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过去,数万坛一品、二品灵酒被二人饮尽。
又十日,近千坛三品、四品灵酒只剩空坛。
最后十日,宁凡与云天决各分百坛五品灵酒,只是对饮,却未开口言语。
整整一个月,二人竟未对白一句,气氛当真诡异。
宁凡暗暗寻思,自己饮下如此之多的灵酒,却似乎仍未让对方满意。看起来,这所谓的考验倒是不易通过了。
一月过去,怕北小蛮苏醒过来,也已经有一个月了。
却不知初承雨露的北小蛮,醒来见不到自己,是否会担心…
一面饮着五品灵酒,一面却打出一道传音飞剑,向着蓬莱方向,似是为了让北小蛮安心。
只是这么一分心,酒力立刻乱心,宁凡目光一热,已露一丝醉态。
饮下如此之多的灵酒,之所以不醉,只因固守本心不乱。
心一分,酒不醉人人自醉。
目光一凛,心神一肃,宁凡散去醉意,暗道好险。
差一点就真的醉了。
端坐对面的云天决,放下酒坛,望着宁凡,眼神不悦,
“你的心乱了,那传音飞剑,是给女子所传么?我辈剑修,当心系于剑,不沾情欲。心若不净,道若不坚,剑道终究难成。”
“剑道难成又如何?若剑道修到最后,只剩一人一剑,又有何欢?”
宁凡微微摇头,心系于剑或许是这前辈的剑道,却并非自己的剑道。
自己的剑道,并非执着于剑,而只想以三尺青锋,护挚爱平安喜乐,道成道败。他不在乎。
“一人一剑,又有何欢…你说的对。我在寻一个人。”
云天决眉头一皱,掌心一握,按碎酒坛,似被宁凡说中心事,亦是略露醉态。
这一幕。落在宁凡眼中,暗暗一诧。
原以为这前辈只是个执迷于剑的剑修,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此人的剑意很强,甚至单论剑意,宁凡至今没见过什么人的剑意能比此人更强。
纵然是剑皇秘剑,在此人身前。都暗淡无光。
此人并非剑界修士,然而却比剑界神皇都更强么?
不会错,这剑意是无情剑,不容一丝情感掺杂。此人也必定是冷血无情之辈。
但此人恍然一醉的表情,又分明显示,其内心深处。有着至情存在。
宁凡目光一凝,雨界之中,碎虚只有那屈指可数的几人,此人剑道通神,身份不言而喻…
白衣剑神,云天决!
“前辈也在找人么,我也在找人。”宁凡目光一凛。话锋一变,他想起洞虚老祖的卜算。
欲寻娘亲下落,需寻云天决!
之前听闻云天决残暴冷血,宁凡心有顾虑,没有贸然去寻此人。
如今此人送上门来,自己倒可以旁敲侧击,看看能否问出些宁倩下落。
“你也找人么,看你的背影如此孤独,想必你要找的人还未找到吧?”云天决不爱说话,但在宁凡面前,他却不再沉默寡言。
“不错,我要找一个女子,其名…宁倩!”
宁凡说出这个名字,仔细观察着云天决的表情。
这一个女子芳名,落在云天决耳中,竟让他神情一霎空白,继而困惑起来。
“宁倩?”
“前辈认识她!”宁凡心中暗喜,若如此简单寻到娘亲,以他的实力、地位,轻易可让娘亲过上安宁生活。
“不,我不认识…只是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云天决摇摇头,只觉心中烦闷,却又不知为何。
“耳熟?”宁凡目光一冷,带着质问的口气,这个模棱两可的回答让他很不满意。
耳熟,便是认识了?
但看云天决的表情,分明不记得宁倩是谁,似完全不曾见过。
在云若薇的梦中,云若薇、宁倩、云天决三人,曾共同出现在兰若寺。
他们应该是见过的…
难道是云天决与宁倩交情太浅,自那日再未见过,故而不记得宁倩了?
“你对我的话语,不满?!”云天决目光骤然一寒,以他的个性,若是旁人敢对他冷言相对,他早已一剑诛之。
宁凡区区一个化神,敢对他冷漠质问,偏偏云天决虽然不悦,却隐隐不愿斩杀宁凡。
“以你心智,应已猜出我的身份。奉劝你,莫激怒于我!”
云天决冷漠道。
“岂敢!”
宁凡神情一收,若非为了宁倩下落,若非为了尊老令,他是万万不愿与这个喜怒无常的碎虚老怪同船饮酒的。
二人再次沉默,又过数日,五品灵酒俱都饮尽。
云天决饮尽灵酒,继而沉默,他左手本断,此刻以虚幻的左手托着酒坛,怔怔出神。
“前辈,我的考验,可否通过!”
宁凡起身抱拳,他已饮尽所有灵酒,并未醉倒,不知是否通过考验。
“这,并非考验…”
云天决散了隐匿,变作本来面容,虚幻的左臂消失,再次变作长袖空洞。
长发凌乱,目光沧桑,背后大剑剑气森森。
“不是考验?”宁凡一皱眉,若不是考验,他耗费一个月在此饮酒,纯属浪费时间!
他的时间很多么?不,很少。
虽说饮下如此之多的灵酒,法力提升了千甲之多,但这种提升速度,对宁凡而言太慢。
“告辞。若前辈决定考验我之后,再来寻我。”
宁凡拂袖,竟是要离去。
云天决目光一奇,他发现,眼前这化神小辈,竟不惧他。
白衣剑神,持剑成魔。
一剑在手,百国云动。
纵然是雨皇见到云天决,都会有些不自在,宁凡竟敢对他不满、对他冷声,真是个有趣的小子。
“你不喜与我同船饮酒?”
“我怕死。”宁凡斜睨云天决一眼。此人连四弟都可斩杀,喜怒无常。既然问不出宁倩下落,与此人相处,只是危险。
“我不杀你,只是偶尔也会想找一个人,喝喝酒。此酒。你尝尝味道如何?”
云天决骤然站起,面如寒冰,看不出喜怒。
他取出一个暗红的酒葫芦,宛如水晶剔透,可看到其中盛放着血红的酒浆。
那一个葫芦,却传出浩瀚的法宝威压,赫然是一件凡虚虚宝。且还是…中品凡虚!
而那葫芦中的酒浆,一丝丝酒香散出,便让宁凡精神一振,目光暗喜。
仅仅嗅到一丝气味。他的法力便提升了1甲之多…这是什么酒!
“你陪我饮酒,虽非考验,我云天决却不会白占你一月光阴。这酒还剩半葫。你可饮三口,多饮则死。”
“三口!”
宁凡目光火热起来,这酒浆的能量之强,几乎不弱那光阴水晶。
一丝气味,可提升1甲法力。
一口酒浆,提升数千甲法力都是极有可能。
三口酒浆,宁凡至少可提升两万甲法力!
若能平白获得这两万甲法力。他陪云天决一月,倒也不亏了。
“前辈此言当真!”宁凡仍有些不敢相信,外界传闻冷漠嗜血的云天决,会赐他机缘。
“我不喜欢废话。”云天决不语,单手负于身后,立在船头,却去看那海边日出,神情无喜无悲。
“多谢前辈厚赐!”
宁凡也不客气,心中对云天决的感官不由一变。
此人性格孤僻,沉默寡言,喜怒无常,但做事偏偏恩怨分明。
这种人,纵然冷漠了些,也不会无缘无故诛杀兄弟。
或许此人诛杀雨殿四皇子,有内情也未可知。
拔开葫芦塞,酒浆一冲,宁凡几欲醉倒,足可见此酒劲力之大。
与此酒比起来,五品灵酒就是渣渣,凡虚灵酒亦未必可比。
此乃,仙虚之酒!
咕咚——
宁凡端起葫芦,猛饮一口酒浆,立刻,一股辛辣之极的感觉几乎麻痹了他的喉舌。
如此辛辣之酒,他一生都未品尝过,且此酒嗅时极香,入口却甚觉膻腥。
一口酒入腹,立刻化作一股热流,沉浸于丹田之中,让其全身滚烫如灼。
一口酒,起码蕴含了8000甲法力!
庞大的酒力传遍全身,宁凡面色涨红,衣袍无风自鼓,皮肤涨的青紫。
“好强的酒力!难怪这云前辈只许我饮三口,声称我多饮会死。我本以为他是威胁我,不得饮下第四口,如今看来,分明是此酒酒力太强,以我肉身,绝对撑不住第四口酒力!”
“这还是我,才能喝下第三口,若是寻常半步炼虚,顶多喝下两口。”
宁凡眸色一深,暗道云前辈好毒辣的眼力,一眼看出自己的所有实力。
不再多想,宁凡端起红葫芦,咕咚咕咚再饮两口,三口几乎是同时饮下。
饮罢,宁凡一封葫芦,归还桌案上,却立刻打坐,炼化体内近25000甲法力!
三口同饮!
云天决没有转身,剑眉却轻轻一动,目光中隐隐有一丝赞许之意。
“此葫芦,名为血葫,品阶虽是中品凡虚,却有一个妙用,可将妖血、人血,炼化成酒。你刚刚喝下的,是剑界神皇的精血。我只道你可饮三口,却不曾料到你能连饮,你,不错!”
嘶!
云天决的口气极其平淡,好似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但宁凡一听此言,却立刻倒吸冷气,暗道这云前辈好狠辣的手段。
取剑界神皇的血酿制血酒…这真是疯狂!
难怪这酒能提升这么多法力…这哪里是酒,这分明是碎虚神皇的精血!
十日之后,宁凡炼化血酒之力,呼出一口浊气,骤然起身,法力已是338500甲。
法力能有如此强大的提升,自是归功于云天决的厚赐。
宁凡抱拳一礼,目光落在那血葫之上,真是恨不得饮尽此酒。
然而此酒毕竟是碎虚皇血所酿,煞气太重,法力可以炼化,但那血液中的凶威,却唯有经过无数生死战才能磨蚀掉。
此酒虽好,却不宜多饮,否则煞气反噬,宁凡走火入魔,得不偿失。
“多谢前辈厚赐,晚辈告辞。”
宁凡深深看了一眼云天决,意欲离去。
再次离去之前,云天决却忽而冷漠开口道,
“不必急着走,我现在,给你考验。”
“什么考验?”宁凡正色问道。
“决龙谷!取血!”
云天决没有过多解释,周身忽然剑气惊天。
脚下的剑舟,继而化作一柄千丈巨剑,剑光刺天。
巨剑腾空而起,载着宁凡、云天决二人,一路西行,一遁之下,便有数百万里之快。
这种遁速,快到让宁凡目不暇接,与这遁速比起来,他的炼虚初期遁速,根本不值一提。
乘坐此剑,一日可行数十亿里。
三日之后,云天决收了剑光,早将宁凡带出无尽海,带入了一处雪国之中。
此地风雪遮天,灵气之浓,就算是大晋都比不了。
这不是中级修真国,甚至不是上级修真国…这是,虚级修真国!
一个国家的疆域,便有数十亿里辽阔!
“这里是哪里?”宁凡再次一问。
“雪国,取血之地。”
云天决没有解释,在其现身之际,雪国震惊,无数元婴、化神修士腾空而起,甚至有三名炼虚老怪阻挡而来。
“雨皇有令!碎虚之修,十年才可一入决龙谷,请剑神大人莫要为难我等…”
“滚!”
一股霸道凌厉的气势,从云天决身上散开。
气势好似利剑,一震之下,成千上万的元婴、化神重伤飞退,纵是三名炼虚老怪都受不住云天决一道气势。
“剑神息怒!我等不敢再阻拦的!”
所有人都震惊了。
今日的云天决,根本不和任何人讲道理,谁阻他,谁死!
纵然有雨皇命令,但仍无人敢拿着鸡毛当令箭。
任云天决带人进入雪国,无人敢阻!
他云天决,就是这么霸道,他需要跟谁讲道理?
袖袍一卷,剑光一升,云天决领着宁凡一遁而走,消失在风雪中。
他,不需与任何人讲道理。
他的剑,就是道理!
(1/2)
一夜天明。
宁凡一夜都在榻上调息,精气神皆已是巅峰,推门而出,风雪之中,已有哑仆等候,似要将他带到什么地方。
神念一扫,客舍之中俨然只剩自己一人,云天决不知所踪。
心道云天决怕是先一步前往血龙池了,宁凡也不多问,随哑仆出了客舍,门外已有一头炼虚奎牛匍匐于地。
那兽兽身足有五千丈之巨,其背上建有亭台,似是供修士骑乘之兽。
在那奎牛之背上,坐着十余道青年身影,隔着凡虚级隔念阵,难以探测真容。
宁凡亦未催动妖目、强行去探,只是一纵身影,上了那兽背去。
想必今日前往血龙池,便要仗此兽前去吧。
能让一个炼虚奎牛当骑宠,这决龙谷主好大的手笔。
更让宁凡震惊的,是这炼虚奎牛体内所种的禁制。
并非寻常念禁,而是…妖禁!
妖禁,唯精通妖功者可种…宁凡暗暗寻思,莫非那决龙谷主是个妖道高手?
人族修妖,虽然艰难,但也未必不能,似宁凡,似封妖殿,人族修妖的都不少。
在宁凡登上兽背的一刻,那炼虚奎牛本能露出惊惧之色。
堂堂炼虚奎牛,近距离与宁凡接触,竟感到一阵心悸与恐慌…那是来自血脉之中的威慑力!
也就奎牛灵性极高,能感受到,寻常血兽除非宁凡散出威压,否则绝不是宁凡乃是扶离妖祖的身份!
哞——
平日对客极其暴躁、傲慢的炼虚奎牛,竟在宁凡登上脊背后,发出恭顺的叫声。
一霎,亭台之中十几名修士男女,俱都面色一变。
明眼人都知道,这奎牛,是在讨好宁凡。但这怎么可能…炼虚凶兽,讨好一个化神修士?
“阁下就是明尊者?”
一道难辨喜怒的声音传出,随即散去隔念阵。
说出此言者,是一名中年儒士,化神中期的修为,一见宁凡前来,立刻起身。抱拳相迎。
“阁下是?”宁凡走入亭台,疑道。
“呵呵。在下幽天殿尊老,俞白。这些都是我幽天殿的尊老…”中年儒士笑呵呵地介绍道。
“原来是俞道友。”
宁凡抱拳还礼,对十余名化神尊老一一点头示意。
此地一共一十三名化神,5名初期,3名中期,2名后期,2名巅峰,1名半步炼虚。
幽天殿是楚长安的势力,这些尊老皆隶属楚长安统辖。
看起来,这批尊老是要和宁凡一并入血龙池历练了。那楚长安开启一次血龙池。怕是耗费的代价不少,既邀赤天殿的进入,又让本殿尊老取血历练。
虽说是谋私之举,但此次血龙池开启本就是一次破例,是楚长安被云天决逼着开启的。
按照楚长安的性格。反抗不了,便坦然接受,将利益最大化,倒也明智。
幽天殿群尊见宁凡面对13名化神,依然云淡风轻,大多暗暗钦佩其气度。
不过也有二三人面色古怪,彼此传音,似对宁凡颇为微词。
宁凡也不与理会这些人,他表露的实力是化神巅峰,流传的最强战绩是以不灭火体诛杀炎尊者。
炎尊者在赤天殿中,也算一等一的高手,宁凡能杀炎尊,自无人敢小视。
昨夜那四个五行尊者,小视宁凡的下场,便是…死!
“周道友这边坐,道友真是不凡,竟能让奎牛如此恭顺。这种气场,除了碎虚前辈,在下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拥有。”
“哪里哪里,道友的气度才是不凡,儒门玄功怕已在突破边缘,只消二三百年苦功,突破化神后期不过水到渠成。”
宁凡入席,微笑一语,却让俞白惊讶不已。
“道友好眼力!俞某玄功临近突破之事,从未告知任何人,纵是同殿尊老也无人知,道友却一眼看出,真是让俞某惊讶。果然,传闻皆不可信啊…”
俞白所说的传闻,自然是宁凡狼藉的声名,什么好色如鬼,杀人嗜血,泯灭良知…总之,雨殿中关于宁凡的传闻,没有几个是好的,在诸位化神的印象中,宁凡不过是个杀人魔,仅此而已。
故而宁凡到来,几名后期、巅峰、半步炼虚皆未迎接宁凡,以免掉了身份。只有俞白这个老好人起身相迎,免得落了客人面子。
这狼藉的名声,也是有少数人对宁凡不屑一顾的缘故。
然而宁凡一语道破俞白玄功进展,如此眼力,足以说明其道悟之深,乃是一等一的苦修之士。
既然是苦修之士,必定心如磐石,清心养性,岂会好色嗜杀,外界传闻多半都是谣传。
如此一来,非但俞白更加热情,几名后期、巅峰、半步炼虚的尊老,也开始过来与宁凡攀谈。
看不出!完全看不出宁凡是一个魔头!
笑容随和,目光深邃,气度雍容,身躯直挺,让人一见称叹。
这便是三意融合后的直观改变,宁凡的气质发生了根本变化。
披上黑氅,化身为魔。脱下黑氅,藏魔于心。他不杀人,无人知道他的凶性,魔道修炼至此,已是极高的境界。
众人一番交谈,更是轻易被宁凡的谈吐折服。
从诸人的闲谈中,宁凡也了解到,这奎牛凶兽正是要前往血龙池。
血龙池所在处,名为血川,是一片血雾沼泽,颇为凶险。其中甚至有不少未驯服的化神、炼虚凶兽盘踞,也就碎虚老怪敢只身进入,似宁凡等化神小辈,必须骑乘奎牛才可进入。
此奎牛好歹也是炼虚,有他护送,只要诸位化神安份一些,基本不会有什么危险。
“血川么…”宁凡一面与诸位化神虚与委蛇,一面暗自思忖。
不知为何,越脱离决龙谷、靠近血川,他心头越升起一股怪异之感。
尤其是储物袋中,那好似沉眠的血龙妖剑,轻轻颤动。发出一丝兴奋之情绪。
这让宁凡恍然一觉,他终于明白进入决龙谷开始,心中便有的古怪感觉是什么了。
决龙谷…血龙池…血川…
此地,莫非有血龙不成!
所谓的龙血,难道与血龙有关?
宁凡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若当真与血龙有关,不知自己身怀血龙妖剑。能不能额外捡些好处。
品灵茶,服灵果。一众幽天殿尊老与宁凡相谈甚欢。想当年宁凡面对一个化神初期的雪尊,都要小心谨慎,如今却已到了这一步修为,着实让人慨叹。
然而在宾主尽欢之时,却有一道略不和谐的女声轻轻一哼。
“哼!明尊者好手段,在无尽海的魔道中威名赫赫,在我雨殿的正道修士中亦是侃侃而谈,当真是左右逢源…不知明尊者可听过这么一句话?世上任何一个人,都有人喜他,有人厌他。能让人喜的。不一定是好人,会让人厌的,也不一定是恶人,但能让好人、恶人皆喜欢他的,一定是…奸猾之人!”
出声之人。赫然是一个眉目清秀的少女。这少女秀发扎成马尾,不着粉绣,却穿银甲,好似一个女将军,偏偏有娇小凹凸,不掩秀美。
少女有着化神初期的修为,且突破初期应该还不久,略带英气的秀眉轻轻一挑,对宁凡斜睨一眼,颇为不屑。
她竟敢骂宁凡是奸猾之辈…
“虫儿,不得无礼!”俞白目光一沉,立刻尴尬对宁凡抱拳赔礼,
“这是舍妹俞虫儿,一直在俞家修炼,不懂规矩,言语冲撞明尊,绝无恶意,请明尊息怒。”
俞白心头苦笑连连,纵然宁凡真是奸猾之人,俞白也不敢当众挖苦,毕竟宁凡好歹也是化神巅峰高手,可以不交好,却决不可交恶。
况且俞白与宁凡寥寥数语,已对宁凡心生钦佩,根本不认为宁凡是奸猾之辈。对俞虫儿的出言不逊,自然是极为不悦的,生怕宁凡因此生气。
宁凡目光淡淡一扫俞虫儿,一笑摇头,“无妨,令妹言语坦诚、直率,倒也难得。只要她说出这番话并无恶意,纵然难听些,看在俞道友面子上,周某也不会与她计较的。”
“呵呵,多谢周道友宽宏大量,虫儿,还不过来向明尊道歉?”俞白目光一肃,颇有兄长之威。
“哼!谁会跟他道歉!你们都怕他,所以才不敢说他坏话,我俞虫儿可不怕他,我师父可是‘四大碎虚’的云清歌,我不怕任何淫贼、魔修!”
小丫头负气瞪了宁凡一眼,哼,她怎会看错,宁凡明明就是恶人。
小丫头别无所长,却天生对煞气感知敏锐,她分明感觉到,宁凡体内的煞气,惊世骇俗,怕是屠杀过数百化神才有如此惊天的煞气。
俞虫儿知道,宁凡一定是个大魔头,一定是装出来的随和,他一定非常非常危险!
明明是魔修,却偏要加入雨殿,洗白做正道,难道还不算奸猾么?
俞虫儿出身俞家,自小是家中明珠,又得碎虚宠爱,收为弟子,自然难免有些傲慢。
但她秉性倒也纯善,平日颇有侠义之举,倒不似其他正道修士空谈。
对宁凡大魔头,她自是不喜的。
她不太会伪装,不喜就是不喜,只是没想到自己说了实话,却连哥哥都不跟她站在一边,反帮宁凡,着实让她生气。
“你就这么继续装吧,我俞虫儿是不会上你的当的。”俞虫儿对宁凡不满传音道。
“…”宁凡直接无视她,以宁凡的心性,根本懒得跟小丫头片子斗嘴。
是,他的随和确实有伪装的成分,若是他的本来面目,或许会对这群陌生修士冷如寒冰。
但伪装,很多时候并非恶意,仅仅是生活所迫。每个人都有一个面具,或正或魔,或戴或取。
宁凡不是什么好人,但与幽天殿并无仇怨,且他还承蒙楚长安厚赐,赠与三壶龙血,对幽天殿还是略有好感的。
对仇家,他出手便杀。毫不容情。
对朋友,即便稍有挖苦,他也可视若无睹。
诸位化神皆是明眼人,岂能注意不到俞虫儿对宁凡的传音,且从口型就能看出,这俞虫儿多半没说什么好听的话,大抵又是挖苦。
但宁凡却一句嘴不还。一个眼神都不看,这种气度雅量。更加让人钦佩。
“哎,百闻不如一见…明尊者的气度,放眼雨殿都是屈指可数。舍妹年幼无知,出言不逊,明尊却一再容忍,俞某着实过意不去…这一物,请明尊务必收下。”
俞白咬咬牙,一半是因为愧疚,一半是实在不愿得罪宁凡,思虑之后。自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玉匣,交到宁凡手中。
玉匣略开一道缝隙,立刻泄出一丝万年年份的药香,惹得在场尊老皆是身躯一震,目光火热。
“万年灵药!且这药。不会错,难道是…”
俞白轻轻咬牙,旋即云淡风轻,将玉盒推至宁凡身前,歉然道,
“这一株红楼芝,经过五转丹师鉴定,有着一万三千四百年药龄,若服之,可延寿二百载。便赠给周兄吧。”
“红楼芝?”宁凡暗暗一诧,这可是化神修士延寿的妙药,一生仅可服食一株,一株可延寿二百载,若放在市面上,拍卖出上亿仙玉都是大有可能的。
对化神修士,不,对任何人而言,多出二百年寿命,都是极其珍贵的。
宁凡目光一闪,俞白送出此物,倒是诚心与他结交了。
满座十三化神,起身迎他的只有这俞白,对这俞白,宁凡自是颇有好感。
他并不缺延寿灵药,但这药他得收,收下它,便代表二人有了交情。
“多谢俞兄厚赐,周某没有什么好东西回赠,这些丹药是周某自行炼制,还望俞兄莫要嫌弃。”
宁凡随手取出几瓶伤药,皆是他炼制的五转丹药。
一听宁凡回赠俞白的是自己所炼丹药,在座化神不少都是眉头轻皱。在他们看来,宁凡丹术能有三转都稀奇,四转是很难的,五转是开玩笑。
若以自己所炼丹药当作回礼,价值自是不值一提。
不过俞白倒是很高兴,所谓礼轻情意重,回赠自己所炼丹药,其中蕴含了宁凡的心意,便是认可了俞白这个朋友。
纵然宁凡炼制的仅是三转丹药,他俞白也认了。
“三哥,你怎么把红楼芝送给这个大魔头!你你你,这可是给娘亲…”
“娘亲已服下过一次红楼芝,再服,也无用了…”
“就算如此!你给他红楼芝,他给你三转都未必的丹药,你亏大了!”
“住嘴!礼尚往来,最重心意,岂能用价值衡量。”
俞白不悦瞪了一眼俞虫儿。
俞白佩服的,是宁凡的气度、才华,与这些丹药有什么关系?
纵然宁凡没有回赠丹药,俞白也是乐意结交宁凡的。
俞虫儿愈加迁怒宁凡,哼,都是宁大魔头连累自己,一再被兄长责骂。
她气得一跺脚,跑到俞白身前,从其手中夺过丹瓶,颐指气使地递给宁凡,
“把你的三转丹药拿回去,把红楼芝还给我哥哥!”她不愿哥哥吃亏。
“虫儿,你放肆!”
“俞兄息怒…”
宁凡摆摆手,心中只觉好笑,倒没有生气。
俞白是个可交之人,这俞虫儿么,似乎开始耍起大小姐脾气了。
“周明,拿走你的三转丹药,我哥哥不稀罕!你这大魔头,不要与我俞家扯上任何关系!”
“周某与令兄论交情,似乎碍不到虫儿小姐的事吧?且你当真确定,这只是三转丹药?”宁凡眼皮一挑,眸色一深,不经人事的俞虫儿何曾被男子如此直视,一时小脸一红,气势略弱。
“不、不是三转丹药,难道还能是四转么?”
“或许是五转。”
“不可能!你明明说这丹药是你自己炼制的!”
俞虫儿美目一扬,哼,她又不是笨蛋,这丹药药气明明就含有宁凡的一丝气息,是其炼制之时种下。
这细细接过丹瓶,一嗅药香,她的小脸忽而微惊,总觉得这药香浓郁的有些过分。
五转…难道是五转?不,不可能!宁凡是大魔头,不可能是五转炼丹师!
但,这药香…
嘭!
俞虫儿怀着忐忑的心情,拔开瓶塞,霎时间,原本被封印的丹香,四散开来。
在嗅到丹香的一刻,在座的化神修士俱是目光大变。
“五转中品丹药…神创丹!此丹服下一颗,可令化神修士重伤痊愈!一颗便值一千万仙玉啊!”
“五转中品丹药…封死丹!这可是上界才有的丹药,丹方从不外传,明尊者竟会炼制!”
“明尊者…竟是五转中级丹师!”
一霎间,所有修士的目光皆汇聚在宁凡身上,带着震撼与火热。
雨界的五转丹师,加在一起也不超过50个。
至于六转丹师,则只有寥寥7人。
七转丹师,至今没有。当然也有传闻,闭关不出的丹皇已突破七转丹术,一切却皆未可知。
五转丹师的身份,绝对比寻常化神所荣耀。
且这五转丹师,更是中级,且这中级丹师,更是一名化神巅峰的高手,一切加在一起,宁凡身份太过尊贵。
在场的化神,没有任何一人愿意得罪一个五转丹师!
俞虫儿,怔怔放下丹瓶,无言以对,她根本没料到,宁凡能炼出五转丹药,更舍得送俞白数瓶五转伤药。
这些丹药加起来,起码也值两亿仙玉了吧…
宁凡送给俞白的东西,价值更加红楼芝之上。
人家根本没有占便宜的心思,是俞虫儿以小人之心度人了。
“对不起,我误会你了,你、你可能不是好人,但或许也不是坏人吧…我也没有想到你会是五转中级丹师…我、我…总之,我为我之前的话道歉,但就算道歉了,我还是不会喜欢你的。希望你能谅解。”
俞虫儿有些语无伦次了。
她想表达的意思,大概是从此跟宁凡保持普通关系吧。不喜欢,也不讨厌,像陌生人一样,君子之交淡如水。
不过这表述,很有歧义啊。听在一个个饱经世故的化神耳中,只觉得像是小儿女闹别扭的情话。
什么叫‘我不会喜欢你’?这种强调很有欲盖弥彰的味道吧?
连俞白都古怪望着自家妹妹,暗道,虫儿一开始就和宁凡针锋相对,闹别扭,难到是看上了宁凡,故意招惹宁凡,想引起宁凡注意?
这种小女儿的心思,俞白好歹见过不少。
“呵呵,虫儿小姐不喜欢我是对的,若你喜欢我,我可是会困扰的。我有妻子了。”
宁凡调笑一句,引得不少尊老哈哈大笑。
“你,哼!我管你有没有妻子,你可恶!”俞虫儿刚刚对宁凡升起的半分歉疚,立刻烟消云散。
果然,他不是好人,竟然当众调戏我!
师父说的对,男人没有好东西,尤其是修魔的男人!
(2/2)
血川之中,藏有不是尚未驯服的凶兽,其中不乏荒兽,亦有少数炼虚凶兽。
这些凶兽似是作为血兽放养的,颇有凶性,往年幽天殿尊老来血川,纵然有奎牛护身,也必定有不少争斗的。
然而今日,一路入血川,竟无一兽攻击。
诸人暗暗诧异,自然不知这是宁凡放出一丝祖血威压的缘故。
妖族重血脉,且这批凶兽尚未驯服,并不会捍卫决龙谷、攻击一切来犯之敌。
察觉到宁凡血脉威压,自是不愿妄动干戈,就好似当年明雀小丫头修为低下,却从容穿行冥坟一般,清醒状态下,无妖敢惹。
“怎么会突然想起那个小丫头…”宁凡笑着摇摇头。
大概他早将那小丫头当成妹妹看待了。
炼饼师…饼哥哥…丹饼饼,呃,好像是丹丹饼才对?
宁凡摇摇头,他至今分不清这些的。
奎牛穿越血川,飞越过数千座山岳后,降落在一座山谷之中。
山谷方圆万里,其中有着一汪幽潭,血红而剔透。
此幽潭,正是血龙池。
如此近距离靠近血池,宁凡储物袋中的血龙妖剑颤动更剧烈。
他目光沉思,这血龙池倒是和黑龙潭有些相似。
怕是此池会是血龙一族的秘地吧。
“决龙谷中,真的有血龙么…”
宁凡正思索着,长空之上忽而传来剧烈的斗法之声。
轰!轰!轰!
一道道浩瀚的法力对轰,震得百万里大地剧烈颤抖。每一次碰撞,必有山河崩塌。
长空之上,一道万丈之巨的血龙龙影,口含一道金灯法宝,正与云天决战在一起。旁边则有云惊虹旁观。
那金灯法宝颇有独到之处,灯炎笼罩处,任何金光不得攻入。
而那血龙战力之强,几乎已达到碎虚第二重的巅峰境界。
“血龙!且此龙竟是…”
宁凡目光一震。事实果然如他所预料,这决龙谷中藏有真龙。
只是宁凡没料到的,是那血龙,根本就是决龙谷主…楚长安!
“哦?原来周大魔头如此孤陋寡闻呢…我们幽天殿的掌殿碎虚,楚皇大人,本尊正是一头血龙,此事虽未流传开来,但雨殿中不少强者都是心知肚明的。”
俞虫儿轻轻凑上来,取笑了宁凡一句。
宁凡也不以为意,他确实不知楚长安便是血龙。
雨殿之中。碎虚共有11人。
其中雨皇地位最高。在雨皇之下有四大碎虚。是前代人物。四大碎虚之下,又有七大神子,皆是被雨殿倾力培养到碎虚,可惜。其中四神子刚突破碎虚不久,便被云天决一剑诛杀。
楚老便是四大碎虚之一,俞虫儿的师父亦是四大碎虚之一。
宁凡有一点想不明白,楚老若是血龙,自是妖族。身为妖族,本不该加入雨殿,为何还能在雨殿掌殿为尊。
另一点疑惑,宁凡却是想明白了。
他初见楚长安之时,便感到此人是碎虚火修。曾暗暗古怪。雨殿希望培养出碎虚火修取某件东西,为何不直接让楚老前去,反培养炎尊,反拉拢自己。
此刻宁凡才知晓,这一切自然是因为楚老是血龙族人。是妖,是异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怕是雨皇根本不信任此人。
“敢问虫儿小姐,楚老是如何进入雨殿的?”
“楚皇大人是前代雨皇的妖宠…”
不待俞虫儿出言,俞白先一步传音给宁凡,神情隐晦。
妖宠不好听,自不能当众乱说。
俞白言罢,抬头不语,观看着一人一龙的对决。
其他化神皆是同样的心情,细细品味着长空之上的碎虚之战,试图从此战中悟出些什么。
宁凡心领神会,没有再多问,只是望着那一道血龙,若有所思。
楚老是血龙族人,只是这血脉有些次了,只是真血级,远远不是王血。但天资应该不错,否则也无法达到碎虚二重。
手掌抚在储物袋上,宁凡心思百转。他的血龙妖剑乃是天妖血龙的龙骨制成。天妖在妖族中,乃是真仙级存在,自是不可小觑的。
若此剑被楚老炼化,此人血脉晋升、突破碎虚第三重,应该不难。
宁凡在做一个打算,他想凭这柄血剑拉拢楚老,让其成为打手。
这一切,自然是为了古天庭之战准备的。
涅皇最终会前往剑界灭掉老魔,但在此之前,他会先去古天庭,在返程路上,顺手灭了老魔。
宁凡的计划,是在天庭中除掉涅皇,碎虚级打手自然是越多越好。
卫玄能请到多少人是未知,散魔能否成功掌控是未知,宁凡登上古天庭时是何等修为亦是未知。
拉拢碎虚,是很有必要的。宁凡必须要靠自己的双手,寻一些碎虚相助。
“以血剑的价值,换楚老的出手,应该足够。只是有一个问题,如今的我根本没有与楚老对等谈判的实力。他是碎虚,他若知晓我有血剑,何须答应我要求,直接强抢便可,而我又如何能保住血剑?云前辈或许可护我一时,但不可能护我一世…如此看来,楚老虽然有拉拢的可能,但此时却还不是拉拢的时机。”
宁凡目光渐渐冷静,没有对等的实力,便没有谈判的资格。
索性距离古天庭开启还有六十余年,在剩下的六十年中,宁凡或许无法突破碎虚,但寻到其他碎虚打手应该不难。
妖鬼林的魅晨,只要日后带出,便是一个碎虚帮手。
玄阴界的洛幽,若是恢复元神力量,也可能成为碎虚助力。
待宁凡身边有了碎虚底蕴,再去与楚老谈判,必可一举成功。
“还有六十年…”
宁凡拳头紧握,长空之上,那一场争斗已分出胜负。
轰!
一道道激烈的碰撞中,血龙渐渐不敌云天决,能战至这一步,还是因为云天决从始至终。没有施展任何剑术,仅仅是托着巨剑平砍横削。
血龙的呼吸渐渐粗重,眼露感叹,熄了灯火,散了龙身,重新化作红发老者之身,苦笑不已。
“不愧是白衣剑神。听说阁下当年以碎虚一重境界,一剑败剑皇,老夫本还不信,如今看来。怕是你当年就恢复了四重实力。而剑道之强。便是五重都可一战…能败剑皇,原不足奇。”
“承让。”
云天决收剑降落,楚老亦是降下,皆是淡然。对胜败并不执着。唯有云惊虹一脸颓败。
昨日他还对云天决叫嚣不已,今日,他却连面对云天决的勇气都没有了。
雨殿之中,除了雨皇本人,谁可不动用法术、随手击败一名碎虚第二重?
云天决随意几剑,便败了楚长安,若他愿意,一剑倾力,可瞬杀楚长安!
连碎虚二重都可瞬杀。更何况是碎虚一重的云惊虹。
云惊虹额头冷汗直冒,他的实力与云天决,根本不在一个级数之上。
“云天决冲破罪印,大势已成,如今的他。怕是父皇都压制不住了…索性他记不起当年之事,否则,怕是我与二哥,都会和四弟一般下场,被他一剑诛杀…”
幽天殿化神一一下了奎牛,向三名碎虚见礼。
宁凡亦是对三名碎虚见礼,目光在楚老身上流转了数次,最终没有开口。
“你们早来了一个时辰!”楚老脸色有些不自然。
本来是想趁小辈不在,跟云天决比斗一番。
却不曾想,小辈们来得这么快,自己败给云天决的模样,都被这群小辈看光了,威信大损啊。
“回楚皇大人的话。常理而言,渡过血川会遇到妖兽阻挠,至少需两个时辰才可抵达此地。不过今日情形特殊,血川之中竟无一妖兽阻碍我等前进,故而今日赶来此地,只耗费一个时辰而已。”俞白回道。
“哦?没有被妖兽攻击?这有点奇怪啊。那群妖兽未被驯服,可是见谁都咬的…”
楚老目光扫过奎牛,又扫过诸位化神,摇摇头,想不通。
只是目光落在宁凡身上后,隐隐有些极为亲近的感觉,却并未细想。
“怎么少了四个人?七皇子,你带来的四个尊老,怎么没有前来?难道不想入血池了吗!”楚老不悦道。
“他们去了哪里,本座并不知晓…不过若是问问周明,或许,能找到答案!”
云惊虹眉头一沉,目光冷冷瞟向宁凡。
他那四个手下是什么脾性,他自是心知肚明的。人是他云惊虹带来的,四人就算再畏惧血龙池,也绝对不敢逃遁。
怕是昨日见到宁凡取得三壶龙血,四人心生贪念,乘夜去寻了宁凡晦气。
如今四人没有归来,亦失去联系,宁凡却完好无损,这不得不让云惊虹心生猜测。
“怕是这四个蠢东西栽在了周明手上!不会是云天决出手,这四人命牌未碎,便是证据。若是云天决出手,以他残暴的个性,四人岂能有活口?多半是那周明搞的鬼了。只是我有一点想不通,此子只是化神巅峰,仗着不灭火体才勉强克制云焱。而五行尊者中,除了云焱,其他四人皆是半步炼虚,更不会被周明克制分毫。四名半步炼虚,怎会栽在一个周明手上?”
“问周明?七皇子,话可不能乱说。”
楚老何等心智,一听云惊虹意指宁凡,便明白其话中深意,。
暗道,难道是四尊见利起意,暗中对宁凡出手,被反制了?
楚老摇摇头,他不认为宁凡有擒拿四名半步炼虚的实力。
生擒四名半步炼虚,唯有炼虚修士才可能做到,区区化神巅峰的宁凡,做不到!
“…”云天决微暝双目,并不插嘴,似乎将一切交给宁凡处理。
宁凡神情自若,抱拳回道,
“晚辈不懂七皇子的意思。”
“你不需要懂,本座有一种秘术,可在不抹除修士神智的情况下搜魂灭忆,你让本座搜你记忆,一切自知!当然。此术会稍稍伤及识海根基,不过么,若搜魂之后,四人确实是你所擒,伤你也是你活该。若与你无关,则本座会给你一些丹药补偿。”
云惊虹话语一落,大手猛然抓向宁凡。
一霎之间,宁凡周身被青色云气镇住,动弹不得,面色惊怒。
这云惊虹。竟是要当众搜他记忆了。
莫看云惊虹在云天决手中数次吃瘪。但此人终究是碎虚老怪。一爪震慑之威,纵是炼虚修士也无法脱逃,何况是宁凡。
明明轻柔的云气,落在宁凡身上。却压得他五内焚血。
每一缕柔云,都似千丈巨岳般沉重,所有云气加在一起,宁凡只觉得背上镇压了数千座巨岳,痛楚难明。
更有一丝云气,试图窜入宁凡识海之中,搜取其记忆。
纵然是炼虚后期修士,被云气镇压,怕也要跪倒在地了。
宁凡身受重压。骨骼嘎吱作响,膝骨欲碎,血染白袍,却硬是不跪。
眸光一冷,却心知如今的自己。万万不是云惊虹的对手。
嘴角溢出一丝血迹,眸色更冷。
周身缠绕其回忆神意,竟是随时准备篡改自己的记忆。
这是第二步神意,可改人记忆。
若宁凡实在挡不住云惊虹的搜魂,便篡改自己记忆,让云惊虹看不到自己的诸多秘密,看不到自己擒下四尊的事情。
如此,且看云惊虹还有什么话说!
“这小子,骨头挺倔,七皇子,此事多半是误会,你收手吧。”楚老目光露出一丝赞许,赞许的是宁凡碎膝不跪的傲骨。
“是不是误会,搜魂之后自知。若是误会,本座自会给他补偿。”
嗤!
在宁凡几乎决定篡改记忆的一刻,一道剑光骤然升起,将云惊虹的云气尽数诛碎。
剑光一扫,云惊虹只觉得有万剑穿心之危,面色骤然大变。
“云天决,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试试他的胆魄而已。现在试过了,我对他的胆魄很满意,而你么…”
云天决剑气一荡,剑锋指天,划过一道半圆弧度,剑意骤然以一化万,包涵了无穷玄妙的剑理。
下一息,天地之间,十万里内流云俱都被剑光粉碎。
亿万道剑芒自长空倾斜而下,剑光横扫间,云惊虹口吐鲜血,几乎直接葬身在剑光之下。
之所以没死,是因为云天决不想杀他,免得麻烦,仅此而已。
“我的人,你也敢动!”云天决倨傲道。
噗!
云惊虹被一剑轰飞,倒飞千里,轰落地面,砸出一个巨坑,心惊胆寒。
“万、万剑式…”
他惧了,从未有一刻如此惧怕云天决。
那一剑,乃是云天决三式剑术之一,正是当年一剑诛灭四皇子的手段!
那一剑,是云天决的成名之剑,当年尚未碎虚的云惊虹曾远远瞥见此剑,几乎吓死。
云惊虹从未想过,即便他突破碎虚,也仍只有仰望这一剑的资格,根本无法抵挡。
他最最未想到的,是一向六亲不认的云天决,竟会为了一个陌生人拔剑。
若早知如此,他绝不敢搜宁凡的记忆!
嘶!
云天决一剑之威,让所有化神震惊,毕竟至高无上的碎虚,却被人打苍蝇一般打飞,任谁都无法淡然的。
就连楚老都骇然不已。若之前与云天决斗法之时,后者动用此剑,楚老怕是一招都接不下,直接重伤的。
这就是白衣剑神的真正实力吗!
宁凡暗暗运转黑星之力,伤势以难以想象的速度痊愈,向着云天决抱拳感谢,
“多谢云前辈出手相救。”
他与云天决只是一面之交,后者完全没有理由为了他一个外人得罪七皇子。
今日被云惊虹羞辱之仇,他会铭记。
被云天决一剑相助之恩,他亦会铭记。
“我没有救你,只是考验。”云天决依然面无表情的,
“尊老令分三个等级。此次搜集龙血,你若采来10壶,我给你尊老铜令。若采20壶,我赐你银令,若采50壶,我赐你金令。若少于10壶,考验失败。”
嘶!
云天决的话,落在诸人耳中,皆以为自己听错了。
云天决带宁凡前来血龙池,竟是为了尊老令考验!
且考验合格的标准,竟是至少搜集10壶龙血!
10壶啊!
寻常尊老,入血龙池,能搜集1壶都是高手,纵然是半步炼虚入血龙池,也未必能搜集10壶。
这考验的合格标准,是不是有些高了?
就连与宁凡不和的俞虫儿,都有些为宁凡抱不平了。
血龙池开启一次,仅持续1月。1月时间,10壶龙血,除了炼虚老怪,谁能搜集够?
无人认为宁凡能完成考核,但若说云天决刻意刁难宁凡,又不太像。
云天决都为救宁凡,一剑轰飞碎虚,会刁难他么?
“10壶…他办不到。”楚老摇摇头,他赞赏宁凡的傲骨,却并不认为宁凡有搜集10壶龙血的实力。
1壶龙血,含有百滴龙血,需要诛杀10头化神血妖才可获得。
10壶龙血,便要在一月之内斩杀100头化神血妖,这对化神巅峰而言,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赌?”云天决竟第一次跟人打赌。
楚老一怔,喜欢打赌的不一直都是三皇子云不舒么,什么时候连大皇子都学会打赌了。
“赌他能得50壶龙血。”云天决再次语出惊人。
“50壶!大皇子,你定是在与我开玩笑…”
“赌我的剑,赌你的虚火。”云天决言罢,结下巨剑,刺于地面。
其意思不言而喻。
若宁凡没有搜集够50壶龙血,巨剑归楚长安。
若宁凡办到此事,楚长安的虚火归云天决。
“好,我赌!”
楚长安目光火热,他可是知道的,那巨剑,乃是剑魔传承之物,其中不但含有剑魔的剑道,更有云天决的剑道。
以六品虚火,赌剑魔传承,且几乎还是稳胜。纵然楚长安不爱赌博,也愿意赌一把。
稳赚不赔,不是么…
“…”宁凡目光扫过云天决,他越来越看不透此人。
此人似乎对自己搜集50壶龙血,很有信心。
此人竟然相信,他宁凡可以在一个月内,斩杀500头以上的化神血妖。
云天决连巨剑都赌上了,宁凡顿时感觉压力山大。
如果他没有搜集50壶龙血,不知道会不会被云天决打击报复。
看起来,这一次血龙池之行,必须拿出全部实力了,否则宁凡自己也没把握,一定能搜集50壶龙血。
“血龙池,开启!周明小友,你能获得多少壶龙血,老夫拭目以待。”
楚长安嘿嘿一笑,开启了血龙池禁制,一个个化神修士立刻化作遁光,沉入龙池之中。
他相信,自己不会赌输的。
一个月搜集五十壶龙血,谁能做到…
楚长安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宁凡身上,对于那重伤离去的云惊虹,则并不关心。
他只想看看,为何一向目空一切的云天决,会对一个小辈如此信心满满。
他更想知道,宁凡究竟是云天决什么人,竟然能让心系于剑的云天决赌剑。
若非从宁凡身上,感觉不到丝毫雨殿血脉,他几乎要以为宁凡是云天决的儿子了。
(1/6)
ps: 昨日欠更,今夜争取补上
吼——
伴随着兽吼之声,血色极光愈加诡异起来,但凡被极光扫中之物,俱都冻结成血色冰晶。
万丈之内,林木土地,乃至一些无辜的血妖,俱被冻结在冰晶中。
宁凡等人,更是困封在冰晶之内动弹不得。
一旦被冰封,即便是半步炼虚都难以脱困的。
宁凡周身裹起黑色魔焰,,十二种天霜地火合一,此魔焰威力完全堪比七品虚火。
火焰一经腾烧,万丈之内,所有冰晶全部消融。
三傀恢复动弹,俞虫儿亦恢复呼吸,只不过缩在宁凡怀中,齿关都懂得颤抖,却颇有倔强地咬着牙,不喊冷。
在俞虫儿意识中,那血色极光威力太可怕,冰封之力怕是达到了凡虚寒气的级别。
如此级别的寒冰,却被宁凡魔火直接焚灭,足可见这魔火有多么霸道了。
也是宁凡法力不足,无法彻底发挥此火威力,否则…彻底激发此火威力,任何炼虚都不敢硬接此火的!
“他怎么会这么厉害…太不可思议了…”
就算俞虫儿再讨厌宁凡,也不得不承认,宁凡的实力毋庸置疑地强大。
那种强大,是久经危险磨砺出来,杀戮之时,出手如电,眼皮不眨,不分生死,绝不罢手。
且从内心而言,俞虫儿作为一个绝望将死的少女,忽而被一个青年所救,她无法不对宁凡产生一丝谢意、好感的。
知恩图报,她懂。
故而纵然宁凡的手掌按在她酥胸上,她硬是红着脸,没有反抗。
“走不掉了。”
宁凡目光冷寒,他虽然破了极光,却也在冰封之际,被群妖追上、围堵。
望着黑压压的兽影,感受着一道道强横到震碎空间的气息,宁凡没有与俞虫儿过多解释。直接一指采阴指点下,令其昏迷,收入鼎炉环。目光战意滔天,赫然是要与群妖血战了。
三头炼虚,交给三傀,不难。
余下的化神,唯有自己来对付了。
“傀。现!”
七具化神傀儡,1具黑龙炼尸,在此刻被尽数取出。
几乎心有灵犀的,双方下一个瞬间。尽皆发动潮水般的攻势。
“抽魂!定星盘,现!”
面对妖潮。宁凡毫无惧色,五指一抓,大地魂动,被其抽入体中,法力再次有所提升。
定星盘当空祭起,化作一副硕大星图。绵延十万里,三万盏星灯,有半数都被宁凡点亮。
星图范围之内,所有血妖的肉身防御都被略略削弱。
而被星光笼罩之下,群傀、宁凡等所有人的防御,上升至一个恐怖境界。
在定星盘的星光加持下,任意傀儡的防御都足以抵挡半步炼虚的攻击。
且那星光,更有反弹敌人攻击的效果。
宁凡法力越来越强横,第一次足以将定星盘如此使用。
如此而言。这定星盘非但是防御至宝,更是一件极端强横的辅助法宝。前途一片光明。
吼!
一道道兽吼,或是惊怒,或是惨叫。
几头半步炼虚的荒兽骇然发现,他们的合击之力,竟只足以让化神后期的傀儡受伤,而不足以一击必杀,这太不合理。
如此,这批化神傀儡不易被打死,倒是可以稍稍拖延妖潮的。
而三具炼虚傀儡,几乎在宁凡一令之时,齐齐出拳,各自轰飞了三头炼虚凶兽,并立刻站在一起。
局势的天平,在这一刻…平衡!
而随着宁凡杀戮加重,那天平更开始朝宁凡等人倾斜。
独战九头荒兽,宁凡仍有余力横扫剑念。
他肉身强横之极,拳拳可崩塌山河,数拳交锋间,九头荒兽被其轰杀四头,而宁凡亦身中不少道攻击,却化身一碎一凝,稍稍愈合。
头顶之上的长空,悬浮着五颗黑色星辰,这黑色星光笼罩在宁凡身上,比化身自愈的速度更快!
区区荒兽造成的伤势,几乎是呼吸之间便愈合。
宁凡没有百万本命星辰,无法受仙帝围攻不死。
但五颗本命星辰,受荒兽围攻不死,不难!
他目光愈加冷漠,墨流分神术一散,剩余五头荒兽俱都惨死。
在此之时,恰也有一头化神后期的傀儡被群妖打爆,而宁凡顾不得心疼傀儡,带着更加汹涌的杀意,冲向围攻傀儡的12头荒兽。
轰!
一拳,灭杀后期荒兽。
一脚,踏死巅峰荒兽。
12头荒兽,被宁凡瞬杀8头,与剩余四头半步炼虚荒兽战在一处。
半步炼虚的荒兽,肉身本就了得,且还是围攻,纵然以宁凡肉身之强,也渐渐落了下风。
目光升起一道紫意,紫色风烟骤然散开,风烟之中,四头半步炼虚之兽直接风化成烟尘消逝。
而风烟波及之处,更有数百元婴、十余荒兽被风烟风化。
宁凡略略喘气,他第一次法力不支。
一个个底牌,皆是损耗法力,若法力耗尽,纵然宁凡手段通天,也施展不出强横法术了。
顾不上仙脉胀痛,宁凡一拍储物袋,取出一整瓶五转还灵丹,尽数服下。
庞大的药力,几乎将仙脉撑爆,宁凡甚至顾不上细细炼化药力,直接蛮横地将药力淬炼成法力,再次展开杀戮。
强行服药的代价,便是嘴角溢出鲜血,颇受了些内腑之伤。
但有化身自愈、黑星之术,宁凡偏偏不惧受伤。
眼见又有一句后期傀儡即将被轰杀,宁凡一步迈出,冲入战圈,杀意横扫,震得群兽匆匆后退,各是惊骇。
“死!”
心阵一催,五千座森然笔挺的剑峰,平地而起。
几乎立刻便有近二十头荒兽,困于剑峰阵式之内,俱是不是所措。
它们根本未见宁凡取出阵盘。亦未见宁凡在此布下大阵,此地怎会凭空现出一座巨阵!
它们终究无法知道,此乃河洛阵派的心阵之术,心中有阵图,何须外物布阵!
嗤!
五千道元巅剑光,在剑阵内横扫。
东玄剑阵之中,一头头荒兽开始凄然陨落。
法力如同潮水般流逝。宁凡再次服下数颗还灵丹,掌心之上,升腾起熊熊黑火。
火海张开,火掌横行。一头头荒兽死于三昧火掌之下,难以脱生。
妖潮越来越小。荒兽越来越少。在宁凡的魔威之下,纵是远处的荒兽,亦不敢来此驰援。
仅剩五十头荒兽…
四十头…三十头…二十头…
宁凡伤势愈来愈重,化神傀儡炼尸几乎都被轰成重伤,除非修复,否则难以再用。
己方只剩宁凡自己。以及三具炼虚傀儡。
对方只剩三头炼虚,二十头化神,震撼立在尸山血海之上。
宁凡手上,又多了一百二十头荒兽性命,代价,则是此刻的他,身受重伤,血流如注。
血…大多是其他凶兽之血,余者皆是宁凡的血。
仙脉在数次强行服药后。已濒临胀碎的边缘,再无法服丹。
法力耗损严重。已难以为继。
战到这一步,以宁凡的强横,都有些强弩之末的感觉。
只是法力越是耗空,宁凡心中剑意却越是空明。
手掌之上,一缕缕剑意飞腾,剑意杀敌,是无须耗费法力的。
剑意融心,宁凡第一次听到飞剑的呼唤。
盘旋周身的斩离剑,在兴奋,在渴望战斗。
储物袋中的血龙妖剑,在嗜血,在渴望吞噬所有血妖。
“血龙妖剑…”
宁凡一拍储物袋,取出一柄水晶般剔透的血红妖剑。
在取出此剑的一瞬,宁凡将斩千化神的煞气全部融入剑锋之内。
血龙妖剑,升腾起从未有过的妖异红芒,隐隐更有龙吟剑鸣传出。
吼!
诡异的景象出现了!
在血龙妖剑升起红芒的一刻,包括三头炼虚在内的血妖,俱都露出空前畏惧,发出惧怕的兽吼。
它们是血妖,是血龙一族的食粮。
就好似黑龙潭中,一头头暗兽,是黑龙的食粮!
一幕幕畏惧落在宁凡眼中,立刻了然,怕是这血龙妖剑,极其克制血妖的。
足尖一点,宁凡化作烟丝消散,下一瞬,诡异出现在一头巅峰荒兽的脊背之上,一剑刺入其背。
以血龙妖剑的三尺剑峰,刺入数千丈巨大的凶兽背上,就好似被蚊子叮了一下,本该不痛不痒的。
但在血剑刺入凶兽脊背的一霎,一股汹涌的吞噬之力从血剑传来,仅一个瞬息,堂堂巅峰荒兽,直接被血剑吸尽兽血,轰然倒地,成了一具干尸!
“此剑嗜血、吸血,但恐怕唯有对付血妖之时,才有如此恐怖的吸血能力。”
宁凡心头一定,仗着血剑,余下十九头荒兽根本不足为惧。
当空祭起血剑,以飞剑之术催动。
本亦是虚宝品阶的血剑,刺破血妖防御不过轻而易举。
而一旦剑光刺入某头荒兽体内,即便剑威不强,都可瞬息间吸空荒兽的兽血!
短短十余息功夫,余下的荒兽,俱都死在血剑之下!
吼!
三头炼虚,灵智已高,对视一眼,皆有逃散的心思。
它们都是血妖,只要被血剑刺入体内,所有兽血都会被血剑瞬间吸空。
那血剑之上,有着天妖血龙的龙威,这种级别的血龙,纵然是命仙级血妖,都可瞬间吸死,何况区区炼虚血妖!
若是往常,三兽也未必惧怕血剑,只要不被血剑刺破防御即可。
但经过与炼虚傀儡的对阵,三兽周身皆是千疮百孔、血流成河,此时此刻,只要血剑刺入伤口,三兽必死无疑!
“想走,迟了!”
宁凡森然一笑,一步成烟,落在其中一头炼虚凶兽的脊背上,望着其兽身密密麻麻的伤口,无视此兽哀求的目光,一剑。刺入其脊背。
嗤!
一道血色剑光自剑尖透入,炼虚凶兽惨呼惊天,兽身更以不可置信的速度干瘪。
一息之后,它已血气暗淡。
二息之后,它已皮包骨头。
三息之后,它一名呜呼,倒地而死。
宁凡目光火热。这是他第一次诛杀炼虚级高手,即便是仗了血剑之威。
脚步隐隐有些不稳,吞噬无数兽血的血剑,似乎胆魄壮了。又企图反噬宁凡。
宁凡目光一沉,此剑未免太难掌控了。步伐摇晃间,再次一步迈出,出现在另一头炼虚凶兽之上,一剑诛之!
吼!
仅存的一头炼虚,胆寒不已。
身为血妖,在血龙妖剑的攻势下。根本没有抵抗之力!
它拼却硬受傀儡攻击,奋力而逃,而宁凡欲催动遁光去追,却无奈发现,此刻的他,当真一丝法力都不剩,已无法追了。
“杀了它。”
对三具傀儡下达一道命令,宁凡一剑撑地,有些站立不稳了。
如此苦战。是其第二次遇见。
随着敌人等级越来越高,宁凡已很难再纵横杀戮了。
远处密林之内。传出那炼虚凶兽的惨呼之声,不必想象,被三具傀儡围攻,死亡是必定之时。
拂袖收了满地龙血,宁凡无奈发现,被血剑斩杀的凶兽,无一列外,血脉干涸,没有任何龙血留存。
死于宁凡手中的,共有120头荒兽,近1500滴龙须到手,盛满了十五壶。
一炷香之后,三傀目光呆滞,拖着巨大的兽尸返回。仅一头炼虚兽尸之中,竟有一千滴龙血!是一头化神的百倍!
宁凡不由有些可惜了,若另外两头炼虚,不是被血剑吸干抹尽,他还可多得两千滴龙血的。
这种想法也只是想想而已,立刻便被宁凡打消,那种情形之下,根本没有时间考虑龙血,只能考虑生死而已。
细细算来,宁凡此行已搜集了107壶龙血,加上之前楚老赠送的3壶,共有110壶,若全部酿成血酒,便是55万甲子的法力!
十年!宁凡只需等候十年,让这血酒酿成,突破炼虚,绝对不难!
收了龙血,宁凡神念散出,四面八方的阴暗处,无数道兽瞳窥伺着他,其中甚至不乏炼虚凶兽,却无兽敢惹宁凡。
准确的说,它们怕的不是宁凡,而是那血龙妖剑。
那妖剑之中,血龙龙威太强,强到让他们不敢反抗。
宁凡目光一诧,旋即苦笑不已。
看起来,只要身怀此剑,纵横血龙池都无兽敢攻击的。
早知如此,自己提前一步取出妖剑,怕是连苦战都不必的。
剑峰轻轻一抬,宁凡冷目道,“滚!”
这一字,催动血龙剑威,龙威一散,群兽立刻大颤,纷纷不要命地逃去。
原来驱赶血妖,如此简单啊…
如此,宁凡倒是不急于返回第一层了,有血剑在,他在第二层完全没有任何危险。
随意寻了座山峰,宁凡开辟出洞府,令三傀持血剑镇守洞府外,又在洞府内设下诸多阵禁,方才一抖鼎炉环,唤出俞虫儿。
俞虫儿仍是昏迷状态,更被采阴指折腾地俏脸潮红、梦中呻吟。
宁凡解了其指力,待采阴指力消散,此女终于嘤咛一声,苏醒过来。
“我死了么…这里是冥府么…”
她望着陌生的洞府,有些神志迷糊。
“你没有死。”
宁凡有些力竭,靠着石壁坐倒,大感疲惫。
杀戮到法力透支,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一放松下来,他立刻察觉到周身上下遍布的伤痕,痛楚难忍,却也只是眉头一皱。
痛,他不在乎的。
“你救了我?你、你怎么伤得这么重!”
俞虫儿揉揉眼,渐渐清醒。
当她看到身前血人状态的宁凡之时,她的心忽而一紧,一种莫名的心思迅速填充心房。
怎么会,怎么会…
我那么瞧不起他,鄙夷他,他竟还舍生忘死的救我…
“我、我帮你止血。”
“不必!”
宁凡话未说完,便被俞虫儿抓住臂膀,这么一挣动下,反倒连累宁凡无数伤口迸裂。
一见自己又犯错了,俞虫儿心中自责不已。宁凡救了她,她却连累宁凡伤口迸裂,血流不止了。
“我这里有丹药,你快服下…”
“不能服丹了,仙脉已被丹药撑到极限。你在此为我护法,我睡一觉,血会自止的。”
宁凡没有解释黑星之术的玄妙。有黑星之术在,只要俞虫儿不折腾他,他伤势痊愈只是时间问题。
疲惫涌上心头,宁凡就这般靠着石壁睡去。
俞虫儿愈加自责。她曾自诩是天之娇女,自诩有碎虚为师。天资无人可比。
只是这一日,她终于知道,自己这所谓的天骄,与宁凡相比,差距有多么巨大。
她借着神玄灵装——欺天斗篷,方才勉强逃出群兽攻击。
而宁凡。凭借一身神通,硬是杀出炼虚包围。
她不知,不知宁凡并非逃出包围,而是灭尽了凶兽,光荣凯旋。
但这并不妨碍她对宁凡的敬佩。
俞虫儿不得不承认,宁凡十分强大,就算是炼虚初期修士,被三头炼虚追杀,也未必能生还。
俞虫儿不得不承认。熟睡的宁凡很好看,没有虚伪的笑容。没有魔道的冷血,只是安静如一个邻家公子。
只是看到宁凡苍白无血的脸色,俞虫儿愈加愧疚。
她回忆着师父的话,往事历历在目。
“师父曾说,我是虫皇转世,前世的我,是一只百草虫皇。我身怀一滴皇血出生,乃是天下至补之物,但一生只有这么一滴,可为一个男子起死回生…”
“可惜,这血再珍贵,却不可救女子,亦无法救娘亲。但这一次我寻到血龙苔,并大祸不死,皆是靠了周明相救,若不报答,实在有违本心…”
“娘亲病愈的希望,我死里逃生的希望,都是他给的,这血,应该给他呢…”
望着熟睡的宁凡,俞虫儿俏脸没由来一红。
轻轻咬破舌尖,一滴金色的血液溢出,被其含在口中,融于香津之内。
轻轻咬唇,终于做了极其大胆的决定,趁着宁凡熟睡,一口吻在宁凡唇上,将金血度入宁凡体内。
滑腻的舌头探入宁凡口中,这大胆的举动,让俞虫儿羞得无地自容。
她好歹是雨殿尊老,更是俞家的掌上明珠,竟然如此不知廉耻,强吻一个熟睡的男子。就算是为了报答宁凡救命之恩,也太大胆了…
还好宁凡不知道此事,否则,俞虫儿真不知该如何解释。
将金血度入宁凡体内后,俞虫儿好似受惊的小鹿,匆匆收回小舌,试图让彼此唇分。
然后熟睡的宁凡,却好死不死的,回应了她的一吻,以舌勾舌,将她小舌勾住,无法脱身。
吮吸之下,二舌交缠,俞虫儿俏脸血红,几乎要哭出来了,心中骂成一片。
“无耻,这周明太无耻了!明明在睡觉,怎么还会吻我!”
“是了!他平日一定久经温柔乡,睡觉时候还能有生理反应,真是太无耻了!”
若非确定宁凡真的睡着了,俞虫儿几乎以为宁凡是故意占她便宜。
逃脱不出宁凡的吻,俞虫儿无助地屈下身,索性不逃了,任宁凡占便宜。
心中只求宁凡不要醒来,否则让他看到自己被吻,怕是自己一生一世都无法与宁凡斩断关系的。
渐渐的,俞虫儿不由沉醉在这一吻中,初吻没了,但这初吻,很舒服。
“嗯…”
洞府之内,幽幽可闻女子的轻吟声,带着急促的呼吸。
当宁凡终于放了俞虫儿,彼此唇分的一刻,俞虫儿匆匆退到一边,望着宁凡的表情犹如看一个魔鬼。
她的小嘴都被宁凡亲肿了。
口中,处处都是宁凡的口水、气味…
俞虫儿懊恼的坐在地上,暗暗寻思,这么交缠的一吻,是不是说,她的贞洁已经不保了。
“若是师父知道,怕是会打死我的…”俞虫儿稍稍有些害怕了。
(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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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凡睡的并不深,应该说,在这种险地之内,他不可能深度睡眠。
迷梦之中,隐隐感到一片冰凉的柔唇附上,不自觉回应起来。
只道这是春梦一场,熟不曾想,在那柔唇唇分之后,宁凡体内竟开始火热起来。
他血战一场,大损精血,虽有黑星之术疗伤,却也好耗损不少才能伤愈。
然而睡梦中的宁凡骇然发现,一滴滚烫的金色血滴,不知从何而来,自其喉间度入,流入丹田,旋即化作滚滚热流。
缺损的精血,竟已不可置信的速度补全。
而他背后的魔纹,更是传出炽热滚烫的温度,竟是吸收这一滴金血的力量。
那一滴金血蕴含的法力,颇为庞大,若是炼化,起码可提升万甲法力。
只可惜,此刻宁凡沉睡状态,无法自如控制金血炼化,只能眼睁睁看着魔纹吞掉金血。
而后,晋升!
这魔纹,本是兵阶,是极为寻常的石兵魔纹。
一入将阶,晋升为玄土魔纹,更是被宁凡一路修炼到玉命第三境的巅峰。
距离突破玉四之境,只差一线,一直缺少一个契机。
而这一滴金血,正是那一个契机!
宁凡能够感受到,他背后的魔纹在沸腾,在燃烧。
云雾缭绕的魔山之上,徐徐浮现一个竖起的魔瞳!
那魔瞳,尚是闭合状态,没有睁开。
饶是如此,魔瞳一现,宁凡的炼体境界几乎水到渠成,突破到了玉命第四境!
加上尸魔体的肉身极限,他的肉身之强,虽逊色于金身修士,却略胜寻常玉命巅峰一筹!
怕是内海七尊中肉身最强的巨尊,也稍稍逊色宁凡一线了。
宁凡颇为无语。他竟然在睡梦中突破炼体境界,却不知那一滴金血从何而来。
尤其让他在意的,是背后魔山图案上的魔瞳图案。
那一个魔瞳竖眼,给宁凡一种极其邪异的感觉。宁凡自问,其魔道修为已然颇为高深了。
但在那魔瞳面前,宁凡仍感觉心神难定,那魔瞳之中的魔气。太过强大、邪恶。
且宁凡有一个直觉。
若是自己突破玉命巅峰,晋入金身境界,那魔瞳必定会睁开,而届时。宁凡的魔纹,会晋入帅阶。并让这魔纹再一次质变。
那质变,是好是坏,宁凡无法确定,只是宁凡隐隐有一个感觉,若不重视这魔纹晋级,他很可能会被魔纹之中滔天的魔气反噬。迷了神智,彻底沉沦魔道深渊。
“如此,巨魔族是必须一去了,‘魔罗’二字,究竟是何意,总该要去一探究竟的。”宁凡暗暗决意。
在那金血化开后,其精血恢复,伤势自是恢复得更快。
又过了一日,宁凡待得仙脉淤肿消失。方才徐徐睁开双目,苏醒过来。
而苏醒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服下一颗神创丹,细细炼化,将所有暗伤全部抹消,不留遗患。
洞府之中,略显昏暗,唯有石壁上镶嵌的数枚月光石,散发着柔和的光亮。
宁凡一面炼化药力,一面目光一扫,正见俞虫儿抱着双膝,蜷缩在对面,微微有些泛冷,面色略显苍白,似乎损了血脉的样子。
心中细细一思,宁凡露出恍然之色,那一滴神秘的金血,多半是这俞虫儿度给自己的。
再看俞虫儿略肿的唇瓣,宁凡可以想象到,这个小丫头是如何度入金血。
摸了摸嘴唇,宁凡目露古怪之色,貌似沉睡之时,被这小丫头强吻了。
“俞虫儿…”
宁凡口中自语,起身,拂袖洒下一道道黑色星光,将俞虫儿一笼,助其疗养伤势。
再一拍储物袋,取出一套白袍,换下身上血污之衣,又取出一件化神妖皮的狐裘,披在俞虫儿身上。
旋即不再多言,继续服用神创丹、还灵丹,调息状态,渐渐恢复至巅峰。
不知过了多久,俞虫儿嘤咛一声,苏醒过来。
微微一晃身躯,狐裘登时滑落,立刻俏脸一红。
这狐裘,绝对不是她自己盖的…
“谢谢。”俞虫儿又不是傻子,自是知道这是宁凡的关心,有些局促不安地道谢。
“就只有口头道谢?”宁凡嘴角勾起莫名笑意。
这小丫头,欠她宁凡的,可不止一个口头言谢。
“你、你还想如何,不过是给我盖了件狐裘,还指望我以身相许么!”
俞虫儿目光有些躲闪。
“不,我救了你性命,你不准备报答我?”宁凡故意道。
“周明!哪有人救人之后索要报酬的,你也太没风度了!”俞虫儿狠狠白了宁凡一眼。
“风度?我救你,你回报我,本是理所当然,与风度有何关系?还是说你俞虫儿小姐,知恩不报,认为我救你是理所当然?”
“我没有这么想,我已经回报…”话说一半,俞虫儿言语一顿,小脸憋红,再说不下去。
她回报宁凡的方式,有些丢人了,虫皇之血给便给了,偏偏是强吻给的。这让她如何说出口。
“你已经回报我了,如何回报的,我怎么不知?”
“不,我还没有回报你,你别问了…”俞虫儿暗暗懊恼,那滴金血怕是白送宁凡了,什么好都没落到。
罢了,宁凡救她一命,却同时挽回了母亲的命,算是救了她两次。
她就算回报宁凡两次,也是应该。只要不是以身相许,多回报一次也无妨。
“你想要我怎么回报?我身上五转上品丹药也有几种的,就算你想要我俞家的功法,我也可偷偷送给你…”
“五转上品丹药,我不缺,至于你俞家功法,你觉得我看得上么?”宁凡眼皮一挑,目光落在俞虫儿玲珑有致的娇躯上,抬指一指她的酥胸。
“我要这个!”
“周、周明,你不要太过分了!你流氓,你无耻!”
俞虫儿捂着酥胸。一阵恶寒,如果宁凡要她的身子,她死也不给。
宁凡笑意更浓,没有多言,步步逼近,将俞虫儿一直逼到墙角。
俞虫儿表情无措起来,慌张道。“你、你想干嘛?”
“来拿救你的报酬。”
言罢,宁凡指尖探向俞虫儿粉颈,吓得俞虫儿闭上双眼,却心知反抗不过宁凡。
她只觉脖颈衣扣一解。斗篷滑落,意识到宁凡竟是在脱她衣物。
羞恼之中。真恨不得一剑切了宁凡,偏偏又知自己无论如何不是宁凡对手。
慌张之中,又有些不明所以的期待,似乎有些心思连她自己也捉摸不透。
却不料,宁凡解下其斗篷后,竟再无下一步动作。只是饶有兴味看着她,好似在端详一个受惊的小鹿。
“你在害怕什么?”宁凡故意问道。
“当然是怕你把我…”眼见宁凡没有下一步动作,俞虫儿鼓起勇气睁开眼睛,俏脸一怔。
却见宁凡解下她斗篷灵装之后,竟略略后退,似乎并无进一步侵犯她的意思。
“你干嘛把我斗篷脱掉…”她有些猜测,却不确定地问道。
“我说了,这个斗篷就是回报,神玄灵装么。这可是碎虚老怪才配使用的东西,你师父给你的?”
“什么!你说得回报是这个斗篷。不是要我?”俞虫儿微微松了口气,但旋即俏脸为难起来。
比起失去清白,失去一个斗篷自然是小事。
但这斗篷怎么说也是神玄灵装,是她四大碎虚的师父所赐,她可不敢随便送人。
若师父问起,她没办法交待的。
化神修士大多用地玄,炼虚才用天玄,碎虚方用神玄。
此斗篷,价值有些不菲。
“你不愿将它给我?还是你觉得,你的命不如一个斗篷值钱?”宁凡估计激道。
“我的命当然比欺天斗篷值钱!哼,给你就给你,不过这样的话,我们就两不相欠了。”
“好!”
宁凡爽快答应道,这个斗篷,他很喜欢。
此欺天斗篷,效果是隐匿身形,若炼化此灵装,纵然是碎虚老怪的神念探查也可屏蔽一二。
俞虫儿的修为,无法炼化这灵装,仅仅是披在身上,便足以让她在第二层中逃亡数日,足可见此灵装的厉害。
救俞虫儿一命,虽损失一具傀儡,重伤数具,但收获了不少龙血,更换得一滴金血,一件神玄灵装,宁凡自是不亏的。
只是他爽快应下俞虫儿之时,却并未注意到俞虫儿眼中闪过一丝失落。
“两不相欠…他竟如此乐意与我两不相欠么…”少女的心思,总是很复杂的。
摆摆头,扫去心思,俞虫儿犹豫问道,“我们要回第一层么…”
她有些怕,毕竟她为了盗取血龙苔,触怒了王兽,为哥哥与其他尊老惹下杀身之祸,怕是回去之后,这些人不会放过她。
“你很怕?说起来,你为何要去王兽之林盗药,你可知,你哥哥险些被你害死?”宁凡诧异道,他还只道这个小丫头娇生惯养,莽撞冲动,原来做错了事也会害怕的。
“我不知道,我本以为有欺天斗篷在,只要我小心一些,不会被王兽发现…这是血龙苔,是给娘亲治病之物,我们俞家寻了数百年,也从未找到一株,想不到会在此地见到。故而当时我没想那么多,只是想着,一定要盗得此药…周明,我哥哥是不是恨死我了?”
俞虫儿垂下头,看不清表情,香肩微微颤抖,她知道她做错了,只是若再来一次,她还是会冒这次险…为了娘亲。
宁凡不禁沉默,这俞虫儿或许有些任性,但本性却是不坏。
“放心,他们无人丧命,我已出手救下他们,若返回第一层,看在我的面子上,他们不敢怪你。只是距离离开龙池,还有19日,这19日,我想在第二层再争斗一番。回第一层反倒没有意义。”
“你疯了!第二层这么危险…”俞虫儿气急,心道宁凡的脑袋是木头做得么,不知道第二层危险么,他真的不知道,之前那白袍浴血的景象,有多么吓人。
“无妨,我有自保的手段,且若炼化了这欺天斗篷,纵然是第三层,都可一探的。”宁凡没有开玩笑的意思,炼化了欺天斗篷,他可欺瞒碎虚神念,潜行血龙池,无妖可觉。
纵然无法炼化斗篷,他有血龙妖剑,横行第二层还是可以的。
安全问题,完全不必担心。
不过关于血龙妖剑,宁凡自不会与俞虫儿解释的。
“欺天斗篷?这可是神玄灵装,唯有碎虚才能炼化入体的…”俞虫儿不确定地望向宁凡,她不认为宁凡可以炼化神玄灵装。
“碎虚么…我未必不能炼化。”
宁凡眼露自信,他已明悟碎虚三术,他所做的那一件事不是惊天动地,炼化灵装或许极难,但未必无法成功的。
至少,可以一试!
他的自信目光,落在俞虫儿美目中,立刻引得后者避开目光,有些躲闪。
自负会让人显得狂妄,而自信却让人显得魅力无穷。
这一刻的宁凡,目光让人心折。
“或许,他真能做到…”俞虫儿不由遐想道。
(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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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重重浩瀚的记忆传入宁凡识海。
这传承水晶传承的记忆,与乱古的记忆传承相比,并不算多。
乱古记忆中包涵了医卜星相、无数功法妙理。而这水晶中,仅仅传承了妖云雨皇的皇影、皇气体悟。
自然,一些雨殿秘术总是有的。
妖云雨皇修炼皇气,借助的是,故而传承水晶之中,对此功法的剖析极其明了。
半个时辰后,水晶光芒渐渐黯淡。
宁凡手掌从水晶移开,目光紧闭,消化着识海内的记忆、体悟。
那体悟之中,不但有妖云雨皇的体悟,更有数代雨皇的体悟。
妖云雨皇,成名于七万年之前,而楚长安也是那个年代的老辈碎虚。
故而就算楚长安是妖族,为雨殿不容,但身份显赫,却也成了雨殿不可或缺的人物。
妖云陨落之后,历经两代雨皇,皆非封号雨皇,一直到红云,突破了碎虚六重,再一次获得封号。
红云是最后一位获得传承、留下体悟的雨皇,这便是说,水晶之内共有四代雨皇的体悟。
而红云之后,又隔三代,方是今世。
此代雨皇,没有获得过这份感悟。
宁凡,获得了!
非但获得感悟,那水晶之中更有一种莫名力量,助宁凡打通了前五层元功的所有瓶颈。
半日之后,宁凡睁开双目,消化了全部功法传承。
四位神皇的皇气体悟。自是非同小可,而经过四位神皇的点拨,宁凡几乎彻悟了七层功法的全部修炼要诀。
功法已然彻悟,宁凡一遁进入玄阴界。
玄阴界中。一日修炼可抵外界百倍。
三日时光,相当于三百日的苦修。四位神皇的体悟,加上前五层功法瓶颈突破,宁凡彻底将修炼至第五层。
三日之后,宁凡被排斥出玄阴界。
如此,距离离开血龙池。尚有五日。
宁凡收走所有仙玉、道晶、玉简、古籍,伫立血池之旁,目光凝重。
他机缘巧合,入了血龙池第三层,开启了三代神皇都未开启的传承。
若是不借助血池凝出一道皇气,岂能甘心!
皇雨元功修炼到第五层,凝聚皇气足够。
一池龙血,比妖云、红云等四代雨皇凝聚皇气时更多,自不会出现龙血不足的。
四代神皇的体悟,更可避免宁凡凝聚皇气出错。
气运为紫。更不会出现‘天不佑我’的局面。
凝聚皇气的天时地利,都是绝佳,只差…人和!
若宁凡凝聚皇气失败,唯一可能出现的原因,便是他的修为太低!
历代雨皇凝聚皇气,哪一个不是碎虚修为?哪有宁凡这样化神修为入血池、凝皇气的。
只是历代雨皇。包括妖云在内,又有哪一个在化神之时,凝出过皇影?
宁凡的修为太低,是皇气凝聚最大的不确定因素。
纵然如此,宁凡也要一试。
若他凝聚皇气成功,日后他突破碎虚,同级之内,除非皇者,否则定是无敌!
涅皇既然是魔界神皇,必定有皇气在身吧…
如此。宁凡岂可弱了涅皇!
目光一肃,宁凡一步跃入血池,浸没在血海中。
周身体肤,在接触到龙血之后,立刻灼烫溃烂。
这可是龙血!所有龙血加起来。有数亿甲子的法力!
沉浸在这最精纯的法力之中,宁凡只觉五内俱焚,被血气一染,立刻心智大乱,双目登时血红起来。
毫不犹豫地,催动皇雨元功,仗着元功护体,神思渐渐清明。
召出皇影,皇影加身,宁凡目若神明,势如日月,在血池之底疯狂掐动指诀。
他的身,太弱,承受不住龙血之威。
但他的皇影,不痛不死,完全可作为一池龙血的载体。
“炼!”
宁凡目露疯狂之色,赫然要将这数亿甲法力,尽数炼入皇影之中。
一丝丝龙血入影,那皇影虽仍无面目,却愈加凝实起来。
皇影的心口,升起一个金色漩涡,那漩涡一经成形,浩瀚的龙血竟不可遏止地吸入影内。
淡金的皇影,开始浮上一层血光。
仅一个时辰,整个血池的龙血,被皇影吸纳一空。
“第一步,成功!”
宁凡端坐血池池底,目光微微一喜。
凝聚皇气,共分三步。
第一步,需要凝出修士的本命皇影,否则根本没有凝聚皇气的资格。
这即是说,从前的宁凡凝出皇影,也仅仅是完成了第一步而已。
第二步,是要为皇影准备足够的灵药、灵物,并通过修炼、体悟,让皇影逐步吞噬那些天才地宝的力量。
这一过程,需要一名碎虚修士无数年的体悟,更需要修有一部皇气功法。功法、体悟,宁凡都从传承水晶获得。
血龙池中有数万壶龙血,也为皇影提供了凝聚皇气的足够养料。
接下来,只剩第三步…彻底凝出皇气!
这一步,需要修士与皇影合二为一。
这一步,是宁凡最担心的一步。
他的境界太低,若是与皇影相合,那一池龙血的庞大力量,无疑全部加持到宁凡身上。
一瞬间,宁凡可能直接会被龙血之力撑得爆体。
他手心微微渗汗,这无疑又是一场豪赌。
放弃第三步,失去凝出皇气的机会,却不必冒险。
选择第三步,有机会凝出皇气,却也可能遭到严重反噬。
生死之间。宁凡心思微乱,但当他识海回忆起一幕幕恩仇之后,他的心忽然静了下来。
他不能逃避。
若他当年逃避,微凉早已死在掌情手上。神魂俱灭,根本没有来世重逢的机会。
若他当年逃避,七梅已被涅皇碾成平地,而他必定从那一日,便成了丧家之犬。
“化身之术,可保败而不死。黑星之术,可保伤而不亡。若败,也不过重伤,损失修为。若成,则今日之后,我亦是一名皇者。”
“我要,成皇!”
宁凡目光一决,一股决然的气势从其体内升腾而起。
在其气势升腾的一颗,血脉之中,一丝虫皇之血的气息。更与之呼应起来。
那血,是俞虫儿所赠。
那血,曾是她虫皇之身的转世之血,有此血在,宁凡凝聚皇气,机会更是不小。
没有犹豫。何须犹豫,宁凡一步迈出,与那皇影重叠。
泛着血芒的皇影,与宁凡一经融合,立刻,宁凡周身升起淡金燃血的微茫,体内一股浩瀚的法力,冲刺开来。
只一个瞬间,他的肉身被龙血之力撕成碎片,却借着化身。墨影重凝,纵然面无血色,亦是无惧。
“给我,炼!”
宁凡指如翻影,强行将龙血炼入皇影之中。一丝丝淡金色的细线,开始在皇影之中成形。
皇影之上的龙血之光,正徐徐减少。
而宁凡抽尽地魂,唤出五颗本命星辰,服下半瓶伤药,疯狂恢复着伤势。
轰!
宁凡伤势尚未痊愈,却又迎来第二次爆体,一碎一凝,他仍是决然炼化皇气,目中全无惧色。
“我要,成皇!”
一股傲气,在宁凡心头升起,他从来都是骄傲的。
他的骄傲,不是为了虚名、口角何人拼死。
他的骄傲,是一生一世,不屈服于任何强权。
要成为掌御他人之皇,而非为他人掌御。
今日凝出第一道皇气,他日…成就仙皇,立于十亿世界之巅!
轰!
五日之中,宁凡一次次爆体,却一次次重凝身躯,压制伤势。
第一日,他爆体102次。
第二日,他爆体75次。
第三日,他爆体51次。
第四日,他爆体12次。
第五日,他只爆体了3次。
龙血的力量,越来越微弱了,已不再危险。
此消彼长下,宁凡周身耀如金神,目若日月,势如苍天。
周身之上,正有一道龙形金光,饶体飞腾。
第一道皇气彻底凝聚,只差最后一线,便可成功!
宁凡眼露傲然,骤然抬头,冷视苍穹,好似在和苍天对话。
“我要…成皇!”
轰!
他张口一吞,将龙形金光吞入腹中,双目一霎间霸凌天地。
一股浩瀚的气势,席卷宫殿,无数古旧的书架,被宁凡气势直接掀飞。
他指诀一掐,身后骤然浮现皇影,这皇影仍然没有面目,却从数丈高拔高到了十丈。
颜色也由淡金化作纯金。
宁凡一步跺地,立刻地动山摇,周身一道皇气飞腾缠绕。
“成功了…”
他目露淡然,他知道他会成功。
因为若不成功,他会一直尝试下去,直到那成功的一刻。
血龙池通路已然开启,如今宁凡随时可离开血龙池。
宁凡手持雨皇令,淡淡一指点下,一指金光没入皇令之中。
在皇气的催动下,他身影骤然消失于第三层,出现在第二层。
以他凝出皇气的眼光,自然看出,雨皇令在这血龙池之内,有着随时遁离的功效。
他并没有直接离去,而是出现在第二层沼泽,出现在一头炼虚初期凶兽的跟前,眼神淡漠。
没有唤出炼虚傀儡,没有取出血龙妖剑,宁凡只是想凭自己的皇气,与之对峙。
吼——
眼前宁凡凭空出现,炼虚凶兽略有慌乱,但旋即镇定。
它不明白,不明白自己堂堂炼虚初期,为何面对一个化神会心神大乱。
它只是感觉,此刻周身缠绕皇气的宁凡。极其危险!
吼——
很快,它扫平了畏惧的情绪,它是炼虚,怎会畏惧化神。真是荒谬!
它张口一喷,一道本命青雷轰出,顷刻化作百万道雷光,似要将宁凡淹没。
如此恐怖的雷光,从前的宁凡唯有躲避,纵然以化身却挡。也会落下极重伤势。
但这一次,宁凡不会躲。
他屈指一点,一道金光弹指而出,冲天而起,好似飞龙。
那金光一经腾空,立刻一分百万,化作无数金光遮天。
金光徐徐凝成一座金色巨岳,足足有万丈之高。
那巨岳朝着炼虚凶兽当头一镇,百万青雷一经触碰金岳,纷纷崩溃、消散。
其砸落速度。比炼虚后期修士的遁速,都更快一分,炼虚凶兽根本无从躲避。
轰!
金岳一镇,凶兽脊骨尽碎,血流成河,伏地而死!
而那一镇之力。直接引得第二层血池地动山摇,无数炼虚凶兽尽皆慌乱起来。
但凡修为低于炼虚中期的凶兽,俱都望向宁凡,露出空前骇然,躲在一处,生怕宁凡再横空浮现,出手镇压!
可怕,太可怕了,那金色巨岳,只一镇便镇死一头炼虚凶兽。威力太过恐怖。
“这便是皇气的力量么,一道皇气,足以镇死炼虚初期,若有十道、百道、千道、万道…其威力,又该是何等的毁天灭地!”
“皇气。是碎虚三术之中的…攻伐之术!”
宁凡散了皇气,淡淡一瞥间,惊退群兽。
这一缕皇气化岳镇压,几乎耗尽他一身法力,皇气虽厉害,但消耗亦是巨大。
收了炼虚龙血,宁凡拳头紧握。
今日,他凭自身实力,第一次斩杀炼虚初期!
今日是炼虚,他日便是…碎虚!
手刃涅皇之日,不会太远。
“该走了。”
群兽已然聚集,宁凡亦法力耗空,再难瞬杀其他炼虚。再留此地无益,还是先返回龙池之外,完成云前辈的考验要紧。
若是宁凡回去迟了,不知云天决的赌注会不会判输。他可不想见识云天决输掉爱剑的发怒模样。
雨皇令一催,宁凡身影渐淡,消失于第二层之中。
…
中州雨殿,一片震动。
雨殿祖庙之中,受人日夜香火供奉的雨祖巨像,在这一日,金光大现。
整个中州,足足有数千万里的地界,都被金霞遮天了天空。
如此异象,身为中州修士,绝不可能不知其涵义。
新一代雨皇…诞生了!
但,这怎么可能!
此代雨皇尚未驾崩,新一代雨皇如何诞生?
“是谁凝出了皇气?是云潇湘,还是...云天决!”
雨皇召集无数中州强者,开口便是一道质问,看来连他都不明白,雨祖之像为何会出现异常。
虽不明缘由,但雨皇可以猜到,雨界之中,必是有人以皇雨元功,凝出皇气,否则祖像不可能现出异象。
会是谁呢?
云潇湘是二皇子,亦是此代雨皇的亲生之子。若是云潇湘凝出皇气,雨皇自是喜悦的。
但若是云天决么…此人并非雨皇亲子,是凭自己实力杀上神子之位的。
此人若是凝出皇气,岂不是说,他铁定会是下一代雨皇。
雨皇嘴上不说,但心中自是不愿雨殿落入外人之手的。
云潇湘云游未归,云天决似乎在决龙谷,若查明不是云天决凝出皇气,多半便是云潇湘了。
“回禀父皇,凝皇气者,必定不是云天决…孩儿一月之前,与之交手,他实力恢复碎虚四重,强横非凡,然而出手仍是煞气惊天,绝非皇者雍容风范…他,绝无皇气在身!”
云惊虹抱拳出言,他亦是雨皇亲子。
他面上仍有伤势,赫然是被云天决一手万剑式所伤。
他不愿看到云天决成为下任神皇,自是极力证明云天决没有凝出皇气。
虽然居心不良,但他倒也没有说谎,云天决却是没有凝过皇气。
“不是天决,那便是潇湘了…”
雨皇面色一松,若是云潇湘,那么此事非但不是什么噩耗,反倒是喜事一件。
“不是我!”
在雨皇露出笑容之时,却有一道冰冷的声音从殿外传来,正是远游归来的云潇湘。
不是他,不是他…
他的话,让所有中州修士呆滞。
难道是四大碎虚?不可能,四大碎虚身份特殊,却皆无领悟皇气的资质,纵然是楚长安,也不过凝出半道皇气,还是先皇所赐。
六大皇子之中,除了云天决、云潇湘以外,再无人拥有凝聚皇气的资质了。
不是云天决,亦不是云潇湘…会是谁?
还是说,雨祖之像,出了故障,坏掉了?那异象,是祖像出现了异常?
没有人敢说雨祖之像坏掉…这是大逆不道。
一霎之间,一股骤然而起的风暴,席卷了中州,甚至朝着整个雨界扩散。
谁是人间真神皇!
(2/4)
雨皇令一催,宁凡身影消失于第二层,返回第一层第十三沼泽。
唤出俞虫儿,解其采阴指力,将其半揽入怀,静静等待她苏醒。
嘤咛一声,俞虫儿幽幽醒转,第一眼便看到宁凡可憎的脸。
她还未完全清醒,下意识便一口咬在宁凡肩上,支支吾吾念着梦话。
“周明,你欺负人…你把我打昏了…你不要脸…”
骂完了,小丫头幽幽合上眼,又靠着宁凡的肩甜甜睡去,甚至伸出藕臂,缠着宁凡脖颈,好似抱着一个枕头。
宁凡顿感无语,这小丫头貌似恨上自己了,且还恨得魂牵梦绕、念念不忘的。
她把他宁凡当什么,床么?枕头么?想睡就睡,想咬就咬?
“俞虫儿,给你三息,速速醒来。”宁凡淡淡道。
“吵死了,让不让人睡了…”
俞虫儿揉揉眼,渐渐清醒。
一见自己竟极其暧昧地蜷缩在宁凡怀中、更勾着宁凡脖子,俞虫儿立刻面红如血,吓也吓醒了,嗔怒道,
“周明,你无耻!你把我打昏,占我便宜!”
“我占你便宜?”宁凡气笑了,这小丫头记性不好吧。
是她强吻他,是她把他当枕头、赖着不起床。
宁凡占她一个铜子的便宜了?
“谁知道你有没有趁我睡着,对我做什么…”
俞虫儿顶了一句,挣出宁凡怀抱,逃也似的躲到一边。
细细检查自己衣衫。见没有脱过的迹象,又神念内视身体,见元阴尚在,方才悄悄松了口气。
还好。没有被宁凡睡过的迹象…算宁凡还有人性。
她的表情全部落在宁凡眼中,令后者无言以对。
宁凡若想采补哪个化神,需要弄昏?
“你醒了?”
“嗯…”
“那好,走吧。”
“去哪里?”
“找你哥哥,你昏睡九日,今日正是离去之时。”
“不、不要。我不敢去!”
一听宁凡此言,俞虫儿立刻有些后怕。
她不敢去找哥哥,她的冲动,连累俞白等人身陷险境,她不敢想象哥哥会如何恨她。
“你在怕什么?你去过王兽之林盗药,又从炼虚凶兽口中逃生,那时也未见你害怕。怎么,原来你俞虫儿胆子就这么小?不敢回去接受犯错的惩罚么?”宁凡深深望着俞虫儿,激将道。
“不!我不是怕接受惩罚,我只是怕…怕哥哥恨我…”俞虫儿抿唇。小脸略略苍白,她不怕死,不怕惩罚,只怕哥哥会恨她一世。
“你连我都敢咬,还怕你哥哥恨你?”
“呸,我才没咬过你!”
“那我肩膀是被狗啃得?”
“你无耻!”
俞虫儿回骂一句。并未注意到,被宁凡斗斗嘴,她原本的畏惧也淡了许多。
细细一想,错误终究犯下,好在宁凡出手救下哥哥等人,至少她还有弥补过错的机会。
狠狠白了宁凡一眼,俞虫儿一拍储物袋,取出一个玉佩,借着其中一丝感应,似乎确定了俞白等人的方向。
“周明。你说得对,我不该怕的,就算哥哥恨我,我也要回去,向他道歉。谢谢你一路救我、护我。你先离开血龙池吧,我要去与哥哥汇合。”
俞虫儿扬起头,青丝浮动,明光照人。
宁凡点点头,此女知错能改,敢于认错,倒也不坏。
之前的言语,也不过是试探此女心性而已。
一把捉住俞虫儿皓腕,将其半揽入怀,并未给她独自离去的机会。
宁凡一摇身影,朝着十三沼泽某个方向疾遁而去。
俞虫儿一怔,下一刻才意识到,自己又被宁凡吃豆腐了。
“你松手!你要带我去哪里!”低低反抗一句,却挣扎地并不剧烈,毕竟好歹在这怀抱呆过十几日,早已习惯了。
“我送你回去。有我的面子,无人会太过责备你。”
宁凡不再多言,挪移如烟,于十三沼泽中飞遁。
他的气息,对十三沼泽的血妖而言,是一场噩梦,但凡嗅到其气息之兽,皆匍匐于地,瑟瑟发抖。
俞虫儿琼鼻一酸,听宁凡的话,分明是要给其他尊老施压,让他们不再追究俞虫儿的过错。
心中一暖,俞虫儿心跳漏了一拍。
除了娘,除了哥哥,除了师父,宁凡是第一个对她好的人。
“谢谢…”她话语很轻,也许宁凡并没有听到。
…
以宁凡遁速,一炷香功夫,便遁至俞白等人疗伤之地。
俞白等人尤未离去,这一切,自然是宁凡代他寻妹未归,他良心难安。
第十三沼泽,绝大多数荒兽都已死去,十二名尊老同时闭关,基本没有任何危险。
临时洞府中,十二人忙于疗伤,并无任何人交谈。
当察觉到两道化神气息出现在洞府之外后,所有尊老齐齐面色一变,颇有些惊弓之鸟的表情。
若是荒兽来袭,他们虽然不惧,却难免会有苦战的。
好在旋即诸人便察觉到,那两道气息很熟悉,一道是俞虫儿,另一道则是宁凡。
“明尊回来了!”
麻袍尊老豁然站起,目露火热。
一行人走出洞府,眼见洞府之外,宁凡笑如往常,毫发无损,麻袍尊老的眼中敬意更浓。
他亲眼见到宁凡遁入第二层,须知第二层可是炼虚横行的凶地。
想不到,宁凡进入第二层,非但毫发无损,更救回了俞虫儿。
这种实力,着实让人钦佩。
只是当目光落在俞虫儿身上时,所有尊老的目光都有些不自然起来。
他们当日身陷险地。一切都因俞虫儿惹祸,当时自是恨极了俞虫儿。
那一日之后,宁凡灭尽群兽,并独自前往第二层。而俞白等人则返回王兽之林。收罗了不少灵药。
在那里,俞白等人寻到了血龙苔的生长痕迹,却发现血龙苔已被人摘去。
立刻,俞白便明白了一切缘由。
俞虫儿之所以莽撞地前往王兽之林盗药,赫然竟为了血龙苔。
这血龙苔,是救治其母的全部希望。俞白换位思考,若换做他发现此林有血龙苔,亦会不顾一切来盗药的。
他将俞虫儿的动机告知其他尊老,诸人齐齐沉默。
所谓百善孝为先,俞虫儿救母心切,惹下祸端亦是无心,众人又并无人死。
如此,原本的恨意也就淡了,但责备之意还是有的。
若俞虫儿将盗药之事与诸人商量,诸人一并出手。自不会惹下如此之多的麻烦。
归根究底,俞虫儿还是有错的,但这错倒也可以原谅就是了。
“我等见过明尊!”
12名尊老,俱都挺直身躯,朝宁凡一抱拳,眼神发自内心的恭敬。
若非宁凡。他们已死在王兽口中,此乃活命之恩,不可轻忘。
“嗯。俞兄,令妹我已救回,你可不必再担心了。”
宁凡松开怀抱,任那兄妹重逢。
俞白目光喜悦,但一想到俞虫儿犯了错,又立刻冷了脸。
俞虫儿目光躲闪,只是一想到自己之前在宁凡面前信誓旦旦、要返回认错,亦不再退缩。扬起头,向十二尊老歉然一礼,
“虫儿连累诸位道友遇险,罪该万死,诸位道友但有责罚。尽可明言。”
“哼!”一名尊老冷哼出声,显然对俞虫儿还是颇有怨气的。
只是他这哼声刚起,骤然一惊,却忽见宁凡向前一步,将俞虫儿半揽入怀。
“给我一个面子!”
他没有过多解释,只有简短一句。
但在场尊老无一不是心思精明之人,见到宁凡与俞虫儿的亲昵动作,又听宁凡话语,哪里不知宁凡意思。
宁凡,是在帮俞虫儿求情。
他的面子,幽天殿十二位尊老,不能不给!
就算诸人不知俞虫儿犯错是为了救母,看在宁凡面子,他们也得原谅俞虫儿。
“此事,一笔勾销!”
麻袍老者率先出声,旋即,一个个幽天殿尊老随声附和起来。
就连之前冷哼不满的尊老,都收起所有不满情绪,复杂一叹。
看起来,俞虫儿是宁凡的女人…
这女人,不能动,不能惹。
俞白愣住了,宁凡一句话帮俞虫儿解围,他很感激,不过他倒是从来不知道,俞虫儿与宁凡有如此亲密的关系。
俞虫儿芳心一颤,她又一次被宁凡保护了。
她犯了大错,就算死罪可免,也必定活罪难逃。
但所有的罪责,却俱被宁凡一句话给抹去。
给我一个面子!
多么霸道的男子,他的面子,谁敢不给?
许是心中一乱,一向排斥宁凡的俞虫儿,竟没有反抗宁凡这一次拥抱。
对于俞虫儿的过错,所有尊老绝口不提。
与宁凡略略叙话后,诸人又是相谈甚欢,一并遁离血龙池。
俞虫儿缩在宁凡怀中,看着宁凡人畜无害的笑容,不禁有些无语。
什么是黑白通吃,她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明明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修,还能跟一群正道修士相谈甚欢,还能让一群正道老魔钦佩不已。
这真是太没天理了。
“哼…”她缩在宁凡怀中,不满地轻哼一句。
旋即,便耳根一热,俏脸血红。
因为宁凡作怪似地在她耳边吹了口热气,并低声道,
“俞虫儿,你又欠我一次。”
“我一定会还你的…”俞虫儿有些底气不足。
她的虫皇之血给宁凡了,欺天斗篷给宁凡了,她貌似没有什么好东西能给宁凡了。
难道只能以身相许了么?
她略感头疼起来。
好在宁凡并没有追问她这一次如何回报,倒是让她心头略松。
只是一想到返回血龙池上。多半会与宁凡分别,她心头又颇有失落。
啪!
俞虫儿娇软的翘臀,隔着银甲,被一只大手狠狠一捏。
一霎间。俞虫儿娇躯绷紧,美目羞怒之极,捏她的,分明是宁凡!
“你无耻!”
哼…俞虫儿自顾自生着闷气,屁屁被摸了,能心平气和才怪了。
就为了这么个好色无耻之徒。她竟然会觉得离别感伤,她真是太愚蠢了。
一见俞虫儿恢复初遇之时、厌恶自己的表情,宁凡微笑不语。
如此便好。
…
一月光阴,对碎虚老怪而言,不过是一次打坐而已。
云天决与楚长安皆是打坐,不同的是,前者安然若眠,后者却略略有些垂头丧气。
输了…楚长安知道,他与云天决的打赌多半是要输了。
二十一头王兽身死,更有三头炼虚血妖陨落…若这一切都是宁凡所为。那么其所得龙血,多半已有50壶。
一个月搜集50壶龙血,对半步炼虚都是荒谬任务。
但宁凡似乎做到了。
手掌拖着一盏金灯,那金灯之中,闪着一缕明黄色的火焰,正是六品虚火——幽殿佛火。
此火乃是幽天殿的镇殿之火。就算是炎尊者来索,楚长安都没有交出。
今日,难道会易主么…
“不,或许老夫未必会赌输,那周明纵然杀戮不少,但未必杀足了500化神…也许他只杀了第一层王兽,并未杀其他血妖…”
楚长安自我安慰,虽然他自己也明白,这不过是自欺欺人。
一月之期已至,一道道遁光破水而出。
一十四道遁光。赫然全是幽天殿尊老。当然,还有宁凡。
眼见自家化神虽有伤势,却都性命无忧,楚长安略略松了口气。
血龙池的死亡率还是很高的,纵然此次他特意将本殿化神全部传送一处。也难免会有一二人伤亡。
无人死亡,是再好不过的。
至于这些人能获得多少龙血,倒是其次,有一番生死历练,对诸人的修炼都大有好处。
楚长安只关心一个人搜集了多少龙血。
他目光落在宁凡身上,带着犹豫与探究。
“小友,收获如何?50壶龙血,应该很难吧…”
“确实很难。”宁凡点头,松开羞愤欲死的俞虫儿,无视后者吃人表情。
“哦?莫非小友未搜足50壶龙血?”
一听宁凡说难,楚长安大喜,听宁凡口气,多半没有搜够龙血的。
只是他笑容刚刚升起,却见宁凡一拍储物袋,一壶壶龙血旋即浮现于地,赫然竟有百壶之多。
“117壶龙血!这些都是你一月之内搜集的?!”楚长安有些难以置信。
“幸不辱命!”
宁凡点头,并朝着云天决方向一抱拳。
闭目打坐一月之久的云天决,此刻方才睁开双目,冷漠的眼神,稍稍带着一丝赞许。
“做的不错。楚老,你输了。”
起身,重新负起巨剑。
云天决目光一扫楚长安,楚长安当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楚长安一咬牙,满脸都是肉疼表情。取出一盏金灯,灯中闪烁着一道明黄火焰。
屈指一弹,那火焰飞出金灯,朝云天决飘去。
失去幽殿佛火,金灯随即熄灭。
云天决拂袖一摄,将佛火摄入掌中,却看也不看一眼,直接抛给宁凡。连同火团抛出的,还有一块金令。
“考验通过,此乃奖励。”
“奖励?”
宁凡目光一怔,接住金令、火团。
那金令,自然是云天决许诺的尊老金令,持此令,雨界八百修国,宁凡大可初入自如的。这本是他通过考验的奖励,不足为奇。
但那幽殿佛火,却并非云天决许诺之物。
当时云天决以爱剑赌楚长安虚火之时,宁凡便有疑惑。
云天决的神通手段,只有一个剑字,要火何用?以爱剑去赌一个无用之火,不合理。
此刻宁凡方才明白,多半在打赌之初,云天决便决意赢来此火,送给宁凡。
“为什么?”宁凡眉头一皱,他不爱受人恩惠,欠人恩情。平白受到云天决诸多好处,他难免会有疑虑。
“你若不要,便丢了。”
云天决目光一冷,他给人东西,还管你要不要?
实则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何冷漠如他,会对宁凡有所好感,馈赠机缘。
也许,是因为宁凡自信的笑容,很像一个人,很像…那个笑容,能打动云天决冷漠的心。
是谁,是谁…
云天决拳头一握,终有一日,他要寻回记忆。
他舍情修剑,他的记忆是被天道轮回抹去,这便是持剑成魔的代价。
他要找回记忆,能将天道抹消的记忆唤回的秘术,在雨界,只有一种。
不周雷皇的…素雷灭忆、归忆之术!
他征用陷仙剑,甚至夺了八百修国不少名剑,为的,便是前往皇墓,与雷皇一战,夺来素雷之术!
“给你一日,了却此地因果。一日后,返回无尽海!”
云天决不欲再言,转身欲走。
便在其转身的一刻,两道金光耀眼的传音飞剑,破空而来。
那传音飞剑之上,有一丝龙形金气,令得这飞剑传送距离,远得可怕。
那金气,宁凡自不可能不认识的。
那是…皇气!
“皇音飞剑!难道雨皇有令传来?”
楚长安面色一变,暗道中州发生了什么大事么,竟能让雨皇亲自给碎虚传音。
云天决亦是目光微动,接过飞剑,却不言语。
所有传音内容,皆直接传入二位碎虚识海,不让外人所知。
一听传音内容,楚长安面色大震,直接失言。纵是云天决亦目光动容。
“皇气!有人凝聚了皇气!”
雨界,出了新一任神皇!
有人借助神皇功法——皇雨元功,凝出了一道皇气!
此事事关重大,雨皇责令云天决、楚长安速速返回雨殿,调查此事。
楚老的话,让一群尊老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唯有宁凡隐隐明白,那让雨皇、楚老、云天决震惊之事,赫然与自己凝聚皇气有关。
且从两位碎虚凝重的表情判断,自己凝聚皇气,对雨殿而言,似乎不算一件好事。
自己威胁到雨皇的皇位了么…
如此,一旦宁凡暴露皇气,怕是会有弥天大祸、惊世杀劫吧。
“皇气,决不可泄露!”
宁凡心中一决,纵然皇气有镇压炼虚之威,也决不可轻易动用。除非自己拥有让雨皇忌惮的自保之力。
否则,祸事必至!
雨界,似乎不会平静了。
(3/4)
一场云雨之后,床榻之上,两具赤裸的身躯仍交缠一处。
北小蛮缩在宁凡怀中,细细听宁凡诉说两个月的行踪。
当日宁凡飞剑传音,只说有要事处理,详细地却未说。
一听宁凡竟是被雨殿碎虚找上门,且找上他的还是雨殿最凶残的云天决,北小蛮小脸都吓白了。
她终于明白,宁凡为何会不告而别两个月。
被剑魔找上,他根本没有回绝的余地啊。
‘白衣剑神’云天决,此人性情之冷,实力之强,纵然放在四天之中,都算人杰。
纵然是北小蛮,也有些畏惧云天决凶名的。
再一听,云天决最后竟带宁凡前往雪国决龙谷取血,北小蛮更是紧张。
决龙谷血龙池,她听说过,知道其中有多么危险。
一听宁凡竟前往血龙池厮杀、涉险,北小蛮再无法对宁凡升起一丝埋怨之意。
“还好你没事…若是云天决敢对你如何,哼,我必定求娘亲为你报仇!”北小蛮俏脸霜寒道。
她的话,让宁凡心头一暖,只是为自己报仇,大可不必。
此行,宁凡确实结下大仇,但那大仇并非云天决,而是…整个雨界!
雨皇身份特殊,身为一界之主,上界修士决不可杀戮此人,否则以天条论处。
宁凡可不指望北小蛮能帮他做掉雨皇,那不现实。
此日之后,宁凡又在蓬莱呆了一个月,每一日都会入玄阴界,以清水研开固神丹,为洛幽修复元神。
每一夜,都会与北小蛮欢愉,且在欢愉之中,亦逐渐帮助北小蛮斩去赤龙。
这令北小蛮十分惊讶。她无法理解,宁凡拥有什么样的神通,竟可帮她斩去赤龙。
她不问,宁凡也不说。
而当宁凡问起北瑶之时,北小蛮的答复让宁凡大感意外。
遗世宫,没有名叫北瑶之人。
宁凡细细寻思,此女应是遗世宫之人无疑,又一心为北小蛮考虑,姐姐的身份倒是没有疑点。
或许是报了假名,不欲让其他人知晓。
如此。宁凡对元瑶几乎绝口不提,以免北小蛮知道此女之事。
一个月过去,北小蛮赤龙彻底斩去。她资质本不弱,彻底斩去赤龙。修炼可谓一日千里。
玄阴界中,洛幽的气色亦是一日日好转,元神几乎凝实到实体无差的程度。
将最后15颗固神丹喂下,宁凡坐在床边,握着洛幽的柔荑,输入着法力。为其梳理元神。
207颗固神丹,已尽数喂其服下。洛幽的小手也渐渐暖和起来。
其元神气势,一日日增涨,从虚弱欲灭。渐渐恢复到化神实力。
化神初期,中期,后期,巅峰。
炼虚初期,中期,后期,巅峰。
一日日,洛幽的气势节节攀升。却仍未苏醒。
宁凡暗暗叹息。一手捉住洛幽皓腕,持续不断输入法力,另一手则抚着她的睡颜。抚摸她光洁冰凉的侧脸。
在最后一日,其气势再次攀升,几乎已不弱云惊虹!
碎虚第一重!洛幽竟仗着207颗固神丹,恢复到碎虚第一重的实力!
一股狂岚一般的气势从她的娇躯散出,横扫玄阴界。
整个界面在其气势之下剧烈颤动,一股至高无上的气势,直接将宁凡掀飞。
宁凡目光一喜,洛幽能恢复到碎虚一重,对他而言是莫大喜讯。
如此,只要有洛幽在,宁凡纵然面对雨殿碎虚的追杀,也会有自保之力了。
洛幽是可以完全信任、托付生死的,宁凡始终深信这一点。
只是让他略有失望的,是洛幽元神恢复到碎虚一重,却仍无醒来的趋势。
那碎虚气势,渐渐消弭无踪。而洛幽再次恢复安宁美好的表情,沉睡如一个遗世独立的公主。
宁凡一叹,若洛幽无法醒来,纵然拥有碎虚第一重实力,也无法庇护他的。
这着实有些可惜了…但却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仍无法醒来么…不过好在你的元神已然稳固,即便无法苏醒,也不会再有性命之忧了。好好休息,小幽儿,有我在,你可放心的。”
宁凡抚摸着洛幽的脸颊,失笑摇头,若洛幽醒来,发现自己如此轻薄佳人,不知是否会生怒。
“失礼了。”
他自责一声,重新为洛幽盖好薄被,身形一摇,离开玄阴界。
宁凡却不知,在其离去许久之后,洛幽的眉睫轻轻一颤,徐徐睁开。
白皙而秀婉的脸颊,早已羞得滚烫。
“臭小子,连姐姐都敢轻薄…胆子真不小…”
她实际已然苏醒,只是并不想让宁凡知晓。
一来,其元神仍有伤势,不可擅离玄阴界太久。仍无法自如到外界去。
二来,被宁凡搂在怀中,被宁凡贴心守护,被宁凡抚摸侧脸…
洛幽终究是个女子,她如何能在宁凡面前醒来。
她不想彼此尴尬。她的心中,一直都只将宁凡当成一个‘傻弟弟’。
熟不曾想,这个傻弟弟竟如此轻薄她…真是,真是…
脑海中回荡起一句句话语,皆是其昏睡之时、宁凡自语。
将其抱紧、为其驱寒,一句句简单而有力的安慰。
“放心,有我在。”
“这一次,轮到我保护你。”
洛幽无奈地发现,她竟不知该如何面对宁凡了。
这大概才是她最最不敢睁眼的原因吧。
“你,保护不了我…洛族的敌人,不是你可以应对…”
洛幽目光一黯,掩着胸口,略略起身,望着窗外的玄阴世界,寂寞不语。
她本不是一个多言的女子,她对宁凡表露地妖娆、魅惑、成熟,也只是伪装而已。
没有人可以走入她的心田,没有…
…
宁凡不知洛幽已醒。
他本想唤醒洛幽之后。再进入内海,以策万全。
如今既然洛幽未醒,他亦无法勉强,一切还得靠自己的。
是时候去内海了…
他又要走了,这一次,不知归期。
北小蛮不舍,却没有挽留。
因为她,也要走了。
宁凡打残了西门夜的分神,此事在上界传得沸沸扬扬。
虽说西门世家没有公然报复,但遗世宫对宁凡、北小蛮。可是颇为不满的。
不满的,自然是遗世宫大长老。
不过虽说不满,大长老亦没有派人对付区区下界周明。
应该说,以大长老的修为。根本不会把一个化神放入眼中。
纵然宁凡是炼虚、碎虚、命仙、渡真,大长老都会不屑一顾。
强者,岂会关注一个蝼蚁呢?
但北小蛮终究要返回遗世宫,给大长老一个交待的。
她清白虽失,却是自愿,且宁凡能败西门夜分神。千百年后,亦是一个碎虚高手无疑。
这种资质,倒也配得上北小蛮。
反正西门世家已主动放弃婚约,北小蛮爱喜欢谁。大长老亦无法可说,顶多就是责备几句。
“周明,我再过不久,便要返回北天,有娘亲护着我,就算是大长老也不会对我如何,你不要担心我。还有,你日后若是想要飞升北天。便来蓬莱寻陆青。他有办法联络上界,可联系上我,我会设法助你飞升…”
北小蛮难得温柔一次。却见宁凡正调笑看着她,立刻来火,
“哼!别以为我帮你是好喜欢你!你只不过是我包养的鼎炉,我不想看你死在飞升天劫之下,仅此而已,你不要想多了!”北小蛮傲娇道。
“我没有想多啊。我只是在想,怕会有很久,尝不到你的滋味了。”
“呸!下流!”
北小蛮俏脸一红,所谓的别离,便在这吵闹的气氛中冲淡了忧伤。
“好好照顾自己。”
宁凡蜻蜓点水在北小蛮额头一吻,旋即微笑一纵,化作一道烟丝,飘然飞向欢魔海方向。
望着宁凡离去的背影,北小蛮忽而鼻头一酸,背过身,粉拳紧握。
“臭周明…”
“小姐,不要悲伤,以周道友资质,飞升不过是迟早之事。”石兵安慰道。
“嗯,我知道的,石兵爷爷…”北小蛮点点头,忽然一怔,旋即羞恼望向石兵,扬起小手,一鞭抽在石兵身上,气炸了。
“谁为他悲伤了!胡说!”
那鞭子好似挠痒,石兵也不躲避,他知道,北小蛮面皮薄。
…
从北小蛮手中获得北天飞升名额,宁凡却仍未决定飞升北天。
化神初期的修士,只要获得名额,便可飞升。
宁凡完全可以选择此时此刻飞升,但他还有太多事没做完,他不能离去。
欢魔仙岛如今与姑苏毗邻。
宁凡返回欢魔海,自是为了带走姑苏之中的许秋灵。
能在其心中剜下蚀骨痕迹的,不多,许秋灵便是其中之一。
他来应诺,带许秋灵通往内海,只不过,貌似来晚了一步。
洞虚老祖竟先一步带许秋灵,前往内海巨魔族。
姑苏岛上,有许秋灵的留书,大抵意思,是说巨尊之女风雪言病情出了些小问题,她想去内海看看她。
有其师洞虚护法,她前往内海完全无碍的。
只是其离去也不过刚刚一月而已,如此与她擦肩而过,未免有些可惜。
摇摇头,宁凡也未多叹,到了内海巨魔族,自然还能一见,也不急于一时。
修士的寿命很长,这注定了修士的别离、孤独,会比凡人更加漫长。
姑苏岛上,还有一些尘缘未了。
余龙老祖被宁凡留在欢魔海,他本就是欢魔宗长老,因为一些缘故依附遗世宫,却又最终被宁凡捉回欢魔海。
在宁凡离去的时间里,余龙搜集了不少滋补元神灵药,可惜这些灵药对于碎虚修为的洛幽,恢复效果已微乎其微。
除了这些,余龙还搜集了不少修复识海的灵药,这些倒是可以为女尸修复识海的。
给许如山、余龙等人留下些许丹药、功法。又给姑苏岛上的王四、齐老留下些许好处。
宁凡最终回到周宅,又见了一面白素。
白素已然换下孝服,她公然住在宁凡宅邸中,还披麻带孝,只会更加惹人闲话。
许秋灵传给白素不少修炼之术,并助她修为提升至辟脉十层,融灵都不远了。
姑苏已不再是凡人之国,想要存活于无尽海,不得不修真。
白素的资质中等偏上,加上宁凡、许秋灵、洞虚等人的指点馈赠。她的起点绝对比大多数修士都高。
修真之后,白素的容貌似年轻了一二岁,熟美之中,更透露了万种风情。俨然不输给修界仙子。
白素见宁凡归来,无喜无悲,只是入厨张罗了些许酒菜,招待宁凡。
月色笼上姑苏,周宅之中,却只剩二人独坐对饮。
小石头竟已不在姑苏。却是留书一封,在王四等人的护送下,前往八百修国的某个凡人国修行去了。
他,一心修剑!
这小子是个剑修的好苗子。雨界千年一遇的好苗子。
千年之前,雨界横空出世了个剑修天才,其名云天决。
千年之后,不知小石头是否也会扬名雨界。
那个小子,对剑有着超乎常人的执着,是天生的剑修。
宁凡给他的要求,是先在凡间取得剑术第一,而后开始修真。
表面看起来。这样会错过修真辟脉的最佳时机。实则,却是在为剑道打下最牢固的根基。
或许小石头日后修炼速度比不上其他修士,但他每入一个境界。怕都可凭手中之剑、同级无敌。
凭此气势,此子日后必定会是绝世剑修。
小石头走了,白素满腹思念,却没有阻拦儿子追求剑道的决心。
最让白素无语的,是人小鬼大的小石头,特意留书一封,是专门留给宁凡的。
白素偷偷看了其中内容。
信中,小石头只求‘周叔叔’一件事…
帮他和他爹,照顾他娘!
“臭小子…”
白素除了无语,只有无语。
但她终究还是按照小石头的意思,将信给了宁凡。
宁凡一看此信,立刻面色古怪,而白素立刻仓皇辩解道,
“小石头年纪尚幼,胡言乱语,周公子切莫放在心上。”
“不,小石头说得对,他一心修剑,或许此生都不会再回姑苏。将你托付给我,他也可放心的。”
“公子请自重,奴家可没同意…”白素轻轻一嗔,目光却有些乱。
“是么…那,陪我喝酒。”
宁凡也不强迫,不是所有的女子,都必须用上床来征服。
似白素这般女子,能为宁凡备好酒菜,能陪宁凡对月相饮,已是人间乐事。
有些事,不必点破,亦不必强求。
至少宁凡自问,除了他宁凡,白素此生不会再为第二个男子斟酒。
这便足够。
“嗯。”
白素没有回绝,只是一杯杯浅饮薄醉。
最终不胜酒力,娇躯一摇,竟软倒在宁凡肩头,沉沉睡去。
宁凡既不唤醒她,亦不亵渎她,任其靠着肩膀,独自自饮。
一饮一啄间,心潮渐起。
“修士漂泊一生,难有人体恤冷暖…姑苏的苏酒,是我喝过最好的酒…”
他渐渐有些懂了女人与酒的真谛。
那是心灵的寄托。
宁凡伸起手臂,揽住白素的香肩,后者娇躯明显一颤,似乎酒醒,却没有挣脱。
“你留在姑苏,还是和我走…”
“我待在姑苏便好…修真杀戮,我终究不喜。留在此地,也好静心修道,为公子常备酒食。待公子有朝一日扫去所有恩怨,或是心神疲惫之时,可返回姑苏,奴必再备酒菜,迎接公子。”
“如此也好…”
宁凡抬头看月,不再多言。若有一日,能抛下所有恩怨、平淡此生,他必定会返回姑苏。
虽然距离那一日,还有很久很久。
“这红楼芝。你服下…若你不好好修炼,寿数不够,可见不到我归来的,怕是还有千年、万年…若我归来之时,只见你一抔矮坟,会难过…”
“我争取突破元婴期,活上三千年吧…”白素温婉笑道。
“我只等你三千年…你,莫要死了,让我空等一场。”
…
姑苏尘缘,以此了结。
宁凡愈加坚信。他不可以死。他有太多人需要庇护。
他不可以被雨殿知晓皇气下落,只要一日不与雨殿闹翻,他便可凭金令尊老的身份,让所有与他有关的势力。无人敢惹。
他离开了姑苏,白素和月相送。
乘月离去,拂晓之时,已至碧瑶仙岛。
当宁凡降临碧瑶之时,一宗大阵猛然一颤,所有女修骇然起来。
一个个女修列阵遁行。当看清来者是宁凡之后,立刻放下手中法宝,再无一人敢对宁凡出手。
“老身凤玉,恭迎明尊者…”
凤长老。露出惊恐、颓然之色。
她已遵照宁凡吩咐、交出修为传承,跌落至元婴初期。
她的修为,已被苏瑶继承,此刻的苏瑶在炼化其传承力量后,已是元婴后期修为。
假以时日,全部炼化传承力量,又将是一位半步化神的高手。
突破化神,只是时间问题。
“周明。你来了…”殷素秋、苏瑶。俱是笑颜相迎。
只是殷素秋的笑颜,还藏着一丝伤感。
这伤感没有逃过宁凡的观察,他自然知道。殷素秋在伤感什么。
多半是紫府学宫已找上殷素秋,而她对于飞升之事,难以决定。
她知道宁凡讨厌正道,她不想让宁凡讨厌自己。
“不必犹豫,我是支持你的。”
宁凡只一笑,淡淡的口气,却让殷素秋俏脸一诧。
“你、你都知道了?”
“嗯,知道了。这枚化神道果,赠你,早日化神,早日飞升。传闻紫府学宫有两大仙帝,一掌劫,一掌刑。四天魔修若是犯下弥天大罪,皆由掌刑仙帝处罚…嗯,你加入紫府学宫,日后我若犯了事,便找你走动走动,多半能洗清罪名的。”
“呸!”
殷素秋没好气地骂了一句。
他千里迢迢而来,就是为了跟自己走后门的?
若是殷素秋能庇护宁凡周全,她自然愿意庇护的…
她熟悉宁凡,知道宁凡有多能惹事,谁都敢杀。
这般一想,殷素秋忽然觉得,飞升紫府学宫不必再犹豫了,日后给宁凡犯下的罪孽擦屁股也不错。
总算能帮到他,不是么…
但被宁凡主动说出来,意思完全变了味好么!
“这道果,给你,服下此道果,你突破化神不会太久。”
宁凡一拍储物袋,取出一枚金色道果,霎时间,无数碧瑶女修美目呆滞。
纵然是久经风浪的殷素秋、苏瑶,都有些措手不及。
“化、化神道果!”
以道果的产出率,斩杀一百化神才能出一枚道果…
宁凡都做了什么,竟然有化神道果,太可怕了…
难道他杀了一百个化神老怪么…
“我不要!你的敌人那么强大,你需要实力,道果你服下便好…”殷素秋美目火热,却咬唇拒绝道。
“收下!不要拒绝!还有,我想让你吹箫。”
宁凡目光一扫,其他无关女修俱是娇躯一颤,行礼告退。
宁凡想要和二女独处,不想有人打扰,她们懂。
“吹箫?”苏瑶俏脸一红,目光古怪打量殷素秋,显然,她想偏了。
“不是你想得那个吹箫!”殷素秋顶了一句,自储物袋取出一个箫管。
显然,素秋已经被苏瑶带坏了,当年的殷素秋,根本不懂吹箫的第二涵义,如今却懂了。
“不,苏瑶是对的。你,愿意么?”宁凡露出调笑之色。
一听此言,殷素秋俏脸血红,捂着红唇,目光慌乱起来。
不、不会吧…
让我给他吹、吹箫…
“我、我…”作为碧瑶仙宗的副宗主,作为未来的紫府学宫神女,殷素秋凌乱了。
“妹妹当真不愿?”苏瑶浅笑,大感有趣,一向沉着冷静的殷素秋,竟然会露出羞涩的小女儿姿态。
“她若不愿,由你代劳也可…记得苏瑶小姐,还是周某的鼎炉吧?”
“什、什么!让我代素秋妹妹给你吹箫!”作为碧瑶仙宗的正宗主,苏瑶也凌乱了。
敢情宁凡一大清早赶到碧瑶仙宗,就是来白日宣淫的?
“开个玩笑而已。”宁凡摆摆手,示意之前的话只是说笑。
“不,我愿!”殷素秋美目一坚,她隐隐看出,宁凡是要远行,故而才会来此与她一见。
宁凡要远行,她亦要飞升,日后,还能相见么…
纵然宁凡要求唐突,但若是此日一别,日后便是生死之隔。如此,殷素秋将终身遗憾…
“去我房间…这里人多…”
殷素秋鼓起勇气,又一次挽住宁凡手臂,将其引向闺阁。
苏瑶一怔,一想到接下来可能发生之时,立刻大羞,根本不敢跟上去。
一炷香之后,殷素秋的闺阁之中,传出一道女子的唔唔之声。
香帷之中,素秋跪坐在榻上,俯身捋着鬓丝,含着一根火热,香唇紧紧含住,小舌细细舔弄。
她技巧太过生疏,但舌尖却天生灵活,几乎不逊色那纳兰紫的舌功。
她是越国的金丹老祖,是碧瑶宗的元婴宗主,是紫府学宫未来的化神神女。
她的未来,必定还会有更多尊崇的身份,必定会让无数男子仰望。
然而今日,她却甘心俯在宁凡身前。
最纯洁的樱唇,皆献了出来。
感觉到殷素秋紧致的小嘴,宁凡几乎迷了欲念。
他爱怜地抚摸着殷素秋的青丝,抚过她的脸,她的脖颈,她的酥胸。
殷素秋轻轻一颤,面红耳赤,却没有拒绝,只是羞得闭上双目,不敢再看。
“舒、舒服么…”殷素秋鬓丝凌乱,眼眸好似滴出水来。
“你试试,便知道了!”
宁凡索性平躺,将殷素秋娇躯一抱,倒放过来,退下其裙摆,分开泛着粉红的玉腿,舌尖一条,覆上那汁液迷离的粉嫩缝隙。
“啊!”
殷素秋猝不及防,下身被如此侵犯,第一次刺激地全身颤抖起来。
“不、不要…这里…脏…啊!不要…不要…”
“嘘,小声些,闺房之事,不足为外人道也,小心隔墙有耳…”
宁凡目光渐渐火热,贪婪吮吸起来。
因为飞升之事,殷素秋身子暂不能破。
也只好这样稍稍慰藉一下了。
说实话,原本宁凡来碧瑶宗,真是来听箫的。
可惜…殷素秋专情的模样,太能惹火了。
宁凡不是圣人,从来不是…
在其与殷素秋刻意压低声音之后,谁也不知,闺房之中,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2/4)
无尽海,又名修坟,外海三千海岛,内海则有十万。
内海的凶险,是外海的无数倍。
内海的机缘,亦是外海的无数倍。
内海与外海的交界处,海水由湛蓝诡异转变为如墨漆黑。
幽暗如墨的海水之下,说不定哪一日、哪一处便有异宝出世。
在临近边界的一处海域之上,飘着一个无人孤岛。
此岛毫无特别之处,但今日,此岛之上却有十三名元婴老怪,聚集于此。
孤岛方圆不过数里,其上布着一个隐晦的大阵。
十三个元婴老怪,最高不过元婴后期,各自向阵光输入法力,目光皆是火热而紧张。
“宋道友,此地当真藏有一名化神老怪的隐匿洞府么,我至今难以置信的。”一名干瘦青年问道。
“卢道友如今见了此地隐匿阵光,难道还怀疑老夫的话么。”另一名老者不悦一哼,他乃是元婴后期修为,是诸人之中最强者。
眼见他不悦,干瘦青年尴尬赔笑,诸人不再言语。
所有人心思,都在开启大阵之上。
随着13名元婴法力灌入阵光,那维持了千百年的阵光终于耗尽仙玉,逐渐黯淡,最终破碎。
在阵光破碎的一刻,原本空无一物的孤岛,故而自中心凹陷一个地洞,此地赫然藏着一个洞府!
“化神老怪的洞府!”
13人目光俱是火热,若能获得一些宝物、丹药、功法,诸人此生甚至有机会化神的。
13道遁光,争先冲入洞府,那洞府不大。空荡荡的只有五间静室,每一件静室都放着些许宝物。
“这是…四转上品丹药,地元丹!竟然有20颗!”
“化级下品功法,天火三玄诀!此功法,我要了!”
“玄天残宝!此地竟有三件玄天残宝!”
“这是…元婴级别的傀儡!开辟这洞府的前辈,当真大手笔。竟能捉元婴修士炼成傀儡!”
四间静室,皆有重宝,13名元婴各有所得,却没有彼此争斗。
僧多粥少,他们不可能不争斗,必定会为了重宝杀得头破血流。
但那是之后的时。还有第五间静室没有进入,他们怎么说也要寻出所有宝物。再争个你死我活。
轰——
第五间石门尤其坚固,13人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方才开启石门一条缝隙。
一丝淡淡的死气从缝隙传出,那死气,是化神老怪坐化才会留下!
这第五间石室,赫然是这洞府曾经主人的坐化之地!说不定。有这名前辈储物袋留存!
最好的宝物,定然都在此处!
诸人目光愈加激动、紧张,拼尽全力。方才开启石门。
石室之中,颇为简陋,一个已是枯骨的修士坐于蒲团,死去无数年。
他的腰间,系着一个陈旧的储物袋。
一见此储物袋,13名元婴老怪俱是目光贪婪,几欲出手争夺。
但是还未出手,13人的目光偏移一旁,却俱都恐惧、呆滞。
在那枯骨之旁,竟立着一个白衣青年,丝毫气息不露,好似不存在于这个世间。
诡异!太过诡异!
这石室之中,为何会有一个白衣青年在此!
此人仅仅站在那里,头都未回,13名老怪却俱都感觉元婴欲碎,胆战心惊!
那是什么修为!什么样的高手能一个背影,碎人元婴!
“哦?还有小辈进来?微凉,月儿,赶人…”
“是!”
随着白衣青年一令,不是从何出现了两名女子,一人目光纯净、倾尘如仙,一人虽是女童,却唇红齿白,霎时可爱。
二女一出现,俱都散出化神气势,素手一扬,石室之中狂风大起,直接将13名老怪卷出海岛,挪移至数万里之外。
震撼!惊惧难明!
13人皆是元婴老怪,心细如尘,岂能看不出,那一男二女的修为,远在元婴境界之上!
三人,俱是化神老怪!
“嘶!在我等进入此洞府前,竟有三名化神先一步进入!撤,速速撤退!”
13人哪里还有争夺宝物的心思,此刻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逃!
他们一生一世,都没有见过如此高手,一个背影碎人元婴!
一场计划周密的遗迹寻宝,就此以乌龙结尾。
而他们之中,不少人都觉得那个背影,似乎有些熟悉。
细细一想,好似与雨殿追杀之人有些相像,不过,这不关他们的事。
…
石室之中,白衣青年目光专注,看着手中一副古丹方。
对枯骨修士的储物袋,根本看不上眼。
至于那13名元婴老怪,更是根本无法引起他半分兴趣。
他白净瘦弱,然而站在那里,却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
此人,正是刚刚进入内海的宁凡!
外海因果,已然了结。他入内海,已有3日。
在路过此座孤岛之时,他目光一闪,发现此处藏有遗迹,是一个化神初期小辈的洞府。
化神初期,本无法引起他兴趣的,偏偏神念一扫,发现此地有数种丹方,倒是生了一探兴趣。
五间石室的宝物,连同那化神修士穷得可怜的储物袋,根本无法引起宁凡兴趣。
这名修士不知从何处弄到一些古丹方,其中大部分是三转,少数是四转,除此,还有三张五转古丹方。
也唯有这三张五转古丹方,能让宁凡稍稍意动。
尤其是其中一卷丹方,记载的丹药名为‘修识丹’,名列五转下品,是一种修复修士识海伤势的丹药。
修复识海的丹方,宁凡也知晓数种。四转的品阶略低,五转的几种则又缺几种主药,那主药已从修界绝迹。
这一种修识丹,药效不如宁凡知晓的几种丹药,但主药倒是易于寻找。
意外获得此丹方,宁凡倒是可以搜罗些灵药。为女尸继续修复识海的。
“小幽儿元神已稳,纵然不醒,也无大碍。微凉识海仍在修复,我倒可炼制些丹药,助她修复识海…”
宁凡收起丹方,望了望枯骨腰上的储物袋。摇摇头,还是收走了此人家当。
虽然此人穷了些。但浪费可耻。
“小黄瓜,人已经赶走了,你怎么谢我!”
“光…走…了…”
不多时,女尸与月凌空返回石室。女尸仍是面无表情,月凌空则颇有些不耐烦。
她二人伤势早已痊愈,既入内海。倒是可带在身边了。
月凌空仍是化神后期修为,或许返回神空岛、逆推了第二元神,可以恢复本来修为。
而女尸么。灵智似乎比前段时日又高了些,修为也临近突破化神后期。
若说洛幽恢复实力的关键是修复元神,那女尸恢复实力的关键,怕就是修复识海了。
“我们之间,还需要言谢!”
宁凡抚了抚女尸没有体温的小脸,又看看月凌空,调笑道。
“老娘只是跟你睡了一觉,可没有那么深的关系,该谢就得谢。你速速帮我打回神空岛,把老娘第二元神修理地不要不要的!老娘已经等不及了!”
“好。”
宁凡毫不犹豫地应下,月凌空一怔,她倒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宁凡如此好说话了。
“给我烙印内海地图,我带你回神空岛。”
“内海地图?这个倒是可以给你,不过你准备自己遁去神空岛?”月凌空目光古怪道。
“不然呢?”
“神空岛在内海北海深处,距离此地起码隔了七十亿里,以你的遁速,就算是不眠不休的飞遁,也要耗费几个月不止。不过老娘有办法,让你一个月之内,抵达神空岛!”
“哦?什么办法?”
“月门!我神空岛下属势力,皆建有月门,老娘当年出行,可借助月门,直接移动至下一个海岛,根本用不着自己赶路…嗯,一个月门,差不多可以穿行3亿里左右。”
“如此说来,我们接下来要去神空岛下属势力了?”
宁凡虽未见过月门,但听起来与传送阵倒是极像。
有如此便利之物可用,若是不用,便是傻子。
“嗯…神空之劫已过去二十余年,当年依附老娘的势力,怕已多半被人瓜分了。不过,月门应还在的…那门,除了老娘,无人能通行,亦无人能毁。”
月凌空点点头,表情却略有伤感,却被其藏起,不欲给宁凡看到。
旋即取出一个玉简按在眉心,闭上眼,将对无尽海的地图记忆烙印其内,交给宁凡。
一个时辰后,宁凡记下无尽海所有海图,揽起二女,遁行而去。
望着熟悉的内海,月凌空秀眉一蹙,往昔历历在目…
当年的她,还是内海至尊,是女暴君,如今却只剩一个女童之身,不免有些失落。
这表情自瞒不过宁凡,宁凡沉默不语,却坚定了为月凌空夺回神空岛的打算。
女尸明眸一眨一眨,表情却略有空洞、安静,无喜无悲。
这表情有些可怜。
宁凡已有决定,这一路既然要借月门遁行,不如每到一地,便收购些灵药,着手炼制修识丹吧。
距离此地最近的神空下属势力,名为天岐岛,是内海中等规模的海岛。
岛主是一名化神初期修士,曾经依附于神空岛,是,一切都已是曾经。
二十余年前,神空岛剧变,自此封岛,就连神空之主月凌空都生死不明。
曾经身为内海七尊第一的神空,就此没落。
其麾下势力,或是被逼迫、或是人心离散,皆脱离神空。
“小黄瓜,你被人背叛过么…”
“这里,曾经是我月凌空的地盘…”
天岐岛外,宁凡收住遁光,并感到。越靠近天岐,怀中的月凌空便有些心绪紊乱。
她语气有些感伤,就算平日再大大咧咧,再女汉纸,被背叛的滋味仍不好过。
明明突破了炼虚期,却被第二元神夺走一切。被七名弟子背叛。
若是从前的月凌空,只会冷漠地诛杀叛徒,不会难过。
但跟在宁凡身边久了,她的心也丝丝软化。
“你不叛我,我亦不叛你。”
宁凡目光不变,淡淡说道。
平淡的一句话。却让月凌空心情略好了些。
“好,记住你说的话。若有一天。你叛了老娘,老娘绝不原谅你。入岛!”
月凌空的脆弱,被宁凡一语安慰。
她的心,再次回到从前女暴君的霸道。
天岐岛似乎正在封岛,阵光开启,不允任何人进入。
但月凌空冷冷一笑。根本不理会这阵光,粉拳一握,一拳轰在大阵之上。
下一瞬。阵光碎,一岛皆惊!
“来者何人!天岐岛主正与‘主族长老’商议大事,全岛封闭,任何修士不得进入…”一个个天岐修士遁上天空,眼神流露着戒备与畏惧。
天岐大阵乃是化级下品大阵,除非化神老怪,否则谁能一拳轰碎!
他们忌惮月凌空,但也仅仅是忌惮。
天岐岛身后,可是有某个大族撑腰,就算是化神老怪,来天岐岛惹事,也吃不了兜着走!
“滚!连老娘都敢拦!”月凌空娇斥一声,白日晴空,忽现千万缕月光。
月华一散,一个个金丹、元婴修士如遭重击,吐血坠空。
此术一开,无数修士面色大变,皆认出此术。
岛中央的金殿之中,更有一道惶恐的老者之声,带着化神初期的气势传出。
“散月之术!你是神空岛的人!不,你是…月尊!”
一个锦袍老者面色惊慌,遁出金殿,登上长空,望着月凌空眼露畏惧。
神空岛,威名太过厉害!他天岐老人,曾依附于神空岛,最是知晓神空岛的可怕!
不会错,这散月之术,唯有神空岛少数化神才可施展。
而能施展到如此地步的,从来就只有月凌空一人!
老者意识到,眼前的娇小女童,怕就是传闻中的神空之主!
就算曾经依附神空岛,他也没见过月凌空尊颜,这一次,还是第一次见。
神念再一扫,扫向月凌空身后的宁凡、女尸。
以老者修为,完全察觉不出宁凡的气息,只觉得此人面容有些熟悉,并未当作化神对待。
他亦看不破月凌空具体修为,只道月凌空还是半步炼虚,自是畏惧。
而对女尸,老者再次升起恐惧,因为他发现,女尸是一具化神中期的尸魔!
锦袍老者畏惧不已,他不知,失踪多年的月尊,为何会带着一个中期化神的尸魔降临天岐岛。难道,是来责怪他脱离神空岛的?
在他身边,一名化神巅峰的黑袍老者,却一眼看破月凌空修为,阴阳怪调出声。
“你就是月凌空?”
“你是谁!”月凌空秀眉一蹙,她在内海纵横多年,谁敢对她直呼其名。
“六翼族,六老之一,黑翼长老!月凌空,你是生是死,我六翼族不管,但这天岐岛已是我六翼族势力,你若再来寻事,休怪老夫辣手摧花,将你诛杀,现在的你,只有化神后期修为,可不是老夫对手!”
嘶!
无数天岐修士倒吸冷气。
他们听闻月凌空未死,已是震撼,再听闻月凌空跌落化神后期,愈加震撼。
而微惊的表情,同样浮现于月凌空俏脸上。
她很少会惊讶,但显然,黑袍老者的身份,让她忌惮了。
“滚!”
黑袍老者一步踏出,气势如山镇下,竟迫得月凌空连退数步,方才稳住娇小的身躯,嘴角溢血,略受轻伤。
以月凌空的后期修为,全力之下,比寻常化神巅峰都略上一筹的。
然而她的气势,却输了黑袍老者一筹,这无疑说明,黑袍老者实力惊人。
一个滚字,带着羞辱、不屑。
这黑袍老者。根本未将神空岛放入眼中,更未将后期修为的月凌空放入眼中,自也不可能将化神中期的女尸放入眼中。
至于宁凡,根本无人看出其厉害。
眼见黑袍老者一步逼退月凌空,原本还畏惧月凌空的天岐老人,顿时安心了许多。
“当年的月尊。何等强横,在她身边,根本没有化神巅峰站立的份。如今的她却如此不堪,看来神空岛当真发生大事了。看起来,老夫投靠六翼族,还是明智之举了。根本不用担心神空岛秋后算账。”
天岐老人心头一松,对神空岛的畏惧消散一空。
然而下一刻。让其始料不及的震撼场面…出现!
却见无人关注的宁凡,忽而轻轻一步,将月凌空护在身后。
大手一抓,一股难以想象的撕扯之力,轻而易举将黑袍老者的所有气势一一撕碎。
噗!
黑袍老者咳血不止,几乎被那一抓之力撕碎身躯!
他露出骇然之色。眼前的宁凡,强大到让他本能畏惧!
“你是谁!我乃六翼族六老,你敢动我!”
“六翼族。没听说过…”
宁凡面无表情,一步迈出,以快到难以置信的速度欺近老者身前,一掌掐住老者脖颈,将其举起。
“我的女人,你敢伤?”
“你…是…谁…”
“周明。”
冷冷的二字,却立刻化作一道难以想象的风暴,传遍天岐。
周明!
这两个字是无尽海的魔障!
虽说内海之中并无多少人识得宁凡容貌,但这一刻,却无人怀疑宁凡话语的真实性。
此人定是周明!除了周明,谁可拥有瞬杀黑翼长老的实力!
“周明!住手!不要杀六翼族人!”
在宁凡几乎欲灭杀黑翼之时,月凌空咬着唇,不甘地劝道。
她最是心高气傲,她最是恨不得灭了黑翼,但她知道六翼族的厉害,她不愿宁凡惹上一个大敌。
“算了…六翼族,有一个炼虚初期坐镇…”她说得如此不甘,但,不得不算了。
就算是月凌空,在内海也有不愿招惹的势力。
幽海四族,无尽海曾经的主人,被不周雷皇一人镇压!
“是么,你该早点说的。”
宁凡摇摇头,他真的没听过六翼族。
但此刻已伤了黑翼,得罪是肯定的,杀黑翼,是得罪,不杀黑翼,也是得罪。
如此,便用最彪悍的方式,杀了黑翼,让六翼族不敢得罪便好。
黑翼自不知宁凡心思,只是看到宁凡一听六翼族威名,不敢妄动,只道宁凡怕了六翼,不敢伤自己,不觉恨气又回来了些。
“哼!周明!任你是雨殿尊老,任你是内海第八尊,但须知,在内海暗面之下,还有你惹不起的人存在!我六翼族大长老,可是…炼虚初期!杀你,如蝼蚁!”
“是么…”宁凡不为所动,目光却寒芒一闪。
有些人就是这样,你忍他,他以为你软弱好欺。
而宁凡,从来不是一个会忍耐的人。
“傀,现!”
宁凡一拍储物袋,下一刻,召出三具炼虚傀儡。
六翼族?有一个炼虚坐镇?杀了黑翼,会得罪六翼族?
呵呵,若是那六翼族知道,自己族中黑翼长老,惹了一个身怀三名炼虚打手的存在,还敢报复宁凡么?
不!他们非但不敢报复,还要…请罪!
宁凡不准备这么快拿出底牌示人的,但若是因为扮猪吃虎,让六翼族觉得自己软弱好欺,又玩出其他花样,那就得不偿失了。
扮虎,杀猪!
“不、不可能,你有三具炼虚傀儡!这,绝不可能!”黑翼的脸,因为过度惊恐,而有所扭曲。
轰!
宁凡再不理会黑翼的言语,五指一抓,捏爆黑翼肉身,只留一个黑色元神,封印之后,姑且收入储物袋。
“入岛!”
宁凡冷冷一句,却夹杂着一股无法想象的煞气,让一岛修士感到彻骨寒冷。
无人…敢挡!
而一个震撼人心的消息,将会以恐怖的速度在内海传开。
明尊者周明,带着三具炼虚傀儡,入主内海!
势不可挡!
…
半日后,幽海百万丈一下,海中国度,六翼族。
一个垂垂老矣的老者,握着黑翼身死的情报,面色震怒。
怒的不是宁凡…怒的是黑翼竟惹上了一个煞星!
若宁凡没有三具炼虚,老者不介意仗着炼虚修为灭了宁凡,纵然宁凡是雨殿尊老,他也不怕的。
但,宁凡的底牌让老者畏惧了。
“大长老!这周明身怀三具炼虚傀儡,内海之中,除了周家,谁可镇得住他!可恨这黑翼竟为我族惹上如此煞星,请大长老速速定夺,向明尊者请罪!”
请罪,不得不请!
宁凡身怀三具炼虚傀儡,拥有独灭六翼一族的实力!
这种煞星,岂能得罪,岂可得罪!
(3/4)
翌日,岛中忽而白日星现,九十九道流星划过云端,极其诡异,异象稍纵即逝。
无数岛中修士揣测纷纷,不知此异象何解。
直至夜深人静,宁凡方才遁出玄阴界,整个人气质已大不相同。硬要形容的话,便是宁凡身上多了一种空灵、出尘的神秘气质,好似星空般捉摸不定。
“小黄瓜,白日星现,与你有关?你没出什么事吧?如果身体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日后再去神空岛,先让你把身体调理好。”
月凌空语气冷漠,目光却有一丝关切。
“你在关心我?”宁凡调笑道。
“我关心你个小黄瓜干什么,你那么细那么小,给我凉拌都不够吃!”
“是么…”宁凡摇头,他倒不记得自己的黄瓜很小。
“不必担心,白日星现确实与我有关,不过并非坏事,而是好事…你的第二元神,我会帮你讨回来。”
“嗯…小心点,别晚节不保死掉了!你帮我出手,若是死了,我过意不去。”月凌空有些不安,她可没宁凡那么自信。
女尸倒永远一副安然自若的表情。
以她化神后期的实力,加上尸魔之身,纵然面对化神巅峰都可一战。灵智愈加恢复,其战斗经验亦越丰富,此行不会有安全问题。
下弦月,最后一道月门开启。
月凌空愈加紧张,一旦踏过此门,便会进入神空海域。
没有给她犹豫的机会。宁凡双手牵住二女,目光一肃,进入月门。
一炷香之后,三人出现在一片白雾海域。
这白雾轻若棉絮、淡若月光。偏偏几乎完全隔绝修士神念。
宁凡目光一凛,此白雾可比欢魔海的元磁之力霸道多了。
纵然是他炼虚初期的剑念,都无法在白雾中散出太远,最多可散200丈。
如此,一旦进入这白雾海域,迷路是肯定的,若不知路线,寻常修士进去了,怕就再也出不来了。
“跟紧我。这是我布在神空海的‘月雾’,除非是碎虚老怪,否则,任何人的神念都会被严重干扰…”
月凌空语罢,月白的神念散出,足足散出十万里之远。
也唯有她这个葬月神脉的传承者,才可借月念识别迷雾。
她不喜欢与宁凡有太多肢体接触,只是此刻却不得不牵住宁凡的手,以免宁凡迷失在月雾中。
这月雾,是她临近炼虚之时布下。此刻的神念强行破雾,负荷不小。
眼见她法力流逝极快,宁凡透过彼此掌心,将法力输入她小手之内。
立刻,月凌空的小手不自觉一颤,不温不火道,
“你多留点法力,别浪费在老娘身上,等会儿还要靠你带着三具傀儡。和老娘第二元神火拼…老娘的第二元神。真的很厉害,多留点力。”
“不必担心。”
“老娘说了。这不是关心你!这一次事了,老娘还是老娘的内海至尊,不会再跟着你了。至于欠你的人情。老娘会一一补偿的。”
“补偿?怎么补偿?”宁凡眼皮一挑。
“仙玉、灵药、鼎炉、道果…”
“不够。”宁凡语气很淡。
“老娘肉偿,够不够!”月凌空又彪悍了。
“肉偿?你?”宁凡大有深意地一笑,以月凌空的8岁女童之身,太过紧窄,怎么肉偿。
“放心!你帮老娘夺回第二元神,老娘多半可恢复本来的身材,够你玩的,肯定把你吸的不要不要的!”
月凌空颇为自信地言道。
语气之平淡,让宁凡都有点自愧弗如了,他的脸皮,真的不如月凌空厚。
只是细细一想,月凌空似乎也就对她很特别,肉偿就肉偿,没有反感。
对其他男子,似乎碰一下都恶心,根本没有多么开放…
他对月凌空,终究是特别的,不是么?
“有意思,我倒很期待你的肉偿。”宁凡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嗯,你好好活下去,好好期待吧,老娘的身材,真的很火辣,包你满意。”
“我若是不满意呢?”
“你不满意,老娘一直跟着你、做到你满意!”
“好,一言为定。”
宁凡眸色更深,如果月凌空无法让她满意,就不能脱离他的魔掌了。
这小丫头想恢复单身么,怕是会很难。
说话间,月凌空已带着宁凡穿越至月雾尽头。
穿过此雾,便是神空岛地界,隐隐可察觉雾外的山河阵光。
月凌空抽回手掌,宁凡亦不再调笑。
一拍储物袋,取出三具炼虚傀儡,又取出5后1巅六具化神傀儡,以及黑龙炼尸。
除了那具形神俱灭的傀儡,余下傀儡已被宁凡已大量仙玉修复。
宁凡深深看了傀儡一眼,指诀一变。
“吞!”
一字出,但听四道惨叫之声传出,四道封于傀儡中的元神被生生炼化。
三具傀儡的气势,皆提升了一丝。
“这…你用四道半步炼虚的元神,给傀儡提升实力?你是疯子!”月凌空又一次震撼。
在她养伤之时,宁凡已经灭了五行尊者,收了四道元神,作为傀儡的养料。
“我从很久很久以前,便是个疯子…入岛!”
宁凡目光一肃,一步,带领二女,迈入迷雾之中。
眼前,顿时现出一处美轮美奂的修真圣地,好似月中广寒,分外清幽绝尘。空气略有冷寒,海水结着薄冰。
一道月色阵光,笼罩神空岛,似在封岛。
从那阵法中,隐隐可判断出。岛中宫殿内,有谁在借助阵法吸收月力、提升修为。
不必多问,借助月华提升修为的,自然是月凌空的第二元神。
如此说来。月凌空这二十余年虽未修炼,但却有第二元神代她修炼了。
“第二元神,交给我,其她弟子、长老,你与微凉、诸傀应付!”
宁凡言罢,一指按碎阵光。
霎时间,无数骇然之声从神空岛中传出,不解阵光为何会破。
而一道冷厉的女声,骤然想起。夹杂着炼虚初期的恐怖气势,
“来者何人!擅闯我神空岛,找死!”
在那冷声传出之后,周天之上,无数道月光轻衫般散下,朝宁凡镇来。
明明轻柔的月光,镇压之力,却不输给万丈巨岳!
在那淡淡的月光中,一个周身裹着淡黄轻纱的绰约女子,步步生莲。款款走出,姿容绝世,依稀是月凌空的熟美版本。
只是那目光,却冷漠地过分,没有丝毫情感,只有…杀戮!
“好久不见,我的第二元神!”月凌空美目含怒。
“哦?原来是主人回来了,主人,你还未死啊。那么今日。便让我送你去死!镇!”
一字念出,那月光愈加飘渺起来。而威力立刻提升数倍,俱都朝着月凌空震去。
“此女,交给我!”
宁凡一步迈出。拳芒一轰,周天月光,尽数崩碎,拳头却有些发麻,暗道这月光好强的镇压之力。
带着三具炼虚傀儡,四人一瞬间包围了黄衫女子。
这黄衫女子,乃是炼虚初期,除了她,神空岛中仅有七名化神长老,皆是月凌空弟子。4名初期,2名中期,1名后期,交给月凌空、女尸、诸傀,完全碾压,没有难度。
目光落在七名化神弟子身上,月凌空略有伤感。
这些人,有人曾舍身救她,有人曾叛她,但如今,七人却俱被第二元神抹去灵智,炼成月傀。
其他低阶弟子,也半数成为月傀,半数勉强保有灵智。
更多的人,早在第二元神叛乱之时…陨落。
恩也好,仇也好,这些弟子似乎已经付出了代价。
月凌空本欲杀尽所有叛徒,只是此刻却不欲过多杀戮。
她的仇人,只有一个,是第二元神。
“黄瓜女人,手下留情些,打昏她们吧…”月凌空喊得黄瓜女人,自是女尸了。
“哦…”
女尸轻轻应了一声,莲步一移,与月凌空及诸傀,合计九人,杀入群修之中。虽然她根本不明白,黄瓜女人是什么玩意。
能不杀的,皆打昏,实在冥顽不灵的,才击杀。
二女七傀,最少都是化神后期,岂是神空弟子可阻挡。
黄衫女子美目阴冷,其苦心夺来的偌大基业,竟如此不堪大用,让她着实震怒,冷厉问道,
“你,是谁!为何要帮她!”
“…”宁凡自没有多的话与她讲的。
黄衫女子虽也是炼虚,却也忌惮宁凡的三具炼虚傀儡。
当然,她仅仅是忌惮而已,她终究是月凌空的第二元神,继承了月凌空自负、霸道的个性,纵然以一敌三,也不认为自己会输。
且既然三具炼虚皆是傀儡,只要灭去控傀者宁凡,所有傀儡都将成为废物。
“一招,瞬杀了你便可!散月之术!”
黄衫女子素手一扬,袖中散出缕缕月光。
月光一扫,三具炼虚傀儡皆被一震震开。而她手中月光一凝,凝做一柄月色长剑,锐利地似乎足以斩断苍穹。
足尖一点,直取宁凡而来,一剑倾世。
“散华之刃!”
嗤!
一道刺耳的剑鸣传开,十万里虚空,被黄衫女子一剑切开,切口平整可怖。
眼见宁凡被直接斩中,身躯断成两截,女子嘴角勾起冷厉的笑容。
然而下一刻,其美眸骤然一惊,因为她发现,被她斩断的,仅仅是宁凡的残影!
嗖!
在黄衫女子的身后,一道白衣身影徐徐浮现,在其背后,两道硕大的紫翼卷动狂风。
在现身的一刻,直接仗着遁速。一指采阴,试图欺近女子身旁,一指将其降服。
“堪比炼虚遁速的妖翼么…这魅术,似乎也不弱呢…”
黄衫女子秀眉一冷。立刻明白,宁凡为何可以逃过她的一剑绝杀。
周身淡淡月光一闪,她的遁速竟比宁凡更快一分,轻易避过采阴指,根本不给宁凡近身的机会。
宁凡目光凝重,此女如此警惕,遁速又如此之快,采阴指怕是无法偷袭成功了。
他的胸口有一道血痕,是之前被此女斩伤。纵然其催动最快遁光,仍被此女一剑斩伤。
此女反应极敏,遁速极快,出手如电,不容小觑!
不愧是月凌空的第二元神,若是月凌空本尊,又该是何等厉害。
“围攻!”
面对女子姣好的容颜,宁凡却毫无怜惜,直接对三傀下令,围攻此女。
一女三傀。立刻死斗一处,月刃与傀身碰撞处,皆溅射起点点火星。
每一次对轰,皆传出足以震死元婴修士的恐怖波动。
黄衫女子独斗三傀,竟丝毫不落下风。
且随着其美目一变,月念一散,一道道月白火焰,骤然将三傀一笼,火焰暴散。三傀俱被震飞。那火焰旋即化作囚笼。竟将三傀一时困住!
“囚月之火!”
黄衫女子杀机已动,一扬月剑。再次朝宁凡刺来。
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剑刃之上,浮上了一层淡淡月火。
若再被此剑刺中。哪怕是破开一个极小的伤痕,宁凡也会被月火焚体。
“你的手段,倒是不少,都是从月儿那里‘偷’来的么…”
一点眉心,斩离在手,宁凡气势陡变,一剑刺出,霎时间黑云如龙,周天升起千万道漆黑剑光。
万剑式!
如此强横的剑术,纵然是黄衫女子都美目一惊,原本的攻招匆匆变作守势,月剑横胸,柔指朝千万剑影一点。
“葬月之术!”
黄衫女子眉心神星闪烁。
十万里内,无数月光撒向宁凡。
这一次的月光,不再是为了镇压,而是为了消融识海。
将一切过往,埋葬在月光中。
将一切沉沦于月光的修士,抹消!
以月凌空化神后期的实力,施展此术,都可让两名半步炼虚识海消融。
此术由第二元神炼虚修为施展,威力更是恐怖非凡。
宁凡目光一变,他的千万剑光,俱都在葬月之术下消融。
好在剑光威力不凡,倒也堪堪将葬月术抵消,万剑式与葬月之术,竟是平局收场。
“很强的剑术!但,不够!”
黄衫女子目光动容,她还是小觑了万剑式。
只是小觑了,又如何?
她一咬舌尖,指诀一变,原本被万剑式破掉的月光,竟骤然重凝,且带着更加强横的消融之力,朝宁凡当头降临。
葬月之术,远非如此简单,犹有后着!
“第二葬!”
眼见月光势不可挡,宁凡一振双翼,遁向三具傀儡,张口一吸,直接将三傀身上的月火吞入腹中。
足以囚困炼虚傀儡的月火,竟无法让宁凡受伤分毫!
黄衫女子自是大惊失色,她不知宁凡身怀日月碑这等克火至宝,
令三傀恢复动弹,宁凡剑光舞动,与三傀合力出手,四道攻击,轰碎周天月光!
轰!轰!轰!轰!
一道道月光碎片雪花般飘落,随着葬月之术被破,黄沙女子胸口一痛,嘴角溢出一丝鲜血,美目杀机更盛。
散了月剑,柔指一抹嘴角血迹,指影翻飞掐决,口中念念有词,
“月影分神之术!”
月光笼身,下一刻,一道倩影,分化四人。
三道虚影,一道实体。所有虚影皆是月光所凝的分神,每一具分神,都有炼虚初期的战力!
分神自是弱了本尊一筹,但饶是如此,也足以和炼虚傀儡战平了。
施展此术,显然对黄衫女子负荷极大,但此刻,她已顾不上自损了。
她用了数种底牌手段,都没有灭掉宁凡,宁凡已足以让其重视。
三道虚影与三具傀儡战于一处。黄衫女子却步步生莲、朝宁凡走来。
“这下,没人能救你了…葬月之术,第二葬,第三葬!”
丝丝月光。绵延十万里,再一次降下,却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可怕。
如此恐怖的月光,纵然是炼虚中期被攻击,也会识海大损、无可挽回的消融。
宁凡心思飞转,以他的诸多手段,想要破去第三葬,难!
黄衫女子不是普通炼虚,是那种几乎同级无敌的存在。
宁凡尚未半步炼虚。更未炼虚,纵然施展崩天剑指、风烟一指、风雪一指,也不见得当挡下第三葬的月术。
他有两个手段可抗衡此女,其一是皇气,他不准备使用,其二么…
宁凡目光翻起星光,五指一抓,大地颤动间,地魂被其一掌抽出,吞入腹中。
抽魂之后。其境界突破半步炼虚,距离黄衫女子的差距已然缩小。
向天一指,月光笼罩的夜空,骤然浮现九十九颗漆黑如墨的星辰。
诡异的黑色星光,加持全身,宁凡任月光攻击身体,却毫发无损。
不,不是无损,只是所有伤势都在一瞬间…被星力治愈!
纵然被月光围攻。他也可围攻不死!
“抽魂!星术!且竟是99颗本命黑星!”
黄衫女子第一次花容失色。
宁凡有如此强横的星术。几乎可无视任何炼虚初期的攻击了。
黄衫女子终究只是第二元神,无法彻底发挥葬月之术的威力。
否则。凭第三葬之威,当也足以葬了宁凡。
宁凡身怀99颗本命星辰,伤而不死。与此女对战,已先天立于不败之地!
更让其惊惧的,是宁凡单手朝星光一抓,无数黑色星光在其手中,凝成一柄黑色星弓!
另一手扯开弓弦,星光凝箭,周天好似畏惧般颤抖。
在宁凡开弓的一刻,整座神空岛轰得一声,毫无征兆地从中崩碎,海浪卷天,十万里虚空骤然粉碎。
“失落的神魔之术…诛辰弓!不可能!此术为何会流传到你的手上!”
没有回答,何须回答!
宁凡看也不看黄衫女子,一心只系在开弓诛敌之上!
女子倾尽一切力量,十指变诀,掐出一道道月光之甲,护在胸口。
又凝出一重重月光之墙,共九十九道,每一道,都足以抵挡半步炼虚的全力一击。
但纵然是如此,女子仍无法打消那危机之感,只感觉被宁凡箭头所指,血脉雨燃。
而她更有一种直觉,纵然她遁出百万里,也会被此箭瞬息射中。
炼虚初期的修士,攻击范围也至多十万里,然而弓术不一样,本就是远程攻击之术。
逃不掉!唯有抵挡!
且黄衫女子也看出,宁凡拉开此弓,几乎耗尽了所有法力。
只要挡下这一弓,她可不战屈人,擒下法力耗空的宁凡!
但这一切幻想,都在下一瞬灭绝。
宁凡感觉自己一身法力、精血俱都被此弓吞噬。
他脸色急遽苍白,心却越来越安静、自信。
“弓开,界灭!”
嗤!
但见弓弦一放,黑色星箭化作惊心动魄的流光,只一瞬,便刺穿百万里,在长空拉出一道绵延百万里的流光之线!
一重重阻挡在前的月光之墙,就此崩碎!
一层层月光之甲,顷刻粉碎!
星箭透体而过,几乎夺走了黄衫女子的所有生机、法力。
星箭过处,百万里海域被一箭划开,现出一道百万丈深、百万里广的海中沟壑。
一箭分海!
下一刻,百万里虚空,尽数粉碎,天空好似要崩塌一般,天昏地暗!
黄衫女子法力全失,好似断线的风筝坠下长空,眼露怨毒。
她拼尽最后一丝法力,试图开启月门,横渡虚空而去。
但她指诀未掐,宁凡已先一步一指点出。
“定天之术!”
无数血线自其娇躯散出,将其丝丝缠绕,无法动弹。
宁凡一振紫翼,遁至其身前,一指采阴指,点下。
“你,败了…”
没有杀她,此女终究是月凌空第二元神,从某种意义上,就是另一个月凌空,他是下不去手的,还是交给月凌空自己吞噬好了。
“不、不要…你放了我,我比那小丫头好千万倍,你要什么我都可满足你,就算是我的身体!啊!”
黄衫女子拼命挣扎,却挣不脱定天之术。
她苦苦求饶,却换不得宁凡一丝怜悯,无法让采阴指停歇半点。
任她有着最完美的身材,但在宁凡心头,终究比不得女童之身、无法双修的月凌空重要。
花容月貌,只是红粉骷髅。
不是任何人,都配让宁凡心动。
“你,永远比不上她!”
随着黄衫女子惨叫一声,就此昏迷,被宁凡采阴指擒下。
其他三具月影分神,顷刻消失。
仅仅一炷香功夫,宁凡便擒下第二元神,这速度,让月凌空深深震撼。
要知道,她就算碾压神空岛弟子,都还没将所有弟子尽数打昏呢。
宁凡与黄衫女子一幕幕争斗,皆落在月凌空眼中。
她自忖,就算与宁凡对抗的不是第二元神,而是她炼虚初期的本尊,都接不下宁凡一弓。
那诛辰弓开弓一箭之力,有些可怕了…
九十九颗本命星辰,硬悍炼虚初期的攻击不死,宁凡的手段有些逆天了…
“这臭黄瓜,竟然这么厉害…”
月凌空心头一松,手脚麻利的变幻指诀,已月光成线,束缚住一个个女修。
心中回想着宁凡刚才的言语,美目愈加复杂。
面对第二元神的美色诱惑,宁凡只有浅浅一句而已。
你,永远比不上她!
月凌空无奈地发现,她修道四千年的心境,第一次,被一个男子的话语彻底打乱。
她第一次觉得,小黄瓜特别耐看,有点百看不厌的感觉了…
方寸,大乱!
(2/2)
ps: (感谢牛牛仔英8888重赏,感谢兰色妖姬、北武四支队、执笔丶续情、书友140120184149162、ljack打赏,感谢mygodzm1、li月票支持!感谢赌东道赌道的评价票!感谢北武四支队的更新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