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湾。
村口。
陈瑞没敢进村，就在村口边等着。
他也不急，祭祖嘛，总要点时间。
现在刚开始，还不算热闹，等进行到高潮的时候，那些要账的忽然出现，这才叫刺激。
再说常琪琪他们还没到，等人都到了，看戏才有意思。
坐在车中，听着音乐，陈瑞心情不错。
等手机响起，陈瑞接通便道：“到了吗？”
“到了，这什么破地方，坑坑洼洼的，要不是看他笑话，我才懒得来……”
常琪琪抱怨了一阵，显然心情不是太好。
当然，要是能看看李东笑话，这点不好的地方她也能承受。
电话通过后不久，村口小道上就驶来了五六辆车。
常琪琪率先下了车，一脸嫌弃道：“陈瑞，你没弄错吧，这就是那混蛋的老家？”
陈瑞这时候也下了车，闻言笑道：“没弄错，之前我来过一次，再说我跟着他们一起到的，怎么会弄错。”
陈家湾陈瑞还真来过，上次李东大伯过世，他和很多人都一起来了这边。
不过当时他是和张岚玉一起来的，现在张岚玉……
陈瑞想到张岚玉，不由在人群中扫了一眼，却是没看到人。
他也没问，和常琪琪还有其他人寒暄了几句。
过了一会，常琪琪就道：“你不是说看戏么，还没开始？咱们进去等着吧。”
“不急不急，快了，等里面乱了，咱们再进去。”
陈瑞倒是不慌不忙，笑呵呵道：“现在进去了，人家看到了我们，有了防备，说不定就没好戏看了。
等闹了起来，我们再进去，那就是真看戏了。”
他也不怕李东知道自己来看戏，反正他堂哥欠钱是真事。
加上还有个庄凡在，李东怎么也找不到自己头上。
陈瑞自我满足了一阵，又抬手看了看时间。
这时候，村子里面走出来几个人。
陈瑞扭头看了看，微微挑眉道：“李东谱还真够大的。”
李东的保镖都放到村口巡视了，在陈瑞看来，这就是谱大。
常琪琪也略显不屑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他是亏心事干多了，心里怕呢。”
说着常琪琪又道：“他保镖在外面，你叫的那些人能进去吗？”
“放心，没看庄凡的人也在……”
陈瑞说着，指了指不远处溜达的庄凡。
庄凡因为不是李家人，也没兴趣进祠堂看热闹。
他来的目的，一方面是为了防止传出不好的风声，一方面就是等着看戏。
陈瑞他们站在那指指点点的，庄凡也看到了。
见他们肆无忌惮地就站在村口指点江山，庄凡脸上露出一抹讥嘲，就这几个傻子，还算计人？
真把自己和李东当死人了不成？
恐怕这些人，现在还在想着，自己待会和李东起冲突呢。
庄凡嘴角微微扬起，虽然这趟江北来的不太顺利，可有这些人给自己表演一下什么叫跳梁小丑，也挺有意思的。
……
祠堂。
李家祠堂建起来不久，以前祭祖这事都是各干各的，大家上山烧烧纸就够了。
这还是陈家湾，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在祠堂里祭祖。
流程么，几个老人请教了一下周边有祠堂的村子，倒也了解了大概。
祭祖流程也不复杂，更没有传说中的什么祭文。
没办法，就算弄出来了，几个老人大字不识一个，读都读不出来，更别说背了。
李家这边简化了流程，大家按照辈分站好，请上祖宗牌位、上香、上烛，众人按辈分一一磕头上香。
这时候，李东有特殊对待，不过不算太明显。
李东在自己这一辈，不是年纪最大的，甚至都排不上号，不过这时候李东站在他这一辈最前面。
同样待遇的还有李程远，李程远也不是他们那一辈的最长者，这时候同样站在最前面。
这不是他们自己安排的，李家全体都要这么干。
李东要是不站在前面，大家伙还都不乐意。
此刻，李东正在上香。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磕头的事，这辈子李东对老爸老妈都没做过，这时候却是干的麻溜。
不管信不信鬼神一说，这时候你要是连头都不磕，就算你是首富，那也不行。
其他人不好说什么，李程远都不能答应。
而实际上，对于鬼神一说，李东还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
连重生都有了，他还能保持自己的科学观吗？
李东虔诚地磕了头，上了香。
几个李家的长辈都满意的不行，不愧是干大事的人，你看看，你看看，这态度，难怪祖宗保佑！
……
就在李东磕头上香的时候。
李南明脸色发白，看着眼前的几人颤颤巍巍道：“麻哥，你们，你们怎么来了？”
被称为麻哥的中年，脸上的确一脸的麻子，没白瞎这个称呼。
听李南明说话，麻哥不动声色道：“李老板，都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们来做什么，你心里有数才对。”
“麻哥，再宽裕我几天，我们家今天在祭祖，我堂弟也回来了……”
“就是知道李大老板回来了，我们才来要债的。”麻哥看了一眼谭勇几人，心里有些忌惮，加大音量道：“欠债还钱，这事说破天去，理也在我们这边。
你是首富的堂哥，有钱，不缺这点小钱。
可咱们不容易，几十万啊，咱们一辈子也挣不到。
李老板，你看，是不是今天就把账给清了，也省的我们为难？”
李南明脸色发白道：“麻哥，再宽裕我几天……”
“那可不成，这段时间一直没看到李老板，今天好不容易遇到了。”麻哥顿了顿又道：“再说远方的大老板都在这，那可是首富，李老板，你看是不是让你堂弟把咱们这账给消了？”
说着麻哥带着人就要往村里走，谭勇几人也不说话，直接挡在了前面。
麻哥有些发虚，干咳一声道：“这位兄弟，我刚刚的话你也听到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对吧？”
谭勇还是不说话，麻哥有些罩不住了，皱眉道：“兄弟，你挡着咱们也没用，不能说首富就能欠钱不还。”
“是李总欠你们钱吗？”
谭勇冷冰冰道：“再乱说话，信不信你得进去吃牢饭！”
“我……”
“现在欠债人不是在这么，你们要账，找他就行了，里面正在办事，不许外人打扰！”
刚刚吓得脸色发白的李南明一听到这话，顿时急了，急忙道：“谭……老谭，你啥意思？我是欠了点钱，可我不是没钱么，我去和东子说说……”
他是真有些害怕，心里甚至想着，干脆让他们进去算了。
说不定李东就挥挥手，来一句帮你还了，这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家里长辈都在这么，丢脸是有些丢脸，总比债务缠身强。
李南明正准备冲回村子里，一个安保挡住了他的去路。
李南明气的大骂道：“你们搞什么！眼睛瞎了，我要回去没听到吗？”
几人都不理睬他，李南明顿时火冒三丈，气急败坏道：“你们就是我们李家养的狗，怎么着，还抖起来了！
信不信我和东子说，让他开了你们这群混蛋！”
保镖中，有几人脸色微微变了变。
倒是谭勇不慌不忙道：“抱歉，我们是远方的员工，是李总的员工，不是你的。
至于你……”
谭勇不带丝毫感情道：“你和我们不存在任何关系，李总说了，你的事你自己承担，他不会管的。”
“胡说！”
李南明更急了，他也知道和这些保镖说不通，他要去找李东，找李程远。
至于这些混蛋，回头找二叔告状去！
李南明急匆匆地往村子里闯，这次保镖没手下留情，他刚冲过来，就直接被人推的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谭勇没搭理他，看向麻哥几人道：“你们要的人在这，想怎么处理，你们自己处理。
不过村子里就不用进去了，我不让你们为难，你们也别为难我们。
真要产生什么冲突……嘿嘿，我们是保镖，场面乱了，伤了李总就不好了，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们！”
麻哥几人一脸的为难，这事现在不好办啊。
他们也不敢真冲，他们也知道李东是谁。
不过之前老板可没和他说，连村子都进不去，更没说，李南明居然就被扔外面了。
现在债务人就在这，该怎么办？
李东的保镖也说了，真要进村子，那就不客气了。
他们敢闯进去吗？
占着理还好，不占理去冲击李东，要是被挂个危险分子的名头，真要被打死了，那到哪说理去。
他们不知道首富是什么情况，可青阳这边的大老板，也有带保镖的。
谁要是冲击这些人，被保镖打个头破血流还真不罕见。
麻哥犹豫了，为难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候，旁边有人淡笑道：“哟，这都开始圈地盘了？陈家湾好像不是李东的地盘吧，也没被李东买下来吧，连人都不给进去，不合适吧？”
说话的自然是陈瑞，李东不在这，他可不含糊谭勇。
明明准备了一场大戏，现在连李东人都见不到，陈瑞自然不乐意。
说话的时候，陈瑞还看了看庄凡。
这家伙搞什么呢！
不是说好了，人到的时候，他的人帮着阻拦一下么。
现在庄凡和自己的几个保镖就站在边上看戏，这可不是他之前的安排。
陈瑞再次朝庄凡打了个眼色，庄凡打了个哈欠，笑嘻嘻地看着他没说话。
陈瑞脸色微变，感觉事情好像有些超出他的预计了。
这时候，谭勇也开口了：“陈总，这是李总的家事，还轮不到外人来管。
您几位，没事的话，就在这等着好了。
李总忙完了事，会见你们的。”
“你怎么说话的！这里轮得到你一个开车的说话吗？”陈瑞还没发飙，常琪琪就满脸阴沉地哼了一声。
谭勇也不理她，一一扫过其他人。
淡淡道：“你们几位，我觉得还是回去为好。等事情结束了，李总会和你们父母沟通的。
看热闹，不是谁都能来看的。
至于常小姐，李总待会和常省长联系。”
“你什么意思！威胁我？”常琪琪勃然大怒，拎着包就狠狠砸了谭勇一下，恼羞成怒道：“你算什么玩意！李东他都不敢威胁我，你敢威胁我！你信不信，我想让你怎么死就怎么死！
给李东当狗，还觉得自己了不起了是吧！”
谭勇动都没动，语气平静道：“常小姐觉得算威胁，那就算威胁吧，至于当狗，我愿意，常小姐也管不到才对。”
“混蛋！”
常琪琪气的够呛，拎起手中的包再次砸了过来。
谭勇依旧没让，也没动，任由她砸了过来。
常琪琪的手包其实不重，砸人也不是太疼，关键是包上零零碎碎的东西比较多，这一下子砸下来，谭勇脸上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刮了个小口子。
小口子一出现，红色的血液就缓缓流了出来。
谭勇依旧不动，常琪琪正在气头上，还想再给他几下，却是被陈瑞一下子抓住了手。
常琪琪见状怒道：“做什么！”
陈瑞脸色有些阴晴不晴，看了看谭勇，又看了看庄凡，微微摇了摇头，低声道：“别动手了，流血了。”
常琪琪哼了一声，倒是没太在意。
一个保镖而已，脸上破了点小口子算什么。
就是当着李东的面，她也敢砸谭勇，又不是李东本人，怕什么。
不过常琪琪也没再动手，冷哼道：“让开！”
“常小姐，我劝你还是现在离开为好。”谭勇根本不在意脸上的伤口，再次看向其他几人笑道：“您几位也该走了，看戏看到现在，我觉得应该差不多了。”
其他跟着常琪琪一起来的人，脸色这时候都有些变化。
之前谭勇那么说，他们还没太当回事。
可现在，看着谭勇脸色的血液，再看看谭勇狰狞的笑容，几人咽了咽口水，过了一会，有人干巴巴道：“那啥，没戏看了，咱们先走了。”
其他人其实也含糊李东，之前常琪琪说看戏，他们觉得自己就是看看，影响也不大。
可现在呢，这哪是看戏，这是被人看戏啊！
常琪琪说打人就打人，打的还是李东贴身保镖和司机，这事能算了吗？
换成别人，大家不敢肯定。
可换成李东，想想就知道，这事肯定不算完。
几人这时候也不停留，转头就走，除了常琪琪和陈瑞，其他人一溜烟地就没了人影。
常琪琪见状脸色铁青，这些人问都不问自己，这就跑了，李东有这么可怕？
她是真不怎么害怕李东，更多的还是恨。
再说她自忖自己老子是常元山，也不觉得李东会拿自己怎么样。
当然，真要李东在这，她也不敢对李东怎么样。
可一个保镖算什么？
打了也就打了，不就破个小口子么，大不了给他点医药费，万把块钱能让这个保镖乐的跟什么似的。
常琪琪冷着脸不说话，这时候陈瑞却是觉得事情不太妙。
庄凡居然一点动静都没，不合常理啊！
李东这边，人都见不到，还看什么戏。
再说现在常琪琪忽然动手打人，这也出乎他的预料，这下子，陈瑞有些不淡定了。
见其他人都跑了，庄凡还在抱着胳膊看着，陈瑞眉头皱了皱，对常琪琪道：“琪琪，咱们先回去。”
“回去？”
常琪琪气的够呛，我开了三四个小时的车，这就回去了？
陈瑞解释道：“回头我再跟你说，现在先回去。”
“我不回！”
陈瑞压低声音道：“李东不出来，咱们也没办法，总不能硬闯进去吧。
真要闯进去了，你还能砸他？
现在情况不太对劲，咱们先回去商量商量。”
常琪琪其实也就是要个台阶下，考虑了一会，才哼道：“便宜他了！”
丢下这话，常琪琪直接转身走人。
至于陈瑞，再次看了一眼庄凡，接着也上车走人。
等他们都走了，庄凡这才有些遗憾道：“可惜啊。”
可惜什么，他没说。
总之就是可惜。
而谭勇也没理会他，看向旁边一人道：“拍下来吗？”
“嗯。”
“那就好。”
谭勇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又看了看已经偃旗息鼓的李南明，半晌才道：“开车，送李先生回市里。”
两个保镖闻言一人夹着一边，直接带李南明上了一辆车。
至于麻哥几人，被谭勇无视了。
这些人，也就找找李南明的麻烦，给他们一个胆，他们也不敢找李东的茬。
没有理会他们，谭勇摸了摸脸颊，又想到了常琪琪，嘴角微微翘起，显得心情还不错。
祠堂内。
祭祖已经到了最后一个流程，恭送列祖列宗。
不得不说，现在的年轻人就是没老辈人讲规矩。
你看看，先把老祖宗请回来了，现在还记得规规矩矩地送老祖宗走人。
换成年轻一辈，光知道请了，哪还记得送。
李东脑海中天马行空地想着，规规矩矩作揖送走了老祖宗。
礼毕，鸣炮。
祠堂外，鞭炮声轰鸣，红色碎屑漫天飞舞。
李家众人这时候也没了之前的拘谨和严肃，三两成群地凑在一起聊着天，脸上都带着难掩的笑容。
李东这时候正陪着李程富说话。
李程富是陈家湾李程远这一代年纪最长的一位，如今李家有什么事，大多都是李程富做主。
当然，李东一家不包括在内。
这时候李程富满脸笑容，和李东说道：“东子，你看，咱们老李家，今时不同往日。
不过在村里，还是他陈家做主。
这段时间村里要换届，村书记和村主任都要重选，东子，我吧，最近寻思着是不是竞选一下村书记，你觉得有谱吗？”
李东笑了笑道：“二伯想竞选，那就竞选好了。
李家人虽然不多，可也不算少，真要都投你，问题应该不大吧。”
李程富有些讪讪道：“咱李家人是不少，可陈家人更多，而且咱们李家这边，大家伙也不见得就投我。”
“回头我让我爸和大家打个招呼，至于陈家那边……”
李东顿了顿道：“陈家毕竟是陈家湾主姓，要不二伯还是竞选村主任吧，书记给陈家人留着，没必要闹的那么僵。”
对村子里的事，李东其实不是太上心。
不过李家人想要竞选个书记主任之类的，他也不会说什么。
老宅在这，父母以后说不定还要经常回来看看，有个自家人当村领导，也能省去很多麻烦。
听到李东让李程远给大家打招呼，李程富顿时喜笑颜开。
这事倒不用李东本人出面，首富他爹打个招呼，一个村长还算事？
陈家湾又不是什么富裕地方，也没有什么资源，书记和主任是谁，大家伙的也不是太在意。
李程远招呼一声，恐怕陈家那边都没人敢说话。
两人正说着话，李程远也走了过来。
这时候的李程远脸色不是太好看，有些愤怒道：“南明呢？谁看见了？”
李程富愣了一下，连忙道：“南明不在？”
“刚刚就没看到，这混蛋玩意！”
李程远是真的有些生气了，祭祖那是多大的事，你李南明居然没参加！
这要是搁在过去，族谱除名都有可能！
听说李南明没参加祭祖，旁边几位老人也急忙凑了过来，脸上微露不满。
当然，大家也都没说话。
李南明毕竟是李程远亲侄子，还是李东堂哥，这事也只能他们父子说，其他人说了，说不定惹得父子俩不高兴。
他们不说，李程远不知道李南明去哪了。
不远处的李青虽然知道，可这时候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李东就在那。
李东见老爸生气，笑着劝说道：“爸，气大伤身，今天是李家的大喜事，别为了这点小事生气。”
“这是小事吗？”李程远气急道：“进门之前我还看到他了，一溜烟的工夫，他人就不见了，故意和老祖宗作对呢！”
“爸，别生气了。人我给弄走了。”
李东这边说完，其他人顿时安静了下来，一个个有些不明所以。
你弄走了？
你好端端的把李南明弄走做什么？
李程远也有些不解地看着李东，他倒是没急着问话，儿子现在自己主意多，没弄明白之前，李程远也不会发火。
一个是儿子，一个是侄子，这点他还是知道亲疏的。
见众人看了过来，李东淡淡道：“李南明在外面惹是生非，欠了一屁股高利贷，刚刚高利贷的人来堵他。
我怕耽误祭祖的事，把他给弄走了。”
“高利贷？”
“不会吧？”
“怎么回事，南明不是说他在外面赚了不少钱吗？”
“……”
李家众人纷纷低声议论了起来，李程远也脸色微变，急忙道：“东子，真的？”
“我还能骗您？”
李东笑了笑，继续道：“爸，李南明这人没救了。
这几年，我虽然没直接帮他什么，可他打着我的名头转包那些工程，我不是不清楚。
真要好好干，一年赚个几十万也不难。
几年下来，手头上存个百把万不难吧？
加上大伯当初还给他留了房子，家里还有些存款，房子、车子、票子，什么都有了。
娶个媳妇，好好过日子，在青阳也算一顶一的人家了。
可他自己偏要去赌，去嫖，光想着一夜暴富，好吃懒做，这种人早就废了。
烂泥扶不上墙，以后我不会管他，爸，您也不用再帮他。
今天大家伙都在这，也都是自家人。
我也不藏着掩着，你们说我心狠也好，冷血也好，李南明以后跟我没关系，他是死是活，他自己的事，我不会再管。”
李东说的坚决，其他人心中都微微一颤。
李南明可是他亲堂哥！
连李南明说不管就不管，差不多算是断绝关系了，李东心的确够狠。
今天当着李家所有人的面，当着老祖宗的面说这话，显然不是气话。
原本今天李东回老家，老李家的这些人，还有些人动了心思。
可现在一听这些，大家心思不由冷了下来。
他们的脸色变化，李东自然是看出来了。
都是村里人，没有那么老谋深算，失望都摆在脸上。
李东等他们消化了一会，这才缓缓道：“往上数几代，咱们都是一家人。
除非真的不成器的，要不然我李东也不是发财就忘本的人。
从今年开始，李家60岁以上的老人，我每年补贴大家一万块。
还在上学的孩子，学费我包了。
村里不是没小学么，上学还得去别的村，回头我会在村里建一所小学，请最好的老师教他们！
老人和孩子，我管了。
其他人，自己有手有脚，那就得自己养活自己！
谁要是想来远方干活，我不拒绝，你要是有本事，干到老总都行。
没本事没能力，那最多混个温饱。
这些丑话，我都说在前面，今天在场的大多都是我长辈，我这话可能不好听，不过我李东自认做的也算到位。
除非像李南明那种吃喝嫖赌不干正经事的家伙，其他人，真要有了麻烦，找我李东，我李东也不会翻脸不认人。
村里的路修一修，这钱我出了。
谁家的孩子出息了，考上了名牌大学，或者想学个一技之长谋生，这些事你们和我李东说一声，我李东难道还能干看着？
都是一家人，我也想李家人能混的更好一点。
只要你干正经事，干靠谱事，我没有不支持你们的道理。
可当我是摇钱树，这种事不可能，大家心里有数才对。”
这话虽然不算客气，说的也直接，可李东话音一落，几个李姓长辈还是连忙道：“东子这话说的仁至义尽，谁还能说个不是！”
“就是就是，大家都有手有脚，难道还能把自己给饿死了？”
“自己不争气，光指望东子，那怎么能行！”
“……”
几个老人先开口应和，接着家里有适龄孩童的人家也纷纷出声叫好！
老人们支持，那是李东之前说，60岁以上一人一万块。
开玩笑，这年头，一万块少吗？
家里有两个老人的，一年就是两万，比他们全家存款都多了。
搁在农村，真要多活个四五年，就这些钱，盖个小洋楼都够了。
而有孩子的，心里也在算账。
过了小学的先不说，学费也不高，可那些家里有孩子要上大学的，那学费可不是小数目。
有些人家两三个孩子，为了学费的事，能压垮全家人。
现在李东直接包了学费，一下子就没压力了，还能说什么？
老人，孩子，光这两类人群几乎就囊括了所有李家人。
家里没孩子没老人的，也没几个。
就算有，这时候大家也方便说话，要不然那可是得罪了全部人。
陈家湾李姓人口不多，总共也有五六十户，一家五口人，也才300人不到。
对李东而言，这些费用加在一起，一年大概也就百来万的样子。
身家近千亿，在老家一年花个百来万，还真不算什么。
毕竟都是同族人，真要一毛不拔，传出去名声才难听。
当然，李东也不是真的那么好说话，他只管老人和孩子，其他人都正当年，有手有脚的，他也不会去养活他们。
想出人头地，还得靠自己。
真指望从李东这坐等发财，只能说他们想多了。
李东宁愿帮那些靠自己努力活着的外人，也不会养一些蛀虫。
李家人纷纷叫好，至于李南明，早就被大家遗忘了。
又不是熟人，之前有些人奉承李南明，那是看在李东的面子上。
实际上，李南明从小在青阳长大，和村里人都不熟，谁愿意为了李南明丢了自己的好处。
李程远见李东说的坚决，脸上露出一抹黯然。
再看看其他人，过了一会李程远才带着疲惫道：“东子，咱们出去说会话。”
李东点了点头，跟着老爸一起出了祠堂。
祠堂转角处，李程远欲言又止。
李东主动开口道：“爸，我话既然出口了，那肯定是当真的。
之前你帮他，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说什么。
可现在，你要是再帮他，我就和妈说。
你给李青付了首付，我说话了吗？
这点钱对我而言，真不算什么，我一天不干活，也能赚个100套房子！
李青那边，踏踏实实的开超市，你怎么帮，我都没意见。
可李南明？
他就一蛀虫，我还得养着他？
今天他敢赌输了上百万，高利贷都敢拿，明天他就敢输了千万，亿万！
我又不是开银行的，他也是成年人了，这事没得商量！”
李程远叹息道：“东子，他真拿高利贷了？”
“嗯。”
“赌钱输了？”
“嗯。”
“现在还欠多少钱？”
李东微微蹙眉，过了一会才道：“具体的不清楚，五六十万肯定有的。”
“帮他还了，不然你不管他，他真被那些人给弄死了。这些人我知道的……”
“爸！”
李程远摆摆手道：“就这一次，这次你帮他还了，以后我再也不管他了。”
李东皱眉道：“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这次帮他还了，他不会长记性的。以后他要是还来缠着你，你怎么办？”
“我……”李程远无言以对。
李东见老爸心情不太好，半晌才道：“钱，我帮他解决了。
不过怎么解决，爸你就别管了。
总之，他能有口饭吃，算是我对得起他，爸，你说呢？”
“随你吧，这事我不管了。”
李程远知道这次李南明恐怕得吃不小的苦头，可人没事就好。
至于以后，以后再说吧。
没再去想李南明，李程远转移话题道：“李家这边，你说的那些都够了，干的不错。
人不能忘本，咱们根在这。
你爸我以后死了，还得埋在这，你爷爷奶奶也都在这。
老老少少的，能帮点就帮点，其他人自己打拼就够了。
不过陈家湾不单单只有咱们李家人，都是一个村的，其他人那边……”
“这事我明白。”李东点头道：“村里其他老人，60岁以上一人5000块，孩子的话，有考上大学的，大学学费我包了。
至于其他的，我虽然不缺钱，可也不用做的太过，都有儿有女，也不能全指望我。”
“是这个理。”李程远点头。
李东这次回来，出血那是肯定的，毕竟传的沸沸扬扬的，真要不出血，指定被人唾弃。
现在李东这么安排，任谁也说不出个不是。
李家根在这，老家这边名声还是要的。
不管当官的还是经商的，真要有了出息，没人不会不顾乡情。
对儿子的安排，李程远挺满意，唯一有些失望的大概就是李南明那个侄子。
这可是正儿八经的亲戚，结果闹的外人都不如。
心里失望归失望，李程远也懒得说了，侄子么，毕竟还差了一筹。
要是换成李东亲大哥亲弟弟，李东今天说的这么决绝，李程远弄不好就得大发雷霆。
可堂兄弟，认不认，还得看李东自己的。
祭祖结束，就到了开席的时间。
今天李东家开了流水席，曹芳在家忙活着。
李东没急着回去，和老爸打了声招呼，就往村口那边走。
路上李东四处张望了一下，没看到胡小蕊，也不知道她跑哪凑热闹去了。
李东倒是不太担心，谭勇这些人都在村里，胡小蕊也不会出什么麻烦。
没特意去找人，李东很快看到了谭勇一群人。
等看到谭勇脸上还带着些许血丝，李东微微蹙眉道：“谁做的？”
“常家那位。”
李东眼中厉色一闪，半晌才道：“都拍下来吗？”
这倒不是他故意设计谁，李东现在也是名人，弄不好就容易惹出麻烦。
随身带着摄像机和照相机，那是必须的。
有时候，遇到麻烦，这些东西都能帮上大忙。
谭勇点了点头道：“拍下来了。”
“弄一份视频出来，让人给常省长送过去。直接送到省政府办公室那边，你再补几张住院的照片。”
“明白。”
谭勇急忙点头，这事他看的清楚。
也不用特意和常元山说什么，说什么都不合适。
让常元山自己去衡量，去考虑。
他女儿当众打了李东的保镖和司机，谭勇再补拍几张医院的照片，就差明着告诉你了，这事没完！
不给个交代，后果如何，常元山心里有数。
他可不是他那个蠢女儿，常元山很清楚，这事要是传出去了，会有什么样的影响。
关键是，女儿不但打了人，还被拍到了证据，这事铁证如山，抵赖都抵赖不了。
李东说完，又道：“陈瑞呢？”
“走了，不过常琪琪动手的时候，陈瑞就在身边。”谭勇再次抓住了重点。
李东淡笑道：“这样也好，我刚刚还嫌收拾陈瑞有些不好下手，毕竟我是商人么。
可常元山收拾他，倒是不用那么麻烦了。
寄录像过去的时候，顺便凸显一下陈瑞，我想常元山能明白我的意思。”
“嗯，我知道了。”谭勇再次点头，这意思谁都懂，他其实也懂，要不然也不会特意说起陈瑞。
“那好，暂时就这样吧。”
李东说着，拍了拍谭勇的肩膀道：“过程具体如何，我就不问了。常琪琪那性子我了解，不是什么忍气吞声的人。
上次额头上的伤还没好，现在又多了道疤，都快破相了。
我李东不是煽情的人，别的不说了，哪天不能打了，记得和我说一声。”
谭勇笑了笑，点头没有说话。
什么叫不能打的时候和李东说一声？
要是一辈子不说呢？
李东这话，算是承诺到他退休了，而退休时间，他谭勇自己来定。
下半辈子，谭勇觉得自己不用太过担忧才对，除非自己有背叛李东的那天。
“走吧，去吃饭，视频尽快给常省长送过去，希望他喜欢这份大礼。”
“嗯，我待会去一趟县城，让总部那边去送，说不定还能先常琪琪到。”
“也希望常小姐喜欢才好。”
李东面露笑意，眼神却是发冷。
这次常元山不能让自己满意，那就别怪自己不客气了。
换成别的地方，那还麻烦，在江北，省委常委中一大半都和李东关系不错，其他人也不会为了常元山这个外来户和远方翻脸。
加上常元山自己还在和老王争权，之前那次毕业典礼，吴昌国就特意提过这事。
这时候，常元山敢冒险吗？
……
江北。
平川。
省政府。
下午刚上班，常元山这边刚进办公室，秘书就敲门进入道：“省长，远方的董事长助理来了，说是想见您。”
“远方？”
“嗯，李总的秘书。”
“让她进来。”
常元山虽然有些疑惑，不过也懒得多想。
只是李东的秘书，又不是李东本人，用不着他亲自去迎人。
他和李东的秘书也打过交道，毕竟远方就在江北，有时候李东自己不出面，或者不在江北，很多事都是他秘书出面，代表李东进行处理。
当然，常元山接触更多的还是袁成道和孙涛这些人。
现在李东秘书见自己，常元山疑惑归疑惑，也没多想。
很快，白素进了门，一进门，白素就恭敬道：“常省长，打扰您了。”
“白助理客气了，坐。”
常元山拿捏着身份，坐着接待白素，等她问候完了，才起身笑着招呼白素落座。
白素连忙道：“不麻烦省长了，我来就是替李总给省长转交一样东西。”
说话的工夫，白素双手捧着一份文件袋递了过去。
常元山倒是没接，他秘书急忙接了下来。
这时候，常元山才笑道：“李总这是？”
白素略带歉意道：“这里面是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李总特意叮嘱我，一定要给省长送过来。
李总现在还在老家，暂时不能回来，李总让我给省长致歉，等他回来了，再和省长赔罪。”
“李总太客气了。”
常元山笑着回了一句，倒是对文件袋中的东西有些感兴趣了，至于李东没到，他也不在乎。
白素毕竟只是秘书，和常元山地位上差距大，又没有共同语言。
客气了几句，白素就先行离去了。
等她一走，常元山拿过文件夹，打开看了一眼，微微挑眉道：“光盘？”
他秘书这时候还没走，见状连忙道：“省长，那我先出去了。”
常元山点了点头，这时候还不知道里面是什么，要是什么特殊的东西，那就不好了。
虽然他觉得，李东不会给自己送什么特别的东西。
可这年头，事情难说，别不是用来威胁自己的玩意吧？
常元山开始努力回忆，自己最近这段时间，有去过什么特殊地方吗？
想了一阵，常元山觉得自己最近挺忙的，也不至于被抓到什么把柄，这才放了心。
等秘书出了门，常元山打开电脑，将光盘放了进去。
点开播放器，常元山很快便看清楚了视频内容。
“你什么意思！威胁我？”
“你算什么玩意，李东他都不敢威胁我……我想让你怎么死的就怎么死……”
“给李东当狗……”
“……”
常元山脸色渐渐阴沉下来，当看到女儿用包砸伤了谭勇的脸，谭勇脸上出血，常元山知道李东什么意思了。
再之后，还是视频。
不过女儿没再出现，视频拍的是谭勇。
那个被女儿砸破脸的家伙，这时候就跟快死了似的，包扎的跟木乃伊一般，就这么躺在医院病床上。
没有字幕，没有说话声，谭勇的人影也一闪而逝。
可常元山明白，非常明白李东的意思。
你女儿，动手打了我的保镖，还扬言要弄死他，结果他现在住院了。
至于伤情如何，这个李东说了算。
这个世界，有太多的伤是没办法验出来的。
李东的保镖说自己快死了，或者有人心狠手黑一点，真弄死了谭勇，这笔账会算到谁头上？
常元山不确定，这种事会不会发生。
可现在，在他和人角逐的时候，在奥运会进行的如火如荼的时候。
这份视频一旦曝光，他可以想象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女儿麻烦大了不说，子不教父之过，尽管现在不流行株连，可不代表女儿的事就真和他无关。
自己这位置，多少人想坐上去。
他一旦露出破绽，自己死的会很难看。
李东之所以把视频送给他，就是让他自己选择，保自己还是保女儿？
又或者，两个都保不住！
李东没在网上发布，是因为事情涉及到他，真要不声不响地扳倒了常元山，其他人会忌惮李东，会下意识地和他拉开距离。
可他事先给了常元山机会，常元山不闻不问，这就怪不得李东了。
这些道理，常元山都想的透彻。
能走到这一步，没人是傻子，也没人会连这点意思都看不明白。
常元山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点燃抽了起来。
在办公室中，他一般不抽烟，影响不好。
可这时候，他心里有些烦躁，再也顾不得之前的规矩了。
等秘书再次进门，常元山面前的烟头已经堆满了烟灰缸。
秘书有些担忧，轻声道：“省长……”
“嗯，几点了？”
“快三点了。”
“知道了，我身体不太舒服，回去休息一会。”
常元山丢下这话，拿起外套就出了办公室。
秘书也不敢多问，急忙拿上公文包，跟着一起出了门。
……
常琪琪和常元山不住一起。
常琪琪住的还是之前的刘家别墅。
刘克虽然进去了，唐龙很多产业也被查封，不过这处房产是常琪琪的名字。
有常元山的面子在，不至于连最后这套房产都要没收查封。
别墅外。
常元山坐在车中，抽了好几根烟，许久才打通了一个电话。
“常省长？”电话那边传来李东的声音。
常元山沉默片刻，低沉道：“琪琪我会送去国外。”
“呵呵，常省高兴就好。”
常元山皱眉，李东明显是不太满意这个决定。
考虑片刻，常元山又道：“远方的东宇地产之前要……”
“常省，我不太喜欢谈生意，尤其是和官员。”
常元山懂了，李东不在乎利益，他现在就是要收拾常琪琪，让自己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常元山脸色阴晴不定，他就这么一个女儿，难道还真要把女儿怎么样才行？
送去国外，在常元山看来，已经够狠心的了。
常元山沉默，李东也不着急。
许久，常元山才道：“这次去了国外，琪琪不会再回来了，除非我死了。”
“呵呵，常省这话说的，父女亲情岂能割舍开。”李东笑了笑，接着道：“不过常省非要送琪琪去国外涨涨见识，我只能说恭喜了。
待个五六年，其实也不算什么，大家都年轻么。”
“五六年……”
常元山咀嚼着这话的意思，这是说，让常琪琪五六年别回国了。
五六年时间不算短，不过常元山咬了咬牙，还是回道：“好！”
那边李东没再回话，也没挂断电话。
常元山明白，这还不是完结。
想了想，常元山又道：“琪琪之所以会犯错，都是那些狐朋狗友唆使的，这事我会处理。”
“十年吧。”
“你……”常元山顿时皱起眉头，李东这话的意思显然是说起码让陈瑞蹲个十年以上。
可陈瑞毕竟还有个老子在京城，哪怕落魄了，也不是他说十年就能十年的。
真要那样，也就得罪死对方了。
“我就是随口一说，常省可别记在心上。”李东呵呵笑着，漫不经心道：“常省，现在微博用户破两亿了，远方视频用户也有3000万。
我得感谢江北省政府的支持，远方才能有今天这个景象。
王省长前些天还跟我说，微博这些媒体平台，应该传递一些有正能量的东西。
我觉得王省长说的没错，您觉得呢？”
“对，是该传递一些正能量。”常元山咬着牙说了一句，脸色漆黑。
“那常省要是没事，我就挂了。
您日理万机，我就不打扰您了。
等琪琪出国了，我会时常派人去看望琪琪的，毕竟常省您出国不方便，以后有什么需要的，我帮着解决一些小麻烦还是可以的。
当然，常省可别误会，我这可不是行贿。
琪琪一个女人不容易，孤身在外，我也挺可怜她的。”
“那我谢谢李总关心了！”
“客气，常省，那我挂了。”
“……”
等电话挂断，常元山狠狠将电话砸在车外！
女儿送去国外，五年以内，是别想回来了。
陈瑞那边，不弄进去判个十年，在国外的女儿情况如何，这点连常元山也不敢保证。
天高皇帝远，出了国，他什么都不是！
不答应，不答应李东马上传视频，两亿的微博用户，3000万的视频用户，赤裸裸的威胁！
可他能怎么样？
李东威胁的话说了一大堆，可再仔细听听，实际上李东什么都没说。
这家伙也足够小心谨慎的，常元山之前的确开了录音，想着能不能录到些什么。
李东真要在电话里威胁他，那就好办了。
到时候李东敢传视频，他就敢把录音公布出去，两败俱伤，说不定别人还会以为是李东故意算计他。
结果很可能会反阴李东一把，没想到这家伙滴水不漏，什么有用的讯息都没说。
陈家湾。
李东挂断电话，嗤笑道：“老常还想扳回一局，也太小看我了吧。”
胡小蕊正趴在池塘边，用绳子钓龙虾。
闻言抬头道：“现在什么结果？”
“常琪琪去国外，陈瑞进去享受一下。”
胡小蕊顿时不乐意道：“太便宜他们了！要我说，直接把视频传上网好了。”
李东摇头道：“就算传上去了，结果也没太大的区别。实际上，结果只会更轻松。
现在奥运会啊，对常元山是震慑，对我也是。
我呢，得识大体才行。
所以啊，这个结果最合适，顺便看看老常和陈瑞他老子火拼，说不定最后还能看场大戏呢。”
李东说着又笑道：“五年后，十年后，你觉得这两人还能蹦跶？”
五年后，常元山和陈瑞的父亲在不在位还难说。
到了那时候，两人就算都回来了，能怎么样？
现在两人蹦跶，那是因为他们的长辈，没了长辈的威风，就这两人，屁都不算。
李东高高在上，他们以后有没有机会看到李东都难说。
赶尽杀绝，让自己背上污名，那也得看什么人。
比如说京城那位，这就比较划算。
可对付陈瑞两人，让自己背上污名，那就亏大了。
胡小蕊考虑了一下，点头道：“这倒也是，不过常琪琪去了国外，还真便宜她了！”
“呵呵，去了国外，又吃不得苦，啥事也不会干。
你说，再被人骗光了积蓄，她会不会饿死？”
胡小蕊顿时来了兴趣，连忙道：“你要找人骗她？”
“傻子么，好骗。看情况吧，其实她就算走，也带不了多少钱，老常还是有顾忌的。”
常元山送女儿出国，能让她带多少钱走吗？
真要带多了，那是给自己找麻烦。
尤其是李东还在盯着，他就不怕李东再来一次釜底抽薪？
所以常琪琪不会带太多钱的，天生又是个爱享受的，真要出国了，弄不好最后得给人洗盘子谋生。
李东想到这，笑眯眯道：“要是真没钱了，老常又舍不得女儿，想法设法地给她寄给几百万那才好玩。”
“你是说？”
“我可什么都没说，不过嘛，老谭这次吃了亏，让他派人多盯着吧。
真要有这个机会，送老常和他女婿汇合也不错嘛。”
胡小蕊有些惊讶地看着李东，许久才道：“你现在好像越来越阴险了。”
“去去去！”
李东翻了个白眼，过了一会才无奈道：“我也没办法，官面上的人物，我不能硬来。
能找机会阴死一个算一个，找不到机会，那只能等。
现在别人忌惮我，实际上我也忌惮别人。
以前啊，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现在我自己也穿鞋了，横冲直撞，双刃剑啊！”
李东感慨了一声，这就是成长。
以前，他实力不强，底蕴不深，遇到事了，撸起袖子干他就是了。
可现在，他家大业大，别人愈加忌惮他的同时，李东自己也有了顾忌。
横冲直撞，现在也要看人了。
要不然，别人自己不好过，拖李东一起下水怎么办？
这次对付常元山，李东就留了一线，谈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条件，这样一来，常元山也不会绝望，更不会想要和李东拼命。
李东真要开的条件过分了，那常元山指定不答应，说不定心里一绝望，就跟他搏命了。
他这种人真要拼命，李东就算能顶住，也损失不小。
衡量利弊之下，这才有了李东的选择。
胡小蕊闻言轻叹道：“看来以后是没机会砸别人大门了。”
“你啊，还砸门呢。”李东失笑道：“大家都长大了，你也是，现在可是东星的老总。
等并购了新影联，东星在北方院线市场也占据了一席之地。
那时候，你就是娱乐教母。
还想着砸人门，也不怕别人笑话。”
胡小蕊没吭声，继续钓自己的龙虾。
李东看了看时间道：“我先回去看看，你继续在这玩，明天咱们就得回去。”
“明天？”
“事情比较多，没办法，新影联的事也得尽快处理了。”
胡小蕊失望道：“那好吧，晚上我睡哪？”
“再说。”
李东也不知道家里什么情况，当然不知道怎么安排。
让胡小蕊自己在这钓龙虾，李东往家中走去。
路上遇到村民，不管老少，都主动和李东打招呼，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
……
李家老宅。
庄凡正在和李程远闲聊。
李程远虽然不认识庄凡，可既然是儿子带回来的客人，他也不介意和这个年轻人聊聊。
见李东回来了，庄凡笑容满面道：“东子，没和小蕊一起钓龙虾了？”
李东嘴角微微抽搐，你妹的，你倒是会顺杆往上爬！
咱俩是朋友吗？
咱俩是仇人！
虽然仇怨不算深，可你一副我和你很熟的样子，是哪来的自信？
李东皮笑肉不笑道：“这不庄大少等着我么，天也不早了，我这不来送送庄大少，省的错过了时间。”
“没事没事，我和叔叔说好了，晚上就在这睡，不耽误。”
庄凡当然不会走，胡小蕊还在这呢。
虽然祭祖胡小蕊没去，可大晚上的，这要是混到了一个房间，自己明天还得戴绿帽子。
这段时间，李东和胡小蕊不能太亲密。
起码在他回京城找老爷子解除这段不存在的婚约才行，再之后，他才懒得管李东和胡小蕊的闲事。
李东瞥了他一眼，淡淡道：“随你的便。”
“东子，现在不忙了，咱俩聊几句？”
李东看了看父母，点头道：“出去谈。”
“好！”
庄凡应了一声，接着一脸和善地对二老道：“叔叔，阿姨，我先出去了，和东子说会话。”
李程远夫妇还真没看出来庄凡和儿子不对付，闻言也笑道：“去吧，忙你们的去，早点回来，晚上我亲自下厨给你弄点他当地特色。”
“那谢谢叔叔了。”
庄凡再次客气了一句，带着笑容和李东一起出了门。
等出了门口，李东淡淡道：“演戏挺累的吧？”
“那倒没有。”庄凡不以为意道：“人嘛，这辈子不都在演戏。
小时候演给父母看，演给同学看，演给老师看。
长大了，还得演戏给朋友看，生意上那更是要演的漂亮，让大家都信任你。
以后说不定还要演给妻子看，演给孩子看……
这辈子，除了到死的那一刻，谁能从这个圈子中脱离出来。
当然，你要说傻子，那就没意思了，人家本来就是笑话，演不演的也就无所谓了。”
“听着挺真诚的，不过按照你的意思，现在也是在演戏？”
“那当然。”
庄凡笑眯眯道：“其实呢，我现在倒是想和你翻脸，可不是斗不过你么。
我呢，就一个二世祖，也没什么大能耐。
不讨好讨好李总，我还真怕李总和我过不去。”
“呵呵！”
庄凡不以为意，又笑道：“李总，都是生意人，计较这些就没太大的意思了。
你看，我未婚妻跟你不清不楚的，我这不也没说什么么。
男人啊，大气一点……”
“我小看你了。”李东没有反讽，正色道：“在我看来，厚黑学你是深的精髓，脸厚心黑，有前途！”
“李总过奖了。”
庄凡满不在意，和李东慢慢溜达着。
等到了村口附近，边上人少了，庄凡才慢悠悠道：“李总，谈谈正事？”
“想谈什么？”
“什么都可以谈，零售，电商，房产，物流，其他互联网产业，没有什么不能谈的。
庄家嘛，生意做的比较广，什么行业都有涉猎。”
“我兴趣不大。”
庄凡笑容满面道：“李总先别急着拒绝，我先说几句，你听我说完再决定如何？”
“你说。”
“你不是想并购永辉吗？这事我可以帮忙，我在汇丰那边有点小人脉，一个小型超市而已，汇丰也无所谓。
并购的事，当做见面礼送给李总如何？”
李东嗤笑，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他免费送给自己的见面礼？
真要信了，李东傻了差不多。
不过庄凡的话，也让他微微有些忌惮起来，庄家的关系网还真是挺广的。
汇丰那边显然有庄家的关系，或者庄家干脆在这上面也有生意。
要不然，哪有那么轻松。
庄凡这话，在李东看来，一半是谈合作，一半则是显示庄家的实力。
你看，你们要收购永辉的事，我们一清二楚。
同样的，汇丰那边怎么对待永辉，我们也能做主。
由此可见，庄家也许财富比不上李东，可人脉和关系网远远超过李东。
李东笑了笑道：“庄大少别客气，见面礼就不用了。永辉而已，我会自己拿下的。
拿不下……那就让他倒闭好了。
至于汇丰，那么大的人情，庄大少还是别动用了。”
庄凡微微挑眉，笑道：“李总还是这么硬气，算了，那我就不费这个心了。
对了，物美李总感兴趣吗？”
李东眉头蹙起，沉声道：“物美也是你们的产业？”
“那倒不是。”庄凡否认了这种可能，笑呵呵道：“不过李总真要感兴趣，我倒是可以帮点小忙。
在京城做生意，庄家还是有点心得的。”
“你想要什么？”
李东没有急着应承，而是问起了他的目的。
“参股啊。”
庄凡理所当然道：“庄家一般不自己经营产业，大部分产业都是参股分红。
李总放心，庄家的名声在这。
这些年，我们参股了很多企业，华夏五百强当中，没有30家也有20家。
庄家只拿分红，不管别的，这点知道的人都明白。
李总不放心的话，可以去打听打听，有些人还是知道的。
就说华夏同学会和企业家俱乐部那边，有些企业也有庄家的股份。
当然，不会多，我们庄家实力有限。
还有，做生意，一分钱一分货，我们也不是强取豪夺，大家谈个双方都满意的条件出来。
企业有了钱发展，一些事情庄家也可以帮忙摆平。
而我们，也可以获得收益。
这是一举两得的事，你情我愿的，大家都有好处。
生意嘛，双赢才是赢。”
李东皱起了眉头，过了一会才道：“怎么参股？”
“看远方这边了，你们的股份有些混乱，具体的连我都不太清楚。
真要参股的话，看你们是分开，还是整体计算。
当然，房地产暂时就算了，东宇实力不强，我有一说一，真要想进入地产行业，东宇还不在我们考虑当中。”
“那超市呢？”
“这个没问题。”庄凡笑的开怀，马上道：“远方超市现在做的不错，真要拆分了，单独参股超市也行。
而且在零售方面，我也说了，我们可以给远方提供很多帮助。
类似于永辉、物美，我们都可以谈。
这么一来，我看零售第一，非远方莫属。
李总，你觉得如何？”
“价格。”
“太多了，我们也吃不消。30亿，10%。”
“呵呵！”
“价格可以谈嘛。”庄凡不慌不忙道：“我们付出的也不单单是钱，还有其他的，这点李总该明白才对。”
“没有你们，我照样能做。”
“那不一样，李总你自己想想，你每次做事是不是都觉得特别难？无论是苏果还是家乐福，你付出的精力和金钱都不是小数目。
可要是有了我们庄家帮助，很多事都可以轻松解决。
大家合则两利。”
见李东不说话，庄凡再次道：“35亿，我真的很有诚意的。或者不谈超市，物流也可以。”
李东算是明白了，庄家是来者不拒。
什么都可以参股，能赚钱就行。
当然，更多的还是实业，这也是老企业家的心思。
至于互联网，他们有兴趣，但是兴趣一般不大。
听庄凡语气就明白，超市和物流是首选，地产不做，互联网靠后。
李东沉吟片刻道：“我考虑考虑，回头给你答复。”
“这是肯定的，不过我还是希望能和李总合作。”庄凡伸出了手，李东瞥了一眼，伸手握了握，淡笑道：“我也希望有机会合作，不过等我想好了再说吧。”
“不急，不急。”
庄凡不慌不忙，庄家做生意不是一天两天了，什么样的角色都见过。
能合作就合作，不合作也无所谓。
不过李东这边崛起的比较快，赚钱速度也惊人，能分杯羹庄凡还是愿意的。
对庄凡的提议，李东没拒绝，也没答应。
他的目的就一个字，拖！
……
“拖？”
电话对面的沈茜有些疑惑，不太明白李东的意思。
她知道李东今天回老家，也知道他今天肯定忙。
白天沈茜没打电话，等到了晚上才打了电话过来。
李东也没瞒她，将白天的事都说了一遍。
对于胡小蕊，沈茜懒得说什么，尽管心中不太高兴，可胡小蕊今天就充当路人，她也不想表现的太过在意。
倒是庄凡，沈茜多问了几句。
听到李东说拖，沈茜有些疑惑道：“为什么要拖着他，有什么含义吗？”
李东笑道：“因为我需要时间。”
“时间……”沈茜有些懂了。
李东继续道：“打个比方，看过吗？
我现在就是一个绝顶高手，但是我这个绝顶高手崛起的太快，恰好又处于一个涅槃期。
骤登首富之位，名气我倒是有了。
可名气和实力并不是对等的，我空有大名气，可实力在别人看来，也就一般。
他们还没接受这个概念，那就是远方很强大。
名气和财富，不能完全代表实力。
这其实需要一个转化期，这段期间内，我们是空有名气，而没有相符的实力。
所以，很多人都想来试试看，你是不是光有名气，而无相对应的实力。”
沈茜了然道：“的确，远方成立虽然有4年了，现在已经进入第5年，可相对而言，真正扬名也就在最近一两年。
我们产业是不少，做的红红火火。
可各行各业，我们给人的感觉都是弱。”
一个“弱”字，听着有些不太舒服。
可实际上，这是事实。
沈茜继续道：“其实不是我们弱，之所以给别人造成这种错觉，是因为我们选择的对手不同。
别的企业，选的对手都是实力相符的，或者比他们更弱的。
可我们，从一开始崛起，选的都是行业第一做对手。
远方商城的对手是淘宝，远方超市的对手是华润和百联，远方物流的对手更是所有快递业，PP就更不用说了，选了腾讯。
这样看下来，我们好像没有任何产业能超过对手的。
虽然我们超越了无数人，可没有超越他们，这就让别人觉得我们很弱。
一个弱者，又拥有和实力不匹配的财富，自然会让人垂涎。
我说的对吗？”
李东笑道：“就是这样，实际上是我们的起步点定高了。
要是一开始，我们定的目标就是苏果或者物美。
这时候，超市做到这个地步，那我们在业内就是强者，没人会觉得我们弱。
可一开始，我们的目标就是华润和百联，口号喊的震天响。
结果好几年过去了，我们还落后于人，自然就让人觉得我们名不副实。
远方商城也一样，如果我们的目标不是淘宝，而是拍拍或者京东，那也不会造成现在这种落差感。
我们其实实力有，名气也有，关键一点，还是实力和名气的不匹配，让人产生了错觉。”
“嗯，就是这样！”
沈茜忽然觉得自己恍然大悟，语气释然道：“之前我还真没怎么想过这个问题，也一直觉得不太对劲。
我们集团资产过千亿，实力也是强悍无比。
可为什么就是觉得咱们还是不够强，在所有人看来，我们的实力好像也就这样。
现在我懂了，因为我们的对手比我们更强，掩盖住了我们的实力。”
这就好比两个绝顶高手交锋，胜利的那人，大家当然都知道他实力强悍，很牛逼。
可失败的那人，哪怕是天下第二，在旁观者看来，好像也就这样。
很多人，甚至都没和这位天下第二打过交道，甚至只是略有耳闻。
这也造成了，你空有实力，其他人却不认可的局面。
现在的远方，带给人的印象就是如此。
所以，在远方和李东的名气、财富、实力都没达到匹配一致的时候，自然就会平添许多麻烦。
尤其是这段时间，刚登上首富的宝座，但是没有经过沉淀和消化。
这时候，别人看待远方，只会觉得是一块大肥肉。
要是再过一段时间，远方和李东度过了涅槃期，那远方就是猛虎，自然也就没人敢打主意了。
“那你说的拖时间……”
沈茜话音未落，李东就笑道：“拖到我们实力和名气一致，那就足够了。
现在别人都在盯着我们，我们和庄家谈合作，大家都会等结果。
庄家实力和名气也许没我们大，可他们的名气和实力都转化完成，给人的印象就是强大和神秘。
拖个一年半载的，我们消化了这段时间的果实。
那时候，我们的底蕴就起来了。
和不和庄家谈，怎么谈，那都是我们来定。
而庄家不缺聪明人，他们也知道该如何抉择。
等他们主动退了，其他人还敢觊觎吗？
所以，现在先拖着他们，每过一天我们实力就更强一分，实力的转化需要时间，我所欠缺的也是时间。”
“明白了。”
沈茜释然道：“我说呢，你怎么会愿意和庄凡继续谈下去，你这小心眼，庄凡又和你不对付……”
“咳咳！”
李东无语道：“你这是夸我还是贬我呢？我怎么小心眼了。”
沈茜失笑，也不多说什么，转移话题道：“明天我回江北了。”
“嗯，明天我去接你，几点到？”
“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
“那也行，说不定你比我先到也不一定。”
“……”
两人聊了一会，这才各自挂断电话入睡。
……
翌日。
8月16号，李东开始往回赶。
半路上，庄凡和李东分道扬镳，双方也没打招呼，庄凡车灯闪烁了一下，就和自己的保镖车转道离去。
李东也没管他，他和庄凡本来就算不上朋友。
现在愿意和庄凡继续谈下去，也只是为了给自己一个缓和期。
没有先回省委大院，李东先送胡小蕊回了家。
到了胡家门前，胡小蕊没急着下车，开口道：“过几天我去京城谈新影联的事，你这边怎么安排的，陪我一起去吗？”
李东摇头道：“我就不去了，这事既然和庄凡谈好了，谈下来应该不难。
再说，我去京城，恨我的人一大把。
到时候反而平添事端，还不如你出面去谈。”
“好吧。”
胡小蕊也不算失望，李东不去，她早就猜到了。
和李东挥了挥手，胡小蕊进了胡家院子。
李东没有久留，让谭勇开车离去。
……
同一时间。
常琪琪所在的别墅。
常元山正在闷头抽烟，常琪琪则是一脸怒容，以及不敢置信。
“爸，你让我去美国？”
“嗯。”
“凭什么！我不去！就因为李东一句话，你就让我走？
我不走！
那个混蛋，凭什么他让我走，我就走。
他欺负我，爸，你也帮着他欺负我？
你可就我这一个女儿，你就这么狠心？”
常元山有些疲惫，耐心解释道：“琪琪，你说的爸都知道，可现在情况不同。
先避避风头，等事情平息了，我再让你回来。
去国外散散心，爸也舍不得你，可是……”
“可是你怕了李东！”常琪琪怒形于色，反驳了一句。
常元山沉默了片刻，过了一会才道：“琪琪，你要理解爸爸……”
“我不理解！去国外，就算去，那也要我自愿才行！
现在我不愿意，我才不去。
李东还能来杀了我？
他算什么玩意，我迟早要他好看……”
见女儿说出李东的名字，一脸的不以为然，常元山不由心冷。
这是自己女儿吗？
这么多年的言传身教，他就教出了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儿？
李东算什么玩意？
李东他不是玩意！
连秦汉源都不敢说这话，连自己都不敢说这话，自己女儿哪来的资格，一副不屑的语气，说出李东算什么玩意的话？
前些年，自己女儿没有这么无知，也没有这么浅薄。
常元山开始反思，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应该是结婚之后吧？
刘克的性格，刘家人的性格，都影响到了自己女儿。
刘克就是如此，一副天老大，他叔叔老二，他老三的样子。
女儿和刘克结婚，耳濡目染之下，恐怕也是这么觉得的。
也许，刘克入狱的那一刻，刘唐死亡的那一刻，女儿出现过动摇。
可身边有个陈瑞在不断引导，在给女儿灌输，李东不是神，也是人，不算什么的理念。
时间一长，恐怕女儿真这么以为了。
毕竟上次她在地产大会的时候，落了李东的面子，李东也没追究。
再加上，刘家倒台，其中影响甚大，都是低调处理，一些细节都没披露出来。
李东在其中起了什么作用，恐怕女儿也是一无所知。
常元山瞬间就猜到了很多，越是猜下去，常元山越是心灰意冷。
吸了一口烟，常元山沉声道：“这么说，你还要找李东报仇？”
“对！”
“为了刘克？”
常元山还是不太能理解，女儿和刘克有那么深厚的感情吗？
他不清楚，也不明白。
常琪琪稍稍犹豫了一下，点头道：“就是给他报仇！”
至于到底是不是，其实常琪琪现在也不太确定。
也许，不单单是为了报仇，更是为了心中的执念。
记得第一次遇到李东，她就被李东和许圣哲嘲笑了，无视了。
再之后，李东再次无视了她和刘克。
一次次的打脸，一次次的无视，一次次的轻蔑。
常琪琪本来就是傲气的性子，哪能受得了这些。
再后来，丈夫入狱，更是让常琪琪心中不甘至极。
恨，成了她坚持下去的唯一动力。
她恨李东，也恨刘克，甚至恨刘家所有人，甚至还恨自己的父亲。
要是刘家没有这么弱，要是父亲没有这么弱，自己不至于被人无视，被人轻视，被人嘲笑……
她一次次的在想，一次次的在对比。
比的不是别人，而是沈茜。
那个无视自己，那个轻蔑一笑，一语吓退自己身边所有追随者的女人。
她凭什么那么傲气？
因为她父亲是杜安民，权利比自己父亲大。
因为她母亲是沈雪华，沈家也是举足轻重的商业巨头。
因为她的男人是李东，千亿集团的掌门人。
常琪琪所有的资本，所有的傲气，在沈茜看来，也许都是那么可笑，那么卑微。
所以她不甘，她恨。
也许，让李东完蛋，不单单只是为了李东，她更想看到的，应该是沈茜从天堂跌落的那一瞬间。
她更想做的，是用俯视的眼光，去看沈茜和李东。
你们无视我，轻蔑我，可到头来，我才是胜利者！
这种心理，也许常琪琪自己都没想明白，可她就是有执念，不想让李东和沈茜过的舒服。
现在父亲让自己出国，她哪能甘心！
自己走了，还能看到这一幕吗？
常琪琪自己都看不明白，常元山自然也猜不到那么多。
可猜不到不要紧，听到女儿一脸坚定地说还要继续报复李东，常元山已经打定了主意。
走！
必须送走女儿！
再不走，自己这个即将陷入疯狂的女儿，也许真会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错事。
之前，对送走女儿，他是心有愧疚的。
觉得自己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让女儿背井离乡，这不是人父该做的事。
可这一刻，常元山释然了。
我不单单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女儿。
她再这么疯狂下去，李东不会善罢甘休的。
李东真要那么好动，早就被人吃的骨头都没了，还能轮到自己女儿报复他？
刘庆怎么死的？
常元山仿佛在女儿身上看到了刘庆的影子，疯狂！
没再和女儿商量，常元山站了起来，吐了口气道：“收拾一下行李，明天的机票，先去香江，转道去美国。
我在那边有个朋友，会照看你的。”
丢下这话，常元山直接出了门，至于女儿会不会跑回来，常元山不担心，既然送人走了，他就有把握让她回不来。
出门的时候，常琪琪还在屋内发怒，发狂。
常元山却是不在乎了，对守在门外的两人道：“麻烦了，照看好她，明天直接送她去机场。”
两人微微点头，作为省政府的二把手，常元山想调动几个人，不要太容易。
常元山轻叹一声，揉了揉脸颊，脑海中不由闪过陈瑞的名字。
自己女儿，会发展到现在这一步。
这个人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之前常元山还没在意，他事情太多，没工夫管这些年轻人的事。
可现在，深入了解下去，常元山就明白了。
女儿一开始，也许还没这么偏激，可正因为陈瑞的不断唆使，才让女儿陷入了疯狂，连理智都快丧失了。
“陈继宽……”
常元山低声呢喃了一句，都倒下去的人了，还想卷土重来吗？
能保住现在的位置，那是当时很多人的妥协。
甚至连杜安民都出了力，才让陈继宽没有被一撸到底。
可现在，你儿子居然想动李东？
常元山冷笑一声，真当别人都那么好说话吗！
一个过气的老家伙，还想拿自己当先锋，陈继宽也太高看自己了。
常元山没多想陈瑞，在他眼中，陈瑞什么都不是，陈瑞的老子才是主谋。
既然你不客气，那我也不客气了！
常元山深深吸了口气，也许，自己这么一来，反倒是个机会。
杜安民……
常元山脑海中再次闪过一个人名，倒向他也许是个破局契机也不一定呢。
8月17号。
远方大厦。
李东办公室。
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李东再次回到了公司。
李东正和孙涛说着话，谭勇敲门进入。
见李东看来，谭勇看了看孙涛，李东见状笑道：“说吧。”
“常小姐今天早上的飞机。”
“哦，挺快的。”
李东没有太过在意，笑了笑道：“希望常小姐能在国外过的愉快，这事我不管了，你自己看着点就行。”
“好。”
谭勇没说什么，和孙涛点了点头，转身出了办公室。
孙涛也没多问，两人口中的常小姐是谁，他大概猜到了，不过有些事和生意无关，他也懒得寻根问底。
继续刚刚的话题，孙涛面色凝重道：“李总，真要拆分？”
“嗯，不是拆分，是重组。”
李东也丢下了常琪琪的事，正色道：“现在集团越来越大，业务上的重合也越来越多。
要是还按照之前的业务划分，对我们很不利。”
“这点我明白，可是……”
孙涛有些纠结，过了一会才道：“可是我担心，很多人会无所适从。
这几年，我们的人事架构刚稳定下来。
现在陡然改变，恐怕又是一场轩然大波。
而我们的业务也刚稳定，现在陡然抛出这些，我怕大家不能接受。”
李东蹙眉道：“不至于，重组划分，那都是高级管理层的事。
底下人该做什么还做什么，和他们关系不大。
真要不能接受，不能适应，那就离职好了。”
李东说的冷酷，孙涛无奈，只好点头道：“那暂且只能这样了，不过事情不能太急，一步步过度为好。
待会董事会上，咱们再商量一下细节吧。”
“嗯，细节待会再说。至于孙哥你这边……”李东微微沉吟道：“超市董事长的位置让出来吧。”
换成一般人，这时候恐怕早就惊呆了。
不过这件事，李东早就打过招呼，也提前很久和他透过风声。
现在孙涛虽然有些震动，不过还是平静道：“我没意见，陈总接班？”
“对，待会会议上宣布，今年超市事情比较多，越早完成交接越好。”
“明白了。”
孙涛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个消息，远方超市董事长的位置，不可说不重。
可在陈浪来的第一天起，孙涛就有了心理准备。
这个位置，他迟早要让出来的。
不是他不够努力，也不是他不够拼搏，关键还是能力和性格。
孙涛的能力，相较于陈浪，的确要差了一筹。
在目前这个复杂的局面下，他再霸占着远方超市董事长一职，很可能会耽误远方超市的发展。
而且他性格比较柔和，稳定时期，他这种性格倒是不错。
可现在，李东需要的是杀伐果断，需要的是一往无前，孙涛就有些不搭了。
让出董事长的职位，进入总部，这也是孙涛之前的猜测。
……
会议室。
远方的几位董事全部到位。
除了他们，还有陈浪，刘红梅，这两人也特别列席。
李东和孙涛联袂而来，一坐下，李东就道：“掌声欢迎一下陈总，这次并购家乐福，陈总居功甚伟，为远方超市夺取今年的第一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啪啪啪！”
掌声响起，众人都笑着朝陈浪恭喜了几句。
陈浪也笑着一一回应，甚是谦虚。
等几人寒暄完了，李东继续道：“客套话回头再说，现在说正题。
第一件事，不是决定，是提议。
从年初开始，我就在规划，准备给集团做一次大手术。
到目前为止，我大体上有了方向。
当然，因为这些都是我一个人考虑的，肯定有不周到的地位，我说，你们给建议。”
众人连忙点头，袁成道笑道：“李总说吧，能让您考虑到现在才说出的计划，肯定不简单。”
“那我就说了。
我准备对集团业务进行重组，成立新的子公司。
第一，远方超市、远方商城、万家网、远方实业有限公司这几大业务，合并成立一家子集团。
第二，远方物流、远方超市仓储部、远方超市物流部、远方物流园，这几大业务，合并成立新的子集团。
第三，远方科技的微博进行拆分，单独成立公司运营。
第四……”
不用第四了，前三条已经震的别人头晕目眩！
这变动也太大了吧！
远方商城居然被剥离了，归入超市一块。
超市的配送和仓储，也全部归入物流。
而微博，也拆分了出来。
还有，远方物流园之前归东宇地产管理，现在也还给了物流公司。
这么一来，超市和物流这两大块，都壮大了许多。
尤其是超市，虽然被剥离了物流和仓储业务，可一个远方商城，抵得上剥离产业的十倍。
要是按照年营收，超市这边可是往2000亿年营收奋斗了！
当然，其中最亏的就是远方科技了。
远方商城可是远方科技的主营业务，直接就给剥离了，还有微博也是一样，也给分开了。
这下一来，远方科技的价值大打折扣。
会议室中，刘洪的脸色刷地一下就变了。
这简直就是大放血！
放了远方科技的血，填充了其他两家子公司的业务和竞争力，董事长这事干的太不地道了！
有心想说几句，可见大家都没急着说话，刘洪只好强行忍耐了下来。
至于吴胜男，她倒是没什么感觉。
远方物流园，当初东宇地产之所以争取，那是因为那段时间，东宇地产成了空壳子，连个正经业务都没。
现在东宇地产地皮多，还有城市综合体的计划要开展。
这时候，远方物流园被拿回去，她一点也不吃惊和意外。
李东见大家都在消化，继续道：“大家应该能看出来，远方超市和远方商城合并，我的目的就是为了顺利完成线上线下一体化。
原本其实我还准备将远方物流也并入其中……”
话音未落，秦海脸色也变了一下。
远方物流也并入进去？
好在接下来李东继续道：“不过我想了想，目前没太大的必要。
真要将物流也并了进去，那就太过臃肿了。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来做，物流这边就专心做物流好了。
超市的物流体系和仓储体系，虽然和远方物流稍有不同，可双方都是同一体系的。
所以，我将超市配送和仓储划到了物流，也是为了节省开支，避免资源浪费。
而微博单独分出来，大家应该也理解的心意。”
众人都点了点头，当然理解。
微博进行了融资，继续留在远方科技，实际上容易造成纠纷。
与其在这上面费事，还不如单独拿出来，几家共同运营，对微博的帮助更大。
这点刘洪其实也能理解。
可远方商城，那可是远方科技的命根子！
这个被剥离，他真的不能接受。
刘洪脸色有些僵硬，见李东停了下来，刘洪挣扎一会才叫苦道：“李总，您的意思我能理解。
可远方商城并入远方超市，是不是有些矫枉过正了？
远方科技立足的根本，就是远方商城。
远方科技的第一个项目，就是商城。
现在商城被剥离了……”
“老刘，你先别急。”李东笑道：“你心里什么想法，我能理解。
不过谁说远方商城就是远方科技的根本？
这点，是你理解错误。
远方科技的根本，一直都不是商城。
商城说是互联网产业，实际上，它不算真正意义上的互联网产业。
商城还是基于零售的基础上，才能得以发展。
你大概是觉得，这次重组，削弱了远方科技的实力。
其实并不会出现这种状况，接下来，远方科技还需要做的东西很多。
远方视频，远方门户，娱乐项目，游戏产业，还有PP……
除此之外，张晓龙去你那报道了吧？
他接下来要开发什么项目，你应该清楚，这也是未来远方科技的支柱产业。
还有，万卡通一直不温不火的，那是因为你们还没开发到位。
光是一个万卡通，真要开发出来了，比商城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些东西，回头咱们都可以深入讨论。
我说这些，就一个目的，不要觉得商城就是唯一。
商城和远方超市合并，接下来可以发挥更大的作用。”
刘洪沉默无言，许久才轻声道：“李总说的我理解，不过谭总那边？”
谭海英是远方商城目前的掌舵人，商城都被划走了，她怎么办？
李东笑道：“这个不急，我接下来都有安排。”
“那我……我没意见。”
刘洪艰难地说出这句话，精气神都有些空了。
他都没意见了，孙涛和秦海更没意见，毕竟他们这次都捡了大便宜。
而吴胜男这边，也没什么想法。
几人没想法，这事大体上就算通过了，具体的细节，李东没急着讨论。
说完这些，李东扫了一圈，再次道：“第一件事那就暂且这样决定了，后期执行上面，袁总负责，没问题吧？”
袁成道点头道：“没问题。”
“好，那就说第二项。
第二项主要是人事调整，毕竟这次做了变动，人员的问题也要动一动。”
众人顿时来了精神，竖起耳朵等着李东说话。
“第一，孙总调任集团副总裁，继续担任董事会董事，主要负责超市和商城还有物流这几块。”
袁成道几人都有些惊讶，孙涛担任副总裁！
这倒不是什么稀奇事，孙涛其实之前就担任过集团副总裁，不过一直是兼任，还是以超市为主。
可这次，显然是换了方向。
他的副总裁不再是兼任，而是正职，超市这一块反而成了兼管。
“陈浪，接任新超市集团董事长一职。”
陈浪对这个任命也早有预料，闻言起身朝李东点了点头。
“王悦，继续担任集团副总裁，进集团董事会，负责东宇地产和远方科技两大块。”
刚从山城回来的王悦有些惊讶，“李总，这……”
她负责地产和远方科技的接洽？
虽说她不是两家子公司的主要负责人，可副总一般都是掌大局的。
以后，刘洪和吴胜男，有事得先和她商量才行。
可这两块，她之前可是一直没接触过！
王悦主要还是负责超市的事，现在陡然换了方向，一下子让她有些无所适从起来。
李东面带笑容道：“我相信你可以做好的。”
让王悦放下超市的事，李东也的确考虑了很长时间。
以前王悦和孙涛配合，这点李东还不担心。
可让王悦和陈浪配合，两人其实都是那种杀伐果断的性子，很容易在这上面产生冲突。
既然陈浪入主超市，王悦这个猛将只能换方向了。
至于说业务不专精，这点李东也不是太担心。
到了这个层面，主要是管人用人，看的是大局观。
具体业务，自然有具体的人来做，王悦负责掌总就行。
王悦闻言虽然还有些忐忑，不过心里却是挺高兴的，点点头道：“那我一定努力！”
“嗯，你可是咱们远方女将的头一号，多少人都是以你为榜样，我相信你可以做好。”
王悦闻言急忙道：“李总别这么说，比起沈总……”
一直神游物外的沈茜瞬间回神，笑道：“王总，别说我，我可不给你当挡箭牌，论能力和威望，你的确是远方最出色的女人。”
“沈总……”
“停！”
李东无奈打断道：“现在不是你们谦虚的时候，我事情还没说完呢。
等说完了，你们自己私下讨论，继续开会！”
沈茜和王悦对视一下，笑了笑没再说话。
“另外就是谭总，出任新超市副董事长，主管商城这一块。
超市原物流部总监张辉，进远方物流，出任副总裁。
超市原仓储中心经理林源，进远方物流，出任仓配中心副经理。
微博这边，单独拆分出来，赵挺出任总裁。
远方科技社交媒体事业群这边由苏北辰接任事业群总裁……”
一条条任命从李东口中说出，众人都有些应接不暇。
这一下子，变动可是不小！
远方科技事业群总裁，变动了两人，超市董事变动了两人，物流公司高管数人出现了变动。
到最后，唯一没动的，大概就是地产公司这边了。
袁成道一直仔细倾听，顺便打量其他人的脸色。
见众人都没动静，甚至都没人反驳一句。
袁成道不由轻叹，只有在这时候，才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李东在远方集团到底有什么样的影响力。
别的公司，哪怕董事长，一次性变动这么多高层，董事们也不会一言不发。
这些高管的变动，涉及多少东西，那可不单单是职位的问题。
有人下去，有人上来。
远方也不是没有小山头，这次刘洪这边遭受重创，孙涛的人其实也没占到好处。
陈浪的一些人手得以上位，秦海那边虽然占了便宜，实际上却是被孙涛的人进入物流公司。
还有王悦，她这次倒是捡了便宜，也被李东安插了一些人进入子公司。
可以说，这些人员变动，也代表着董事会几位成员的利益得失。
陈浪分走了一块蛋糕，王悦也分走了一块蛋糕。
而这些利益，都是从其他人手中抠出来的。
换成别的企业，早就炸锅了，董事们也会据理力争，光人事问题不吵个十天半个月也定不下来。
现在呢！
在远方，李东几句话就给定下来了！
刘洪这次吃亏最多，他说话了吗？
孙涛呢？
秦海呢？
没一个人反驳，没一个人拒绝！
袁成道有些无奈，也有些惆怅。
其实这种个人风格太强烈的企业，发展的是有些畸形的。
按照他的经验，个人风格太强烈，容易扼杀团队的发展性。
可现在的远方，好像也没出现什么不妥。
袁成道心里胡思乱想了一阵，就听李东说道：“袁总！”
“李总，您说！”
袁成道瞬间清醒了过来，这时候自己想什么呢，差点走神了。
余光瞥了一眼其他人，见他们没在意，袁成道这才松了口气。
李东看了他一眼，见他有些恍惚，微微蹙眉，不过也没斥责，淡淡道：“袁总，这次集团变动比较大。
不单单是人事的变化，还是各部门的融合问题。
这些事，就需要你来协调了。
你和孙总、王总接下来的任务就是让集团平稳过度，这段时间，集团收敛锋芒，以稳为主。”
“明白！”
袁成道应了一声，心里暗自嘀咕，你要是不来几个大计划，那平稳过度没有丝毫难度。
收敛锋芒，那可不是他们想收就收的。
李东要是不收敛，他们说什么也没用。
就在他想这些的时候，又听李东道：“永辉尽快拿下，速战速决，超市拿下永辉之后，进入潜伏期，今年不开战！
物流这边，物流园安排时间开业，各地仓储中心加快建设，全线开始铺点。
远方科技这边接下来继续投建数据中心，速度要快，另外就是重心偏移，未来几年以移动互联网为主。
东宇的话，几大城市综合体可以开工了，另外就是之前承诺的员工小区，现在也可以投建了……”
袁成道已经傻了眼，你不是要收敛吗？
这么多任务布置下来，这就叫收敛锋芒？
关键的关键，这得需要多少钱啊！
钱！
袁成道一脸的委屈，想到了这个永恒不变的话题，我以后再信你就是真傻子！
尽管钱这个问题，不是第一次说了。
可袁成道还是忍不住提醒道：“李总，这么多计划，我们资金方面……”
“我们缺钱吗？”李东反问了一句。
袁成道无言以对，我该说什么？
我能说什么！
我们不缺钱吗？
很缺很缺好吧！
几大城市综合体开建，各地仓储中心全面铺设，别的不说，就这两点，没有300亿打不住。
袁成道微微吸了口气，正色道：“李总，资金还是欠缺的。”
“缺多少？”
“这个……秦总，物流这边，你觉得要是全面铺开，前期预算需要多少资金？”
袁成道原本准备说个数据的，不过他担心李东觉得自己胡乱估算，还不如将事情交给秦海他们。
秦海对这个早有估算，甚至不止一次做过计划书。
一听袁成道问起，马上道：“全面铺设，各大一二线城市都要投建，之前的先期预算在300亿左右。
不过今年前7个月，我们已经投资将近100亿。
接下来缺口还有200亿，当然，这不是一次性就要到位的……”
李东直接道：“不说一次性到位，就说今年，全面铺开了发展，还需要多少钱？”
“100亿！”
“咳咳咳……”
袁成道干咳一声，你还真敢说。
让你说今年，你真就往大了干是吧。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秦海这边光知道要钱，光知道投入，袁成道都快怄死了。
不过现在也好，说的这么高，李总也该打消这个主意了吧？
李东没急着说话，轻轻敲了敲桌子，过了一会转向吴胜男道：“东宇地产这边，接下来要投建京城、沪市、山城、津门、临安、洪都、江城、泉城、商都、石门这十座城市综合体，总投资大概多少？”
“十座！”
别说袁成道，连吴胜男都惊呆了。
之前李东说投建城市综合体的时候，她还以为就京城和沪市。
当时她也没多想，可谁知道，李东张口就是十座。
开玩笑呢！
四大直辖市，六大省会城市。
这些地方的地皮可都不便宜，人工材料什么的也都贵，就算京城那边拿了地，可其他地方，大多数都没拿地。
现在一次性就要干十座，吴胜男惊呆了。
咽了咽口水，吴胜男有些艰难道：“李总，是购物广场？”
“不，城市综合体！”
吴胜男确定了，自己没听错，是城市综合体，不是购物广场！
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
十座购物广场，哪怕这些都是大城市，一座10亿也绰绰有余了，全部投资加进去恐怕也不到100亿。
可这是城市综合体啊！
吴胜男没急着说话，过了一会才道：“是同时投建吗？”
“对。”
“我算算看……”
吴胜男说着就真拿着纸和笔算了起来，这些事之前倒是有过规划。
不过那时候，李东也没说一干就是十座。
现在陡然抛出这个心思，吴胜男有些迷糊了。
好一会，吴胜男才语气干涩道：“是按照京城的规模来吗？”
“嗯，算出来了吗？”
“大致上有个数据。”
吴胜男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李东，好半晌才道：“真要投建十座城市综合体，总投资恐怕不下500亿。”
“今年开工，到年底需要投资多少？”
吴胜男苦笑道：“地皮才是大头，所以投资的资金，大多其实都是先期花费了。
真正后期花费的，反而不是太多。
当然，这种大规模的交易，也不是第一次就全部结清地皮款。
可按照估算，真要再拿下9块地建城市综合体，还是以京城为模板，按照当前的市价，总价值不会低。
商业地产开发成本，土地出让金占据比例很大，一般都在50%以上。
所以真要投建十座大型城市综合体，光是这点就需要250亿。
不过实际上，我们不用准备这么多钱。
按照房地产政策，我们可以只准备最低资金比例，目前房地产市场对于商业地产，最低资本金比为30%。
也就是说，我们规划通过的话。
总投资500亿，我们准备150亿资金就够了。”
最低资本金比，既然是最低了，一般也没得商量。
你不准备这么多钱，政府也担心你烂尾或者跑路。
当然，有些企业，空手套白狼的事也干过。
可远方既然想正规化，最低资本金比还是要遵守的，也就是说，150亿就是这个项目的最低投资。
其他的钱，可以贷款，可以欠着，可没有150亿，工程都不能开工。
吴胜男见李东没说话，想了想道：“李总，其实可以缩小一下规模的。
京城那边，其实还是有些大了。
不过那是首都，沪市这边可以同等比例投建，其他地方的话，我觉得没必要建这么大。
稍微控制一下规模，400亿应该足够了。
也就是说，我们准备120亿的本金就可以直接拿地开工了。”
袁成道接话道：“就算如此，东宇这边最低120亿，物流那边100亿，还有李总说的继续投建数据中心，这些都是额外支出。
之前的集团盈利，都已经安排了去处。
现在陡然间增加这么多的开支，缺口最少在200亿以上。
200亿……”
袁成道不想说话了，这事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现在远方没钱，你当初说你无能为力，也筹不到钱了。
那时候，袁成道就想着，以后要花钱，你自己想办法。
现在果然被自己预料到了，袁成道也懒得吐槽。
200亿，这是最基本的，其他的钱可以贷款，可以想别的办法。
可200亿都没有，你还玩什么？
李东还能拿出200亿吗？
想到这，袁成道忽然脸色一变，不单单是他，场上几人脸色都不由一变。
陈浪更是忘记了自己新人身份，不等李东开口就急忙道：“李总，您难道要动用货款！”
孙涛也脸色发白，面带苦涩道：“李总，咱们现在基础还没稳定，盯着我们的人很多。
一旦动用了货款，后果不堪设想！”
远方之前其实也动用过货款，超市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滞留一部分货款。
一般情况下，滞留货款时间45天左右。
有些超市，三个月其实也正常，不过那是最长时间了。
45天，能留下多少款子？
按照远方超市和远方商城现在的规模，超市一个月销售额在80亿左右，商城不打活动的话，50亿保底。
也就是说，一个月销售额加在一起最少130亿。
而45天，销售额最少在200亿。
当然，销售额不是货款，货款大概在120亿以上。
这也就是零售企业为什么受到青睐的缘故，一般零售企业，账面上都不缺钱，而且很有钱。
因为只要门店不倒，这笔款子，就可以一直延期支付，相当于免费提供给他们使用。
可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建立在不出事的情况下。
这些年，因为供货款出现问题，被供货商集体讨债倒闭或者差点倒闭的企业还少吗？
不到万不得已，企业一般不会动用这些钱。
或者就算动用了，也不会全部动用，稍微挪用一点，或者存到银行吃利息，那都不是小数目。
之前大家还没想起来，可等算完账，大家忽然发现，远方还有钱可以动用！
45天的货款就有120亿以上，按照业内标准，延期到三个月呢？
那不正好超过了200亿，而且还多！
远方超市为什么供货商愿意给折扣，给优惠，就是因为他们回款时间短，45天在业内算是业内良心了。
可现在，大家心中有些恐惧，李东到底有没有打这笔款子的主意？
继孙涛和陈浪之后，一直没说话的沈茜也凝重道：“李总，你怎么想的？不会是真要动这笔款子吧？
之前你动用了购物券的钱，这点我们还能承受，因为我们有底气。
可现在远方超市业务越来越多，每个月业绩也在不断增长。
而我们手中滞留的货款也越来越多，多，不代表我们就能用。
现在我们的供货企业，大大小小超过1000家以上。
一旦出了问题，1000家以上的企业找了过来，后果不堪设想！”
王悦也道：“大家的意见我也认同，当然，我不是说一点不能用，毕竟钱在这，我们真要有些缺口，动用一些也没问题。
不过比例方面，最好不要过半。
动用资金超过50亿，那就容易引起外界猜测。
有心人稍微引导一下，对我们很不利。
如果出现挤兑风波……”
王悦不说了，这点大家都明白。
钱都给花了，出现挤兑的话，还能怎么办？
几十亿，远方这边还能想想办法。
真要挪用了200亿，出现挤兑，那就是死路一条。
道理大家都懂，就看李东能不能忍得住了。
在商界，挪用供应商货款的企业不是一家两家。
有人借机扩大企业规模，大踏步发展，一举成功。
也有人资金出现断裂，生意稍有不顺，这笔钱无法归还，出现窟窿，那就是一个死。
真正能顶过去的，没有几家。
远方的投资能一帆风顺吗？
远方的业务能一直保持盈利吗？
要是不能保证这些，出现资金周转问题，麻烦就大了。
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谁敢冒这个风险。
大家议论纷纷，李东没有急着说话。
等他们说的差不多了，李东才缓缓道：“挪用货款的，不是我们一家。
真正不动货款的，大概只有我们一家。”
“李总！”
李东摆了摆手，语气平静道：“风险有多大，我明白。
可这年头，哪有没风险的生意。
这笔货款留在银行吃利息，难道你们就甘心？
只要远方超市生意红火，顺顺利利的，我觉得问题不大。”
“可……”
袁成道刚想说话，李东按了按手继续道：“你们担心什么？担心远方超市倒了？还是担心有人故意引导？”
袁成道点头道：“我相信远方超市不会出问题，可有心人引导的话，很容易出问题。
当初我们生意还不大的时候，滞押的货款也不多。
那时候，我们稍微动用了一些，都引起了轩然大波，还是靠发行债券解决了问题。
可现在呢？
我们手中滞押的货款超过百亿，其实很早以前就有人就在等着我们动这笔钱了。
一旦我们动用了，瞒不过大家的。”
李东笑了笑道：“那其他超市，也不仅仅是超市，很多厂商还有别的企业，也都动用了这笔款子，为什么没出问题？”
“树大招风！”
袁成道就这么一句话。
其他人是其他人，因为他们都遵守潜规则，你好我好大家好。
而远方，敌人太多。
李东得罪的人多，远方得罪的人也多。
别人动货款，也许大家都默认了，不会揭穿。
远方这边，被揭穿的可能性很大。
供货商们一旦知道，远方将他们的百亿货款给挪用了，能不担心吗？
其他企业规模不大，就算有货款，一般几千万几个亿顶天了。
哪怕华润和百联，或者苏宁、国美，这些企业，算是零售业的翘楚了。
可他们这些企业，真正滞押的货款也不是太多，起码没远方多。
远方之所以多，因为商城的缘故。
而且华润和百联都是国企，大家也更放心一些，远方成立时间太短，不见得让人放心。
“树大招风……”
李东咀嚼着这几个字，虽然不想承认，可不得不说，这也是实话。
可银行里放着100多亿的资金，在那光吃利息，怎么都觉得特别亏。
李东敲着桌子，暂时没下定决心。
其实一开始，他是打定主意要动这笔钱的，可现在大家都反对，哪怕王悦，说是支持，也劝他不要全部动用。
一个人反对李东不见得会犹豫，都反对，那就要好好琢磨一下了。
李东吐了口气，许久才道：“我再考虑考虑吧，这笔钱，还真是让人眼热啊！”
眼热的何止李东，大家其实都眼热。
可风险也大，都做到千亿集团了，要是因为这个毁了远方，那谁也不甘心。
会议室中，因为这点争议，陷入了死寂。
许久，李东才挥挥手道：“都散了吧，我自己再想想。”
众人无言，陆陆续续出了会议室，因为这事，连之前集团业务调整大家都顾不上震动了。
会议室中。
李东点燃一根烟抽了起来，沈茜起身打开了窗户。
见他蹙眉沉思，沈茜轻声道：“怎么又开始着急了？你不是说，这时候要收敛锋芒，低调发展，度过涅槃期吗？”
“低调不意味着不发展。”
李东弹了弹烟灰，另一只手敲着桌子，沉吟道：“我所说的收敛锋芒，只是说最近不要得罪太多同行。
类似于和苏果、家乐福大战的事，目前能避免就避免。
可正常的发展扩张，那还是有必要的。
我们现在固步自封，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被人超越，落伍别人一大截。”
沈茜道：“可现在远方的确有些无以为继，投资超过盈利几十倍以上，一直处于极速扩张期。
也许停下来，缓一缓，更适合现在的远方。”
李东摇头：“还不到时候。”
“不到时候？”沈茜苦笑。
以前她觉得李东能将集团做到百亿级别，那就很了不起了。
一个二十岁左右的草根，百亿集团难道还不够？
当远方进入百亿集团序列的时候，李东还在拼命，还在一如既往地奋斗，那时候，她就觉得李东太了不起了。
有几个人，从一无所有，走到这个地步，还能保持初心的。
享受，这个词在李东身上很少能体会到。
当远方进入千亿集团序列，这时候沈茜觉得，李东该满足了吧？
千亿集团，这点连沈茜都没想过，也没这么预期过。
她对李东最大的期待，就是李东能超过沈氏，李东做到了，以最短的时间做到了。
那时候，沈茜其实就已经没有了奋斗的欲望。
可李东直到现在还没满足，还在往更前方努力，沈茜都有些惊讶于他的志向。
心中微微掀起波澜，沈茜柔声道：“远方到现在快五年了，其实我觉得你可以稍微休息休息。
这五年，你一直紧绷着神经，给自己压力太大了。
发展扩张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看到效果的事，你一直追求速度最快化，大家很难跟上你的脚步。
缓缓吧，时间还长呢。
你现在这个年纪就成了首富，总要给后来人一丝超越的希望，别再给后来者设置难以打破的标杆了。”
沈茜最后一句话，看似开玩笑，实际上也是真心话。
在商业领域，李东这个年纪，的确做到了奇迹。
一项项记录被打破，一个个奇迹被超越。
看着倒是轻松，可实际上哪有那么轻松。
如今进入远方第五年，五年时间，李东休息过吗？放松过吗？
铁打的人也有累的时候，更何况李东还不是铁打的。
这段时间，沈茜早就发现了，李东精神疲惫，一直都是在强撑着。
就说今天一次会议，也就几句话的事。
可李东为了这次会议准备了多久？
他得衡量集团的利益，考虑各位董事的利益，还得为未来发展做规划。
光是业务重组，李东从年初考虑到现在，这可不是随口说说。
他虽然是独裁者，可不意味着李东真的毫无规划，毫无目的。
要是他的观点真的毫无可取之处，哪怕他是独裁者，袁成道、孙涛、陈浪这些人就真的认同了？
正因为他说到了点子上，大家才会没意见。
要不然，哪怕远方是李东的，这些人也不会这么轻易地默认。
集团未来需要他来规划，集团内部利益分配也要他来衡量，集团外部的威胁也要他去解决。
这些事，无一不是耗费精气神的工作。
撑了五年，沈茜真担心他撑不下去了。
现在李东还要大跃步，也许这次之后远方会更强，可沈茜也明白，这段时间李东要承受多大的压力。
挪用200亿货款，可不是开个会就能搞定的事。
其中的风险、压力，都需要李东来承担。
袁成道他们毕竟只是执行者，真到了必要关头，拍拍屁股走人就是了。
李东能拍拍屁股走人吗？
与其承担着压力和风险前行，还不如按部就班的发展，也能让李东更轻松一些。
正因为如此，沈茜才会在会议上反对。
要不然，按照她的性格，李东做事，她一直都是支持的。
可这次，她也犹豫了。
李东抽了最后一口烟，掐灭了烟头，吐气道：“没压力就没动力。
趁着自己还年轻的时候，能拼几年算几年吧。
这时候我还有这个心思，再过几年，我不见得有这个心思了。”
“那……”
沈茜微微犹豫道：“你真要动货款？”
“嗯，毕竟这笔钱放在那也是放着。”李东扭了扭脖子，出声道：“其实我之前也想过可能的风险。
不过按照我的想法，风险不是太大。
远方的压货款周期只有45天，算是业内最短的。
其他企业，90天算正常。
国美那边都是半年，这几年银行不给国美贷款，人家照样活的滋润，业内谁不知道他们用的是压货款？
苏宁也差不多，不动用货款，他们能发展的这么快？
用货款扩张，这几乎算是公认的潜规则。
我倒是觉得，没大家想象的那么玄乎，就算有人引导，也不见得会有人出头。
退一万步说，就算供货商毁约要账，光是这个官司就足够我们打一段时间了。
等官司结束了，真到了要钱的时候，我们账面上应该也有钱了才对。
而实际上，按照我的预计，远方状况良好的情况下，供货商也不是傻子，不见得会被怂恿。
谁家不是这样的？
偏偏到了我们这，就担心我们破产了，还是我卷款跑了？”
沈茜没急着说话，考虑了一会才道：“那你是准备延长压款周期？”
毕竟不延长周期，45天的压货款，也达不到李东的预期。
延长至三个月，那才能达到李东的目标。
李东摇摇头道：“这个还真没想过，现在供货商之所以给我们优惠折扣，渠道铺展的这么顺利，就是因为我们压款时间短。
这当前，要是延长周期，恐怕会出现不少麻烦。
再说了，我也没说200亿全部用货款，120亿足够了。”
“120亿，可这样还是有80亿以上的缺口……”
“卖地！”
“卖地？”
“对。”李东正准备抽第二支烟，沈茜夺下了他手中的烟盒，劝道：“少抽点，对身体不好。”
李东笑了笑，也没坚持。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浓茶，这才继续道：“就是卖地，现在东宇那边囤了好几十块地皮。
除了部分地块，我们准备留着自己开发。
其他的我都准备卖了，付清了土地转让金，我们还能剩不少。
凑个80亿，我觉得不算太难。
而且还完了土地转让金，我们账面上的负债率可能低到20%。
到时候贷点款容易，也没太大压力。
现在大家之所以这么担心，钱其实只是一方面，我看他们还是不看好我们的城市综合体项目才对。
十座城市综合体，总投资接近500亿，这大概才是他们最大的担忧。
毕竟今年行情不好，花这么多钱在这上面，大家心里不愿意而已。”
沈茜闻言点点头道：“有一部分原因在里面，倒不是不看好，主要还是商业地产回款周期太长。
说实话，远方这边，大家还没经历过这种转变。
10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才能回款，大家心有疑虑也是正常的。”
“哎，麻烦啊！”
李东感慨了一声，的确是麻烦。
外部还有敌人在，内部要是不能保持一致，内外夹攻之下，说不定还真会出现纰漏。
当务之急，还是得说服公司这些人才行。
李东虽然能强行通过这个方案，可大家要是带有抵触心理，接下来的工作也不好开展。
李东考虑了一下，最后才道：“暂且先放放吧，再过不久，等地产市场回暖，大家就该明白了才对。”
这也是他的想法，现在大家之所以出现疑虑，地产市场寒冬是很重要的一个原因。
等市场开始回暖，别人不说，吴胜男恐怕就要迫不及待了。
“那就再等等吧。”沈茜见他暂时放弃了，倒是松了口气。
地产市场回暖，在沈茜看来那是必然的。
不过这个时间不好说，反正能清闲一段时间也好，连轴转的话她担心李东太过忙碌撑不住。
又说了几句话，沈茜忽然道：“明天你生日，准备怎么庆祝？”
“又到生日了？”李东颇为感慨道：“岁月催人老啊……”
沈茜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在我面前说这个合适吗？
“不庆祝了，小生日，免得麻烦。”
李东是真的为了省麻烦，生日其实不是麻烦，麻烦的是他生日，容易引起混战。
雨涵今天下午就要回来，应该就是算准了他生日才回来的。
沈茜也要给他过生日，要是再加上个胡小蕊，那就更乱了。
“那明天一起吃顿饭，我给你订个蛋糕。”
李东摆摆手道：“不用了……”
“那怎么行！好歹也是生日，总不能连蛋糕都没吧，再说明天促销月结束，这次业绩很好，哪怕为了这个也要庆祝一下。”
“这个……那你看着办吧。”
李东无法拒绝，只好应承了下来。
……
李东前脚刚回到办公室。
秦海和谭海英后脚就跟了过来。
见两人都到了，李东笑道：“都坐吧，海英，老刘怂恿你来的？”
谭海英连忙道：“没有，我是来和李总您汇报工作的。”
“你先等等，秦总，你先说吧。”
秦海倒是没别的事，闻言说道：“还是物流园开业的事，刚刚事情比较多，我就没说这事了。
不过开业时间方面，还得你拿主意。”
“开业……”
李东想了想问谭海英道：“万卡通手机端是10月上线？”
“嗯。”
“微博国际版呢？”
“也是10月份。”
李东闻言笑道：“那就10月1号吧，国庆图个喜庆，一起上吧。
远方这边也有段时间没动静了，国庆给大家来个惊喜。”
秦海和谭海英都没吭声，有段时间没动静？
开玩笑呢。
前段时间的慈善会，然后就是7·18大促销，再之前的并购家乐福……
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还叫没动静。
现在商界这边，也就远方动静最多，一件接着一件，要是李东的计划再通过，恐怕又得掀起一阵波澜。
不过秦海也不反驳，点头道：“那好，我安排一下，不过我觉得国庆的话……到时候省里面的几位领导不见得有时间出席。”
“这倒也是，要不推迟几天？2号再开业？”
秦海一脸无语，你这意志也太不坚定了吧。
不过2号其实倒是挺不错的，避开了国庆的锋芒，秦海点头道：“2号更合适一些。”
“嗯，你看着办就好。”
李东说完又道：“还有别的事要解决吗？”
“目前没有，不过之前说的仓储问题……”
“这个再等等吧，大家都反对，我也得好好琢磨一下。”
秦海没再说话，见谭海英还在等着，朝李东点点头道：“那我先走了。”
李东送他出了门，谭海英微微有些疑惑，倒也没多想。
等秦海走了，谭海英才笑容满面道：“李总，促销月到今晚就结束了，这个月我们业绩很好，比我们预期的还要高不少。”
“多少？”
“到凌晨的话，245亿大概没问题。”
“不错！”
李东夸赞了一句，的确不错，一个促销月，业绩涨了五倍，而且还是在基数庞大的情况下。
现在电商还没发展到高峰期，一个月245亿的业绩，已经出乎很多人的预料。
华润、百联、远方三家超市加在一起，一个月都不一定有这么多。
当然，营收是营收，利润就没那么高了。
虽然电商成本可以节省不少，可这次都是促销价，利润率不算太大。
李东夸完了，又问道：“淘宝呢？”
“180亿。”
李东嘴角抽了抽，有些无奈道：“看来这次是我输了。”
输了，自然得帮淘宝打一个月广告。
这事不算大，可老马那家伙恐怕有的嘚瑟。
人混熟了就是不好，以前大家不认识，就算想嘲笑对手，也就憋在心里，或者在自家公司说几句。
可现在混熟了，还在一个群里，晚上恐怕有的闹腾了。
没急着管老马的事，毕竟今天还没结束。
谭海英来找他，李东也不觉得是专程为了汇报这个来的。
真要汇报成绩，明天更合适才对。
说完了业绩，李东笑问道：“刚刚董事会的事情知道了？”
“嗯。”
谭海英也不否认，毕竟事关商城和她自己的调动，刘洪肯定会告诉她的。
“你有什么想法？”
谭海英正色道：“其实商城和超市合并，我觉得挺好的，对双方的战略互补有很大帮助。
不过有一点，我心有疑虑，还希望李总可以为我解惑。”
“你说。”
“主次问题。”
李东瞥了她一眼，淡笑道：“你有什么想法？”
谭海英观察了一下李东的反应，见他没有什么表情，犹豫片刻继续道：“这次商城业绩很好，大家心里都高兴。
以前在远方科技，商城一直都是主导地位。
现在陡然间，我们合并进入超市，变成了从属者。
这对士气的打击肯定很大，我担心大家心理出现落差。”
“恐怕你也是一样吧。”李东笑道。
谭海英连忙道：“李总可别误会，其实我倒是没关系，而且真进了超市，我应该算升职了。
主要还是商城的同事们，我担心大家会有想法。”
“这点我也考虑过，甚至在合并之前，我还想过要不要让大家比一比业绩，然后再做决定。
不过后来我放弃了，这次我是为了融合，而不是独立。
商城和超市，其实在我心中都一样，并没有主次之分。
我的目的是让两者相辅相成，统一战线，而不是闹独立。
既然如此，比业绩就没意思了，也让大家产生一个心理，我们和对方不是一条线上的。
心理落差肯定是有的，毕竟这次你们业绩不错。
不过好在事先我和马昀打了个赌，这次咱们输了也好，刚好压一压大家的得意。
接下来，咱们要给淘宝打一个月广告，你说，大家心里能好受吗？
趁着这个时候，合并进入超市，刚好。
咱们一家没能吊打他100亿，加上超市不就100多亿了，可以打打口水仗，让大家同心对外嘛。”
谭海英瞬间对李东佩服至极！
老板不愧是老板！
这招的确可以，要是没有这次赌约，商城众人肯定会高兴的不知所以。
可有了赌约，哪怕他们业绩好的惊人，可毕竟是输了。
这时候，大家肯定会失落。
恰好这时候商城被合并进入了超市，大家就有些宣泄口，有了借口，为自己的失败找到借口和填充点。
是，咱们商城是没能超过你们100亿，可远方超市和咱们都是一家的。
而且真要说起来，超市和商城其实也是一个领域的，都是零售。
算上超市，超过你100亿还多，就问你服不服！
当然，这也是自欺欺人的想法，可此刻大家需要的就是自欺欺人。
谭海英等李东说完，马上道：“那我回去就宣布这个消息？”
“别单刀直入，慢慢来，大家还需要一个过程去适应。
总之大家都是远方的人，我也不会厚此薄彼。
至于主次，没必要分个清楚。
适当的压力和竞争，也能提高大家的积极性，矛盾不凸显，倒也不用太过担心。”
“明白了。”
“嗯，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那我就不打扰李总您了。”
“去忙吧。”
“……”
打发走了谭海英，李东又接连见了几位高管。
……
就在李东忙碌的时候。
沪市。
咖啡馆。
秦雨涵看着对面的袁雪，看了好一会才道：“下午我回平川，一起吗？”
袁雪抬头看了看她，淡淡道：“不送。”
“真不去？”
“呵呵！”
“切！”秦雨涵嗤笑道：“不去就算了，某人可别偷偷跑回去了，被抓到了就不好了。”
袁雪没接话茬，看了看时间道：“没工夫跟你斗嘴，斗气也别找我。
平川那边不是有人等着你去斗气么，去吧，我精神上支持你。
还有二十分钟，我得去上班了。”
秦雨涵叹了口气道：“这么急，陪我聊聊不行吗？”
“聊什么？再说，我们好像也没什么好聊的。”
袁雪说着又道：“这次来沪市待了这么长时间，是为了逃避吧？
自己埋下的苦果，自己去品尝吧。
四年前，你去京城，就该想到会有今天才对。
指望时间停滞不现实，四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他的酸甜苦辣，他的奋斗，他的拼搏，你都只是旁观者。
这四年，陪在他身边的不是你。”
秦雨涵抬头看了她一眼，轻声道：“换成是你，当时你的选择呢？”
“不知道。”
袁雪摇头，她真的不知道。
四年前的她和四年后的她，想法不一样。
再说了，她也不是当事者。
那时候，李东眼里只有秦雨涵，她也没机会去做选择。
秦雨涵闻言笑了笑道：“现在说这些也没太大意义，说说你吧，准备就这样过一辈子？”
“不劳你费心。”
“别啊，我们好歹也是同学，关心关心你……”
“我们只是同校，不是同班，不能算同学，只能说校友。”袁雪纠正道。
秦雨涵无言，这女人还真够较真的。
没再接话茬，两人都沉默下来，默默喝着咖啡。
过了十分钟左右，袁雪起身道：“走了，自己一路顺风。”
“没有什么东西让我带回去？”
“没有。”
“那就算了，我就是随口说说，真要有，也许我就给扔了。”
袁雪也不理她，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直接离开了咖啡馆。
等她走了，秦雨涵才轻轻叹了口气。
自己的竞争对手要是袁雪，她还真不太担心。
可沈茜……
想到那个女人，秦雨涵微微摇头，这才是劲敌。
……
同一时间。
平川。
澜山会所。
陈瑞眉头紧蹙，闷闷地喝着酒。
直到包间门被敲响，陈瑞才回神道：“进来。”
张岚玉推门而入，四下打量了一阵，这才冷冰冰道：“就你在？”
“嗯。”
“你找我有事？”
“岚玉，非要这么绝情吗？”陈瑞面带伤感，轻声道：“我心里有些烦躁，在平川，我没有朋友，唯有你，才是我唯一倾述的对象。
坐下来，陪我喝一杯，聊几句，可以吗？”
张岚玉皱了皱眉，顿了顿，才进门走了过去，在陈瑞对面坐下。
陈瑞自嘲地笑了笑，给张岚玉倒了杯酒。
接着陈瑞端起酒杯道：“喝一杯吧，为我践行。”
“你要走？”张岚玉略显惊讶。
陈瑞轻叹道：“得走了，再不走，我怕走不了了。人啊，有时候就怕认不清自己。
等你认清的时候，迟了。”
张岚玉对陈瑞的心思很复杂，见他不是故作伤感，微微蹙眉道：“怎么回事？”
“常琪琪走了。”
“去哪了？”
“香江，应该是出国了。”陈瑞嗤笑道：“我猜到了，其实当时她动手的时候，我就大概猜到了结局。
我以为一切都在我算计当中，结果我高估自己了。
庄凡没有按照我的预计来，李东也没有。
同样的，常琪琪也没有。
她虽然是个蠢货，可她老子不蠢。
我啊，一叶障目，被仇恨和嫉妒冲昏了头。”
陈瑞再次自嘲一笑，给自己满了一杯，一饮而尽。
过了一会，陈瑞又道：“最近感觉不太妙，我觉得李东不会善罢甘休的。”
“那又如何？”
张岚玉不以为意道：“自作孽不可活，你不去招惹他，他也不会和你过不去。
这点你早该明白才对，再说只要你自己干净，何必怕他？”
陈瑞脸色怒色一闪，接着又压下怒意道：“岚玉，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是我招惹他吗？
是他吞了我的东西！
我父亲一辈子奋斗得来的东西，背上骂名的东西，全都被他吞了！
李东太绝情了，当初在平川，我有对不起他吗？
是他，逼我走上了这条路。
要不是他，我现在过的比谁都舒服，何必要和他过不去？
现在他的成就，你敢说和当初那些东西无关？”
“那些本来就不属于你！”
“是，那是不属于我，可就算如此，也是从我手中出去的，李东真要有良心，会这样对我？
在京城，我落魄至极，他风光无限。
他想过拉我一把吗？
他那个准岳父，在京城位高权重，想过拉我父亲一把吗？
他们都是自私无情的，我为了自己活的更像人，难道错了吗？
现在我输了，我投降，这总行了吧。
可他还要赶尽杀绝……”
张岚玉皱眉道：“你知道什么了？”
“哼！”
陈瑞冷哼道：“我不知道什么，可我能猜到。
李东自私无情，他赶走了常琪琪，还会放过我？”
张岚玉想了想道：“你回京城吧。”
“我倒是想回去！”
陈瑞咬牙道：“可就算回了京城，杜安民还在那！
而且李东那边……”
陈瑞压低了声音道：“你和我相识这么多年，有些事情你清楚。
总之，李东要是不放手，我去哪都没用。
在平川我危险，回了京城也一样。”
张岚玉忍不住蹙眉道：“那你找我做什么？”
“岚玉，帮我一次！”陈瑞一脸伤感道：“真的，就最后一次。
我知道，你和李东关系不错。
就帮我最后一次，这次结束，我彻底离开，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你不是看我讨厌吗？
我走！
你我相识十年，你真忍心看着我去死？”
“死不了，死了更好！”
张岚玉哼了一声，陈瑞哪有那么容易死。
不过李东真要针对他，他也没好下场。
对陈瑞，她感情很复杂。
现在见他连面皮都不要了，来求自己，张岚玉一时间犹豫起来。
陈瑞见状继续道：“岚玉，帮我最后一次，就这一次！”
张岚玉终究还是有些心软了，冷着脸道：“就算我愿意，李东也不见得会给我面子。
你几次三番针对他，真以为他会这么算了？”
“我明白，我知道。”陈瑞心里微微松了口气，语气缓和道：“我知道我之前错了，从今儿起，我再也不在你们面前出现，碍你们的眼了。
岚玉，李东会给你面子的，我相信。”
“你什么意思？”张岚玉听着感觉有些不对劲，不由皱眉问了一句。
陈瑞一脸柔和道：“岚玉，别人不懂你，我还不懂你？
你和他之间的事，我不会乱说的。
男未婚女未嫁，这也不算什么。
你为了他，付出这么多……”
“陈瑞！”
张岚玉脸色彻底冷了下来，咬紧牙关道：“这就是你让我去求情的原因？”
陈瑞见她发火，无来由的有些心虚，干笑道：“岚玉，别误会，我没其他的意思。
我说了，你们之间的事，我不会去追究……”
“你追究？”张岚玉笑了，笑的前俯后仰，好一会才道：“你凭什么去追究？你有什么资格去追究？
陈瑞，你以为你是谁？
还有，你眼中除了这些阴谋算计，还有什么？
你来找我，是觉得我和李东有私情对吗？
你果然还是这么无耻，在你眼中，除了利益，恐怕也没别的了。”
张岚玉嘲讽了几句，接着就起身道：“你好自为之，以后再也不用见面了。”
“岚玉！”
陈瑞见她要走，连忙道：“岚玉，我误会你了，我刚刚就是开个玩笑。
这次你真要帮我一把，你知道李东那家伙的，心狠手黑。
我要是真栽在他手中……”
“和我无关！”
“岚玉，你一点旧情都不念吗？”
见张岚玉坚持要走，陈瑞脸上怨色一闪，急忙起身拦住她道：“岚玉，我这次真的走投无路了。
你要是不管我，我真的完了。
你和李东说说，这次我真的认输了，他不是讨厌余乐吗？
我有余乐的把柄，我可以帮他扳倒余乐。
还有……”
他话音未落，张岚玉就皱眉道：“我说了，我帮不了你。陈瑞，别再刷新你的丑恶，你很恶心，你知道吗？”
丢下这话，张岚玉推开他直接出了门。
陈瑞没再追过去，脸上却满是怨毒之意。
这个贱人！
她和李东没关系？
骗谁呢！
早在京城那次见面，他就感觉不对劲了，她和李东没关系，会去京城帮李东跑腿满前忙后？
她和李东没关系，会把成瑞地产无偿送给李东？
当自己真傻呢！
8月17号，晚上10点多，各大电商网站迎来了最后一次高峰期。
到0点为止，为时一个月的大促销正式落下帷幕。
0点一过，时间进入18号。
……
同学会群里。
时间刚过零点，消息就闪烁个不停。
刚入群不久的张进东率先道：“苏宁易购促销月交易额14亿，创历史新高，与天同乐！”
苏宁网上商城前不久刚改名苏宁易购，比前世提前了将近一年时间。
此时，苏宁易购受众很小。
单月营收达到14亿，说创造奇迹一点不为过。
说的简单一点，在前几年网购市场数据统计的时候，B2C市场上的数据分析，连红孩子、麦网、北斗都榜上有名。
哪怕他们占据的份额很小很小，可起码还能单独排列出来。
苏宁呢？
苏宁在B2C市场这一块，一直都是用“其他”两个字概括。
由此可见，苏宁的网上商城业绩有多糟糕。
要是按照前世的轨迹，此刻苏宁网上商城还是排不上号。
不过自从远方商城火了之后，苏宁也加大了对电商的投资，进行了大规模的推广，这才有了14亿的业绩，单月业绩超过成立以来交易量总和。
张进东的喜悦是发自内心的。
不过他高兴的有点早了，这边刚兴奋完，马上就被其他人的消息给刷过去了。
好半晌，才有人想到了他，马华腾连发好几个大汗淋漓的表情，打趣道：“拍拍本月交易额18亿，我都没敢说话，老张哪来的自信出来冒泡？”
张进东反驳道：“拍拍是C2C，苏宁是B2C，不一样。”
这边刚反驳完，冯轮艾特李东道：“这位也是B2C为主，成立时间比你们还要晚，业绩多少来着？”
李东这时候也在摆弄手机，见状回复道：“不多不多，才247亿多点，好在没到250。”
“这脸打的！”
“干的漂亮！”
“老张脸皮厚，无所谓。”
“让你嚣张，没看我们这些老前辈都没说话么。”
“……”
众人纷纷调侃起了张进东，张进东这段时间意气风发。
年初大中电器被苏宁拿下，苏宁就有反超国美的趋势，更有望荣登零售榜第一。
张进东没有满足，之后又开始改革，提前上线苏宁易购。
这还不是全部，这段时间他又准备开始搞大动作，打起了日本乐购仕（Laox）的主意，准备进军国际市场。
另外香江那边，苏宁也在和镭射洽谈并购业务。
镭射在内陆名气不大，不过也是香江知名连锁电器卖场，和百脑汇、丰泽电器这些大卖场知名度相当。
除了这些，苏宁之前还扬言新增300家实体网点，这也不是小事。
张进东野心之大，可见一斑。
目前虽然只是在亚洲市场角逐，可众人毫不怀疑，这家伙迟早要盯上国际市场。
加上他又是后加入同学会的，最近在群里比较活跃，大家没事也喜欢调侃他几句。
被众人群攻，张进东也不在意，马上回复道：“东子，你跟我比啥，干老马啊！你俩不是有赌约么，赢了输了？”
这算是明知故问了，大家都是业内人，还能不知道数据。
李东这边没到250亿，淘宝早就超过150亿了，按照赌约，自然是李东输了。
他消息刚发出去，马昀就冒头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啊，赌约归赌约，不过这次淘宝的确输了。”
他说的输了，不是赌约，而是总体。
如今网购市场，C2C还是占据主流地位的。
淘宝就是最大的C2C平台，而且早在远方商城成立之前，淘宝就是电商巨头。
结果这次促销月，淘宝却是输的毫无抵抗之力。
181亿，这便是淘宝的月营收。
比远方商城落后了66亿，这可不是侥幸就能说过去的。
赌约虽然赢了，可淘宝的确是败了。
马昀虽然很想嘲笑李东几句，可这时候兴致却是不高。
181亿的营收，不可谓不高。
07年，淘宝总营收都不到500亿。
今年一个月的业绩超过去年三分之一，换成以往，老马肯定有成就感，这时候却是受伤的不轻。
和李东打赌的时候，他嘴上说远方超越不了淘宝100亿。
实际上，那时候他想的是，淘宝要是反超了远方，那才叫打脸，才叫扬眉吐气。
可第一天交易结果出来，老马就颇受打击。
现在打赌倒是赢了，可成就感，还真没有。
和一家后来成立的电商网站打赌超过自己100亿，本来就挺没意思的，这是将自己放在弱者的地位上。
马昀从不觉得自己是弱者，而如今看来，也许这就要成为现实了。
马昀说完，李东回复道：“老马，没斗志了？”
“放屁！”
马昀骂了一句，接着就道：“迟早让你好看！先别得意，这个月我们供应商大会结束，你的优势就没了。
东升他们要是还搞区别对待，我就踢他们出局！”
这次淘宝输了，原因是多方面的。
不过主要一点，还是促销月的时候，各大供应商和远方第一次大规模合作，给的优惠特别多。
淘宝这边倒是也有优惠，可都零散不成规模。
再加上C2C的商铺不好统一管理，又被李东举报了多次，总之这个促销月淘宝不算顺利。
所以这才造成淘宝被压了下去，连反驳的借口都没。
你一个以C2C业务为主的电商平台，败给了一个以B2C为主的电商平台，怎么也说不过去。
老马现在也懒得找借口，说踢李东升这些人出局，也算半真半假。
要是这些家电供应商还搞区别对待，马昀是百分百要踢人的。
别看大家伙平时关系好像不错，一个桌子上喝酒吃肉，可涉及到利益，私交再深也没用。
这年头，渠道商本来就占据优势，供应商得看他们脸色才行。
要不是天猫规模不如远方商城，马昀只会比现在更强势。
他这边说完，李东升马上打哈哈道：“老马，别盯着我一个人啊。我们给远方才供货多少，再说第一次合作么，好歹给我本家一个面子。”
“就是就是，老马，咱们也不容易，神仙打架可别殃及池鱼啊。”
“……”
群里的生产商企业不少，这次大多都和李东有合作。
当然，和李东合作的同时，大部分人也都和马昀有合作。
这次大家的确干的不太地道，给淘宝的供货成本要稍微高点。
可他们也没办法，远方商城出货量大，再加上淘宝那边的假货问题弄的他们烦不胜烦。
这两年，他们售后接的单子，最多的不是他们自己产品，而是假货。
光这个，可就让各大厂商诟病不已。
以前大家是捏着鼻子认了，毕竟当时淘宝一家独大，线上市场几乎全靠淘宝。
可现在，远方崛起速度惊人，大家自然不惯着他。
众人扯了几句淡，沉寂了一会的张进东再次冒泡道：“苏宁接下来会加大在电商市场的投资，线上线下渠道都会扩大规模。
诸位老板，接下来合作可别忘了苏宁。”
“哟，老张看来是不甘寂寞了。”
“行啊，苏宁这是要挑战远方的地位了。”
“李东，你怎么看？”
“……”
张进东消息一出，群里的都是商业大佬，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
线上线下渠道扩张融合，这也是现在远方在走的路。
苏宁易购现在还是以家电为主，可大家都看出来了，张进东目的不仅于此。
苏宁不单单和乐购仕、镭射这些家电连锁企业在谈判，还在和红孩子这几家电商网站在谈判。
而他们的经营范围可不止家电，这是往百货领域扩张的先兆。
苏宁和远方都是零售巨头，不过一个之前以家电为主，一个以百货为主。
可现在，双方都有扩大经营范围的趋势。
或者说已经不是趋势了，远方的家电业务越做越大，除了京津一带，几乎都是自主经营。
而苏宁呢，同样在加大百货领域的投资。
两家目前看来是没什么碰撞，可再这么下去，发生碰撞也就迟早的事。
都是零售行业数一数二的巨头，而且今年零售第一之争，十有八九就落在这两家头上。
别看大家之前合作的不错，实际上现在两家反而成了最大的竞争对手。
众人起哄，张进东不由道：“怎么就成咱挑战远方了？别忘了，去年苏宁零售排第三，远方还差了好几位呢。”
07年零售排行，国美第一，百联第二，苏宁第三。
远方这边，勉强进入了前十，和苏宁差距还是不小的。
不过今年不同，远方大动作不断，尤其是并购了家乐福，实力大涨一截。
这还不算电商市场的规模，真要算上了，苏宁肯定不是对手。
当然，目前一般官方数据统计，也不包含电商这一块。
电商这一块，比较复杂，类似于淘宝这种C2C为主的商城，怎么计算营收？
第三方商铺可不代表是淘宝的产业，他们真正的营收恐怕低的可怜。
也就天猫超市能算自营业务，而实际上现在天猫超市都没出现，只有个天猫商城。
所以尽管后世阿里的交易额逆天，可直到16年李东重生，阿里也没进过世界五百强。
而京东，反而比阿里先一步进世界五百强，这也是平台不同，计算营收方式不同。
无论是世界五百强，还是华夏五百强，都是以企业自主营收为标准。
单独看营收，不一定代表企业的实力，可这也是老传统了，毕竟电商崛起时间太短，暂时还不算主力部队。
还有一点，零售分类榜单，现在也不算电商。
不过一般有电商的企业，也不会特意在乎这单独的一个榜单，大家看的更多的还是整体。
电商的营收，自然会算在整体营收里面。
今年在零售分类榜上，远方不一定能超过苏宁，可企业总排行上，远方超越苏宁是板上钉钉的事。
张进东不服气，大家也不理会他。
话题很快转移到了马昀和李东的赌约上，上次打赌，李东说输了给淘宝打一个月广告。
现在大家都瞒期待的，问他什么时候开始履行承诺。
李东也不含糊，当即道：“明天早上就开始！”
“好样的，是条汉子！”
“东子，输人不输阵，明年再和老马赌一次！”
“……”
众人纷纷鼓噪起来，聊了好一会，大家才渐渐没了声息。
……
李东放下手机，微微吐了口气。
别看刚刚群里聊的热闹，可实际上就这么几十号人，那也是分帮结派的。
李东和马昀的赌约，看似开玩笑，不过也大体上将这些人分成了两大块。
一些人和李东关系更亲近一点，这些人以长江二期的学员为主。
一期的那些人，则和马昀要亲近一些。
当然，还有一些中立的，纯属看热闹的。
李东晃了晃脑袋，也没深想。
这些人的态度其实决定不了什么，他和马昀的竞争也不是什么恶性竞争。
正常的商业比拼而已，输输赢赢的也正常。
倒是张进东那家伙，李东略微有些警惕起来。
随着老黄要倒霉的消息越传越广，张进东最近动作频繁。
看样子，国美在他眼中的威胁越来越小，这家伙恐怕要开辟新的战场了。
商界就是这般变化无常，想当初，两家还联手进入京津市场发展。
这才多久的工夫，也许很快就要成为竞争对手。
李东不由得想起华润，上次他和洪基谈合作，洪基没办法当场决定，回去商量了一阵，最近和陈浪开始接触。
也许，过不了多久，华润和远方就会进行合作。
这两家华东地区的零售霸主，有段时间敌对的厉害。
去年远方更是和苏果脑浆子都打出来了，一转眼的工夫，又有了联手的趋势。
分分合合的，外行人看的眼花缭乱，业内人却是习以为常。
真要做个对比，现在国内零售市场，和当初民国时期的军阀割据真的很相似。
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打你，回头咱俩合作打第三方，至于敌人到底是谁，现在其实都是未知数。
想完成一统，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带着这些感慨和期待，李东缓缓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