩灭两道幻象,自己心境,已达到化神初期。
四十步,五十步…九十步,一个个往日仇敌,昔日好友,纷纷浮现,最后,甚至有宁凡在吴国之时的养父宁大牛出现,在宁凡身后,声嘶力竭呼唤,但宁凡,毫不回头。宁大牛,其养父,虽有恩,亦有仇,恩仇难以分说,但让其留步,资格不够。
在九十九步,宁凡收住脚步。
宁凡凭化身之力,横行十步桥,但在即将跨出第一百步之时,他微微一顿。
下一步,尚未踏出,他却油然升起一种温暖、怀念的感觉。
十步桥,这最后一步,会出现什么幻象。
从始至终,宁凡没有停留,更莫谈回头。
但踏下第一百步之后,他蓦然一顿,
他隐隐感觉,踏下这一步之后,身后紫雾,化作一个女子,伸出淡黄衣袖的手臂,轻轻自身后,揽住自己的脖颈,气息微弱地呼唤,
“孩儿,我的…孩儿…记住…你姓云,不要恨爹爹,他只是忘了我们…当他记起你的时候。会如约来此地,接你回家…”
在这个声音响起的一刻,宁凡心头。好似有一道弦,崩碎。
“这声音。好耳熟…是,娘…”
第一百步之后,他本可一步离开十步桥,完成斩凡第一步。
但宁凡,没有离去,却轻轻转身,回头。
十步桥外。道童一清面色大变,无论是凡人,抑或碎虚,在十步桥上。都决不可回头。
一旦回头,便会被紫雾所侵,被幻象所迷,沉沦幻象,最终碑紫雾所吞。
“宁道友。不可回头,不可!”
一清的声音,终究迟了。
只是在宁凡转身之后,其双目,却根本没有丝毫蛊惑、迷惘的表情。
他回头了。但是,竟然没有沉沦幻象…这怎么可能!
“亘古以来,十步桥上,无人可回头而不迷失…此子,难道会是第一个?!他是如何做到的!”
…
十步桥上,宁凡轻轻转身,望着眼前神情憔悴的温婉女子,心头一暖。
这女子,淡黄衣衫,好似二十七八的容颜,但又让宁凡隐隐眼熟。
曾在云若薇梦境中,见过一个黄衫女子,与此女容颜相似,唯一不同的,是眼前之女已为人母。
“孩儿,我的孩儿…”那女子,慈爱抚摸宁凡的头,眼带欣慰。
而宁凡徐徐闭上眼,微笑。
“这就是我宁凡的娘亲么…”
无父无母,令宁凡自小坚强,但心中却终有一道残缺。
那缺少的温情,被弟弟宁孤、师尊老魔、妻子纸鹤弥补,但弥补终究是弥补,若未曾体会过父严母慈,便谈不上斩凡。
“娘,你还活着么…真好,这是否是说,有朝一日,我还能见到爹娘…”
宁凡屈指一点,没有动用丝毫法力,那黄衫女子,却自行化作紫雾崩碎。
这幻象,和涅皇一样,偏向虚假,原因,定是因为娘亲还活着,活在某个地方…
“我曾厌恶修道,但若不修道,我便永远无法登云海,踏十步桥,发现娘亲在世的事实…”
“所以,修道是对的,所以,我应斩凡…这斩凡二字,并非是斩去心头凡尘俗缘,而是要斩掉凡夫俗子的脆弱内心…修真,修得不是法力,而是一颗强大的心。”
“十步桥上,若不回头,便少了一番挣扎,若回头,却未斩断渺小的自己,则会沉沦幻象,碑紫雾所吞…我之所以回头,却未被紫雾所吞,因为我的心头,没有迷茫,在听到这声音的一瞬,我便坚决决定,要回头看看,我娘亲的模样…”
“斩凡二字,世人,误解了!”
宁凡转身,一步踏出十步桥。
他一言一行,落在道童眼中,化作一道道惊涛骇浪。
精辟!
这斩凡之论,简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世人皆因为,斩凡是要斩断凡尘,殊不知,那个凡字,指的却是自己…
“恭喜宁兄,度过斩凡第一步!一清敢断言,若宁兄生在四天,怕是诸天青俊,能有宁兄才华比肩者,不出十人!即便生在下界,但凭宁兄道心之坚,不为凡尘迷惘,这果决,飞升四天,亦是早晚之事,一清会在四天仙界,等待宁兄飞升之日,那一日,必不会遥远!”
“客气了…请道友带宁某,直接前往斩凡第二步吧!”
二人尚未移步,云海之中,却有一道紫色剑光,泛着琉璃之影,渺然飞来,飘然绝尘。
琉璃剑影之上,一道紫色倩影,小褂罗衫,软鞋生香,目光望向宁凡,异彩连连。
“好一个斩凡之论…北璃自问见过不少俊杰王孙,但能如公子这般、于十步桥上回头者,倒是第一次见呢…”
一道紫烟,自远而近,收剑现身,却是一个清秀可人的紫衣女修。
淡唇轻启,莲步轻移,香风阵阵。
目光清冷,不需多言,便让人觉得遗世独立。
秀额之上,有两颗紫色星点。眉宇间,依稀与北小蛮相似…
“遗世宫北璃,拜见公子…”
紫衣女子不屈身福礼,反倒英姿飒爽地粉拳一抱。
半步炼虚的修为,使得其步步之间,都有丝丝虚空之力缭绕。此女距离突破炼虚,不远矣…
宁凡抱拳还礼,心头却一怔。
此女是遗世宫之人,姓北,莫非,是北小蛮的姐姐么…
北小蛮是遗世宫四小姐,这位北璃,又是几小姐…
微不可查将元瑶玉收入储物袋,无他,万一此女真是北小蛮姐姐,被她看到元瑶玉,自己多半会有麻烦。
而若这彬彬有礼的女子,真是北小蛮姐姐,那宁凡倒要奇怪,同样是姐妹,怎么一个如此刁蛮,一个如此知书达理了。
“斩凡第二步,为‘击钟问道’,敲响轮回钟,澄澈心中思凡之心…寻常修士化神,顶多敲响3次轮回钟,当年北璃化神之时,共敲响11次…不知公子,能敲响多少次…”
北璃神采奕奕,丝毫不因宁凡下界修士的卑微身份,而有丝毫鄙夷。
在她看来,越是起于微末的修士,反倒越迷人…
宁凡暗中催使窃言术…
此女,果然是北小蛮姐姐,遗世宫,三小姐,‘紫青剑’北璃!
比北小蛮,温柔十条街,至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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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清继续看守三座道碑,转由北璃领宁凡,前往斩凡第二步。
穿行云海,走过雾霭,北璃不时问宁凡一些下界琐事,试图摸摸宁凡底细。
如此人才,身为遗世宫三小姐,她自然想要笼络的。
只是面对北璃提问,宁凡始终淡漠应对,寥寥数语答复,不愿深谈。甚至,当北璃问起雨界遗世宫之时,宁凡更做茫然表情,仿佛自己,压根不认识北小蛮。
宁凡眼神,始终平静如水,深邃如幽潭,目光亦未多看北璃一眼,即便北璃姣好的容颜,潇洒的倩影,足以让任何男子瞩目。
北璃眼波流转,暗暗讶异。
从始至终,宁凡没有被自己美色动摇半分,足可见此人心志之坚、远超常人。
自己堂堂半步炼虚,却看不透此人底细,足可见他城府之深、隐匿之多。此子修为没有隐匿,隐匿的必是惊天手段…
“想不到,下界竟会有如此人物…宁公子出身雨界,在此界应不是默默无闻吧…小蛮妹妹为何不招揽此人呢?”
北璃不解,若北小蛮代表遗世宫招揽了宁凡,应该已经赐予‘名额’,自己能看出端倪的。
“难道宁公子,被东溟天的‘妖女’招揽了?小蛮妹妹不喜修炼,修炼癸脉,亦难以‘斩赤龙’,正逢杀劫,故而代替‘诗姐姐’与‘清寒姐姐’下界,以小蛮妹妹半步化神的修为,确实不是那碎虚九重的妖女对手呢…只是,宁公子体内,似乎也没有神虚阁的名额…”
北璃更加困惑了。
能在十步桥上回头的人物,竟未被任何势力看上,这是为何?
北璃自然不知。小妖女认识宁凡之时,宁凡仅仅才融灵,阴阳魔脉亦未表现出惊人资质。那时的宁凡,仅仅靠着测算凡虚大阵之阵眼。方才让小妖女稍稍侧目,但也仅此而已。那时的宁凡,刚刚修真不久,若是被赐予九界飞升名额,才是荒谬。
北璃更加不知,北小蛮自然不可能招揽宁凡,她巴不得用绳子将宁凡捆在树上。拿皮鞭抽他!她一万个不想招揽宁凡,而且,她已经被宁凡‘反招揽’了…元瑶玉被夺,北小蛮自己都半步迈入宁凡后宫。清白堪忧啊…
这一切,宁凡不会傻到跟北璃说,白白为自己惹麻烦。
云海彼岸,雾霭间,立着一尊金钟。好似天地般巨大。
远远望见此钟,宁凡便感到一股铺面而来的仙威,令自己无法飞遁,只能一步步好似朝圣,走向巨钟。
“公子且看。此金钟,便是轮回钟呢…亦是仙皇所立,传闻太古之前,每过129600年,便有一次‘听道’机会,仙人们便会敲响轮回钟,唤醒仙皇,登莲台,等待仙皇元神降临,为十亿世界传道…”
“又是仙皇…”
宁凡步步走近金钟,眼光再次一惊。
他很少如此动容。
他发现,这尊屹立天地、执掌轮回的巨钟,实则,与东溟钟太过形似…
只是也有差异,外貌相似,但若放在一起,东溟钟太过渺小,且只是极品法宝、古妖祭器、传承定天术的器皿。
而眼前这尊巨钟,却给人一种直观感受,此钟,重量已经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这一尊巨钟,比四天仙界都要沉重、无人可搬动…所以,它仍能沉睡之地,没有高手取走此钟。
刻印之后,宁凡已将东溟钟的升威之术铭记。
他发现,当自己运转升威之术时,隐隐与这尊巨钟多了一丝奇妙感应,甚至,可吸收一丝仙威,徐徐提升自己的威压。
“此钟,是仙皇所立…东溟钟,是妖祖传承…仙皇修的是紫气,妖祖则是金光,二人应不是同一人,但二人之钟如此相似,怕是二人之间,关系匪浅,有某种交情在里面…”
太古之前的历史,早已成空,宁凡也仅能凭两尊金钟,判断一丝丝讯息。
他目光波动的一瞬,被北璃捕捉,清冷的容颜,泛起一丝浅笑。
“公子觉得此钟眼熟?可是听说过另一尊金钟,与此钟形似?”
“不是…”
宁凡不会将东溟钟讲出来。
“公子不必否认,东溟天的镇天之宝,不就是一尊金钟么,想必公子在下界,也多有耳闻吧…东天祖帝的遗物,只是敲响巨钟,得到的并非轮回之音,而是杀伐之声,世人对那‘镇天钟’的评价,只有四个字…钟响,界灭…”
“镇天钟…”宁凡面色不改,却将北璃的话铭记。
钟前三丈,北璃收住莲步,再无法靠近轮回钟半步。
素手指向身旁玉架,架子上,供奉着一柄金锤,长三丈。
“轮回钟有仙皇之威,除了成仙之人,便是碎虚高手,也无法靠近巨钟三丈以内…故而此地设有金锤,以锤敲钟,以钟成音,以音洗涤心中凡念,完成斩凡第二步。北璃之前已说过,寻常突破化神的大修士,最多只能敲响三次轮回钟,而北璃,可是敲响11次了哦…公子敲钟,若少于11次,北璃便要取笑你的…”
北璃眼波流转,她这话自然是说笑,毫无恶意。
因为她隐隐感觉,宁凡不会只敲响11下。
而她也不希望宁凡有所保留,想看看这修为远低于自己的青年,有多么深的隐藏。
“请公子,敲响轮回!”
北璃粉拳一抱,徐徐后退,将场地留给宁凡。
没有立刻敲钟,宁凡只是淡淡看着金钟,眼中升起一丝迷茫。
“轮回钟...此钟有一股我无法理解的力量…仙皇的手段,非我可知,这便是屹立于所有真仙之顶的高手么,师尊不弱,乱古仙帝不弱,但若放在仙皇面前,则一切。只有道空而已…此钟,我能敲响几下…”
拂袖一招,金锤在手!
宁凡眼中迷茫渐渐散去。化作坚毅。
仙皇,是乱古的老师!
乱古。算是自己半个老师!
“今日我敲钟,不为斩凡!仅以此钟声,缅怀太古先烈!而他日,我要站在那众仙之巅!”
咚!
金锤落,巨钟轻颤,发出一道犹如实质的紫金色音波。
那音波好似光圈,在敲响之时。光圈扩大,直到绵延千里。
在那光圈临身之际,宁凡目光一凛,他发现。这紫金色钟声,让其心境提升了一分!
此钟玄妙,让宁凡无法理解,故而更加敬仰起仙皇手段。
那敬仰,更化作一丝昂扬斗志。下定决心,走上乱古、仙皇这般,驰骋天地的道路!
“第二声!第三声!第四声!”他沉声,挥动金锤!
咚!咚!咚!
三声钟声,好似合一。化作更加璀璨的紫金光圈,绵延出四千里!
每多敲响一声,钟声便可传达更远,更远,直到被曾经的仙皇,听到!
但十亿年过去,当年仙皇,早已不存,当年听道的仙帝,也纷纷化作灰尘,只留神魔传承…
沧桑!宁凡的心中,有一丝沧桑升起,而这沧桑之中,含有轮回真意!
咚!
他敲响第五声钟声,传出五千里!
一气呵成!
北璃美眸动容,她从未听说过,有谁敲响轮回钟,是五锤连叩!
而她的目光,更是不可置信望着宁凡背影!
宁凡背影,渐渐沧桑、古老,竟在每一声钟声中,改变气息,仿佛与钟声相融!
明明瘦弱,但这背影,却给北璃一种唯有仰视的感受。
好似站在她面前的,不再是宁凡,而成了…仙皇!
五声一气呵成,但宁凡,仍未停!
连敲五下,是他的极限,而稍稍停顿后,按他估算,敲出11下不难,14下勉强,19下便是极限…
五声钟声,澄澈心境,起码提升了五百年心境修为!
敲响轮回钟,不仅是斩凡,不仅是对乱古、仙皇的缅怀,更是提升心境的绝佳手段!
“皇影,现!”
宁凡的身后,徐徐浮现一道金色虚影,在这虚影呈现的一刻,宁凡气势陡升,眼中更升起一道帝王之威,敲出第六下!
咚!
这一声,仍未停,几乎是片刻间,又有五道钟声,几乎同时响起!
11下!宁凡一气呵成,便敲响11次钟声!
只是第12下,他没有再敲下。心境在这一刻,突破化神中期!
这一刻,他恍然间,从轮回钟中,看到一丝古老画面…
那画面,是轮回,却一闪而逝…
在那画面中,惊鸿一瞥,他看到一个女子,容颜模糊,好似纸鹤。
在此女消失前,宁凡左目紫星一闪,目力陡升,他看清那女子容颜,但并非纸鹤,而是…慕微凉!
正坐在青石,在那天帝药圃中,绣着一副刺绣。
刺绣中,却是,一对比翼双飞的蝴蝶…
在她身边,一道蝶影,翩翩起舞…
画面消失,宁凡却目光一凝。
“那画面,是什么!明明是纸鹤,为何最终,却是微凉…”
…
云海之中,有斩凡三步,有天道碑。这云海,是掌碑仙帝开辟的法术界面,为小千世界。
此界与虚空界相连,虚空界中,玄武星上,一个秃头白眉的微胖老者,正目光严肃,为玄武星修士传经讲道。
他眼光微微不悦,因为他最器重的某个女弟子,刚刚接到什么传讯,也不跟他这个师尊回禀一声,直接乘剑跑去云海…
须知,他今日特意出关,为玄武星传道,主要还是为了给那女弟子,讲讲如何突破炼虚期瓶颈。
“璃儿,你真是气死为师…辜负为师特意出关传道…”
北璃,既是遗世宫三小姐,也是掌碑仙帝梦玄子,最看重的弟子。
梦玄子面色不好看,但之后听到看守道碑的一清解释,说是下界有个修士化神,竟看到气运,故而才请北璃去引导此人化神升运。
知道这个消息,梦玄子心头才好受了些,若是有如此原因,那么北璃去云海,倒也情有可原。
面色屈于平和,重新为群修讲道。
但某一刻,梦玄子双目一睁,闪过一丝讶异。
“斩凡第二步?有人在轮回钟前,看到了轮回?!”
“不,不对,仅仅是误打误撞而已,此人看到的,应是轮回残像…”
“但此人的气息,似乎有些熟悉,在哪里见过…”
梦玄子眼神有一丝疑惑。
他尚未记起,曾有一个下界融灵,机缘巧合,识念化线,误闯虚空界…而梦玄子,出手救了此人。
不过,仍未记起…没办法,仙帝的事太多了,每一次讲道,都要面对数百万陌生面孔,记起所有人,怕有些困难。
“老夫,应该见过此人,且此人应给老夫留下不错印象,否则老夫不可能特意记下此人气息…但是,在哪里见过?”梦玄子迟疑道。
北风飘拂,叶落寒冬。天色越来越亮,田埂上,不少农人正忙着冬种。
小童提着鸡蛋,紧了紧麻衣,脸冻得通红。
“我竟会怕冷…”
小童诧异,这种感觉,他总感觉,已有数百年未曾体会的。
村头有一片红桦林,林间立着一间草庐,一间学塾。
学塾之中,吱呀的老屋中,遥遥传来稚嫩的朗诵之声。
“仙之初,性本无,登天路,入海图,法力广,非可慕,道心坚,方可瞩…”
在塾外停住脚步,小童没有推门,静静伫步。
塾里童儿们诵的,是这学塾先生自攥的。
用途,却是为童儿启蒙之用,这经文,小童听过七遍,每个月,娘亲都会让他送一篮鸡蛋,求拜先生为师,七个月,七次机会,他立在塾外,几乎将这全经背下。
小童自问,自己聪颖灵气,绝不弱其他村童,但可惜的是,先生偏偏不收他。
“为何,先生不收我入塾…”小童不解,他隐隐觉得,这些与他遗忘之事,有关。
当小童出现私塾外,破旧的塾中,一个比小童略小一岁的童儿,立刻激动道。
“紫先生,宁凡大哥又来拜师了,看在他七个月的诚心上,这一次,先生一定要收他入塾!”
那孩童,名为宁孤,是宁村之中,宁凡少有的朋友之一。
在他出声之后,所有孩童纷纷停下朗诵声,透过破旧的窗扉,看窗外伫立的宁凡。
“今天是第七月,却是他的第七日,若今日。他仍未明白为何无法入塾,他便不配在这个世界逗留…”
塾内,一个紫衣先生。微微一笑。
此人长发如瀑,容貌俊秀。眉心之上,有着一道紫金色的石炎之印。
“可是紫先生,宁凡大哥真的是诚心诚意…”
“他与你们不同…让他站着!至于你,好好读书…”
先生手中,一名紫金色的戒尺,轻轻敲在宁孤头上,带着慈爱、温柔。
并没有狠狠打孩童手心。他从不会如此。
有教无类,言传身教,不动惩戒,这也是紫先生闻名乡里的缘故。
传闻中。便是村子外的县城县官,都要对紫先生屈身行礼的。
此人不求名,不求利,但听讲于他座下的弟子,不少都在越国为官。
越国之地。儒学鼎盛,道学、墨学、兵学、法学等诸派,亦是学者如云。
而紫先生的学派,便是…紫学。
在先生的轻声教训后,宁孤摸摸头。不好意思的座下,塾内重新响起诵经声。
宁凡,则捧着鸡蛋,立在塾外,不甘地拳头紧握。
“他与你们不同…让他站着!”
脑海中回忆着先生的话,宁凡轻轻咬牙,这一次,怕是拜师仍会失败的…
但为何,先生不收自己…自己为何与这里的孩童们,不同…
…
问道崖上,梦玄子望着伫立紫雾的宁凡,暗暗皱眉。
“今日是第七日,无数大修士都在这一步,止步…不知此子,能否跨过这一槛…老夫当年的道心幻境,是成亲,此子,似乎是求学…求学,他能否求来一道…”
…
私塾外,宁凡不知站了多久。
他反复思索,紫先生不收自己的缘故,似乎是因为自己与他人不同,但为何不同,哪里不同?
他的目光,渐渐浮现一丝不符合年龄的深邃。
当这深邃之色浮现一刻,塾内,紫衣青年微微一笑。
“此子,开始悟了…”
不同,哪里不同…
天空渐渐浮现乌云,乌云之中,下起寒冷的冬雨,淅淅沥沥。
宁凡立在屋檐下,看那连珠般的雨点,目光越来越深邃,这深邃到达到某个程度后,渐渐清明。
“不同…是了,我自然与他们不同的…世间本无相同之人,亦无相同之雨…每一滴雨,之所以不同,并非形状不同,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他们的轨迹不同…他们的轨迹,是在越国宁村,读书习字,考取功名,为官一任,而我的目的,应并非如此…我要求学问道,但目的,却不是在越国为官…但我记不起我的目的…”
第七个月,宁凡终于稍稍明悟,先生之言。
紫衣先生晗目,露出满意的微笑,推门而出,没有接过鸡蛋,只是微笑拍拍宁凡的头。
“鸡蛋拿回家,给你娘亲补补身体…至于你,有了入塾资格,但在这个资格前,还有一个考验…”
“考验?”宁凡仰起小脸。
“对,考验…我的凡名,姓孙,但你不必知晓,我的仙名,为紫斗…他们叫我,紫斗仙皇…”
“紫斗仙皇!”
宁凡步步后退,在这一言之下,他的记忆,好似决堤的江河,苏醒。
是了,自己是在幻境问道…
是了,这里皆是幻境…
但眼前的紫衣先生,竟名为紫斗,冠为仙皇!
自己一直以来,是在跟仙皇求学么!
“敢问仙皇…”
“叫我先生…”
“是,敢问先生,你是真,是幻!”宁凡目光一凝。
“我非真,亦非幻,而是真虚之外,圣路尽头…第四步!若有机缘,你会知,此刻,你只有一件事…回家,孝顺娘亲,待你令娘亲过上安逸生活后,方才有资格求学,若做不到孝字,便不配为人,若非为人,则无法登那道山,成就仙位…去吧…”
“是!”
宁凡鞠躬一拜,提着鸡蛋,沐雨而回。
这雨生于天,死于地,但在即将靠近他身体时,皆诡异改变轨迹。
紫衣先生,望着沐雨而去的宁凡。微微点头。
“乱古的传人么,是个可造之才…”
…
宁凡穿过雨幕,心头渐渐清明。
在这紫雾幻境。越国宁村,他应呆了七个月。在外界,便是七日。
七日时光,他的法力,从1015甲,提升至1085甲,并非妖力,而是法力提升…
“在此多感悟一月。便可提升一甲法力么…”
他一时沉默,这紫衣先生,是紫斗仙皇,是真仙难以仰望的高手。是乱古的老师。
但宁凡,看不出此人是真是虚,因为他的境界,远远不够,连对方是否仅仅是紫雾变出的幻影。都看不出。
唯一能看出的,是此人气度雍容,并嘱咐自己,欲登仙,先做人。欲做人,先行孝。
孝之一字,在修真界几乎无人提及,甚至,若入宗门,某些宗门还会抹去弟子凡尘记忆,即便不抹,也会令弟子抛弃与凡尘联系…
而仙皇,比起修为、法力、资质、道悟,更看重情感内心。
给予了自己,孝顺娘亲的机会…
“娘…”
宁凡心头一暖,十步桥,自己见到娘亲容貌;轮回钟,自己看到纸鹤前身;问道崖,紫斗仙皇赐予自己,与娘亲、纸鹤弥补凡尘遗憾的机会。
如此,自己前世之痛、今生之遗憾,都可在这幻境之中,补全。
如此,自己的心,因为少了裂痕,才可更加强大。
“但这,真的对么…”
宁凡将这个想法,深埋于心。
立在竹篱笆外,望着家中忙着驱赶小鸡回鸡笼的娘亲,悄悄一指苍天。
雨停!
“嗯?这雨怎么说下就下,说停就停…诶?凡儿回来了?这一次拜师,可否…”
宁倩话未问话,被雨水淋湿的鬓发下,美眸一沉。
“鸡蛋怎么带回来了!你没有去拜师是不是!”
“不,先生已收下我,只是嫌我年幼,令我在家先学做人…这鸡蛋,也是先生令我持回。”
“做人?只有你是如此么,其他孩童,同样年幼,却为何可去塾内念书?”宁倩诧异道。
“因为,我与他们不同!”宁凡目中,闪过一丝傲然。
弹指韶华,八年过去。
八年之中,宁凡从不提求学之事,只是在家,帮忙务农。
事事尽孝,身必躬行,从不让宁倩操劳。
他不显名,不招摇,好似一个凡夫,蛰伏于宁村。
16岁的他,身体分明瘦弱,但一人却在村外荒地,开垦出百亩良田,一人,便可耕种百亩。
家资殷足,宁倩也渐渐不再干活,只闲暇时,便出门与邻妇拉拉家常。
半年,便是96个月,外界则是96天。
在第97个月,县城吴财主,着媒人来宁村,向王木匠之女,求亲!
纸鹤已有14岁,出落得亭亭玉立,在宁村及周遭县城,都已小有名气。
虽门第清寒,不会被官家看中,但想收其为妾的土财主,倒是颇有些人。
其中,以这吴财主门第最高,其名吴东南,更花钱捐了秀才出身,也勉强算书香门第。
有此财力、门第,娶纸鹤为妾,当真是一桩美事,甚至王木匠本人都没有任何拒绝之意。
纸鹤仓皇躲到宁凡家中,令宁倩又是怜惜、又是感叹。
“倩姨,纸鹤不要嫁给那吴财主!纸鹤要嫁给凡哥哥!”
“傻丫头…那吴东南,家大业大,有何不好,你为何看他不上,反喜欢我家这穷小子…”
“谁说凡哥哥穷了,他开垦百亩良田,也算宁村土财主,我嫁他,赖他一辈子,让他给我买好吃的、好喝的,多好!”纸鹤撇撇嘴,说出的话,让宁倩忍俊不禁。
敢情在纸鹤的意识里,嫁给宁凡,就是多了个钱袋么…
只是宁倩知道,这傻丫头,根本不是看上宁凡那点点钱,否则,何必有更富有的吴财主不嫁,不顾女子名节,赖在宁家不走。
“傻丫头,你也算痴心了…罢,等凡儿回来,姨便令他准备礼物,去你家提亲!至于吴财主,此人若纠缠、滋事,姨想办法处理。”
“不必如此麻烦…”
门外,传来宁凡骑牛而归的身影。手持柳鞭,长发披散,虽着布衣,飘然若仙。
“吴东南,不敢在我面前滋事,他,不敢!”
“纸鹤是我妻,无人可抢夺!”
…
第97日,梦玄子目光空前专注。
自己当年,便是在97日之槛,被破停下道悟。
这宁凡,能否突破97日,超越自己!
且最让梦玄子不解的,是笼罩在宁凡身上的紫雾,时时泛出紫金光彩。
那紫金之光,有一股威势,让仙帝之尊的梦玄子,升起一种想要顶礼膜拜的错觉。
“这紫雾,何等厉害…这究竟是什么级别的仙威…难道是,仙皇么!”
紫斗仙皇!
纸鹤在宁家住下,宁倩在房中陪伴她。
屋外,宁凡斜坐青牛背上,手持柳鞭,目光古井无波。
他身躯明明瘦弱,但却令青牛不敢反抗,更不敢有丝毫不满。
王族扶离,群妖退避,连妖都算不上的青牛,自不敢得罪宁凡的。
王木匠心知女儿心决,叹息之后,没有阻止女儿的意思。
但吴家,却从县城里,寻来不少地痞无赖,三五成群,来宁村闹事。
不少都持器械,拦在宁家竹篱之外,或有人持火把,宣称宁家不放纸鹤,便要放火烧人!
“嘿嘿,再不放人,我等可就不客气了…听说这宁凡之母宁倩,也曾是此村绝色,虽说已过30,但风韵犹存,纸鹤是大人要的,我等不敢动,但这宁倩么…”
一个个地痞,自是无法无天之辈。
但他们不知道,在宁凡这真正无法无天者眼中,他们,什么也不是。
声声侮辱,让宁凡眼露寒芒,这寒芒上升的一刻,他催动青牛,手中柳鞭动!
一道鞭影抽出,却好似在一瞬间变出千百道,同时抽在数十个无赖身上。
明明是柳条之鞭,但抽在身上,却比铁条还痛!
啊!
一声声惨叫,传遍宁村,一时间,惊得一村之内,禽畜吠鸣!
宁凡没有杀人…八年光阴,96个月,他平淡人生,只为升起问道之心。一旦杀人,血染心境,便因杀心,破去问道心境,这幻境,亦再无可逗留。
与娘亲相处之日。便就此结束…
且这幻境中,宁倩是凡人女子,若见到自己杀戮众生。是否会畏惧…
“为了多见娘亲几日,姑且饶你等狗命…有意思。想不到我宁凡,也会有不杀人之日!但不杀人,却要让尔等,众生畏惧、追悔!”
宁凡目光落在那出身调戏母亲的地痞身上,目光狠色升腾。
屈指一弹,震碎柳鞭,一片片柳叶。化作青色利刃,刺入每个地痞口中,斩去众人舌头!
啊!
一个个地痞,疼痛钻心。却再难说出一句话语,却都被斩舌成了哑巴!
而所有地痞,齐齐在此刻,望着宁凡方向,不要命的下拜。这一幕,以柳叶斩舌的手段,让他们…胆寒!
妖术!这宁凡,不是人,是妖怪!
惹不起。惹不起呀!人能跟妖怪斗么!更何况众地痞活了无数年,从未见过能以柳叶杀人的妖怪!
就算是偶尔出现在乡间县中的小妖小鬼,也不过附附身、闹闹宅,惹你寝食难安而已。
能肆无忌惮、随意杀人的,定是手段通天的高手!
可惜,他们知道宁凡是‘妖人’的秘密,却不敢宣扬,更因成了哑巴,无法宣扬。
数十人齐齐没命逃回县城,七日后,东县吴家中,吴东南望着豢养的47名地痞,尽数被割去舌头,面色大怒!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不是去抢亲么?怎么被人隔了舌头?谁这么大胆,敢在东县地界,得罪我吴东南!”
一个个地痞,皆被宁凡的‘妖术’给吓傻了,而唯一一个会写几字的地痞,勉强在纸上,写下九个字。
宁凡是妖人,不可得罪!
“妖人?可笑!子不语怪力乱神,世间哪有这么多妖,对,这宁凡,怕是一个武道高手,传闻武道修炼到高深境界,也能以飞叶杀人…哼,这一次,我吴东南去请洪教头出马,拿下这宁凡,应不难…不过为以防万一,还是请诸葛仙师,一起前去,万一真有妖人,便让道长拿下…”
三日后,一翻走动、宴请、送礼,吴东南请来了县里有名的洪教头、诸葛仙师。
前者是武道高手,年过四十,内力极强,太阳穴高高鼓起,暗器手段更练到了飞叶杀人的地步,一听闻宁村出了个少年高手,立刻不屑一顾。
“吴老爷放心,此人或许天资不错,摸到了武道中‘飞叶杀人’的秘诀,但此人终究才16岁,天赋再高,内力却必定不如我。此子对付普通人,或许厉害,但在洪某身前,不值一提!”
那诸葛仙师,轻轻鼻哼了一声,不屑道,
“武者又能如何,却不知世间有仙…贫道虽是辟脉4层,但便是三五个凡间高手,也能轻易灭杀…此事不需洪教头出手,贫道一人即可!一张符火,足以杀之!”
洪教头与诸葛仙师,言辞针锋,似乎二人曾有过节。
见二人吵架,吴东南自是好言劝慰,心中则已动了杀机。
“洪教头、诸葛仙师,请你们记住,这宁凡,确实是妖人!”
吴东南要咬定宁凡妖人身份,诛杀此人,便不犯越国律法。
洪教头与诸葛仙师,心领神会,对视冷笑。
二人出手,各得白银百两。
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咬定宁凡是妖人,杀之无罪!
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县城,打得,却是诛妖之名。
当行到宁村之外,尚未进村,却见宁凡骑牛而出,手执柳鞭,目若寒霜,扫若诸人。
“此人便是宁凡!”一个负责带路的小厮,指着骑牛青年嚷嚷道。
一听此言,洪教头与诸葛仙师,齐齐打量宁凡,在确认此子不过十五六岁之后,皆是一副抢功表情。
终究是洪教头步子大些,一步迈出,凛然有虎威,手中大刀一横,对宁凡斥道,
“妖人宁凡,下来受死!”
“凭你!”
宁凡目光一凛,血芒加身,戾气飞腾。
在这一刻,但凡被他目光扫中之人,皆是双膝一软,跪倒在地,瑟瑟发抖,胆颤心惊。
诸葛仙师面色大变,他此刻无比确定一件事。那便是…眼前的宁凡,是修士!是比他境界更高无数倍的修士!仅仅一个威压,自己16条仙脉。尽数崩碎!
噗!
他一口鲜血喷出,拂尘撑地。已是胆寒,勃然大怒望着吴东南。
好个吴东南!说杀什么小贼,实则杀戮这样的前辈…这简直是骗自己来送死啊!
洪教头距离宁凡更紧,对宁凡威压,感触更加敏锐。
在血芒之威袭来之时,洪教头手中精钢环刀,直接化作齑粉震碎。而其一根手臂,更是化作血雾崩碎,痛楚钻心!
丹田捣毁,五内似焚。洪教头胸口好似重重一击,直接飞起,坠落尘埃,却是卧底不起,咳血不止。目光同样仇恨之极,望向吴东南。
这是什么高手!
此人不是练武的,这不是内力,这真的是个妖人,还是打死洪教头都不愿得罪的那种!
“谁敢抢我妻!”
宁凡淡淡一声。却好似有无数雷霆,在主人耳边炸响,尽数匍匐于地。
而吴东南,根本没有理会洪教头、诸葛仙师的怨恨,他只是不可置信望着宁凡,这个容貌,吴东南见过,只是在此之前,他怎么都想不到,宁凡便是那人!
这个容貌的主人,日日夜夜出现在吴东南梦里!
那场梦里,吴东南是个飞天遁地的仙人,但每一次,都会被此人轻易斩杀!
不能惹,这人不能惹啊!
若早知纸鹤是被此人抢去,自己便是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得罪此人!
家资万贯又如何,秀才出身又如何…
吴东南相信,即便想抢纸鹤的,是越王,他宁凡,也敢一路踏血,杀入越王宫,带走心爱女子。
“求宁尊,饶命!”
吴东南跪地,死命叩头,用梦中称呼宁凡的方式,唤出一句宁尊。
“此生,我不想再看到尔等…滚!”
…
私塾内,正教书的紫衣青年,目光露出赞许之色。
“此子性狠、嗜杀,这不是坏事,但若只知杀戮,则仙途之上,必难走远…此子为了多与母亲相处些岁月,故而不杀人,不破坏此幻境氛围…本皇喜欢孝子…已过了97日,是时候传他一场道悟…”
吴东南灰头土脸离去,宁村之事,渐渐平息。
宁凡乘牛回家,家中已传出饭菜之香。
娘亲,纸鹤,还有自己…
这是宁凡做梦都想拥有的温情…
他徐徐闭上眼,露出满足的笑容,虽然知道眼前一切,都是虚幻。
夜已深,二女歇息,宁凡却骑牛出村,一路北行。
北面有山,山不高,但山上,仅五百丈,但山巅站着一个紫衣青年,他站在那里,仿佛一个神色,便可令眼前所见所有天地…粉碎!
宁凡跃下青牛,拍拍牛头,与之告别。
青牛不舍,数步一回头,似不愿离开宁凡,但宁凡,谴回了它。
身形一纵,化作紫烟,出现在山巅,隔着一步,立在紫衣青年身后,抱拳道,
“晚辈宁凡,见过紫斗仙皇!”
“嗯!”
这一刻的紫衣青年,目光之中,有一股睥睨天下的气概。
他在山上,所以他不再是凡尘中的教书先生,而是…仙皇!
“我与你,有缘!你通过本皇设下考核,可获得一场道悟…不过在这道悟之前,本皇有话问你…你以勇武,吓退恶贼,你以不杀,得留幻境,为何不多与娘亲、妻子相处,却急着来找本皇!”
“我需要修为,在真实世界,与她们重逢!”
“嗯,这个答案,差强人意…以你境界,远不足以看破真虚,也怪不得你…外界是真实,此地幻境,未必不是真实…有朝一日,你明悟轮回,会懂…”
紫衣青年不再言语,他的身影渐渐飘渺,最终化作紫雾流散。
这紫雾一笼,五百丈山丘,忽然拔高,一路直冲云霄,达到七百万丈。
七百万丈高度,宁凡心思大震,此刻不论外界的他,还是幻境的自己,都在众山之巅!
“你自无尽海入碎界,心神自碎界入云海,道心自云海入心幻。这其中,哪一界为真,哪一界为假。你可看透?”
“未必孜孜求学的你,是虚假。未必在雨界杀伐的你,是真实…真虚之在一念间!”
“本皇以轮回之力,演化紫雾,紫雾之中,你细细感悟,能感悟多少,是你的机缘造化!”
随着紫斗一言。一丝丝紫气,好似细水长流,没入宁凡体内。
宁凡闭上眼,天风之中。立在七百万丈之巅,细细感悟。
轮回,他看不透,因为他修为太弱,他尚处在修真第一步。但仙皇自称,是第四步!
四天的真仙,应是第二步修为,也便是说,真仙们之所以连仰望仙皇都做不到。是因为远远没有达到第三步,更何谈第四步…
这是太古最强者,给予自己的一场造化。
自己,决不可浪费!
在这紫气中,仿佛一步之下,便可掌握轮回真意,施展出令梦玄子都畏惧的轮回之术。
只是太多的紫气,自指尖流散,犹如握不住的恒河细沙,犹如逝去的年华。
“我尚未彻底化神,不足以领悟轮回之力…但若仅仅是模仿此紫气,创出一道法术,未必不能做到…即便只模仿半分形似,此术,也算沾染上一丝轮回之力的影子,而待我境界足够,凭此术,必可参悟轮回!”
他目光一决,手中掐决,演化术法。
98日,99日…一日日流去,在这七百万丈绝巅,宁凡已站了247日!
第248日,他睁开了双目,指诀一凝,周身紫雾好似琉璃碎散,化作晶莹粉尘。
那晶莹粉尘,每一粒,都是紫金,好似烟尘,好似风沙。
宁凡没有领悟轮回真意,但他却在轮回之力中,自创一式法术。
他睁开双目,茫然转身,望着梦玄子方向,指诀一变。
这一刻,梦玄子的脸上,狠狠一震。
248日!此子竟在问道幻境中,呆了整整248日!
且从这目光、指诀来看,似乎此子,还领悟了一式法术的样子。
若仅仅是法术,也就罢了,但这法术,竟然看不出品阶!
“无阶?此术之所以没有品阶,只有一个原因…便是此术涉及的力量,太过强大,根本无法通过品阶表现出来…他如今修为,未彻底化神,故而施展此术,是化级中品,但若他突破炼虚,则此术,便是虚术!他若成仙,此术便可一步步改善,成为仙术!非无品阶,实在是品阶太高,而无法一口气全部领悟!”
梦玄子眼神凝重,宁凡领悟的法术,根本尚不完整,瑕疵极多,以如今修为,只能发挥化级中品的威力,但其涉及的力量,竟让仙帝身份的自己,感到一丝棘手…
随着宁凡指诀一边,他的双眸,渐渐化作紫金之色。
指诀动,丝丝轮回之力演化的紫金风沙,好似风烟,吹过天地。只是,但凡被卷入这紫金风烟的山石、草木,皆已无法想象的速度,枯萎、凋零!
“轮回,我不懂…但我却懂得时光匆匆的感受,百年碎虚,好似巨石加身,那种紧迫,让我动弹不得…时光,韶华,我稍稍能体会的…”
他轻吸一口气,浑然忘我,不断完善这领悟而来的第三种法术。
踏天九步,墨流分神术,每一种,都是其绝强底牌。
这一种,必须更强!因为,这是仙皇所赐机缘之中,领悟!
“何谓时光,何谓韶华…风华是一指流沙,苍老是一段年华,此术,可消融时光,令万物苍老、腐朽,其名为…紫术,风烟!”
要让所有的仇寇,都在这一指风烟之中,苍老成土,化作尘埃!
宁凡一指,点下,紫金色风烟,卷向梦玄子。
梦玄子面色一变,屈指点出一道青光,化作一道猎猎清风,试图抵消那紫金色烟尘。
自己虽是随手一道清风,但抵消化级上品的法术,都绰绰有余。
但清风与紫金烟尘一撞,却根本无法阻挡紫烟分毫,反倒在那风烟之中,风力衰减、消融。
任何事务,都逃不过苍老,即便是风!
紫金风烟一笼梦玄子,以其仙体之强。自是丝毫无伤。
只是虽无伤,梦玄子却清晰感到,自己的肉身。苍老了一丝,生机被夺走…
那一个接触之下。区区化级中品之术,竟伤到了自己?虽只有一丝,但这已经太过荒谬!
若梦玄子没有感觉错,那夺走生机的力量,涉及了轮回之力…虽然似是而非,却沾了边…
“此子,当真感悟了一丝轮回之力!若此子同样有仙帝修为。这一指风烟,足以一指击败老夫!”
斩凡第三步,结束!
宁凡眼神彻底清明,苦笑。自己竟在领悟法术之时,对梦玄子动手,不过所幸,这梦玄子似乎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
心中,则暗暗欣喜此术威力。
这一道法术施展出。宁凡有信心,一指灭杀化神中期,便是后期,都有一丝灭杀机会,令对方。于风烟中,化作飞灰!
248日,法力提升2480甲,合计3495甲!
且在一番感悟中,自己,以几乎彻底化神,只差道碑刻名。
“多谢紫斗先生…”
宁凡对着远方紫雾,抱拳。
仙皇应是死了,那幻境中的师徒之缘,应只是法术的传承。
那是自己无法理解的力量,但终有一次,自己可以理解,可看破真虚,明悟轮回。
“后生,可有兴趣,飞升我虚空界,加入我掌碑宫…”
梦玄子第一次,主动对人升起收徒之念!
“晚辈已有师承…”
“是么…那真是很可惜啊…”梦玄子摇头叹息。已他身份,主动出言一次,便足够,同样的话,不可能再说第二次,强求对方为弟子。
他不再多言,袖袍一卷,天地一颤,带着宁凡,出现在三道神碑之下。
既是妖力化神,自然要刻妖碑。
“此为‘凝运成笔’之术,如此刻下姓名,可得气运加持…”
梦玄子一卷袖袍,已有一块玉简,出现在宁凡身前,被其摄入手中,按在眉心。
顷刻间,凝运成笔之术,便已知悉。
他的气运,已在轮回中前加持,倒不需要此术多此一举。
甚至,墨色之下,藏着惊人紫运,有着一流气运。
若宁凡愿意,他可刻下紫色姓名,但那要,恐怕自己气运改变的秘密,会被算计自己的真仙知晓,便得不偿失…
“凝!”
宁凡拂袖,凝出金笔,握在说中,一步踏出,立在妖碑之下,抬手,笔落!
黑色姓名,宁凡!
“黑色?”梦玄子微微一诧,但旋即,摇头失笑。
“若是常人,气运为黑,必定成仙无望,但你不同…你的资质,实乃妖孽,纵是黑色气运,怕亦足以飞升…老夫便在玄武星,等你成仙之日到来,去吧!速速回归下界,全力化神!”
梦玄子一拂袖,送宁凡心神返回下界。
只是在拂袖之际,心念一动,又取出一物,赠与宁凡。
“此物,权当老夫与你,结个善缘!”
…
龙潭之底,宁凡沉睡,已十一年!
百无聊赖的黑龙,正捕捉暗兽,吞噬炼化。
王族黑龙腐烂龙尸,他早已捏着鼻子吃下。
十一年来,他几乎吃尽了龙潭所有暗兽,实力已几乎是半步炼虚!只是有一点可惜,在吞噬王血之时,黑龙有一次机会,机会重新苏醒王血,但可惜,一道隔膜,让其失败…
体内还有一大团暗兽的精纯妖血,被黑龙剥离毒素、持续炼化十一年,凝成一团拳头大小的淡金色血团。
一旦彻底炼化这血团,黑龙有信心,真正突破半步炼虚!
到时候,虽然他气息虚浮,也并非王血,更没有妖身,总好歹是个半步炼虚不是?
同阶或许弱小,但对上化神巅峰,胜算都不小…
半步炼虚,比半步化神的宁凡,足足高了一个大境界…
“一旦哥突破半步炼虚,便是时候,尝试挣脱妖禁了!”
黑龙嘿嘿冷笑,一旦自己挣脱妖禁,便自由了,便不怕宁凡了。
“以日后半步炼虚的实力,哥必定要碾压这煞星,压垮他,践踏他,蹂躏他!”
“煞星,你等着,等你黑牙爷爷炼化掉妖禁,便来吃了你!”
黑龙狞笑,但这狞笑,却在下一刻,化作痴人说梦的表情。
盘膝池底、沉寂已久的宁凡,端坐无数骸骨之上。
在这一刻,其气势,节节攀升,并有一股让黑龙无法抗衡的威压,震慑而来。
半步炼虚之威,其中更有一丝真仙之威,将黑龙骇得胆颤心惊。
“这煞星,化神成功了!怎么这么巧!且他的威压,不过刚刚化神,为何达到了半步炼虚的程度!”
仅仅是气势,便震得黑龙龙躯一痛,气息大乱。
黑龙目光震撼,这一刻,宁凡却气势一震,豁然起身,将梦玄子所赠某物收起,旋即目露寒芒,望着黑龙。
“你想压垮我,践踏我,蹂躏我?”
妖力,14750甲!
法力,3495甲!
神念,化神中期!
宁凡冷视黑龙,狠狠一催念禁,立刻,黑龙痛的人仰马翻,哀嚎不已,所有的嚣张,都成了求饶。
“主人饶命!饶命!小弟是在说笑,说笑啊!”
“说笑?”
宁凡冷哼一声,屈掌一摄,将硕大的黑龙,招到身前,眼光一亮。
这黑龙,资质果然不错,在吞噬暗兽、王族龙尸之后,修为达到化神巅峰,更几乎苏醒王血血脉,不过似乎有一道隔膜,使他突破失败,不然战斗力可是要大幅提升的…
其体内,有一团惊心淬炼的暗兽精血,还未彻底吞噬…若自己吞噬,不但可进一步提升妖力,还可一具稳固化神初期的境界。
如此大补之物,可是不多见的。
“将暗兽精血,给我!”宁凡冷漠令道。
“什,什么!你要抢哥的东西!”
黑龙露出哭丧的表情,还未反抗,便痛呼一声。
妖禁一催…精血,怕是保不住了。
等待,仍是等待,这一等便是三日,但宁凡仍未至。
陆道尘眼中,终于浮现一丝忧色。以他对宁凡的了解,对方既说会来,定不会迟到。
但已多等了三日,宁凡仍未到,怕是此人被什么事情,绊住脚步。
“该不会,此子偏偏在接近擂战之前,摸到瓶颈,正式冲击化神了?”
陆道尘苦笑,这个可能性,绝不能说没有。
没有天劫出现,他自不知宁凡已化神成功,但料想,能令宁凡无法分身参加第一轮选拔,恐怕是出了什么变故。
紫妃与屈舜太子,皆是不耐起来。
他们给足了陆道尘面子,多等三日,既然这陆北不出现,便没有再等的意义。
“陆道尘,再不开始擂战,则此擂战取消,本宫要凭武力扫荡罗云、夺图了!”紫妃凤目一沉,言辞带着威胁。
“不错!区区一个元婴蝼蚁,耽误太多时间了…”屈舜的言辞亦有些冰冷。
这雄踞罗云的两位化神巅峰发话,立刻得到场内不少高手的呼应。
陆道尘咬牙,形势相逼,明智的决定是立刻宣布第一轮开始,缓解各方矛盾。
但若无宁凡参与,此人必定失去名额,自己多年等待落空,这一切所作所为,又有什么意义…
陆道尘,没有让步!
一时间,云台之上,充斥着硝烟气氛。
在这一关头,却有一道冷漠之声响起。
“本将有个折衷之法,不知诸位可愿一听!”
说话者,声音不大,但却在声音响起的一刻,令得在场化神中期以下修士,齐齐识海一震。双耳嗡嗡作响,响声久久不退。
无数妖修面色唰地一变,齐齐望向出声之人。能有如此手段。岂是常人!
那个方向,是净火部席位。
一名银袍白发的妖将。傲然而立,周身化神后期气势纵横,冷冷出言。
“本将冰枭族妖将——王枭!有个建议,希望大家听取!”
他话语决断,根本不给任何人否决的机会,但他的身份,有这资格说出此话!
“什么?此人便是此次上界降临的十将之首…真灵冰枭族人。王枭王将军!”
“不知他有何提议…”
议论之声四起,却在陆道尘干咳之后,徐徐安静。
陆道尘皱眉望向王枭,暗暗寻思。此人想耍什么花样,姑且听听。
“不知王将军,有何提议?”
“呵呵,诸位的争执,王某皆收入眼中。争执的关键。不过是区区陆北而已…云将想要陆北参加擂战,这无可厚非,但我等十万妖族,却不可能为了区区元婴修为的陆北,如此苦等下去…所以。王某有个提议,希望云将一定得听从才好!”
王枭的口气,咄咄逼人,令陆道尘一皱眉。
“什么提议?”
“陆北本人不能前来,却可让他妻子儿女,代为出战…妖祖有训,‘本妖犯法,可由妻儿抵罪’,同理,既然这陆北本人无法到场,便由他亲眷代替参比,等他本人到来后,再接替亲眷出战,如此便可省得我等苦等!”
王枭的话,让不少妖族暗暗点头。妖族之中,确实有这个传统。
一时间,应和之声,纷纷响起。
“王将军所言不错!我等在此等了陆北三日,已给足罗云面子,陆北既然不来,便让他亲眷代替出战!”
“速速开始第一轮选拔,莫要在拖延时间!谁是陆北亲眷,速速出列,否则,剥夺了陆北的参比名额!”
甚至不少罗云妖族,都对着建议表示认同。
只是迟迟无人走出,代替宁凡参比。
唯有少数知道陆北家族没落的,才了解,这北漠城陆北,根本没有任何妻女的…
陆道尘眉头皱得很深,这王枭突然出言,明里好似在调和双方矛盾,但暗地里好似犹在谋划什么…
只是陆道尘根本没有时间想透王枭目的,因为在这个提议提出后,便是紫妃都表示认同。
唯有屈舜,深深看了王枭一眼,看不出喜怒,只有不屑,
“这王枭,心境浮躁,难以成为强者…我身份不如他,但他日飞升天妖界,却有资格与上界俊杰一较长短,只是那俊杰中,不包括王枭之流…”
屈舜,有着千战不败的骄傲!
他是下界妖皇之子,一路走来,不断挑战强者,脚踏骸骨,朝着更高目标攀登。
他骄傲,强大,目中无人,看不起王枭、陆北,甚至这沉睡之地,让其稍稍侧目者,没有一个!
“皇子,这王枭似乎有些不安分,他的提议,不知有何谋划,是否要回绝他…”一名妖界化神仆从,传音道。
“不必!不论王枭有何目的,想针对谁,都不足为虑…且这个提议确实不错,让那陆北亲眷替战,我等也省得浪费时间!”
“可属下听闻,陆北没有亲眷…”
“他无亲眷,与我何干!”
屈舜豁然站起,气势放出,大有一副再不开始选拔,便强抢界图的气势。
这是威逼,逼迫陆道尘屈从!
陆道尘长长叹了口气。
王枭的方法虽好,但陆北偏偏没有亲人代替出战…
“老师勿忧,陆北,有妻子呢…”
一袭紫衣的陆婉儿,娉娉袅袅,走向陆道尘,惹起一阵香风。
“呃,你是说,他留在将府的两个金丹妖婢?让她们代替出战?”陆道尘无奈摇头,那风女、茶女,在如此场面,修为不够,去也徒劳。
“不,她们修为不足,我陆婉儿,修为却足够…我,便是陆北之妻!”
陆婉儿一笑,莲步踏天而起。背后升起一双动人的紫火凤翼。
步步生莲,香风阵阵,紫炎腾腾。
原本她的容貌。便倾世动人,在催动凤翼灵装之后。她的身上,更多了一股空灵脱尘的气质,令在场任何看到她容颜的妖修,齐齐砰然心动。
好美的女子!就好似坠落凡尘的凤仙!
明明高贵,却又有狐仙的深情款款!
那是一种矛盾的美,稚嫩的容颜,却有着蜜桃熟透的气质。寒冰般冷漠,却藏着火焰般的痴情,目光看不上一切男子,偏偏心中。始终藏着一个身影…
“陆北有妻,我陆婉儿便是其妻,愿替他,进行第一轮比试!”
元婴后期的气势,徐徐散开。地玄巅峰的凤翼,更令得无数高手目光火热,即便是…屈舜、紫妃,也目光一怔!
如此高品质灵装,便是他们都难以获得。此女有此凤翼在身,怕是化神都难伤她…
唯有裂土部土将,目光狠狠一怒。
他一眼看出,这凤翼是他部将徐日所有…徐日被陆北所杀,双翼赠给爱妻做灵装么…呵呵,好一个风流的陆北…他,该死!
陆婉儿并不知道,这一刻的自己,令多少男子瞩目、仰视,亦不知,有多少人垂涎自己凤翼灵装,垂涎着自己的身体,更不知,暗处是否有人恨上自己,有人想算计自己…
陆婉儿亦不知道,自己一声‘我是陆北之妻’,已令无数男子,羡慕起宁凡的艳福。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她不在乎,她心中有一丝羞涩,毕竟是第一次当着十万妖修的面,承认自己是陆北妻子…
妖族的女子,总是大胆的,但陆婉儿似乎大胆地过分了。
陆生失笑摇头,自己妹妹对陆北如此一往情深,他自不会阻挠,唯一担心的,便是陆婉儿代替宁凡出战,会不会有危险。
能给元婴修士争夺的,仅有55个名额,但在座大修士,可是有很多的…
有地玄巅峰的凤翼灵装,陆婉儿遁速堪比化神,倒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只是她仍是元后修为,跑得快,不代表攻击强,能否从大修士手中夺云、升灵台,还是未知…
陆道尘反倒放下心来。
当他目光落在那凤翼之上,立刻露出欣慰、感叹、惭愧的神色。
“好一对凤翼,这凤翼竟是攻、防、遁一体,老夫都炼制不出…有此翼,便是化神,婉儿都可稍稍抗衡,自保有余…加上我罗云其他七名化神相助,婉儿灵台升紫品,不难…”
陆道尘暗暗对七名罗云妖将传令,竟许可了陆婉儿的言行。
她有此翼,可争名额!
如此,宁凡虽迟到,名额却是保住了。
会场中心,25600座白品灵台悬浮于天,飘若流云。
一个个妖修跃跃欲试,第一轮筛选,终于要开始了!
只要陆道尘一声开始,所有妖修便要尽最快速度,自场外遁向会场中心,择一座白品灵台登上。
开始之后,唯有遁速最快的25600名妖修,才可抢到白品灵台,余者,淘汰!
“开始!”
陆道尘一句话,传彻万里!同时其自身,亦化作青烟瞟向会场之天。
在这一刻,十万道流光,冲向会场中心,化神修士,几乎一个片刻,便挪移万里,个占据一个方向,踏足灵台。
在那145道化神遁光中,陆婉儿化作一道紫色火烟,不弱于人,同样抢到一座白品灵台。
心头暗暗一喜,只要自己有凤翼在身,定能帮宁凡保住名额。
只是有一点,她没有告诉任何人…这凤翼灵装,确实强大,可谓陆婉儿生平的巅峰之作,但正因强大,凭她一人,根本无法彻底炼化此翼…
她一直在等宁凡帮她炼化双翼,只是未等到宁凡出关,却不得不用此翼,帮宁凡维护名额。
心头一阵绞痛,面色一白,无人知,强行催动凤翼,有多痛…
她不在乎,此刻她的身份,是宁凡妻子,她不知,宁凡一路走来,这种痛吃了多少。只是她却知,若自己承受不住这些痛,便不配做宁凡的女人…
一息,二息…十息过去,25600座灵台,各自站上妖修。
其中,化神145人,大修士1900人,余者皆是元婴后期!
在所有灵台被人踏上之后,会场中心,立刻升起一道绵延五千里的阵光光幕,将中心笼罩。
在这阵光升起一刻,所有没有灵台立足的妖修,都在阵光中,被传送出会场。
一个个妖修,灰头土脸传送而出,望着这阵光暗暗乍舌。
甚至有人不服、一时大意被人夺走灵台,想要攻破阵光、再次冲入会场夺台,但任何攻击轰在阵光上,皆被轻易挡下。
任何元婴攻击,都无法撼动阵光,即便是化神后期一击,也无法彻底轰碎此阵。
“凡虚级阵法!这陆道尘竟在云台之中,布下如此恐怖的阵法!”
屈舜第一次目光一变,重视起陆道尘,此人修为不值一提,但这阵道之术,远超自己想象。
传闻此人博学多才,阵、丹、卜、附灵、炼器等诸多方面,都极其精通,今日一见,果然不虚,难怪此人能被灵王宫看上…自己之前,倒是小觑此人了。
阵光一升,便是另一个讯号…灵台争夺,开始了!
接下了,25600名修士,必须混战、争夺,最终只有200人,能拥有紫品灵台!
几乎在阵光亮起的一瞬,会场中心,云空之上,一个个妖修脚踏浮台,向身旁对手,发起攻势!
云台之外,一个白衣身影,轻烟一闪,徐徐现身,没有惊动任何人。
望着混战一片的云台中心,苦笑。
“想不到领悟离日枪,竟意外激发真阳之力,令我半颗阴融神星,渐渐趋于圆满,如此拖延三日,才会没赶上第一轮考核…眼下看来,是婉儿在代替我么…”
青年嘴角一笑,心头一暖,陆婉儿对自己,真的很好。
而见识到陆婉儿强横的手段,他稍稍放下心来。
那火凤灵装,根本不是飞遁那么简单,竟是攻、防、遁一体,飞遁之快,可激发火焰障壁防御,亦可催动火海伤敌。
在那火海之下,便是大修士,也落败了好几位…
“十一年不见,婉儿实力进步了。”
宁凡一笑,但眼神忽然一凝。
风起了,这风,让人不安...
风中,一名银甲妖将,窥探了陆婉儿一眼。
那一眼,含有...杀机!但下一瞬,眼神平淡如初。
“那人似乎是王枭带来的上界妖将...那杀机,是错觉么...”宁凡皱眉道。
无数修士因为落败、灵台被夺,最终被阵光强行传送出战场。
而在阵光升起157息之后,第一道紫品灵台,浮现!
王枭脚踏紫品,傲然脱离大阵,返回会场之外,脚下紫气腾云的云雾灵台,宣示着他惊人实力。
157息,凝聚紫品灵台,这无疑宣示,除了屈舜、紫妃两名化神巅峰,在场修士,他可列第一!
脚步一踏,灵台碎,化作紫气,被其吸入腹中,一经炼化,立刻目光一顿,暗暗诧异道。
“嗯?这紫气,有些不凡…几乎可比一颗五转醒血丹!”
在王枭的感官里,这紫气确实不凡,足以提升血脉一丝品阶。
可惜,他早已三次醒血,这紫气效力,倒是有大半浪费。
“紫品灵台,终究只对二次醒血之妖有效…如此,倒不必令诸秦去杀人抢台了…只让他杀了陆婉儿一人,便可!陆北之仇,先从他妻子开始好好回报!不知这陆北若知,自己妻子死于今日,会是何等感受…”
紧随着王枭之后,妖妃、陆界焚等后期存在,纷纷登紫台而出。
300息以后,145名化神,已有144人,成功晋升、离开战场。
阵光中,唯有不足八百人,仍在你争我夺,最少也是黄品灵台,最多者,甚至已晋升蓝品。
陆婉儿踏着青品灵台,正凭借凤翼,操控紫火,与一名大修士抗衡,争夺对方青品灵台。
一旦成功,便可晋升为蓝品…
地玄巅峰的紫凤火翼,每一振。都可借天地灵力,传出一道道火浪!
在这火浪席卷下,倒是对方的大修士苦苦以法宝支撑。气力已不支,数件法宝都被紫火焚毁。落败是迟早的事。
此凤翼之强横,让那大修士暗暗苦涩,终于在最终,被一道火浪击下灵台,他暗暗叹息,跃下灵台,承认落败。被阵光安全传送出去。
陆婉儿面色苍白,轻轻拭去鬓边香汗,指诀一变,催动两座青品灵台。融合成蓝品…嘴角勾起笑容,
“只要最后一战,再争夺一道蓝品灵台,便可成功晋升紫品…蓝品…在哪里…”
陆婉儿美眸一扫,会场之中。除自己以外,已有7个蓝品灵台的持有者出现。
其中6人都是大修士,6人中,有4人气息浩瀚,陆婉儿自问凭凤翼都胜算不多。但另外2人,却不足虑,自己,可胜!
只是,第七名脚踏蓝品灵台的,竟是一名银甲化神!
在陆婉儿凝聚出蓝品灵台之后,那化神,冷笑…
陆婉儿很奇怪,化神修士,修为强横,怎么过了如此多的时间,还未凝紫品离去?
“化神,他在等什么呢…记得这名化神,是叫诸秦,为上界妖将…”
…
会场外,陆道尘的目光越来越凌厉。
145名化神,仅有144人离开战场,还有一人,没有出来。
并非无法夺取灵台,而是在等着什么,似有所图。
那一人,是王枭的部将…诸秦!
“王枭将军,你那部将诸秦,为何灵台升至蓝品后,便不再动手…他留在阵光中,所图何事,难道是将军的意思么?”风起,陆道尘隐隐有些不安。
“不知道呢…大概是想杀人吧…”王枭冷笑。
杀人?!
陆道尘心头咯噔一声,似乎想到了什么。
在这一刻,诸秦动了!
好似一道狂澜,席卷开了,银光一闪,没人看清他如何出手,已被此人一式银光,灭去7名脚踏蓝品灵台的大修士,七名大修士之妖婴,面色大变,匆匆跃下灵台,传送离去。
好狠!
七人离去,七道蓝品灵台寂静悬浮,但诸秦根本看也不看灵台,似乎根本不关心灵台升紫之事,一踏灵台,冷视陆婉儿!
“你终于蓝品了,本将可是等得心焦了!”
这一步踏下,妖力化作一朵银色之鹤,影立长空,在此鹤戾鸣之下,生出无数银色裂纹,带着猎猎狂风之势,疯狂向四方扩散,迅速震开,刺破长空。但凡被卷入银光的元婴修士,只消被那银线一撕,肉身立刻崩溃,撕裂,将甲粉碎,极品法宝崩溃,无可抵挡。一个个妖婴,露出胆寒之色,纷纷跃下灵台,再不管第一轮选拔,纷纷在阵光庇护下撤离战场!
可怕,太可怕了!化神妖将,手段通天!
甚至有几名元婴之妖失去肉身,不及逃出妖婴,直接葬身于银光之内,一命呜呼!
这诸秦妖将,胆大包天,他无视擂战规则,他要在此杀人!
“不好!我等速速逃离!”
一个个老怪纷纷逃去,而诸秦看也不看他人,目光只看着陆婉儿,掌中银光更盛!
银鹤族天赋神通,风声鹤唳!
诸秦哈哈大笑,大手一抓,所有银线纷纷折路掉头,扫向陆婉儿,一片片天空被撕成碎片。
灵台,俱碎!
“诸秦将军,你这是何意!”陆婉儿美眸冷了。
“陆北杀我上界妖将,你是他妻,便替他…受死!”
“什么!”陆婉儿大惊,这化神妖将,竟敢公然诛杀自己。
“你敢!”
陆道尘、陆生、妖妃纷纷色变,齐齐出手,但三人之力,竟无法攻破阵光。
陆道尘面色大变,这凡虚大阵,一经催动,便是他自己都打不开,除非第一轮筛选结束!
从外界,救不了陆婉儿...难道要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最骄傲的徒弟死去!
“诸秦!你若敢伤我徒,即便你是银鹤族人,是真灵冰枭族依附妖族,也必死!”
陆道尘的怒吼,丝毫动摇不了诸秦的决心。
受王枭之命,杀下界蝼蚁,有何好顾及!
陆婉儿俏脸色变。疯狂催动凤翼,将此翼之力催动到极致。
在这一刻,明明身属狐族。但陆婉儿竟惊人地…凝出紫凤虚影!
她容颜急速惨白,而紫凤虚影却越来越凝实。
指诀艰难地掐动。紫凤口中喷出一道虚幻紫火,这紫火明明虚幻,但一焚之下,竟将诸秦化神一击的银线,生生焚空!
诸秦面色一变,万万料不到自己的天赋神通、全力一击,会被一个化神后期的女子接下。
陆道尘等人神情一缓。他们轰不碎这阵光,但只要陆婉儿放弃选拔,跃下灵台,便可被阵光保护、传送出来。安然无恙,之后的事,陆道尘会帮她出气!
可是,陆婉儿没有跃下灵台,没有逃…
她的目光落在远处蓝品灵台。咬唇,拼命飞去。
她不能逃,不能…她代表的,是宁凡,此刻的她…是宁凡之妻!
只要比诸秦快一步。融合蓝品灵台,升为紫品,她就可凭紫品灵台离去…那样的离去,可保住宁凡资格。
她一振凤翼,遁向千丈外的蓝品灵台,这一幕落在陆道尘等人眼中,皆化作错愕。
“傻丫头!傻丫头啊!这都什么时候,还管那紫品灵台之事…”
是,她就是傻丫头…不是傻丫头,怎会爱上一个异族。
她要拼一拼,她弄不清楚对方是否想要破坏宁凡名额,总之,她想保住宁凡的名额…
近了,近了…距离那孤零零的蓝品灵台,只剩百丈…
但此刻,一道银光,却豁然射出,挡在其前路。
“想不到,你竟能以狐族血脉,施展凤族神通…不过看起来,你这招数,施展得很勉强啊,怕是再也施展不出来了!哼,若你趁刚才机会跑了,倒也罢了,偏偏你不逃,是否太不将本将,放入眼中了!以为本将杀不了你么!”
诸秦的双目,好似化作纯银,背后的银鹤虚影,拔高一倍!
指尖丝丝缕缕的银线,威力平添一倍之多,已足以绞碎寻常化神!
“你可以死了,无人可救你,要怪就怪你夫君…是陆北!”
诸秦眼光冷厉,毫不担心有人会救陆婉儿。这阵光之强,连化神后期的妖妃都轰不破,自是无人可进入此地、救陆婉儿的。
之前自己大意,此女恰巧挡下自己攻击,这机会,不可能拥有第二次!陆婉儿,此次必死!
诸秦如此坚信,但这坚信,却在下一刻,化作难以置信。
一丝心惊胆寒之感,毫无征兆,浮现于心头,这种感受,亦在同一时间,席卷向整个会场十万妖修!
尤其是化神修士,越是修为高,越感觉到这气息的可怕。
在一声破碎声中,足以挡下化神后期攻击的凡虚级阵光,似乎被谁消融了一个碎洞!
那破碎处,紫光大现,一个白衣青年,指尖一丝紫金风沙,徐徐流逝、消弭,无人看出,他究竟是如何出手。
但便是屈舜、紫妃,在目睹那紫金风沙的一刻,俱是心头一颤,在来到沉睡之地后,第一次升起一种心颤之感…
那紫色流沙…是什么!给人的感觉,极其恐怖!
阵光破碎,旋即愈合,白衣青年散去紫沙,目光却好似万载不化的寒冰,一步踏出,挡在陆婉儿身前,朝天银鹤虚影五指一抓,那漫天银线,旋即纷纷崩溃!
这身影浮现的一刻,尧渊眼中现出一分火热崇敬,陆生、陆道尘安心,妖妃露出嗔怪表情,卢宗云、卢昊辰父子则齐齐打起冷颤。
最是那藏在人群中看热闹的陆天明,在看到此人出现的一刻,忽然回忆起此人入都郡那日、送出三颗化神首级的恐怖杀气!
“陆北!是他!他来了!这下好了,他要杀人了!”
王枭目光一变,拍案而起,难以置信。
“他,便是陆北?!他如何闯入此阵?!这不可能!便是本将,都无法自外破去此阵!”
银线被碎,诸秦难以想象,自己的银鹤族天赋,如此简单就被破去。
面对眼前步步逼近的白衣青年,诸秦生平第一次,升起一丝心悸般恐慌。
“你…你是谁!”
“你问我是谁?”
宁凡好似听到最可笑的提问。眼中寒光一现,一步踏出,化作紫烟。以诸秦无法想象的速度,瞬息出现其身前。单手狠狠抓下。
这一抓之力,直接破去诸秦玉命境第一层的罡灵护体,握在其手臂上。
“玉命第二层!”诸秦面色大惊,下一刻,剧痛!
却见宁凡抓力一撕,已极其血腥的手段,生生撕下诸秦一只手臂。碎骨、鲜血四溅!
剧痛之下,诸秦面色惨白,匆匆退后,心中惊怒交加。
是谁!此人究竟是谁!这气势。比在场任何人…都强!
但自己与此人无冤无仇,此人为何要伤自己!
“你问我是谁!”
宁凡一步踏出,步步气势升腾,在第九步踏下的一刻,周天大势。化作一道道剑光,狠狠一震而散。
在这一刻,诸秦疯狂吐血,竟是被这大势之剑,一剑重伤。
九步成剑。重伤化神?!这是什么手段!此人绝非无名之辈,他…是谁!
“连我是谁都不知,你却敢…伤我妻!”
宁凡五指一抓,丝丝缕缕的日光,化作一柄金枪。
化级中品妖术,离日枪!
只是这枪,硬说之下,似乎多了什么不同之处,却不是诸秦可以看出,但一枪之力,几乎堪比化级上品妖术!
一拍之下,金枪化作炽烈金虹,直射诸秦!
“离日枪?!不,离日枪不可能有此威势的!”
在这金光射出的一刻,诸秦面色大变,想要施展妖术抵挡,却被宁凡反手一指,定身!
这定天之术,施展的不露痕迹,已无任何人可看出,此术来源!似石兵认出此日的事情,再不会出现!
金枪透体,化作千万道日光之线,带着天灵之力,炽烫好似太阳。
被金枪击中,诸秦惨叫一声,肉身腾烧起金色阳火,开始飞速消融,仅片刻,便在日光焚烧下,化作飞灰!
他分明感受到,这离日枪中日光,真阳之力浓郁地过分!
“不可能!真阳之力怎么如此之多…”
金光之中,诸秦银鹤之形的妖魂,已是胆颤心惊,不顾一切,跃出金光,朝灵台外遁去。
此人是谁,他不知!他唯一知道的,是此人之强,杀自己如踩蝼蚁!
若不逃下灵台,被阵光保护、脱身,他诸秦,必死!
“王将军,救我!”诸秦望着王枭方向,求救!
但王枭轰不破这大阵,又如何相救!
“想走?我允你走了么?给我滚回来!”
这一句话,好似天雷,在诸秦耳中炸响,狠狠一震。
原本逃窜的妖魂,在这一震之下,拼命吐出逆血,仅一个耽搁,宁凡已一步化烟,逼近,一掌将诸秦脆弱的妖魂,握在手中。
诸秦,惊骇欲死!他堂堂化神妖将,在此人手中,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你问我是谁!”
“告诉你!我是陆婉儿夫君,陆北!搜魂!”
诸秦妖魂欲碎,剧痛之中,更加恐惧、难以理解、无法置信!
此人便是王枭将军口中的元婴蝼蚁——陆北?!
他…便是陆北,他,竟是陆北!
自己奉命杀的…竟是这种高手的妻子?!
若早知此人如此厉害,即便有王枭命令,诸秦也不敢对陆婉儿动手!
“你…不是…元婴…你是…化神…饶…饶命…啊!”
诸秦拼尽最后一丝气力求饶,但意识,却被宁凡近乎残暴的搜魂灭忆,抹去!
一口,吞下诸秦之魂,目中寒芒更盛。
原来如此…这诸秦,奉得是王枭命令…王枭!
宁凡不言,一步踏出,回到陆婉儿身边,将其轻轻拥在怀,心疼地抹去其嘴角血迹。
此刻因为诸秦缘故,根本再无任何大修士,逗留阵法中。
宁凡一拂袖,无数品灵台纷纷聚合,融入陆婉儿灵台,化作一尊紫气惊天的云雾之台。
此灵台,是56座紫台合一!
在所有紫台合一后,阵光碎!
陆婉儿依偎在宁凡怀中,有些担忧,担忧自己拼了性命、追逐蓝品灵台,会被其苛责。
上次,她以心血附灵,就挨骂了呢…
“对不起…”她低低道歉。
“不,是我的错…谢谢,谢谢你为我保住了名额,谢谢你为了我付出这么多…现在我便用这个名额,替你出气…”
“不要冲动!”陆婉儿想要劝,但宁凡,已松开怀抱。
转身,望着王枭方向,一步踏下,这56座紫台合一的云雾,迅速延伸,化作一座绵延千里的紫色云台,高高在上。
自紫台上,宁凡俯视苍生,拂袖一指王枭,好似在指一指畜生般…蔑视!
“第一轮结束,第二轮开始!此紫台之上,陆某接受任何人挑战…王枭,想要界图,就滚上来,受死!”
“大胆!”王枭大怒!
此子太过嚣张,敢杀自己属下诸秦,更敢搜真灵族之魂,已犯了重罪。
王枭恨不得立刻冲上去,生撕了宁凡,但他未挪步,却有三名化神初期妖将,一步踏出,抱拳向王枭一拜。
“请将军允许,让我等三人,诛杀此子,为鲤伴、金群、诸秦三位将军,报仇!”
“本将,准了!”王枭眼光一寒,这三日,是他带来的十人中,最后三名化神初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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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飘拂,叶落寒冬。天色越来越亮,田埂上,不少农人正忙着冬种。
小童提着鸡蛋,紧了紧麻衣,脸冻得通红。
“我竟会怕冷…”
小童诧异,这种感觉,他总感觉,已有数百年未曾体会的。
村头有一片红桦林,林间立着一间草庐,一间学塾。
学塾之中,吱呀的老屋中,遥遥传来稚嫩的朗诵之声。
“仙之初,性本无,登天路,入海图,法力广,非可慕,道心坚,方可瞩…”
在塾外停住脚步,小童没有推门,静静伫步。
塾里童儿们诵的,是这学塾先生自攥的。
用途,却是为童儿启蒙之用,这经文,小童听过七遍,每个月,娘亲都会让他送一篮鸡蛋,求拜先生为师,七个月,七次机会,他立在塾外,几乎将这全经背下。
小童自问,自己聪颖灵气,绝不弱其他村童,但可惜的是,先生偏偏不收他。
“为何,先生不收我入塾…”小童不解,他隐隐觉得,这些与他遗忘之事,有关。
当小童出现私塾外,破旧的塾中,一个比小童略小一岁的童儿,立刻激动道。
“紫先生,宁凡大哥又来拜师了,看在他七个月的诚心上,这一次,先生一定要收他入塾!”
那孩童,名为宁孤,是宁村之中,宁凡少有的朋友之一。
在他出声之后,所有孩童纷纷停下朗诵声,透过破旧的窗扉,看窗外伫立的宁凡。
“今天是第七月,却是他的第七日,若今日。他仍未明白为何无法入塾,他便不配在这个世界逗留…”
塾内,一个紫衣先生。微微一笑。
此人长发如瀑,容貌俊秀。眉心之上,有着一道紫金色的石炎之印。
“可是紫先生,宁凡大哥真的是诚心诚意…”
“他与你们不同…让他站着!至于你,好好读书…”
先生手中,一名紫金色的戒尺,轻轻敲在宁孤头上,带着慈爱、温柔。
并没有狠狠打孩童手心。他从不会如此。
有教无类,言传身教,不动惩戒,这也是紫先生闻名乡里的缘故。
传闻中。便是村子外的县城县官,都要对紫先生屈身行礼的。
此人不求名,不求利,但听讲于他座下的弟子,不少都在越国为官。
越国之地。儒学鼎盛,道学、墨学、兵学、法学等诸派,亦是学者如云。
而紫先生的学派,便是…紫学。
在先生的轻声教训后,宁孤摸摸头。不好意思的座下,塾内重新响起诵经声。
宁凡,则捧着鸡蛋,立在塾外,不甘地拳头紧握。
“他与你们不同…让他站着!”
脑海中回忆着先生的话,宁凡轻轻咬牙,这一次,怕是拜师仍会失败的…
但为何,先生不收自己…自己为何与这里的孩童们,不同…
…
问道崖上,梦玄子望着伫立紫雾的宁凡,暗暗皱眉。
“今日是第七日,无数大修士都在这一步,止步…不知此子,能否跨过这一槛…老夫当年的道心幻境,是成亲,此子,似乎是求学…求学,他能否求来一道…”
…
私塾外,宁凡不知站了多久。
他反复思索,紫先生不收自己的缘故,似乎是因为自己与他人不同,但为何不同,哪里不同?
他的目光,渐渐浮现一丝不符合年龄的深邃。
当这深邃之色浮现一刻,塾内,紫衣青年微微一笑。
“此子,开始悟了…”
不同,哪里不同…
天空渐渐浮现乌云,乌云之中,下起寒冷的冬雨,淅淅沥沥。
宁凡立在屋檐下,看那连珠般的雨点,目光越来越深邃,这深邃到达到某个程度后,渐渐清明。
“不同…是了,我自然与他们不同的…世间本无相同之人,亦无相同之雨…每一滴雨,之所以不同,并非形状不同,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他们的轨迹不同…他们的轨迹,是在越国宁村,读书习字,考取功名,为官一任,而我的目的,应并非如此…我要求学问道,但目的,却不是在越国为官…但我记不起我的目的…”
第七个月,宁凡终于稍稍明悟,先生之言。
紫衣先生晗目,露出满意的微笑,推门而出,没有接过鸡蛋,只是微笑拍拍宁凡的头。
“鸡蛋拿回家,给你娘亲补补身体…至于你,有了入塾资格,但在这个资格前,还有一个考验…”
“考验?”宁凡仰起小脸。
“对,考验…我的凡名,姓孙,但你不必知晓,我的仙名,为紫斗…他们叫我,紫斗仙皇…”
“紫斗仙皇!”
宁凡步步后退,在这一言之下,他的记忆,好似决堤的江河,苏醒。
是了,自己是在幻境问道…
是了,这里皆是幻境…
但眼前的紫衣先生,竟名为紫斗,冠为仙皇!
自己一直以来,是在跟仙皇求学么!
“敢问仙皇…”
“叫我先生…”
“是,敢问先生,你是真,是幻!”宁凡目光一凝。
“我非真,亦非幻,而是真虚之外,圣路尽头…第四步!若有机缘,你会知,此刻,你只有一件事…回家,孝顺娘亲,待你令娘亲过上安逸生活后,方才有资格求学,若做不到孝字,便不配为人,若非为人,则无法登那道山,成就仙位…去吧…”
“是!”
宁凡鞠躬一拜,提着鸡蛋,沐雨而回。
这雨生于天,死于地,但在即将靠近他身体时,皆诡异改变轨迹。
紫衣先生,望着沐雨而去的宁凡。微微点头。
“乱古的传人么,是个可造之才…”
…
宁凡穿过雨幕,心头渐渐清明。
在这紫雾幻境。越国宁村,他应呆了七个月。在外界,便是七日。
七日时光,他的法力,从1015甲,提升至1085甲,并非妖力,而是法力提升…
“在此多感悟一月。便可提升一甲法力么…”
他一时沉默,这紫衣先生,是紫斗仙皇,是真仙难以仰望的高手。是乱古的老师。
但宁凡,看不出此人是真是虚,因为他的境界,远远不够,连对方是否仅仅是紫雾变出的幻影。都看不出。
唯一能看出的,是此人气度雍容,并嘱咐自己,欲登仙,先做人。欲做人,先行孝。
孝之一字,在修真界几乎无人提及,甚至,若入宗门,某些宗门还会抹去弟子凡尘记忆,即便不抹,也会令弟子抛弃与凡尘联系…
而仙皇,比起修为、法力、资质、道悟,更看重情感内心。
给予了自己,孝顺娘亲的机会…
“娘…”
宁凡心头一暖,十步桥,自己见到娘亲容貌;轮回钟,自己看到纸鹤前身;问道崖,紫斗仙皇赐予自己,与娘亲、纸鹤弥补凡尘遗憾的机会。
如此,自己前世之痛、今生之遗憾,都可在这幻境之中,补全。
如此,自己的心,因为少了裂痕,才可更加强大。
“但这,真的对么…”
宁凡将这个想法,深埋于心。
立在竹篱笆外,望着家中忙着驱赶小鸡回鸡笼的娘亲,悄悄一指苍天。
雨停!
“嗯?这雨怎么说下就下,说停就停…诶?凡儿回来了?这一次拜师,可否…”
宁倩话未问话,被雨水淋湿的鬓发下,美眸一沉。
“鸡蛋怎么带回来了!你没有去拜师是不是!”
“不,先生已收下我,只是嫌我年幼,令我在家先学做人…这鸡蛋,也是先生令我持回。”
“做人?只有你是如此么,其他孩童,同样年幼,却为何可去塾内念书?”宁倩诧异道。
“因为,我与他们不同!”宁凡目中,闪过一丝傲然。
弹指韶华,八年过去。
八年之中,宁凡从不提求学之事,只是在家,帮忙务农。
事事尽孝,身必躬行,从不让宁倩操劳。
他不显名,不招摇,好似一个凡夫,蛰伏于宁村。
16岁的他,身体分明瘦弱,但一人却在村外荒地,开垦出百亩良田,一人,便可耕种百亩。
家资殷足,宁倩也渐渐不再干活,只闲暇时,便出门与邻妇拉拉家常。
半年,便是96个月,外界则是96天。
在第97个月,县城吴财主,着媒人来宁村,向王木匠之女,求亲!
纸鹤已有14岁,出落得亭亭玉立,在宁村及周遭县城,都已小有名气。
虽门第清寒,不会被官家看中,但想收其为妾的土财主,倒是颇有些人。
其中,以这吴财主门第最高,其名吴东南,更花钱捐了秀才出身,也勉强算书香门第。
有此财力、门第,娶纸鹤为妾,当真是一桩美事,甚至王木匠本人都没有任何拒绝之意。
纸鹤仓皇躲到宁凡家中,令宁倩又是怜惜、又是感叹。
“倩姨,纸鹤不要嫁给那吴财主!纸鹤要嫁给凡哥哥!”
“傻丫头…那吴东南,家大业大,有何不好,你为何看他不上,反喜欢我家这穷小子…”
“谁说凡哥哥穷了,他开垦百亩良田,也算宁村土财主,我嫁他,赖他一辈子,让他给我买好吃的、好喝的,多好!”纸鹤撇撇嘴,说出的话,让宁倩忍俊不禁。
敢情在纸鹤的意识里,嫁给宁凡,就是多了个钱袋么…
只是宁倩知道,这傻丫头,根本不是看上宁凡那点点钱,否则,何必有更富有的吴财主不嫁,不顾女子名节,赖在宁家不走。
“傻丫头,你也算痴心了…罢,等凡儿回来,姨便令他准备礼物,去你家提亲!至于吴财主,此人若纠缠、滋事,姨想办法处理。”
“不必如此麻烦…”
门外,传来宁凡骑牛而归的身影。手持柳鞭,长发披散,虽着布衣,飘然若仙。
“吴东南,不敢在我面前滋事,他,不敢!”
“纸鹤是我妻,无人可抢夺!”
…
第97日,梦玄子目光空前专注。
自己当年,便是在97日之槛,被破停下道悟。
这宁凡,能否突破97日,超越自己!
且最让梦玄子不解的,是笼罩在宁凡身上的紫雾,时时泛出紫金光彩。
那紫金之光,有一股威势,让仙帝之尊的梦玄子,升起一种想要顶礼膜拜的错觉。
“这紫雾,何等厉害…这究竟是什么级别的仙威…难道是,仙皇么!”
紫斗仙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