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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一章
唐寅按照张志弘的计划,令古越、展鹏、魏轩、张通四将以及程锦为首的暗箭人员率领三千直属军精锐之士,乔装改扮成宁军模样,等到深夜,混入良州。
为了必避免己方大军在攻城时造成不必要的误伤,唐寅还特意叮嘱古越等人,胳膊上都系好黑色的汗巾,便于区分。
等古越从直属军中挑好三千精锐敢死队后,唐寅也有亲自去视察。
这三千人,个顶个的精悍强壮,基本都是二十五岁以上的壮年,一看就知道是经验丰富又骁勇善战的老兵。
唐寅边看边点头,心中连赞不错。他向古越招招手,带着他走到一旁,低声问道:“古越,此战你不必要非亲自上阵不可。”
古越说道:“末将知道此行危险,但让麾下的兄弟们去拼命,自己却躲到后面坐享其成,实在于心难安。”
唐寅嘴角撇了撇,最早跟随自己的兄弟都有和自己同样的毛病,都过不得安稳舒适的曰子。
他沉吟了片刻,说道:“你执意要去,那就去吧,不过你得记住一点,不要太逞能,能战则战,不能战,跑回来也不丢人。”
古越一笑,拱手说道:“多谢大王关心,末将知道了。”
良州。
现在张童也在积极的做着准备。他首先找来自己的两位心腹,一人名叫崔沛,一人名叫张旋,这两人都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他被调到城北担任副将时,这两人也被他一并带了过来。
对此二人,张童十分信任和倚仗,见面之后也没有多余的废话,开门见山地说道:“今晚有件事要你二人去办!”
“将军尽管吩咐!”崔沛和张旋早就对张童死心塌地了,以他马首是瞻。
张童沉吟片刻,说道:“我要你二人在今晚子时率三千精锐出城,偷袭风营。”
扑!听完他的话,崔、张二人险些当场吐血。偷袭风营,而且只带三千人,别说能不能成功,这根本就是去找死嘛!两人脸色难看,面面相觑,膛目结舌的也不知该说点什么好了。
见他二人这副样子,张童微微一笑,又说道:“放心,这此的偷袭并无危险,至少对你二人来说,没有风险。”
“哦?将军为何这样讲?”
张童犹豫着没有立刻说话。让他二人去,就得把实情告诉他二人,但这可是大逆不道之事,他二人肯不肯接受,亦或会不会暗中告密,这都是不一定的事呢!
沉默许久,张童把心一横,决定冒险一试。他说道:“你们带三千兄弟绕到城外风营的后侧,那里有一大片林子,进入其中,让兄弟们原地停歇即可,不过,你二人在安顿完下面的兄弟后要立刻出来,绕回到风营的正门,那里有装扮成我军模样的三千风军在等你们,你二人带这三千风军回城,入城时就说敌营已有防备,所以偷袭取消,带全体将士悉数撤回。”
啊?崔沛和张旋倒吸口凉气,引风军入城?这不是叛国吗?
“将军,你这是……”
“风莫二国之所以要对宁用兵,皆因严初对天子不敬,有不臣之心。天子和风王殿下早已经承诺张相,只要协助风军攻破良州,严惩了严初,便会让张相做宁国的新君主。张相是我的亲伯父,张相为王,我就是王亲国戚,前途不可限量,你二人都为我的心腹,我功成名就,你二人也会飞黄腾达,到底要不要帮我,现在就说句痛快话吧!”说完话,张童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二人,双手顺势被于身后,灵气已在掌心中凝聚。
哎呀,原来张童连同张志弘都在暗中勾结风国!崔沛和张旋直到这时候才知道,自己辅佐的主子原来是宁国的叛徒。
但转念一想,张童若成了王亲国戚,自己所能得到的好处也肯定不会少,起码也能做个中将军或者上将军,再者说,张童已经把话挑明了,这么大的事,自己如果不答应,他岂能放过自己?
二人并没有考虑的太久,不约而同的双双跪地,齐声说道:“末将深受将军的知遇之恩,早已下定决心誓死追随将军,无论将军何去何从,末将皆愿为将军牵马坠镫,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好!”张童闻言大喜,提到嗓子眼的心也落了回去,他散掉手上的灵气,跨步上前,将二人搀扶起来,动容说道:“你二人果然无愧于我的信任,等事成之后,我保你二人飞黄腾达,前程似锦!”
“多谢将军!”崔、张二人又再次施礼道谢。
人往高处走,水往底处流,在利益和气节面前,大多数的人恐怕都会选择前者。
当天晚间,深夜子时。
崔沛和张旋拿着张童的军令,前往北城军营提出三千精锐之士,准备出城。
他们还未出城门,便被一个人拦住了,北城城防的副将,刘仁。
刘仁是刚刚被左相高单调派到北城这边担任副将的,四十出头的年纪,灵武一般,但头脑过人,又精通兵书战策,是个能征惯战的将才。
本来张童没安排他今晚值勤,让他回家去休息,但刘仁觉得自己刚到北城,还不了解这边情况,而且现在风军兵临城下,形势危急,他在家中实在睡不着,便索姓来北城巡视,结果正好赶上崔沛和张旋二人带领三千宁军要开城门出城。
刘仁大吃一惊,急忙上前喝阻,大喊道:“不许开城门!”
听闻话音,崔沛和张旋暗皱眉头,双双转回身,见是刘仁急匆匆地跑过来,二人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将军不是把刘仁打发走了吗?他怎么又回来了?二人心中不解,又暗恨刘仁多管闲事,不过表面上还得必恭必敬的施礼,毕竟人家是副将,比他二人的军阶高出一截。
“刘将军!”
“崔、张两位将军,你二人这是要干什么?”刘仁走到近前之后,直接挡在二人的前方,警惕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
崔沛和张旋并不怕他,毕竟他俩有张童做靠山。二人微微一笑,说道:“如刘将军所见,我等要出城!”
“大王有令,无论任何人,无论因为什么事,都不可出城,难道你二人不知?”刘仁沉声说道。
“呵呵!”崔沛、张旋冷笑出声,说道:“刘将军不用拿大王来压我等,我等也是奉命行事。”
“奉命?奉谁的命令?”
“是……”崔沛和张旋刚要答话,这时候,城头上缓缓走下来一人,大声道:“是奉本将之命!”
闻声,刘仁暗吃一惊,急忙寻声望去,从城头上走下来的这位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张童。
是张童的命令?!刘仁吸气的同时不忘见礼,拱手说道:“张将军!”
“恩!”张童轻慢地挥下手,算是做了示意。
刘仁直起身,疑问道:“不知张将军为何要派崔、张两位将军趁夜出城?”
张童冷笑一声,反问道:“难道本将的决议还要向你汇报不成?”
刘仁身躯一震,急忙道:“末将不敢!”
“哼!”张童下了城墙台阶,走到刘仁面前,慢悠悠说道:“今夜,本将要偷袭风营。”
“啊?”刘仁满脸的茫然,不知道张童突然发什么神经,好端端的,为何要偷袭风营?
看出他的不解,张童傲然说道:“风人刚刚设计杀掉高将军,现在正洋洋自得,不可一世,风营亦是疏于防备,我军今夜偷袭,必能一击成功!”
刘仁不知道他这个结论是从哪得出来的,忍不住问道:“张将军如何知道风营疏于防范的?”
张童一笑,傲然说道:“本将自有眼线安插于城外。”
他这么说,刘仁也无法反驳什么,不过他还是觉得贸然出城,甚是不妥。他正色说道:“张将军,末将觉得此事还是应先禀报大王,等大王定夺之后再……”
未等他说完,张童已挥手打断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如果耽误了战机,谁来负责?你速速让开,等我军大破风营时,少不了你那份的军功。”
“可是……”
“少罗嗦,这是命令!”说话之时,张童已抬起手来,握住腰间的佩剑。
官大一级压死人。张童只比刘仁大半级,但却足够把他压的死死的了。
刘仁在张童的怒视下,只得无奈的退向一旁。见他让开,张童抬起头来,对头顶上方城门楼里的宁军大声喊道:“开城门!”
随着他一声令下,千斤闸启动,城门打开,吊桥缓缓放下,以崔沛和张旋为首的三千宁军默不做声地出了良州城,借着夜幕的掩护,快速地向风营方向而去,很快,人们就消失在黑夜之中。
他们前脚刚走,刘仁就迫不及待的下令,快拉吊桥,关闭城门。
张童冷冷瞥了他一眼,并未多说什么,背着手,顺着台阶走回到城头上。
刘仁沉思片刻,快步追上前去,跟在张童的身后,也上到城头。
张童一手扶着箭垛,一边眺望城外,头也不回地说道:“刘将军,本将若未记错的话,似乎并未让你今晚来巡查城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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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二章
通过张童说话时的语气,刘仁能感受到他的怒气,他小心翼翼地回道:“大敌当前,莫将心急如焚,夜不能寐……”
不等他说完,张童阴阳怪气地打断道:“刘将军真是个忧国忧民的忠良啊!不过,该休息的时候就得休息,该养足精神的时候就得养足精神,不然等真正需要你的时候,你又使不上力了。”
也不知道他这么说是褒还是贬,刘仁暗暗苦笑,说道:“多谢将军教诲,末将记住了。”话是这样说的,可刘仁没有任何要离开的意思。
且说崔沛、张旋,他二人带着三千宁兵悄悄出了良州,一路向风营的后侧绕,一边走二人也在一边张望,巡视风营内的动静。
风营里静悄悄的,声息皆无,也没有灯光,好象是一座无人的空营。
表面上看,风营似乎真的疏于防范,但是崔沛和张旋心中有数,现在风营里的风军可能一个睡觉的都没有,都在瞪大眼睛等着杀进城去呢!
正如张童所说,在风营侧后方两里外的地方,有片林地,并不是很大,但藏匿个三千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其实,要处理掉这三千宁军并不用这么麻烦,张童完全可以让崔沛和张旋把他们统统领进风营里,让里面的风军把他们杀的一干二净,但是张童是背叛严初,而非背叛宁国,他也看重宁军士卒的姓命,并不希望他们死于非命。
出于这点考虑,他才把他们安置在树林里,躲避战祸。
在树林中,把下面的士卒都安顿好,随后崔沛、张旋叫来三名千夫长,先说明自己要暂时离开,并令三人看好下面的士卒,无论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有什么样的混乱或者战斗,只要他二人没回来,他们统统不许出林子。
三名千夫长边听边点头,等他俩交代完,三人都愣住了,此行不是要偷袭风营吗?怎么变成在林中隐藏了?
一名千夫长不解地问道:“两位将军,难道……我们不偷袭风营了?”
猪头啊,三千人,怎么偷袭风营?崔沛、张旋没有多做解释,只是说道:“风营气氛诡异,我二人先去探明情况,回来后再做决定!”
“哦!”三名千夫长连连点头,心中还在暗赞崔沛和张旋这两位将军的为人真是不错,行事谨慎,不会拿下面兄弟们的姓命轻易冒险。
都安排妥当,崔沛和张旋这才从林***来,一路往回走,绕到风营的正前方,二人悄悄向辕门接近。
现在,风营的辕门连个守卫都没有,营门也未关闭,完全一副‘我家大门常打开,欢迎诸位来光临’的姿态。
崔沛和张旋互相看看,下意识地吞口吐沫,走的更加小心。
到了辕门近前,可以观察到营内的情况了,里面空空荡荡,连个人影都看不见,二人正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往里进的时候,忽听身后有人说道:“两位,报名!”
这突如其来的话音太怪异了,不仅来的突然,而且距离二人极近,好象是有人就站在他俩背后贴近他俩的耳朵在说话似的。
两人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冷战,脸色都变了,身子僵硬着,慢慢转回身,在他俩后面只一步左右地方,站有三名黑衣人,深邃又精亮的双眼正眨也不眨地盯着他二人。
对方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后的,两人一点感觉都没有,他俩感觉对方不象人,更象是妖魅鬼怪。
崔沛和张旋目瞪口呆地僵立在原地,过了半晌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说道:“我叫崔沛(张旋),是……是张童将军派我二人来此接……”
不用他二人说完,三人已从他俩身边走过,边向军营中走边说道:“两位随我们来吧!”
崔沛、张旋互相看看,同时抬手抹了下额头上的冷汗。难怪人们都说风军可怕,今曰得见,不止是可怕,而且还诡异、不可思议。
跟着三名黑衣人进入风营,原本空空如也的营地里一下子涌出来无数的风军,崔沛和张旋只是觉得眼前一花,周围就站满了风兵风将,完全没看出来这些人是打哪冒出来的。
这时,风军中走出一群身穿钢盔钢甲宁军打扮的人,三名黑衣人走到那几人近前,低声说了几句,而后,快速地退回到营外。
崔沛和张旋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那群宁军打扮的人已向他俩走过来,为首的一位青年,未到三十的模样,相貌普通,眼睛倒是亮的很。
那人主动开口,含笑说道:“崔将军、张将军,久仰久仰,我等是随你二人进良州的!”
对方能叫出自己的名字,而自己还不知道对方是谁,崔沛、张旋小心翼翼地问道:“阁下是……”
“在下古越!”青年如实相告。
呦!原来这位就是风国直属军统帅,古越!崔沛和张旋对古越的名字当然不陌生,或许说宁军将领对风军中高级将领的名字都不会太陌生,这就象风军也熟知宁军中的高级将领一样。
不过看古越这身打扮,二人又同是一惊,难道古越要亲自混在三千人中入城?
似乎看出两人的疑问,古越笑道:“不用怀疑,我也要随两位将军入城,有问题吗?”
在人家的地盘上,崔沛和张旋哪敢说半个不字。两人的脑袋摇的象拨浪鼓似的,急忙说道:“没问题,没问题!”
古越笑呵呵道:“那么,两位将军就请在前带路吧!”
也不多做盘查,就这么跟自己走了?崔沛和张旋本以为要颇费一番口舌呢!两人疑问道:“古越将军,那……其他那些要入城的风军弟兄呢?”
古越抬起手来,用力拍了拍巴掌。周围的风军人潮散开,从人群后面陆陆续续走出数千名身穿宁军盔甲的风军士卒。
“现在,可以走了吗?”不明白二人只是带个路,怎么那么多的废话,古越耐着姓子问道。
“好好好!”听出对方的不耐烦,崔沛和张旋哪里还敢多言,拱手施礼道:“古越将军请!”
崔沛、张旋带着以古越为首的三千风军,出了风营,直奔良州而去。
五里左右的距离,眨眼而过。
在距离良州护城河还有三十米远的地方,城上的宁军就开始大声喝问道:“站住!不要再走了,来者什么人?”
“是我!崔沛!”崔沛伸长脖子,大叫了一声。
“原来是崔将军,崔将军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城上的宁军好奇地问道,不是说去偷袭风营吗?也没听到城外有打斗声啊!
崔沛挥手道:“别提了,情报有误,风营守卫森严,我等只能无功而返了。”
“原来是这样……”
一边说着话,崔沛和张旋也一边向前走,很快就接近到护城河。
这时候,城上的宁军在张童的授意下已开始放吊桥、开城门,放崔沛和张旋等人进城。
这一切都没什么,但城上的刘仁却是越想越不对劲。
张童突然派崔沛和张旋去偷袭风营很怪异,而他二人回来的也怪异,整件事就是充满怪异,但问题出在哪,他一时间还真说不上来。
他看看身边面无表情、背手而站的张童,想要问话,但想了想还把话咽了回去。
而后他走向刚才向城外喊话的那名宁兵,问道:“看清楚了吗?城外回来的确实是崔沛将军和张旋将军?”
由于距离太远,天色又太黑,对方的模样是看不真切,但听说话的声音还是能辨认得出来。
那名宁兵点点头,肯定地说道:“没错啊,确实是崔沛将军和张旋将军,刘将军,怎么了?”
“没什么。”刘仁敲了敲自己的额头,沉思片刻,转身快步向城下走去。
等他走下城墙,快步来到城门洞时,这时城门正好打开,崔沛和张旋首先从外面走了近来。
刘仁的目光越过二人,向其身后瞧了瞧,清一色的己方士卒,人数一点没有少,出去多少现在又回来多少。
他皱着眉头迎上前去,问道:“崔将军、张将军,你二人的偷营可真是‘迅速’啊!”
崔沛一笑,走到刘仁近前,无奈地耸耸肩,说道:“没办法,风营守卫太严,我等没有下手的机会。”
“既然风营的守卫如此之严,难道没有发现你们这许多人的接近?”
“刘将军,我等又不是三岁孩童,懂得偷营之前要派人先去打探的。”
刘仁询问一句,崔沛就回答一句,而且对答如流,没有半点的犹豫,即便刘仁心中充满怀疑,但还是找不出问题所在。
时间不长,三千宁军打扮的风军已开始鱼贯而入。
前面众人的通过都未引起刘仁的注意,偏偏在程锦为首的暗箭人员通过时引起刘仁的侧目,并非是暗箭人员露出明显的破绽,而是他们身上自然流露出来阴森之气令刘仁都忍不住打个冷战。
即使不用洞察之术,刘仁也能感觉出这绝非普通人的气息。
他暗皱眉头,下意识地释放洞察,这一查探不要紧,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他探不出来对方的修为有多高,但却能探出对方是暗系修灵者。
在宁国,光明系灵武是绝对的正统,暗系修灵者是倍受歧视的,也没有生存的空间,更不可能容忍他们出现在军中,即便是做普通的士卒也不可能,而现在,他用洞察竟然探出来不下二十人之多的暗系修灵者,而且修为之深,让他都查探不出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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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三章
“站住!”刘仁沉喝一声,快步走到乔装的暗箭人员近前,扫视几人,冷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程锦等人同是暗皱眉头,但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和刘仁对视。
这时候,走在前面的崔沛、张旋停下脚步,回头说道:“刘将军,这些兄弟可都是我们自己人……”
刘仁冷冰冰地质问道:“我们自己人中何时有了暗系修灵者?”
糟糕!听刘仁说出暗系修灵者,崔沛和张旋心头同是一颤,两人想不到刘仁对自己人也会使用洞察之术。
正在他二人被问的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做答之时,有两名暗箭人员毫无预兆,猛的抽出佩刀,对着刘仁突下死手,狠狠劈砍过去。
刘仁已经加了小心,但灵武并非他所长,而且暗箭人员的刀也太快了。耳轮中就听咔嚓一声,刘仁的身躯被两把灵刀硬生生斩成三段,血浆喷射,碎尸落地。
瞬间,周围陷入一片死寂当中,过了几秒钟,哄的一下,现场好象炸开了锅似的,城上、城下的宁兵无不扯脖子大叫道:“有刺客!回城的人中混有刺客,刘将军被刺客杀啦——”
喊声震天,周围的宁军嗷的怪叫一声,齐齐向乔装的风军涌过来。
见事情已经暴露,古越也不再隐藏,对身后的部下喝道:“兄弟们,杀光宁军,守住城门!”
“杀——”
他一声令下,乔装的风军将士无不凶相毕露,纷纷亮出武器,迎上与涌过来众多宁军,与其战在一处。
战斗刚开始,宁军都打乱了,人们分不清谁是敌人,谁是自己人,不过周围激烈的撕杀声却不时传进耳朵里,许多宁军士卒连敌人在哪都没看到,便被近在咫尺的乔装风军砍倒在地。
一时间,良州北城的城门洞内外乱成一团。
崔沛、张旋没有参与战斗,二人趁乱早早的躲藏起来,即不帮风军,也不帮宁军,而城头上的张童则是冷眼看着下面的战斗,没有做出任何的指挥,更没有告诉下面的士卒如何应对混进城内的风军。
对于他的不作为,守城的宁将们只当他是被惊呆吓傻了,人们把张童拉进城门楼里,留下众多的宁军保护他,然后十多名宁将率领城上的守军冲杀下去,参与战斗,与此同时,北城的宁军营地里也炸了锅,数以万计的宁军将士满面慌张地边整理身上的盔甲边跑出各自的营帐。
向古越等人这边聚集过来的宁军越来越多。至此,战斗已全面展开。
以古越为首的三千风军主要聚在城门洞的内外,而周围,则全是人山人海的宁军,举目望去,人头涌涌,别说分不清个数,连人群的边际都看不到。
此时,风军众人都已经豁出去了,使出全身的力气,拼命砍杀着周围的宁军。
古越手持双刀,时而射出灵波,时而释放技能,周围的宁军尸体已叠罗起好高;展鹏、魏轩、张通三将也各拿出压箱底的本事,将面前的宁军杀到一片又一片;而以程锦为首的暗箭人员则没有和风军将士们在一起,他们不习惯阵地战,也不习惯和其他将士配合,全部穿***宁军当中,时隐时现,但每一次的现身,总会引来周围惨叫一片,他们人数虽少,但却给敌人带来最大的威胁。至于下面的风军士卒,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激发出超强的战斗力,与数倍于己的敌人展开近身肉搏,丝毫不落下风,即使身上负伤十余处,仍能咬牙坚持战斗。
风军骁勇顽强,可是宁军的兵力太多,好象永无止境似的,死了一队,冲上来两队,死掉一阵,涌上来一个兵团,在宁军人海战术的压迫下,风军的整体阵型也开始变形,前后渐渐脱节,有被敌军隔断的趋势。
本是冲杀在最前面的古越见势不妙,立刻调转回头,冲回到城门洞这里,带领这边的风军与宁军展开战斗。此战的重点就是保住城门不失,只要城门被他们牢牢控制住,外面的大队人马就可以直接冲杀近城里,奠定胜局。
打到这,战场上出现短暂的胶着状态,宁军无法把混进城内的风军顶出去,而风军也不可能把周围的宁军杀退,双方将士在战场上只是麻木地做着撕杀。
但很快,有反应机敏的宁将带着一大批宁军跑到城门洞上方的城墙,由上而下的射出箭矢。
在黑夜之中,又是在敌我双方穿着一样的情况下,他们的箭射无法避免的会误伤到宁军自己人,但大多数的箭支还是落到风军的头上。
这时的箭射对风军的威胁太大了,只一轮箭雨倾洒下来,风军的士卒就倒下一片,其中绝大多数人都是头部中箭,当场毙命,根本不给他们继续作战的机会。
一轮箭射过后,宁军马上展开第二轮箭射,然后是第三轮,第四轮……
从头上落下的箭矢让风军躲无可躲,防无可防,顷刻之间,死于城上箭射的风军已有数百号人之多。
古越见状大急,他从城门洞里冲出来,举目向上望了望,没看见宁军,倒看到露在城墙外的一排未射出去的箭支了。
他想也没想,挥手凌空劈出一刀。
唰!灵波飞射而出,贴着城墙掠过,只听一阵咔嚓的脆响声,十数根箭支被灵波扫断,同时,城墙上传出一片惊叫声。
宁军的这一轮箭阵被古越的灵波打乱,城上的宁将也立刻意识到敌将就在自己脚下,他指挥周围的士卒垂直向下放箭,射杀敌将。
随着他的命令,二十多名宁军士卒跳上箭垛间的缝隙处,探出身子,捻弓搭箭,对准了正下方的古越。
他们的箭支还未来得及射下来,古越抢先出刀,第二道灵波飞至,二十多名宁军士卒,其中有过半的人被灵波扫中,半截身子断裂,连叫声都未发出来,带着一团血雨,摔落到城下。
剩下的那些宁兵见敌将如此厉害,哪里还敢放箭,齐齐把身子缩了回去。
宁将大怒,二话没说,提腿一脚,直接把一名怯战的宁兵从城上踢了下去,大吼道:“惧敌者杀无赦!放箭!继续放箭!”
在他的撕吼和暴怒下,宁军士卒硬着头皮又探出头来,心惊胆寒的向下放箭。
他们的箭支刚刚射出去,古越的灵波又至,顿时间又有数人中招,或仰面而倒,或摔落城外。
古越正想继续释放灵波,可眼前一花,一根从天而降的箭支正中他的眉心。耳轮中就咔的一声,古越受其冲击力,一屁股坐到地上,手里的双刀险些脱手。
箭支未能击破他的灵铠,但强大的撞击力却让古越的脑袋嗡嗡直响,他还未缓过这口气,第二箭、第三箭、第四箭……又到了,箭支撞击他的灵铠,叮当作响,火星四溅,也震的古越身躯颤抖个不停。
对方的箭射太猛烈,这么被打下去,古越的灵铠也支撑不住。
城门洞里的风军抢步上前,把古越硬拖了回去。
刚把他拽走,又有十多根箭支狠狠钉在他刚才所在的地面上。
“城上的敌人对我方弟兄威胁太大,必须得打掉!”缓过气来的古越甩了甩脑袋,喘息着站起身,正琢磨自己要如何杀上城头的时候,就听头上‘嘎嘎嘎嘎’连续响起铁闸的运转声。
“将军,敌人在收吊桥!”一名风兵惊声尖叫。
古越扭头向城外一看,可不是嘛,只见外面的吊桥正被收缩的铁链缓缓拉起。
来不及细想,古越扔掉手中的双刀,伸手从身边的风军兄弟手中夺来两根长枪,举目看准铁索之间的缝隙,深吸一口气,然后身形高高跃起,手臂向前一探,先是把一根长枪***左侧铁索的缝隙中,接着,又把另一根长枪狠狠***右侧铁索的缝隙中。
城上的宁军是转动滑轮来收缩铁索,而铁索的缝隙中插了两根长枪,使其被卡在外面,无论上面的人如何用力,滑轮已难以再转动半分,吊桥提起还不足半米,就不动了。
古越临危不乱,随机应变的能力让人乍舌。
可是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城上的宁军见收不回吊桥,又开始落下千斤闸。
这可大出古越以及其他风军的意料,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有千斤闸的城池。
千斤闸位于城门的内侧,它和城门不一样,城门是扇形的,可向外开,也可以向内开,而千斤闸则是直上直下的,机关位于城门楼内,机关启动,千斤闸从上面缓缓落下来,其坚固的程度不次于城门,甚至更胜之,可以说它就是第二道城门。
平时,千斤闸是不启动的,只有在最危急的时刻才会动用。
风军的情报中以及崔沛、张旋都未提过良州城门还内藏千斤闸的事。在现在这个关键时刻,一面巨大又厚重的铜门缓缓降落下来,古越等人又哪能不傻眼。
仅仅过了几秒钟,但对古越而言象是有几个世纪那么长,他回过神来,冲周围的风军士卒们大吼道:“抗住铜闸,绝不能让它落下!”说完话,他第一个冲到千斤闸下,高举双臂,做出要硬擎千斤闸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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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四章
风军士卒见古越都去硬扛铜闸,自己又哪能怠慢,人们蜂拥而上,齐齐站在闸门的下面,和古越一样,高举双臂,要硬擎千斤闸。
此时,城门楼里的张童正眼睁睁看着两名宁将在指挥几名左右众多的宁兵落闸,他的手慢慢提起,按在腰间的佩剑上,手掌在剑柄上握了松,松了又握,却迟迟没有拔剑。
他也在犹豫,自己到底要不要阻止人们落闸,但思前想后,最终决定还是静观其变,自己不插手为上。
答应风军的,他都已经做到了,风军若能破城,他依旧是功臣,可万一风军不能破城怎么办?自己现在出手,可就彻底没有退路了,一旦风军被打退,自己将会以叛国的罪名被处极刑,全家也跟着遭殃,他不敢也不能冒这个险。
能出手阻止的张童却未出手阻止,任凭千斤闸落下去。
等千斤闸落下大半时,终于到了古越等人伸手可及的高度,一时间,数十只手掌托住千斤闸,下面众人的身躯也同是一震,说是千斤闸,实际上重量又何止千斤,人们感觉自己托到的不象是一扇闸门,更象是一座倾倒的大山,仿佛要将自己浑身的骨头都压碎似的。
“兄弟们!用力啊——”古越瞪圆双目,额头的青筋都绷起多高。人们齐齐呐喊,无不使出全力,一各个骨骼作响,将下落的千斤闸硬生生的托住了。
城门楼里的宁兵宁将们并不知道千斤闸被城门洞里的风军顶住,见机关运行一半便不动了,人们甚是不解,还以为是机关出了毛病,又拍又打,可千斤闸就是不再降落分毫。
正在这时,就听外面有***叫道:“风军!城外有风军攻城!”
一听这话,控制落闸的两名宁将身子同是一震,双双向外冲去。
到了外面,二人手扶箭垛,拢目观瞧,可不是嘛,只见风营里灯球火把、亮子油松,火光一片,大批手举火把的风军从大营里涌出,远远望去,好象一条粗壮的火龙,正向良州飞奔而来。
两名宁将吓的激灵灵打个冷战,倒退两步,跑到城墙的另一侧,向下面的宁军大喊道:“风军的大队人马开始攻城啦,快把城内的风军杀出去,关闭城门,不然我们都得完蛋!”
二人的叫喊声对于风军而言是针强心剂,对宁军而言,无疑是催命符。双方将士皆无退路可选,要么敌死,要么我亡,战场上的战斗也随之变的更加血腥和惨烈。
两名宁将喊声刚落,身后突然闪出两名浑身是血的血人,这两位,都是随程锦而来的暗箭人员。
二人以暗影漂移闪上城头,现身后,二话不说,抡刀就象两名宁将身上招呼。
这两名宁将都不是平凡之辈,立刻意识到危险的临近,两人齐齐转身,和暗箭人员打了个照面,也正好看到迎面劈来的灵刀。宁将反应敏捷,双双侧身躲闪,而后,抽出佩剑,灵铠化与兵之灵化同时完成,与两名暗箭人员战到一处。
四人刚交上手,数量众多的宁兵也冲杀过来,两名暗箭人员只好分出一人顶住宁兵,另一人独战二将。
以一敌二,那名暗箭人员依然是抢攻不断,把两名宁将的手忙脚乱,但是想伤到对方,并不容易,要是这么打下去,根本没有头,首先力气耗尽的就得是自己,那名暗箭人员将咬牙一咬,改成拼命的打法。
他对一名宁将的进攻完全不躲不防,全力猛攻另一宁将,在他疯狂的进攻下,那名宁将的身上被连续挑开三条口子,而他自己也连中三剑,浑身是血迹已分清楚哪些是自己的,哪些是敌人的。
暗系修灵者的冷酷不仅仅是对别人,也包括对他们自己,在连续受伤的情况下,他依然能咬牙坚持战斗,反而对方先受不了,被他抢攻的那名宁将首先心生怯意,边战边退,一直退回的城门楼里,而这正是暗箭人员想要的,他们杀上来,就是为了破坏城门楼里的千斤闸机关。
宁将退了进去,他也立刻跟了进去,灵刀攻的更急更猛。
被的无路可退的宁将冲着站于一旁的张童大叫道:“将军救我——”
部下在危急时刻的叫喊声令正天人交战的张童回神,见自己的一名部将正被个血人追砍的浑身是伤,形势岌岌可危,他连想都未想,本能反应的抽出佩剑,挥手将其灵化,对准暗箭人员的脖子,恶狠狠刺了过去。
张童的灵武可不是普通宁将能比的,这一剑快似闪电,瞬间就到了那名暗箭人员的近前。
在千钧一发之际,后者施展暗影漂移,由张童的正前方直接闪到他的背后,未等他出刀,张童猛的转回身,手臂一伸,只听嘭的一声,手掌精准地抓住那名暗箭人员的脖子,接着,五指用力回缩,咔嚓,暗箭人员脖颈处的灵铠顿碎,连带着,颈骨也被其硬生生的捏碎,浑身鲜血的身子也随之软了下去。
等他这一连串的动作完成,他才恍然意识到,自己竟把一名风军捏死了……
那个险些死于暗箭人员刀下的宁将喘息着咽口吐沫,瞧瞧张童手里提着的尸体,心有余悸地颤声说道:“好在……好在有将军出手相助……”说着话,他的身子靠着墙壁也缓缓滑坐在地,鲜血由其身上的伤口处汩汩冒出。
“杀——”
张童刚把尸体扔掉,从外面又杀进来一位‘血人’,坐到地上喘息的宁将本能的从地上弹跳而起,可他还未来得及出剑,对方已一刀将他的半个脑袋削掉,看着部将的尸体直挺挺倒地,张童还未做出反应,另一名宁将从外面跟了近来,撕吼着与那‘血人’拼杀到一处。
这虽是战场上的一角,但基本也是全貌,现在的北城,到处都有撕杀,到处都有死伤,三千风军的整体阵型已被冲乱,演变成了双方的大混战。无数的宁军在围攻风军时死于非命,同样的,也有无数的风军被宁军围攻而亡。
城外风军大队人马的近让宁军发了疯似的向城门洞里冲杀,上去一批,倒下一批,后面的人继续跟进,而聚集在城门洞里的风军人数也是越来越少,双方的尸体叠罗到一起,铺了一地,又渐渐的垒起好高,鲜血汇聚成河。
拼杀到最后,人们连挥舞武器的力气都没有了,双方士卒拥挤到一处,机械姓的把手中武器向前盲目的刺着,风军在刺中对方的同时自己也被刺中,战场上你死我活的对手往往是同时倒在地上,直到死,手掌仍死死抓着对方的衣甲,分也分不开。
眼看着城门洞里的己方士卒越来越少,托着千斤闸的古越冲左右大吼道:“你们扛闸,我去拒敌!”
“是!”顶着千金闸的士卒们齐声大吼。
古越从闸下脱身,随手拣把一把钢刀,将其灵化,呐喊一声,冲向城门洞外的宁军。一上来,古越就释放出灵乱·风,面前数十名宁军受其波及,惨叫着扑倒在地,还未等他继续释放技能,一名宁将从人群中冲出,对准古越的胸膛,连刺三枪。
见对方来势汹汹,古越不敢硬挡,身子向下一底,同时一记扫堂腿正中对方的脚踝。这是他从唐寅那学来的招式。
宁将站立不住,身子在空中打横,扑倒在地,不给对方爬起的机会,古越手起刀落,顺势把宁将的脑袋一刀砍下。
他刚要挺身直腰,侧方又突然刺来一枪,他躲闪不及,正中软肋,扑的一声,灵铠破碎,灵枪刺进他体内半个枪尖。
古越疼的闷哼一声,伸手把枪尖抓住,同时回手一刀,刀去如风,将出手偷袭的那名宁将的脖子划开。
嘶!喷射出来的鲜血溅了古越满脸,他擦也没擦,手上用力,把长枪拔出,人也随之一阵摇晃。
周围的宁军见有机可乘,蜂拥而上,刀枪剑戟,齐齐往他的身上招呼。
一瞬间,古越至少中了十数招,不过好在对方都是扑通士卒,用的是普通武器,未能破他的灵铠,只是受其冲击力,古越连续倒退三大步。
等他稳住身形,再环视左右,周围已看不到一个同伴,满目都是宁兵,而且有几名宁兵已冲进城门洞里,对那些顶着千斤闸动不能动的己方兄弟又砍又刺,而那些伤的浑身是血的风军士卒却仍托着千斤闸,立而不倒。
古越见状,眼睛都红了,撕喊一声,拖刀冲上去,灵刀挥砍之间,几名宁兵被斩成数段。
“敌人要死光了,兄弟们快上啊!”
“杀光那些顶住千斤闸的敌人!”
宁军对风军的恐惧转变成不管不顾的愤怒,如潮水一般的宁军向城门洞涌去。
就在这时,宁军的后面一阵大乱,有***吼道:“宁贼,你们的对手在这里!”
从宁军后面杀上来的这位不是旁人,正是与古越同行的风将之一,张通。
张通在砍杀宁军的同时,也立刻引来宁军疯狂的围攻,眨眼工夫,他就淹没在人海之中,只听混战之声,却已找不到他的身影。
张通的出现仅是吸引走一部分宁军,但进攻城‘门’‘洞’的宁军已然众多,他并未能缓解古越那边的压力。
此时的城‘门’‘洞’这边,几乎都是古越一人在拒敌,不单要自保,还得保护扛住千斤闸的己方兄弟不受宁军的伤害。
这太难了,战斗到现在,古越的力气和灵气都已消耗的差不多,累的气喘连连,浑身是汗,但他可不敢也不能停下来歇息,哪怕肺子都要炸了,也得咬牙坚持。
宁军久攻不下,外面风军的大队人马已越来越近,有宁将高喊道:放箭!放箭‘射’杀风贼!听闻宁将的喊声,宁军中的‘射’手们纷纷取下弓箭,对着城‘门’‘洞’展开‘乱’‘射’。
密集的箭支呼啸而来,古越却无法躲避,他若是一让开,后面扛住铜闸的兄弟们就都遭殃了。
即便明知道自己抵挡不住,他仍是站在原地未动,挥舞灵刀,竭尽全力的拨打飞矢。
他能挡下一支、十支,却挡不下成百上千支,很快就有飞矢穿过他的刀幕,狠狠钉在他的灵铠上。
受其撞击力,古越的身躯也是一阵摇晃,出刀也稍慢了一下,就在他停顿的瞬间,至少有十多支雕翎又‘射’中他的身躯,箭头撞击灵铠,叮当作响,溅起火星在黑漆漆的城‘门’‘洞’里也显得异常刺眼。
见箭‘射’有效,宁军把箭支‘射’的更急更猛,可怜古越一身的本事施展不出来,只能站在这里被动挨打。
时间并不长,他身上的灵铠有多处不堪重负,支离破碎,箭支也深深刺进他的体内,他的手臂、肩膀、躯干、‘腿’上‘插’有二十多根雕翎,鲜血淋漓,触目惊心,但即便如此,古越仍未倒,仍在挥舞着灵刀,现在,他完全是在用自己的身体为后面的风军士卒挡箭。
那些顶住千斤闸的风军士卒看得真切,无不泪流满面,人们纷纷大叫道:将军,你先走吧,我们能顶得住……他们的嘶喊传进古越的耳朵里,后者连点反应都没有,依旧在盲目地凌空挥着战刀。
古越的神智早就已经变的模糊,已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唯一支持他的就只剩下信念,他不能倒下,也不能退让,他的任务就是守住城‘门’,确保城‘门’不失。
后面的风军们在哭喊,而对面的宁军在不停的放箭,最后,古越的身上都数不清‘插’了多少箭支,冷眼看去,就象是长满黑刺的刺猬。** **
换成正常人,这时候早就倒下了,但古越还在站立着,就连放箭的宁军都傻眼了,搞不清楚自己的对手究竟是人还是怪物。
放箭!继续放箭??见己方的箭‘射’缓了下来,人群中的宁将出变了音的嚎叫声。
他话还未说完,突然之间,身边突然出现三名浑身黑‘色’灵铠的修灵者,三人几乎同时出刀,瞬间将那宁将劈砍成数块。
周围的宁军吓的惊叫出声,只停顿片刻,人们大喊着围拢过来。
三名修灵者有一人直接以暗影漂移闪进城‘门’‘洞’里,另外两人留下来与宁军战斗。
宁军在二人的灵刀下死了一排又一排,但是人数非但未减少,反而还越来越多,打斗时间不长,两名暗系修灵者就顶不住了,身上的灵铠布满裂痕。
只是一个恍惚,其中一人被长戟刺中后腰,紧接着,更多的长枪长矛刺在他的身上,将他硬生生的架住,而后,众多的宁军如同疯了似的扑杀上来,又砍又刺,场上只见寒光和喷‘射’的血箭,已看到那名修灵者的身影。
另一人见同伴惨死,手中的灵刀挥舞的更加疯狂,只是在砍杀敌人的同时,自己也不断中招。
‘乱’军的‘混’战之中,即便是修为高深的暗系修灵者也难以自保,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大活人,眨眼工夫就可能被敌人‘乱’刃分尸。
刚开始就闪走的那位暗系修灵者不是旁人,正是暗箭的头子程锦,他闪进城‘门’‘洞’里,举目向前一瞧,他整个人呆住了,若不是对古越太熟悉了,此时他几乎都认不出来站在铜闸前的人是他。
程锦那么铁石心肠冷酷无情的暗系修灵者见了古越现在的模样,都是心头一酸,眼泪不由自主地掉了下来,他抢步上前,颤声唤道:古越……他刚到古越近前,后者身子突的一震,无神又涣散的双眼顿时留出凶光,大喊一声:杀??说话之间,战刀举起,对准程锦的脑袋狠狠劈砍下去。
当啷!
他的战刀砍在程锦的头上,只出一声轻微的脆响,却未伤到对方的灵铠分毫,古越的意识早已经消失了,就连力气也变的微乎其微,之所以还能出刀,只是身体的条件反‘射’。
砍完一刀,古越继续砍出第二刀、第三刀……刀锋击打灵铠,出一连串的当当声。程锦也不躲闪,直接冲到古越近前,将他的身体托住,大喊道:古越,是我,我是程锦!不知道是力气耗尽,还是真有听到程锦的话,古越的动作停止,呆呆站了两秒钟,然后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古越??这次不管程锦再怎么用力呼唤,躺在他怀中的古越已半点反应都没有,圆睁的双目黯淡下去,死灰爬上他的脸颊。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他的手仍是死死握着战刀,双目怒视着前方。
将军……呜呜……后面风兵们无不失声痛哭。
城‘门’‘洞’外。宁军还在叫喊连天:外面的风军快杀近来了,快放箭啊!放箭??程锦缓缓放下古越的尸体,又慢慢掰开他的手指,将古越所用的战刀抓起,接着,身子周围腾出黑雾,人也随之消失不见,几乎同一时间,外面的宁军阵营传出一片惨叫声。
昏天暗地的撕杀还在继续着,这时候,城外的风军顶着城头上的箭‘射’,终于冲杀到城‘门’前,有十多名风军接替同伴,扛住铜闸,而替换下来的风军士卒们则齐齐扑跪在古越尸体的周围,抱头大哭。
风军源源不断的从城外涌入城内,先杀进来的是天鹰军第一兵团,也是最‘精’锐的兵团,接下来是第二、第三、第四……兵团。
随着大批的风军涌入城内,宁军彻底失去斗志,还未展开全面‘交’锋,宁军先开始全面溃败。
子缨当即传令下去,留下两个兵团接管良州北城,其他兵团,则全力追杀宁国溃兵,并顺势向城内冲杀。
战斗至此,乔装改扮成宁军模样的三千风军终于完成了任务,再清点人数,何止是一个惨字所能形容。
三千士卒,最后活下来的仅有二十来人,二十名暗箭人员,仅存七、八人,另外,入城的四名风将,也只有展鹏和魏轩幸免于难,古越和张通二人双双阵亡。
古越死的惨烈,身中箭矢五十余根,但他还留有全尸,更惨的是张通,连尸都找不到,人们清理战场的时候,只现他那顶粘满鲜血的头盔,尸体可能被砍碎,也可能被踩成‘肉’泥……
等子缨进城的时候,正好赶上张童从城‘门’楼上跑下来,见有宁将突然现身,天鹰军将士一拥而上,张童吓的连声大叫:风军弟兄不要误会,我是张童,是自己人!子缨此时正在亲自为古越启箭,听闻张童的喊声,他回头望了一眼,向麾下的将士们摆摆手,示意众人不用动手。
只看子缨的盔甲,张童就判断出来这是风军中的高官。他一溜烟的奔向子缨,还不等到近前,便被子缨周围的‘侍’卫拦下。
他也不在意,冲着子缨的背影拱手深施一礼,说道:在下张童,不知这位将军尊姓大名?子缨没有回答,也没有回头看他,双手颤抖着拔取古越身上的箭支,哽咽着喃喃说道:身为一军之统帅,当然要与麾下兄弟同生死、共进退,可是这说来简单,但试问天下将领,又有几人真能做得到?明知是九死一生,却甘愿和将士们并肩作战,宁死不退缩半步,这是我大风铁骨铮铮的男儿啊……他低声自语的同时,水珠也不时低落在古越的身上。
直至拔掉最后一根箭矢,子缨才慢慢站起身,同时双臂各抱起一顶血迹斑斑的头盔,一顶是古越的,一顶是张通的。
等他转回身时,张童才终于看清楚他的模样,但也被他满脸的泪水吓了一跳。
这位将军……我是子缨!子缨也不擦拭泪水,坦然地对上张童的目光,报出自己的名字。
为古越、张通这样的大风壮士流泪,哪怕是在敌人面前,这也不是件丢脸的事。
哎呀!原来此人竟然素有子屠之称的子缨。张童愣了片刻,急忙再次拱手施礼,说道:末将张童,参见子缨将军!本帅承受不起!子缨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便从张童的身边直接走了过去。
即便没在现场,子缨也不难猜到张童当时没有全心全意的协助己方,不然他身为城防主将,要打‘乱’宁军的调动是件很容易的事,战斗何至于如此惨烈,导致古越、张通二将双双折损于城内。
他边走边叫来一名偏将,未等开口,眼泪又再次落下,将怀里抱着的头盔缓缓‘交’给他,颤声说道:送回营内,‘交’于大王……
继天鹰军之后入城的是直属军和新军,留在大营里的唐寅也有随直属军一齐入城。
正当唐寅向城内走的时候,迎面行来一支风军,队伍的中央是一支覆盖着风旗的担架,上面躺着的正是古越的尸体。
人们边走边唱着风歌:“国家有难,我当出征,马革裹尸,壮我雄风!“低沉又悲壮的歌声让与之擦肩而过的直属军将士心生感触,也跟着唱起风歌,同时人们都很好奇,不知道担架上抬的是谁的尸体。
唐寅眼睛尖得很,看清楚之后,心中突然生出不祥的预感,他催促跨下的战马,快向那支风军冲去,到了近前后,他大声问道:“你们……抬的是谁?“众风军没有回答,只是纷纷垂下头,不少人抬起胳膊,以袖口拭泪。
唐寅吸气,翻身下马,走到担架前,先是看了看左右的士卒,然后慢慢拉开上面覆盖的风旗。
随着旗帜慢慢拉开,下面‘露’出古越那张满是血污又没有任何生气的脸。
唐寅看罢,身子猛的一震,呆在原地,惊若木‘鸡’。
这时,天鹰军的偏将走过来,单膝跪地,并将怀中捧着的两顶军盔高举过头顶,泣不成声道:“大王,古越将军和张通将军……在敌军之中……力战而亡……“听闻这话,周围正向良州进的直属军将士齐唰唰的停下脚步,人们满面惊骇又难以置信的围拢过来,看清楚担架上的尸体确是古越没错,哗啦啦一声,周围将士无不跪倒,接着哭声四起,人们颤声唤道:“将军……“此时,唐寅回过神来,眼圈突的一红,眼泪也止不住流了出来。
他颤巍巍地伸出手,想‘摸’‘摸’古越的面颊,但手还在半空中又象过电似的缩了回去。他握紧拳头,跪坐在古越的尸体旁,猛的一拳重重打在地上,声音颤抖着低问道:“为何一定要去?为何明知危险还一定要去?“古越是唐寅最亲近的人之一,若是以‘私’‘交’来论,他的分量和邱真差不多。
二人在河东战场上相遇,一同参加过潼‘门’守卫战,后来一同回盐城,又一同去往平原县,数年来,古越始终追随在唐寅左右,忠心耿耿,不离不弃,想不到,竟然在灭宁的最后一战中,不幸阵亡,与他成了天人相隔。
唐寅这是第一次不受控制失态大哭,一是心疼古越,二是恨他自己,如果他当初能够足够坚持,古越又哪能折损于良州城内?唐寅尚且如此,作为古越下属的直属军将士的悲痛也就可想而知了。
现在现场几乎是一片痛哭之声。
很快,邱真、乐天等人也都闻讯赶来,场内的哭声也随之更大,乐天和古越在投靠唐寅之前就是至‘交’,之间的感情非旁人能比,看到古越的尸体,乐天扑上前去,一把将其抱住,再也没有放手……
现在唯一还保持着清醒和冷静的就是邱真,他也难过,他也悲愤,但他知道,现在可不是伤心难过的时候,必须得赶快入城,彻底攻陷良州,稳定局势,不然古越的牺牲就变的毫无意义了。
他走到唐寅身旁,低声说道:“大王,请节哀顺变,现在我军只是攻破良州北城,还远未控制整座良州,大王应以大局为重啊!“唐寅有听进邱真的话,对,不能让古越白死,这笔帐,得让宁人血债血偿!
他渐渐止住哭声,环视左右,只见四周黑压压的一大片,无数的风军将士跪在地上,哭的顿足捶‘胸’,泪洒满襟,唐寅抹了抹脸上的泪水,腾的站起身形,大吼一声:“都别哭了!“人们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的傻眼,哭的通红的眼睛呆呆地看着唐寅。
唐寅回手‘抽’出佩剑,向良州方向一指,大喊道:“杀害古越的凶手就在良州城内,诸位兄弟若想为古越将军报仇,就随我杀进城去,以宁人的鲜血祭奠将军的在天之灵!““杀??“化悲愤为仇恨就是这么简单的事,仅仅一句话,众风军的眼睛变的更加血红,人们纷纷抓起武器,站起身形,出野兽一般的撕吼声。
唐寅不管别人,他翻身上马,直接用佩剑拍打马‘臀’,战马吃痛,稀溜溜怪叫,四蹄离地,向良州飞奔而去。
在他身后,直属军将士如同‘潮’水一般跟了上来。
唐寅本来是不想参战的,但古越的死给他造成极大的刺‘激’,唐寅一路快妈加鞭,冲入城内后,片刻未停,直接向良州城的中心腹地杀去。
许多先进入城内的天鹰军将士正在大街小巷里搜捕宁国溃军,突然见身边有一匹快马狂奔而过,人们先是一愣,然后纷纷叫道:“谁?刚才过去的是谁?““哦,看起来……怎么象……象是大王啊!““没错!就是大王!““是……是大王!?“人们齐齐回过神来,无不惊叫出声,哪里还顾得上搜捕宁国溃军,不约而同的跟着唐寅的战马向前狂奔。
唐寅是一路飞奔着穿过良州的主道,一口气冲到良州的王宫前。
此时,以子缨为的两万多天鹰军已聚集在王宫的宫‘门’前,正与宫墙上的王宫‘侍’卫们对峙。
一名风军小头目还在宫‘门’前大声叫嚷,让里面的人主动出来投降,己方不杀,若是顽抗到底,只有死路一条。
唐寅到后,听到的就是己方的劝降声,他在马上,喝道:“子缨呢?“人们回头举目一瞧,见是大王来了,纷纷‘插’手施礼,子缨也从人群中急匆匆地跑出来,向唐寅见礼。
唐寅摆下手,说道:“无须劝降,不管里面的宁人投不投降,一律杀无赦!“子缨暗暗咧嘴,小心翼翼地问道:“那……那王族的人……““统统杀光,包括严初在内!“他厉声喝道:“立刻进攻,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是、是、是!“子缨又不是傻子,看出唐寅现在正处于悲愤‘交’加之中,这时候与他拧着干,等于是自找苦吃,即便他的命令未必是明智之举,也只能这么执行了。
子缨传令下去,全军立刻对王宫展开强攻。
宁国王宫里的‘侍’卫有万余人,人是不多,但却是清一‘色’的宁国‘精’锐,装备‘精’良,战斗力也强悍,强攻王宫并不容易,双方在宫墙内外展开了‘激’烈的撕杀。
此时唐寅也有亲自上阵,他不顾身上还未痊愈的伤势,罩起灵铠,手持两把灵刀,以暗影漂移直接闪到宫墙之上,与那里的宁宫‘侍’卫展开‘交’战。
唐寅一上来就连砍带刺,杀伤数人,但宁军反应也快,立刻有两名宁将向唐寅冲来,两杆灵枪从一前一后分刺他的前后要害。
若是以前,他会用暗影漂移闪躲,但现在,他体内灵气空虚,无法连续使用暗影漂移这种耗费灵气的技能,只能以自身的身法来做闪躲。
只见他身若杨柳,向旁扭动,两杆灵枪几乎是贴着唐寅的身侧掠过。
他出手如电,伸手抓住背后刺来的那杆灵枪,顺着对方的力道,向前一拉,唐寅背后的宁将收力不住,向前抢出两步,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唐寅撞去。
唐寅斜跨半步,同时提起胳膊,以臂肘全力回击,耳轮中就听咔嚓一声,他的臂肘正击在对方的‘胸’口上。如果他的灵气在全盛状态,这一肘之力,不仅能把对方的灵铠击碎,连其‘胸’口都能撞个稀烂,但现在他的灵气不足,身上的灵铠也没有那么坚硬。
即便如此,对方还是被他肘击的力道打的倒飞出去,在他前面那宁将吓了一跳,急急收枪,对准唐寅的上中下三路,连刺三枪。
他快,唐寅更快,身如陀螺,提溜一转,把对方的三枪全部让开,而后一个箭步窜到对方面前,双刀齐出,斜‘插’对方的左右肋下。
暗叫一声好快!那宁将不敢抵其锋芒,‘抽’身而退,只可惜他的度还是稍慢半步,双刀的刀锋由他小腹扫划过,灵铠撕裂,连带着,下面的肚皮也被挑开两条大口子,猩红的鲜血和白‘花’‘花’的肠子立刻流了出来。
那宁将惨叫一声,扔掉灵枪,双手捧着肚子,踉踉跄跄退出去。
唐寅哪肯放他离开,箭步上前,一刀将其头颅横斩下来。
他在刀劈对方的同时,他后面的那宁将也冲了回来,灵枪恶狠狠砸向唐寅的后脑。
由于战场上的嘈杂声太大,唐寅也未太听清楚背后的偷袭声,不过多年练武养成的敏锐直觉起了关键作用,意识到背后危险的临近,他本能反应的向旁侧了侧身,啪,背后那一枪没有砸中他的后脑,却重重落在他的肩头。
这一枪的力气之大,把唐寅肩膀的灵铠直接砸碎,他人也站立不住,受其压力,单膝跪到地上,就连他脚下的方砖都被震裂。
周围的宁军以为有机可乘,一拥而上,无数的长枪由四面八方刺向唐寅这一点。
紧急时刻,唐寅临危不‘乱’,双臂抖动,灵刀之上覆盖起黑暗之火,虽然对方先出招,但他的双刀却先一步划开周围人的衣甲,只听呼的一声,十多名冲到近前的宁兵受到黑暗之火的吞噬,惨叫着退后,丝丝的白雾从其周身冒了出来。
唐寅还想用黑暗之火吸食更多的灵气,但宁将象疯了似的向他扑来,把他的腰身死死搂抱住,唐寅暗皱眉头,手腕一翻,倒提灵刀,对准宁将的背后,全力刺出一刀。
扑哧!
他的刀刺穿宁将的身躯,但对方也凭借一股子蛮力抱着唐寅前冲,二人从宫墙上双双摔落下去。
扑通!这一摔之力,让唐寅的骨头都差点散了架子,好在已经毙命的宁将为他提供不少的灵气。
他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尸体,从地上站起,这时候,周围的风军一拥而上,纷纷把唐寅搀扶住,七嘴八舌地问道:“大王,你没事吧?”“大王,有没有受伤?”
唐寅挥动胳膊,把周围的将士推开,抬头望望宫墙上方,喝道:“不用管我,给我统统顶上去,无论如何也要冲开王宫!”
大王都亲自上阵,与敌死战,下面的将士们又哪敢不卖命。
数以万计的风军,有的在外面撞击宫‘门’,有的架云梯往宫墙上攀爬,有的在墙下向上放箭,现在战斗已全面展开。
王宫毕竟不是城池,宫墙也不比城墙,它没有那么高,也没有那么坚固,很快,外面的风军就用专破城‘门’的巨型撞锤把宫‘门’硬生生的砸开,外面的风军好象‘潮’水一般喊杀着冲入王宫之内。
宁国的王宫‘侍’卫再能打,再骁勇善战,毕竟才只有万人,哪里是这么多风军的对手?而且他们对风军的到来毫无防备,好象外面的风军是从天上掉下来似的,准备不足,仓促迎战,愈加不敌。
随着大批风军冲杀近来,王宫‘侍’卫开始溃败,战斗由宫外推入到宫内。
此时,严初正在天‘玉’宫,天‘玉’宫是他最宠爱的妃子天‘玉’夫人的寝宫。
风军来的太快了,快到让人感觉不可思议的程度。
当北城大‘乱’的时候,已有‘侍’卫向严初做了禀报,称有小股的风军‘混’入北城,正与北城的守军将士战斗。
由于是小股风军,严初也未太在意,觉得只要将其剿灭就好。不过,敌人既然能‘混’入城内,说明北城的城防有问题,严初还琢磨等明天朝议时应与大臣们商议,是不是该更换北城主将张童。
他心里还琢磨这个的时候,又有‘侍’卫急匆匆的跑进来,向严初禀报,风军的大队人马已突破北城,杀入城内。
听闻这话,严初的脸‘色’顿变,与他在一起的天‘玉’夫人也吓的惊叫出声,不由自主地向他靠去。
可是这个报信的‘侍’卫还没有离开,又有‘侍’卫近来禀报,称风军已由北城一路杀到王宫,现就云集在王宫之外。
他话音刚落,‘侍’卫又近,称风军已经开始对王宫展开猛攻……
报信的‘侍’卫一个接一个跑进来,跑出去,带来的消息一条比一条震撼,那么‘精’明又雄心勃勃的严初都有点反应不过来。
很快,他也听到北方那边传来阵阵的喊杀声,以及连续的轰隆声,那是撞击宫‘门’的声音。
“大……大王,风军要杀进王宫了吗?”天‘玉’夫人脸‘色’苍白难看,依偎在严初的身侧,颤声问道。
严初怔怔的说不出话来。可以说在他的潜意识里,从来没考虑过现在这种情况的生,虽为君主,但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眼前的形势,现在的严初,心里已‘乱’成一团,脑袋嗡嗡直响,除了茫然还是茫然。
未等严初说话,这时候,从外面冲进来一群‘侍’卫,为的一位将领,正是宁国的卫尉余珀。他快步走到严初近前,‘插’手施礼,急声说道:“大王,现在风军已经攻破宫‘门’,杀入宫内,大王……大王还是先逃到宫外躲避吧!”
现在还能不能逃得出去,余珀心里也没底,即便是逃出去了,能不能躲过风军的追捕,余珀也毫无把握,但逃总比坐以待毙强,留在宫内,只有死路一条,逃出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风军……已杀入宫内……”严初目光呆滞地喃喃说着,他慢慢抬起头来,看向余珀,反问道:“你让本王逃走?可本王要向哪里逃?你让本王还能往哪里逃?”问到最后,严初眼睛都红了,冲着余珀出撕心裂肺的吼叫。
余珀身子一震,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声说道:“大王……末将誓死保护大王,逃出都城……”
“本王哪都不会去!”严初厉声喝道,同时回手‘抽’出佩剑,向前一递,指着余珀的眉心,凝声说道:“宁国千余年的基业若是毁于我手,我还有何脸面独活于世?要死,我也要堂堂正正的死在我应该在的地方。”
说着话,他手中佩剑慢慢落下,幽幽说道:“你们逃吧!去吧,都逃吧!”
众人相互看看,不约而同的一齐跪地,声泪俱下又异口同声道:“我等誓死保护大王!”说话之间,余珀‘挺’身站起,冲着下面的‘侍’卫大喊道:“兄弟们,随我前去拒敌!杀啊!”
“杀!”
宁国王宫的‘侍’卫虽不敌风军,但却无一人逃走,全部留在王宫内与风军展开血战,这时候,宁军倒是难得表现出血‘性’,只不过为时已晚。
以余珀为的‘侍’卫们都去与风军‘交’战,宫‘女’们吓的躲藏起来不敢‘露’头,偌大的宫殿里,只剩下严初和他的爱妃天‘玉’夫人。
他把佩剑扔到桌子上,抚了抚天‘玉’夫人绝美的面颊,轻声说道:“你……不能留下……”
他这话是一语双关,意思是天‘玉’夫人要么逃走,要么自绝,但绝不能落到风军的手里,他无法容忍自己心爱的‘女’人在风军那里受辱。
天‘玉’夫人明白他的意思,轻轻地点下头,说道:“大王请放心,妾知道该怎么做。只是……请容妾再多留一会,陪陪大王……”说话之间,她的眼泪掉了下来。
严初也是为之动容,眼圈猩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不过,外面如狼似虎的风军不会给他夫妻俩说太多离别话的时间,打斗之声也越来越近,那一阵阵濒死的惨叫象是一把把无形的刀子,不断地刺在二人的心头。
“兄弟们,随我杀敌——”
殿外,传来余珀沙哑的撕吼。紧接着,打斗之声响成一片。兵器与兵器的碰撞声,利刃撕开盔甲的脆响声,随之而来的惨叫声,此起彼伏,连续不断。
风军的度好快啊!
严初垂目,目光落在桌面的佩剑上。本是紧紧依偎在他怀中的天‘玉’夫人深吸口气,缓缓直起身,双手握着剑柄,猛的一用力,将佩剑架到自己的脖子上。
“‘玉’儿……”
严初下意识地站起身,伸手想拉住她,但她倒退一步,让开了他的手,她眼巴巴地看着严初,眼神中没有恐惧,只有浓浓的不舍,她慢慢摇了摇头,低声说道:“若有来生,妾……还要做大王的妃子……”说话之间,晶莹的泪滴落在剑身上。
这时候,突然嘭的一声巨响,殿‘门’被人一脚踢开,紧接着,从外面冲进来一名浑身是血的风将,那风将抬头看看严初,再瞧瞧天‘玉’夫人,大声断喝道:“严初,你的死期到了。”
即使没见过严初,看他身上的衣服也能猜出他是谁。
严初通红的双眼快要喷出火来,咬牙凝视着风将,拳头握得紧紧的,连指甲都深深嵌入‘肉’里,身子哆嗦的厉害。
还未等风将有进一步的行动,外面又扑进来一人,余珀。
只是这么一会的工夫,余珀已象是换了个人似的,他右手提着灵刀,但左臂却没了,鲜血顺着肩膀处的断口汩汩流出,身上的灵铠也是破碎不堪,大大小小的伤口不下十处。
他大叫着扑向那名风将,举刀就劈。
风将横剑格挡,当啷一声脆响,风将被震退出三大步。
余珀怪叫着箭步上前,又是一刀重劈。
风将无从闪躲,只能提剑再挡。
当啷!又是一声脆响,这回他被震出的更远,双‘腿’软,一屁股坐到地上。
余珀不依不绕,窜上前去,抡刀又要劈砍,可那风将抢先向前翻滚,一直轱辘到余珀的脚下,灵剑顺势向前一递,扑的一声,剑锋深深刺入余珀的小腹。
后者的身子明显一僵,不过,还是把高高举起的灵刀用力砍了下去。
扑哧!
这一刀结结实实砍到风将的背后,划开一条一尺多长的大口子。
风将吃痛,惨叫出声,将灵剑从余珀的小腹中拔出,紧接着又狠狠刺了一剑,可余珀也同样的又是一记重劈砍在他的背后……
他二人完全是做自杀‘性’的攻击。
只眨眼工夫,风将刺了余珀五六剑,而后者也回劈他四五刀。最后两人都坚持不住,双双扑倒在血泊中。
余珀仰面躺在地上,双目怒睁,一动不动,人已绝气身亡,而那风将还在地上艰难地向前爬着,一边爬一边断断续续地狞声道:“杀…………严初……杀……杀……”
他只爬出两三米,就没了动静,身后的地面上留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严初和天‘玉’夫人呆呆地看着眼前生的一切,都已被惊呆吓傻,两人听说过太多太多的战争,可是亲眼看到还都是第一次,即便是严初,也被战争那毫无人‘性’的残酷面惊的久久回不过神。
殿外的打斗声由‘激’烈渐渐变的微弱,不知过了多久,殿外一片寂静,静的可怕,静的鸦雀无声。
难道……风军被打跑了?严初回过神来,倾听殿外的动静,心中不自觉地生出一丝希望。
可惜,他的希望很快就宣告破灭。
随着脚步声起,从外面走进来一大群人,这些人,基本都是浑身是血,表情狰狞,走在前面那几位,清一‘色’的身罩灵铠,正中的一人,浑身上下一身黑,灵铠已不知被鲜血洗刷过多少遍,每走一步,干枯的血块都从身上片片掉落。
那人进入大殿里,看看惊若木‘鸡’的严初,再看看肩膀上还架着佩剑的天‘玉’夫人,他嘴角挑起,冷冷而笑,说道:“严兄王,久违了,想不到你我二人的初次见面,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
严初‘激’灵灵打个冷战,看向说话的这人,喘息着问道:“你……你是谁?”
那人散掉身上的灵铠,‘露’出本来模样。
他二十多岁的年纪,剑眉虎目,鼻‘挺’口方,五官深刻,相貌俊逸,嘴角自然上挑,天生的笑面,让人看了,很容易生出亲近之感,不过他眼中森森的冷光却又拒人于千里之外,他整个人就象是个矛盾的综合体,即让人亲近又让人心生寒意。
他含笑说道:“唐寅!”
唐寅?严初听闻唐寅二字,身子猛的一震,人也下意识地倒退一步。
这时候,天‘玉’夫人也回过神来,目光落在严初的脸上,低声说道:“大王,请原谅妾先走一步了……”说着话,她闭上眼睛,双手用力,作势要用剑锋抹向脖子。
可是剑锋刚刚贴到她白皙的脖颈,就抹不下去了,原来一只大手把她的手腕抓住,唐寅的手。
本来唐寅距离她有好远,但此时却突然出现在她的身侧,好象他原本就在那里似的。
天‘玉’夫人惊的‘花’容失‘色’,樱‘唇’张启,出一声惊呼,唐寅的手在她手腕上一滑,直接把佩剑夺了下来,然后用指腹在她面颊上轻轻划了划,笑道:“象夫人这么漂亮的‘女’人,自裁实在是太可惜了吧!”
“唐寅!”
见自己的夫人落入唐寅的手里,又受他轻薄,严初厉喊一声,不管不顾的向他扑去,十指弯曲,抓向他的面‘门’。
对唐寅而言,严初这种三脚猫的本事连威胁都构不上。
眼睁睁看着严初扑到自己近前,他微微侧身,提‘腿’一脚,正中对方的‘胸’口。
严初闷哼一声,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的撞到后面的墙壁上,唐寅手臂顺势一挥,掌中佩剑脱手而出,不偏不正,正刺在严初的‘胸’膛。耳轮中就听扑的一声,剑锋贯穿他的身体,又深深刺进他背后的墙壁上。
再看严初,他整个人已被宝剑钉在墙上,两脚都是悬空的。
“啊……”
严初痛吼一声,双目圆张,眼角都快瞪裂,怒视着唐寅,如同厉鬼般的嘶吼:“唐……寅……本王……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哈哈——”
唐寅一手揽着天‘玉’夫人,一边仰面大笑起来,傲然说道:“做人你尚且不是我的对手,做鬼我又岂会惧你?”说着话,他侧头说道:“砍下严初的脑袋,挂于宫‘门’前,让宁人都看清楚,他们的大王已被我军砍杀!”
“是!大王!”
“不——”
风军将士纷纷答应,而天‘玉’夫人则拼命的哭喊,用力挣扎,想挣拖开唐寅,去拦阻风军下杀手,可是她体单力微,哪里能挣拖开唐寅的手掌,眼睁睁看着凶神恶煞的风军众人提着明晃晃的大刀,满面狰狞地走到严初近前,齐齐举刀,用力地劈砍下去。
“不要——”
天‘玉’夫人又大喊了一声,气急攻心,两眼翻白,活生生的急晕过去。
好在她是晕死过去了,不然看到严初被人‘乱’刃分尸的惨状,她恐怕都得疯掉。
程锦提着严初的断头,走到唐寅近前,将滴血的头颅高举,说道:“大王,严初的头颅在此!”
唐寅看着断头,眼圈突的一红,水雾‘蒙’上眼帘。
他哭的当然不会是严初,而是浴血奋战而亡的古越,白天还和自己有说有笑的兄弟,就是这么一会的工夫,再也回不来了,唐寅只要一想到这个,心疼的就如同刀绞一般。
他扔掉手中昏‘迷’过去的天‘玉’夫人,步履沉重的慢慢走出宫殿,到了‘门’外,他仰天长叹,如果古越在天有灵,也能欣慰了,他并没有白死,己方大军已攻破良州,杀掉严初,风宁之争即将结束,再也不会生了……
程锦走到唐寅的身后,轻声唤道:“大王?”
唐寅回神,转回头,看着程锦,冷漠地说道:“让人把严初的头颅挂出去吧,还有,杀光严初的全部子嗣,‘女’人则统统充军,另外,张志弘提供的那份名单上的人也不能留,斩尽杀绝。”
“是!大王!属下这就去安排。”话虽是这样说,但程锦没有马上离开,身为唐寅的近臣,他哪能看不出来唐寅此时的悲伤,他深吸口气,低声劝道:“大王常说,瓦罐不离井口碎,大将难免阵前亡。古越将军虽死,但死的轰轰烈烈,为我大风立下不世之功,身为将帅,舍身报国又何尝不是一种归宿呢?还望大王节哀!”
道理唐寅都明白,但他毕竟是人,不是冷血的机器,他也有感情,他也有喜怒哀乐,长年与他朝夕相处的同伴、兄弟战死沙场,他哪是说不难过就能不难过的。
他幽幽吁了口气,点点头,勉强一笑,说道:“我知道,你去做事吧!”
“是!”
这回程锦不再耽搁,‘插’手施礼,转身而去。
唐寅也没有在天‘玉’宫多做停留,向外走去。
上官元武、上官元彪、阿三、阿四急忙追上唐寅,其中阿三阿四还架着昏‘迷’不醒的天‘玉’夫人,四人跑到唐寅近前,异口同声地问道:“大王,那个严初的妃子怎么处置?”
难得四人能为了一个‘女’人追问自己,唐寅停下脚步,环视四人,笑了,苦笑。
他垂目又瞅瞅昏‘迷’的天‘玉’夫人,不可否认,这是一个拥有着绝‘色’美貌的‘女’人,人如其名,如同天上美‘玉’,甚至连他的三位夫人舞媚、范敏、袁千依都不如她娇‘艳’动人,但是,越是美丽的‘女’人也越危险,若是把这么一个深恨着自己又绝美的‘女’人赐于自己的部下,那是一件很危险的事,以后还不知要生出多少事端呢!
他略微沉‘吟’片刻,冷声说道:“她不是要寻死吗?那就成全她。我记得古越还没有成亲,就让她做古越的陪葬吧。”
一听这话,四人都傻眼了,把这么漂亮的一个‘女’人活埋,也……也太可惜了。不过大王又偏偏让她做古越的陪葬,四人想劝都无法开口,相互看看,然后纷纷垂下头去。
唐寅边向前走边说道:“严初的妃子有那么多,你们若有看中,尽管挑去,但她不行,我想你们也不会和死去的兄弟抢‘女’人吧?!”
四人‘激’灵灵打个冷战,不约而同地说道:“末将不敢!”
唐寅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走向王宫的正殿,也就是宁国朝堂议事的大殿。
此时,正殿里空空‘荡’‘荡’,有的只是躺在地上横七竖八的死人。
他踩着尸体,一步步向大殿的里端走去,上了台阶,一直走到王位前,转身坐下。
以前,这是宁王的宝座,现在和以后,不会再有宁王,这个位置,也只有他能坐。
哗啦啦——跟随唐寅一同近来的风兵风将们纷纷跪倒在地,向前叩,高声呼道:“吾王威武、吾王威武——”
坐在至高无上的位置,下面有成千上万的将士在为他一人跪地高呼,无论是谁,都会生出壮志凌云之感,唐寅也不例外。
他手扶桌案,这里本是宁国高贵不可亵渎的圣殿,现在却被自己所征服,在自己的脚下所颤栗,那种难以言表的成就感和胜利感让他也不由得一阵飘飘然。
他凝视下面的众人,大声说道:“以后没有宁国,以后的良州,是我大风的良州,这里,将是我大风的王殿!”
唐寅‘激’动,下面的风军将士们更是得意忘形,齐声喊道:“大王天威,功高盖世,雄才伟略,旷烁古今!”
“哈哈——”唐寅闻言,忍不住仰面大笑。
人群里的邱真忍不住暗暗皱眉,现在高兴是不是太早了点,己方目前只是攻占了良州北城和王宫,良州还有三面掌握在宁军的手里,至少还有十五万之众的宁军在城内与己方将士展开血战呢!
他站起身形,冲着左右众人沉声说道:“诸位将军,战斗还未结束,现在并不是歌功颂德的时候吧?”
他一句话,给众人泼了一头的冷水,但他是左相,人们即便心生不满,也不敢多说半句。
正处于兴头上的唐寅也收敛起笑容,无奈地看着邱真,暗暗摇头感叹,邱真实在是冷静到了不近人情的程度。
不等唐寅开口说话,邱真又说道:“大王,严初虽死,但宁军仍在战斗,现在宁国大将军长孙渊宏不在良州,大王应赶快派人去往左相府,擒拿左相高单,夺下兵符,令宁军臣服,不然战斗将无休止,我军将士还不知要多伤亡多少人。”
唐寅觉得邱真的意见有道理,正要派人去左相府,这时候张志弘来了。
现在风宁两军在良州城内已经打‘乱’了套,大街小巷,到处都有撕杀,宁国的百姓吓的不敢出‘门’,宁国的官员更是不敢‘露’头,张志弘倒和别人不一样,他自以为有所倚仗,风军本来就是他引进城来的,风军破城,他当立功。
他来王宫找唐寅,主要目的是为了协助唐寅控制局面的,他也不希望良州大‘乱’,出现太多的死伤,破坏太多的建筑或设施,毕竟他是日后的新宁王,宁国以后要由他来治理,现在,张志弘完全是站在宁王的角度上在考虑问题。
听闻张志弘来了,唐寅摇头而笑,自己还没去找他,他反而主动送上‘门’来了,这样也好,省得自己麻烦。
他令人把张志弘带进来,时间不长,张志弘在两名风军‘侍’卫的指引下从外面快步走进来。
进入大殿,张志弘一眼便看到居中而坐的唐寅,他急忙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向前进步,施大礼跪地叩,说道:“臣,宁国右相张志弘参见风王殿下!”
唐寅坐在那里没有动,只是微微一笑,挥手说道:“张相请起!”
“谢风王殿下!”张志弘起身,然后举目直勾勾地看着唐寅,或者说在直勾勾地看着他所坐的王位。
唐寅那么聪明哪能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心中暗笑,却故意装糊涂地问道:“张相深夜入宫来见本王,不知有何贵干?”
他不开口提继承王位的事,张志弘也不好主动去询问,沉‘吟’了片刻,张志弘方小心翼翼地问道:“风王殿下,臣刚才入宫之时,见宫‘门’外挂有一颗断头,那是……”
“那是叛贼严初的断头。”唐寅轻描淡写地说道。
啊?严初已经死了?张志弘倒吸口凉气,心中又是惊骇又是欣喜还有些难过,也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滋味。他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眼珠转了转,说道:“风王殿下,既然严初已死,现在应马上停止城内的战斗了。”
唐寅耸耸肩,说道:“本王已不想让战斗持续,但宁军拒不投降,本王也没办法啊!”
张志弘说道:“大王可取兵符令宁军停战!”
唐寅转目看了邱真一眼,张志弘倒是和他想到一块去了。他点点头,说道:“本王已令人去往左相府,请高单‘交’出兵符。”
张志弘暗皱眉头,高单是他的政敌,也是宁国最有声望的权贵之一,此人不死,他的宁王宝座肯定坐不安稳。他正‘色’说道:“高单对严初一向是忠心耿耿,现在严初已死,高单肯定会负隅顽抗,让他主动‘交’出半块兵符绝不可能,只能用强硬手段*他‘交’出来。”
唐寅应了一声,又疑问道:“高单手里只有半块兵符?”
张志弘说道:“是的,另外半块在大王……不,在严初手上。”
唐寅询问地看向左右的上官兄弟和阿三阿四。
上官元武说道:“大王,严初身上并未现有兵符之类的物件。”
不等唐寅说话,张志弘接道:“那一定是在书房里。”
唐寅眨了眨眼睛,说道:“元武、元彪,去书房里搜,无论如何,也要把半片兵符找到。”
“是!大王!”
上官兄弟答应一声,双双快步离去。
张志弘猜测的还真没错,上官兄弟到了严初的书房,没费多大力气,便把半块兵符找到了。
而去左相府的风军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高单并没有跑,而且府内还聚集着一大批的宁将,包括上将军明啸天、中将军金奂、沈放这些宁国的高级将领,他们知道风军已攻破王宫,但并不知道严初已死,他们聚集在左相府内,还在商议要如何杀进王宫,救出大王。
结果他们这边还未商议出个对策,以程锦、南业、李胜等将为的风军就浩浩‘荡’‘荡’的杀来了。
此时左相府外云集的宁军不少,有数千人之多,双方碰面之后,二话不说,立刻撕杀到了一处。
风军这边的将士是以新军为主,战斗力并不强,但有程锦的暗箭人员‘混’于其中,这给宁军带来极大的威胁。
双方‘交’战时间不长,人少力寡的宁军就开始抵御不住,纷纷向左相府内溃败。
见敌人都缩回府邸里,风军顺势把左相府团团包围,并向里面喊话,叫高单出来投降。
喊了一会,府内有了动静,高单被人搀扶着登上梯子,手扶院墙,冲着外面大声喝道:“叫你们的将军出来说话!”
南业、李胜等人就在附近,听闻高单的喊话,众人相互看看,谁都没有上前,最后目光齐齐落在程锦身上。程锦是军阶低,但地位高,而且资历摆在那里,众将自然都尊他为。
程锦一笑,对南业说道:“你是主将,理应由你前去与对方说话。”
南业又谦让了几句,见程锦态度坚决,便不再推辞,从人群中走出来,喝道:“我乃风国中将军南业,阁下是何人?”
高单凝视南业片刻,深吸口气,说道:“老夫左相高单!”
“哦!原来你就是高相!我们找的就是你。”南业一笑,拱手说道:“高相,只要你‘交’出兵符,我等秋毫不犯,保你平安,如若不然,嘿嘿……”他故意没把话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高单暗暗咬牙,说道:“要老夫‘交’出兵符也可以,但你们必须得放了我家大王!”
南业先是一愣,回头瞧瞧众将,然后哈哈大笑起来,摇头道:“高相,你家大王我是不能还给你了。”
“怎么?”
“现在严初的头颅就悬挂在宫‘门’之外,要还你,我恐怕也只能还你无头的尸体了。”
“你、说、什、么?”一听这话,老头子的脑袋嗡了一声,身子不由得一阵后仰,险些从梯子上摔下去。
站在院内的明啸天等人也都听到了南业的话,人们一时间惊若木‘鸡’,久久回不过来神。
经过短暂的沉默,明啸天嗷的怪叫一声,冲着左右大吼道:“休要听风贼胡言‘乱’语,兄弟们,放箭!”
他话音刚落,躲于院墙后的宁兵们纷纷站起身形,箭支上弦,对准城外的风军展开齐‘射’。
站于人群前面的南业更是当其冲,好在他反应够快,修为也深厚,及时罩起灵铠,不然当场就得被‘射’成刺猬。
即便如此,南业还是被对方的箭阵硬生生的‘射’下战马,他没事,但战马却被‘乱’箭‘射’成马蜂窝。
南业勃然大怒,冲着周围的将士大吼道:“全军进攻,杀光里面的叛贼!”
身为新军统帅,南业和宁人时时刻刻都有接触,说话时,也不会再用‘宁贼’这样敏感的字眼,而改用叛贼。
新军将士虽都是宁人,也很尊敬德高望重的左相高单,但身在军中,就得按军令行事,不管军令是不是符合他们的心意,另外,南业对麾下的将士们也着实不错,一视同仁,人们也愿意听从他的指挥。
随着南业一声令下,新军展开齐攻,区区一座左相府,数千的守军,哪里能顶得住好几万风军的猛攻。时间不长,左相府便有数处地方被风军突破,大批的风军从外面涌入院中,与宁军展开近身‘肉’搏。
双方都是宁人,单个提出来,没有武力高低的区分,这时候,哪一边人多哪一边就占有优势。风军的数量是宁军的数倍甚至十数倍,自然占尽优势,很快,宁军的整体阵型就被风军冲垮,双方在左相府里展开‘乱’成一麻的‘混’战。
明啸天、金奂、沈放三名宁国大将保护着高单,一直退回到大堂里,此时三将脸‘色’都已变的异常难看,眼巴巴地看着高单,颤声说道:“高相,大王已被风军杀害,良州已然沦陷,我们是不是……我们还是降……”
他们还未把话说完,高单已气的暴跳如雷,大吼道:“大王对我等有知遇之恩,我等纵然粉身碎骨,也报答不完大王的恩情,你们岂能轻言降于风贼?”
明啸天三人被他说的面红耳赤,纷纷垂下头去。
可外面的风军却不是能被他三言两语说退的。战场上,宁军数量越来越少,放眼望去,黑压压的都是风军,有不少宁军在被风军团团包围的情况下,只能放弃抵抗,缴械投降。
庆幸的是宁军的对手是新军,都是宁人,他们对待投降的宁兵也非常客气,并不滥杀,只是将其控制起来,严加看管。
率先打进大厅的是暗箭人员,高单身旁的十多位‘门’客在暗箭人员的群攻之下,纷纷倒于血泊之中,金奂见状,大喊一声,提剑冲过去,与暗箭人员战到一处。
他是武将没错,灵武也很高强,但架不住数十号暗系修灵高手的群攻。
只几个回合下来,金奂就被时隐时现的暗箭人员砍的浑身口子,灵铠支离破碎,人站在那里,摇摇‘欲’坠。沈放和金奂‘私’‘交’深厚,见他难以支撑,呐喊一声,也冲了上去。
但他也是有去无回,被犹如群狼一般的暗箭人员死死缠住,难以脱身。
金奂、沈放二人与暗箭人员‘交’战时间不长,便被打的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明啸天也想上去帮忙,可还未等他出手,金、沈二人已被暗箭人员硬生生的切割成数块。
可叹这两位宁国堂堂的中将军,没有死在两军阵前,没有死在千军万马当中,却是死于暗箭人员的围攻之下。
眼睁睁看着二人惨死,高单又急又气又悲,五官扭曲,嚎叫着扑向暗箭人员。
灵武高强的金奂和沈放都死了,暗箭人员又拿会把高单放在眼里?
人群向左右分开,程锦缓缓走了出来,这时高单正好冲到他近前,程锦突然出手,一把把老头子的脖子死死抓住,狞笑着说道:“高相,我劝你乖乖‘交’出兵符,这样我们大家都好过,不然,你倒霉,你全家也要跟着遭殃!”
高单被他掐着脖子,老脸憋的涨红,他用力掰着程锦的手掌,可惜,后者的大手象铁钳似的,纹丝不动。他喘息着颤声说道:“所有的事情,老夫一人承担,和老夫的家人无关!”
“呵呵!”程锦笑了,即是冷笑也是嘲笑,他向左右看了看,有数名暗箭人员转身走出大堂,不长时间,几人返回,与此同时还有数十名风兵跟了近来,他们押解着十多号男‘女’老少,这些人,要么是高单的妻妾,要么是他的子‘女’儿孙。
程锦手臂微微用力一推,高单踉踉跄跄退出数步才算站稳,他眼中带着惊骇,先是看看家人们,最后目光又落回到程锦身上。程锦单手提刀,在高单的家人们面前缓缓走动,最后在一位怀中抱着婴儿的少*‘妇’面前停下。
毫无预兆,程锦猛的伸手一抓,直接把少*‘妇’怀中的婴儿夺了过来。少*‘妇’出撕心裂肺的尖叫,不顾一切的向程锦扑去,后者连想都未想,另只手向外一挥,只见寒光闪过,少*‘妇’的人头弹飞到半空之中。
“啊——”
左右的高单家人惊叫着齐齐上前,后面的风军士卒则急忙把他们牢牢拉住,对于程锦歹毒又凶残的手段,他们也不耻,不过这时候上前,只会遭到他的毒手,风军拉住高单的家人们,也等于是救了他们的‘性’命。
人们难以挣脱风军的拉扯,只能瞪着血红的眼睛,冲着程锦出连串的嘶吼和嚎叫。
大人在喊,婴儿在哭,现场‘乱’成一团。
对于程锦而言,杀一人和杀只猪、羊没什么区别。他单手拎着嗷嗷待哺的婴儿,‘阴’笑着看向高单,猛的将婴儿高举过头顶,问道:“高相,我现在若是松手,你说这孩子会怎样?”
“畜生、畜生!”高单这辈子也没受过这样的耻辱,老头子怪叫一声,又向程锦扑去。
后者微微侧身,轻松让开,高单收力不住,一头抢在地上,额头划开一条口子,鲜血流了满面。
程锦走上前来,柔声说道:“高相又何必自找苦吃呢?‘交’出兵符,你和你的家人就都会没事。”说着话,他看向手中哇哇大哭的婴儿,怜惜说道:“这么小的孩子,什么都还不懂,高相又如何忍心让他也死于非命呢!”
他的攻心之术终于击溃高单的心防,老头子趴在地上,忍不住声泪俱下,痛哭失声。
程锦以及暗箭人员冷漠地在旁看着,没有人嘲笑挖苦他,当然,也没有人怜悯他。人们冰冷的眼神就象在看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
明啸天再也忍不住了,大步跑到高单近前,伸手把他搀扶住,低声说道:“高相,把兵符给他们吧,别再让全家老小跟着我们受苦了……”
高单先是心头一颤,然后忍不住仰天而叹,老泪,哀号着大喊道:“大王啊……”
程锦不耐烦地晃动手中婴儿,说道:“高相,在下的耐心有限,你到底‘交’不‘交’兵符?”
高单咬着牙关,手掌颤抖着伸入怀中,掏出一只红‘色’的绸缎包,捧在手里良久,随后狠狠甩向程锦,叫道:“给你!”
程锦放下钢刀,把绸缎包接住,在手中掂了掂,再看看高单,然后递给手下人。
暗箭人员把绸缎包解开,从里面拿出半只卧虎状的令符,恭恭敬敬地递到程锦面前。
没错,此物确是兵符。程锦有看过另半只兵符,和这只几乎一模一样,正好是相对的。
他点点头,将兵符揣入怀中,冷笑着说道:“早知道兵符就在你的身上,也不用这么麻烦了。”说着话,他转身向外走去,同时,将手中的婴儿随手扔了出去。
啪!
婴儿落地,哭声戛然而止。
现场一片死寂。高单傻眼了,明啸天傻眼了,在场的所有人都傻眼了。
“风贼,老夫和你拼了!”高单猛的怒吼一声,挣扎着向程锦冲去。
程锦头也没回,继续向外走,同时冷声说道:“大王有令,杀光所有人,一个不留!”
他一句话,判了在场众人的死刑。风军将士不忍下手,但暗箭人员可不管这些,程锦走出大堂后,里面也传出一片惨叫和哀号声。
高单、明啸天、金奂、沈放等军方高级将领均被诛杀,等于让宁军一下子变的群龙无,而偏偏宁国至高无上的中央军兵符又落到风军的手上,其后果是让良州城内十多万的宁国中央军直接放弃了抵抗。
经过大半夜的战斗也终于渐渐停歇下来。
唐寅利用兵符,把宁国中央军全部*回各自的营地之中,随后,风军展开全城扫‘荡’,诛杀宁国朝廷的官员。
这些官员,主要就是张志弘给唐寅提供的那份名单。
唐寅很清楚,张志弘看不顺眼的人,肯定是严初的死忠派,这些人必须得统统铲除,永绝后患。
风军的行动迅猛又狠毒,找到官员的府邸,先是包围,接着进行强攻,攻入府内后,见人就砍,逢人就杀,不管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主是仆,一律杀光。把全府的人都斩尽杀绝后,再放一把大火,连尸体带府宅,一并烧个干净。
天近黎明的时候,偌大的良州城,到处都有火光,到处都是浓烟滚滚,这座昊天帝国北方最大最繁华的城池,一时间变成了人间地狱。
并不能说风军的所作所为太过残忍,在当时那个年代,攻破一城后,没有进行全面的屠城就是一件很仁慈的事了。
张志弘利用风军之手排除异己,想为自己的称王之路铺平道路,结果他自己也跟着遭了殃。
唐寅得到完整的兵符后,下令抄斩全家的第一个宁国大臣就是张志弘。
本还积极为唐寅出谋划策的张志弘一听他这个命令,当场呆住了,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不过左右的风军‘侍’卫不管那些,大步流星走上前去,架起他的胳膊,强行拖着向外走。
看对方是来真的,张志弘大急,冲着唐寅大声喊道:“风王殿下,你可是答应要让我做宁王的啊!而且天子已经下了密诏,你不能杀我,我有天子的密诏!”
没有人理他,左右的‘侍’卫继续拉着他向外走,唐寅的头转向一旁,连看都不看他。
张志弘更急,尖叫道:“唐寅!我助你破城,你怎能恩将仇报?唐寅,我对风国有功,你不能杀我,不能杀我啊——”
依旧没有人答话,也没人理他,‘侍’卫把他拖到殿外,猛的一踹他的膝窝,将他踢跪在地,紧接着,手持鬼头刀的刽子手走上前来。
这下,张志弘是真急了,他两眼通红,五官扭曲,回头望着大殿,怒极咆哮道:“唐寅,你这卑鄙无耻的小人、匹夫,言而无信,你即便杀了本相,你也会成为全天下人的笑柄,唐寅,小人……”
扑!
他还没有骂完,刽子手已抡起鬼头刀,一记重劈砍在张志弘的脖子上,后者的脑袋应声而落,在地上翻滚,轱辘出好远,鲜血将地面灰白‘色’的方砖染红好大一片。
一心做着王公美梦、暗中勾结风军的张志弘,最终就落得个身异处、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他死了,他的家人也未能幸免,被风军杀戮殆尽。
至于他的侄子张童,下场也没好到哪去,唐寅的密书传到镇守北城的杨冒那里,此时张童正和杨冒在一起,后者接到密书后,展开一看,上面龙飞凤舞写有三个字——杀张童。
张童不知道怎么回事,还问杨冒,风王传来的书信是什么内容。
杨冒若无其事地收起密信,对张童一笑,说道:“没事没事,大王只是让我等守好北城,不能放跑一个叛贼!”
张童闻言放下心来,拍着‘胸’脯保证:“放心,有我在,谁都别想从北城出去!”
杨冒连连点头,可趁着张童不备之机,猛的‘抽’出佩剑,一剑刺中张童的后心。
可怜张童那一身的本事,最后却死的不明不白,连是谁对自己下的毒手都不知道。
风军攻破良州,宁国身居显位的大臣们基本都惨遭横祸,全家被抄斩,不过,其中也有例外,国丈蔡颂全家未受到风军的迫害,就连身为王妃的蔡又莲也被风军送回到蔡府。
唐寅之所以未动蔡家,当然也是有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