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千明军这时候已经控制了整个局势,所有建文余党和帝洛的谋反弟子僧众们大部被杀,其余的悉数被擒。
这时候,红绫骑着马,在夏萍等女护卫保护下上了山。红绫策马来到宋芸儿面前,翻身下马,急声问道:“宋姑娘,我们老爷呢?他好吗?”
宋芸儿嘻嘻一笑:“你们老爷很好,跟烧炭的差不多了。”
“烧炭的?”红绫不知道宋芸儿说的什么意思。
宋芸儿笑着双手在脸上作了个花脸的动作,往金顶上奴了奴嘴:“在上面呢。”
“我要上去看看。”红绫很着急,“怎么上去呢?”
“你先等等,”宋芸儿道,随即走到夏萍身边,将柳若冰刚刚生了孩子的事告诉了夏萍。夏萍立即吩咐女护卫们到寺庙里准备热水,然后带着几个年长的女护卫,架起云梯和宋芸儿、红绫上了金顶。
红绫上到金顶上,见厚厚的雪地里到处都露出燃烧过的断箭,满房顶都是,一脚下去,就踩在断箭堆里,发出咔咔断裂的声音,围墙和对面的小木屋也被烧得焦黑,一具没脑袋黑狗熊似的身躯躺在地上,鲜血染红了白雪,斗大的脑袋滚落一边。
这一切告诉她,这金顶上发生过怎样的熊熊烈火和怎样的惨烈搏杀。不由得心惊胆颤,慌乱地颤声叫道:“老爷~!老爷~!您在哪里!”
宋芸儿一见小木屋的门关着的,便杨秋池应该在里面,拍了拍红绫的肩膀,走上前。推了推小木屋地门,没推开,叫了声:“师父!哥!”
杨秋池在里面叫道:“等等!”将柳若冰依墙靠着,跑过去将大铜锤搬开。
小黑狗先从门缝里钻了出来,蹦跳着绕着红绫转了一圈。杨秋池将门打开,叫了声:“绫绫!”
红绫这才发现,眼前这狼狈不堪的人就是自己的老爷,只见杨秋池满脸被烟熏得漆黑。脑袋上的乌纱帽的两只翅膀被烧得只剩了小半截,身上官袍也不见了,棉背心也不见了,只剩一身被烟熏火燎不成模样,烧得到处都是窟窿的内衣。
见杨秋池这副惨相,红绫眼泪都下来了,扑进他怀里,抓住他的胳膊问他伤得怎么样。
杨秋池展颜一笑。露出一排白牙,在被浓烟熏得漆黑的脸上,格外醒目:“绫绫不哭,老爷我只是受点轻伤,没事地——对了,都是路上吃了烤全羊,口彩不好,我这杨爵爷这次差点成了烤全羊!”
大家都笑了。红绫现在明白宋芸儿说的烧炭是怎么回事,见杨秋池没有大碍,这才破涕为笑。脱下身上的虎皮大氅。给杨秋池披上。
这时,红绫才见到柳若冰斜靠在墙上,怀里抱着个用杨秋池的棉背心裹着的婴儿,红绫惊喜地叫道:“柳前辈,您生了?”跪在她身边。欣喜地瞧着那婴儿。
柳若冰微笑着点点头。那婴儿眯着眼睛,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逗得红绫和柳若冰咯咯笑。
夏萍等几个女护卫都是当过母亲的,知道该怎么照顾月子的产妇,开始有条不紊地忙碌起来。护卫们打开楼梯口架设了楼梯之后,将柳若冰背下了金顶。找了间干净地房间暂时安顿。
又有专门护理的女护卫给杨秋池清洗了伤口,重新进行了包扎。经过检查,伤势没有大碍。
战斗已经结束,余轩布置打扫战场,然后与杨秋池见了面。又作了一番解释。杨秋池这才知道两人决策上出现了问题,好在有惊无险。已是大幸。
杨秋池在大雄宝殿一一提审了杨应能等擒获的建文余党,还有帝洛的弟子强巴等僧众,金师爷作记录。
令人意外之喜的是,被擒获的帝洛的藏民僧众中,居然有一个汉人,而且这人相貌十分的熟悉,杨秋池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这才豁然开朗。
杨秋池让南宫雄拿来锦衣卫海捕图进行对照,原来这位混在藏民僧众中的汉人,就是自己一直苦苦寻找的仇人。真实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抓住了此人,种种地疑惑也就一线贯通了。
审讯一直进行了整整一天,收获颇丰。当晚住在寺庙里。
柳若冰休息了一夜之后,她身有绝世武功,身体恢复很快,第二天一早,便已经能下地走路了。于是,杨秋池下令启程下山,返回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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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匡府。
匡贤珏是当朝翰林院大学士,告老还乡之后,整日里深居简出。他儿子匡弥年少有为,年轻轻的就中了进士,被右布政使吴慈仁给女儿聘为先生。
没过多久,匡贤珏就知道儿子与吴布政使的女儿吴巧贞情投意合,如果能与吴布政使结亲,门当户对的,他倒是很满意
没成想,儿子去泸州祭母,走后第二天晚上,吴巧贞就被人杀死在了房里。匡弥哭灵时伤心得几次昏倒。匡贤珏为失去这个理想的准儿媳也是十分地惋惜。
吴巧贞已经下葬很多天了,儿子匡弥还是整天在房里伤心落泪,这让匡老爷子很是难过。
这天晚上,匡老爷子和儿子匡弥正在后花园房里烤火说话,就听到外面窗户被轻轻人敲了几下,匡老爷子一怔,问道:“谁啊?”
没有回答,紧接着又是几声,匡弥和匡老爷子对视了一眼,匡弥撩起衣袍前襟,扎在腰间,迈步出门,只见院子里清冷的月光下,站着一个人。一身黑衣,黑巾蒙面,身材娇小,手里握着一柄短剑。
匡弥问:“阁下何人?擅闯我匡府,所为何事?”
那黑衣人没说话,寒光一闪,一剑刺向匡弥。
匡弥晃身闪开,不由大怒:“好刺客。竟敢到我匡府行凶。”手腕一翻,掌中多了一柄短剑,与这刺客斗在一起。
匡老爷子对自己儿子的武功很有信心,站在廊下,也不叫喊。不过,看了一会,发现那刺客武功高绝,儿子不是对手。已经处处受制,险象环生,很是紧张。
不料,匡弥冷哼一声,剑法一变,变得十分的诡异,均是从不可思议地角度出招。
那身材娇小的黑衣人猝不及防,顿时手忙脚乱。匡弥狞笑道:“怎么样?知道厉害了吧?”一招接着一招,把那黑衣人逼到了墙边,大叫一声:“撤剑!”
当啷一声响。一柄短剑飞上半空,在月光下闪了几闪,落下来,嗤地一声轻响,插入了地上。兀自微微晃动。
匡弥脸色煞白,一动也不敢动,因为那黑衣人地短剑正抵在他的咽喉处!
他不知道,这黑衣人明明已经落败,自己那匪夷所思的一剑,本应当磕飞对方的剑的。却没想到自己地剑反倒被磕飞了。
匡弥这才明白,这黑衣人地武功高出自己一大截,刚才是故意装出不敌地样子,却不知所为何故。
匡老爷子见儿子被黑衣人制住,不由大惊。正要大叫,忽然发觉脖颈上凉凉的。不知何时多了一柄长剑,侧目一瞧,旁边还站着一个黑衣人,身材高大魁梧,目光如电,冷冷盯着自己,吓得赶紧闭嘴。
这时,后花园从各个角落现出了许多人来,都是身穿飞鱼服,腰挎竹春刀,点亮了手中提着的灯笼,照得后花园亮如白昼一般。
匡弥更是惊讶,一眼望去,盯着中间那身穿官袍的年轻人,顿时怔住了,张口结舌道:“杨……杨爵爷?您……您怎么在这里?”
这人正是杨秋池,身后跟着锦衣卫千户沈仕生等四川锦衣卫官员。
杨秋池冷冷一笑:“匡弥,本官从年宝玉则神山平安回来了,这很让你意外吧?本官刚一到,就来瞧瞧你这灌顶法王帝洛的俗家弟子的那套怪异的剑法练得怎么样了,还是很够意思吧?”
匡弥神色大变:“爵爷……,在下不知道您地话是什么意思。”
杨秋池没理他,走到那柄短剑前,拔了起来,用手指弹了一下,说道:“这血刃短剑还真是厉害,连续刺杀了吴巧贞小姐和方堑公子。匡公子这套剑法练得不错嘛。只不过,幸好舍妹已经见识过你这套怪异的剑法,伤她不得。”
用剑指着匡弥的黑衣人嘻嘻一笑,拉下了面纱,正是宋芸儿。
匡弥大惊:“爵爷……您们这是……”
杨秋池冷声道:“你的师父灌顶法王串通建文余党,意图谋反,已经被我当场击毙。本官也查清楚,你就是他的俗家弟子,你们串通一气,故意用这套剑法刺死吴巧贞和方堑,一来杀人灭口,二来想引我上钩,在年宝玉则神山设下埋伏,企图行刺本官。没想到本官将计就计,将建文余党和法王反贼一举成擒。刚才芸儿与你过招,就是要查查看你会不会这套武功,果然半点不错。你的同党均已招认,你还有何话说?”
匡弥面无人色:“爵爷,我不知道什么同党,爵爷一定是弄错了。”
“是吗?”杨秋池冷笑,随即叫道:“带进来!”
后花园大门被打开断了双腿的杨应能被几个护卫抬了进来后面跟着的是断了双手瘸了一条腿的帝洛的大弟子强巴等几人也被铁链锁着押了进来。
匡弥一见杨应能强巴等人脸色大变。杨应能哭丧着脸瞧了瞧匡弥嘟哝道:对不起匡公子。
杨秋池道:这下子匡公子应该知道什么同党了吧
匡弥煞白的脸眼神着闪过一丝惊恐身形一动要往门外冲。宋芸儿的短剑如影随形紧跟着移动始终抵着匡弥的咽喉。
匡弥知道自己武功差得太远根本没办法逃走。长叹一声闭上了眼睛。
匡老爷子却惊声叫道:爵爷您肯定是弄错了我儿子怎么会是杀死吴巧贞的凶手呢不会的巧贞姑娘死的时候我儿子正在去泸州祭母的路上呢。
杨秋池使了个眼色制住匡老爷子的南宫雄撤回了长剑。杨秋池叫道:带上来
护卫从后花园门外面又带进两个人来。杨秋池道:匡大人我介绍一下这两位就是令郎当晚住宿的荡梁镇福来客栈的掌柜和店小二他们证明当晚令郎吃过晚饭一晚上都在房间里闭门不出说是要看书。宵夜也是放在门口窗台上晚上店小二因为好奇曾经偷偷捅破窗户往里瞧房里没人。杨秋池转身对那两人说:二位本官说的可是对的
店小二哈着腰道:是啊早上五更时匡公子从房里出来。好像很疲倦似的。还有我给马棚地马喂草料时现有一匹马全身都是汗一直喘粗气喷鼻息。
匡老爷子已经慢慢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了望向了儿子匡弥。
匡弥依然闭着眼睛什么话都没说。
杨秋池又道:令郎他们离开荡梁镇中午时分在三棵李镇吃饭。这顿饭一直吃了了晚上然后当晚他们就住在了三棵李第二天一早才出的。匡大人你可知道令郎为什么中午就打尖不走了呢
匡老爷子觉得身子软倚在了墙壁上摇了摇头。
杨秋池续道:因为到了三棵李之后令郎又骑马离开了。只是到深夜才返回。这一点。三棵李的客栈掌柜和店小二我们都进行了核实。匡大人可知道令郎这两次失踪是干什么去了吗
匡老爷子惨然摇头内心深处好希望这个结果没人知道。
可是杨秋池已经知道了:令郎的第一次失踪是直接返回了布政使衙门内衙潜入吴巧贞小姐的房间。而这之前眉州知州方大人的公子方堑与吴巧贞小姐偶然相识心生爱恋而吴巧贞小姐对方堑印象也不错。所以这天晚上身有武功的方堑也越墙而入正好撞见了令郎与吴巧贞小姐在亲热。伤心之下翻墙走了。随后。令郎用怪异的招数突然袭击刺死了吴巧贞。
说到这里杨秋池叹了口气:其实令郎还是真心喜欢了吴巧贞地他刺死吴巧贞也是伤心恼狠她水性扬花。当然主要还是别的原因。所以他刺死了吴巧贞之后带走了吴巧贞的一只鞋子第二天。他刺死方堑时将这只鞋子扔在了方堑的尸体上。是想告诉他他是因为这只破鞋而死这有些孩子气了。方堑的父亲不知情还以为这是方堑心爱的姑娘的便悄悄将这鞋子一起放在棺材里的尸体身边作为陪葬。
杨秋池转过头瞧了瞧宋芸儿微微一笑:后来舍妹夜探灵堂现了方堑地死因因故来不及盖棺材盖就逃走了致使大家以为乍尸了进去的捕快们为了与僵尸搏斗将棺材掀翻致使这鞋子掉了出来其他人不知道这绣花鞋的来历这才传出闹鬼了。
杨秋池从怀里摸出一样物什用手指拎着。灯光下赫然就是一只小巧的绣花鞋。杨秋池续道:本官进城之前已经进行了外围侦查找到眉州知州方大人了解了整个过程并开棺提取了这只绣花鞋经过检验绣花鞋上的指纹就是令郎匡弥的。结合方堑尸体的致命伤这才让本官确信方堑也是令郎匡弥刺死的。
匡贤珏不知道杨秋池是用什么办法得知鞋子上的指纹是自己儿子的不过还有一个更大地问题让他不明白匡贤珏叫道:一派胡言既然犬子深恋吴巧贞姑娘难道单单为了她水性扬花就要杀她吗还连带杀死方公子真是笑谈
杨秋池一点不生气这个原因得从头说起。本官查处船帮的事情整个四川省差不多都知道了匡大人想必也知道吧
匡贤珏点了点头。
本官一举端掉了保宁府的船帮所以船帮恨本官入骨一直想杀本官而后快。令郎瞒着你老参加了建文余党受命策划对本官的行刺。他利用吴巧贞小姐对他的爱恋让吴巧贞向她爹吴慈仁说请表叔彭贺喜来成都商谈邀请本官到恩阳镇过仙女节地事情。跟着彭贺喜来的还有一个名叫翠环的丫环这人也是船帮的人令郎写了一封船帮的密信他们都是单线联系为了隐蔽自己的身份通过吴巧贞交给了翠环这封信指示翠环利用本官到恩阳镇地机会行刺本官
等等匡贤珏仿佛现了一个重大的破绽急声问道既然犬子是建文余党又怎么能指挥船帮的人翠环呢你这岂不是胡说吗
杨秋池望着匡贤珏眼中闪现的喜悦对生的希望地喜悦他很不想把这喜悦的火花浇灭了但他知道就算自己不浇灭这也是一朵无望地花朵最终会被残酷的现实击碎。
杨秋池叹了口气:匡大人船帮与建文党勾结船帮贩运私盐等等勾当赚的钱大部分都给建文余党做为将来谋反的军饷了
匡贤珏眼中闪过一丝恐惧追问道:杨爵爷这话有何依据
既然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匡贤珏又曾经是翰林院大学士非同寻常的人物杨秋池必须和他说清楚虽然他知道在说清楚的同时也就是将他最后的希望扑灭的时候。
杨秋池转过头望了望南宫雄。南宫雄点点头跑出后花园的后门片刻带着几名护卫押着一个带着锁链的人走了进来。
匡贤珏仔细瞧了瞧这人不认识不由疑惑地望了一眼杨秋池。
杨秋池道:匡大人可能不认识此人不过此人在保宁府可是大大的有名他组织贩运私盐派人杀死前任巴州知州的妻儿聚众围攻缉私锦衣卫又派遣刺客企图劫持我的妾室并将我身怀有孕的妾室击成重伤几乎一尸两命他就是被锦衣卫全国海捕通缉的保宁府船帮分舵主6渐离
匡贤珏一下子蔫了他曾经是翰林院大学士聪明过人怎么会不知道杨秋池现在将这人抖露出来的用意。但他还不死心望着杨秋池却已经无力问了。
他虽然不问杨秋池还是解释道:本官这次将计就计冒险深入年宝玉则神山叛贼老巢将反贼一网打尽在擒获的反贼中居然现了本官这不共戴天的仇人真是天不负我一转身盯着6渐离冷冷道:6掌柜你可认识眼前这位匡弥匡公子
6渐离慢慢抬起头来望了一眼匡弥点了点头。
你把在年宝玉则神山上说的话在匡大人面前再说一遍吧也好让匡大人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6渐离道:我们船帮其实其实一直在为建文帝不建文余党贩运私盐筹措谋反资金。杨爵爷破了我们保宁船帮之后一直在追剿我们我在杨应能的安排下躲到了年宝玉则神山为了报仇也为了防止侦破船帮案顺藤摸瓜找到建文的人我们这才策划策划刺杀杨爵爷这件事情是我与杨应能帝洛法王三人具体策划交由帝洛的俗家弟子匡弥具体实施的
匡贤珏无力地叫道:你们为什么要拉上我儿子我儿子可是进士啊
杨秋池眼中闪过一丝怜惜转身对匡弥道:匡公子还是你来告诉令堂你是怎么被牵连进去的好吗
匡弥还是闭着眼一言不。
杨秋池冷哼了一声提高了声音:你的同伙皆已成擒你难道还有指望蒙混过关吗告诉你你参加建文余党谋反这可是诛九族的死罪已经证据确凿在劫难逃你爹也会因为你被株连砍头。你难道不想让你爹知道他是因为什么被牵连砍头的吗
匡弥全身一震慢慢睁开了眼睛叹了口气对杨秋池道:没错我是建文帝的人。吴巧贞和方堑都是我杀的行刺你也主要是我负责安排的。
杨秋池望了一眼匡贤珏,只见他听了这话,浑身簌簌发抖,面容憔悴,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不由叹了口气:“匡公子,你大好的前途,这又是何苦呢?”
匡弥反问道:“杨爵爷,我想问你一句:你这镇远伯是谁给你的爵位?”
“皇上啊。”
“哪一位皇上?”
“当今皇上啊。”
“是那位篡夺皇位的乱臣贼子朱棣吗?”匡弥冷声道。
南宫雄等人齐声喝斥,杨秋池一摆手,对匡弥说道:“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所谓各为其主吧。”
匡弥道:“可惜啊可惜!可惜你一身本事,居然助纣为虐!”
杨秋池沉声道:“我不觉得建文做皇帝就比当今皇上强。江山本来就是有德者居之……”
“嘿嘿,有德?朱棣四年靖难之役,白骨堆成山,篡位之后,瓜蔓抄、株十族,哪一样不是血流成河?这样的皇帝也叫有德吗?”
“为了巩固政权,必要的暴力是每位君王都不能避免的。古往今来都是如此。”杨秋池沉声道。
匡弥一呆,随即道:“但帝王的正统却又如何呢?朱棣这皇位来的可算名正言顺?”
杨秋池不想和他讨论当今皇上,这种敏感的话题说多了容易出差错,便转了个话题:“匡公子以为唐太宗李世民如何?”
“真观之治,当然是一代贤君……”匡弥随口说道,立即醒悟,自己落入了杨秋池的圈套。李世民是唐高宗李渊的第二个儿子。发动玄武门之变而当上了皇帝,也算是名不正言不顺,可自己称赞李世民,岂不是与自己前面宣称的正统不符吗。
杨秋池微微一笑:“匡先生,咱们还用争辩吗?”
匡弥胸膛一挺:“不用了,正如爵爷所说,各为其主,既然我选择了这条路。就从来没后悔过。”
说罢,匡弥转头呆呆地望着他爹匡贤珏,没顾宋芸儿指着咽喉地短剑,踉跄了几步,走到匡贤珏面前,咕咚一声跪倒,磕了三个头:“爹,孩儿不孝。连累了您老人家……”
匡贤珏全身哆嗦着,慢慢蹲了下来,搂着匡弥的脑袋,突然一把拍掉了他的帽子,一手抓住了他的头发,一手掐着他的脖子,使劲摇晃着,声嘶力竭叫嚷道:“你这逆子!你害我们匡家株灭九族,我先杀了你这逆子,再一头撞死在祖宗坟前!”
匡弥不敢运劲抵御。被掐的两眼翻白,舌头都伸出来了,南宫雄等人急忙上前拉开了他,匡贤珏兀自声嘶力竭地挣扎着要去踢打儿子。
匡弥只是一个劲磕头,擂得地上咚咚直响。
四川省都指挥使衙门。
都指挥使李治业的儿子李天鹏急匆匆从外面跑进了他老爹李治业的书房。李治业正坐在书房地太师椅上,端着一碗几品龙井,慢悠悠喝着。
李天鹏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叫道:“爹,杨秋池从年宝玉则神山活着回来了!”
“什么?”李治业手里的茶碗抖了一下。
“刚刚得到消息,昨晚上姓杨的平安回到了成都。昨晚上他一回到成都,立即带着沈仕生的锦衣卫包围了匡大人他们家,府上老老少少全都被抓了起来,咱们再不动手,恐怕也会落入这姓杨的手里的!”李天鹏神情十分惊慌。
“消息可靠吗?”李治业慢慢放下手里的茶碗。
“怎么不可靠!”李天鹏喘了几口气。“我刚刚从匡弥他们那里回来,大门上了封条。门口站着锦衣卫,一打听才知道,昨晚上匡弥一家老小都给抓起来了!”
李治业阴着脸点点头:“这姓杨的上次对咱们保宁地人动手,我就猜到他来历不简单,很可能就是那个什么锦衣卫指挥使特使,要不然,凭他一个空头伯爵,小小知州,还没那么大的能耐,这次又能调动沈仕生的千户所锦衣卫,将匡弥他们一家一锅端,那匡贤珏可是翰林院大学士,匡弥又是进士,这姓杨的肯定抓到了什么十足的把柄,要不然是动不了他的。”
李天鹏一拍大腿,叫道:“就是啊,爹,他能动匡弥,就敢动咱们。再不动手,后悔可就晚了!要不,今晚上我带一队兄弟,将这姓杨的给灭了!”
“灭了?嘿嘿,你灭他还是他灭你?”李治业冷笑道,“他现在可是住在锦衣卫千户所里,别说他身边那个武功高绝的女人,还有他两百人的护卫队,就是锦衣卫千户所里上千号人马,你怎么灭他?”
李天鹏泄了气:“那怎么办?”
李治业阴着脸沉声道:“照这情况推断,这姓杨的能从年宝玉则神山平安回来,而且一到成都,立即对匡弥下手,这就说明帝洛法王、杨应能、陆渐离他们这一次很可能已经落网,要是这样,说不地,咱们只能提前动手了。”
“对!先下手为强!宰了这姓杨的,夺了成都城!”
李治业点点头,低声道:“你立即去通知兵营把总以上将领来,我要立即进行作战部属!”
“好!”李天鹏兴奋地叫道,转身急匆匆走了。
李治业冷冷一笑:“杨秋池,对不起了,我要用你的脑袋来祭我义军的大旗!”
都指挥使衙门就在军营旁边,一顿饭功夫,数十名军官陆续进了都指挥使衙门内衙。
好一会之后,军官们纷纷神情各异急冲冲出了都指挥使大门。
刚到门口,众人都呆住了。只见整个都指挥使已经被数百军士重重包围,旌旗招展,铠甲鲜明,刀剑生辉。弓箭手张弓搭箭对准了他们。
正中两匹战马,一人身穿铠甲,一人穿的官袍,正冷笑着看着他们。正是杨秋池和朵甘都司都指挥使余轩。杨秋池旁边,是宋芸儿和南宫雄等众侍卫。另一侧。是四川省锦衣卫千户沈仕生和数百身穿飞鱼服,手提绣春刀地锦衣卫。
那数十名将领立即知道事情已经败露,顿时乱成一团,有一部分拔出腰刀就要往外冲。杨秋池手一挥:“放箭!”
顿时箭如飞蝗,冲过来的那部分负隅顽抗地将领被飞箭射成了刺猬,其余将领跪倒投降。
杨秋池叫了声:“杀进去,活捉李治业!”
“杀啊!”数百军士冲杀进了都指挥使衙门。
与此同时,成都城各个城门涌进了一队队朵甘的铁甲骑兵。迅速占据各个街道要点,宣布戒严,所有人等严禁外出。
数千朵甘重装铁甲骑兵迅速开进了都指挥使兵营,将兵营里上万正在吃早饭,手无寸铁的将士们分割包围,遇有反抗者,当场格杀。四川都指挥使军营被朵甘骑兵迅速占领控制了。
李治业和李天鹏被五花大绑押出都指挥使衙门大门,押到杨秋池马前跪下。
李治业吼道:“杨爵爷,本官犯了什么罪?你为何要抓我?”
“你们阴谋造反,证据确凿!”
“有什么证据?”李治业色厉内茬吼道。“你冤枉本官,本官要到皇上那与你理论!”
“哼!”杨秋池冷冷一笑,“本官?不对吧,你应该自称本总舵主才对。”
李治业身子一震,叫道:“爵爷你说什么。本官不明白。”
“不明白?嘿嘿,保宁府船绑大掌柜陆渐离已经被我在年宝玉则神山擒获,经审讯,他已经招供,你就是四川船帮的总舵主!你们船帮与建文余党狼狈为奸,共谋造反。你们大规模贩运私盐,就是为了谋反筹措军饷!对此,建文余党总头目之一地杨应能已经招供!你还有何话说?”
“我……我……。”李治业神情开始慌乱。
杨秋池接着说道:“在眉州,舍妹试探令郎李天鹏时,他神情慌乱。就已经露了马脚,我当时就已经派锦衣卫对你们进行了重点监控。你们将贩运私盐得来的成箱成箱的金银搬进衙门,都落入了锦衣卫暗探的眼中。你地这些人好多还是衙门地佐官,包括保宁府知府赵新乐,他们此刻也都已经被锦衣卫拘捕。原来我还以为你只是贩点私盐赚点养老的钱,没想到你是用于谋反,那就怪不得本官对你下手了。”
原来,杨秋池在年宝玉则神山对杨应能、强巴、陆渐离等人进行审讯之后,掌握了李治业、匡弥等谋反地初步证据,并没有仓促行事,经过与朵甘都指挥使余轩商议,拟定了行动计划。随后秘密返回成都。
但他们没有急于进城拿人,而是先派人秘密通知了锦衣卫千户沈仕生到城外进行商议,又意外得知云愣已经向上司沈仕生报告说,按照杨秋池的吩咐,经过对保宁府知府赵新乐重点监控和秘密侦查,发现赵新乐的府里有大量金银,并与四川省都指挥使李治业的佐官来往密切。
接着,杨秋池对涉案相关证据进行了外围侦查,掌握了足够证据之后,这才与余轩的朵甘铁甲骑兵进了成都,一举发难,将参与谋反之人全部缉拿归案。这一次有备而发,全局占据了主动,粉碎了李治业谋反阴谋,并将其同党全部一网打尽。
李治业额头见汗,还在作最后地挣扎:“杨应能他们陷害我,我没有谋反……”
杨秋池冷笑了一声,马鞭一扫那些被擒获的将领们:“我想,你刚才叫你儿子李天鹏召集来的这些将领们,会告诉我你们究竟有没有谋反!”
一旁的余轩吩咐道:“将那些将领押过来。”
那些将领被五花大绑押了过来,有些怕死的已经抢先喊道:“大人,这都是李大人,不,李治业的主意啊,我们没想谋反的,我们是被逼的阿。”
李天鹏虽然是个花花公子,这时候倒有几分英雄气概。奋力挣扎着吼道:“你们这些怕死鬼,大丈夫死就死,求饶又有何用?当初盟誓都是***放屁吗?”
李治业却没有儿子的慷慨就义地勇气,此刻,已经面无人色瘫在了地上簌簌发抖。
大半个月之后的巴州知州衙门。
杨秋池正在内衙后花园里抱着儿子半躺在太师椅上晒太阳。这巴州冬日的太阳可太难得了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柳若冰恬静地坐在一旁正在给杨秋池做一件棉袍时不时抬眼望望杨秋池和儿子嘴角露出了甜蜜的微笑。
还有半个月就要过年了巴州城里已经到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柳若冰正在给杨秋池赶做过年的衣服杨秋池说在街上买柳若冰不干要亲手缝做温暖牌的。杨秋池只好由着她。
柳若冰生了儿子之后答应了暂时不带儿子离开杨秋池让他们父子多团聚些日子至于以后什么时候走两人都避而不谈杨秋池希望家庭的温暖能让柳若冰最终留下来。
柳若冰在杨秋池的内衙还是带着儿子和宋芸儿三人住在后花园里。衙门的人和巴州城里的亲朋好友都以为这是宋芸儿师父柳若冰柳前辈的孩子到没人说闲话。
三人正惬意地享受着阳光的温暖和家庭的温馨时宋芸儿匆匆跑进了后花园老远就叫道:哥哥
杨秋池一愣看宋芸儿那着急的样子难道出了什么事了吗
宋芸儿跑到跟前:哥圣旨到宣旨的公公在前厅花房等你让你快去接旨。
杨秋池又惊又喜问道:是那个什么李公公吗
是啊宋芸儿道。
哈哈破了建文大案和船帮大案抓了杨应能都指挥使李治业等人。不知道这次又有什么封赏。
杨秋池兴匆匆将儿子递给了柳若冰匆匆穿好官袍出内衙来到花房。
李公公正在花房太师椅上品茶身后站着两个小太监。见到杨秋池进来呵呵一笑:杨大人咱们又见面了。
杨秋池拱手道:公公别来无恙啊啧啧数月不见公公可越的仙风道骨了。
哈哈哈。李公公仰天大笑杨大人屡立奇功真没有辜负皇上和指挥使大人的一番栽培。
哪里哪里杨秋池躬身谦逊道这都是皇上明见万里指挥使大人调度有方卑职只不过跑跑腿罢了。
嘿嘿多日不见。杨大人已经深知为官之道了嘛。李公公赞许地点点头杨大人请跪下接旨。
杨秋池急忙撩衣袍双膝跪倒。
李公公从怀里掏出一个金黄色卷轴慢慢展开朗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制曰:着镇远伯锦衣卫指挥使特使暨四川省巴州知州杨秋池元宵节携太夫人夫人进京面朕。钦此。
这道圣旨很简单杨秋池倒是听懂了微微一愣怎么什么都没封赏。让我元宵节进京城去见皇上磕了三个头三呼万岁之后双手接过圣旨站起身来。
李公公神秘兮兮瞧着杨秋池:杨大人想必不清楚皇上召见你所为何事吧
是。下官正要请公公指点。
这一次侦破建文船帮大案余轩沈仕生等等有功之臣皆有封赏皇上唯独没有封赏杨大人而是让你带着太夫人夫人进京而且单单挑了元宵节。杨大人还不明白里面的玄妙吗
杨秋池心中一动:皇上要亲自封赏我
嘿嘿不仅如此。还要请你们全家和皇上一起元宵赏灯呢。
哦哈哈哈哈哈杨秋池乐得嘴都合不拢了想必是这次地功劳太大皇上觉得直接下旨封赏已经不够隆重。再说了自己替他玩命地辛辛苦苦干了这么久。这官也当到伯爵和锦衣卫特使了连皇上甚至指挥使纪纲的面都还没见着岂不是太不够意思了吗。
杨秋池兴奋之余重重地谢了李公公满满一小箱子珍珠玛瑙金银珠宝。李公公当然是笑纳了。
送走李公公之后杨秋池拿着圣旨兴匆匆回到内衙。内衙客厅里柳若冰抱着儿子和宋芸儿红绫又是兴奋又是紧张地等着杨秋池回来。
见到杨秋池回来了三人都围了上来柳若冰问道:秋池怎么样了圣旨说什么
杨秋池将圣旨递了过去柳若冰抱着儿子没空手接宋芸儿接了过来展开之后读了一遍也是搞不懂什么意思。杨秋池将李公公的解说复述了一遍三人这才明白。宋芸儿和红绫都替杨秋池高兴唯独柳若冰抱着儿子神情忧伤。
杨秋池心中一惊立即想到了柳若冰悲伤的原因拉着柳若冰回到后花园问道:冰儿你和我一起回武昌进京城好吗
柳若冰神情黯然:秋池我我不想见到你的妻妾们真的我我想带着儿子走
杨秋池急了紧紧抓着柳若冰的衣袖:不不冰儿咱们一家人在一起多快乐的你就忍心活活把我们一家拆散吗
柳若冰搂紧了儿子低着头不说话。
从她地神情杨秋池就知道自己没有说服她。心中焦急不知该如何是好。
看来用感情留人是行不通的怎么办呢杨秋池手里拿着那卷圣旨心想如果柳若冰带着儿子走了那自己就算将建文帝抓到升再高的官再多的财又有什么意思呢。
抓建文帝这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杨秋池想起了在武昌白素梅说的话抓住建文帝时恐怕就是兔死狗烹的时侯。
杨秋池慢慢放开了柳若冰的手走到一旁地石凳子上坐下长叹了一声:好吧。你带儿子走吧。
柳若冰心中不忍抱着儿子走过去在旁边地石凳子上坐下柔声道:秋池别这样啊我以后会时不时带儿子来瞧瞧你的。
好只是这次进京恐怕凶多吉少。就不知道你和儿子还能不能见到我。
柳若冰一惊问道:什么凶多吉少怎么会呢皇上不是叫你带着全家去过元宵节当面封赏吗
杨秋池神情哀伤:冰儿咱们都太善良了有句话叫做兔死狗烹你不知道吗兔子都抓完了还要我们这些猎犬干甚么
抓完了没有啊不是建文还没被抓到吗
杨秋池想起了郑和下西洋。有传说是为了寻找建文帝信口道:我估计皇上已经通过别的渠道知道建文已经死了或者逃到海外去了皇上认为对他已经没有威胁。我以前一直在缉拿建文余党这是关系到他们叔侄权位之争的宫廷争斗这种事情是绝不能让别人知道的免得丢了皇家脸面。可惜我知道得太多了不杀了我皇上恐怕睡不着觉啊
柳若冰从小到大都跟着师父在深山密林里一心练武。绝少与人交往而杨秋池这番话真真假假原也是他一直担心的事情只不过现在提前说了罢了再说历史上又有很多这样的先例。并非空穴来风。柳若冰一听杨秋池说地很有道理不由焦急起来:秋池那怎么办
杨秋池无奈地摇摇头:还能怎么办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啊。所以想来想去。你还是带着咱们儿子走吧等我被满门抄斩的时候也算给我们杨家留了个后不至于断了香火。
柳若冰急了:不我不会让你死的只要我在他们动不了你一根毫毛这句话说得是那样地自信。可说完。柳若冰又觉得不对自己都要带着孩子走了。哪还能说得上只要我在呢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杨秋池偷偷看了她一眼见她已经在犹豫又长叹了一句以退为进说道:也许这只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罢了。皇上可能真的只是邀请我去一起过元宵节当面封赏。他是圣明君王应该不会像那些昏君一样滥杀无辜的。
柳若冰急道:这种事情怎么能赌运气呢万一他真的要杀你那可就晚了要不咱们躲起来吧躲到他找不到的地方去。
杨秋池苦笑道:如果皇上要杀我就算躲到天涯海角也会把我们找出来地。再说了我总不能因为猜测皇上可能会杀我就抗旨不遵躲起来吧
这话倒也有理柳若冰想了想我不能让你冒险我要陪你去京城一旦皇上真的下毒手我把你劫了就跑。
杨秋池心中暗喜感激地说道:冰儿你真的肯陪我进京
嗯我不能让我们儿子没了爹啊
嘿嘿谢谢冰儿杨秋池笑了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先让柳若冰留下再说。反正自己这步棋还可以继续走下去。杨秋池道:那咱们什么时候走呢
既然元宵节必须赶到京城那咱们时间可不多了必须立即起程才行。春节先赶到武昌的武昌的家中过年过完年之后立即出进京城。
杨秋池兴高采烈说道:「太好了,这是咱们一家三口过的第定要热热闹闹好好庆贺。」
柳若冰想了想,盯着杨秋池,慢慢说道:「我要你答应一件事情,你如果做不到,那我就带儿子走。如果你做得到,我就留在你身边。」
「真的?永远留在我身边吗?」杨秋池惊喜地拉着柳若冰的手,热切地说道。
「永远!」柳若冰点点头。
「太好了!」杨秋池高兴地大叫了一声,搂住柳若冰的脖颈,在她红唇上深深一吻,然后使劲点了点头:「你说!什么事情?我一定做得到!」
「我要你回去之后就娶芸儿,从今以后,把我当真正的长辈一样,不能和我亲热,更不许透露儿子的真实身份,将来也不能告诉儿子你就是他父亲,你做得到吗?」
杨秋池一呆,没想到柳若冰提出的是这件事情,娶宋芸儿他当然愿意,但是,以后不能和柳若冰亲热,也不能与儿子相认,这可真让他为难。
冷静一想,这两件事倒的确只是一件事,娶了宋芸儿,柳若冰也就成了自己的长辈,如果与长辈勾勾搭搭的,那成什么话了,自己就算脸皮厚,却也应该顾忌到柳若冰和宋芸儿她们的感受啊,既然不能与柳若冰公开关系,当然也就不能认儿子。
这恐怕是没有选择的选择。杨秋池无奈地点点头,黯然道:「好,我答应你,娶了芸儿之后。我就再不碰你,也不与儿子相认。」
柳若冰心里也很不好受,搂着孩子,低头不语。
虽然答应娶了宋芸儿之后再不碰柳若冰,这让两人都很难过,但是,至少能将柳若冰留了下来,不至于带着孩子四海飘泊。
接下来。这一天时间进行各项准备工作,杨秋池将衙门的事情也交给了佐官料理。第二天,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出发了。
这一次为了赶时间,尽可能精简行囊,白天黑夜赶路,终于在大年二十九,赶到了武昌。
进了武昌城,直奔杨秋池的伯爵府。来到大门口。看门地家丁一见杨秋池他们,顿时又惊又喜,一路狂奔着跑进去通报去了。
片刻,杨母、冯小雪、秦芷慧、宋晴还有清溪公主云露,一路喊着「儿啊」、「夫君」、「老爷」,迎了出来。
小黑狗是第一个汪汪叫着跑进家门的,冯小雪一见小黑狗,就知道夫君当真回来了,惊喜地叫了声:「小黑!」
小黑狗绕着冯小雪的脚边,亲热的摇着小尾巴蹦蹦跳跳撒着欢。
杨秋池已经进了门。在天井里遇到了杨母等人。
杨秋池抢步上前,给杨母跪倒磕头。杨母高兴的老泪纵横,急忙将杨秋池搀扶了起来。冯小雪眼含热泪,拉住了杨秋池的手,叫了声:「夫君」。眼泪禁不住簌簌落了下来。
马上就要过年了,杨秋池等人赶回家过年,这怎不让杨母、冯小雪等人欣喜若狂呢。
杨秋池搂着冯小雪的肩膀,替她擦掉了眼泪,柔声道:「小傻瓜,我都回来了。你还哭什么啊。」
宋晴在一旁说道:「老爷,夫人那是高兴呢。」
杨秋池这才转眼望去,只见秦芷慧和宋晴两人都挺着大肚子站在一旁,也是眼含热泪瞧着自己,欣喜地问道:「芷慧。孩子还没出生吗?」
秦芷慧红着脸,不好意思。杨母道:「郎中瞧过了。估计这几天就要生了。」
「哈哈,我回来的正是时候嘛。」杨秋池笑道,一眼望见云露,急忙放开冯小雪,走过去,拂了拂衣袖,深深一礼:「卑职见过清溪公主!」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酸了,秋池哥哥,」云露嘻嘻一笑,眼望抱着孩子地柳若冰,问道:「那位姑娘是谁啊?」
杨母等人都没见过柳若冰,秦芷慧、宋晴见过,在镇远州清溪县的时候,就知道柳若冰是宋芸儿的师父,只不过,她们不知道柳若冰就是当初劫走她们两的那个老虔婆。
杨秋池急忙躬身介绍道:「这位是芸儿的师父,柳若冰柳前辈。」
柳若冰将孩子交给宋芸儿,上前给杨母福了一礼:「若冰见过太夫人。」
路上,杨秋池已经给柳若冰介绍了家里的情况,柳若冰知道杨母和冯小雪是浩命太夫人和夫人。
杨母呵呵笑着还了一礼,柳若冰既然是宋芸儿的师父,而宋芸儿与杨秋池现在是兄妹相称,所以,虽然柳若冰比杨母小得多,算起辈份来,杨母与柳若冰也就是同辈了。
杨母拉着柳若冰的手,上下仔细端详,赞道:「妹子长得好俊俏。」
柳若冰忙道:「多谢太夫人夸奖,就叫我名字若冰吧。」
杨母也觉的这:妹子「的称呼有点土,便点头称好,转过身对小雪他们道:「你们也来见礼吧。」
冯小雪领头走过去,给柳若冰福了一礼:「小雪见过柳前辈。」秦芷慧和宋晴也都施了礼。
柳若冰是长辈,不用还礼的,所以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宋芸儿是从来不讲究这些礼节的,再说两家都那么熟了,也就不客气地抱着孩子,甜甜地叫了声「伯母!嫂子!」算是见了礼了。
冯小雪走过来,问道:「芸儿,这孩子长得真可爱。我抱抱行吗?」
宋芸儿将孩子递给冯小雪,冯小雪小心翼翼接了过来,横抱在怀里,那婴儿睁着个大眼睛。瞧着冯小雪,竟然裂嘴一笑。
宋芸儿惊叫了一声:「师父!孩子会笑了!」
啊!柳若冰又惊又喜,走过来瞧了瞧,正看见儿子瞧着冯小雪笑,不由得欣喜地对杨秋池道:「这孩子,我怎么逗他他都不笑,这会儿才笑了。」
杨秋池也很高兴:「说明这孩子与小雪有缘呀。」
冯小雪一听这话,也很高兴。抱着孩子一个劲逗他笑,这孩子也真给面子,也一直咧着嘴笑着。逗了好一会,这才恋恋不舍地将孩子还给了柳若冰。
红绫这时才上前给杨母、冯小雪等人磕头见礼。宋晴欣喜地将红绫扶了起来。两人主仆情深,欣喜得眼圈都红了。
杨母吩咐家仆快去把杨秋池他们回来了的消息通知白素梅母女,然后一只手拉着杨秋池,一只手拉着柳若冰,说道:「咱们快进屋吧。外面好冷的。」
一群人前呼后拥进了大厅。
到大厅,家仆们先端了热水给杨秋池他们简单洗了洗风尘,然后坐下说话。
杨秋池拿出了那道圣旨,简单说了奉旨进京的事情,并没有说自己和柳若冰说地那些真真假假的猜测,杨母和冯小雪听了皇上要见她们,又是高兴又是紧张。
撇开什么兔死狗烹的猜测,单论皇上邀请杨秋池一家人过元宵节,那可是何等荣耀的事情啊。秦芷慧等人都给杨母和冯小雪道贺。
杨母这浩命太夫人都当了半年了,真要进京见皇上。到底还是紧张。
杨母拉着杨秋池地手道:「儿啊,娘心里一点底都没有,这要见了皇上,怎么磕头怎么说话都不会,丢了你的人不说。惹恼了皇上,那可怎么办啊,我……我还是不去了吧……」
杨秋池乐了:「娘……,瞧你说的,你不去那可是抗旨不遵,那是要砍……。那可更不行的。别担心,一切有你儿子呢。」
冯小雪坐在一旁,也宽慰道:「是啊,娘,虽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夫君和咱们在一起,到时候咱们多听少说就行了。」
杨母摇头道:「多听少说是没错。可我一想到皇宫,想到皇上,这腿肚子就直打哆嗦,恐怕到时候连站都站不稳了。」
杨秋池和冯小雪禁不住笑了起来,众人也都笑了。
宋晴在一旁宽慰道:「太夫人,您老别担心,到了京城里,要先去礼部言礼,那里会有官员教您相关礼节地。再说了,咱们老爷是伯爵,又立了那么多地功劳,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有什么礼节不周之处,皇上也不会怪罪的。您就放心好了。」
杨秋池笑道:「是啊,娘,您老现在可是超品的浩命夫人,得拿出点派头来才行哦,还没见皇上腿肚子就打抖,那象什么话啊。」
云露在一旁笑道:「伯母,我父皇其实没你想得那么凶的,他很慈祥的,以前我在京城,父皇经常叫我进宫去玩,听我唱山歌,还和我行酒令喝酒呢。一点都不凶。」
大家这样一说,杨母渐渐的也就不太紧张了,笑呵呵对云露道:「你是公主,是皇上地女儿,皇上对谁都能凶,又怎么会凶你呢。」
云露想了想,说道:「要不这样吧,我陪您和小雪姐姐进宫去,反正父皇下旨说了,准许我随时进宫。我陪你去,有什么事情我给您挡着,您看好不好?」
杨母大喜:「那敢情好!有公主您陪着我去,我这心里也就有了底了。」转头对冯小雪道:「小雪,你说是不?」
冯小雪笑着连连点头,她听说要见皇上,这心里原来也是一个劲打鼓地,听说云露公主要陪同进宫,这心里也踏实了。
杨秋池见杨母冯小雪与云露关系很融洽甚至可以说已经很亲热简直就是一家人了心想云露这曲线救国还真有一套。要是杨母逼自己娶云露那可就麻烦了。想到这里不由侧眼望了望柳若冰。只见她抱着孩子微笑着静静听他们说话。
杨秋池道:“娘这次柳前辈和芸儿师徒两也要亲自护送我们进京她们两武功高强尤其是柳前辈武功高绝世间无人能敌有她们沿途保护咱们万无一失的。”
柳若冰听杨秋池夸她瞧了杨秋池一眼微微一笑。
杨母欣喜对柳若冰道:“若冰啊那就多多辛苦你了。”
柳若冰听杨母称呼自己和称呼冯小雪一样不由微微一颤心中多了几分亲切欠了欠身微笑着对杨母道:“太夫人您太客气了些许小事不足挂齿的。”
正说话间家仆来报说白素梅母女到了。
提起白素梅便想起悬崖顶上的一幕幕杨秋池情不自禁望了柳若冰一眼想不到正好遇到柳若冰的目光原来柳若冰也想起了悬崖上的事情。
白素梅母女进来之后先与杨母冯小雪见了礼。杨母招呼白夫人坐在自己身边白素梅欣喜地望着杨秋池轻声道:“秋池哥你回来了”
大庭广众之下杨秋池倒不好意思与白素梅太过亲热笑着点点头招呼她坐下。
白素梅是杨家未过门的妾室坐在了宋晴的下。
杨母说了皇上邀请他们进京过元宵节的事情。白夫人母女都是齐声道喜。
当晚冯小雪安排柳若冰孩子还有宋芸儿三人住在一个单独地精致小院里并拨了霜儿雪儿这对苗家双胞胎姐妹照顾。
由于第二天就是大年三十了要守岁所以大家吃过晚饭说了一会话就各自回房休息了。
杨秋池先到柳若冰她们的小院子看了儿子之后这才回到冯小雪的住处。
小别胜新婚。杨秋池和冯小雪自然免不了一番温柔。
浓情蜜意之后冯小雪依偎在杨秋池的怀里:“夫君这一次你能呆多久呢”
“不清楚我不知道皇上又会指派我到哪个穷乡僻壤去当官查建文余党。如果这次有机会我会和皇上要求调回来任官的。常年在外漂泊好想你好想回来和你们在一起。”
“嗯小雪也好想你”冯小雪甜甜地亲了亲杨秋池的脸颊“小雪和娘都好希望你能早点回来任官。”
“是啊。秦芷和晴晴前后脚就要生孩子这时候应该在她们身边才好。”杨秋池想起了柳若冰这一次他深深理解一个妻子在生孩子的时候是多么的需要自己地夫君在身边。
冯小雪问道:“柳前辈的夫君呢怎么没看见他一起来”
这个问题杨秋池早在路上就想了可现在冯小雪问起来还是让他感到不知该如何作答想了想低声道:“我我也不太清楚这种事情不好问吧。”
“哦。”漆黑的夜里冯小雪没有现夫君的尴尬“柳前辈的孩子真可爱虎头虎脑的。”
杨秋池很理解这孩子引了冯小雪的母性。其实如果柳若冰是自己的妾室地话柳若冰的孩子应该叫冯小雪这个嫡母为娘的。
杨秋池嘿嘿一笑:“你那么喜欢这孩子明天和柳前辈说让孩子认你作干娘好了。”
冯小雪一骨碌趴在杨秋池的身上欣喜地叫道:“真的”
“是啊。难得你这么喜欢这孩子。多一个干娘多一份爱啊。”
冯小雪想了想又有些沮丧地躺了下来:“不成的柳前辈是长辈她的孩子与我们是同辈怎么能认干娘呢。”
“怎么不能柳若冰和宋芸儿是师徒。那是她们之间的事情又不是真的两辈人。”
冯小雪嗔道:“夫君。你忘了你迟早是要娶芸儿过门的总不可能芸儿地孩子叫我娘她师父的孩子也叫我干娘吧”
这下子杨秋池傻眼了这还真是个问题。
冯小雪听杨秋池不说话柔声道:“我知道你也心疼这个孩子虽然他不能认我做干娘我还会象干娘一样疼他的。只是不知道柳前辈能住多久真希望她一直住下去才好。”
杨秋池欣喜地问道:“真的你也希望柳前辈能一直住下去”
“是啊”冯小雪对夫君的兴奋有些奇怪“柳前辈是芸儿地师父如果柳前辈没地方去的话明天我们和娘说说就让她住在咱家吧好吗孤儿寡母的到处漂泊那也太苦了。”
冯小雪猜想柳若冰的家庭应该有什么变故否则不会孤身带着没满月的孩子跟着来武昌的。心里对柳若冰多了几分同情便想着帮帮她。
杨秋池在冯小雪地脸蛋上亲了一下:“小雪你心眼真好”
第二天是大年三十杨府已经上下张灯结彩贴春联挂灯笼打扫得干干净净。
一大早祭过祖宗就开始准备年夜饭了。既然红绫回来了这年夜饭当然是她亲自下厨。
这是全家人第一次吃团圆饭红绫当然拿出了十二分的精神坐了满满一大桌色香味俱全的大席闻着味就已经让人食指大动。
下午吉时开席本来云露是公主按照君臣之礼。应该是云露坐席可是云露一心想着的只是将来能嫁入杨家现在正是挣表现的时候所以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肯坐非拉着杨母坐了席。
不过这次席她堂堂公主不坐。也就没人敢坐了所以云露也就挨着杨母坐在了次席。另一侧是杨秋池和冯小雪小黑狗趴在他们两脚边然后白夫人柳若冰秦芷慧宋晴白素梅和宋芸儿依次而坐红绫是丫环身份本来是不能入席地但大家都知道。红绫这位杨秋池地通房大丫鬟一旦怀上孩子就是杨秋池地妾室。在杨母的指示下红绫也入了席坐在末位。
柳若冰的孩子交给霜儿雪儿一对双胞胎姐妹照顾。
杨母和冯小雪都穿上了浩命夫人的凤冠霞帔云露是公主本应当穿公主服可她更喜欢穿苗家服装刻意打扮了一番穿了一身苗家盛装。银头饰银项链叮当作响耀眼生辉。
杨秋池也穿了自己伯爵官袍秦芷慧等人也都穿上了各自最喜爱的服装唯有柳若冰依然是一袭白衣。格外的清新脱俗高雅皎洁。
这祝酒词当然是杨母来说。她这浩命太夫人当了半年了杨母这口才倒也练出了不少至少不象当初儿子娶妾室秦芷慧的时候慌里慌张还要儿子教自己说话了。
杨母端起酒杯。向云露白夫人和柳若冰致意之后说了一番祝酒词倒也头头是道。大家兴高采烈把酒喝了。
接着推杯换盏先给杨母和云露敬酒然后相互敬酒。喝得甚是热闹。除了秦芷慧宋晴怀孕以茶代酒之外大家都喝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杨母端着一杯酒对柳若冰道:“若冰。今天难得高兴老身有个请求不知当讲不当讲。”
杨秋池扑哧一声笑了:“娘你什么时候学会这戏台上文绉绉地话了哈哈哈。”
杨母眼睛一瞪:“别打岔娘这和柳前辈说正事呢。”
柳若冰喝了几杯酒脸上已经泛起两朵红霞微微欠身道:“太夫人有何吩咐但说无妨。”
“是这样的。”杨母望了一眼冯小雪“芷慧和晴晴两人的孩子说着话前后脚就要生了难得若冰你也刚好有个未满月的孩子所以我和儿媳妇小雪一商量难得他们这么有缘差不多一般大孩子在一起呢也有个伴。所以要是不嫌弃的话老身想邀请你和孩子留下以后就住我们家了。”
柳若冰微微一怔没想到杨母说的居然是这件事心下里颇为感动。
杨母顿了顿端起酒杯站起身接着续道:“听我儿说你武功高绝所以将来芷慧和晴晴的孩子长大一些了老身想让他们拜在你的门下三人师兄妹在一起快快乐乐地成长。不知若冰你意下如何如果你答应了老身这里就先代孩子们敬你一杯拜师酒。”
听完杨母一番话柳若冰身子微微一震侧目又望向杨秋池见他很是兴奋地望着自己眼中满是热切知道夫君在想着法留下自己不由心中一暖。
可猛地听杨母说要杨秋池小妾的孩子将来拜自己为师这她还没仔细考虑过不由有些迟疑。
这一点杨秋池倒没想到想必是杨母和冯小雪两人私下里商量的。这一听之下很是高兴这真是个好主意如果柳若冰当了秦芷慧宋晴的孩子的师父从这个角度说来那柳若冰就与自己一辈了从这个角度说将来便可以娶柳若冰了。
柳若冰又望了一眼杨秋池她当然也想到了此节还以为是杨秋池的主意想起虽然自己答应了杨秋池留下但杨秋池始终不放心用心良苦想让自己的留下更有理由不由得心中既是温暖又是欣慰。
柳若冰一瞟眼看见宋芸儿闷闷不乐的样子微一沉吟知徒莫若师她如何不知道宋芸儿为何不高兴的原因呢笑了笑端起酒杯站起来说道:“多谢太夫人赏识只是现在孩子还没出生真要练武的时候又是好几年以后地事情了。到时候。还要看看孩子适不适合练我这门武功如果不适合反倒耽误了孩子所以等几年之后再说这事可能更妥当一些。”
宋芸儿一听感激地望了一眼柳若冰。
杨秋池微微一怔随即也明白了。如果秦芷慧宋晴的孩子拜柳若冰为师那就与宋芸儿是师兄妹无形中宋芸儿就矮了杨秋池一辈那将来如何成亲呢。
其实这种两头大地情况在亲戚排序中经常出现本来不足为虑。但涉及到自己的婚姻大事又不由得宋芸儿不忧心忡忡了。
现在柳若冰没有当即答应拜师的事情既不扫杨母地面子又给宋芸儿留了足够的嫁到杨家的时间当然为拜师的事情也留了后路。
柳若冰接着说道:“太夫人盛情邀请若冰留下若冰感激不尽至于这留下来的事情”
杨秋池听她言语犹豫生怕她出言拒绝忙道:“柳前辈。别忘了你答应得保护我的安全地”
柳若冰侧目望向杨秋池正看见他紧张地望着自己眼中满是那种等待判决的患得患失的眼神不由心中充满了爱怜。
这次年宝玉则山一战。杨秋池与柳若冰可谓又经历了一次生死与共的考验在以前柳若冰更多的是为自己着想想着既然杨秋池不能与自己双宿双飞那自己就要一个他地孩子然后守着孩子相依为命。孤独终老一生。
可上次在一指峰离开杨秋池之后她才现其实自己的想法都是在自欺欺人对杨秋池地爱恋日深。自己就越不能离开杨秋池了。
在建文老巢山洞里见到杨秋池之前柳若冰几乎是度日如年。每日里想的都是杨秋池当确定有了杨秋池的孩子之后这种思念变得越的强烈。那一场生死搏杀之后柳若冰就知道自己的生命里已经不可能没有杨秋池了。
只是她高傲的个性让她无法接受与别的女人分享杨秋池的感情。但她又已经离不开杨秋池于是她选择了逃避答应了杨秋池到成都居住的要求。
在成都的日子里几乎隔几天就能收到杨秋池地信柳若冰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但杨秋池表达自己对她的思念的信件一颗字一颗字她都记在了心底。
鸿雁传书让她有时间慢慢体会到了杨秋池对她深深的爱恋她已经开始犹豫将来孩子降生后该怎么办。
从她地内心深处她是不愿意离开杨秋池的只要能在杨秋池身边再多的苦她都能忍受但一想起杨秋池与别的女人亲热她的心又如同刀割一般。
在这种犹豫中他们去了年宝玉则神山。在路上那座寺庙前那次关于生死轮回今生来世的对话让柳若冰进一步感觉到了自己在杨秋池心中地份量。内心深处也开始从杨秋池角度思考了。
在神山绝顶之上他们又一次经历了生与死的炼狱考验她看见了杨秋池为了把生的希望留给自己在火海中是怎样不顾一切疯狂地扑火几乎被活活烧死。那一刻她才深深体会到了自己在杨秋池心中的份量她心中的坚冰也开始迅溶化。
而当两人地孩子降生之后在金顶上的小木屋里就他们三个人那时候她才真正感觉到一个完整地家对自己对孩子来说是多么的重要。
柳若冰想起当初自己在一指峰上离开杨秋池躲在暗处看着他追着自己往顶峰爬跌倒又爬起来了疯一般呼喊着自己的名字手臂摔得鲜血淋漓那种绝望深深震撼了她。
小木屋里柳若冰就在想如果自己带着孩子走了杨秋池不知该多么的伤心自己也会多么的伤心孩子没有爹该有多么的可怜。
到这时她带孩子走的想法彻底动摇了。所以在巴州杨秋池编造的那个并不圆满的谎言虽然的确让柳若冰感觉到必须留下来其实就算没有这个谎言柳若冰也并不是真的一定要走了。
这一次来到武昌杨母和冯小雪对柳若冰非常好和对待自己的亲人一般而且真正的家的感觉让她感到了温馨。
此刻听到杨母盛情邀请她留下看见杨秋池那充满热切希望的眼神想起两人生生死死的爱恋柳若冰心中最后的坚冰终于溶化了。暗暗下定了决心不到万不得已再不离开杨秋池。
再加上杨秋池已经当众说了自己答应保护他的安全的这倒是实话杨秋池说的那一番兔死狗烹的话虽然半真半假的确是不能不让人担心的事情。柳若冰也下定了决心如果有这样的苗头那自己就更不能离开杨秋池不能让自己的孩子没了爹。
柳若冰柔声道:“杨爵爷缉拿建文余党大破船帮树敌良多若冰已经答应了杨爵爷尽力保护他的平安。太夫人现在又盛情邀请若冰若再推辞倒有些不近人情了。既是如此那若冰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太好了”杨秋池和宋芸儿两人异口同声欢呼道相互看了一眼又都笑了。
杨母大喜与冯小雪对视了一眼冯小雪也端起一杯酒杨母喜孜孜道:“的确是太好了那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三人高兴地饮了这杯酒。
这里面最高兴的当然是杨秋池了端起一杯酒给柳若冰敬道:“多谢柳前辈以后就是一家人秋池真心真意敬你一杯酒”
柳若冰当然知道杨秋池话里的意思举起酒杯两人相视一笑都饮干了。
这大年夜的团圆饭吃的甚是爽快。吃过晚饭开始放焰火包饺子。一家人过了一个快快乐乐的团圆年。
布政使提刑按察使都指挥使锦衣卫千户等等湖广高级官僚已经知道镇远伯杨秋池回来了只是大年三十不好登门拜访。第二天正月初一这些人都先后来到杨府拜年恭贺新喜。自然又是一番热闹。
由于正月十五要赶到京城与皇上共度元宵节过了正月初一就该出了。
出的准备工作这几天下人们都已经准备好了。
初一晚上杨母将杨秋池和冯小雪叫到房里说话。
杨秋池和冯小雪坐下之后杨母本是农妇出身不会拐弯抹角直截了当问杨秋池:清溪公主云露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杨秋池知道事情来了躲是躲不过去的可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只好明知故问。
杨母脸一板:晴晴已经将云露的事情给我说了儿啊作人不能忘恩负义人家云露对你一往情深又救过你的命这几个月她在咱家也从不摆公主的架子对娘对小雪都是很尊敬的人也长得俊俏你就把她娶过门吧。
这是杨秋池早就想到的结果对于云露他当初更多的只是一种好感还谈不上爱但云露对自己的深情却让他感动。
有时候被爱也是可以换起爱情的就象天龙八部里的王语嫣和段誉。云露对杨秋池的感情杨秋池是知道的内心也是很喜欢云露的敢爱敢恨。只是自己都说过了不纳妾地这可怎么办。
杨秋池把自己当初和秦芷慧宋晴说的她们要是生了儿子。自己就不纳妾的话说了。杨母皱了皱眉与冯小雪互望了一眼。杨母道:现在芷慧和晴晴不都还没生嘛你说的话还算不得数。再说了万一她们两生的都是女儿呢那还不得继续纳嘛。
杨秋池道:不是还有素梅吗
嗨素梅守孝还有两年呢。行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娘作主你纳云露作妾室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杨母还挥得真好。
冯小雪看了一眼杨秋池为难的样子陪着笑对杨母道:娘这件事咱们可能还要问问人家云露的家人才好。
杨母点点头:按规矩呢是要问不过云露已经和我说了他爹苗王当初就是要将她许给秋池作为报答秋池的救命之恩地只是秋池这榆木脑袋不开窍。推掉了。害得云露后来差点被那三皇子害死。
被杨母骂成榆木脑袋杨秋池简直有些哭笑不得听冯小雪刚才说了云露的家人灵机一动说道:娘这云露现在可不是只有苗王这一个爹她是公主还有一个爹哦
杨母一愣:对啊那那可怎么办杨母想起来了云露是皇上的干女儿。现在可是公主的身份公主的亲事恐怕还得皇上同意才行。皇上会不会同意公主当人家的小妾这可难说了。
一想到这一节杨母也傻眼了。想了想。把心一横:这次进京见到皇上之后我把这条老命豁出去当面向皇上提亲。云露说了的她这一辈子如果嫁不了你她就一辈子不嫁。我可不能害人家闺女
杨秋池听杨母说得慷慨激昂。不由有些好笑:娘提亲而已皇上大不了不答应倒也不用您老豁出命去的。顿了顿又道。这样吧等您给皇上提亲之后。要是皇上答应将云露给孩儿作妾那可是皇上赐婚咱们要是不同意那可是抗旨咱也没那胆量所以孩儿一切都听您安排就是;要是不行咱们可也没办法。谁让人家是公主呢对吧
冯小雪也附和道:是啊娘夫君说得有道理。咱们就一切看皇上地意思吧。
杨母想了想点点头:这倒也是。那好吧到时候娘好好将云露的难处说一说我相信皇上的心也是肉长的总能理解的。
杨秋池拉着冯小雪站起身:那好那我和小雪先回去了您老早点休息明天一早还要赶路呢。
杨母道:等等还有一件事没说呢慌个什么劲
两人一听赶紧又坐下。
杨母道:芸儿怎么办她跟着你一年多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娶她过门呢
看来这两件事情一直是杨母心头缠绕的心结早已经想好等儿子回来一并解决。
在离开巴州之前作为柳若冰留下来的条件杨秋池已经答应了要娶宋芸儿。只不过宋芸儿不一定答应这时候嫁给他所以他苦笑道:娘这件事不怪我我和芸儿提过可她不答应。
杨母道:胡说芸儿心里怎么想的娘会不知道吗在广德的时候人家就一心巴巴地等着你开口可你
倒像个老太爷似的现在又拿这话来敷衍为娘
不是地娘杨秋池双手晃了晃却不知该怎么解释这件事情当初宋芸儿拒绝杨秋池是因为不愿意堵住柳若冰嫁给杨秋池的那条路。因为他们两是师徒按照封建礼教这师徒等同母女不可能同嫁一夫的。
杨母瞪着眼睛盯着杨秋池等他解释。可杨秋池没办法解释的只好又使出了那一招:踢皮球。
杨秋池双手一摊:既然娘你不相信我的话那这样吧只要芸儿答应嫁给我我就马上纳她过门好不好
杨母笑了:呵呵好不用芸儿答应这种事情。我们父母商量定了就行了。这次我们进京绕个弯去一趟宁国府我算了路程放心吧来得及地。
杨秋池奇道:娘咱们去宁国府干甚么
嗨你这孩子傻了吗去宁国府干甚么去向芸儿的爹娘给你提亲啊
啊杨秋池这才知道。原来杨母一切都已经想好了宋芸儿跟随自己一年多杨秋池原先只是当她是妹妹后来日久生情尤其是几次生死与共之后芸儿成了她心头肉一般割舍不下的了所以心里倒很想把宋芸儿娶过门地。
不过。两人能不能成关键还得看柳若冰。柳若冰的问题不解决依宋芸儿的性格她绝不会不顾师父嫁给自己地。
杨秋池知道这结果所以也不和杨母解释当然也解释不清楚便道:那好只要他们同意将芸儿嫁到我们家做妾室芸儿自己也同意。那我当然没话说。
杨母笑着问冯小雪:小雪。你认为呢
冯小雪笑道:夫君说得也有道理这种事情一厢情愿可不成要是芸儿他们家同意了芸儿对夫君那么好小雪当然一万个愿意夫君娶她过门的。
那就好。就这么定了。杨母喜孜孜道。
第二天杨秋池托付白夫人母女照顾秦芷慧和宋晴之后一家人在云露五百重装铁甲骑兵和杨秋池的两百护卫队护卫下浩浩荡荡出了。
路上杨母将商谈结果悄悄告诉了云露云露自然是欢喜无比。两人嘀嘀咕咕商量了半天怎么给皇上说。云露这次是打定了主意软磨硬泡也要让父皇答应自己嫁给杨秋池。
杨母没有将提亲的事情给宋芸儿说因为她相信自己眼睛的判断认为这件事是十拿九稳地。
紧赶慢赶数日后。他们终于赶到了宁国府。
宋芸儿的爹现在已经是宁国府地知府了。得知杨秋池他们来了大喜过望。老早就带着妻妾宋晴的娘宋夫人还有衙门佐官在城外十里长亭等候了。跟迎接钦差大臣似的。
宋芸儿老远就看见十里长亭前面站着的爹娘跳下马车小燕子一般飞到了宋知府和韩氏面前:爹娘欣喜地扑进了娘韩氏的怀里。
韩氏搂着女儿眼圈都湿润了。宋知府捋着山羊胡子笑呵呵望着大半年没见的女儿。
这时候杨秋池地队伍赶到了。下了马车带着杨母和冯小雪走了过来。
宋知府躬身结结巴巴道:卑职参参见杨爵爷。
杨秋池抢步上前急忙还礼:伯父您老这等见外倒令小侄汗颜了
宋知府呵呵笑了又与杨母柳若冰等人见了礼。饮了洗尘酒这才迎进城来到知府衙门。
当晚在杨秋池的要求下宋知府只设了家宴给杨秋池等人接风洗尘。
酒宴之后两家人在内衙客厅说话。柳若冰是宋芸儿的师父当然也抱着孩子在一起说话。
杨母吩咐将早已准备好的聘礼抬了进来。虽然只是纳妾按规矩是不用行聘礼的但杨母知道宋芸儿对自己儿子来说可不是一般人特意参照娶媳妇的规矩正式下聘礼。然后郑重其事将婚书递上。
这一天是宋知府和韩氏早就企盼的两人笑逐颜开连连点头称好。
果然如己所愿杨母也笑得合不拢嘴。
不料宋芸儿涨红着脸对宋知府和韩氏道:爹娘女儿还不能嫁给秋池哥哥。
为什么宋知府韩氏还有杨母都惊呆了齐声问道。
宋芸儿转身看了看柳若冰见她也呆在那里宋芸儿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一跺脚:反正我不嫁转过身跑进了内堂。
.一屋子人都傻眼了。韩氏见杨母很是尴尬,忙道:“亲家母,您别着急,我去问问芸儿究竟怎么回事。”
柳若冰抢先说道:“还是我去吧,我知道她为什么。”
韩氏感激地点点头。
柳若冰将儿子交给丫环霜儿和雪儿两姐妹,匆匆来到后堂,没找到宋芸儿,沿途找去,走过月亮门,进了后花园,这才一眼看见宋芸儿正靠在后花园的凉厅栏杆上。
柳若冰走了过去:“芸儿,师父知道你这都是为了师父……这又何苦呢……”
刚才那个决定,是当着众人的面说的,尤其是当着杨母,这次拒婚,一旦伤了老太太的面子,恐怕就会让自己失去以后再嫁给杨秋池的机会,宋芸儿当然清楚这一点,可是她没有选择。
尽管如此,她内心深处却十分伤心,此刻听到柳若冰柔声宽慰,顿时悲从中生,扑进柳若冰的怀里,嘤嘤地哭了起来。
柳若冰轻轻抚摸着宋芸儿的秀发,等她稍稍好一些了之后,这才说道:“芸儿,你知道吗,你这样做,其实是在逼师父走。”
宋芸儿一惊,抹了抹眼泪:“不,师父,你要带孩子走的话,秋池哥哥会发疯的。我知道的。你一定不要再离开了,如果你离开,我不知道秋池哥哥会做出什么来。”
柳若冰道:“傻孩子,你不知道你在秋池心中有多重要吗?你不肯嫁给他,一样会让他发疯的。”
“不,不会的。因为我和他还没孩子。”宋芸儿摇了摇头,哭泣着说道,“可师父你和秋池哥哥已经有了孩子,我要嫁给他,师父你就永远不能嫁给他了,那你们的孩子怎么办?等他大了,让他怎么面对秋池哥哥,父子近在眼前。却不能相认吗?让他走到哪里都因为不知道父亲是谁而抬不起头来吗?”
宋芸儿已经哭得跟个泪人似地。柳若冰听了这话,顿时也呆了。看来,自己和杨秋池想得还太简单,这些事情,反倒是宋芸儿都替他们想到了。正所谓旁观者清。
正在这时,就听到一声长叹,两人一惊,转头望去。只见远处后花园的月亮门边,站着宋知府和韩氏,刚才那声叹息,正是宋知府发出的。
宋知府和韩氏担心女儿,向杨母告了罪之后,也一路寻来,在后花园的月亮门边,看见了远处柳若冰和宋芸儿正在说话,在这静静的后花园里,两人说话声比较大。远远传来,宋知府和韩氏已经听了个一清二楚,这才知道,原来她们师徒都爱上了杨秋池,而柳若冰的那个孩子。就是杨秋池的,宋芸儿为了师父,才不愿意嫁给杨秋池。
柳若冰这一惊非同小可,如果孩子的身世之谜一旦传出去,种种后果,她简直不敢设想。顿时全身一片冰凉,身子轻轻颤抖,呆在了那里。
宋芸儿当然也知道这后果,也感觉到了柳若冰地颤抖,不由得抓紧了柳若冰。生怕她支撑不住倒下。好在听到的是自己的爹娘。希望他们能守口如瓶。
宋芸儿急声道:“爹!娘!您们……”这话却不知该如何说才好。
宋知府长叹一声,自言自语道:“一切都是报应!事到如今。我,我还隐瞒什么呢……”高声道:“芸儿,若冰,你,你们随我到,到客厅,我,我有件事要说。”转身往回走。
柳若冰听他直呼自己的名字,有些奇怪,现在事情已经泄露,只能听天由命了。
宋芸儿急忙追了上去:“爹!你听我解释……”
宋知府摇了摇头:“不,不用说,爹,爹都明白,你们先随我回去,我有件事要,要告诉你们。等你们听,听了这事,就,就明白了。”
宋芸儿听她父亲说的郑重,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也有些好奇,和柳若冰对视了一眼,都是一样的疑惑。
四人回到客厅坐下。杨母等人见宋知府回来之后神情凝重,不知为何,都不说话,静静地望着他。
宋知府又是一声长叹,慢慢说道:“有,有件事情我必须说了,这件事在,在我心中隐藏了很多年,如果再不说,不,不仅对不起若冰的娘,也对不起若冰。”
大家一听,面面相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这,这件事还得从头说起,”宋知府眼望着天花板,陷入了往事的回忆之中,回忆起往事,她地话语竟然不太结巴了,“早年间,我,我还没考中进士之前,有媒人向我爹娘提了一门亲事,那,那女子生的非常俊俏,四乡八里的都闻名,只是家很穷。那女子名叫柳红瑶”
柳若冰身子轻轻一颤,抬起头来,惊诧地望着宋知府。
宋知府慢慢续道:“见了那女子之后,人,人真的很漂亮,所以我爹娘也就同意了。成,成亲之后第二年,也就是洪武十一年七月初八亥时,我娘子生了个女孩,因,因为女儿右胳膊下有颗米粒大小的黑痣,我就给女儿起了个小名叫,叫‘点点’。”
柳若冰轻轻啊了一声,脸色煞白,望着宋知府。
杨秋池也是惊呼了一声,仿佛明白了什么,望着柳若冰。
宋知府并没有看他们,依旧仰着头回忆着:“没,没想到那年的一天夜里,家里失火,我抱着女儿跑了出去,再冲回来救我娘子的时候,她已经,已经全身都着了火了。虽然将她救了出来,整张脸都,都烧坏了,一只耳朵也被烧掉了。
柳若冰听到这里,又是轻轻啊了一声,怔怔地望着宋知府。
宋知府续道:“从那以后,镇上的人叫她。叫她是鬼,小孩子见了要用石头打她。后来,我考中了进士,要做官了。我爹娘就,就逼我休妻,说这样的丑八怪是出不了台面的。爹娘地命令我不敢违抗,虽然心里可怜我娘子,还是写了。写了一封休书。”
说到这里,宋知府话语哽咽了,慢慢低下了头,悲声续道:“我,我娘子拿着休书哭了一晚上。我觉得很愧疚,就偷偷从帐房里拿了一些银子,包了一包给她,还。还把我从小一直带在身上的长,长命锁也给了她。没想到,第二天我醒来,我娘子已经,已经带着我的女儿走了,那包银子原封不动还放在桌上。只带走了我的长命锁。从那以后,我,我就再没见到我娘子……”
柳若冰颤抖着声音问道:“你……你那长命锁……是什么样的?”
“是,是一块白玉做地小锁,因为我属小龙。所以白玉正面刻,刻了一条小蛇,背面写着‘至正十六年二月十六卯时水牛生’”
“啊!”这下子,柳若冰、宋芸儿、韩氏三人都惊叫了一声,宋芸儿颤声道:“爹。这不是您的生辰八字吗?”
宋知府点点头:“这是我出生的时候,你奶奶叫,叫玉匠给我做地。因为我小时候体弱多病,你爷爷就给我取了个小名叫,叫‘水牛’,希望我长得跟水牛似的强壮。嘿嘿,没想到,你爹长到这岁数,还是瘦得跟,跟猴似的。”
柳若冰眼望着宋知府。慢慢从脖颈掏出一个白玉地小锁,看了一眼。颤声道:“你……你就是我爹?”
宋知府点点头,含着泪对柳若冰道:“孩子,我……我对不起你娘两。”
这下子,不仅宋芸儿和韩氏惊呼了一声,连杨母、冯小雪等人都惊呼了出来。
只有杨秋池没有在惊讶,其实,宋知府说出他女儿腋下有颗米粒大的黑痣的时候,杨秋池就已经猜到,柳若冰很可能就是宋知府的女儿。
因为杨秋池和柳若冰两人**的时候,曾经看见过她腋下这颗米粒大小地黑痣。而当宋知府说出那个小锁的形状和刻地字之后,与自己在柳若冰脖颈上看见的那个小小的玉锁完全相同,杨秋池便已确信无疑。
以前他就很奇怪,为什么宋知府(那时候的宋知县)五六十岁了,而他的大女儿宋芸儿才十四五岁,现在明白了,原来,宋知府还有一个前妻,一个因为家庭贫穷,生得又是女儿,还被大火毁了容的可怜的女人。这个女人就是柳若冰的娘。
宋知府在柳若冰母女最需要他地时候,迫于父母的命令,不得不休了柳若冰的母亲,她母亲最后凄凉地死去。
宋知府长叹了一声,捶了捶脑袋,痛苦地说道:“我对不起,对不起你们娘两,我虽然不敢反抗我爹,但我外出做官之后,就,就一直没再娶妻,我爹娘怎么逼都不行。十多年之后,我爹病死了,临死之前,拉着我的手跟我说,说对不起我,要我去找你们娘两。后来我才去你娘的老家找,找过你们,才知道……你娘在回去几年后就病死了……你也被,被一个云游地道姑带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听到这里,柳若冰已经眼泪簌簌而下:“那是我师父,师父私下里教我武艺,那时候我五岁,半年后,娘生了一场大病,临死的时候,她就把这长命锁取了下来挂在我脖颈上,然后一直念着‘点点’……‘点点’……,‘水牛’……‘水牛’……,一直到她咽气……”
“唉~!”宋知府长叹一声,老泪纵横,“那时候,你来找我,要,要收芸儿为徒,是你娘告诉你的吗?”
柳若冰摇摇头,抽泣着说道:“不是,是我师父临终前告诉我,说你的女儿很有天份,让我来看看,如果行的话,就收为徒,好把我们这一派武学传下去。想必是我师父从我娘那里知道了真相,才指点我来找你,但又怕你不认。所以没把全部真相告诉我。”
宋知府点点头:“难怪……那年你来说要收芸儿做徒弟,我一见你就知道,你肯定是我女儿‘点点’——你长得和你娘一模一样……”
柳若冰抬起泪眼,哭着问道:“那你为什么不认我?”
“我不敢……”宋知府低着头,“我,我对不起你娘,你武功那么高……我以为是你娘叫你来,来找我报仇的。我害怕你杀了我,伤了芸儿她们……,现在,如果我再不说,说出这事来,要害你走当年你娘走地路,也会害了芸儿,我,我不能一错再错……好了,孩子,你要为你娘报仇的话,就动手吧。我做错了那件事,早,早就该死了,只求你饶了你韩姨她们母女……”
宋知府说罢,闭上双目等死。
柳若冰泣不成声:“报仇……?你……是我爹啊!就算你对不起我们娘两,在我们最需要你的时候……抛弃了我们,可我娘并没有忌恨你,要不然,也不会在死的时候,还在呼喊着你的小名……,我以前是很恨你,恨你无情无义抛弃了我们母女……可你……可你总是我爹啊!我……我会杀了自己的亲爹吗?”
“谢谢你,孩子。”宋知府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山羊胡子抖动着,“是……是我想得太多,后来我明白了,你们母女离开的时候,你才几个月大,所以你并没有认出我来,这才放心下来,那时候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我也更不敢认你,不敢带你回老家,生怕老家的人认出你来。我对不起你们娘两,害得你娘惨死,我始终怕你知道了真相,会下手报复,不过,我一直都把你当女儿一样疼爱啊……”
柳若冰微微点头,以前他不明白为什么宋知府对自己那么好,还以为是感激自己教宋芸儿的武功,现在才知道,那一切都来源于默默的父爱。
她抽泣着说:“我问过我娘,我爹是谁,娘不说,后来我问我师父,我师父一直到死也不说,我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自己的爹爹是谁了,没想到,我在爹爹身边那么多年,居然不知道爹爹就在身边……”
她心中无限悲凉,悲痛之余,猛然想起方才宋芸儿也说过,如果自己与杨秋池的儿子也就这么近在咫尺却不能相认。自己的悲剧岂不是要在儿子身上重演吗。
柳若冰抬起泪眼,望着杨秋池,一时间心乱如麻。
杨秋池明白了,柳若冰的家庭也是那么地不幸,难怪,她性格那样的孤僻,也难怪,她知道不能与自己双宿双飞之后。宁愿要一个自己的孩子,相依为命终老一生,原来,柳若冰的娘以前就是这样带着她生活的。
杨秋池走到柳若冰身边坐下,拉住了灯~!火,一.剑她的手,柳若冰情不自禁扑进了杨秋池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柳若冰与杨秋池的亲密,杨母和冯小雪看了并没有多少奇怪。仿佛都是情理中地事情似的,两人跟着落下了同情的泪水。
听到柳若冰哭,霜儿抱着的小少爷也哇哇大哭起来,柳若冰放开了杨秋池,从霜儿手里接过孩子,搂在怀里一边哭泣着一边哄着儿子。
一屋子人,云露、霜儿、雪儿、红绫都在陪着掉眼泪,只有宋芸儿睁大了眼睛,又是惊讶又是欢喜。她没有柳若冰那种父女相见不相识的感受,也没有父亲宋知府那种内疚惭愧的感觉。她心中更多的是喜悦。
宋芸儿也跑了过去,坐在柳若冰身边,叫道:“姐姐师父!原来你是我同父异母的亲姐姐!太好了!姐姐师父!”
柳若冰不由得破涕为笑:“什么……什么姐姐师父,你乱叫什么……”
宋芸儿搂着柳若冰地胳膊:“你虽然是我师父,不过。因为你最前是我亲姐姐,所以,我就叫你姐姐师父了。”
杨秋池也咧着嘴笑了,问题已经迎刃而解:既然柳若冰与宋芸儿是亲姐妹,姐姐教妹妹武功,怎么都算不得是师徒了。她们以前的师徒关系,也就因为亲姐妹关系而自动解除了。由于她们两是亲姐妹,按照大明律,当然可以同时嫁给自己。
自己苦苦寻找解决的办法,没想到。这问题原本就不存在,只是大家都被表面现象所迷惑了。看来,冥冥中一切皆有天意。想到这里,杨秋池不由有些好笑,自己这个现代法医,也开始有些相信宿命论了。
杨母眼含泪花,笑着说:“现在父女相认,真是太好了!现在这门亲事,总不会有问题了吧?”
宋芸儿羞红了脸,急声道:“不不,还有一个问题!”
众人都很奇怪地看着她,心想这丫头事还真多。
宋芸儿拉着柳若冰的手,低声对柳若冰道:“姐姐师父,你和我哥的关系应该说了吧?总不能再让孩子也经历你的痛苦!”
柳若冰身子一震,宋芸儿这句话深深地让她感到了震撼,自己可以不要夫君,但孩子不能不要他爹爹,再则说,经历了这一系列的变故和生与死的考验,她已经深深地知道,自己再也离不开杨秋池了。
柳若冰抬起泪眼,望着杨秋池。望见了他眼神中的无限爱恋,望见了他对自己浓浓的柔情,柳若冰回过头来,坚定地向宋芸儿道:“我自己说。”
柳若冰爱怜地看了一眼怀里地孩子,抬起头来,对宋知府道:“爹~!这孩子是女儿和秋池的,女儿也要……也要嫁给秋池……”
“好~!”柳若冰那一声爹,唤得宋知府又是老泪纵横,只是,这一次是欣喜的泪水,“好!爹答应了,你和芸儿你们两,都嫁给秋池~!”
杨秋池大喜,望了柳若冰和宋芸儿一眼,三人站起身,撩衣袍跪倒在地,给宋知府和杨母磕了三个头。两人急忙将他们搀扶起来。
柳若冰满心欢喜,抱着孩子,对杨母道:“
太夫人,对不起,若冰没有说实话,隐瞒了这孩子的身份…
杨母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与冯小雪互视了一眼,杨母从柳若冰怀里接过婴儿,看着孩子虎头虎脑的精神劲,笑呵呵道:“你们来地那一天,红绫就已经悄悄将这件事告诉我们了,我们已经知道,这是我们杨家的血肉,呵呵。所以,我们才想着法要留你下来呢!现在好了,我的小孙子可以名正言顺继承我们杨家的宗祀了,呵呵。
哈,原来红绫是个小内奸。这俏丫头冰雪聪明,什么事情能瞒得过她呢,杨秋池和柳若冰欣喜地望向红绫,也幸亏这小丫头聪明,悄悄告诉了杨母和冯小雪,用感情留人,到底见了成效。
红绫脸都红了,福了一礼:“对不起。老爷~!柳前……,不,四奶奶。”
按照入门先后,冯小雪是大太太,秦芷慧是二奶奶,宋晴是三奶奶,柳若冰和宋芸儿同时进门,按照岁数。分别是四奶奶和五奶奶。白素梅还没过门,还不能算。
“我瞧瞧,我瞧瞧,”宋知府笑呵呵接过孩子:“看看我的胖外孙,嘿嘿,还真精神哦!好好,将来一定有出息!”
当下,杨母又补了一份聘礼和婚书,正式签了文契,柳若冰和宋芸儿这才算是过门了。
堂堂镇远伯娶亲。宁国府知府嫁闺女,当然要大张旗鼓办一场地。
第二天,正式婚庆,与当年娶秦芷慧一样,除了拜天地之外。其余地六礼都是依足了规矩的。宋知府对柳若冰充满愧疚,不仅答应了她依旧跟着她娘姓“柳”,还想着法在婚庆上弥补,另外,宋芸儿是宋知府最疼爱的孩子,两个闺女一起嫁。当然更是热闹。整个宁国府笼罩在一片喜气之中。
宁国府的人都知道了,宋知府以前失散的女儿找回来了,和原来地千金小姐嫁给了当年在保宁府侦破建文余党大案的那个牢头管监(人家现在是镇远伯了),前来庆贺地那又是络绎不绝,贺礼都堆成了小山。
这一次的喜酒。杨秋池又被灌了个酪酊大醉。扶着进了洞房。
今晚进的洞房当然是宋芸儿的。
进了喜气洋洋花烛闪烁的洞房里,杨秋池有些清醒了。一眼看见宋芸儿穿的大红凤冠霞帔。盖着红头巾,正坐在床边。
杨秋池心里乐开了花,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尾巴,从今以后,就是自己的女人了。
今天太高兴,这酒喝得太多,杨秋池感到头晕脑胀地,他努力让自己的双脚不乱拐,一步一步走到了宋芸儿面前,弯下腰:“芸儿,我来了!”
宋芸儿嗯了一声,娇嗔道:“你再不揭盖头,我可自己揭了,一个人坐在这里闷都闷死了!”
“呵呵!”杨秋池乐了,抓住盖头一角,轻轻掀了起来,露出宋芸儿红扑扑俏丽的脸蛋。
“我的芸儿真美!”杨秋池由衷地赞道。
宋芸儿仰起俏脸,眼睛亮闪闪望着他,站起身来,轻声唤道:“哥~!”心中爱极,情不自禁依偎在了杨秋池的怀里。
杨秋池一手搂着她的小蛮腰,一手轻轻托起她的下巴:“芸儿,当初在恩阳镇,我要吻你,你怎么不给我呢?”
宋芸儿嘻嘻一笑:“你那是春药逼的,不是你自愿的,我才不要呢!”
“那我现在要吻你,你愿意吗?”杨秋池望着宋芸儿娇艳欲滴的红唇,心旌摇曳。
“嗯~!”宋芸儿娇羞无限,仰起脸,慢慢合上双眼,献上了红唇。
杨秋池地嘴轻轻触碰了一下宋芸儿的红唇,她身子一颤,没有睁眼。杨秋池又碰了一下。宋芸儿再也忍不住,双手搂住了杨秋池的脖颈,主动吻上了杨秋池的唇。
两人深吻着,仿佛要把无限的爱恋都化在这深深地一吻之中。
杨秋池的魔爪轻轻解开了宋芸儿的衣襟,伸进去,终于抓住了宋芸儿圆鼓鼓高耸的酥乳。
宋芸儿嘤咛一声,颤声唤道:“哥~!”全身像被抽了筋骨一般,瘫软在了杨秋池的怀里。
杨秋池一把将她拦腰抱起,横放在鸳鸯锦被上,手忙脚乱解开了两人的衣袍,上了床,将她白脂羊羔般地玉体搂进了怀里,随手放下了粉红罗帐。
洞房的香案上,那一对红烛的火花,欢快地跳跃着。
…………
元宵节的前一天,杨秋池一行终于赶到了京城。
这天天气甚好。杨秋池的老朋友京城应天府府尹顾大人、贾翰林、锦衣卫的马渡,牛大海等人早就摆了一坛好酒,带着十多顶官轿,在京城十里长亭等候了。另外,还有礼部尚书李大人和工部尚书龚大人也亲临迎接。
虽然六部尚书是正二品,但杨秋池是镇远伯,那是超品,再说了,杨秋池是皇上御旨邀请到京城共度元宵节的。礼部当然要出面了。这工部出面却主要是为了与杨秋池办理交接。
皇上明成祖在封赏杨秋池为镇远伯的时候,就已经下旨工部,拨公款在京城给杨秋池建造伯爵府。这伯爵府已经在一个月之前建成。
好友相见,分外眼红,在十里长亭将一大坛陈年老窖喝了个底朝天,这才上了官轿迎进京城。在工部尚书龚大人引领下,来到了杨秋池在京城的新家。
杨秋池下了官轿,抬眼一望,呵!好一座威武雄壮的豪门大宅!
大门两边两个石狮子威武雄壮,数十级的台阶显得大门格外的威严。大门上张灯结彩,横梁上方挂着一幅黑底金字大匾,上面用隶书写着“御赐镇远伯杨府”七个馏金大字,闪闪生辉。
杨秋池摸着下巴得意洋洋欣赏着,这皇帝对自己还真不错,送了自己这么大一栋宅子,这么说来,不太像要对自己“兔死狗烹”的样子。不由心中略定。
杨母等人也下了轿,见这府邸雄伟大气。都很高兴。
杨秋池出来乍到,需要先安顿家里,好在杨府里的家用建造时就已经购置得一应俱全。立即可以入住。礼部尚书李大人等人送到杨府门口,就先告辞了。改日再来登门拜访。
送走几位老朋友之后,杨秋池一家人进了新家。
临时负责管理杨府的是工部一位从五品员外郎关大人。领着杨秋池等人将偌大地杨府视察了一遍。这是皇上御赐的,有句话叫“再大的大款也大不过公款”,既然是国家的钱,这工部用起来也就不心疼了,杨府占地之宽广,装饰之豪华,布局之精美,构思之精巧,比武昌地家可要强得太多了。
视察完毕。办理了交接。关大人带着管理人员告辞走了。
这杨府太大了。冯小雪主持分派了杨母、自己和各个姨娘的院落,当然,还有杨秋池自己的办公书房。好在这一次杨母带足了使唤丫环仆人。一切也就按部就班进行,各自处理得井井有条。
云露是清溪公主,在京城有自己的公主甲第,但冯小雪还是在杨府里给她预备了一套。
由于第二天就是元宵节,时间不多了。礼部尚书李大人已经安排了礼部负责言礼的官员,亲自登门,给杨母等人教授了有关礼仪。
傍晚。宫里来了太监,宣旨让杨秋池第二天一早先带着杨母、冯小雪上早朝晋见。
当晚,柳若冰和杨秋池、宋芸儿三人对第二天可能发生的事情作了预测,拟定了应急方案,真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三人商定,由于柳若冰和宋芸儿没有圣宣召,进不了金銮殿。只能在朝门外等候。如果杨秋池上朝有危险,就使用他的霹雳弹(七七式手枪)。这霹雳弹的威力柳若冰和宋芸儿都见识过,知道世间无人能敌。而皇上他们不知道杨秋池有这件秘密武器。发现不对,首先当场击毙李公公等在一侧的高手,立即制住皇上,这样就能镇住其他人。
柳若冰她们在朝门外听到这霹雳弹的巨响,立即往里冲杀,接应杨秋池他们,挟持皇上逃出京城,设法逃到海外。有柳若冰这等绝世高手在,又有皇上作人质,要平安离开,却也不是太大地问题。
这时,门房来报,说锦衣卫副千户马渡、牛大海前来拜访。
杨秋池有些奇怪,这两人这时候来干什么。在大厅迎请他们两位进来之后,寒喧了几句,这两人都是直性子,又是以兄弟相称,也不见外,马渡开门见山问道:“兄弟,我二人想来问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拜见指挥使纪纲纪大人呢?”
杨秋池一愣,他前世就是个书呆子,后来虽然当了大官,却一直都是忙着到处破案,从没正式经历过官场,有些不好意思,说道:“这个……纪大人没有召见我的意思啊。”
马渡和牛大海相视一笑,马渡道:“我们就猜到了你会这样回答。兄弟啊,照你这脾气,今后在京城可怎么混哦?”
牛大海也道:“是啊,兄弟,我们两就是担心你性子太直,所以才深夜来找你。你是纪大人的特使,你到了京城不去见他,这说得过去吗?不要说纪大人了,就是咱们兄弟在这里,你来了不言语一声,恐怕也不行吧?”
杨秋池挠了挠头,有些尴尬:“我想着反正明天上朝或者过元宵节,那还不会见着吗?”看见马渡和牛大海两人苦笑,杨秋池知道自己想得太简单了,急忙说道:“那今晚上我去拜访纪大人吧。”
马渡一拍大腿:“这就对了!”
两人随即将纪纲地性格爱好都给杨秋池细细说了,杨秋池得知这纪纲最喜欢的就是钱财,倒是舒了口气,要别的没有,要钱财他现在可有的是。立即吩咐准备了一份厚重的礼物。
杨秋池对这金砖开道地重要性,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他相信,有了雄厚的财力作后盾,这当官也就无往而不利了。所以他这次前来,带足了用来打点地金银珠宝。
送给指挥使纪纲的这礼单一开出来,马渡和牛大海两人惊讶得睁大了眼睛,舌头伸出来老长,半天都缩不回去——他们两知道杨秋池有钱,但还不知道这么有钱。
杨秋池到后堂把这件事与柳若冰、宋芸儿说了,两人一分析,既然是皇上下圣旨召见,没见到皇上之前,纪纲倒不会动手,所以今晚上应该没有危险,不过柳若冰和宋芸儿还是不放心,要假扮随从前往。
在马渡和牛大海的陪同下,杨秋池乘官轿带着护卫队来到了锦衣卫指挥使纪纲的府邸。这种私人会见,别人不宜参与,所以到了之后,马渡和牛大海便告辞回去了。
杨秋池将拜贴和礼单呈上之后,只等了片刻,纪府大门大开,将杨秋池等人让了进去。径直来到客厅,奉上香茶。柳若冰和宋芸儿扮成亲兵随从,站在杨秋池身后。那几担礼物,摆在客厅正中。
不一会,一名跟班长随高声唱道:“最挥使纪纲纪大人到-!”
随即,后堂传来爽朗的笑声:“杨大人,你可来了!”转过屏风,一个浓眉大眼的魁梧大汉走进了客厅。
杨秋池心里微觉奇怪,这纪纲一代枭雄,长得还是相貌堂堂的。急忙起身,躬身施礼:“卑职杨秋池,参见指挥使大人。”
纪纲哈哈大笑,走到杨秋池身前,一手抓住他一只胳膊,另一只手使劲拍了拍杨秋池的肩膀:“嗯-!身子骨挺结实,是一块干咱们锦衣卫的好料啊!”扫了一眼客厅中那几担礼物,嘴角露出了一丝满意地微笑,又重重拍了拍杨秋池的肩膀,“秋池,以后都是自家兄弟,这些俗礼以后就免了吧。哈哈哈,请坐。”
见了这份厚礼,纪纲对杨秋池直呼其名,显然是要表现出已经将他当成了自己人,杨秋池嘿嘿一笑:“多谢纪大人。”撩衣袍坐下。被纪纲拍的肩膀处痛得他暗自一裂嘴。
纪纲行武出身,自幼习武,骑马射箭样样在行。靖难之役中,纪纲主动投入朱棣军中,担任朱棣的侍卫亲兵。此后诸多战役,纪纲跟随在朱棣身边,曾经以作战孪猛著称。
所以纪纲这一巴掌,差点把杨秋池拍散架了,幸亏跟着宋芸儿练了多半年的内功,这身子骨结实多了,要不然,还不得当场出丑。
柳若冰和宋芸儿倒是看在眼里,只是没看出纪纲显露出什么杀机,也就不动声色。
纪纲望了一眼杨秋池身后的柳若冰和宋芸儿,呵呵笑道:“秋池啊,你身后两位小妾,站着挺累的,也请他们坐下吧。”
杨秋池吃了一惊,随即马上明白,肯定是自己那两百名护卫队里,埋伏得有纪纲的内线。
这其实不用脑袋都能想得到,纪纲何许人也?专门收集情报的特务机关总头头!给了自己指挥使特使这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重要职位,还有先斩后奏的特权,当然要安排几条内线,对自己进行严密控制,以防不测。
只是不知道埋伏在自己身边的这内线是谁,估计人数不少。幸亏自己一直忠心耿耿,鞠躬尽瘁,否则,恐怕早就被米西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