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所罗门与妲己这个二人队伍发现龙阳君的时候,他坐在了一块荒凉大地的边缘处,闭着眼睛,吹奏着一种名为笙的乐器。
妲己对于笙并不陌生,曾经居住在皇宫当中的她,就有过属于自己的一个乐师的团队,也有过一位老师。
但所罗门显然有些好奇,不禁多看了两眼这种奇特的乐器——尽管都是居住在次元的夹缝当中,但是超脱者与超脱者之间并不算是紧密的联系。
如果没有王座之间的着急,他们更多地都是分开过的——当然,部分超脱者间也有着深浅不一的私交之情。
所罗门知道龙阳君的存在,但很少能够说上两句话,双方见面也就是打个招呼的事情。倒是妲己与龙阳君私底下的交情还不错。
“龙阳君,多次找你,也就是希望你能够听你吹奏一曲。”妲己此时微微一笑:“可是终是千金难求。今日何事,让你有了如此的雅兴?”
龙阳君把手上的笙放下,起身朝着妲己点头一笑:“只是有感而发罢了。娘娘要是喜欢,改日龙阳必定亲自登门,为你演奏。”
妲己甜甜一笑,风情万种——这个女人仿佛有着上天赐予的特殊魅力,即使是超脱者也有些难以抵抗。
许多时候,所罗门都只能够尽量地不去看妲己的双眼——并不说他的意志力不足够坚定,而是因为妲己的力量,就是来之这双仿佛能够勾魂夺魄的双眼。
不仅仅只是他,不少的超脱者都难以应付妲己的美丽,尤其是男性……大概就只有龙阳君这种,才不会有这样的困扰吧?
但现在可不是闲谈的时候。
所罗门正色道:“龙阳君,我与妲己组队,抓了不少的元魔了,并且不久之前还碰到了一头完全体的虚空元祖,王座们交代的算是超额完成……你呢?真没想到,这么巧能够在这里碰到你。”
或许可以趁这个机会和龙阳君多沟通一些。
尽管已经成为了超脱者,但毕竟是人间一方的大帝,对于阵营拉拢这种事情实在是与生俱来般。
“本君运气不怎样,只是抓到了一只。不过,这头元魔倒是挺有意思。”龙阳君此时朝着所罗门看来,把已经捕捉到的人首蛇身的虚空元魔的前后简单地说了一次。
他此时看着所罗门,目光微微生亮,轻笑道:“很优质的一只,未来兴许能够作为虚空元魔走到很远……这次用来完成王座们的计划,实在是有些可惜了。”
“哈哈,这个好办。”所罗门此时爽朗地道:“我这边有多余的,龙阳君要是不嫌弃的话,转赠与你吧。”
“那实在是感激不尽了。”龙阳君没有客气,只是看着这位曾经的异国的英武的帝王,目光颇有些灼热起来。
妲己则是目光在二人间来回扫了扫,然后眯了起来,似乎是等着什么有趣的事情发发生。
不料龙阳君此时却忽然问道:“对了,最近是否有新的成员加入?”
所罗门一怔,下意识道:“这倒是没有听说过。不过前段时间我们有一些负责做引路人的同伴倒是找到了好一些的新人。其中最受到王座们赞赏的是一位叫做‘艾瑞克斯’的,但他目前似乎正在王座之间接受‘乞叉底鹐沙’大人的指导,尚未出现。其余的新人还在考核的阶段……所以龙阳君所指的新人是?”
“艾瑞克斯?”龙阳君略微惊讶地张了张嘴,“居然能够得到那位大人的赏识,看来潜力非同小可……嗯,我碰到的那位,还没有来的问名字。不过我观他对这次元的夹缝十分陌生的样子,恐怕也不是这次被选上的新人。”
“哦?”妲己感兴趣地道:“如果不通过接引,那么能够到来这里的只有两三种可能。要么就是本身的力量到了,感知到无法继续停留在主现世,要么就是误入了一些隐秘的夹缝空隙,误闯进来的。”
龙阳君回忆道:“这小兄弟很奇怪,据他说进入这里是为了寻找什么东西……恐怕不是误闯的。”
“也就是说,他是凭自己的本事?”所罗门目光忽然一亮,“王座们历来对于依照自身超脱的后辈都是无比看重,看来需要把这个消息传到王座们的身边了。龙阳君,这人长什么模样?”
对于超脱者来说,大脑的开发已经不能够用常理来形容,过目不忘这种事情恐怕只是本能。
“这个简单。”龙阳君笑了笑,“或许众多的同伴当中也有谁是认识他的也不一定……让本君画上一画吧。”
说着,龙阳君便把手中的佩剑轻轻拔出,打算以剑作画。
只见他闭上了眼睛,执剑静立,然而过了好一会儿,龙阳君都没有任何的动静——妲己见过龙阳君的作画,毫无疑问是能够做到栩栩如生的境界的,但此刻却也发现了龙阳君的一些不妥。
“龙阳君,是否有困难?”妲己轻声问道。
龙阳君这才睁开了眼睛,脸色古怪地看着两名同伴,好看地皱了皱眉头道:“本君……想不起这位小兄弟的模样了。”
“什么?”所罗门惊讶道。
妲己也露出了诧异的神情。
“本君能够想起他说过的话,但是他的模样在我的记忆当中已经变得十分的模糊。”龙阳君深呼吸了一口气道:“后来本君尝试探索自己的记忆,发现这份记忆越发的模糊起来。”
“哦?”所罗门眉头一挑,“难道说,这次的新人有着影响甚至变动他人记忆的能力吗?如果真是的话,那就是相当麻烦的能力。”
“既然如此,那就赶紧达到王座之间吧。”妲己此时建议道。
龙阳君点了点头,“善。”
……
……
当洛邱回到自己从镜像世界到来次元的夹缝的通道处下方的时候,那座原本他所降落的悬浮荒地已经消失不见了,四周虚无一片。
洛邱并没有找到保罗,直觉告诉他,继续在次元的夹缝寻找下去,也不会找到保罗,但他并没有死去——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
身体缓缓地从通道中往上提升着——伴随着他渐渐地脱离次元的夹缝,这个镜像世界的通道也在迅速地关闭起来。
当洛邱彻底离开了这深渊的通道的瞬间,四周已经恢复到了原来的模样——这深渊通道也变回来了原本镜像世界机场大厅的模样。
脚下是一尘不染,几乎能够倒影人脸的地板砖。
“洛邱!”
才会到来的洛邱便听见了宋樱蕴含着紧张和着急的呼叫声——洛邱循声看了过去,发现宋樱此时正惶恐不安地站着。
宋昊然倒是也在这里,只是此时的宋昊然一动不动……或者说,此时的宋昊然直接变成了一个石像。
他已经彻底石化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洛邱来到了宋樱的跟前,同时朝着阿赖耶看了过去。
宋樱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倒是阿赖耶毫无压力道【回答:该名个体被判断为拥有危险性,建议进行行为禁锢。】
洛邱朝着宋樱看来,宋樱只好无可奈何道:“你也知道宋昊然的性格的……他其实不坏的,就是好奇心重了些,然后…大概问了一些东西之类的……”
她可不敢说宋昊然其实打算偷偷录音的事情。
但洛邱看了一眼地上被炸毁了之后的手机碎片之后,大致上心中已经有所猜测……宋昊然只是被暂时石化,并没有生命的危险。
一个时空有如精密的钟表,每一个个体都是这个钟表中必不可缺的部件,那么作为该时空的子管理员,阿赖耶是不会随便地去破坏任一的部件。
“这个时空的紊乱恢复了没有?”洛邱却朝着阿赖耶问道。
【回答:紊乱的因数已经平复。】
洛邱点了点头,忽然又道:“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我不会主动进入这个时空的镜像世界。”
这次阿赖耶并没有回应,只是保持着无口的模样。
于是洛邱突然朝着宋樱和宋昊然挥了挥手——二人在这瞬间就已经直接从镜像世界中离开。
洛邱看了一眼原本应该躺着韩冰江尸体的地方,他发现韩冰江的尸体已经不见了,想来是已经被‘处理’了吧。
至于阿赖耶所再创造的乔安,此时倒是已经睁开了眼睛。
只是这个乔安双目无神,没有半点的灵光,犹如傀儡一般……但是常人恐怕是分辨不出来的,当她正式‘启动’之后。
因为‘她’一旦‘启动’了,就表示‘她’已经是该时空中的常人。
“看来你挺习惯这种操作的。”洛邱微微一笑说道。
阿赖耶道【肯定:这是第19235件事件,数据库有充足的案列进行参考。】
“19235……”洛邱微微诧异,对于人口基数庞大的世界来说,这不过是沧海一粟的数字——然而即将两万的这个数字,其实也并不少。
微微地沉吟着——其实洛邱并没有太多的事情想要从阿赖耶的口中知道的。
但唯独有一样事情。
“你……除了我以外,有没有见过别的根源权限?”洛邱看着阿赖耶的双眼。
蓝色瞳孔内的光开始闪烁不停,洛邱发现,每当阿赖耶进行思考或者分析的时候,眼中都会有这样的光彩。
他等待着。
【回答:没有。】
“没有?”洛邱一怔,然后沉吟了片刻,又忽然问道:“如果是根源权限的要求,要求你删除自己的某段记忆,你会不会遵守?”
【肯定:根源权限在子管理员之上。】
洛邱点了点头,再没有多说些什么,然后在阿赖耶的眼前缓缓后退着,后退着的同时,洛邱的身影也渐渐地从这个镜像世界当中消去。
安静得近乎死寂的镜像世界中,此刻唯有阿赖耶那依然不含波动的声音响起。
【执行修正方案后续……】
她抬起手,让那再创造的‘乔安’开始活动了起来。
……
当宋昊然的感知回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开始被拉入了镜像世界时候的同一个机场内的地方,也就是韩冰江与三个不同的乔安遭遇的地方。
“宋樱?”宋昊然下意识地看着宋樱。
只见宋樱摇了摇头,有些慌乱,也有些担忧:“你没事了吧?你不知道你刚才整个人都变成石头了!真是吓坏我了!”
宋昊然皱了皱眉头,随后忽然道:“手机给我!”
“你怎么还想着这个……”宋樱正打算好好地责怪两句的时候,却见宋昊然此时忽然捏起了自己的袖子。
这袖子上的手腕处,此刻鲜血淋漓,宋樱诧异地张开了口来,“你什么时候手上的?”
宋昊然没有说话,他只是飞快地把伤口上的血迹抹去——当伤口的血迹抹去之后,出现在宋樱面前的这个伤口,它的意义就已经变得清晰起来。
阿赖耶。
这手腕上的伤口,竟然是这个名字的……宋昊然原来悄悄地在自己的身上刻下了这个文字,“快,拍下这个伤口……趁着我们还能记得的时候。她说过会消除我们的记忆!”
“这……”宋樱此时略微犹豫,但是拗不过宋昊然那种热切的目光,只能半推半就地把手机取出。
不料正当宋樱打算给拍下来的瞬间,另一只手掌却忽然搭在了宋昊然的手腕上。
同时传来了洛邱的声音,“受伤了吗,让我看看吧……嗯,已经好了。”
当洛邱的手掌离开的时候,宋昊然手腕上那渗血的伤口竟是已经消失不见。
二人同时惊诧地朝着洛邱看来,只是这个瞬间,洛邱却把手伸在了二人的中间,并且打了个响指。
二人瞬间失神,安静地站着。
洛邱看了眼宋昊然,低声道:“未来,你总有接触的一天的。”
……
……
机场的爆炸事件中,被锁定的疑犯名为韩冰江,但是他在受审的过程中却借机逃走了。在韩冰江逃走的过程中,他甚至出手刺伤了一名外籍青年,现场有众多的目击者可以证明。
至于韩冰江本人,也在匆忙的逃窜中,不小心地摔落了机场某处的扶手电梯,因为头部受到了重创伤而大量出血,抢救无效,直接死亡。
疑犯要制造炸弹的原因,也因为疑犯的死亡而成为了一个谜团。
宋昊然与宋樱,还有洛邱正在走回去机场内酒店的路上。宋昊然这会儿双手背在脖子后,一脸轻松地走着,忽然道:“结果到了最后,还是不知道哪个小孩的父母是谁吗?”
宋樱道:“保卫处的人不是说了吗,孩子的父母已经把人领走了……真是的,本来都结束了,你硬要说反正出来了,肚子饿找吃的。现在好了,撞到了韩冰江失足的现场,还差点让警察找你问话了!要是暴露了我们的身份怎么办?”
“这可不能怪我啊!”宋昊然这会儿搭着了洛邱的肩膀,“我是为了陪你出来找他的!”
“宋昊然!!”
“哎呀,差点忘了!我房间订了套房服务!我先回去了!”
“别走!混球!!”
追闹着。
洛邱看着打闹着远去的二人,忽然伸了伸懒腰,然后打开了酒店内自己的房间的门。
当他回到房间的时候,那张雪白的床单上,此时正放着了一本画本。
洛邱倒了一杯清水,拿着画本坐到了窗边,便开始把这本画本给翻了过来——最新的那一页上,有着用橙红色的蜡笔所涂满了的太阳。
下方是草地,还有和房子几乎一样高的花朵,母子二人手牵着手。
洛邱拿起了茶杯喝了一口清水,接着把这画本往前翻去。
有一页是这样子的:一个女人倒在了血泊当中,一个女人则是拿着一把刀,站在了尸体的旁边。
“父母对于子女来说,会是什么呢。”洛邱沉默了片刻,最后把这画本给合上。
然后他打开了窗帘,正好看见了清晨的机场,“大概是……某种传承吧。”
……
……
遥远的时空中。
房间内忽然多出来了一名小孩。
这小孩与原本就在这个房间中熟睡的小孩几乎一模一样——这真是一件让人诧异的事情。
或许他们只是双胞胎而已……或许是这样想的。
不过,当这名熟睡的小孩忽然醒过来的时候,他分明十分诧异地看着站在了自己床边的一个和自己一样的孩子。
“你是什么人?”刚刚醒来的孩子很是好奇地问道。
“呐,妈妈对你好吗?”站在窗边的小孩忽然问道。
虽然很奇怪,但是刚刚睡醒的孩子很是懵懂,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并且高兴地笑道:“对我最好了!”
“哦哦!那就好。”床边站着的孩子点了点头。
但是猛然间,床边的孩子忽然从窗边的桌子上抓起来了一根铅笔,二话不说地插在了这个窗上的孩子的脖子上面。
“那是我的妈妈了哦!”
很快,很快,床上的孩子就没有了动静,他只是瞪大了眼睛,而他的脖子上正插着了一根铅笔。
床边的孩子身上和脸上都飞溅了一些血迹。
此时屋子的楼下忽然传来了声音,很温柔的声音,“保罗?保罗?醒了没有?醒了过来就快点下来刷牙吃早餐知道吗?校车要来了!”
于是床边的孩子便伸手抹了抹自己脸上的血迹,而血迹,也渐渐地从他的身上消去。
随后露出了一张宛如太阳般灿烂的笑容,高兴地道:“我醒过来了,妈妈!”
这孩子换了一套衣服,然后打开了房间的门,“妈妈!今天吃什么早餐!”
当他关上门的瞬间,房门发出了轻微的门轴的咬合声音。
吱——咔嚓。
国内知名狗仔韩XX现身机场并且带来意义不明的恐怖袭击的事件,很快就在互联网上散播开来。
众说纷纭,有人说这是为了报复社会,有人说这是因为邪/教在背后支持,也有人说是韩XX起初只是打算搞事情造大新闻,不料把自己赔了进去。
但这些事情到底如何,对于宋家的一行人来说,已经是无关重要的事情——因为时间紧凑的关系,早上一醒来,在阿七先生的安排下,宋家一行人马上就要乘坐别的航班。
这次宋家目的地是泰山附近的祖坟,所以这一趟从南美大地开始的航班的最终地是:济南。
……
才刚刚起来的宋樱因为太困倦的关系,登上了飞机之后,本想着马上就带上眼罩倒头就睡的,但是在飞机上马上就发生了一件事情,让宋樱的睡意全无。
“洛邱?你怎么在这……”
机舱之内,一名年轻的女人此时正露出了惊讶的目光——惊讶得甚至让她有些失态地轻捂着自己的嘴唇。
这是一个外貌上并不属于自己,甚至像是一朵清荷般让人舒服的典型的东方女性。
阿七先生说,这是老夫人的孙女,接下来的行程她也会参与。
事实上,这架飞机,其实并不是什么航班,而是张家名下的……私人飞机。
“哦……好巧。”
顿时四周似乎变得安静了起来。
……
洛邱沉默了片刻之后,才挤出来了一句不至于让情况太过安静的说话。
确实也让洛邱感觉到了诧异——这名和自己打招呼的女人,说起来已经是他的老熟人了。
他上学的时候,二人班级的另外一名学生。
起初,洛邱只是以为张家只是一方低调的富豪家庭,但后来这看法已经渐渐有了变化,到了现在才知道这个只剩下两个女人的张家,依然还是当世的世家之一。
张罄蕊的能力如何,洛邱不多做评价,但是张家背后的老夫人,恐怕是一位手腕强大的女性吧。
尽然在飞机上看见了洛邱有些失态,但张罄蕊毕竟是张李兰芳亲手调教出来,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压下了心中多种复杂的想法,微笑道:“是啊,真的好巧,已经很久没见了吧?”
所谓伊人一笑,说得大概就是张罄蕊这种类型的女人吧。
宋昊然反正是看的有些赏心悦目了,并且忍不住比较了一下自己的外甥女。
此刻的宋樱因为严重失眠的关系,眼袋有些明显,而脸色也显得相当憔悴。嗯……头发似乎也没有彻底梳好,能够看见一些叉乱的发丝。
“是有些时候了。”洛邱点了点头,“先进去吧。”
他的身后还有宋家的人等候着,比如说管家五叔,比如说宋家这一行的保镖。
等一行人在私人飞机内的休息室內坐下的时候,宋天佑才呵呵笑道:“你应该就是罄蕊了吧?李大姐不少在我面前提到过你,说你出水芙蓉,蕙质兰心,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果然如此啊。看到你,不禁让我想起当年李大姐艳绝京城的模样,实在是让人怀念啊。”
“宋老爷子过誉了。”张罄蕊面对着宋老爹的赞赏显得谦逊有礼,也落落大方。
这更是博得了众人的好感,尤其是这张罄蕊安静的时候像是空谷幽兰,可谓是赏心悦目。
“你好,我是宋樱,很高兴认识你,张小姐。”忽然间,宋樱小姐突然礼貌地打起了招呼来。
宋昊然瞄了一眼,然后不由得微微惊讶。
这丫头……啥时候把妆容给弄好的?
此刻的宋樱虽不能说是精心准备,但比起刚起床那副素颜实在要好上太多。
其实让宋昊然无力吐槽的是……这份修整的功夫实在是太厉害。
大概是女人的天赋吧?
“张罄蕊。”张家小姐此时也伸手出来。
二人简单地碰了下手,然后才微笑着坐了下来——只是位置有点窄了,所以坐下来之后,宋樱又悄无声色地踩了宋昊然的脚板一下。
无奈的宋大少只好摸了摸鼻子,看着宋樱那‘和善’的笑容,索性站起身来道:“对了,这里有什么喝的吗?不如喝点酒吧?”
“现在是早上,喝酒不好。”张罄蕊微微一笑道:“不介意的话,不如让我给各位沏一壶茶吧。”
“张家的小姐,对茶道也有所研究吗?”宋天佑颇感兴趣地问道。
其实这是一个考究张家小辈很好的机会——通常世家之间的交往都是如此。
年轻的一辈如果能够在老一辈的面前展现出风采的话,自然更能够让人放心一些——因为尘世的财富权力,并不是固定的,它有着自己传承的下一代。
一个世界的年轻辈是龙是蛇,也决定着一个世家日后的兴衰——宋老爹知道自己快要退休了,未来大概过一段清闲的日子可能就要撒手人寰……这毕竟是人生必须的阶段。
但他放心不下宋家的基业,所以一方面希望宋昊然与宋樱能够真正地变得成熟,而另一方面也希望寻回兄长的后人。
同样的,与张李兰芳这么多年的关系,他也不希望看见当宋家传到了年轻一辈手上的时候,会断绝了这份关系——所以考究一下张罄蕊是有必要的。
大概,那位李大姐也有着这样的心思,所以才会故意地把自己的孙女送来的——也亲眼地看一看宋家的后辈,是否也有着过人的地方。
心思转动,不过眨眼之间。
张罄蕊此时含笑道:“虽有学习过,不过也难登大雅,充其量只是自娱自乐,各位不要见笑才好。”
“无妨,冲茶用心。”宋老爹淡然道:“有心的人,能把死水也变成活水。而一壶茶,需要的也只是活水而已。”
“那我就献丑了。”张罄蕊点了点头,有意无意地看了洛邱一眼。
却发现这会儿洛邱好像把他自己当作是不存在这里般,托着下巴看着机窗外的蓝天白云。
张罄蕊微微一笑。
她其实很习惯洛邱的这种发呆似乎的行为——在过往求学的一年多的时间,洛邱就是经常处于这种状态,从来不会主动和自己说些什么。
上学来,放学走,二人保持了一年多的点头之交的情况——这在张罄蕊看来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但同时也是她莫名地对这位明明是近水楼台的男同学很放心的原因、
他心中的日和月,大概是照不到自己身边的吧?
她回想起了曾经也是在飞机上偶遇到了洛邱的那一次——他的身边就陪伴着一名让自己也为之失色的女性。
他说,那是长伴着他的人。
……
宋老爹是很精明的人……人的小动作看的十分清楚——比如宋樱刚刚踩宋昊然的一下,比如张罄蕊此时目光的余光。
于是他又呵呵地笑了下,忽然道:“洛邱是我最近才找回来的一个情人。怎么,张家的小姐和他认识吗?”
张罄蕊微微张开嘴唇,尽管对于洛邱有些猜测,但是听到他与宋家的关系时,还是有些惊讶——最重要的事情,她尽管忘记了当初在蒙古草原上的事情,尽管没有了那段在地下宫殿中关于蔡文姬和张角的记忆,但是——她把这些都记录了下来,并且发送给了‘未来的自己’。
她知道洛邱并不是一个普通人,但具体如何却很难有一个直观的概念。
既是都市内的一个奇人异士,又是世家体系内部的人……还真是能隐藏的。
“我和洛邱,算是老同学了吧。”
于是这位让人赏心悦目的张家小姐,便一边开始沏着茶,一边说起了自己和洛邱呆在了一个只有两个人的班级中的过往。
听着听着,洛邱才发现原来时间过得也有些快了……那段日子虽然回想起来还是历历在目,但如今二人却不知不觉多了一份生涩的感觉。
“哦?是吗,那还真是一份缘分。”宋老爹目光微微一亮。
他是一个信命的人,不然他不会对盲先生如此的尊敬。同时他也是一个拜佛的人,所以对于缘分更加的看重。
所以宋老爹此时看向了洛邱,“洛邱,不然你来给我们介绍一下这位张家的小姐?我想听听你的。”
“一个很不错的人。”洛邱望向了张罄蕊,忽然想起了那日地下宫殿倒塌后,她站在了那巨坑边缘的一块石头上,张开了双手迎着风的模样,微微一笑道:“你还留在学校吗?”
“嗯。”张罄蕊轻轻地点了点头,“和家里说好了,以后的事情,等完成了学业再说。”
“挺好的。”洛邱也点了点头。
张罄蕊道:“还不错,最近认识了几个新的同学。他们也不知道我,感觉很好……对了,任小姐还有在做记者吗?可以的话,最近可以约她做一份专访呢。”
“她大概会很乐意的吧。”洛邱想也不想就笑了笑。
实在是太了解任紫玲的性格了。
这个女人虽说喜欢去采访那些奇奇怪怪的新闻,但一直这样也没有办法向主编交差,所以如果有能够做古月斋这种当地古董龙头的采访的话,任紫玲大概是会屁颠屁颠地过去的,毕竟这样可以抵消她在杂志社平日的胡作非为。
“那就好。”张罄蕊取来了纸条和笔,在上面写了一个电话号码,“我最近换了新的手机号,你把这个给任小姐吧,随时联系我都可以,我会安排好时间的。”
“谢谢。”洛邱倒是接了过去。
见二人详谈似乎甚欢,宋昊然则是忽然在宋樱的耳边低声道:“这个女人不简单啊,手段很高……你有对手了。”
说罢,宋昊然猛然瞪大了一下眼睛。
因为他的脚板这会儿正在被宋樱的鞋跟来回来回来回地搓着,宋樱和善道:“你说什么了吗?”
似乎是感觉一直这样二人对话并不合适,张罄蕊此时微微一笑:“说了这么久,还没有给各位沏茶,请等一下,让我去拿点茶具出来吧。”
“张小姐慢来。”宋老爹颔首点头。
等待的过程中,宋樱不知道什么时候挪到了洛邱的旁边,悄悄地问道,“你说的女朋友……不会是她吧?”
“只是同学而已。”洛邱摇了摇头,然后看着窗外,“大概是能处得来的同学吧……曾经。”
宋樱狐疑地看着。
此时飞机传来了轻微的震荡,张罄蕊刚刚才捧着茶具回来,就不得不把它们放下,并且道:“抱歉了,忘了时间,飞机马上要起飞了,我们先座号,扣上安全带吧?”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或者仅仅只是巧合。
在座位的安排上,洛邱刚好与张罄蕊对坐着。
二人相视一笑,倒是没有不适应的地方。
……
……
当宋家一行人抵达了魔都的时候,与宋家在香江分开的盲先生也已经悄然地抵达了武当山。
这次盲先生是让宋大与宋三一路上跟着自己的。
宋大与宋三出身少林,在习武者的圈子里面,少林武当是老对手了,而且颇有渊源。听说能够上武当上,作为真正武者的宋大与宋三自然兴趣更大,二话不说就但应了下来。
只是武当山相当的大,而盲先生领着二人登上的,也不是武当上的道观……听说是盲先生从前的一处住处
这瞎子出身武当,难道说武当山上果然存在了一份仙缘?
正当宋大与宋三两人暗自猜测,并且时不时地眼神交流的时候,盲先生已经把二人带到了山上一处竹林当中。
而在竹林外,此时正有一名白发苍苍,眼珠子浑浊的老头,顶着寒风等候——似乎等候的时间还不短,因为这老头明显看得出来,身体冻得哆嗦不停。
此刻见寒风中走来的盲先生,这哆嗦的老头便满上跑上前来,人还没有说话就直接跪在了地上,磕着头:“后辈不成才弟子黄启发,见过祖师爷!”
宋大与宋三二人对视了一眼,他们是知道瞎子有是师门的,并且似乎有些事情,让他无法回归自己的师门,但二人从来不知道,这瞎子还有自己的传承。
祖师爷,和师叔祖,毕竟不一样,武者是十分分得清两者的不同。
“起来吧。”盲先生摆了摆手,所以让黄启发站起身来,并且忽然道:“近日你可曾见过什么人?”
站起身来到的黄启发一愣,疑惑地摇了摇头,“没有……祖师爷,有什么事情吗?”
盲先生只是正对着黄启发好一会儿,忽然道:“先到我从前住的地方再说吧,别在这留着了……我不想让人知道我回来了。”
宋大和宋三正在无聊地翻看着这座隐藏在竹林中的房子的书架上的一些书籍。
这些都不是什么武学秘籍,只不过是一些论语、易经之类的东西——这和他们两人起初的想法有着天壤之别。
“我说阿大,瞎子这次让我们陪着他……该不会真的只是陪陪吧?”宋三看着宋大。
宋大这时茫然地摇了摇头。
瞎子一开始是这样说的:你们两个有没有兴趣陪我去一次武当山?
听到是武当山这种圣地,两人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下来……结果,来到这里只是见一个白发苍苍的徒孙?
“总感觉好像是上了瞎子的当……”宋大皱着眉头好一会儿,才挤出来了这么一句话。
“上当了!瞎子只是方便找个拎包的!”宋三一拍自己的额头。
二人同时露出了懊恼的神情。
“到外边走走吧。”宋大叹了口气:“好歹当作来游览一番了。”
宋三只好同样,反正在香江下飞机之后,他们都重新办理了在华的手机,瞎子能够找到他们的。
……
“祖师爷,您带来的那两位是?”
屋子的一处静室内,黄大师黄启发正恭恭敬敬地站在了盲先生的身边——此时的盲先生却沉默地‘看着’静室内的一副泛黄的水墨挂画。
画中有一名古人,仙风道骨,眺目星河。
“只是两个拎包的,你不用在意。”盲先生此时缓缓地说道,并且转过了身来。他接下来直接在静室内的蒲团上坐下,并且摆了摆手。
黄启发相当识趣地也坐了下来,坐在了盲先生的对面——这位祖师爷他这一辈子算上今次,也就一共见过了四次,而且每次的时间都不长。
然而这四次的时间,几乎横跨了黄启发的一生,他已经从一个稚嫩童子到了如今的花甲之年,可是祖师爷的容貌至今都没有改变过。
那些找他看向的都市人,一个个都喊他做黄大师、黄大仙,其实真正的大仙是眼前的这个——祖师爷才真的是神仙一流的人物吧。
“把你的手伸出来吧。”盲先生忽然道:“我先给你摸骨。”
黄启发一听,连忙把袖子捏起,伸出手来。他自己本人也会摸骨,但都是自己摸索出来的野路子,时灵时不灵……不灵的时候要多一些。
盲先生此时又道:“把你说的那件事情的前后起因,仔细地给我说一次吧。还有具体形容一下,你口中所说的‘众生相’之人的特征。”
黄启发苦修的几十年的相术,就是因为那一次的看相而破功,他实在是记忆犹新,此时张口便道:“那天,经人介绍,我接了一个单子,本来一位只是普通地给人家看看姻缘而已,可是没想到那年轻人的命理面相之古怪,实在是前所未见。”
黄启发叹了口气,“当时也是徒孙我自不量力,也有一半是因为好生心切,破了师门的规矩,用祖师爷您传下来的功法,打开了‘眼’想要看个仔细,未曾想到竟然直接遭到了反噬……从那日破功至今,已有小半年时间了。”
“嗯……你是什么日子碰见了此人?”盲先生忽然问道。
黄启发连忙告之了具体的日期时间,甚至又把当时委托人给的生辰八字也拿了出来。
盲先生便抬起手,掐着手指算着什么……只是算着算着,他的眉头也跟着皱着起来,而他手指掐动的速度也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到了后来,黄启发只是看着这些手指的残影,不由得心中大惊。
所谓的掐指一算,并不是常人所说的那么的简单——这当中包罗了大量复杂的公式,没有过人的记忆力以及心算能力根本学不来,甚至如果不是天赋非凡之人,就算苦练一生最多也只能学些皮毛,算不得入门。
本来,这当中的计算量,就不应该是人脑现今的阶段所能够达到的,
然而,让黄启发心中一紧的是,盲先生此时手指忽然停了下来——他本以为这位神仙一流的祖师爷此时是有了答案了,却不料祖师爷依然是沉默不语。
黄启发偷偷地瞄了一眼祖师爷的神情——他没有睁开眼睛。于是他接着瞄了一眼祖师爷的手指,他发现盲先生的手指这会儿正微微地抽弹着。
这……祖师爷该不会是掐指一算,算得手抽、抽筋了吧?!
“给我倒点水来吧。”盲先生此时捏了捏眉心,淡然道:“这多年的风湿痛来了,让我好好休息一下。”
原来是风湿痛啊,那就怪不得了……虽然说驻颜有术,不过也这么大的年纪了。
黄启发想着自己也是老骨头了,一个月起码要贴十天八天的狗皮膏药在背后呢……这祖师爷虽说是神仙一流的人物,但毕竟还是上了年纪啊。
“您稍等,启发马上去给你烧一壶热水!”
只见黄启发屁颠屁颠地爬了起来,然后急忙忙地走出了静室。这之后,盲先生才缓缓地用另外一只手握住了自己抖动着的手的手腕。
“不是‘众生相’那么简单……”他喃喃自语着,然后站起身来,又面对着那挂在墙壁上的那副水墨人像画。
“开派祖师爷在上。”盲先生低声道:“您曾留下遗典,说过‘天地变必先有异人异像’……我在南美碰到的宋家后人贵为至尊贵人,是否是异人……这黄启发碰到之人,是否也是异人。我竟也算不出来。”
……
当黄启发端着一壶热水回来的时候,盲先生正在闭目打坐。他悄悄地瞄了一眼,发现盲先生的手已经不再抽筋了。
不过盲先生的面前此时倒是放着了一张纸条——这张纸条黄启发认得。
正是因为这张纸条的关系,这位祖师爷才会从异国归来。
二月二,龙抬头。
这只是古代流传下来的一句十分普通的话语而已,当中到底有什么玄机呢?黄启发心中虽然疑惑着,但并不迟疑,快步地走到了盲先生的面前。
却见盲先生此时从衣服内取出了一个小小的瓷瓶,交给了黄启发:“你把这里面的粉末冲入热水当中,然后服下吧。”
“我?”黄启发一愣。
“当然。”盲先生点了点头,“在竹林外我窥你印堂发黑,有一股死气从华盖直冲而出,已然呈现出死相了。”
“可是血光之灾?”黄启发也是懂得看相的人,此时一听祖师爷的批算,顿时便惊得冷汗涔涔。
“非也。”盲先生摇头道:“若然只是血光之灾,自然也有外力化解的方法。只可惜死相呈现,便是另外一种情况了。”
“祖师爷救我!”黄启发脸色苍白,惊恐地跪倒在盲先生面前,死死地磕着头,就连声音也哆嗦了起来。
“我们看相,算天算地,算人,却不能己,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盲先生淡然问道。
黄启发声音苦涩道:“我们为人趋吉避凶已经是逆天之事,倘若还为自己牟取私利,逆倒阴阳,那就是招惹了老天爷,会遭天谴的……祖师爷,上次给你打电话之后,启发已经散尽家财,全部捐献出去了……启发知道错了!”
“这些年来,你泄漏天机太多,纵然不是什么重大事情……”盲先生叹了口气:“但为多人看相改运,逆天改命,日积月累,罪孽可也不少,亡羊补牢已晚。如今你不仅仅破功,身体也逐渐枯萎,神仙难救,这命恐怕到不了今年中秋。”
“祖师爷救我,救我啊!”黄启发哭腔道。
“这药你每月服下,应该能让你过完这一年的。”盲先生站起了身来,淡然道:“你好自为之吧。不过近日内你将有一劫,最好不要四处外出,留在这里静养,好好修心养性,或许能够度过……”
盲先生的声音已经远去,只留下黄启发整个人失魂落魄地瘫坐在地上。
越老的人,越是怕死。
……
……
这竹林外还有大片的树林,树林外则是武当山的一处有名的风景点——事实上,这竹林所在得地方,其实还算是在武当山的风景区之内。
只不过竹林中有经过特殊布置的阵法,常人很容易在竹林中迷路,走着走着就会走了出出来——当然,如果是航拍的话,那就没有关系了。
可是谁会有事没事就去航拍这片小小的竹林?
宋大和宋三二人此时找到了一根电杆,然后两人就蹲在了这根电线杆地下——不是因为别的,单纯是因为这个地方的信号比较号。
事情是这样的,宋三因为无聊的关系,点开了国内的手机视频网站,刚好看见了一个有关武当的视频,就忍不住点了进去。
“当今轻功第一人”
视频的名字自然让宋三十分的好奇——毕竟作为武者,十分明白轻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当然像是电视剧那样自己踩自己脚掌就能够冲天而上的是加了特效骗小孩子的,但真正的轻功飞檐走壁还是能够做到。
“靠,上当了!”宋三此时大声骂道:“什么鬼的轻功第一人,这他娘的不就是普通的跑酷吗!”
正在发着给大洋彼岸的某位女性聊着SMS的宋大此时翻了翻白眼道:“你以为武林高手是大白菜啊,随便都能让你碰到……再说,国家机器是禁武的,如果是真的轻功,还能够让发布出来,在网络上流传?”
宋大正这样说着,却见宋三此时一眼见鬼般的表情,傻傻地望着天空,张大了嘴巴道:“阿大,你说的大白菜高手出现了……”
宋大愕然抬头,只见天空上,正有一道人影,此时歪歪斜斜地朝着不远处的一方小树林降落下去。
没有看错,确实是降落,而不是坠落——因为宋大和宋三两人都看见这飘落下来的人影身上,还背着另一道身影!
“这难道是传说中御气之术?我的天啊,武当不愧是圣地之一啊!”宋三顿时目光发亮。
而宋大这会儿也来不及继续发SMS了,连忙把手机塞入裤带当中,看了宋三一眼,就朝着那到身影降落的小树林急忙忙地走了过去。
高手碰见高手,当然就是打架啊!
……
而此时,小树林的上空,忽然传来了一道惊叫的声音。
啊啊啊啊啊啊——!!
“小心啊!!!大哥!!!”
“哇——!!!!”
明显是两把不同的声音。
身影坠落在了树冠之上,然后一路地压断了树枝,最后被勾住,停了下来。但是树枝实在是无法支撑这份重量,最后依然折断。
嘭——!
两道身影在坠落的瞬间分开,一道动作迅速地弹跳落地,而另外一道则是扎实地撞在了地面之上。
“追风你这王八蛋,见死不救!”撞在地面泥土中的身影此时顿时破口大骂起来。
“这可不怪我……本能反应,本能反应,嘻嘻!”
只见一名少年人嬉皮笑脸地走了过来,把撞到在地上的人影给拉了起来,并且为其拍打着身上的泥土。
他们是……莫小飞与追风。
至于为什么这一人一妖会出现在这里,就要从寒假开始之前说起了。
那日神州的真龙把开山大弟子莫小飞扔给了孙小圣之后,就带着小蝶妖洛翩跹离开。临走之前神州真龙曾经提及过布衣道的事情,说那或许能够让莫小飞知道自己的前世。
于是莫小飞就有了想法,想要趁着寒假的这段时间悄悄地去一趟泰山——追风是别的原因。
只不过作为一名学生,要支付一路上的旅费实在是过于艰难(立志成为英雄的莫小飞十分坚决地没有用自己的超能力弄钱),所以他做了一个决定:穷游。
飞机?
我会飞。
火车?
我会飞。
大巴?
我还是会飞。
打算就这样一路朝着泰山飞去的莫小飞就这样成为了追风的专属坐骑,距离他们出发,已经足足过去了一周的时间,而他们也成功地离开了居住地所在的省份,来到了这里。
“水……给我点水。”莫小飞此时坐了下来,有气无力地看了一眼追风。
自己一个飞行还好,身上搭载着追风,那可就算是吃力得紧,跟何况是这样几乎一赶路就是一个白天。
尽管如此,莫小飞倒是觉得自己飞行的时间每日都有增长……大概就是所谓的得到了很好的锻炼吧。
“我们到什么地方了?”莫小飞此时看了追风一眼。
追风连忙取出了地图——这路上是他负责看地形和路线的。
可就在此时,忽然传来了一声轻响,只见树林中电射而出两道身影,一道魁梧雄壮,一道干瘦。
却听到那魁梧雄壮之人朗声道:“少林弃徒宋青书,请两位小师傅赐教!!”
而那干瘦的汉子也沉声道:“少林弃徒宋青书to,请两位小师傅赐教!!”
什么鬼……
莫小飞与追风眨了眨眼睛,一脸懵逼。
莫小飞和追风对望了一眼,有些摸不准这两位大叔的来路。
“那啥……两位大叔,你们是不是搞错什么了?”莫小飞站起身来,“我们也就是路过这里,不是什么小师傅。”
自称宋青书的宋大这会儿正色道:“两位小师傅不用隐瞒了,方才我兄弟二人已经看到了小师傅那神异的轻功之术,实在是惊艳!”
莫小飞一愣……他已经尽量挑没人的地方飞的了,而且基本上都是选择走的夜路,今日因为路上都是山地的原因所以才打算白天也飞一段时间来着——果然是被见到了。
“不瞒两位,我兄弟二人也是习武之人。”自称宋青书To的宋大此时缓缓地吐了一口气,把手掌印在了身边的一颗大叔的树干之上。
当宋三的手掌离开的瞬间,这树干之上已经留下了一个清晰的掌印——大概深入了一两寸的样子。
“哇,这是怎么做到的……”追风颇为好奇地走到了树干前,仔细地打量着这个掌印。
以他妖族的力量,要打爆这棵树并不困难,困难就在于他根本没有办法可以这样轻轻一按就留下掌印。
宋三此时脸有得色,呵呵笑道:“不过是一些柔掌的功夫罢了,比起这位小师傅那凌空虚度的轻功,实在是差得太远。”
武林高手吗?
莫小飞眨了眨眼睛——这个世界上既然存在追风这样的妖族,也有真龙,甚至连自己也是一个超能力者……还有那位老板,那么存在武功高手好像不是特别奇怪的事情。
莫小飞总感觉自己的超能力还是不暴露的比较好,既然这两个大叔以为那是所谓的轻功,这倒也没有什么。
“不知道两位小师傅师从何处?”宋大此时抱拳问道。
莫小飞轻咳了一声道:“这个……对不起,我答应了老师,不能随便透漏的……”
“明白。”宋大点了点头,似乎是见怪不怪的,当下直接道:“实在是抱歉打扰两位,只是我兄弟二人自幼苦练,也算是学得了一身功夫。而这中华大地虽然地广,可如今真正习武之人的踪迹实在难寻。我兄弟二人已经久未进步了,不知道两位小师傅是否能指导一番。”
其实宋大这一番话已经说得十分有礼貌了。
也正是因为亲眼看见了这二人腾空那么长的时间,宋大才有这么好的耐性,并且喊出‘小师傅’这样的说话——不然以实际情况看来,这两个都还只是孩子而已。
而另一边,莫小飞甚至也有种推迟的话实在是过意不去的感觉——毕竟这大汉的眼睛都发光了。
但我不会武功啊……
“我来试一下!”
不料追风这会儿兴致勃勃地说了一句,然后就摆出了手掌,闭着眼睛站在了树干的跟前,学着宋三的样子,把手掌按在了树干之上。
只不过追风按着好一会儿都没有任何的动静。
宋大与宋三此时对望了一眼,宋三则是摇了摇头,随后微微一笑,“小师傅,这一招柔掌虽然不是什么上乘功夫,但也算是多年苦修的成、成……果……”
猛然之间,追风的身上爆发出一股澎湃的狂野之气,霎时间放佛有无数的杀气冲天而起人,让乌云蔽般!
在这恐怖的杀气之浪的冲撞之下,宋大与宋三二人瞬间口干舌燥,大脑轰鸣!
只听得轰的一声,宋大与宋三二人同时瞪大了眼睛,眼珠子几乎都要掉了出来。
只因为这树干此时在追风的手掌之下,一整棵的大树就这样直接炸裂,一人难以环抱的树干更加是直接化作了木屑……
轰隆隆……
“真的好难啊……”追风摇了摇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掌,又朝着另外一棵树按去,似乎是打算再试验一次。
莫小飞此时大惊地走到了追风的跟前,用力敲了敲他的脑袋,“你傻啊,这里是风景区啊,弄坏了东西万一要赔钱怎么办?”
“大哥,我已经收住力了……”追风顿时耸拉着肩。
他倒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怕莫小飞的教训,此时只好老老实实地低头。
莫小飞这会儿叹了口气道:“我还剩下一下零用钱,等会去找找这里的负责人,看看要不要赔,够不够赔吧。还有,你刚放出的妖气太多了,万一被发现了咋办?”
“对不起,我已经尽量收住了,其实也没放出多少……”追风低着头。
莫小飞又叹了口气,随手揉了揉追风的脑袋之后,才转过身来,“对了,两位大叔……咦,人呢?”
莫小飞眨了眨眼睛,这突然冒出来的两个奇怪的大叔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追风的鼻子嗅了嗅,然后指着一个方向道:“好像是那边去了,要追上去吗?”
“算了,我们先看看怎么处理这棵树吧。”莫小飞摇了摇头,
大概是被追风这货放出来的妖气给吓跑了吧……对于莫小飞来说,这只是一段小小插曲而已。
……
树林外的电线杆下,宋大与宋三两人正依着,兄弟俩此时浑身湿透,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这种杀气……真的是人给释放出来的?”宋三此时深呼吸了好几口气,“刚才的一瞬间,我差点以为自己要被杀掉……”
他打算抽根烟,但拿着烟盒的手掌却不停地哆嗦着,香烟一下子从烟盒中跌落,他愣是没能够接住。
宋大此时心中也飞快地默念着早前瞎子写个他的一片功法的口诀,渐渐平复起来,他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从前还在少林寺的时候,师傅就说过,神州能人异士许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瞎子也说,在他的哪个层次当中,比他厉害的人还是有许多……”
宋大又苦笑了一声:“这些年我们三兄弟久居异国,不单单是武功停滞不前,恐怕连这眼光也停滞不前啊……方才那小师傅的一掌要是印在我身上,我这一身横练功夫,怕也是挡不住。”
“是啊,谁想到这两人年纪轻轻,武者的真力居然如此的深厚?”宋三也叹了口气,随后又道:“或许……或许这并不是仅仅只是武者的真力那么简单。”
“你是说……这两小师傅,和瞎子是一样的?”宋大怔了怔。
宋三道:“阿大,说真的,你我都是武者,苦修了好几十年……你觉得,以武者的真力,真的能够凌空飞渡吗?那只是我们一直以来的幻想罢了。”
宋大沉默不语,但心中多少已经认同了宋三的话——这里毕竟是武当。或许在常人看来只是著名的风景区,但武当山上藏龙卧虎,这是他还在少林寺的时候就已经听师傅提及过的。
只是话虽然如此,可是碰见了两个年轻人,身怀绝技,远超自己,宋大和宋三两兄弟也不免有些失落,自是没有了继续游览的心思,直接就往竹林内的屋子赶去。
不料这路上却是碰见了瞎子走了出来。
盲先生见到两人,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道:“武当的事情我已经处理完了,接下来我们要离开这里。”
“这么快?”宋大一怔。
盲先生道:“我的师门师兄给我留下的信息我已经看见,里面有我师门特别的解读方式,此行的目的地他已经告诉我了……事不宜迟,我们这就走吧。”
“好吧。”宋大点了点头,但他心中忽然想起了林中偶遇的那两年轻高手的事情,心中一琢磨就道:“对了瞎子,问你件事情。”
“说。”
“这武当山上,有没有跟你一样的人存在?”宋大盯着盲先生问道。
盲先生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从前有。”
“那现在……”
盲先生却没有说,只是淡然道:“时候不早了,你们要不要走?不走的话,我自己也行。”
宋大与宋三两人对视了一眼,只好点了点头——他们没有提及在树林碰见那年轻高手的事情,因为那样实在是太丢脸了。
……
……
莫小飞和追风在附近转了一圈,也没有发现类似管理处之类的地方,无奈之下莫小飞只好折回原地,把倒下了的那棵古树的‘尸体’处理好,才商量着和追风继续赶路。
深山老林中居然还能够碰到活人,看来白天赶路确实是有些危险了,不得已之下,莫小飞只能继续自己的赶夜路的计划。
“还有啊追风,我们明明是朝泰山去的,为什么会飞到武当山的?你这导航有问题!”
从他们居住的地方出发,武当山并不在与泰山相连的一条直线上,
“这走得都是山路,样子差不多,又没有路牌……没往海里去就算不错了吧?”追风吐了吐舌头,随后忽然道:“大哥,前面有灯光,好像是有人住的。”
那是竹林深处传来的亮光,似乎是一座木造的房子。
“要不今晚在这里借宿看看吧?”追风建议道。
莫小飞想了会儿,连着昨晚,已经赶了一夜一天的路,飞行的时间在十五小时左右,确实也快到自己的极限。
这会儿他也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痛,知道无法继续勉强下去,只好点点头。
他们随即悄悄地降落在了这木屋的门前……倒是一间十分精致的房子,不像是随手搭建的。
“请问有人在吗?”
莫小飞与追风在门外等候了好一会儿,方才传来了脚步声,随后一名白发苍苍,神色憔悴的老人打开了门。
“老伯,您好。”莫小飞十分礼貌地道:“我和我弟弟在这附近迷路了,不知不会找到了这里,手机也刚好没电了……您看能不能让我们在这里住一个晚上?”
这老者看着莫小飞与追风好一会儿,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只是他的目光阴阴沉沉,好不吓人,看的莫小飞和追风隐约地有些心中不舒服——不料这老者突然露出了一张笑脸来,和蔼地道:“进来吧,外边天冷。你们先进来歇会再说,我正好也在做饭,不嫌弃的话,也吃点吧。”
“谢谢老伯!”莫小飞连忙礼貌地道谢一番。
这老者把二人领入了木屋之后,就自顾自地朝厨房走去,把二人留在了屋内的一处小厅当中。
这木屋的结构比莫小飞见过的任何的老房子都还要古老,但却打扫得十分的干净,看来是一直都有人在这里居住的吧。
追风枕着了自己的双手道:“大哥,这老头看起来古古怪怪的,等会小心点吧……这深山老林的,也不知道这老头为什么自己一个人住在这里。”
莫小飞点了点头,这老人家一开始的眼神确实有些古怪。
似乎是了无生趣,然而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追风此时打了个哈欠,趴在了桌子上道:“大哥,我有点困了,等会吃饭喊我吧。”
莫小飞摇了摇头,看着追风倒头就睡着的模样,顿时哭笑不得。
只是这竹林深处异常的安静,太阳下山之下更加是万籁俱寂,眼前只有烛光摇曳,做着做着,莫小飞也有了些倦意,不知不觉也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对于他这类型的超能力者来说,最好补充精神的方法就是休息睡眠了。
此刻窗外一道晚风吹来,瞬间把这小厅内的烛光吹灭。
不久之后,厅子外的木门缓缓打开,那去了厨房的老者捧着了一些饭菜走了进来。他也不打算点亮蜡烛,只是借着厅外的一些亮光在这里活动起来。
这之后,老者缓缓地看着倒头睡下的莫小飞与追风,自个儿拿起了饭碗,缓缓地吃着东西起来。
他一边吃,一边道:“我从前每日都是山珍海味,过的是锦衣玉食的生活。我并没有觉得这样不好,也不会觉得吃腻了,所以偶尔会去吃一餐粗茶淡饭。医生说我应该吃的清淡些,不过我觉得人活着一辈子这么短,为什么要限制自己?”
莫小飞和追风这会儿依然没有醒来。
这老者继续自言自语道:“呵呵,现在我觉得这粗茶淡饭能够吃下,其实也算是一种福气……可惜我的命反而不长了。你们说,我的命如果不长了,应该怎么办?”
老者死死地盯着莫小飞和追风,忽然脸色阴沉,“你们还这样年轻,以后大把日子……不如借我一点时间吧?”
风水玄学,颠倒阴阳,逆天改命,自然也有借寿续命之法。
“不要怪我,是你们自己撞上来的……”老者猛然睁开双眼,“我黄启发这一辈子帮人逆天改命,现在也该轮到自己了吧……”
改名续命的方法,不是黄启发从盲先生身上传承下来的。
布衣道是正统的相术风水门派,自然也有规定闷人不允许使用这样阴损的法子——但黄启发事实上也不能说是布衣道的正统门人,因为他的爷爷只是盲先生的近身童子,并没有正式的拜师。
所以黄启发觉得自己应该不在布衣道的门规的限制之内。
而这种续命的邪法,则是他这些年从别处学来的——那是早间发生的事情,有一次他受人邀请,去了一趟泰国,给一名当地的将军指点迷津的时候,结识的一名南洋的降头师,并且从这名降头师的身上学会了这种法子。
只是这种法门确实相当的阴损,即使黄启发已经学会了,这么多年来,前后也总共用过两次。
一次是给一名身高高位的大人物续的命,而另外一次则是迫于无奈,受到了要挟——人家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他不从也得从。
这是第三次。
黄启发深呼吸了一口气,珍而重之地掏出来了一根短短的竹筒——这东西是他花费了莫大的代价才从那位南洋的降头师身上弄来,一共只能够使用三次。
这么多年来,黄启发一直把最后一次保留着,也算是自己给自己留下一条后路……而现在,已经到了不得不走这条后路的时间了。
竹筒内装着的是一种名为‘连命蛊’的奇异蛊虫。它能够把咬下的第一口的人的命给截取下来,当它再咬第二口的时候,则是会把这一份的命给吐出,转嫁到另外一个人的身上——但这种‘连命蛊’使用一次之后,就会直接死亡
黄启发要看准机会。
因为在他看来,眼前的这两个少年人,光华内敛,颇有灵光散发,都是那种未来能够飞黄腾达的人——但他看不出来,到底哪一个的命会更好一些。
黄启发并不在乎长生不老,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这个资质,不然的话,几次见过祖师爷盲先生,他也不会从未开口说让自己跟着他。
黄启发只是想要多活些年,把这辈子还没有享受够的东西,继续享受下去。
“二十年……不,就十五年。”黄启发咬着牙,脸色阴沉地把竹筒的塞子拔开,“我就要十五年……你们还这样的年轻。”
终于,黄启发把竹筒对准了看起来更为年轻的追风,并且从口中吐出一种奇怪的音节——这是催动竹筒内蛊虫的特殊手段,也是血自那名南洋的降头师。
然而,此时不管黄启发如何的催动,那竹筒内的蛊虫竟是始终不出!这吓得黄启发连忙查看了一下,这竹筒内的蛊虫并没有死去,这才略微地放下心来。
黄启发不由得皱了皱眉头,那降头师并没有跟他提过‘连命蛊’并不咬人的请……可现在也不是去找那降头师问个清楚的时候,不得已之下,黄启发只好把目标转向了另一旁的莫小飞。
“动了!”
而这次,在特殊音节的催动之下,竹筒内一条浑身色彩斑斓的蜈蚣竟是缓缓地爬了出来!
黄启发的呼吸不由得急速了了一些,但他相信这两后生是不会这样轻易就醒过来的——毕竟他在进来的之前,就借助了空气放了大剂量的迷烟。
可让黄启发又一次愣住的事情发生了——蛊虫这次虽然被催动出来了,然而它却始终不远爬上莫小飞的身上。
它仿佛在害怕着什么一样,竟是自动地在桌子上蜷缩了起来!
“见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连命蛊’竟然如此的害怕……这不应该!难道说,这两还没有成年的后生,他们的命硬得连‘连命蛊’也不敢去咬?
“越是不敢,证明这命越硬!”黄启发此时并没有气急败坏,反而还有种前所未有的兴奋!
如果‘连命蛊’咬回来的命越硬的话,那么他自己受益将会更多!
于是黄启发此时一咬牙,发狠一般地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头,他用鲜血在这条斑斓的蜈蚣的
这并不是熟悉的时代的产物。
‘莫小飞’拿着名为手机的现代工具,上上下下地翻看起来,当他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了手机屏幕的时候,突然开启的界面以及从手机上发出的声音,让他一下子把手机扔在了桌子上。
整个过程,追风都在全程发懵,看着自己的大哥此时奇奇怪怪的举动。
肯定是那死老头对大哥做了什么了……那么大的一条奇怪的蜈蚣从大哥的耳朵爬了进去……虽说最后被拖了出来,但谁知道那条蜈蚣没有咬坏了自己大哥的脑子?
追风倒不是没有想过莫小飞可能是邪魔入体的这种可能——但他很快就否定了这种想法。
拥有了部分贪婪传承的追风其实脑子里面装着许多的知识,这当中自然包括了邪魔入体的这种状况。
但是他的莫小飞大哥十分的特殊,就算是那些特别厉害的邪魔都未必能够得逞,而一般的邪魔恐怕是连近身都无法做到。这不是因为莫小飞大哥那强大的异能的原因,是因为莫小飞大哥的体内,其实蕴含了真龙之血。
因为拥有真龙之血对身体的强化改造,莫小飞大哥才能够承受得了这一身强大的,并且不停进步的异能,而暂时不用担心大脑的进化超出了身体的负荷。
恐怕是真的被蜈蚣咬坏了脑子……现代社会不都是这么说的来着:思觉失调。
“此物,真的可以千里传音,与隔在千里外的人通话,甚至面对面交流?”‘莫小飞’此时忽然朝着追风看来。
“要不,大哥你打个电话回家和伯父伯母试试?”追风试探性地说道。
他初中就辍学了,文化水平不怎么高,许多的知识都是道听途说回来的……听说神经病的话,最好还是多和亲人交流之类——反正这只是追风的灵光一闪。
“不必。”‘莫小飞’此时却摇了摇头,然后又盯着追风看来,淡然道:“寡人初初醒来,对现代社会多有不知的地方。你虽为妖类,但在寡人危及之时仍能守候在旁,足见你的忠心!”
“嘿嘿……”追风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大哥你这话说的,我们是两兄弟,这不是你说的吗!再说,当初你和我都不认识,你也原因舍命就我……这点不算什么了!”
那是追风至今难忘的一幕——盛大的体院馆演唱会中,那穿着宽大消防服,为了救自己不要命的少年……那坚持的目光。
‘莫小飞’此时站起身来,负手踱步,自言自语般道:“寡人虽统御六合,可身侧却无一人可信。从你眼中寡人能够看到至真至诚,实属难得……你说,你叫做追风是吗?”
追风点了点头……对着神经病,还是先顺着他吧?
事实上追风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他自然是知道莫小飞现在的状况有些不好——但这是他能力所无法解决的事情。这样的话,倒不如一直看紧点,起码不让莫小飞大哥到处乱跑,不然他那一身能力惹起祸来,恐怕比自己还要更加的恐怖。
如果能够找到龙大人,或者是龟大人,应该会有解决的办法吧。
至于另外一种选择就是回去宠物医院……但是追风想想就有些头痛,因为他和莫小飞是趁着孙小圣这个临时教练在极乐净土嗨的时候,悄悄溜出来的。再说,大哥变成这个模样,送回家中的话,也只会让伯父伯母担心,也是不好。
‘莫小飞’此时走到了追风的面前,伸手搭着他的肩膀,淡然道:“有容乃大,海纳百川。寡人如果没有这点容人的肚量,何以为王?你虽为妖类,但赤胆忠心,寡人一样能重用你!今寡人初初醒来,身边只有你一人可以信用……嗯,寡人便敕封你为太尉,金印紫绶,掌武事。但眼下简陋,金印之事,便留待它日吧!”
“吓……哦!好的。”
虽然不知道是啥,但是答应就是了……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大哥,你什么时候才好回来啊……
‘莫小飞’此时有沉吟了片刻,然后坐下,闭目静思起来——尽管如此,追风还是不敢大声说话,甚至直接闭嘴,因为他只感觉大哥这会儿变得气势逼人,让他不知不觉就有种敬畏之心。
忽然,‘莫小飞’睁开了眼睛,缓缓问道:“追风太尉,寡人问你,当你是何年,当年的天子又是何人?”
“啊?”追风挠了挠头,他根本就不关心人类社会的事情……要是问他《铁甲万能侠》几点钟播的话,他倒是能够回答得出来。
“怎么?追风太尉,你也不知吗?”‘莫小飞’此时皱了皱眉头。
“那啥……”追风只好无奈道:“大哥要不你问一下度娘?”
“度娘?”‘莫小飞’一怔。
追风点了点头,半知半解道:“不都是这样说的吗?‘有事问度娘’,什么都能够找到答案,度娘无所不知!”
‘莫小飞’顿时奇道,“此事当真?想不到,这天底下竟有如此博学之人,更加难得的是,此人竟还是一名女子……嗯,此人身处何乡,如何能见?”
“那啥,度娘好像在你手机里头……”
‘莫小飞’又是一愣,随后看着那桌子上的智能手机,深沉凝视,“如今,竟有如此妖异之术,竟能把人困在这小小盒子当中……”
大哥,你快醒醒!!
……
……
宋家的老宅在距离泰山不远的地方,这里能够眺望得了泰山之巅。
话虽如此,但距离泰山还是有一段不短的距离。
宋家与洛邱等人乘坐的是张家的私人飞机,下了飞机之后,阿七先生让人安排好的专车已经早早等候在机场外。
这一次机场内并没有发生奇奇怪怪的事情,上了专车之后一路无话,大约再半天的车程之后,宋天佑终于回到了阔别多年的乡土。
这次是带着宋家流落在外的血脉回来的,即便是宋天佑这种过了半辈子铁血生涯的人,也不禁老泪纵横起来……大概是一种叫做近乡情怯的感情吧?
才刚刚下了车,宋天佑就松开了宋昊然与宋樱扶着的手,自己拿着拐杖,踉踉跄跄地走走到了那能够眺望得到前方村子的一处小土坡之上。
老人家的身影在橙红色的天色下开始被拉长了,宋天佑此时挥动着拐杖,指着了前方一处有有人烟的地方,开始说起了多年前的往事。
“其实我也不是在这里长大的。”宋天佑此时缓缓地道:“但是小时候,每年家里人都要带着我回来这里一次。我的阿爸,阿公,还有哥哥……也就是你的爷爷。”
他看着洛邱,宽慰地笑了笑,拐杖又移动了一下,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山林,“宋家的祖坟就在那里面,今晚先休息好,明天我再带你过去。”
洛邱见风大,所以把宋老爹给扶了下来。
从这里开始,宋天佑就选择了徒步,“那时候这里叫做宋家寨,现在改名叫做宋家村了。我听我的阿公说,宋家寨是有神仙守护的,那是龙神的孩子,叫做‘望’,就居住在了后山林处的水潭当中。”
“龙神的孩子……”洛邱一怔,好奇道:“‘ang’?忘记的忘,还是望见的望?”
“望见的望。”宋天佑陷入回忆中道:“小时候我嚷着阿公带我去见龙神的孩子。阿公带了,那时候我去到了水潭的面前。它连着一条不大不小的瀑布。当时年纪小,没有见过瀑布,就感觉那地方气势不凡,倒也是被好好地吓了一条。我和阿公在那地方一站就是老半天,是不是还能够听见从瀑布的深处传来阵阵雷鸣般的声音。阿公告诉我,那是龙神的孩子‘望’在叫,是龙的吼声。”
听到这里,宋樱走上前来,随口道:“应该瀑布后面有洞穴之类的吧,有风通过,形成了风孔,所以才有声音出现。”
宋天佑只是呵呵一笑,拐杖轻轻地在宋樱的脑袋上敲了一下,“你这话要是回到当年和我阿公说,他一定这样敲你,说你大不敬。”
宋樱只好吐了吐舌头。
边上跟随着的张罄蕊此时则是微微一笑道:“俗话说‘山不在高,有龙则灵’。这地方群山环绕,青山秀水,确实是一块风水宝地。”
“哦?张家小姐也懂得风水玄学上的事情?”宋老爹此时含笑看来。
张罄蕊捋了一下头发,柔声道:“这倒不能说懂,只是家里有些风水玄学的老书,闲来无事的时候有翻过一些,所以只能说稍微知道一些,都是皮毛。”
“张家小姐谦虚了。”宋天佑呵呵一笑,“风水堪舆,说起来也算是你奶奶娘家那边的老本行了。”
张罄蕊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有继续探讨的意思。
“前面的那座宅子就是祖宅了吗。”洛邱此时忽然看着前方一座老旧的大院子问道。
宋天佑道:“不错,那就是我宋家的祖宅了。二十几年前我从国外第一次回到这里,这宅子已经到了大半,宅子中的东西早就消失不见。后来我顾了些人把这宅子修葺起来,也请了几个看屋子的。前几年回来的时候,还能够见到一些老人,现在可不一定了……走吧,天快黑了。”
“奇怪,怎么天都没有黑,一个人都看不见啊?”宋樱眺望着村头的地方,倒是看见了写着‘宋家村’三个字的牌坊,“外公,这里的人都这么早休息吗?”
宋天佑道:“山村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早些休息很正常。不过……今天确实有些早了。”
宋昊然此时这是打了个眼色,身边一名黑色西装的壮汉直接点了点头,快步地走入了村子当中。
当他从牌坊中走出的时候,一行人也刚好走到了牌坊的位置——这名壮汉还带着了一名老人回来。
“老爷,好像有些情况,我带了个人回来。”壮汉保镖此时恭敬地道。
这老人看见宋天佑的时候,起初怔了怔,最后又走近了两步,眼睛用力地睁开。他视线似乎有些模糊,大概是视力已经退化了之类。
老人此时道:“你……你是不是宋老爷啊?宋家大宅子的老爷?”
“宋波?”宋天佑也皱了皱眉头,显然是认出来了这老人,“你是宋波吧?”
“是我是我。”小老头儿此时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竖起了大拇指道:“宋老爷还的记得我!”
宋天佑笑道:“当然记得,当年修房子的时候,就有你一个。我还在你家吃过饭呢……后来我也陆陆续续回来好几次,可是都每见到你啊。怎样,身体可好。”
“好好,能吃能睡,每天还要和几两白酒!”宋波拍了拍胸膛道:“当年我到外边讨生活去了,一走就是十几年时间,也是两三年前才回来的。老了,走不动了,在这里等死了。”
宋天佑拍了拍这小老头儿的肩膀,笑道:“还很硬朗啊,话说的太早了……对了,我刚回来,边走边说吧,你也来,顺便给我说说村子的事情……刚才我的人说,村子有些情况,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
宋波此时则是犹犹豫豫的样子,似乎还有些忌惮,又回身看了一眼村子里面,欲言又止。
“宋波,我也算是这宋家村的人。”宋天佑此时淡然道:“也在这宋家村的祠堂烧过香的人,要是村子有什么困难的话,我不可能当看不见的,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是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吗?”
“唉,宋老爷,这不是帮忙不帮忙的事情。”宋波此时摇了摇头,“有些事情啊,不是钱能够做主的。”
宋天佑一怔。
宋昊然则是笑了笑道:“宋波大爷,你还记得我吗?宋昊然,宋老爷的儿子。”
“记得记得,小少爷。”宋波此时裂开了嘴巴,露出稀缺的牙齿笑道:“这么大了啊,那时候见你,还不到我一半高呢!”
宋昊然微微一笑,“是长大了。不过不仅长大了,本事也大了。宋波大爷,你刚才说有些事情不是钱能够做主的,那么正好,不是钱能够做主的事情,我们也能做主。有事你不妨直说。”
“这……”宋波又是犹豫了片刻,然后看着宋家一行人。
他们的身后还跟着好一些的彪形大汉,相当的吓人……似乎是这阵势让宋波壮了壮胆,于是他咬了咬牙道:“宋老爷,你们有所不知了,最近咱们宋家村……闹鬼!凶得很!”
有山有水有神有鬼,似乎是穷乡僻壤的陋习了,或者说是一种古老相传的迷信。
宋家村虽然不能用穷乡僻壤来形容,但也算是偏僻的地方了。当年宋家的先祖为了躲避战祸,也是故意选择的这一处远离俗世的地方。
“闹鬼?”宋昊然看了自家的人一眼,眉头一挑,看着宋波的双眼问道:“怎么个闹法?”
宋波连忙道:“起初是隔壁沟的王家村开始闹的,闹着闹着,闹到咱们这边来了。”
“隔壁沟?”宋昊然愣了愣,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老爹。
宋天佑点点头道:“那边我记得从前确实是有几户姓王的人家。”
宋昊然点了点头。
宋波此时紧张兮兮地道:“那天我见头发长,打算过去找王家村村头的王师傅来理发的,路过了一户人家,刚好在办白事,好奇问了一句,原来是全家都死于非命。一口人家,大大小小,六口人,全部一夜死光。听说那死相可惨了!你们邪门不邪门?”
“一夜死光……”宋昊然顿时皱起了眉头。
“是啊!老惨了。”宋波叹了口气,“说起来死的那家子当家的我也见过几次,是个打铁的,给人修铁锅什么的手艺还不错,叫做王大顺。唉,挺年轻的,四十来岁,真是可惜了。”
“既然死了人,当地乡镇没有人下来查办吗?”宋天佑沉声问道。
“来了,但是什么也查不出来。”宋波这会儿把自己打听的情况说了出来:“不过听说,王大顺早段时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捡来了两个男人,一个受了伤,一个直接就昏迷不醒了。后来没过多久,这王大顺一家子就全部死光了,而他收留的两人都不见了。乡里来的民警说可能是这两个男人杀的,都在通缉,找没找到,我就不知道了。”
“后来呢?怎么和闹鬼扯上了?”
宋波道:“后来没过几天,也就是王大顺的头七吧,半夜里有个老汉上厕所,看见从王大顺家里飘出来了一道白影,顿时就吓昏了。第二天醒来就说撞见鬼。从那之后,又陆陆续续地有人在夜里撞见,还有人听到了半夜里面从王大顺家里传出哭声。有个胆子大的不信邪,半夜自个儿摸上了门去,结果第二天就被发现昏迷在了屋子外边,他自己怎么睡着过去的都不知道。可自那之后,这家伙就整天神经兮兮的,结果闹得整个沟里都人心惶惶。”
顿了顿,宋波继续道:“然后沟里不知道从哪里请了一个道士回来,开坛做法。结果好了,倒是把王大顺的冤鬼赶跑了,跑到咱们宋家村这里来了!”
“宋波大爷,你是说,这王大顺的鬼魂跑到这边来了……这里有人亲眼见过吗?”宋昊然忽然问道。
宋波用力地点头,“怎么没有!很多人都见过了,包括我也是见过的……大概是上周吧,另外一个沟有人办红事,请我过要搭个灶台煮食。因为回来的晚,半夜里进过宋老爷你家祖宅的时候,我就听到里面传出了一些奇怪的声音……我那会儿也是喝了点酒,胆子壮,就悄悄地走到了门前听了一些。我听到了一些很奇怪的声音,像是笑声。然后我摸着你家的围墙,往里面瞅了一眼!哎呀我的妈呀,差点没有把人给吓死!”
“你看见什么了?”宋樱吞了屯口水,下意识问道。
宋波此时脸色有些白,也吞了吞口水道:“我看见了一个家伙,披头散发的,看不见脸,就这样地整个人趴在地上,爬呀爬呀爬呀,爬得老快了!根本都不像是人!”
“有人?”宋昊然抓住关键。
“是有鬼!”宋波惊恐地道:“我是亲眼看见的!那鬼爬着爬着就突然一扑,抓住了一只老鼠,就往嘴巴里头塞去。哎呀!老鼠的尾巴还在这只鬼的嘴巴里头乱动,最后被生吞进去了!他后来还冲我笑了一笑,把我吓得老惨了。我直接往家里躲回去,半夜里亮了一晚上的灯,硬是没敢闭上眼睛!从那以后,我们这边养的家禽什么的就经常不见……都说是这只鬼饿坏了,半夜来偷的。大伙现在一到晚上都不敢出门,生怕被鬼给缠上了。这不,白天大伙儿才在祠堂开了会,商量着去请个道士回来,也把这王大顺的鬼魂给赶走来着,不然这日子没法过啊!”
众人面面相觑,若是半夜里有人这么古怪或许还有别的原因,可是常人不可能生吞一只老鼠的。
“你说这只鬼现在还在我们家的祖宅是吗?”宋昊然又问道。
宋波道:“这……宋少爷,你不会是想要去看一看吧?千万可不啊!这大晚上的,凶得很……要不赶明儿才过去吧?今晚你们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到我家来先住住,房间我给你们腾出来。我就两口子,儿子媳妇都上城里打工去了,随便哪儿都能睡。”
宋昊然看了宋天佑一眼,明显是等发话的意思。
“不用了宋波。”宋天佑此时淡然道:“我宋天佑要回家,鬼神也挡不住。更何况俗话说了,人怕鬼三分,鬼还怕人七分。我们人多,阳气旺,什么鬼都不怕。”
“哎呀,宋老爷,你别不信邪啊,等个晚上就好……宋老爷!”宋波叫唤着,可是宋天佑已经领着人,直接朝着宋家的祖宅走去,根本叫不住。
宋波看了几眼,见确实是拦不住了,只好悻悻地跑回自己的家中去。
……
宋家在宋家村的祖宅并不小。
眼前的大宅虽然丢空了很长的时间,但是门前摆放着的两尊石狮子依然能够看见昔日的一些气派。
只是大门前的牌匾已经倾斜了下来。宋天佑看了一眼,缓缓地吁了口气。五叔见状便连忙让人去把这门牌给扶正过来。
一行人这才推开了大宅的门走了进去。
大宅入口的地方设有玄关。十几年前宋天佑回来,重修这座祖宅的时候,就让人通了电,并且装上了照明系统,电闸也是设置在玄关里头的。只是现在把电闸给打上了之后,也不见电来,怕是太长时间没有用电了,被自动取消的。
“看来上次请来看屋子的人,怕是没有好好干活了。”宋天佑摇了摇头。
事实上,他是有专门给看屋的人留了钱的,不过近几年他都没有回来,那人拿钱不干事,甚至跑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老五,你带两个人进去,看看能不能找些蜡烛之类的回来吧。”宋天佑想了会儿道:“我记得在后面院子有一间杂物房,看看有什么是用得着的。我们就现在这前院呆着吧……来,到那边的凉亭坐一会吧。”
宋天佑伸手一指,如今已经入夜,夜色朦胧,但隐约还是能够看见一座四角的凉亭。
五叔很快就带着两名保镖过去,而其余的保镖则是围在了凉亭的四周守候着。
阿七先生此时笑了笑道:“宋老爷的人不愧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仅仅只是看这些保镖的气势,国内许多不少的精兵营都未必能够找到一个。”
宋天佑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就自己的人手多说什么,反而问道:“阿七。刚才宋波说这宅子闹鬼,你是怎么看的?”
这个阿七先生不是张家的人,而是张李兰芳娘家的人。但这两家如今掌权的都只剩下张李兰芳一个。虽说如此,张家和李家之间的生意基本上是分开的——除了古董方面。
张家虽然是隐秘的富豪,但国内还是有不少人知道。而李家则是属于秘闻的一种,藏于暗处活动。
李家毕竟是做倒斗生意起家的,所以一向低调,只做闷声发财的事情。而自从国家开放以来,李家的生意更多的是转向了国外——毕竟国内文物的保护已经越发严格了,而能够倒的墓,这千百年来,也被倒得差不多。
尽管如此,李家也会不时地从国外找回来一些战争年代失窃的文物,通过不同的突进上交到国家手上。
张李兰芳正是通过这样的手段,一边保持着张李两家的与国内的良好关系,一边继续经营着李家的声音……而上面的那些人,也就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张李兰芳是那个年代活过来的人,张李兰芳的夫君在那个动乱的年代,更做出了许多的贡献,甚至为此付出了性命……
思绪回来,宋天佑继续看着阿七这名长期与牛鬼蛇神打交道的专家。
阿七此时则是沉吟着,他忽然从衣服中掏出来了一个巴掌大的罗盘,摆在了凉亭底下的石桌之上,开始念念有词。
宋昊然与宋樱倒是第一次看见这种操作,不由得兴趣大增。倒是张罄蕊在阿七拿罗盘的时候似乎并不关心,有些心不在焉,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洛邱此时却看向了这宋家祖宅的深处,露出了一丝思索的神情。
好一会儿之后,阿七先生才缓缓道:“宋老,我们行内有所谓的‘寻龙点穴’,这当中的龙,一般指的山脉,灵脉。而龙有真龙和假龙的说法。古时候,不少的帝王公卿,都有不止一个墓室,这就是所谓的真假墓地,为的就是防备后来者动了真墓,破坏了真龙。”
说着,阿七站起了身来,指着大宅外墙外边的群山,又道:“你们看,这外边弯曲起伏的众山脉就蕴含着大量的生旺之气,所以此地土地肥沃,青山秀水,这定然是真龙。寻到真龙之后,便是找到真龙的止息之处,止息处为离龙头较远,此龙便是富贵之龙。墓穴或者住宅点在富贵之龙上,便是生气旺盛之地,以后子孙后代福真运畅。很明显,这宋家的祖宅就是在这富贵之龙上。我看这宅子的构造走向,还有定龙穴的意思,看来最初建造这宅子的人,也一定是玄学上的大师了。”
“哦?”宋天佑道:“听你这么一说,这里不但不是凶宅,反而还是一处福地了?”
阿七先生点头道:“宋家前些年虽然有些没落,但是福运不断。后来宋老爷归国之后,让人重新修葺,算是把宅位给重新扶正,这之后宋家顺风顺水,妙不可言啊。”
“哦?听你这么说,假若有人要对付我宋家,其实也不必亲自动手,只要破坏这一出祖宅,那么我宋家就得危险了是吗?”宋天佑看着阿七,忽然冷笑了一声。
阿七此时心中一凛,额头上有些微汗渗出,暗道这宋天佑已经花甲过了的人,还有这么骇人的气势,不由得张了张口,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应对。
他已经明显感觉到那凉亭外,已经有好几道带有杀意的目光看着自己。
‘鸢尾花’的传说他是听过的……那可是直接颠覆了一个小国的恐怖家伙!
倒是张罄蕊此时微微一笑道:“宋老爷子,这不过是风水之说,当不得真。再说,风水宝地再好,主要开始看人,若然当家的只是脓包,再多的家财也只会散尽,只有精明能干之人,才能持之以恒呀。祖上福荫再好,也要子孙后代能凭真本事。宋家在老爷子的手底下,蒸蒸日上,纵然在国内也难以找到比肩的,这足以看出老爷子本身就是福缘深厚有大才的人。再讲,俗话说人定胜天,老爷子您,不就是这么一路走过来,才有今天的吗?”
“哎呀,真是蕙质兰心。”宋天佑此时笑了笑,叹了口气道:“李大姐真是好福气,被你这丫头一说,我这老骨头还能说什么?”
“老爷子身体还很硬朗。”张罄蕊轻声道。
这时候,不远处忽然传来了火光,映照着众人,原来是五叔带着人回来了,同时手上还拿着了一根伙伴。
“老爷,找到了一些煤油,另外还有一些蜡烛,将就一下今晚应该是够用的了。”五叔此时拿着火把回来道:“等明儿,我再让人去采购点东西吧,另外看看能不能把电接上。”
宋天佑此时点了点头,站起身来道:“好了,那就进去屋子里面吧,外边天冷,我这老骨头是快要受不了了。”
“外公我扶你。”宋樱这会儿连忙上前。
众人开始跟着五叔走进了大宅之内。
洛邱这会儿忽然看向了前院的一颗大树处,只见有什么一闪而过,速度极快。
爬行的,巨大的,披头散发的,像是受惊的老鼠……而同样也把目光摆来的,还有宋昊然。
但宋昊然并没有说破,只是随手拍了拍洛邱的胸膛,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然后转身追了上去,忽然笑声道:“小樱~舅舅今晚给你讲一个睡前鬼故事好不好?”
“滚!!”
找到的蜡烛不多,当然是有限供应给宋天佑等人,以及张罄蕊使用。
至于保镖们则是尽量地暂时挤在一个房间之内。
因为没有电的关系,五叔只能让保镖们去弄了些柴枝生火,烧了一些热水,供给众人洗漱以及饮用……总的来说,是应对一下这个晚上。
宋昊然喜欢探险,风餐露宿习惯了,对此并无意见。至于宋老爷,也不是没有熬过苦的人,所以也处之泰然。
宋樱也没有说什么,这样的条件比起小时候夏令营在村子里头过的那些日子其实要舒服得多——当然,她不是以战士的标准来锻炼的,仅仅只是学习一些自保的能力,和野外求生的技巧。
这里面要数最不习惯的恐怕就是张罄蕊了,毕竟张李兰芳并不是用宋家的一套来培养自己的后人。
但张家小姐不适应归不适应,倒也没有半句的怨言,这一点还是让宋天佑相当的赞赏的。
宋昊然此时刚刚从浴室中洗完澡出来,用毛巾擦拭着自己的头发——本来他是打算邀请洛邱一起洗澡的,因为这样可以促进男人之间的感情和友谊的增长,可惜二话不说就被洛邱微笑地拒绝了。
真是可惜呐……宋昊然心道。
因为一边擦拭着头发一边走动,并且没有照明的关系,宋昊然有些不小心地磕到了脑袋——痛倒是不痛,不过却让宋昊然忽然间恍了恍神。
恍惚之间,宋昊然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进来的时候,他和洛邱一起看到了那宋波口中所说的爬行的怪影的事情——宋昊然自家知自家事情,先不说身上的‘太阳神徽章’的事情,这些年来的寻幽探密,也是偶然间碰过一些怪异的事情,所以能够心大。
关键是洛邱怎么做到的?
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在那个瞬间……不,在自己磕到头之前的时间段内,他居然下意识地默认了这一点,甚至觉得似乎是理所当然,直接就接受了过去,更加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奇怪之处。
这到底是为什么?
宋昊然一个让站在了走廊上,渐渐地就思考得有些走神——而就在此时,他的肩膀猛然被什么用力地拍了一下。
那是一只从黑暗中伸来的手掌……
……
手掌是五叔的,他见宋昊然一个人站在了这里,有些好奇之下,就轻拍了一下。
只见宋昊然回过头来,看见的是手上拿着蜡烛,还有提着一个暖水瓶的五叔,“哦……五叔啊,有事情吗?”
显然,胆大的宋昊然并没有被吓到。
“大少,是我问你有什么事情……你一个人站在这里做什么?”五叔皱了皱眉头问道。
宋昊然一怔,下意识道:“没什么,我刚只是在想些事情……咦,奇怪,我刚才在想什么来着?”
他确实忘记了刚才想到了什么东西,脑中正在努力寻找,可始终找不到半点痕迹……但五叔还在这里,奇怪地看着他。
宋昊然随意地笑了笑道:“我在想这宋波说闹鬼,怎么到现在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神神叨叨……”五叔无奈地摇了摇头,“大少,我不和你瞎聊了,我给老爷送点热水过去。”
“去吧。”宋昊然点了点头。
他看着五叔从走廊处离开,然后才皱了下眉头,自言自语道:“奇怪……我刚在想什么来着,怎么想不起来了?”
他带着疑惑,并没有往自己的房间走去,而是悄悄地爬上了屋顶,盘坐起来——休息充份了,精神也变得饱满,宋昊然此时感知全开。
整个宋家祖宅的结构,开始在他的脑海当中,渐渐浮现……那是一幅建筑的线条立体图。
……
……
同样的建筑线条立体图,这会儿也正在洛邱的面前浮现——正确来说,是在他所在的房间的桌子上浮现了出来。
洛邱绕着桌子走了一圈,随后把手伸入了这线条的立体图当中,在不同的几处地抹了一抹,随后便没有继续理会,而是从房间中走了出去。
路上碰见好几个正在巡逻的宋家保镖,只是洛邱自带的毫无存在感被动技能全开,即便是保镖们从他的身边路过,也没有在意到他的存在。
或许只是路上的一颗小石子,或许只是一颗杂草……绝对不会觉得这是宋家的邱少爷。
后来洛邱来到了宋家祖宅后院处。
虽然说后院,但却异常的宽广,假山假林还有小桥流水,尽管已经荒废了许久,却依然能够看见从前的一些气派。
洛邱缓步而行,来到了一口古井之前方才停了下来。他环视着四周,只见那四周的树木中有一道影子在不停的闪动,像是在林中恶作剧的猴子似的。
忽然之间,有什么从后面急速地朝着洛邱接近而来,草地上传来了沙沙的声音。
洛邱不慌不忙地转过身来,只见自己原本的身后,此刻赫然出现了那之前所看见的一闪而过的爬行的身影。
双臂按在地上,手肘高高地举起,犹如蜘蛛的前肢般。
穿着的衣服许多地方都破烂了,披头散发,满脸的无垢。他的双眼中透射着未驯服的野兽般的凶光,喉咙低鸣,也似是野兽的兽语。
当洛邱转过身来的瞬间,他就这样停了下来,目光警惕,咧开了牙齿。
“真的把自己当野兽了吗。”洛邱忽然低头看着这地上爬行的男子说道。
但是他没有回应,只是张开了口开,发出更加低沉和更具有穿透力的野性低咆之声音。
“我们见过的,还记得吗。”洛邱缓缓地蹲了下来,“前后应该是两次。第一次是在一场很小的古董拍卖会上。第二次是在你师傅的道观里头。”
说着的同时,洛邱缓缓地朝着他的额头出伸出了手指,在对方的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
“想起来。”
在洛邱的声音之下,他那狰狞的神情开始渐渐平复下来——暴戾很多时候确实能够改变一个人的容貌,让人变得可怕,当暴戾渐渐消去的时候,人也就变得不再那么的可怕。
如果把这脸上的污垢除去的话,那么这肮脏之下的,大概会是一张清秀的脸容吧。
展儿。
这化成成为了野兽般的东西,原来是那道士羊泰子的徒弟,一个童心未泯的小小道士。
“你…是……”
当他的目光恢复清澈的时候,他迷惘地看了洛邱一眼,随后意识睡去,人也直接睡去,然后倒在了地上,唯有他的背后,此刻隐约地有一些金灿灿的亮光。
那是依附在了展儿背后皮肤上的一道奇怪的印记,很像是那些道士写在黄纸上的鬼画符的模样。
洛邱看了一眼,觉得有些特别,打算伸手去碰一碰——许多时候视线已经无法看穿真想的时候,他只能够用最原始的方式,通过直接的接触来感受。
可就在洛邱快要碰到展儿背上的这道印记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了一道低沉的冷喝声音。
“别动!别动他!”
洛邱站起了身来。
那声音继续在洛邱的背后响起……有些像是古井的位置传出的,“你们这些妄修道的家伙,天心地心人心都不要了吗……”
声音虚弱,并且隐约地还是有些颤抖。
“都伤成这样子了,就不能好好休息一下吗。”洛邱转过了身来,随口道:“莫默先生。”
乌云悄悄地移开,之后月光皎洁,大冬天的夜里月华散落,对于常人来说这点微弱的光不足以视物,但是对于莫默来说,已经能够看清楚眼前人的模样。
他张了张口,有些疑惑,但更多的是惊讶,“你是……是你!前辈!”
这原来是当初在吕家村的海边,曾经和他讨论过人心冷暖的那位古怪的‘前辈’,也是因为那一场的讨论,让莫默在下山游历了好一段时间之后,终于迎来了一次难得的感悟,在修道的旅途中,得到了一次重要的升华。
错非这一次的升华,让他修道之心更加的坚定,法力增长,那么这次在泰山的群雄争夺中,他也无法把展儿带出——尽管,是有多狼狈就多狼狈,但那可是在众多的道界前辈的眼皮底下!
“其实我应该比你要年轻一些的。”洛邱忽然说道。
莫默一怔,随后又摇摇头道:“达者为先。更何况前辈有点拨之恩,莫默这一辈子没齿难忘,所以喊一声前辈并不为过。”
洛邱没有纠缠这个话题,看了一眼莫默此时的模样,实在是可以用凄惨来形容。
他的嘴唇干裂发青色,胸膛裹着了大片的纱布,甚至还有血水渗出……血色呈现出偏黑的颜色。
“你好像是中毒了?”
莫默咳嗽了两声,随后苦笑道:“是啊,中毒了……没想到中的还是那些自诩为正道高人的歹毒……最冷不过人心,前辈你说得对,只要是人,心该冷的时候,还是冷的。”
“我帮你看看吧。”洛邱走到了莫默的身前,轻声道:“把手伸出来。”
莫默现在的状态奇差,不要说这位他至今看不透深浅的前辈了,就算是来一个实力比他弱上许多的道界中人,他也只能坐以待毙……所以他几乎没有考虑就把自己的手臂伸出。
他下意识地很愿意去相信这位前辈,觉得他没有觊觎这份众人所争夺的‘帝君敕令’的意思。
洛邱此时把手掌盖在了莫默的掌心之上,随后闭上了眼睛。
这一刻,莫默只感觉全身那种沉淀和虚弱的感觉正在慢慢消失,那些体内压制着法力的毒素,似乎正在一点点地消失不见。
他不可思议地感受着自己的变化,同时死死地看着这位前辈的神色——没有任何吃力的感觉。
居然这样轻松就把自己体内那难以消除的毒素给化解掉了?
“好了。”
当洛邱睁开眼睛的时候,莫默已经感觉自己浑身通畅,尽管还是疲惫之身,但却轻松之极。
此时洛邱的手掌拿开,只见一枚龙眼大小的黑漆漆的珠子也跟随着他的手掌离开而离开。
这是从莫默体内收抽离出来的毒素的聚合物。
“这些毒素不管怎么处理都应该会污染环境的,所以就搁我这里吧?”洛邱忽然说道。
莫默呆呆地点了点头。
洛邱便变戏法般地弄出来了一个小小的盒子,然后把这毒物给装了进去——反正莫默是不知道这位前辈到底怎么把东西拿出来,又送走的……大概是传说中袖里乾坤一类的法术?
“多谢前辈的救命之恩。”莫默此时一抱拳,“大恩不言谢,以后但凡前辈有吩咐之事,又不违背道义的话,莫默绝不推脱!”
“这种承诺还是不要许的好。”洛邱摇了摇头。
莫默又是一怔。
洛邱又道:“既然轻易做不到事情,为什么还要许?”
“只要是不违背道义的事情,任何事情莫默都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眼前这位龙虎山的年轻天师目光坚定。
但是洛邱却道:“有所求,那就是有所需……需求假如不能用超出了道义的界限,而也仅仅只是需要这一件,那么…你这恩,报还是不报?”
“前辈我……”
“我没什么需要你帮我的。”洛邱又摇了摇头,“再说但凡这种承诺,珍贵就在于它本身的给予,可如果在承诺上加上了条件,那相比不许,也没什么分别。”
莫默沉默了半响,最后重重地吐了口气,“谢谢前辈指点。”
“不能算指点,只是我个人的一些看法。”洛邱淡然道:“和你无关的,只是我单方面不接受。人心冷暖也复杂,你要学的东西很多,同样我要体会的东西也有许多,没有谁是比谁聪明和在前的。”
“前辈!”但莫默似乎并不这样轻易放弃,“那么,我换一种说法……点拨之恩,救命之情,永生难忘!它日不管前辈是正是邪,只要前辈危难,我这条命都会挡在你的身前!”
“太重了。”洛邱摇了摇头,“这事情放下吧……你先说说,你和他到底怎么回事。王家山沟还有宋家村的闹鬼,都是你们弄出来的吗。”
“这件事情,恐怕要从展儿身上的这一份‘帝君敕令’面世开始说起了。”莫默叹了口气,“那天……”
《史记》载:“十二月甲午朔,上亲禅高里,祠后土。”,蒿里山曾建有规模宏大的蒿里山神祠,又名森罗殿。
后在东汉墓中出土的镇墓券中,也常有“生人属西长安,死属泰山”的说法。
泰山之神,主生,也主死。
……
泰山火车站处,拎着两袋行李的莫默正在仔细地看着刚刚下了火车之后买回来的旅游地图指南。
虽然说修道界每过十年都又一次蓬莱大会,但历来都是他的师傅参加的,如今莫默初出茅庐,第一次到来,许多事情都只是从师傅口中听说,并没亲自实践过,所以心中多少有些忐忑。
“嗯……原来有旅游巴士到那边,这还好。”莫默此时一边查看着路线,一边道:“展儿,我们应该来不及坐下来吃饭了,要不买点干粮直接上巴士吃吧。展儿……展儿?”
莫默身边跟着的那自羊泰子前辈处领来的小道士这时候却不见了!
这顿时让龙虎山的年轻天师有些着急起来——主要是如果把人弄丢了,他不知道怎么向自己师傅的好友羊泰子前辈交代。
莫默下意识地从打开了行李袋,从里头取出来了一只纸鹤——龙虎山有不少的奇门遁甲之术,当中也有寻人之法。
只不过这火车站内人头涌涌,莫默却有些为难起来……万一让民众看见,也是一件十分麻烦的事情。
如今的时代,道界不比从前的帝王时期,道界中人超然物外,朝廷也无法管制……现在的管制可是相当的严格。
一来是因为如今科技昌隆,普通人轻易就能够获得对付修道人的力量——而比起这些能够量产的科技产物,需要千挑万选才能够找到传人的道界,实在是有些无力。
再说如今是人道当世,战后的新国有着大气运的庇护,不管是曾经盛极一时的妖界还是源远流长的道界,都不得不小心翼翼起来。
莫默在下山的时候,就从师傅那里得到了一份‘行走许可’。
这份许可证明就是来自国家一个专门负责管理的部门——至于为什么拥有诸多法术的道界,甚至妖界中人都不得不接受这种管理,自然是因为这个部门里面有着让道妖两界都不得不忌惮的力量。
因为,神州真龙,神州大地的守护者,正正就是这个部门的最高顾问……
……
幸好的是,莫默很快就找到了展儿。
虽然对于这家伙的性子,这一路上已经多有体会,但是当看见展儿蹲在了一个卖金鱼的摊位面前的时候,莫默还是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羊泰子前辈到底是怎么把他养大的啊?
“十块钱一条!买五条送鱼缸!”金鱼摊前的老板此时搓着手朝着莫默看来,“最后五条了!”
莫默摇了摇头,但此时抱膝蹲着的展儿却忽然抬起了头来,眨着眼睛,看的莫默有种发虚的感觉。
怎么会有这样闪亮的目光……好耀眼!
“我…我知道了!”莫默不由得叹了口气,“只能买一条,多得没地方……知道了知道了,都买了吧。”
最终莫默败下了阵来。
事实上,他这一路上已经不是第一次屈服在展儿那种仿佛能够放光的目光之下。
此时,把最后的金鱼卖掉了之后,老板就开始收拾摊位了,而展儿则是抱着金鱼缸,颇为高兴的模样。
“你倒是满意了,不过你打算就这样一直带着这个金鱼缸行动吗?”莫默没有好气地说道。
“嘻嘻,其实也不麻烦。”展儿笑了笑。
莫默正打算说些什么,可就在此时,他却突然感觉有人故意朝着自己靠近而来。而且还不止一个。
“展儿,到我身边来。”莫默皱了皱眉头,低声说道,同时直接伸手抓住了展儿的手臂,快步就朝着人群中走去。
然而他还没有走出几步路子,面前的路就被一名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子给直接挡住。莫默停了下来,此时不仅仅是前面,后面以及左右,都有同样装束的男子涌上。
不过眨眼自之间,他与展儿就已经被这四名男人给围在了中间。
“朋友,我好像不认识你们吧?”莫默从这几人的身上一扫而过,接着冷笑了一声。
只见当前的一名男子此时忽然把手朝着自己的衣服内摸去——这动作让莫默一下子警惕了起来。
然而让莫默诧异的是,这名男子并不是从衣服中拿出来什么武器,反而是一部手机。这男人看了手机一眼,随后道:“你就是莫默先生吧?这次来参加蓬莱会议的龙虎山天师道代表。”
“你们是……”莫默一脸诧异。
对方此时则是淡然道:“我叫做凌风,你也可以叫我做凌队长。这是我们的证件,我们是‘特殊国家土地管理局’的人。”
莫默张了张口,他已经知道这几个人的来历了……所谓的‘特殊国家土地管理局’,便是那监管着全国各地道界以及妖界的俄特殊部门。
“哦……是吗。”莫默点了点头,随后道:“不过就算你们是这个部门的人,可是我一没有做什么坏事,二也没有引起群众的恐慌,就算是你们…好像也没有理由在这里堵着我吧?”
凌风此时微微一笑,不卑不亢道:“莫默先生,我们并没有拦截你的意思。我们之所出现在你的面前,只是为了更好地管理这次的蓬莱带回,并且作为这次大会期间的会务,维持这次大会期间的秩序。”
“……吓。”莫默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
凌风此时则是直接道:“事实上,我们已经给各位准备好了住处,所以这次过来,是为了邀请莫默先生你的。”
“已经有人入住了吗?”莫默想了一会儿道。
凌风此时礼貌地道:“事实上,莫默先生你应该是最后一批达到的与会人员了。像是武当,青城山,全真道,正一教等等的大门派也已经相继入住了。”
莫默此时把凌风取出来的证件,和自己的通行证上的钢印仔细地对照了一番之后,才点了点头道:“那行吧,就劳烦几位带路。”
“这边请,车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
莫默和展儿很快就跟随着凌风几人上了一辆国产的红旗,从火车站出发,不多时就来到了一处山庄当中。
这一路上莫默打听了不少的事情。
比如说,在这泰山当中,其实早早就修建了一处专门供给参加蓬莱大会的道界中人的山庄——这是建国之后才修建的,但是蓬莱大会每十年一次,这山庄也已经是第八次启用了。
卧龙山庄——凌风所领着二人所到达的目的地。
而在不远的地方,大约相隔了四五公里之外,还有另外一座山庄,名为鲲鹏,是专门供给妖界来宾集合并且居住的。
“热烈恭祝第xx界蓬莱茶话会暨养生论坛顺利举办成功!”
当看见卧龙山庄前悬挂着这样的横幅的时候,莫默终于把憋在了心中老久的一句卧槽给吐了出来。
这和他想象当中的道妖两界每十年一次的盛事根本不是同一个画风好么!
比方说,当凌风带着二人前往准备好的房间的时候所经过的一处会议室的时候,莫默就看见了这样的一幕。
台上一名灰袍的倒是正拿着麦克风,按着手上的电子教鞭,指着了被投影在了屏幕上的《至真语录》中的一句‘万形至其百年则身死,其性不死也’解读起来,而台下则是一群穿着五颜六色衣服的家伙在埋头记笔记的状况。
这画风让莫默愣是傻傻地在人家会议室门前站住了十几秒的时间。
“这位道友,你要是有兴趣的话,请从后面进来。后排还有位置,不要打扰大家好吗?”讲台上的灰袍倒是此时微微一笑地说道。
“不好意思,打扰了!”莫默瞬间把会议室的门给关了起来。
如果是在别的地方,莫默可能觉得这是神棍在装设弄鬼骗钱的把戏。可是他分明能够感觉出来,这会议室里面法力澎湃,最少是有三个法力并不弱与他的家伙……
而凌风此时则是道:“莫默先生如果想要听讲座的话也可以,反正你们的入住登记已经办理好了……这是你们的房卡。”
“不、不用了,我还是先去房间吧……”莫默摇了摇头,“我想静静。”
“咦,你的同伴呢?”凌风这会儿诧异地看着四周,发现跟随在莫默身后,抱着一个金鱼缸的年轻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莫默此时则是一副见怪不见的样子。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展儿的修为明明很低,但却总能够从自己气机的锁定之下悄无声色地离开。
“对不住了,我的这位同伴有些贪玩,实在是看不住。”莫默此时苦笑道:“不过他一般不会走远的,所以应该还在山庄里头。”
“这可不好。”凌风此时有些担忧道:“莫默先生你也知道的,这次的来宾都不是普通人,有些脾气怪异,也有些规矩众多,就算是我们也要小心行事啊。”
“找找吧,他应该就在附近。”莫默无奈道。
……
事实上,莫默又一次很快地找到了展儿,位置就在山庄的观赏园林内。
当莫默与凌风找到了展儿的时候,发现他正蹲在了园林中的一处小荷塘前,正把金鱼缸中的金鱼朝着荷塘中倒去。
“你怎么又一身不吭地跑开了?”莫默在展儿的脑袋上敲了敲。
但换来的只是这家伙的傻笑……实在是让人生气不起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莫默此时叹了口气,见展儿的举动,不解道:“不是才刚买回来的吗,你不要了?”
不要你就不要买啊……赚钱很辛苦的大哥!
展儿道:“嗯!我不要了,让它们呆在这里头好了。”
“为什么?”莫默一怔。
展儿眨了眨眼,理所当然般道:“因为这里比鱼缸要大很多很多啊。”
“你……”莫默皱了皱眉头:“你该不会一开始就打算放走它们吧?”
展儿点了点头,然后看着渐渐游走的几条小小的金鱼,双手托着腮道:“总感觉它们现在比较高兴一点。”
“它们可高兴了……”莫默有些蛋痛地道。
展儿却忽然道:“莫默大哥,那个老板为什么要把它们抓起来卖?”
“做生意呗,赚钱。”莫默下意识道:“有人有这种需要,自然就会有人去做。有人喜欢养金鱼,就会有人卖金鱼,各取所需,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展儿不解地问道:“可是这么说的话,金鱼是不是也有需要,那么谁来给它们需求?”
“金鱼什么的……”莫默皱了皱眉道:“它们怎能跟人相比。它们没有灵智,只有简单的行动本能,只会遵循自己的本能,根本不会提出需求,也不需要谁满足它们的需求。再说,就算它们有思想好了,也没有人在意这些。嗯……你不是喜欢抓蛐蛐玩吗?那么你自己想过没有,被你抓的那些蛐蛐本身愿不愿意?”
“啊?它们啊,我后来都把它们给放走了。”展儿歪着头道:“而且我都问过它们的,它们是愿意陪我玩,我才抓起来的啊。”
“你问过……你问过?”莫默一怔,这句话要考究起来的话,似乎有很重要的事情是可以挖掘出来的。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这展儿,身上似乎有些不同寻常的地方。按理说他的智力是正常的,而且也这般年纪了,却像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童般……也不知道羊泰子前辈到底是用什么方法教导的。
不过管理局的凌风就在身后,这件事情莫默并没有打算深问下去,“没什么问题了,我们进去吧,已经给我们安排好房间的了。”
“嗯,好的。”展儿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忽然又问道:“莫默大哥,如果哪一天我们变成了金鱼,让人抓起来买的话,是不是也不用在意我们的感受啊?”
“傻啊?谁有事没事会抓人来卖?现在又不是奴隶社会。再说,我们更加不可能变成金鱼,金鱼也不可能变成咱们。”
展儿道:“可是你不说是只要有需求就会有人来做吗?既然有人喜欢养金鱼,为什么不会有人喜欢养人啊?要是有人喜欢养人的话,我们是不是就会被抓起来,然后扔到金鱼缸里面哦?然后也不会有人在意我们了吗?”
莫默张了张口,却突然见组织不了词语出来。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走上前来的凌风,发现他此时也是略微皱了皱眉头。
怎么样的人,才能够把人抓起来,扔入金鱼缸当中圈养起来?
这是一个很古怪并且显得方谬的问题……乍听之下。
但是莫默与凌风却因为展儿的这个问题而陷入了沉思当中……人养人,人吃人,冥冥之中,是否也有着这样的一个鱼缸?
这个想法在两人的心中乍现,就像是一道来不及躲避的闪电,直接把两人劈的头皮发麻,冷汗涔涔。
莫默更加是一身的法力突然不受控制,在体内四处冲撞。他的脸色一下子红一下子青色一下子苍白,身子也轻微地抖动着。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
忽然之间,一道低沉的声音自远而近,而这声音所诵读着的赫然是道界流传广泛,人所皆知的一篇静心经文。
“……吾不知其名,强名曰道。夫道者,有清有浊,有动有静;天清地浊,天动地静……”
在这诵读的经文声音当中,更是夹杂了一声声清脆的铃声。这铃声的出现,让莫默一身不受控制的法力仿佛找到了指引,渐渐地回归到了原本运行的轨迹当中。
“降本流末,而生万物。清者,浊之源。动者,静之基。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
莫默与凌风此时俱都是长长地吐了口浑浊之气,呼吸也恢复了畅顺。
只见来了一名面相十分年轻的男子,但是头发都已经灰白——如果这头发成了黑色的话,大概也就二十一二岁的年纪。
年少白发?
这年轻人的手上还拿着一个小小的摇铃,一开始出现的铃声应该就是这摇铃发出的。
“多谢。”莫默此时朝着这年轻人抱拳感激说道——他知道自己是展儿无意中的问题而陷入了一种比较危险的状态,如果没有这年少白发的男子的出手相助的话,后果可能相当的麻烦。
“没什么,我只是碰巧经过而已,见你们两位状态有些不好,所以念了一段静心的经文。”这年少白头的年轻人微微一笑:“要不是你们两个本身底子好的话,其实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不管怎么说……”莫默摇了摇头。
而凌风此时却显得十分的恭敬,看着这名年少白发的男子,飞快道:“赖代表,您怎么出来了?”
“赖……赖什么?”莫默一愣,下意识地看向了凌风。
作为有关部门的成员,普通人自然是无法进行对道界和妖界圈子的管理工作的,所以凌风的修为其实也不弱,至少莫默就感觉到对方的发力波动并不弱于自己。
只听得凌风此时正色道:“这位是布衣道的当代传人,也是现在全国道协委员会的代表之一。”
哈……
全国道协都冒出来了啊,你们还真是与时俱进啊……
莫默心中的已经不知道应该从什么地方开始吐槽了……只不过,关于布衣道的事情,他倒是听自己的师傅提过。
每一代只有一个传人,而每一次的蓬莱茶话会……不对,蓬莱大会最后阶段的祭祀,都是布衣道负责主持的工作。
而又因为布衣道的特殊性,基本上道界中人多十分的礼敬布衣道的传人——谁没有点儿破事,想要让布衣道出手指点迷津的?
“这位应该是龙虎山的传人了吧。”赖代表此时看着莫默,微笑道:“你叫莫默,对吗。”
“呃……你,知道我?”莫默愕然道。
赖代表点了点头道:“真人没有见过,不过照片看过一些。你的师傅长河道人经常会在群里面发你的一些练功照片,所以群里的道友多少都是知道的。”
“哦……原来如此。”莫默点了点头,然后忽然愕然道:“等下,你说经常做什么来着?”
“发照片。”赖代表道:“在我们的官方聊天群里面……哦,你还没有被拉进去吧。”
莫默此时嘴角扯了扯,勉强道:“倒是有听过这个官方的聊天群,不过似乎是各个门派的掌门人才能加入,而且入群的标准还挺严格的,我应该还差得远了。不过……”
那个老变/态,居然悄悄地在群里面发自己的照片……
“不过?”赖代表好奇地眨了下眼睛。
“没什么了其实。”莫默连忙摇头,“总之,感谢这次的出手相助,这个恩我记住了。日后有什么帮得上忙的话,尽管找我。”
“或许会有也说不一定。”赖代表此时随意地笑了笑,“不过最近你最好小心一点。”
“最近?”
“总之万事小心。”赖代表没有多说,而是看向了展儿,目光注视。
但是展儿去只是看着赖代表手上拿着的摇铃,颇为好奇的样子,根本不在意赖代表的目光。
赖代表忽然道:“你觉得这池塘比鱼缸大,这些金鱼会更加自由一些对吗?”
展儿点了点头。
赖代表却道:“可是你想过了没有,在鱼缸当中,金鱼是安全的,甚至不用愁吃的问题,因为养它的人会按时地给它喂吃东西。可是在池塘就不一定了,它们不一定能够找到吃的,没有吃的东西就会饿死。”
展儿一愣,眨了眨眼睛,随后看向了池塘。
赖代表的话并没有停下,而是继续道:“再来就说,池塘中除了金鱼之外,还有别的鱼,大鱼吃小鱼,很有可能,这些小金鱼肚子饿了,还没有找到吃之前,就已经被大鱼吃掉。”
“可是,它们为什么总是要去撞鱼缸,难道不是想要出来吗?”展儿不解地问道。
赖代表淡然道:“难道在池塘里面,金鱼就不会游到边缘的地方吗?只要是有边界的地方就会有尽头,它们一样会游到池塘的尽头……那么,在鱼缸和在池塘,又有多少不一样的地方?它们不过是从一个小的鱼缸,跳到了另外一个大一点的鱼缸。”
展儿沉默不语。
赖代表此时忽然笑了笑,“但是有一种鱼缸是没有尽头和边界的,你想要知道吗?”
展儿抬起头来,用力地点了点头。
赖代表这会儿走到了展儿的跟前,伸出手指,在展儿的胸膛上点了点头,“在这里,这里的鱼缸是没有尽头的。”
展儿下意识地看着赖代表点着自己的地方,迷惘道:“你是说,胸口?”
赖代表却微笑不语,然后拎起了自己手上的摇铃,和颜悦色道:“你喜欢这个吗,送给你吧。”
“使不得。”莫默此时连忙说道——这东西发出的身影,可以疏导自己体内混乱的法力,想来是一件珍贵的法器——他虽然和展儿不是同门,但是羊泰子临时交托于他,所以莫默觉得自己也算是一个临时的监护人了。
“只是小玩意而已。”赖代表此时轻松一笑:“我在火车站的地摊上随便买的,不用在意。”
说着,赖代表把手上的摇铃直接放入了展儿的手中,然后看着凌风道:“今晚我和妖界那边的代表有一次会晤,商谈一下接下来的事情,我先回去准备一下好了。凌队长,照顾好这两位道友吧。”
“知道了,赖代表,我会做好的。”凌风此时站得笔直。
直到赖代表彻底离去,莫默才缓缓地吁了口气,如梦初醒般,“此人年纪不大,但是修为好高啊……我还自诩自己在年轻一辈中火候差不多了,看来还是太自大了些。”
“这是当然。”凌风队长此时一脸敬佩道:“布衣道每一代只有一名传人,百年才传一代人,非天赋异禀,千万中无一之人才能够资格。这位赖代表听说一夜间历经九十九个前世,一夜白头,最后开了天心,正式成为当代布衣道的传人。”
“他……叫什么名字?”莫默忽然问道,问着这个恐怕是同辈人中最强的一位的名字。
“赖才生。”
……
……
凌风给莫默与展儿安排的房间配套还算不错。
刚刚洗完澡的莫默这会儿正在打着电话,破口大骂:“……你这个老变//态,居然偷拍自己的徒弟还用来做水群的资本?去死吧!”
生气的莫默直接把手机仍在了床上,至于另一张床上,展儿则是拿着赖才生送的摇铃玩耍起来。
莫默没有好气地道:“展儿,你今天打坐的功课做了吗?你师傅让我好好督促你练功的,别偷懒了!”
“好~~”
展儿懒洋洋地应了一句之后,便慢吞吞地盘坐了起来。
但莫默知道,展儿是一个一旦打坐做功课,十分钟不到就会直接睡着的家伙,所以要让他完成一次功课,可不是容易的事情,需要时时刻刻的督促才行。
他看着展儿,忽然想起了他在池塘边缘说过的那些话。莫默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忽然问道:“展儿,你说你能够和动物交流……能听到它们说的话?”
“是啊。”展儿睁开了眼睛,点了点头。
“那你之前怎么不告诉我?”莫默坐了下来。
“师傅说不要让外人知道,我就没有说了。”展儿道。
“可你……可你不是告诉我了吗?”莫默皱了皱眉头。
“对哦!忘记了!糟糕!”展儿连忙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然后紧张兮兮地朝着莫默看来,并且瞪大了眼睛。
莫默只好揉了揉额头,叹了口气道:“放心吧,这件事情我不会说出去的,包括你师傅,我也不会说的……你不用捂着自己了。”
展儿这才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的样子。
莫默好奇问道:“你的这种能力,是天生的,还是后天得到的?是修炼了什么特别的功法吗?”
“从小就能听见了。”展儿笑了笑道:“以前我在林子里面生活的时候,就可以听见了。那会儿林子里面很多的动物都会告诉我,哪里有好吃的果子,哪里有泉水,让我不会挨饿的。”
“林子……你在林子中长大的?”莫默一脸诧异。
展儿点点头,“从前的事情好多不记得了。我师父跟我说,他在树林里面找到的我,见我可怜就把我收留了。”
莫默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久之后,莫默忽然站起身来,走到了行李处,把箱子打开。他手头上有一个羊泰子交给他的锦盒,临行前羊泰子吩咐过他,等到了泰山之后就可以把这个锦盒打开了。
这个锦盒在路上莫默曾经好奇地研究过,发现上面有施加了咒术的封印……但这个咒术封印,此时已经消失不见了,像是算好了时间一样。
莫默打开了锦盒,发现里面还有一个更小的盒子,大概只有巴掌大小,并且还有一张自字条。
莫默看了一眼纸条上写下的文字,微微地张开了嘴唇,露出了古怪的神情。
他皱了皱眉头,飞快地把小锦盒收入衣袋当中,然后看着展儿道:“我有点事情,出去一下。”
说着,他就已经冲出了房门,但没过几秒的时间,他又再次折回,盯着展儿道:“记得把打坐的功课做完,回来的时候我给你带吃的,知道了没?”
“好~路上小心。”
莫默迟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有些不放心,直接把房间的门给反锁了起来。展儿虽然也算是道界中人,但平日疏于修炼,法力微弱得几乎没有,最多就是比普通人要健康一些,应该出不来。
他赶着去完成锦盒中留下的字条的指示:把东西交给布衣道的人。也就是交给赖才生——莫默没有想到的是,他这么快就要再次接触这位布衣道的当世传人。
嘭——!
或许因为走神的关系,莫默忽然间撞到了什么——是一个女孩,比他年轻一些,十八九岁的样子。
穿着一件紫色的皮衣,头发也是白色的,但不是赖才生的那种灰白色,而是银白色。另外她的身上还背着了一根画筒,还有就是……还有就是正在嚼着吹波糖。
落地的瞬间,这女孩吹出来的泡泡也一下子破裂了。
虽然模样有些奇怪,倒是考虑到这地方也不是什么普通的地方,而是道界成员的集合点,莫默也没有太过在意。
或许是什么奇怪的道界门派的传人吧——他自己不也是染了一头金发?谁没有点特别的爱好。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就是有点着急,你没事吧?”莫默伸手想要把这女孩给拉起来。
但这女孩却只是摇了摇头,自己站起了身来,也不说话,直接从莫默的身边走过。
莫默摇了摇头,嘀咕道:“这儿奇怪的人真多。”
可正当莫默打算继续赶路的时候,却突然间皱了皱眉头——因为他发现,自己身上带着的那个小锦盒不见了!
“是刚才白头发的女人!”莫默一拍额头:“尼玛,这哪里是道界传人啊,简直是盗界传人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