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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秋池和宋芸儿都不敢吭声,生怕打扰柳若冰的思路。

    柳若冰神情凝重,缓缓说道:“这创口中间微微外凸,是被一种中间有血槽的很窄的长剑刺死的,而且出手角度十分的怪异,这种剑不是中土的兵刃,这招式也不是中土武功。”

    杨秋池仔细查看了一下,果然,创口中间部位微微外凸,如果不提醒,还真没注意到。并且,这创口比一般的宝剑宽度明显要窄一些,与吴巧贞卧室墙壁上那雌雄宝剑的剑刃宽度也明显要窄,且厚度很小,应该是一把窄窄的很薄的剑。

    宋芸儿问道:“师父,这凶手不是咱们中原人士吗?”

    柳若冰点点头:“对,杀她的应该是朵甘年宝玉则山帝洛灌顶法王的弟子,这一剑干净利落,功夫已经有七成火候,应当是灌顶法王入室弟子。”

    杨秋池和宋芸儿相互看了一眼,不知道柳若冰说的是什么。但听柳若冰说得如此郑重,也都是心中一沉。

    “朵甘”是明朝的一个辖区,在今天的四川省西部和西藏东部,包括青海省和云南的一部分地区。这“年宝玉则”是一座山的名称,是藏传佛教的一座神山。“灌顶法王”是明朝对当时西藏地区有权势的贵族、僧侣或者土司等地方统治者的封号之一,“帝洛”是朵甘一位法王的名号

    柳若冰接着说道:“当年我出师后,我师父让我云游四海,磨练武艺。我曾到了朵甘,挑战过朵甘成名高手。这帝洛灌顶法王号称朵甘第一高手。是年宝玉则神山的住持,我曾上了这年宝玉则神山,要挑战帝洛,与其大弟子过招时,他曾用这一招偷袭过我。”

    明明知道柳若冰肯定平安无恙,可宋芸儿还是很紧张地问道:“那师父您没事吧?”

    “我去之前,你师祖就说过,这帝洛灌顶法王一派的武功十分怪异。出招常常不按常理,经常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出手,所以我已经有了防备,这一招虽然没有伤到我,却还是把我惊出了一身冷汗。”

    能够把柳若冰这等人物惊出一身冷汗,可见这招式还真够怪异地。杨秋池问道:“那一战不用说也是师父胜了。”

    柳若冰自傲地笑了笑:“他招式虽然怪异,但有了防备也就不足为虑了。不过,那只是帝洛的大弟子。无论我怎样在山顶他们的寺庙前如何挑战,一连击败了他的数名弟子,但灌顶法王帝洛始终没有露面。”

    宋芸儿嘻嘻一笑:“这灌顶法王肯定是怕了师父了,生怕打不过丢脸。”

    柳若冰抚摸了一下宋芸儿的头发:“这一次是我少有的几次没遇到正主的挑战。一直遗憾至今。”

    杨秋池爱怜地看着柳若冰,想象着当初她一个美少女,一柄长剑打遍天下无敌手,不由心驰神往。

    宋芸儿道:“师父,你当初打败了那么多高手,肯定有人不服气,来找你挑战的人应该不少。不过,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一个也没见,嘻嘻,想必是他们都怕了师父了。”

    柳若冰微笑着摇摇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不服气地人肯定是多如牛毛的,你师祖当初就已经想到这一点了,所以让我每次挑战都必须戴上面纱,也不能说话,见面就开打。一直打到正主出来为止。”

    杨秋池说道:“这一点我早就知道了。”

    柳若冰微微一怔,疑惑地望向杨秋池。

    杨秋池挺了挺胸:“别忘了,我是锦衣卫指挥使特使,锦衣卫里的第二号人物,你既然击败了那么多成名高手。武林中肯定有你这一号人物,可是。当年你劫走芷慧和泥娃娃,武功高绝,锦衣卫竟然没有你的资料,所以我猜想你当初肯定带了面纱的。”

    柳若冰道:“是啊,不仅要戴面纱,拿的剑也是没开刃的,所以,我比武挑战了那么多人,却从没有重伤过一人。”

    “不公平!”宋芸儿嚷道,“师父用不开刃的剑和他们打,他们占尽了便宜了!”

    柳若冰道:“好了,不说这些了,”柳若冰微笑,望向杨秋池,“这案件地确有些棘手,你要去朵甘年宝玉则山找帝洛灌顶法王吗?”

    杨秋池道:“目前还没有必要,我发现了其他一些线索,要先查实,如果还没有结果,那就只有从这条线索找了。”

    “好,如果你去找那灌顶法王,我陪你去。正好圆了当初的心愿。”柳若冰虽然怀了宝宝,可她生性对武学痴迷,这个心愿未了,一直很遗憾。

    “我也要去!我也要找着帝洛灌顶法王比划比划。”宋芸儿跳跃着嚷道。听了师父挑战群雄的故事,不由得也激起她的无限豪情。

    杨秋池道:“若冰身体不方便,怎么能打打杀杀的,所以,咱们能不去最好不去。希望现在手中的几个线索,能侦破此案。”

    柳若冰轻轻将白布盖上吴巧贞尸体的脸,转身走到门口,停下来,对杨秋池道:“秋池,没别的事的话,我就回去了。”

    杨秋池道:“事是暂时没有了,你等等,我布置一下,然后咱们一起回去,我们晚上住你那里。”

    柳若冰亮晶晶的双眸望着杨秋池,眼神中飘过一丝伤感,低下头,轻声道:“秋池,你晚上不能住我那里……”

    杨秋池一下子急了,拉住了柳若冰地手:“为什么?若冰,咱们好不容易在一起,为什么还要分开!”

    一旁的宋芸儿看了看两人,说道:“师父……,我……我在外面等。”没等柳若冰说话,宋芸儿已经出了房门。

    杨秋池扶住柳若冰的腰,说道:“若冰,你难道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吗?现在你怀了我们的孩子,我就更应该和你在一起!我要好好照顾你!”

    柳若冰轻轻摇摇头:“秋池,我即将临盆,不能和你同房的,而且,我们不能当着芸儿……,再说了,我听芸儿说,凶手很可能是死者地熟人,你留在这里,更方便查找凶手。”伸出手抚摸了一下杨秋池的脸颊,“听我的,好吗?咱们白天不是能在一起吗?”

    原来柳若冰担心的是这个,杨秋池微微松了一口气,点点头:“嗯,秋池听姐姐的。”

    柳若冰听他叫自己姐姐,甜甜一笑,拉着他的手,出了房门。

    吴慈仁迎了上来,问道:“爵爷,怎么样了?”

    “柳前辈帮助发现了一些线索,需要进一步查访。”

    吴慈仁一听,很是兴奋,对柳若冰施了一礼:“多谢柳前辈。”

    柳若冰淡淡点了点头。

    吴慈仁对杨秋池道:“天色已晚,下官已经替爵爷安排好了住处,爵爷劳累了一天,也该早点休息了。”

    杨秋池点点头,吩咐宋芸儿护送柳若冰回住处再回来,夏萍带一队女护卫随同保护。

    柳若冰微笑着望了杨秋池一眼,转身和宋芸儿等人走了。

    吴慈仁给杨秋池等人安排地住处是一座独立精致小院,环境优雅。

    安顿好之后,吴慈仁坐了一会便告辞走了。

    红绫到里间卧室铺床去了,杨秋池一个人坐在外间红烛下想着这件案子。不一会,宋芸儿蹦蹦跳跳回来了。

    杨秋池见宋芸儿回来,招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问道:“芸儿,送师父回到家了吧。”

    “嗯,你放心吧,师父睡下了,我才回来的。”宋芸儿仰着脸蛋望着杨秋池,“哥,这案子怎么办?”

    “我正想这事情呢,你就回来了,你说说看,你觉得这案件是谁干的?”

    “那还用说,十有**是巧贞小姐的那个什么才华横溢、风流倜傥的匡弥匡先生干地!”

    “为什么?”杨秋池问。

    “你没有听那个王招财说,自从那个匡弥出现之后,他们小姐整个人都改变了。”

    “你的意思是说,这家小姐爱上了自己地先生?”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女孩子都喜欢风流倜傥,能文能武,风度翩翩的公子嘛。”

    “那我又不是能文能武,也不风度翩翩,你为啥喜欢我呢?”杨秋池笑嘻嘻调侃道。

    “哼,没正经!”宋芸儿嗔道,伸过手挽住了他的手臂,紧紧搂在怀里,甜密地望着他的双眼,“虽然你不正经,可我就偏偏喜欢你,你说怪不怪?”

    杨秋池手肘就贴在宋芸儿鼓鼓的乳峰上,心中一荡,忙道:“别……,你这样……哥会犯错误的。”说罢,故意盯着宋芸儿高耸的胸脯,很响地咽了一声口水。

    宋芸儿赶紧撒开手,粉拳一扬,轻啐了一声:“要死啊,你!”

    说笑了一会,宋芸儿这才回屋睡去了。

    红绫服侍杨秋池洗漱之后睡下,自己也里里外外收拾好了,这才脱了衣裙,撩开棉被钻了进去。

    红绫一直在外面忙忙碌碌这寒冬里身子冻得冰凉杨秋池心疼地要搂紧她红绫蜷缩着不让杨秋池抱嘻嘻一笑:老爷红绫冰得很等一会暖和了你再抱好吗

    傻蛋杨秋池爱怜地叱了一声我帮你暖暖身子看把你冻得跟个冰疙瘩似的了一把将红绫的身子搂进了怀里。

    红绫冰凉的小手贴在杨秋池的胸膛上还真是有点冷杨秋池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逗得红绫咯咯笑想离开一点距离免得冻着他却被杨秋池紧紧抱在怀里动弹不得。

    红绫依偎在杨秋池的怀里感觉到好温暖轻声道:老爷您对红绫真好

    又说傻话了不是都说好了咱们两私下里不许叫我老爷要叫名字不然我可要罚你哦

    哦-秋池哥哥红绫羞涩地轻声唤道。

    这才对了杨秋池在她冰凉的脸蛋上吻了一下这鬼天气好像要下雪了。

    是啊下午时候我就看天边阴沉沉的恐怕夜里就要下雪了哦。

    下雪好啊一片冰清玉洁银白色的世界。说起冰雪世界杨秋池不由想起了柳若冰那冷艳绝美的容颜。

    红绫好像已经猜到了杨秋池在想什么迟疑了一下鼓起勇气问道:秋池哥哥柳前辈柳前辈一连说了两个柳前辈却没有下文。

    杨秋池的手臂做她的枕头将她搂在怀里。在她光滑的脊背上抚摸了一下说道:想说什么就说吧咱们两又没外人。

    嗯。杨秋池一句又没有外人让红绫打消了顾虑柳前辈怀地是谁的孩子啊

    杨秋池微微一震这个问题该如何回答除了宋芸儿没人知道柳若冰怀的是自己的孩子可是别人要是问起来这可如何作答这个当初没仔细去思考地问题一下子那么现实地摆在了自己的面前。

    不管怎样。柳若冰和自己的事情是绝不能说出去的否则只怕会把柳若冰逼走。再也见不到她了。杨秋池支吾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前辈的事情咱们最好不要多问啊。

    红绫冰雪聪明忙点了点头乖巧地依偎在杨秋池的怀里。

    杨秋池一只魔爪滑过红绫的腰肢摸上了她平坦的小腹。揉了揉:宝贝咱们得想办法让这也鼓起来才行啊。

    红绫扑哧一笑抬起眼。黑暗里一双丹凤眼水汪汪亮晶晶的甜得糯心的嗓音是那样地诱人:想什么办法呢

    办法嘛马上来了杨秋池翻身上马捏住了她丰满的酥乳将她红樱桃般的含在嘴里舔弈着。

    红绫出了醉人地呻吟身子微微颤抖轻轻呢喃道:秋池哥哥进来啊

    窗外夜色里漫天的雪花轻扬飘落。

    成都已经好多年没下过这么大的雪了。

    清晨飘舞了一夜的大雪已经停了。远处隐隐传来的孩子们欢乐地叫喊声把杨秋池闹醒了。他迷迷蒙蒙睁开眼天已经大亮这冬夜里的暖被窝就是好睡一觉睡到大天亮。

    绫绫-杨秋池嘟哝了一声被窝里已经没了红绫温暖的身子红绫总是早早就起床了等杨秋池醒来地时候衣袍都烘得暖暖的香喷喷的早饭已经预备好。

    杨秋池的声音虽然很轻外屋的红绫还是听到了撩起厚厚的门帘走了进来:老爷您醒了真的下雪了好大的雪啊地上都全白了真好看

    杨秋池一听光溜溜骨碌一下坐了起来一阵凉风钻进被子冻得他打了个哆嗦又赶紧钻进了被子里。

    红绫掩嘴一笑急忙将烘暖了的内衣塞进杨秋池地被子里。杨秋池在被子里穿好了内衣裤这才撩开被子坐在床边红绫麻利地服侍杨秋池穿好了衣袍说道:老爷宋姑娘来了好几趟了见你睡得香没打扰你。

    大清早的她来干什么又是逼我练内功得她人呢

    在外面和孩子们打雪仗呢。红绫道是吴大人的孩子和一些小玩伴。

    哈杨秋池一听叫了一声挑开门帘跑了出去刚打开外间房门扑的一声一个雪球正砸在他脑袋上冰凉的雪直往脖子里钻冷的他嗖嗖倒吸凉气弯下腰抖脖颈里的雪。

    耳边就听到宋芸儿和几个孩子们咯咯笑着小黑狗也在院子里撒着欢汪汪叫着。还没等他看清状况又是几个大大小小的雪球飞了过来有的砸在他身上有的砸在门上。

    打雪仗杨秋池可不怵小时候多多练过一猫腰抓了几把雪揉吧揉吧刷的一下飞向宋芸儿。

    宋芸儿倒也不躲那雪球在她肩头绽了开来象一朵美丽的雪莲花。

    红绫嘻笑着帮着杨秋池用雪球向宋芸儿和孩子们还击一时间圆子里满是嬉闹的笑声。

    这时南宫雄匆匆走了进来在杨秋池耳边低语了几句杨秋池一怔随即面现喜色向宋芸儿招招手。

    宋芸儿知道有事让那几个孩子到别的地方玩去然后兴冲冲跑了过来问道:哥怎么了

    你说的那个风度翩翩能文能武的匡弥匡先生回来了正在灵堂祭拜吴巧贞小姐。

    哦快走咱们抓他去宋芸儿高兴地说拉着杨秋池的手就要走却见杨秋池没动地方有些奇怪问道怎么了走啊抓那匡弥去啊

    抓他凭什么抓他他可是进士他老爹是翰林院大学士没有真凭实据怎么抓他

    宋芸儿一愣:他他嫌疑最大嘛

    杨秋池摇摇头:仅仅有嫌疑没有充分的证据还不能动他也动不了他。

    那怎么办眼睁睁看着他逍遥法外

    你还没有证据证明人家犯了罪怎么就说人家逍遥法外了嘿嘿断案单凭感觉是不行的。杨秋池拍了拍宋芸儿的手背不过这匡弥的确有很大的犯罪嫌疑我们要去查查看。但要不动声色免得打草惊蛇。

    杨秋池关照了红绫几句带着宋芸儿南宫雄等护卫出了院门。这里是布政使内衙大院又有夏萍的女护卫队保护没问题的。

    小黑狗蹦跳着追了几步红绫打了个呼哨小黑狗这才恋恋不舍回到了红绫身边。

    灵堂设在内衙前面的大厅里杨秋池他们住在后花圆要穿过宽阔的整个内衙才能到前面的灵堂。

    杨秋池踏着吱吱嘎嘎的白雪沿着花圆小径漫步走去。上了一道长廊只见栏杆上盖着一层积雪长廊外池塘边的一树梅花被白雪点缀着分外妖娆便拖长了声音摇头晃脑吟颂唐朝王初的望雪:

    银花珠树晓来看

    宿醉初醒一倍寒。

    已似王恭披鹤氅

    凭栏仍是玉栏干。

    爵爷好兴致啊前面长廊处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虽然清脆悦耳却透着几分俗媚。

    杨秋池转身望去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子站在长廊的拐角处穿一件粉红衣裙披着一件银灰色狐皮大氅微笑着靠在栏杆上怀里抱着一个暖炉身后跟着两个小丫鬟。

    想必是吴慈仁的小妾。杨秋池便微笑着看着她。

    那女子慢慢走近走路的姿势很是撩人很明显这种走路的姿势是对男人的一种裸的诱惑。

    待到这女子走到杨秋池身边杨秋池定睛一瞧这女子长得倒也标致只是表情让人看着很不舒服让人不禁想起青楼女子卖笑的样子。

    那女子扭着身子娇滴滴的给杨秋池行了一个礼:爵爷起的早啊

    杨秋池还了一礼:姑娘也起了一个早啊。不知道是不是吴慈仁的妾室他不敢乱说。

    那女子很张扬地大笑着声音尖而响亮笑得那池塘边的那株红梅感觉都在颤抖了。

    杨秋池不禁皱了皱眉头如果这人是吴慈仁的小妾那就太也差劲了这吴慈仁堂堂从二品的布政使怎么会找这么一个轻浮的女子。

    爵爷怕是不知道我是谁吧那女子眼波流转给杨秋池轻佻地送了一个秋波。

    杨秋池点头没说话。

    贱妾花想容是我们老爷的四姨娘。

    杨秋池想起来了昨天家奴张招财曾经说过吴慈仁只有四姨娘和五姨娘生的是儿子那这个女子应该就是为这个家生了第一个儿子的人。难怪这么嚣张。

    花想容走到杨秋池身前几乎要贴着他了一股浓浓的香气直往杨秋池的鼻子里钻。

    也不知道是天冷刺激的缘故还是她浓浓的香气折腾的杨秋池感到鼻孔里痒痒的差点一个喷嚏打在花想容脸上耸了耸鼻子到底还是忍住了。

    杨秋池忍喷嚏的样子,逗得花想容咯咯娇笑,说道:“爵爷,这么一大早,这是到哪里去啊?”

    “到灵堂祭拜巧贞小姐。”

    “哟~!她一个没福享寿的小妮子,哪用得着咱们堂堂的爵爷如此屈尊祭拜呢,要我说啊,闺女能嫁就早点嫁了,要是死了呢也就死了,不值得那么兴师动众设什么劳什子的灵堂,反正这些闺女们呐,那还不都是赔钱的货,哪有我给老爷生的儿子金贵呢。”

    杨秋池眉头一皱,正要说话,宋芸儿已经抢先说道:“哎!好像你也是女的哦,你也是赔钱的货吗?”宋芸儿见她妖里妖气的样子,早就看不惯了,现在听她这么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花想容听说府里来了一个年轻的爵爷,住在后花园,便带了小丫环来瞧瞧,看杨秋池穿的官袍,猜出了他的身份,这才上前搭话。

    现在听宋芸儿的话很不客气,不由得斜着眼上下打量了一下,她不认识宋芸儿,不知道这可是个惹不起的主,还以为是爵爷的贴身侍女,鼻孔里嗤的一声笑,眼皮一撩,望向长廊外:“我已经嫁了人了,生了儿子了,那些还不知道男人滋味的没长眼的黄花闺女,才算得上赔钱的货~!”

    “你~!”要论斗嘴,宋芸儿怎么是这等女子的对手,气得涨红着脸说不出话来。

    花想容不理宋芸儿,满脸含笑,伸出兰花般的手指,在杨秋池面前一点。画了一个弧,指向长廊外的一树梅花,娇声道:“爵爷,您瞧,那梅花何等的娇艳……,但要比起小妹来,谁美一些呢?”

    宋芸儿眼珠一转,抢上前一步。满脸堆笑说道:“梅花再美也是死地,奶奶可是活生生的大美人,那梅花如何能与奶奶比呢?”

    花想容没想到宋芸儿态度变化这么快,微有些诧异,待到听她夸奖自己貌比梅花,很是开心,向宋芸儿瞟了一眼,心想。你这小妮子还算懂事。

    宋芸儿又接着说道:“奶奶,我们爵爷可是最喜欢梅花了,尤其是美女摘的梅花,那一定要好好珍藏,就算末了都凋零了,也舍不得扔掉呢。”

    “我什么时候……”杨秋池瞪眼道,忽看见宋芸儿眼睛向自己微微眨了眨,顿时会意,这小妮子要整这花想容,随即住口。微笑着看着花想容。

    花想容咯咯一笑。向杨秋池飞了一个媚眼:“那小妹去给爵爷摘一支来!”将暖炉交给身后的丫鬟,撩起衣裙,跨出长廊,款款走到梅树下。

    这株梅花斜斜伸向池塘上方,岸边虽有几枝。却不甚好看,花想容一眼瞧见伸出池塘上的一枝,挂满了娇艳的花朵,甚是美丽,便一手扶住了树枝,一只手去摘那树梅花。

    耳轮中就听到嗤的一声轻响。一道暗器直奔花想容的腿弯,她似乎早有防备,冷笑一声,微一抬腿,避开了宋芸儿打出地一枚铜钱。

    那铜钱贴着花想容的腿侧。打在水面上,溅起一朵水花。

    这花想容竟然会武功!宋芸儿和杨秋池都咦了一声。很是惊讶。

    宋芸儿又是两枚铜钱射出,花想容腿下举避了开去,右手已经将梅花摘下,嘻嘻一笑,转过身正要说话,忽见眼前数点寒光闪动,数枚暗器一连串直奔面门,这哪是玩笑,简直是要她的命来了!

    花想容想也不想,一个铁板桥紧接着一个后空翻,身子倒翻出去,避开了那数枚铜钱。

    身在空中,她心中很是得意,随即看见了白晃晃的水面,这才大叫一声不好,这危机关头,她只顾躲闪那数枚夺命暗器,忘了身后就是池塘,这一个后空翻虽然漂亮,可落下去的地方正好是池塘的水面,身在空中,哪里还有借力的地方,扑通一声掉进了池塘里,水花四溅。

    那池塘边上结了一层薄冰,池子中间尽是开败凋零的枯黄荷叶,花想容掉进水里,随即呼啦一声钻出水面,她不识水性,慌乱之下吃了几口水,呛得她直咳嗽,好在水只有齐肩深,摇晃下终于站住了,可没发现脑袋上还顶一片枯黄地荷叶。

    宋芸儿哈哈大笑,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杨秋池等人也禁不住笑了出来,随即觉得不妥,又赶紧收敛笑容,只有宋芸儿还在开心大笑。

    这时,吴慈仁的原配夏氏带着几个姨娘模样的人和几个丫环急匆匆的走了过来,想是有丫鬟去报信了。

    “你们还愣在这里做什么?不赶快把四姨娘拉上来!”夏氏呵斥道。

    那个丫鬟急忙跑到池塘边,七手八脚将花想容拉了上来。

    花想容上了岸,抖开扶着她的丫环们,一脸打了好几个喷嚏,惹得宋芸儿又是一阵哈哈大笑。直到杨秋池瞪了她一眼,这才捂着嘴拼命忍住了笑。

    花笑容几步走到宋芸儿面前,扬起手就要打,夏氏喝道:“住手,你要干什么?”

    花想容这才发现夏氏她们来了,放下手,哭泣道:“夫人~!爵爷这个侍女用暗器偷袭我,您看我……,夫人,您可要给我作主啊。呜呜呜……”

    “胡闹!”夏氏喝道,“你越来越没规矩了,敢和贵客的人动手,你吃错了药了?还不滚一边去!”

    杨秋池倒也不愿意闹成这样,当下施了一礼:“舍妹顽皮,还请夫人、四奶奶恕罪。”

    夏氏和花想容一听,那少女居然是杨爵爷的妹妹,不由都是一呆。花想容看向宋芸儿,只见她向自己吐了吐舌头,一脸得意。

    这花想容也是风尘中过来的人,如何不知道轻重呢,急忙上前给宋芸儿福了一礼:“小妹真是瞎了眼了,得罪了杨姑娘,还请恕罪!”

    杨姑娘?宋芸儿片刻才反应过来,这花想容把自己当成杨秋池的亲妹妹了,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既然人家都认了输了,自己总不能太过了,也就借坡下驴,还了一礼:“小妹开了个玩笑,没想到弄湿了***衣服,还请恕罪。”

    夏氏瞪了花想容一眼,见她虽然穿着厚衣裙,可浑身湿漉漉地还是显出了一身的曲线,不由皱了皱眉,喝道:“还不快回去换衣服,还嫌不够丢人吗?”

    花想容低声答应了,低着头带着两个小丫鬟匆匆走了。

    夏氏等那花想容走远了,这才换了一付笑脸,给杨秋池介绍了身边的几个姨娘。

    本来,内眷一般是不见外客的,但杨秋池身份特殊,正在侦破吴巧贞被杀案,所以吴慈仁已经交待了,要把杨秋池当作自己人对待。刚才又出了这档子事,这夏氏正和几个姨娘说话,听到丫鬟报告,便一起匆匆来了。

    “才来就给夫人添麻烦了,真是过于不去。”杨秋池抱歉地说道。

    “爵爷不必介怀,倒是我们很过于不去,那四姨娘一直和谁都过不去的,仗着自己为这个家生了一个儿子更是嚣张地不行了。我们园里怕是除了老爷大家都要让她几分的,这次让她受受苦也好,免得继续这样下去,我们谁都管不了她了。”微微侧身,对身后几个姨娘们道:“你们几个也听着,以后对爵爷一众人等都要恭恭敬敬的,有半点闪失,家法伺候!”

    “是~!”几个姨娘施礼答应。

    看来,夏氏这首席夫人的地位是无可撼动的,说话都有一种威严。

    杨秋池望向那几个姨娘,其中一个最年轻的女孩,没到二十岁,眼神中有一种淡淡地哀愁,皮肤粉白,娥眉大眼、婴儿般娇嫩的肌肤,身着一件翠绿色的夹祅,下身却是一条月白色的棉裤,很是乖巧。看起来性情极温和的样子,如果没有猜错,应该就是家仆张招财所说地那个吴慈仁最宠爱,和吴巧贞关系最好的七姨娘了。

    杨秋池心中一动,这七姨娘与死者吴巧贞平素最要好,如果找她了解一下,说不定可以查出一些端倪来。

    这七姨娘神情哀伤,倒不像是作假,看来她与吴巧贞虽是两辈人,却感情很深,只有她紧跟在夏氏身边,形影不离,倒象是夏氏地女儿,夏氏好象也很疼她似的。

    夏氏满脸堆笑,走到宋芸儿身前,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着,啧啧道:“你们瞧瞧,爵爷的妹妹多标志的一个人儿啊。”又上下打量了一下宋芸儿,象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身后的姨娘们说道:“我看她与我们麒儿倒挺般配的……”

    杨秋池和宋芸儿吓了一跳,这夏氏莫非要给宋芸儿提亲?杨秋池急忙道:“舍妹已经定了亲了。”望了一眼宋芸儿,见她眼神中满是喜悦。

    夏氏哦了一声,慢慢放开宋芸儿的手,歉意地说道:“姑娘和我们巧贞差不多大,要是巧贞还活着……”说罢,又抽噎着哭了起来。”

    宋芸儿知道她想起了死去的女儿老来丧女是够她难受的便劝慰道:伯母人死不能复生你别太难过了我和我哥一定会将凶手缉拿归案给巧贞姑娘报仇的。

    夏氏点点头悲声道:多谢了。

    杨秋池借机问道:吴夫人除了都指挥使李大人为他儿子曾经向巧贞姑娘提过亲之外还有人给巧贞姑娘提过亲吗

    有几个但都是门不当户不对的我们老爷没同意。

    刚才我见这四姨娘花想容似乎会武功是吗

    夏氏撇了撇嘴:三脚猫的功夫偏喜欢到处显摆。

    杨秋池问道:住在布政使内衙里的人除了匡先生令嫒还有这个四姨娘之外还有人会武功吗

    夏氏想了想:没有了。

    那巧贞姑娘的朋友熟人中呢有没有会武功的

    夏氏摇了摇头:我们巧贞心高气傲看不上别的那些大小姐公子哥们平素里除了和匡先生紫烟去骑马之外很少出内衙的也没多少朋友倒也没听说过还有哪一个好友会武功的。

    一旁的七姨娘望了夏氏一眼又瞧了瞧杨秋池欲言又止。

    杨秋池心中一动问道:七奶奶听说您和巧贞姑娘平日里最是要好您知道巧贞小姐的朋友中有没有会武功的呢

    七姨娘脸上微微一红望向夏氏。杨秋池知道她生性谨慎不敢擅言。便补充道:这个问题很关键希望夫人七奶奶如实见告方便本官查案。

    夏氏听了微微点头七姨娘这才说道:那个巧云的姑爷也就是都指挥使李大人地公子李天鹏好像武功不错经常到府上来找巧贞比试武艺。

    李天鹏杨秋池自言自语道望向夏氏就是那个花花公子

    就是他我吩咐过。没有什么事情不许他来找巧贞可这厮脸皮厚得很大门不让进他就偷偷翻墙进来。

    七姨娘道:是巧贞还躲到我那里好几次呢。

    巧贞不喜欢他杨秋池问。

    当然不喜欢这厮明明娶了巧云见到巧贞。还不三不四地说些混话甚至还要动手动脚的。为这巧贞好几次和他翻脸动手但好像他武功不在巧贞之下巧贞拿他没办法有时候就躲到我那里来。

    杨秋池又问:还有其他人吗会武功的

    我听巧贞说不久前她和紫烟骑马出去遇到眉州知州方大人的公子叫方堑。听巧贞说这小伙子武功不错人品又好也很喜欢巧贞对了。巧贞去世之前那天下午我和巧贞在房里说话方堑来找过巧贞两人进里屋嘀咕了半天方堑才走的。我问巧贞说什么了她笑着不肯说。反正他们两好像很亲密的样子。

    听自己女儿私会情人。夏氏老脸微微一红随即想到这也是为了查案给女儿报仇也就没说什么。

    杨秋池又问:这几天方堑来吊唁过巧贞小姐吗

    七姨娘和夏氏相互看了一眼都摇了摇头。七姨娘道:没有来从那天下午之后。我就再没见过这方堑。

    杨秋池心中一动这很不正常如果这方堑真的与吴巧贞对上眼了热恋中的男女那是一刻都分不开地怎么会连续几天不露面呢如果知道吴巧贞死了肯定会来哭灵的。看来得去一趟眉州查查看。

    杨秋池又问道:七奶奶你再好好想想还有没有其他和巧贞来往过的会武功的人

    七姨娘想了想摇摇头:没有了我差不多天天和巧贞在一起她真的没甚么多的朋友的。

    这么说来死者吴巧贞身边一共有四个人会武功匡弥李天鹏方堑还有一个四姨娘花想容。杀死吴巧贞的是一个会武功地而且招式怪异的人会是他们中的哪一个呢又或者根本就另有其人

    杨秋池与夏氏等辞别带着宋芸儿等人来到了前厅灵堂。刚到门口正好遇到吴慈仁陪着一个年轻人出来这年轻人二十来岁气宇轩昂相貌颇为英俊正在悲声哭泣。

    吴慈仁见到杨秋池面露喜色拉着那男子来到杨秋池身前先给那男子介绍了杨秋池然后对杨秋池道:爵爷这位就是我说过的小女生前的先生匡弥匡公子。

    匡弥向杨秋池施了一礼悲声道:在下早就听说爵爷破案如神方才听东翁说爵爷此番要仗义援手亲自侦破此案为巧贞报仇在下感激不尽

    杨秋池还了一礼盯着匡弥说道:匡先生我有些情况想问问你不知方便否

    匡弥微微一怔随即躬身道:在下知无不言。

    那就好。杨秋池道:咱们客厅说话。

    吴慈仁急忙带着他们来到旁边的客厅里坐下摒退了无关人员自己也退了出去房里只剩下匡弥杨秋池

    宋芸儿和南宫雄等六名贴身护卫。

    杨秋池问道:匡先生我在巧贞小姐房里现了一把雌雄宝剑但只剩下了雌剑雄剑却不见了。不知先生可知道下落

    匡弥没想到杨秋池没有直接查问案件反而去问什么雌雄宝剑的事情微微有些意外答道:是巧贞把那把雄剑赠给了在下。

    哦匡弥的直率让杨秋池也有些意外我听说这雌雄宝剑是一对一般是使双剑的武林人士使用的。巧贞小姐为何要将它拆散将其中一把送给先生呢

    说到这件事匡弥眼圈又红了悲声道:这雌雄双剑是巧贞生前地佩剑她喜欢使双剑。我与巧贞情投意合在她出事之前已经私定了终身所以。巧贞将那柄雌雄剑分作两处一柄赠予了在下作为信物如今剑在人亡真令人话语哽咽无以为续。

    杨秋池和宋芸儿互看了一眼果然与他们预想的相同。等他情绪稍稍平静了。这才又问道:巧贞小姐去世之前与先生说过什么吗

    匡弥更是悲切:那前一天是家慈的祭日在下与东翁辞别之后出去泸州祭奠。巧贞一直送我到城外洒泪而别只是说了些儿女情长的话到没有别的什么要是知道会有这等事情在下

    杨秋池见他悲伤地样子倒不像是作假如果不是两人真的情深意切。就是这匡弥的演戏功夫到了以假乱真地程度。问道:匡先生你离开成都之后没有返回来过吗

    匡弥一怔随即涨红着脸叫道:爵爷您您这是您这是在怀疑在下杀了巧贞吗我与巧贞已经定下百年之约。如何如何会这未免太荒唐了吧

    宋芸儿冷冷道:故弄玄虚欲盖弥彰也是有的。

    匡弥盯着宋芸儿:这位姑娘是

    杨秋池道:这是舍妹舍妹年轻口无遮拦先生莫怪。

    匡弥神情顿时缓和下来。拱手道:杨姑娘的话语匡某可担当不起啊。

    又是一个杨姑娘宋芸儿心里好笑依旧板着脸问道:那你说你没回来过有什么可以证明呢华

    宋芸儿问地虽然有些无礼跟审问人犯似的。却很直接简单明了。这也正是杨秋池想知道的。

    匡弥愣了一下转头望向杨秋池。见他并不呵止想必两人有了默契微微叹了一声道:我的家人可以作证。

    你家人他们都是你们的人怎么作证宋芸儿还是不依不饶。

    匡弥想了想说道:巧贞出事地那一晚我们已经离城七十里住在荡梁镇福来客栈当晚我们吃的是荡梁镇地名菜酸辣水煮牛肉。夜宿客栈第二天凌晨五更启程。爵爷可以去查证。

    杨秋池听他说得象模象样心中有些打鼓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他就没有作案时间也就不可能是凶手。

    宋芸儿依旧板着脸道:我们当然会去查的。

    杨秋池道:还有一事要麻烦先生我需要提取先生的手印和血样也是为了查案需要请见谅。

    匡弥虽然不明白杨秋池的用意却也不问说道:爵爷言重了。

    杨秋池从法医物证勘查箱里取出采血刃先提取了血样然后拿出指模印泥提取了匡弥的手印。随后将匡弥送出了客厅。

    宋芸儿呆呆地望着杨秋池:哥这匡弥不像是作假哦怎么办

    是不是作假需要证据来说话。

    那我去那荡梁镇查一下吧看看他是不是说谎。

    杨秋池点点头:好不过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这样吧你带夏萍和另外五个女护卫先去一趟荡梁镇然后去一趟眉州。

    眉州宋芸儿疑惑地问道随即马上反应了过来对了去查查看那个眉州知州方堑巧贞去世那天他曾经和巧贞嘀咕了半天巧贞出事之后他又一直没露面的确很可疑我去查。

    杨秋池赞许地瞧着宋芸儿:你要是个捕快一定很优秀。

    嘻嘻宋芸儿得意地笑了那你呢

    怕我闲着吗杨秋池笑道我要先做一些测试然后去拜访都指挥使地公子李天鹏。

    对对这登徒子老缠着巧贞还和巧贞动过手也有很大嫌疑。那咱们分头行动

    宋芸儿带着夏萍和五个女护卫,先来到了七十里外的荡梁镇,找到了匡弥声称的那个福来客栈,找了掌柜的和店小二们进行调查。

    由于匡弥是进士,他老爹又是翰林院大学士,也算得上是名门望族,这成都四乡八里的也都知道。那掌柜也把匡弥能够下榻他们客栈视为一种荣耀,刻意奉承,不仅作了最拿手的麻辣水煮牛肉,瓜果点心无不齐全。还免了他们的全部食宿费用,求得了匡弥的一幅字,叫人装裱了,挂在了客栈中堂。

    从落款上看,果然就是吴巧贞被杀的那一天,宋芸儿还是不死心,又详细询问了掌柜的和店小二这匡弥的长相,也都对得上号。掌柜的还证明,那天晚上直到三更天,匡弥还在房里挑灯看书,掌柜的还亲自给他送过夜宵,凌晨五更天启程出发的。

    这么看来,匡弥的确没有作案时间。宋芸儿很是沮丧,与夏萍等人离开了荡梁镇,前往眉州。

    眉州可谓千年古城,自古以来文化鼎盛,饮誉四海,文化名流,史不绝书。

    宋芸儿等人一出现眉州市集上,马上引起了路人的注意,这天寒地冻的寒冷天气里,这几个女子都是衣着单薄却飒爽英姿,尤其是宋芸儿,身有绝世武功,所以只穿一件夏日的薄纱,而毫无寒冷之意。

    宋芸儿等人一路上快马加鞭,到眉州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晌午了,都有些饿了,于是想下马吃点东西。走进一家客栈,小二马上迎了上来:“姑娘,请问是打尖还是住店?”

    “先吃点东西,这里离知州衙门还有多远?”宋芸儿等人坐下,小二吩咐人将她几人的马牵去马厩喂草料。

    “姑娘是去告状还是找人?”小二听她问衙门,看这几个姑娘面生,想是外地来的。

    “找人。”宋芸儿说道。

    “那你来得不是时候,衙门这几天办丧事。你怕是找不到人了。”小二为宋芸儿她们端上热茶,想给她们暖暖身子。

    “丧事?谁死了?”宋芸儿问道。

    “我们知州公子死了——姑娘吃点什么?”小二当然不会只和这个长得象花一样地姑娘只是聊天。

    “什么?眉州知州的公子死了?是不是叫方堑?”

    “是啊,敢情姑娘认识方公子,唉,多好的一个人啊,说没就没了”

    “怎么死的?什么时候死的?”

    店小二扳着指头数了数,说道:“十一月初四死的,至于怎么死的。这我可不太清楚。听说明天就要下葬了。”

    宋芸儿与夏萍两人互看了一眼,自己要来找的主又死了,难道,又被凶手抢先了一步吗?

    “姑娘,你们几位吃点什么?”店小二又问了一次。

    “随便好了。精致一点地上就行。”宋芸儿随口道,顺手赏了他一小块碎银子。把那店小二笑得嘴都合不拢了,一个劲表示感谢。

    夏萍补充道:“小二,我们要住店,给几间上房,干净点的。”宋芸儿点点头。看样子这事情有蹊跷,不查清楚,不好回去交差。

    “好嘞!住店!精致的酒菜上了哦~!”小二一路吆喝着走了。

    饭菜很快送上,倒还可口。吃过饭后,宋芸儿和夏萍等人装作逛街的样子摸清了衙门周围情况。然后回到房间好好睡了一觉,她要等到晚一些夜探知州衙门。

    深夜,为了避免目标太大容易暴露,宋芸儿让夏萍等人在客栈里等,自己换上夜行衣,黑巾蒙面。从窗户上跳了出去。

    衙门边的街道上只有一个孤独的老人慢腾腾走着,打着更。不一会儿,宋芸儿已经到了知州衙门的房顶上。

    古代衙门地方大,白天热热闹闹的,一到晚上。书吏三班衙役一走,关门闭户地。顿时变得冷冷清清,所以,古代就有很多衙门里闹鬼的故事。不过,今晚上这衙门里却很是热闹。和尚念经的声音不绝于耳,男男女女的哭泣声一阵阵传来。

    宋芸儿静悄悄往内衙灵堂方向潜去,靠近内衙围墙边上时,突然听见说话声,想是衙门里的巡视衙役,赶紧蹲下身屏住了呼吸。

    “方大人已经好几天没合眼了。”一个人说道。

    “是啊!唉,白发人送黑发人,真是让人伤心啊。”另外一个听着声音象是年纪大些。

    “方公子武艺高强,却被人杀死了,真是……唉!缉拿凶手至今没消息,把那一帮子捕快们搞得团团转。”年轻的说道。

    “唉!是啊!早点抓住凶手,大家都安心。”年老的叹了一口气。

    两个人的脚步逐渐远去,宋芸儿这才起身,心想,这么说来,方堑

    真是被杀的,是谁杀的呢?

    宋芸儿静悄悄来到灵堂地房顶上,揭开了一片瓦,往下一看,正好是灵堂大堂,两边坐着一些前来吊唁的亲朋好友和当地官员,都在唉声叹气。

    灵堂前,几个女子披着孝跪坐在地上,正放声大哭,一队和尚坐在一旁喝茶,可能是念经念累了,稍作休息。灵堂前方挂着一匹遮天盖地的白布,将里面的棺材与外界隔开。

    宋芸儿心中一喜,这正合自己的心意,放回瓦片,另外换了一个地方,揭开瓦片一看,果然,正好在灵堂放棺材地里间上方,白布隔开的放棺材的里间空无一人。

    那一匹遮天盖地的白布阻挡了外间的视线,宋芸儿悬下飞索,然后沿着飞索悄无声息下到了里间。来到棺材前,棺材还没有钉上。虚盖着。

    宋芸儿将棺材盖推开一半,借着灯光仔细察看,只见棺材里躺着的是一个年轻地小伙子,相貌颇为英俊,双目紧闭。衣袍领子一直掩到下颌处。

    这不太正常,宋芸儿心中一动,解开了衣袍领子,死者咽喉处。赫然一处创口,狭窄而扁平,与吴巧贞咽喉处创口相同!

    难道,方堑是被同一个凶手刺死地?

    宋芸儿记起了柳若冰说的创口的特征,弯下腰,将脑袋伸进了棺材里,仔细查看创口,果然。创口中间位置,微微朝外鼓起,与吴巧贞咽喉的伤口完全相同。是被一把窄而扁地中间有血槽的利剑刺死地。

    宋芸儿从头发上拔下银簪,学着杨秋池的样子,慢慢将银簪插进了伤口里——创腔从咽喉斜向后脑,与吴巧贞地一模一样。

    这个发现简直太惊人了,方堑被凶手用杀死吴巧贞相同的方法给刺死了,这么说,方堑就不是凶手。而从荡梁镇查明的情况可知,匡弥也没有作案时间。所以也不是凶手,四个嫌疑人排除了两个,只剩下都指挥使的儿子李天鹏和四姨娘花想容!

    会是谁呢?

    宋芸儿解开方堑的衣袍,大致作了一下体表检查,没有发现其他明显的创口。正要替死者穿回衣袍,就听到外间有数人说着话进来了,好像是和尚要进来念经,宋芸儿见来不及了,连棺材盖都没推回原位,一纵身抓住了半空中的绳索。嗖嗖几下就爬回了房顶,迅速收回绳索。

    刚刚将绳索收回房顶,那几个和尚就进来了,一看见半开的棺材,以为乍尸了。吓得妈呀大叫着你推我挤跑了出去,灵堂顿时一阵大乱。

    宋芸儿差点笑出声来。赶紧将瓦片盖好,消失在了黑暗里。

    第二天一早,宋芸儿等人来到前台正要退房,头一天那个店小二很神秘地凑上来,可能是因为宋芸儿人长得俊俏,出手阔绰,给地小费比较多,所以他对宋芸儿也是格外的殷勤。

    “姑娘,你知道吗,昨晚上衙门里出大事了!”那店小二说道。

    “哦?你的消息还真灵通,衙门的事情都知道,出什么大事了?”

    “呵呵,一大早有衙门的差老爷来喝茶,听他说,昨天晚上衙门闹鬼了。”

    “哦?是吗?给我说说。”宋芸儿和夏萍相互看了一眼,昨晚上宋芸儿没有将自己没盖好棺材盖的事情告诉夏萍,所以她们不知道。

    “听说,昨晚上衙门灵堂乍尸了!死去的方公子脱了自己的衣服,还掀开了棺材盖,这么冷的天,他好像很热似的,大家都说,这方公子肯定死不瞑目。”

    宋芸儿想笑,拼命忍着,心想,这些事情怎么一传出来就变得跟真地似的了。

    夏萍等几个女护卫听得津津有味,夏萍问道:“是吗?怎么这么恐怖哦!”

    听到美女们感兴趣,这店小二更是来劲了,说道:“还有,说是今天早上,还在灵堂棺材旁边,发现了一支绣花鞋呢!”

    “哦?”宋芸儿当时没发现什么绣花鞋,不知道这个是不是那些多嘴的人编出来的,也是将信将疑。

    夏萍问道:“不会吧,哪个姑娘这么大胆,敢到棺材边去,还把自己的竹花鞋都遗失了?”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地呢,不过阿,有的事情还真是悬乎的很呢。”那小二一付高深莫测的样子。

    竹花鞋?这又是怎么回事?宋芸儿皱着眉头想了想,没半点头绪,不知道是不是这店小二胡诌的,决定到眉州衙门去看看。

    宋芸儿他们几人退了房又赏了那店小二一小块碎银子在店小二千恩万谢声中出了客栈来到眉州知州衙门。

    衙门口前来送葬的官员和商户还真多大家都想趁着这个机会来拍知州的马屁。

    宋芸儿几个人站在人群中看热闹看来送葬的队伍马上就要出了衙门里的唢呐已经吹了起来。

    宋芸儿看见送殡的队伍边上有个品的小官哭丧着脸站在那里还象模象样的戴了孝怕是自己的父亲死了都没有这样的积极。

    宋芸儿挤了过去搭讪道:“大人您怎么不进衙门里面排队去呢”那人一副很不屑的样子瞟了宋芸儿一眼眼睛一亮现是个美人在和自己说话态度转变了。

    “哪里轮到我们这些人呢再说我这个官也是捐的那些大人未必认得我我还是等会儿随着队伍走好了。”

    宋芸儿觉得这个小官倒有几分直率:“那你这样走着谁知道你来了啊”

    “当然知道要送礼金的啊有登记的。再说了这样面子上的事情我还是要来的钱送了不少也就是在队伍中露一下脸不过和这么多高官在一起走也算是一种荣耀吧。”说着他独自笑了。

    宋芸儿又问:“听说昨晚上衙门灵堂闹鬼了”

    美女问话就是好对方没甚么防备甚至还有话没话多说两句这小官就是如此。一付神秘兮兮的样子低声说道:“是啊昨晚上乍尸了当时我就在灵堂外面守灵。就听到里面一阵大乱好多人跑了出来一边跑还一边喊:乍尸了快跑啊我吓得跟着跑。”

    宋芸儿瞪大了眼睛一付渴望知识的好学生的模样:“真地乍尸了”

    “可不是嘛”那小官仿佛对宋芸儿不相信他的话很不满意便又解释道:“后来大家见灵堂里没什么动静有几个大胆的捕快慢慢掩了进去。好半天才出来说没事了方公子好好地躺在棺材里呢但衣服解开了棺材盖开着的对了棺材旁边还现了一只绣花鞋你说吓人不吓人”

    宋芸儿粉拳塞在嘴里一付很惊恐的样子。让那小官更有了男人的成就感胸脯一挺得意地说道:“要是你这小姑娘当时在那里肯定会吓出毛病来的。”

    看来这绣花鞋还真的有。是谁地呢难道自己走了之后有个女人也光临过棺材旁边吗

    如果有那人肯定是在所有的人都跑出去之后的那段时间下去的。因为这之前自己下去棺材旁边干干净净的并没有什么绣花鞋。这女人与自己前后脚到了棺材旁边。会是谁呢真是奇怪了。

    这时送葬的队伍出了队伍很庞大出了宋芸儿想象旁边那个人看得队伍快要走完了。后来全是些书吏小官这才赶紧走上前挤了进去。

    宋芸儿回到夏萍旁边还没等说话就看见人群外有个人的面孔很熟悉一闪而过。匆匆往前奔去。

    微一凝神便想起来这人是杨秋池的护卫队中地一人名叫齐飞。心想奇怪了怎么他也在这里呢一拍夏萍。迈步追了上去。

    追出不远就现原来齐飞好像在跟踪前面的一个人。那人走得很快。

    宋芸儿追上齐飞:“齐飞你在追谁”

    被别人悄无声息掩到身边突然问话齐飞被吓了一大跳定睛一看原来是宋芸儿这才舒了口气像是见了救星:“宋姑娘来得正好那个人就是都指挥使的儿子李天鹏。在下和几个兄弟奉杨爵爷之命监视他没想到这人武功着实了得几个兄弟就我一个能跟上其他的被甩掉了。我们一直从成都跟到这里我也没有力气了。”

    宋芸儿拍了拍他的肩膀迅追了上去。

    两人越行越快夏萍和齐飞等人已经跟不上了被远远甩在了后头没影了。

    李天鹏脚程迅可宋芸儿不及不离胜是闲庭信步大概追了一柱香的时间李天鹏眼看比不过宋芸儿索性停了下来站在一棵槐树下。

    “哈哈哈哈今天真是有意思啊方才是个男人追我现在换成了个俊俏的姑娘了。”李天鹏和宋芸儿之间间隔不远宋芸儿却清楚的感觉到了对方声音如洪钟一般直震耳膜显然他是在故意用狮子吼之类的示威。

    宋芸儿好整以暇一掠头问道:“李公子脚程好快难道也是来参加方公子的葬礼地”

    “姑娘认识在下嘿嘿不胜荣幸啊。姑娘既然问了我当然会说的只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是谁多大了家住哪里有婆家了没有”李天鹏嬉皮笑脸一对眼珠子只往宋芸儿胸脯上瞟。

    宋芸儿双手抱肩挡住了他的视线怒道:“喂你一双狗眼看啥呢”李天鹏一点都不生气反倒很得意的样子索性走到一根干枯倒下的树干上坐了下来看起来好不清闲。

    宋芸儿道:“喂我问你话呢怎么不回答”

    “还没请教姑娘芳名为何要跟踪在下呢”李天鹏笑嘻嘻反问道。

    “本姑娘姓宋是镇远伯杨爵爷地妹妹你听说了吗”

    “哦”李天鹏腾地站了起来上前两步上下打量了一下宋芸儿:“听说过早就听说破案如神的杨爵爷身边有位俊俏的小姑娘武功高绝想不到居然就在眼前看来我李某人眼福不浅哦。”盯着宋芸儿曲线玲珑的身子上下瞧个不停。

    宋芸儿杏眼一瞪:“你再贼眉鼠眼乱瞧的话不管你是什么都指挥使的犬子当心本姑娘把你一双眼挖出来”

    “好好好我不看就是。”李天鹏很夸张地仰头望向天空“咦天上好像有只天鹅哦真美啊”

    宋芸儿不由自主抬头望了望天哪有什么天鹅知道上了当低下头正看见那李天鹏色迷迷盯着自己雪白地脖颈瞧嘻笑着说:“那天鹅原来就是姑娘啊”

    宋芸儿再也忍不住怒叱一声一掌向他劈了过去李天鹏还了一掌“嘭”的一声宋芸儿身子晃了一晃李天鹏却被震得倒退两步脸色煞白忙用一双手乱摆:“别别姑娘别动手”

    这一掌下来宋芸儿心中明白李天鹏武功不低自己虽然收拾的下却也要费点功夫再说了自己不是找他打架来了当下站住了沉声道:“你再戏弄本姑娘一定叫你好看”

    李天鹏听出宋芸儿动了真怒从那一掌也体会出来自己的武功不是她的对手急忙收敛了嘻笑赞道:“姑娘果然好功夫有话请问吧。”

    “我问你你跑到眉州来干什么”

    “没干什么本来我是出城闲逛来了看见你地几位兄弟鬼鬼樂樂跟着我一时兴起就和他们比比脚力就跑到这里来了。姑娘来此又为何事呢”说着说着这李天鹏又有些故态复萌待看见宋芸儿冷冰冰的目光又急忙换回正经模样。

    宋芸儿道:“不是你问我现在是我问你”“哦请问姑娘在下什么时候成了人犯了”

    宋芸儿想起了杨秋池说地这一次他们就是要打草惊蛇找到蛇才好动手便直截了当说道:“我怀疑是你杀了吴大人的千金吴慈仁和眉州知州的公子方堑”

    “哈姑娘冤枉人的本事还真有一套。”李天鹏并不惊慌晃了晃脑袋调侃道“姑娘依据什么说李某是杀人凶犯呢”

    “你曾经看上吴巧贞让你爹托媒说亲虽然后来你娶了巧云但对巧贞小姐仍然贼心不死几番骚扰不让你进门你就翻墙自持武功厉害巧贞姑娘奈何你不得死皮赖脸缠着人家。对不对”

    “呵李某这点糗事好像逃不过姑娘的法眼哦。”李天鹏笑嘻嘻道“那又能说明什么呢”

    “肯定是你深夜潜入吴巧贞姑娘房里逼奸不成将她杀死然后你又恼恨她与方堑好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第二天赶到眉州杀死了方堑。对吧”

    “哈哈哈”李天鹏的笑声真可谓是震耳欲聋。

    “你想用笑来掩藏你的心虚吗”李天鹏的笑声听起来很让人心烦。

    “你这位姑娘真是有意思太有想象力了逼奸哈哈哈亏你想得出来哈哈哈我李天鹏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干嘛要去逼奸堂堂布政使的女儿为了女人值得我李天鹏杀人吗哈哈哈。”李天鹏好像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似的。

    这话倒有几分道理,这李天鹏是堂堂正二品都指挥使的公子,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呢,他招惹吴巧贞倒有可能,而且这好像并不是什么秘密,但如果要为了逼奸而杀了吴巧贞,这有些不符合常理。

    毕竟,吴巧贞还算不得国色天香,还没有美到足以让他为了色相杀人的程度,要不然,当初他就不会放弃吴巧贞,转而提亲要娶巧云了。而且,他处处招惹吴巧贞,然后又潜入房里逼奸,那不是自己暴露自己吗。从动机常理上,这逼奸好像不成立。

    不过,宋芸儿嘴巴上是不会服输的,兀自嘴硬:“哼~!就算你不是逼奸,那一定有别的目的。”

    李天鹏笑嘻嘻道:“姑娘是一定要把这屎盆子扣在李某的头上了?好罢,姑娘说说看,李某还有什么目的可以杀巧贞姑娘。”

    “杀人灭口!”宋芸儿盯着李天鹏,冷冷道。

    李天鹏笑容一敛:“灭口?灭什么口?”

    “灭你们船帮的口!因为你是船帮的人,你们让吴巧贞劝说布政使邀请我哥去恩阳镇,然后伺机杀死我哥,阴谋败露之后,你就杀人灭口!”

    李天鹏的眼睛变得阴冷,盯着宋芸儿,冷冷道:“在下不知道姑娘说的什么意思,你们爵爷昨天曾经找过我爹和我,问了我吴巧贞死的那天我在哪里,我已经说了,我当时在醉香搂,喝酒喝到天亮,青楼的人都可以证明。”

    宋芸儿一呆。如果这是真的,那这李天鹏也没有作案时间吗?却不知道杨秋池查实过没有,不过,说在青楼这种地方,的确不好说谎,那么多人都要买通地话,的确很困难,看样子这小子不像是在说谎。

    李天鹏见宋芸儿傻在那里不说话。声色俱厉道:“宋姑娘,我昨天和你们爵爷说过,我没有杀吴巧贞,也没有理由杀她,也根本没有作案时间,一个青楼的人都可以作证,你们爵爷也查证过了,如果姑娘还要执意诬陷在下。恐怕我要让我爹找爵爷讨个说法了,就算闹到皇上金銮殿,我李家也要争个明白!”

    这话还真不是威胁,他爹是堂堂正二品都指挥使,军区司令员,要闹到中央去,那也是轻而易举的。

    不过,从他刚才的反应来看,不太正常,这已经引起了宋芸儿的注意。

    李天鹏拱了拱手:“如果姑娘没什么事。在下要告辞了。回去请转告爵爷,他破案如神,更应该明察秋毫,不要随意冤枉好人才是。告辞!”

    宋芸儿被他一顿抢白,心中暗恨。可没有真凭实据,拿他也没办法,只好狠狠地盯着他。

    李天鹏笑嘻嘻道:“姑娘生气起来的样子,也很美哦,哈哈哈,哈哈哈哈……”笑声中。扬长而去。

    这时候,齐飞和夏萍等人才追赶到,见李天鹏走了,还要再追,被宋■儿拦住了:“他已经发现了你们。就算要办坏事,也不会当着你们面办的。追了也没用。咱们先回去。再商量下一步怎么办。”

    众人傍晚时分返回了成都,到了布政使衙门一问看门地,知道杨秋池带着护卫出去了,宋芸儿马上猜到,肯定是去了柳若冰那里。一行人赶到柳若冰住处,果然,杨秋池和柳若冰正坐在夕阳下的池塘边说话。

    见到宋芸儿他们回来了,杨秋池很高兴,招呼她坐下,忙问结果。宋芸儿简要说了一下经过。

    听到方堑居然也是被同样的方法刺死,杨秋池眉头一皱,与柳若冰相互看了一眼。柳若冰更关心的是那只绣花鞋,问道:“芸儿,你见到现场那只鞋子了吗?”

    宋芸儿摇摇头:“他们在出殡,而且我直接去讨要,人家恐怕不买账。”

    杨秋池道:“目前来看,这只绣花鞋与案件还没有直接的联系,倒也不忙查究。这李天鹏仅仅听芸儿突然说他是船帮的人,还没把他怎么地,他就威胁要他老爹和我们到金銮殿评理去,这反应未免太过了点。按理说,他如果心里没鬼,是不会有这么大反应的。”

    宋芸儿恨声道:“没错,我也觉得这李天鹏阴阳怪气的,反正不是什么好人。”一想起李天鹏那色迷迷地样子,宋芸儿就说不出的厌恶。

    杨秋池眼望湖水,沉吟道:“我去醉香搂调查了,吴巧贞被杀那天,李天鹏的确在醉香搂里喝酒到天亮,他没作案时间。”

    “是啊!”宋芸儿道:“匡弥、李天鹏没有作案时间,方堑被同一个凶手刺死,也不可能是凶手,那就只剩下四

    姨娘花想容了。”

    “花想容我也查过了,那晚轮到她陪吴慈仁吴大人侍寝,吴大人证明,当晚她没有出去过。”杨秋池沉声道。

    这下傻眼了,四个嫌疑人的嫌疑全部排除!这怎么办?

    宋芸儿想了想,问道:“哥,你不是说你要进行检验吗?发现什么没有?”

    杨秋池的检验,发现吴巧贞后窗户上的几枚指纹中,的确有匡弥的,吴巧贞的脸、嘴唇和**上,没有发现唾液斑,调查之后得知,吴巧贞入殓时曾经被进行了清洗,但是,在吴巧贞的口腔中唾液提取检材中,经过检验,发现了一种与吴巧贞本人血型不同地另一种血型的唾液!而且是男性。

    这说明,死者死亡之前,曾经与一名男性深吻!

    经过血型比对,与匡弥的相同!但是,由于无法进行dna检验,也就不能确定这唾液就是他的,所以,仅仅是血型相同,还没办法得出唯一性结论。

    后窗的指纹相同与死者口腔里男性唾液血型相同这两点,在明朝都无法作为证据使用,甚至连说都没法说,所以,尽管在杨秋池心中,这匡弥已经列为重大犯罪嫌疑人,可是,这个结论却不能通过推导说出来。

    没有明朝认可地证据,而匡弥又有不在场证据,再说了,后窗的指纹也有可能是以前所留,由于匡弥和死者私订终身,他和死者吴巧贞深吻这一点本身并不能说明什么,所以,杨秋池也不敢动这老爹是翰林院大学士的进士匡弥。他需要进一步的证据。

    于是,他去了四川省锦衣卫千户所,与千户沈仕生商谈了好一会,部署对匡弥的重点监视,同时布置了对李天鹏也进行监视。

    不过,匡弥、李天鹏一整天都各自躲在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杨秋池和沈仕生两人一点办法都没有,杨秋池决定不能这样被动守株待兔,这才找到柳若冰商量怎么办。

    听了宋芸儿的问话,杨秋池只能是摇摇头:“没什么进展,我方才和若冰我们两正商量这案件该怎么查下去。若冰提了一个建议,我觉得很好,准备试试看。”

    “哦?什么好建议啊?”宋芸儿好奇地问道。

    杨秋池和柳若冰互望了一眼,笑了笑,杨秋池道:“凶手杀死吴巧贞,用地招式只有朵甘的帝洛灌顶法师及其座下弟子才会,而且,这种招式需要他们的那种怪异内功达到一定的程度,才能使得出来,只会招式不会那种怪异内功是使不出来的,不会那怪异内功,其他内功再高深,也使不出来,这个范围应该比较小……”

    “对啊!”宋芸儿打断了杨秋池地话,兴高采烈叫道:“咱们从源头查,看看会这门功夫的都有哪些人,吴巧贞被杀地时候他们各自在哪里,就能发现端倪了,对吗?”

    “是的!”

    “那咱们什么时候出发?现在吗?”宋芸儿是个急性子,说风就是雨。

    “那倒也不急在这一刻,年宝玉则神山距离成都有近千里呢,咱们准备一下,明天一早出发吧。”

    当天,杨秋池派人特别采买了两辆大房马车,一辆给自己和红绫,还有小黑狗,一辆要大一些,给柳若冰和宋芸儿,也是白天几个人在一起聊天的场所。其余两百名男女护卫和金师爷骑马,另外一些马车,则装满了吃的用的住的帐篷之类的一应俱全,准备好之后,这才浩浩荡荡出发,直奔朵甘年宝玉则神山。

    离开成都,官道变得坑坑洼洼起来。

    杨秋池和红绫白天和柳若冰她们在一起,晚上睡觉,才回自己的马车或者帐篷。柳若冰身怀有孕,山路高低不平,甚是颠簸,所以马车不敢行快了,慢慢往前走,几天后这才到了朵甘边境。

    柳若冰靠在宋芸儿为她用几张虎皮铺的榻上假寐,颠了这几天,杨秋池原本想好好的休息一下,但有个活蹦乱跳的宋芸儿在身边,怕是想歇歇也是枉然的事情,于是便和宋芸儿、红绫一起玩起了色子喝酒,柳若冰不能喝酒,她即将临盆,身子甚是倦怠,便躺在一旁休息。

    不知过了多久,夕阳西下时分,马车停了下来。

    南宫雄掀开车棚厚厚的布帘,伸了个脑袋进来说道:「爵爷,我们马上就要进入朵甘地界了。您和几位姑娘是不是下来走走,现在正是傍晚,外面的风景甚好。」

    杨秋池打色子老是输,喝酒喝得头昏脑胀的了,正被两个女人收拾的不知怎么收场才好,听南宫雄这么一说,好不容易得了个借口,哪能放过,跪爬几步,到了柳若冰的身边,轻轻地抚摩柳若冰的头发:「若冰,躺累了吧?外面风景好,咱们下去走走,好吗?」

    柳若冰已经听见南宫雄的说话声,但她感到身子有些倦怠,便懒散地幽幽说道:「你和芸儿、红绫你们去吧,我不想动。」

    杨秋池不依,象小孩子一样嘟起嘴,装做不开心的样子,柳若冰扑哧一笑:「瞧你,都是爵爷了,还跟个孩子似的,那好罢。」爬起身来。宋芸儿见状赶紧拿了一件银白色的水貂披肩给柳若冰披上。

    杨秋池、红绫和宋芸儿小心的扶着柳若冰下了车。

    「前面就是朵甘地界了吗?」杨秋池被眼前的美景给吸引住了,远处是连绵的雪山,夕阳半个脸已经落下了山坡,红灿灿的,余辉染红了山峦,染红了草地。

    草地、河流、还有闲散在草地上的牛羊,都像是被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一切都在一片金色之中。

    杨秋池脱下靴子,赤脚奔跑在草地上,由于没有下雪。天并不是那么冷。宋芸儿看杨秋池在草地上像个孩子似的跑得尽兴,也跟着把自己的靴子脱下,跟着杨秋池一起奔跑起来。红绫扶着柳若冰站在路边笑着看着他们两。

    在没有来之前,杨秋池一直以为朵甘这个地方和戈壁沙漠差不多,只不过是蛮夷荒芜之地,然而,眼前地这一切,远远出乎他的预料。竟然是世外桃源般一副天然美卷。

    遥远处,隐隐可以看见零散的几处民居,还有红墙里的寺庙,远山与寺庙、藏寨民居呼应一体,在夕阳下显得格外的宁静、格外的和谐。

    不远处,一条银白色小溪从雪山边上蜿蜒过来,水流潺潺,清彻见底。

    杨秋池和宋芸儿一商量。跑了回来,要搀扶柳若冰去小溪边。

    柳若冰摔开了杨秋池的手,嗔道:「不用扶,我哪里有你们想的那么地不堪呢?现在让我骑马飞奔百里,我都是没有问题的。」柳若冰生性好强,实在不习惯自己被别人像是照顾一个病人似的呵护着。

    杨秋池还是扶住了她的手臂,嘿嘿一笑,说道:「你想啥呢?我又不是扶你。」凑过头去,低低的声音在柳若冰耳朵边说道:「我是在扶你肚子里的小宝贝呢,那可是我们两的命根子。可半点闪失不得!」

    柳若冰莞尔一笑,便任由他搀扶着,走过软软的草地,走到那清凉地小溪边,席地而坐。

    太阳还没有完全的下去。月亮居然从东方探出了羞涩的眉梢,淡黄的光隐射在山顶的积雪上,焕发出了金属般的呼唤。月光在不该它出现的角落里灿烂着。

    这里的景色是那样的迷人,杨秋池决定今晚就住在这里。南宫雄等护卫忙着搭帐篷,拣柴烧火。

    杨秋池将手伸进小溪里试探了一下,冰凉。现在是冬季,这又是雪山上流淌下来的水,好在这里地势低洼,倒还没结冰,却凉得刺骨。

    宋芸儿也伸手进水里。她不怕冷,斜眼看着杨秋池。一抖手,向他划起一瓢水,溅了杨秋池一脸。

    「好啊!你这小妮子,来啊!」杨秋池回划了两瓢,宋芸儿咯咯笑着逃了开去。

    天黑了,星星亮了,几堆篝火也燃起来了,将草原地脸照得红扑扑的。

    杨秋池和宋芸儿搀扶着柳若冰回到篝火旁。红绫已经把几块毡子和虎皮铺到篝火边的草地上,待柳若冰坐下后,红绫拿来一件厚软的狐狸皮大氅给柳若冰披上。

    杨秋池和宋芸儿一左一右紧挨着柳若冰坐下。红绫坐在杨秋池身边。南宫雄、夏萍等护卫已经将吃的喝地摆了一个圆圈。其他护卫们也都各自围着篝火坐下。

    这样的景致,这样的月色,身边就坐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这种感觉真是很惬意。

    众人在月光和星光下,就着篝火开怀畅饮。

    杨秋池在路上的时候就已经喝得几分醉了,这有连干了好几杯之后,兴致大发,端起一杯酒举向明月,吟道:

    花间一壶酒,

    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

    对影成三人

    …………

    「不对!」宋芸儿也已经喝得满脸红霞飞了,叫道:「

    什么叫独酌无相亲啊?我呢?师父呢?还有你的俏丫头红绫呢?不算人吗?」素手朝着南宫雄、夏萍他们一划拉:「还有他们,难道都是木头啊?你这时候用李白这诗,虽然意境对了,可人数不对。罚酒罚酒!」

    柳若冰笑道:「是啊,秋池吟错了,那该罚。」

    「罚就罚!嘿嘿,只要感情对,就喝他个背靠背!」杨秋池侧身靠在柳若冰地肩头,一扬脖,饮干了杯中酒。

    宋芸儿道:「罚了酒,再罚你吟一首!」

    红绫道:「那可不公平,既然老爷罚了酒,自然就轮到宋姑娘您吟诗了呀!」美丽的丹凤眼转向柳若冰道,「您说对不?柳前辈。」

    柳若冰点点头:「就是,芸儿不能太欺负秋池了。」

    「哈!我欺负他?分明是师父您和红绫这个臭丫头,帮着他来欺负我!」

    「怎么?不能喝了吗?」杨秋池使出了激将法。

    「喝就喝!」宋芸儿端起一杯酒。一骨碌爬了起来,故作悲伤状:「唉~!谁叫我是武功天下第一的柳师父的唯一的徒儿呢,师父有令,徒儿哪敢不从哦。唉~!」

    这一番长吁短叹,引得众人都笑了。

    宋芸儿抬头望了望天上那轮明月,吟道:

    我欲乘风归去,

    又恐琼楼玉宇,

    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

    何似在人间。

    「好!好一句我欲乘风归去!」杨秋池鼓掌道,「既然吟得这么好,总该奖励一杯吧。」转过头望着柳若冰:「对不?若冰。」

    柳若冰笑嘻嘻伸出葱白似地手指在杨秋池额头上点了一下:「就你鬼主意多,既然芸儿刚才说了我们合伙欺负她,如果不欺负她一次呢,倒是愧对了她的这句话了,那芸儿就喝一杯吧。」

    宋芸儿噘着红嘟嘟地小嘴:「偏心眼的师父!」低头看了看杯中酒。「喝就喝!」一口饮尽杯中酒。

    众人鼓掌叫好,也都陪着喝了一杯。

    杨秋池伸手搂着红绫的肩膀:「喛!俏丫头,该你吟诗了!」

    「我~?我不会吟诗啊!」红绫刚才也连喝了好几杯,本来就有些不胜酒力了,听杨秋池这话,更是脑袋发晕,骨碌起来就要逃,杨秋池一把将她扯了回来:「哪里走!不会也不行!」

    「老爷~!好老爷~!饶了红绫了吧,我喝酒还不成吗?」

    「那也行,那就连喝三杯!」杨秋池拿出酒场上的花言巧语劝酒法。

    红绫吓了一跳。现在已经脑袋发晕,连喝三杯,那还不得当场醉倒,连连摆手求饶。

    柳若冰笑道:「不会吟诗,唱童谣总会吧。唱童谣也行!」

    「对对!唱童谣!」杨秋池和宋芸儿都抚掌叫好。

    红绫本来脸皮薄,要是平日,在那么多人面前,她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更别说唱童谣了,可现在喝得有些晕了。又见杨秋池兴致这么高,便也凑个趣,学着宋芸儿的样子,端了一杯酒站起身来,想了想。开口唱道:

    大月亮.

    小月亮.

    哥哥起来学篾匠.

    嫂嫂起来打鞋底.

    婆婆起来糯米.

    糯米得喷喷香.

    打起锣鼓接幺娘.

    幺娘幺娘你莫哭.

    明年给你栽糯谷.

    糯谷开花.

    接你吃粑粑.

    糯谷结籽.

    接你吃狗屎.

    哈哈哈~!众人大笑,红绫这么个俊俏的小姑娘。唱出这么粗俗地童谣,简直让人忍俊不禁,宋芸儿笑得滚进了柳若冰的怀里,杨秋池笑得滚在草地上叫肚子痛。

    红绫涨红着脸嘻笑着回到座位,杨秋池从草地上爬起来,还在忍不住大笑:「红……绫……哈哈哈……这都是……谁教你的啊……哈哈哈~!」

    「我在巴州的时候听他们唱,就会了。」

    「难怪我觉得……哈哈……这好像是……四川的童谣……哈哈哈」杨秋池笑得喘不过气来,这才一边揉着肚子一边端起一杯酒:「好好好!童谣是好童谣,就是你唱出来,效果就不一样,哈哈哈……,来,奖你一杯酒!」

    红绫知道这杯酒是躲不过去的,见杨秋池开心,她心里也很高兴,饮一口歇一气,终于将这杯酒喝干了。

    笑累了肚子有些咕咕叫杨秋池问柳若冰:饿了没我给你烤一块牛肉吃

    柳若冰点点头杨秋池从袋子里挑了一块牛肉正要往烧烤的铁棍子上穿南宫雄远远望见了叫道:爵爷稍等一会我已经派了两个兄弟去附近的村庄看看能不能买几只羊来这季节的羊最肥了咱们来个烤全羊吃怎么样

    好啊杨秋池赞道烤全羊哈哈真有你的

    夏萍抬手往远处一指欣喜地叫道:来了他们已经回来了

    众人转头望夏萍手指方向望去果然远处路上两骑快马飞奔而来马后各自还驮了一个大袋子。

    杨秋池高兴地蹦了起来脱下帽子挥舞着乱喊也不知道在喊什么。宋芸儿和红绫也跟着嘻笑大声乱喊乱叫起来。小黑狗也跟着欢蹦乱跳汪汪叫着。

    柳若冰看着兴奋得像个孩子一样的杨秋池谁能够相信这是一个平日里沉稳睿智果敢的男人呢

    两匹马奔到眼前其中一名正是追踪李天鹏的那个男护卫齐飞两人马背上驮的果然是几只已经杀好了的羊南宫雄从齐飞里接过一只大皮口袋走到杨秋池面前笑呵呵道:爵爷我们还给你打了十多斤上好的奶酒等会儿等羊烤好了吃着羊肉喝着奶酒。岂不美哉

    好好很好嘛杨秋池用力拍了拍南宫雄的肩膀两个人大笑了起来。

    这烤全羊自然是红绫来主厨不过她一个人可忙不过来夏萍带着几个女护卫帮忙。各种香料他们都准备得有把羊架在了架子上红绫用那甜得糯心的话语指挥着几个女护卫给羊的身上抹油和作料。

    柳若冰也来了兴致说道:别忘记给佐料里放一些孜然那样不仅可以去膻味还可以让羊肉地味道更香甜。

    齐飞一拍脑袋:对了我怎么把这给忘了方才我们在村里买羊的时候那家里还专门给我们了好些孜然粉子。就说一定要记得抹些上去这样味道才是真的好前辈是如何知道的呢

    杨秋池嘻嘻一笑:那有什么奇怪的我的若冰不仅武艺高强也做得一手好菜不比红绫差哦。他想起了当初悬崖顶上柳若冰给他炖的那一锅老母鸡香喷喷的。

    柳若冰凝视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杨秋池微一愣。随即觉自己刚才说得太过亲热好在众人都被那烤全羊吸引了注意力倒没仔细听他这才舒了一口气这玩笑可开不得以后一定要注意才行。

    不一会儿空气中就弥漫着浓郁地烤全羊的香气红绫亲自烤了一只羊是给杨秋池他们吃的。杨秋池坐在柳若冰旁边盯着那烤得油晃晃香喷喷的羊咕咚直咽口水。

    柳若冰坐在他的身边。不时爱怜地望他一眼眼神中满是柔情。篝火把柳若冰的脸庞映照的红扑扑的格外美丽。

    不一会红绫欣喜地叫了声:好了可以吃了。大家动手了啊

    众人一阵地欢呼。

    红绫已经在杨秋池面前铺了一块白布放了一个大木盘。可这只羊对她来说太大了又很烫她端不动这时南宫雄走过来问道:红绫姑娘。需要把这羊端下来吗

    红绫点点头:先端下来切一些下来吃剩下的接着小火烤保持温热不然凉了就不好吃了。

    南宫雄抓住烤架两头。吆喝一声起几十斤重热乎乎的烤全羊被他平稳地端起来。慢慢放在了杨秋池面前的大木盘里。

    杨秋池使劲咽了一声口水搓着手盯着这油晃晃散着诱人香味的全羊左看右看不知该如何下手。

    宋芸儿也正左右望着这油乎乎的全羊嚷嚷着:可以吃了是吗我都快要饿的不行了。这么大的一只让我怎么去吃啊直接抱着啃吗她盯着那烤得金黄的全羊一个劲搓手样子实在可爱大家看着都笑了。

    杨秋池哈哈笑道:傻丫头你当真这么啃了除了你的嘴巴遭殃不说那你沾上去地口水除了我肯去吃还有谁愿意去吃呢

    宋芸儿脸一红偷偷地看了看师父现柳若冰依旧微笑着才狠狠瞪了杨秋池一眼。

    齐飞走过来从怀里摸出四把精致的小刀躬身双手送到杨秋池面前:爵爷这是刚才我们买的当地很有名的一种剔肉刀这里的老百姓都喜欢随身带一把在身边除了剔肉吃当然还可

    以防身因为小巧所以很是受人青睐。

    杨秋池接过来仔细地看了看刀身外形和花纹都有些象自己前生援藏路上见过的藏族驾驶员用的那种小藏刀刀刃很是锋利在月光下散着寒光。给了柳若冰宋芸儿和红绫各一把。

    宋芸儿接过好奇的看着跪坐起来在盘子上小心的用刀割下一块羊肉递给柳若冰:师父吃一块儿看好不好吃

    柳若冰接过轻轻咬了一口咀嚼着.点点头:真香

    红绫十分得意给杨秋池切了一块杨秋池迫不及待往嘴里塞一边大嚼着一边乱晃着脑袋连连点头:香真香逗得红绫咯咯笑。

    南宫雄见杨秋池吃得高兴赶紧把奶酒拿来拿了一些盛酒的杯子给大家倒上除了柳若冰大家都喝了一些。

    杨秋池喝得兴起吃着满嘴留香地羊肉身边是美女陪着惬意得很。一连喝了几大杯酒劲上头站起来拉着红绫道:来咱们围着篝火跳舞那才好玩呢杨秋池是见过红绫跳舞的曼妙的很。

    红绫满脸红霞刚才一杯奶酒下肚更是晕了见杨秋池这么一说连连摆手:不不我都站不起来了老爷饶了我吧

    宋芸儿道:饶什么饶跳就舞有什么怕的走我陪你跳拉起红绫两个摇摇晃晃走到场子中间跟着杨秋池跳了起来。

    南宫雄夏萍等护卫齐声叫好拍着巴掌拿着金属的器皿叮铃当啷敲起了鼓点。夏萍带着十来个年轻地女护卫也跟着她们后面跳了起来围着篝火踩着鼓点翩翩起舞十分热闹。

    和宋芸儿他们随意而舞相比红绫的舞姿才真正算得上是养眼才算得上是韵味。舞步简单而有规律那一举手一投足都尽显出一个年轻女子美妙地身姿和柔软的曲线不知不觉所有的舞者都跟着红绫的动作舞了起来舞步一统一就更好看了。

    吃着烤羊肉喝着奶酒跳着锅庄。一直闹到夜深了这才散了。

    南宫雄已经部署了护卫警戒大家可以安心休息了。

    宋芸儿和柳若冰的帐篷已经搭好了宋芸儿和红绫正在铺着垫褥。柳若冰对杨秋池道:秋池陪我到小溪边坐一会吧。

    好啊杨秋池搀扶着柳若冰两人慢慢走过软软的草地来到不远处幽静的小溪边坐下。

    这里远离篝火冬夜的草原是很冷的不过柳若冰身有绝世武功不觉得杨秋池穿得很厚而且大半年内功的习练这身体比以前要强壮多了也不那么怕冷了。

    两人坐在草地上望着繁星点点这宁静的夜里都不愿意说话生怕打破这惬意的宁静。

    良久杨秋池终于轻声道:若冰要是我们两能永远这样坐下去该有多好啊。

    柳若冰没有回答。杨秋池只顾望着繁星望着无边的夜色却没有注意到柳若冰的腮边已经挂了一滴晶莹的泪珠。

    杨秋池又道:将来我们的宝宝大了我们两待他重回这里告诉他当年他父母坐在这里看星星的故事。那多有意思啊。你说好不若冰。

    柳若冰还是没有回答。杨秋池微觉差异侧过脸来这才现泪花已经挂满了柳若冰清冷的脸颊。

    杨秋池慌了一把搂紧了她:你怎么了为什么要哭我说错什么了吗

    柳若冰摇摇头还是没说话只是轻声抽泣着。

    杨秋池更是慌了一边问着一边慌乱地吻着她的脸颊吻去了她的泪水。柳若冰终于抽噎着说:没什么咱们回去吧。

    杨秋池可不想这样不明不白地回去那他会失眠一晚上的。扶住了柳若冰的双肩:若冰你告诉我为什么要哭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柳若冰抬起泪眼望着杨秋池星光下晶莹的泪水在她眼里闪着令人心碎的光那凄凉而又无助的眼神撕碎了杨秋池的心。柳若冰猛地扑进了他的怀里紧紧地搂着放声哭了起来。

    其实杨秋池已经知道柳若冰听了自己说的话之后为什么哭她唯一的希望就是与自己双宿双飞可自己做不到。

    把柳若冰送回帐篷之后,杨秋池回到了自己的帐篷,红绫喝醉了,睡得很香,可杨秋池却一丝睡意都没有,脑海中尽是柳若冰那落寞的眼神。

    终于,他穿好衣袍,出帐篷又回到那小溪边,这里,有柳若冰留下的气息,在这气息里,他才能找到安宁。

    夜深了,四周隐隐传来狼的叫声。除了远处警惕游曳的护卫哨兵之外,其他人都进帐篷睡了。篝火也慢慢小了下去,只剩下通红通红的木碳,还在散发着最后的温暖。

    杨秋池双手抱着膝盖,将下巴颏放在膝盖上,他记得,这是柳若冰最喜欢做的姿势。心中泛起一阵柔情,夹杂着愧疚和酸楚的柔情。

    一件大氅轻轻披在了杨秋池的肩膀上,不用转头,他就知道是宋芸儿,他熟悉她身上的气味,那是与红绫和柳若冰完全不一样的味道。

    都说每个女人身上的气味是不一样的,杨秋池穿越之前不知道,那时候他没有机会去体验,但是到了明朝,身边的女人多了,他自然也就明白了一些,觉得这话说的还是有道理的。

    宋芸儿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棉坎肩,白色的裤子,白色的靴,在月光下显得更是清秀可人,紧挨着杨秋池盘膝而坐:“哥,想什么呢?”

    “想什么呢?我也不知道。”杨秋池望着远方,怔怔地说道。

    宋芸儿脑袋一歪,盯着杨秋池:“是在想我师父吧?”

    杨秋池侧过脸,勉强一笑:“小机灵鬼,就你知道得多啊?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你的师父?我就不能想你吗?”

    “你不会想我的。因我我总在你身边。”宋芸儿微微一笑,随即转过脸,望着无边的夜色,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杨秋池笑了:“怎么啦?好好地叹什么气呢?”

    “师父一定很难过。”宋芸儿没头没脑地说道。

    杨秋池当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也叹了一口气。

    “你预备怎么办呢?”宋芸儿侧过脸来,看着杨秋池,黑暗中,看不清她的表情。

    “不知道。”杨秋池老老实实回答,“若是知道我就不在这里发愣了。”他说的是实话。

    宋芸儿想了想,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慢慢说道:“你带着我师父走吧,远离这一切……,师父的性格你是知道的,她不可能做你笼中的一只金丝雀,她只想和你并肩展翅翱翔……”

    杨秋池心一沉。没有说话,傻傻地望着夜幕下地草原,辽阔无垠的大草原。

    宋芸儿幽幽地接着说:“师父刚才搂着你哭,你应该知道,我师父当初之所以答应你住在成都,是因为她怀了你们的孩子,为了孩子,她不能再漂泊。可是,一旦孩子生下来,师父肯定会带着孩子离开的。让她母子飘泊江湖,你于心何忍?”

    这番话让杨秋池很是吃惊,他一直都觉得芸儿是一个一天只知道瞎胡闹的小丫头,调皮捣蛋的开心果,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看事情也看得很准了。

    “你长大了!芸儿。”杨秋池由衷说道。

    宋芸儿勉强一笑:“真希望自己永远长不大,长大了,烦心的事情就多了。”

    宋芸儿也学着杨秋池地样子,双手抱膝,望着无边的夜色。问道:“哥,是不是每个男人都和你一样呢?总不会满足身边的女人,就算这女人美若天仙,男人总会乏味的,对吗?就象我师父。没有比她更美的女人了,可你还是不愿意抛弃一切。与她相亲相爱,浪迹天涯……”

    杨秋池傻了,怔怔地看着宋芸儿,这小女孩真的已经长大了。

    宋芸儿侧过脸来,望着杨秋池:“哥,我说得对吗?”

    “不对!芸儿,我在和若冰好的时候,我已经有了小雪、芷慧和泥娃娃了,这你是知道的,我这什么特使、爵爷、知州,我都不稀罕,都可以不在乎,但我不能不在乎我的老娘,不能不在乎小雪她们,还有你。你叫我舍弃哪一头,都是在撕我的心,你知道吗!”

    宋芸儿镇住了。一时间,两人都不说话。

    良久,宋芸儿伸过手去,挽住了杨秋池地胳膊,将脸贴在他的肩头:“对不起,哥,我应该理解你的痛苦的。可是,师父对我真的很好,我从懂事开始,就在她身边,我真地不忍心见她伤心……”

    杨秋池拍了拍她的手:“芸儿,别说了,我们两都心疼若冰……,可现在,我找不到好的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我既不能抛弃小雪你们和若冰走,更不能让她孤零零带着孩子天涯漂

    泊。

    “那怎么办呢?”宋芸儿又叹了一口气。

    “唯一的办法,就是说服柳若冰能接受小雪他们,只要她愿意,我可以娶了你和红绫之后,就再也不纳妾了,你们要是不相信,我们就搬到一个海外孤岛上去,就我们一家人,没别的女人!”

    宋芸儿扑嗤一声笑了:“瞧你说的,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孤岛?就我们一家人?那柴米油盐酱醋茶怎么办?孩子大了怎么办?要娶妻生子怎么办……?”

    “那……反正只要若冰能接受小雪她们,留下来不走了,别说不纳妾了,让我干什么我都愿意!”

    宋芸儿沉默了一会,才说道:“以前,我每次见到你纳妾,我都要生气半天,但最后我都想方设法说服自己了……”

    “你真好!芸儿。”杨秋池情不自禁抓起宋芸儿地手亲吻了一下。

    “别闹!听我说完。”宋芸儿抽回手打了他一下,“可我师父性格与我完全不同,从我的观察来看,到目前为止,师父并没有接受现实的意思。所以,我担心,孩子生下来之后,她可能还会离开的……”

    杨秋池已经经历过柳若冰离开自己的痛苦,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却还是感到了揪心似地痛。

    宋芸儿紧紧依偎着他,希望能用自己的情感,抚慰杨秋池心中地伤。

    …………

    晨曦从东面的山后渐渐升起,犬吠声中,远处屋顶升起袅袅炊烟,在晨风吹拂下,慢慢与山野中的层层薄雾融为一体。

    杨秋池和宋芸儿很晚才回到帐篷睡了。第二天一大早,吃了早饭,大队人马继续出发。

    一路上,柳若冰依旧温柔地和杨秋池说着话,不经意间,杨秋池总能遇到柳若冰带着一丝落寞的充满爱恋的眼神,这让他更加肯定了宋芸儿的猜想——柳若冰在珍惜并要记住与自己在一起的每一个时刻。

    如果自己在孩子降生之前,不能说服柳若冰留下,以后恐怕就再没有机会了。柳若冰说过的,她既然不能成为自己相依相偎的一生伴侣,宁愿做一个自己隔世离空的红颜,守着孩子终老一生。

    几天后,队伍路径一座寺庙格尔登寺。杨秋池心念一动,拉着柳若冰的手:“冰儿,我们去寺庙走走,好吗?为我们的孩子祈福。”

    柳若冰第一次听到杨秋池称呼她“冰儿”,心中一甜,一路颠簸,本来身子很是倦怠,倒也想下去走走。微笑着点了点头。

    从寺里祈完福出来,杨秋池牵着柳若冰的手,站在格尔登寺的白塔下面,默默仰望着寺庙的金顶。白塔下的嘛呢堆上布满了经幡和风玛,迎面吹来了青藏高原浓郁的风,这风中带着浓浓的酥油味儿。

    宋芸儿和红绫已经知趣地回到了马车上,南宫雄和夏萍的护卫们也是远远地散在四周警戒。只剩下杨秋池和柳若冰,手牵手站在寺庙前,感受着佛光超凡的宁静。

    寺庙边上,立着一排排的转经筒,水桶粗细,上面写着藏文的“嗡嘛呢唵边嗡”的六字真言,已经磨得黝黑发亮。转经筒边的青石小路,也被脚步磨得光亮如镜。

    几个满脸皱纹头发花白的老阿妈,正一手转着转经筒,一手不停拨动着手持佛珠,口念真言,首尾相随,一圈又一圈绕着寺庙念着经。

    “秋池,你相信因果轮回吗?”柳若冰望着那几个老阿妈,轻声问道。

    杨秋池做为一个法医,当然不可能相信来世今生、因果轮回的,一时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柳若冰望着那不断转动的转经筒出神,那句话好像在问杨秋池,又好像在问自己。

    杨秋池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另一只挽过去轻轻搂住了她的肩膀,搂紧了她,眼望着白塔金顶,一时间,仿佛看见了幽深的彼岸,慢慢说道:“其实……从前我是不相信的……,但是有了你……,我宁可相信有轮回……

    “为什么?”柳若冰侧过脸,几乎要碰到了他的嘴唇。

    杨秋池双手扶住了她的双肩,将她扳过来,轻轻顶着她的额头,深深地望着她,慢慢地但却坚定地说道:“因为我知道……我欠你一个完整的今生……,所以……,希望有来世……,那样……我会一生……陪着你一个人!”

    “秋池……!”柳若冰扑进了杨秋池的怀里,嘤嘤地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