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
远方大厦，灯火通明。
会议室中，人满为患。
除了几位董事，还有法务部、财务部、远方城项目部、东宇地产运营部……多个部门主管员工都在。
从下午三点钟，众人就这份协议，商量了足足五个小时。
袁成道看了看时间，轻轻敲了敲桌子，等会议室安静下来才道：“诸位，还有什么疑惑吗？”
远方城项目部的一位主管皱眉道：“袁总，疑惑还是有的。
最主要一点，协议限定，半年内投资方不得撤资，不得转卖所有权。
这点，没什么问题。
可半年后，协议没做规定，如果半年后，对方违约，资金不到账，转卖所有权，甚至是中途强行撤资，我们完全没办法。
这份协议，实在是有些太不公平了。
远方的权益，不能得到充分保证。
还有，远方城项目太过笼统，具体怎么开发，怎么投资，也没做范围的限定。
比如说，对方这次要求，一期款项用于京城项目的投资，我们居然就答应了？
要是这样，没钱开发其他远方城，两年后无法竣工，那我们难道还要赔偿对方损失？
总之，这份协议，我觉得漏洞比较多。
当然，大体上我没什么疑问，只要集团同意，引入合作商也不失为一条好办法。”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接着财务部的副经理也道：“另外一点就是，第二期款项，半年后到账，是不是有些太迟了？
一期对方支付50亿，40亿是属于集团资金。
真正属于项目开发的资金只有10个亿，这10个亿维持京城项目开发，那是绰绰有余。
可其他地方呢？
其他地方，如果半年后款子到账再开发，留给我们的时间只有一年半，一年半想要竣工，那得要加班加点才行。
这样一来，我们的项目开发资金就增加了，成本也会上浮。”
沈茜闻言解释道：“这点问题不大，对方主要是想看到效果，京城那边如果有了成效，让他们看到我们远方的实力。
钱，当然会到账的。
而且对方也签订了补充协议，如果因为资金问题，导致项目延期，责任不会归咎于远方。”
“那对方资金能确保到账吗？我觉得关于这点，也该签订补充协议才行。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毕竟是数百亿的项目，太过笼统了。”
沈茜考虑片刻道：“这个可以谈，除了这些，还有别的问题吗？”
法务部门的一位高管皱眉道：“别的问题，其实都是小问题。
关键还是这家天方集团，我们查过资料了。
对方成立时间不长，以前也名声不显，并未显露有什么雄厚的实力和资本。
现在耗资240亿之巨，进入远方城项目。
按照我们的想法，应该还要仔细核实才行，确定对方的资金来源。”
沈茜再次道：“这点不用担心，天方集团，最近有数位新股东进入。
别人不说，庄家的接班人，就是新股东之一。
说起庄家，很多人不太清楚，我简单说一下，对方在南天集团、百盛集团……等数十家集团，都有股份和投资。
庄家实力雄厚，资产数百亿，庄家接班人成为天方股东之一，资金来源有保证。
而其他几位新股东，背景实力也不比庄氏弱多少。”
“可背景是背景，天方毕竟不是直属……”
“这点没什么差别。”
“可是……”
法务部的高管还想再说，沈茜笑道：“诸位，这些事我们都会衡量的，没有其他问题的话，会议可以结束了。”
说罢，沈茜看向袁成道问道：“袁总，你看可以吗？”
袁成道深深看了她一眼，微微点头道：“那就结束吧，庄总和路总还在等着，也不能让对方等太久了。”
会议结束。
经过讨论后，新的合约出炉。
沈茜拿着新合约看了看，对几位董事会成员道：“接下来，对方要是对这个没意见，便可以签约了吧？”
王悦皱眉道：“太急了吧，要不先签备忘录。”
对企业而言，备忘录也是一种合同形式，但是这种备忘录，不具备法律效应，只能说双方达成了一致。
但是，正式合约，还可以等一段时间再签。
这也是给双方一个考虑衡量的时间，防止一时没有察觉，出现问题。
越大的企业，就越喜欢这种形式。
先签订备忘录，等些日子，琢磨透了，没有问题，也没有其他质疑，那就可以签订正式合约了。
王悦建议签订备忘录，是符合实情的。
毕竟备忘录都达成了，对方真的要是诚意十足，接下来不影响签约。
而且，中间的这个时间差，还能等李东归来。
哪怕李东不回来，明天他们也要想办法去省厅。
超过48小时，吴昌国拿不出实际有效的证据，他们不会再给吴昌国这个面子。
哪怕李东出不来，对方也无权限制他们见面。
沈茜笑道：“签备忘录我觉得没太大的必要，对方也答应了，只要今天签约，明天下午四点半之前，一期款子50亿就能到账。
现在对我们而言，钱自然是越早到账越好。”
王悦凝眉，正想说话，袁成道就道：“先不说这些了，沈总去和庄总他们谈谈新协议吧。
至于是否签约，或者签备忘录还是正式合约，待会开完董事会再说。”
“好，那我先去谈谈。”
沈茜干脆利落，掉头就走。
等她走了一截距离，王悦才道：“袁总，就任由沈总这么胡来吗？”
一天就定下了一笔上百亿的项目合作，李东都没这么快。
当初并购家乐福，双方好歹还谈了几个月，那就算快的了。
可现在呢？
上午提议，晚上签约，就算事情比较紧急，也不至于快到这个地步。
沈茜的目的，大家有目共睹，就是想促成这笔合作。
按理说，袁成道这些人不应该这么急才对。
可现在，王悦发现，大家好像都在默认，都在推动，尤其是袁成道。
袁成道看了她一眼，半晌才道：“快是快了点，可沈总也是为了公司。
还有，有些事，沈总的意见不是唯一。”
说完这话，袁成道就不再说了，转身朝董事会会议室走去。
王悦微微挑眉，其实她也有些怀疑，可她还是想的不太透彻。
袁成道现在也只是怀疑，万一不是怎么办？
万一沈茜真背叛了远方怎么办？
之前沈茜其实也找过她，可在王悦看来，有时候，沈茜和李东可以看做一体的。
可有时候，这两者要区分开。
尤其是，前不久两人闹僵了，是真是假，谁能确定？
现在沈茜忽然回归，真的就是为了李东和远方吗？
人都是有私心的，王悦也有。
要真是李东主导一切，那还好说，一旦不是，他们这些人都得遭殃。
现在强烈拒绝，哪怕真是李东主导的，事后也可以推脱不知，李东也不会有其他想法。
反而是现在同意沈茜的意见，也许会让李东高兴，可让李东生气的可能性更大。
稳妥起见，拒绝沈茜的提议才是最佳选择。
可王悦还想到了一点，万一呢？
万一这是李总对他们临机应变的考验，自己这么做，会不会拉低自己的印象分？
越是想下去，王悦越是头疼。
这事闹的，现在她也有些不知所措了。
这时候，她手机震动了一下。
王悦拿起手机看了看，接着就瞳孔微缩，一副松了口气的表情。
……
会议室。
沈茜来的很快，一来就道：“天方那边对新的合约没意见，我们这边同意，马上可以签约。”
袁成道也不废话，直奔主题道：“签约，马上就有50亿到账，对集团而言，好处不用多说。
坏处，之前也和大家说了。
还有一点，项目控股权在对方手上，但是对方承诺，不参与项目运营和开发，除非必要的财务监督。
项目竣工后，远方也有两个选择，当时的市价如果超过保底10%的利润率，远方可以按照市场价回购远方城项目。
又或者，市场不景气，我们必须用保底10%的利润率回购对方手中的项目所有权。
大体上就是如此，老方法，同意的举手，超过半数同意，马上签约。”
“我同意！”沈茜当仁不让。
吴胜男紧随其后，举手赞同。
王悦和孙涛同时举手，一下子让所有人面露异色。
陈浪也不慌不忙地举起了手，瞬间同意票数达到了五票。
众人不由看向郑方红，这位上午可是赞成的。
不过此刻，郑方红却是有些犹豫，看了看其他人没吭声。
周海东和刘琪继续弃票，秦海依旧反对，刘洪看了一阵，眼中露出一抹深思之色。
不过很快，刘洪就下定了决心，眼不见心不烦，早上没同意，现在同意，首鼠两端更不好。
没继续犹豫，刘洪出声道：“我弃权。”
一下子，选择权又交到了袁成道两人身上。
袁成道看了看郑方红道：“郑董事，你的意见呢？”
“我……”郑方红看了看局势，点头道：“我同意。”
他一旦弃权或者拒绝，选择权就全部交给了袁成道。
袁成道不见得会继续同意，那就麻烦大了。
袁成道笑了笑道：“结果出来了，超过半数以上同意，那就这么定了吧。
我和沈总、吴总去见见天方的人，把合约签订了。”
众人都没说话，到了这时候，除非袁成道反悔，或者李东出现，要不然，事情已成定局。
他们现在能做的，只有等。
等袁成道带着人走了，王悦看了看孙涛，淡笑道：“孙总，我看你好像一点都不急啊？”
孙涛笑呵呵道：“急也没用，再说了，远方城项目，在我看来，也没那么好。
别说只是出售了60%，就是全部卖了，其实我也没什么意见。
李总啊，有时候脑子一热，想一出是一出，现在有人愿意为李总买单，在我看来是好事。”
众人不由翻了个白眼，这话你当着李总的面说好了！
当然，孙涛真要当着李东的面说，也不见得如何。
他是远方资格最老的元老级人物，而且不比其他人，他是远方实打实的股东之一。
加上还是副总裁，他和袁成道的地位其实不相上下。
真要较真，还要胜过袁成道一成。
远方的二号人物，他调侃几句李东，还真算不上什么。
王悦闻言轻哼一声道：“这话，孙总之前怎么不说？”
“没这个必要。”
“你觉得没必要，我觉得必要很大。”王悦有些恼怒道：“事先应该和我打个招呼才对，也不至于让我无措。”
孙涛看了她一眼，见她面带愠怒，忽然有些讪讪，干巴巴道：“身不由己。”
王悦没再理会他，转头和其他人聊了起来。
这时候，秦海凑过来低声道：“孙总，年纪不小了，也该成家了才对。
王总这边，还是可以继续努力一下的。”
孙涛哭笑不得，也压低声音道：“老秦，这话跟我说说就行了，女人啊，我现在算是看透了。
我宁愿找个弱势一些的，太强势了，家宅不宁。
以前还有点想法，现在算了，还是杨经理这种比较适合我。”
秦海无语，看了他一眼没接话。
孙涛再次笑了起来，忍不住道：“我说老秦，都多大年纪了，还吃这个醋？”
他和秦海还有杨芸，关系都不错。
尤其是在东平的时候，远方的事都交给孙涛和杨芸负责。
有时候，两人半夜都打电话沟通。
有段时间，秦海还为这事吃味，杨芸一打电话，他就竖着耳朵听着。
直到后来，秦海也进了远方，和孙涛接触比较多，时间一长，几人关系就熟络了起来，也喜欢开几句无伤大雅的玩笑话。
秦海没搭理他，转移话题道：“杨芸前不久回来了，有空一起吃个饭？”
“行啊，不过这几天不行，太忙了，接下来恐怕还有的忙。
等忙完了这阵，再一起吃顿饭。”
“好。”
两人三言两语将事情敲定了下来，秦海也回到了自己座位。
孙涛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
他不信，这次的事秦海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上午秦海坚决反对，那还情有可原。
可到了晚上决胜局，秦海还坚决反对，那就是存心打擂了。
这心情孙涛可以理解，不过事关李东的私生活，他也不好说什么。
私交归私交，指望这事自己帮上什么忙，还真没啥用。
孙涛晃了晃脑袋，也不继续想下去。
在他看来，这事还真不好多说。
他和秦海杨芸关系是不错，可和秦雨涵不熟。
而沈茜这边，他却是很熟悉，双方同事了好几年。
李东怎么想的，他不想去猜测，而他自己，也没心情管这些，我自己都老光棍一个，哪有功夫管别人。
……
半小时后。
袁成道带队回来了。
见他们身后没跟着别人，孙涛开口道：“天方的人呢？”
沈茜出声道：“回去了，合约已经签了，接下来就是交接问题，还有资金到账问题。
交接这个不急，早两天迟两天无所谓，主要还是资金问题。
50亿资金，40亿我们可以随便动用。
这笔钱到账，我们就宽裕多了。
天方现在回去就是为了资金的事，至于公开消息，对方希望能延迟一段时间，而这也是我们的想法。
毕竟在这时候，我们出售旗下产业，容易导致别人误会。”
孙涛理解的笑道：“明白，不公开更好。
我们不公开，那是不得已。
天方这边，倒是挺有意思的，看来也不希望太多人知道这事，够神秘的。”
沈茜无所谓地笑道：“谁知道呢。”
两人聊了几句，袁成道开口道：“都散了吧，刘秘书，今晚麻烦你加个班，把合约后续问题都理一下。”
刘琪连忙道：“好，我今晚把事情处理完。”
“嗯，那我们先散了。”
众人刚准备走，刘洪忽然道：“袁总，沈总，明天早上要不来早点，一起去省厅那边？”
袁成道点点头道：“你不说，我差点忘了，明天一起去吧。”
“咳咳……”
孙涛不由咳嗽一声，这话诚意太不足了。
你忘了？
那可是大老板，还在关着，你给忘了！
当然，他知道，袁成道应该是知道了什么，要不然也不会说这话。
可大老板装神秘，你好歹配合一下啊。
袁成道面色如常，也没什么尴尬，转身就往外走。
配合？
配合个屁！
这次事情闹的，让袁成道心里有些憋火。
拿远方开玩笑呢！
还有，就算有计划，事先通知一下自己有那么难吗？
现在孙涛这些人明显是知道的，真正瞒在鼓里的人不多。
袁成道已经懒得说什么了，这次李东不把事情处理好了，别怪他撂挑子。
事到如今，袁成道也看开了。
他在远方总裁的位置上待了好几年，真要跳槽出去，也有了资本，重新执掌一家集团问题也不是太大。
李东这边，想一出是一出，他也累。
真要走了，也许会更轻松一些。
当然，他不是个甘于失败的人，这次真要这么走了，在远方，他可以说失败至极。
几年总裁当下来，还真没什么总裁滋味。
夜深了。
李东从省厅后门走了出来。
紧了紧衣衫，夜风一吹，李东打了个喷嚏。
谭勇早就开着车在等待，见李东出来了，谭勇激动道：“李总，您还好吧？”
“好不好的就这样，老吴真够可以的，两天没给我洗澡，也不说给我准备套换洗衣服。”
“要不要我给你搓搓背？”
李东话音落下，身后传来吴昌国幽幽声。
李东吓了一跳，急忙转身道：“老学长，您还没回去呢？”
“不看着你滚蛋，我不放心。”吴昌国哼了一声。
李东干笑，连忙道：“我马上滚蛋，老学长，再给我一天时间，胡万琳的事和陈瑞的事，您看是不是先放放？”
“就一天？”
“这个……”
李东有些犹疑，一天够吗？
虽然韩雨那边说，一天资金到位。
可50亿的资金，真的能一天到位？
这要是到不了账，他们出了事，钱可就没了。
吴昌国蹙眉，半晌才道：“最多三天，这是极限，以后没事别来找我，有事也别找我！”
丢下这话，老吴径直离去。
李东倒是想感谢几句，不过这时候，空洞的感谢也显得无足轻重。
在原地站定了一会，李东上了车，想了想道：“去澜山会所。”
“好。”
……
澜山会所。
许圣哲一见到李东，就捂着鼻子道：“什么味？”
李东没好气道：“滚犊子，有这么明显吗？
废话少说，明天开始，你就发动。
马上限制新城项目发售，干脆封盘最好，你们龙华是新城最大的开发商。
你们封盘，其他中小地产商马上也会封盘。
新城现在正处于接纳期，封盘一段时间，人气上不来，新城就半废了。”·“封盘有些过于明显了，随便找个借口吧，项目还没完善，我准备返工一段时间。”
“随便你。”
李东知道他是不想过分得罪贾文浩，倒也没说什么。
接着李东又道：“马上让你的人走，包围远方上瘾了？
还有，我这次准备延长货款周期，我已经和一些厂家商量好了，让你的人给我当回托。”
许圣哲无奈道：“什么我的人？那也是龙华的合作伙伴，卖我个面子，包围一下远方问题不大。
可延长货款周期，那就是割肉，他们能卖我面子吗？”
“扯淡！忽悠谁呢！”
李东才不信他，起身道：“就这么定了，你帮我搞定，要不然，我就告诉贾文浩，你准备算计他老婆。”
“靠之！”
许圣哲骂了一句，没好气道：“延期多久？”
“三个月。”
许圣哲松了口气，三个月还算靠谱。
货款周期三个月，其实比较正常，真要45天或者半年，就不太正常了。
远方现在做到这个地步，延长一下周期，倒也问题不大。
不过许圣哲还是道：“周期的事先不说，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韩雨他们先放放，不搭理他们，明天我开发布会，顺便邀请所有供货商来平川开个会。
哪怕人不能来，视频会议也行。
这次，我得把事情一次性解决了。
下次再有这种事，我一个个弄死他们！”
李东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远方的供货商造反不是第一次了，一而再的，李东早就不爽了。
这次借着这机会，不好好整顿一下，那些家伙还真以为自己离不开他们了。
许圣哲耸肩道：“这怪你自己，对他们太宽泛了。
换成龙华，你看看，有这种事吗？
当然，也不能全怪你，主要还是你是暴发户，关系链不牢靠，看看龙华，老资格……”
“老资格有个屁用，还不是万年老二，超过我再说！”
说着李东也不管这家伙脸色涨红，转身道：“走了，事情帮我办妥了。”
“那我们的合作？”
“过两天再公布。”
“也行。”
……
9月15号。
一大早，远方园区外再度围拢了一批人。
李东被喊去喝茶两天了！
这时候，还没任何消息，在所有人看来，那都是凶多吉少的征兆。
原本还有些犹豫的供货商们，这次是真的铁了心要拿回钱了。
园区外，除了供货商，还有很多媒体记者。
众人都在等待着，有些货商则是和媒体诉苦，远方言而无信，说好了可以拿回款子，却是到现在都没兑现承诺。
记者们都有些兴奋，这几天，新闻素材不要太多。
只要盯着远方，那就全是新闻，不愁没东西可以写。
就在众人闹哄哄的时候，忽然有人道：“袁总来了！”
“孙总也到了！”
“陈总也在……”
一看到几位老总的车，众人纷纷围了上去。
袁成道主动走下车，出声道：“诸位，稍安勿躁……”
“怎么稍安勿躁！袁总，我们可是相信远方，才会和远方合作。
可现在，我们的钱拿不回来，你让我们怎么安静？”
“就是，袁总，这都两天了，远方总该给我们个交代了吧！”
“是啊，我听说今天有几家大厂商也要来，这要是钱被他们拿走了，我们怎么办？”
“……”
袁成道皱眉，记者们也凑起了热闹，马上凑过来大声道：“袁总，您对这次供货商集体讨要货款怎么看？”
“远方的资金链是否真的断裂了？”
“李总现在被扣留已经将近48小时，远方这边，具体是谁负责？”
“袁总……”
众人正闹腾着，孙涛、陈浪几人都走了过来。
看着到场的供货商，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陈浪看了一会，感慨道：“华东这边，中小厂商来了有一半了吧？”
孙涛微微点头，“差不多。”
“其他地方呢？”
“也一样。”
“这事闹的，不知道李总看到这一幕有什么想法。”
孙涛淡淡道：“还能怎么想，全部踢开。”
“太多了，可以杀鸡儆猴，留一部分才对。”陈浪考虑了一会才说道。
孙涛耸肩道：“看情况吧，这个我们没办法决定。”
两人旁若无人地交谈了起来，至于围上来的记者和厂商，两人直接无视了。
这时候，人群闹的越来越厉害了。
正当孙涛他们准备进门的时候，忽然有人道：“那是不是李总的车？”
“是李总的迈巴赫！”
“李总回来了？”
“不知道啊！”
“……”
议论声此起彼伏，不少人都凑了过去，想看看车内的情况。
不等他们靠近，车门打开。
一脸严肃的李东从车中走下，看了一眼众人，微微蹙眉道：“都安静一下，闹腾什么！
想拿回钱的，都闭嘴！
所有人去大礼堂等着，或者自己找个地方休息一天，晚上我有事宣布。
陈总，你让人联系各地供应商，无论大小，能来的，想拿钱的，马上来平川。
今晚八点之前，我要召开会议，能来的必须要到，实在太远的，到不了的，在当地远方分部集合，开视频会议！”
“好！”
陈浪马上应了一声，记者们正想问话，李东便直接道：“我现在事情很多，没工夫说什么废话！
我就说一句，说远方要完蛋的，自己洗干净了脖子等着！”
丢下这话，李东不管众人面面相觑，直接进了园区。
而此刻，没人敢拦着他，也没人再敢喧哗。
直到他进门了，才有人打了个冷颤道：“李总……这话是啥意思？”
“还能是啥意思，李总现在出来了，说明他没事，他没事，你说，谁有事？”
“这……这不会说的是咱们吧？”
“……”
众人对视一眼，都没敢再说什么了。
甚至还有几家厂商，丢下手中的横幅，转身就走，生怕被人注意到了。
对李东，大家还是有些畏惧的。
这是正儿八经的传奇人物。
袁成道他们不过是员工，哪怕老总，那也是员工。
远方真正的主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李东。
现在李东回来了，而且一改以往的态度，强势无比，越是强势，众人越是害怕。
得罪了一个商业巨头，可不是那么好玩的事。
这两天，李东不在，闹腾一下也就算了。
现在李东就在里面，再闹，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加上李东说了，晚上八点之前，来大礼堂开会，到时候会给大家交代，也就一天不到的时间。
李东人在这，这点时间还是能等的。
厂商们陆陆续续离开，而记者们则是兴奋不已，看李东刚刚那样子，这是要搞事了！
洗干净脖子！
啧啧，这话说的可霸道了，说的是这些闹事的厂商，还是说的谁？
记者们心里暗自诽谤，不过李东都说了，今天事情多，不接受采访，大家也不继续留在这。
等晚上，想办法混进大礼堂再说。
而且李东回来，他们得赶快汇报才行，报道出去，恐怕又能引起一些人关注。
……
很快，关于李东回来的消息就传开了。
而李东那句“洗干净脖子等着”，也被报道了出来。
一时间，无数人噤声。
这家伙，还是这么强势，看样子是真没事了啊，要不然，哪有这么猖狂。
……
临安。
马昀挑眉道：“这家伙，出来的还真快。
算了，让淘宝那边消停一点，别让他把气撒到我们头上。”
时任淘宝总裁的陆兆喜忍不住道：“董事长，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觉得现在是个机会，李东就算出来了，也没有完全洗脱身上的污点。
还有，现在各地群情汹涌，他就是再厉害，也不至于三两天就能平息风波。”
马昀看了陆兆喜一眼，陆兆喜也是他手下的得力战将。
支付宝就是他一手打造的，在网上支付领域，支付宝力压远方的万卡通。
也许正是这样，让陆兆喜小看了李东。
陆兆喜今年刚接任淘宝CEO一职，对李东还不太了解，要是真以为李东等同于万卡通，那就错了。
马昀缓缓道：“别看现在闹的沸沸扬扬的，实际上真正的大生产商都按兵不动。
就我知道的，TCL、格力、美的、联想、蒙牛、光明、汇源、立白没有一家准备毁约的。
还有中粮、鲁花、华龙、白象、康师傅……
这些食品厂商，更是加大了对远方的供应，根本无视了这次的货款风波。
闹腾的厉害的，都是一些中小厂商。
最大的违约商，大概就是腾翔了。
然而，你可能没注意到，连南瑞都没毁约，继续保持和远方的合作，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起码在供货渠道上面，我们根本没办法卡住他们的喉咙。
这个是远方最大的弱点，在这上面都无法撼动，还怎么掐死他们？
李东要是还没出来，十天半个月的，这些大厂商一动，我们机会就来了。
现在李东出来了，再动，那就是给人当靶子，没必要。”
陆兆喜微微沉吟片刻便道：“那我明白了，我马上去安排。”
“去吧，这家伙几天不搞事，心里不舒服，也不知道这次要坑谁。”
马昀摇了摇头，有些事一开始没感受到。
等李东迅速出来的，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当然，李东想拿谁开刀，不关他的事。
只要自己不主动去招惹他，那家伙也不会无缘无故招惹阿里。
……
华润总部。
洪基正在和人通电话。
说了几句，洪基便道：“李东现在出来了，而且晚上还要开大会，咱们的合作还继续谈下去吗？”
电话那边很快有人道：“谈，当然要继续谈下去。
百联和农工商已经正式联手，华东区很快就要进入混战时期。
他们说是针对远方，到时候，搂草打兔子，波及我们是肯定的。
既然如此，还不如我们和远方联手清场，这样比坐山观虎斗更安全。”
“明白了，那我明天就去平川。”
“越快越好。”
……
平川。
酒店中。
陈瑞咬牙切齿道：“这就出来了！齐光河就是个废物！
还有胡万琳，怎么办事的！
现在李东出来的这么快，我们怎么办？”
孙月华懒洋洋道：“什么怎么办，不是早有预料的事吗？
反正合约签了，马上钱打过去，难道李东还能撕毁合约？
合约上可是说好了，毁约的话，违约金高达合同资金5%。
400亿的项目，真要毁约了，李东赔偿我们20亿，我高兴都来不及。
也用不着继续等了，现在就拿钱，多舒服。
还怎么办，你说怎么办？
当然是期待李东毁约了！”
陈瑞无言以对，韩雨倒是没想这么多，想了想才道：“出来就出来了吧，反正我们的目的是赚钱，李东要是能送进去，那是好事。
现在他出来了，我们也没办法。
对了，齐光河和胡万琳那边回来了没有？
现在李东恐怕恨透他们了，好歹也帮我们了一把，过河拆桥也不能这么快。”
陈瑞点头道：“齐光河回来了，刚刚打了电话过来。
胡万琳这边，暂时还有点麻烦，不过回头我打个招呼，先把人弄出来再说。”
他可舍不得胡万琳出事，光合那边还得靠胡万琳撑着呢。
同一时间。
远方大厦。
李东的归来，瞬间让低落的士气振作了起来。
一路上，问候声不断。
李东也一改之前的严肃冷峻，笑容满面地一一招呼了起来。
等看到孟启平也在，李东笑道：“你不是该在绿地置业那边吗？怎么见天往这跑？”
孟启平干笑道：“马上去，马上去，那啥，东哥，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下次别大惊小怪的，回去上班吧。”
“行，那我走了。”
孟启平虽然想多问几句，可也明白，李东才回来，事情很多。
尤其是袁成道、孙涛这些人都在等着，他倒也不好再问什么。
孟启平刚走，白素就下了楼。
看到李东平安无事，白素轻吐一口气。
这两天李东不在，远方的天都塌了。
董事们勾心斗角，员工们战战兢兢，别说维持前些日子的扩张，就是维稳都成了大问题。
几位董事，威望都不是太足。
李东稍微有点问题，这些人顿时就镇不住场子了。
还有，沈茜的到来，也让白素如坐针毡，可惜她只是秘书，董事会那边的事，她也无法参与。
看到李东的瞬间，白素镇定了下来，如释重负道：“李总，您回来了。”
“嗯，其他人都到了吗？”
“除了沈总，其他人都到了。”
李东微微点头，转身对袁成道说道：“你们不用跟着我了，二十分钟后开董事会议。”
袁成道连忙道：“好，我马上去安排。”
袁成道匆匆离去，李东又看了看孙涛，半晌才道：“谁有问题？”
孙涛面露犹色，环顾一圈，这才缓缓道：“其他人不好说，郑方红应该是有问题的。”
说罢，孙涛又补充道：“当然，也没具体证据，只是我一家之言。”
“明白了。”
李东没说什么，一路沉默，直到进了自己办公室。
等孙涛走了，白素泡了一杯茶进门。
李东见她要走，招了招手道：“等会，我有几件事问一下。”
白素连忙停下脚步道：“李总，您说。”
“这几天集团业务受到影响了吗？”
白素点头道：“影响还是有一点的，不过不太大。
商城的业绩没什么影响，超市这边，稍微有点影响，主要还是一些中小厂商，直接断了货物供应。
我们之前倒是有些准备，可他们招呼都没打，忽然就断了，我们一下子有些没跟上。
当然，大范围上面影响不大。”
“直接断货的厂商名单给我一份，另外这几天闹事要毁约的厂商名单也给我一份。
还有，来了公司，但是没要求毁约，打听情况的厂商名单也给我一份。
这些要区分开，明白吗？”
“明白。”白素连忙应声。
李东说完又道：“除此之外，把各地区，各省市的应对方案也给我准备一份，待会开完会我要看。
最后就是这几天毁约、闹事的厂商地理分布也给我做一份表格出来。
暂时就这么多了，你去忙吧。”
白素心中隐隐有了计较，连忙应声退了下去。
等她一走，李东又打了几个电话，看了看时间，二十分钟差不多了，李东这才出了办公室朝会议室走去。
……
会议室。
这几天，大概是远方开董事会次数最多的。
以往，一个月一次就算不错了，可现在，三天不到的时间，已经是第四次董事会议了。
不过相比较前几次，今天大多数董事态度都比较平和。
说实话，远方麻烦虽然不小，可那也只是相对而言。
对大家来说，真正的麻烦是李东出事，那才是大麻烦。
李东平安归来，一切都是小事。
沈茜进门的时候，吴胜男不由看了她一眼。
见她态度平和，吴胜男倒是松了口气。
这时候，大家也不方便交流什么，彼此点了点头，就各自落座。
一分钟不到，李东推门而入。
众人连忙起身，刘琪一脸激动道：“李总，您总算回来了！”
李东笑道：“不回来难道还准备在里面过年？两天时间而已，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几年没见了呢。”
说罢李东按了按手道：“都坐，坐下说。”
等众人纷纷落座，李东也跟着坐下。
环顾一圈，李东看向陈浪道：“陈总，除了供应链问题，超市这边没其他问题吧？”
陈浪连忙道：“多多少少有一点，不过问题都不大。
华润那边，刚刚也来了电话，洪基下午可能就会到平川，希望明天能和咱们谈谈合作的事。
另外就是山城那边，因为出了点麻烦，对永辉的围堵又暂停了下来……”
李东失笑道：“永辉这是主角光环护体？
之前因为封店的事，放弃了对永辉的围剿，现在又因为这事，又给他们逃过了一劫。
连苏果和家乐福都给咱们剿灭了，没想到在永辉这还栽了两次跟头。
事不过三，下一次，不剿灭他们不停手！”
陈浪微微点头，说实话，在永辉身上接连几次无疾而终，也的确有些丢人。
此刻的永辉，实力真的不强，甚至还比不上远方超市旗下的几家分公司。
可偏偏，就这样一家中型超市，从年初李东就要剿灭对方，到现在对方还活的滋润，也算是出奇迹了。
和陈浪聊完，李东又问了秦海。
物流这边，受到影响不大，毕竟物流现在主要还是对内，对外业务不多，物流园也没开业，自然没太大影响。
远方科技这边，也差不多如此。
时间太短，其他人就算有什么动作，也没来得及实施。
两三天时间，大企业开个会都没结束，哪有那么快。
直到李东看向吴胜男，吴胜男脸色一紧，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好半晌才道：“东宇这边一切无碍，不过远方城项目上面……”
李东笑了笑道：“远方城项目怎么了，说说看。”
吴胜男一咬牙，将事情都说了一遍。
李东轻轻敲着桌子，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只听到桌面的敲击声。
随着敲击声越来越明显，不少人脸色都有些发白。
不管是不是李东的谋划，可李东本人并没有直接告诉他们什么，就连孙涛，具体的其实也不是知道的太清楚。
现在李东不说话，大家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
过了一会，李东才缓缓道：“这么说，远方城项目，现在我们只有40%的所有权，加上项目开发权和经营权了？”
“是……是的。”吴胜男艰难地回了一句。
“240亿，也不算低了，一期款子50亿什么时候到账？”
“天方那边说今天就能到账。”
“到不了呢？”
“到不了……”吴胜男微微怔神，马上道：“今天如果到不了，三天之内一定能全到账。
按照合约规定，如果三天还没到账，合约可以解除，而且对方会赔偿我们损失。”
“这样吗？那我们现在趁着对方还没到款，撕毁合约可行吗？”
吴胜男一脸的纠结，你到底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的？
要是认真的，说明之前他们都猜错了，这根本不是李东的授意，那大家麻烦就大了。
要是开玩笑的，那还好说，就算有些麻烦，应该也不会太过才对。
就在吴胜男纠结的时候，沈茜淡淡道：“合约已经生效，现在毁约，那就得按照合约赔偿对方损失才行。”
“赔偿多少？”
“5%的项目款，20亿。”
李东啧嘴道：“还真不少，这么说，我现在毁约，那就得损失20亿了，你们说，我要是不给，那怎么办？”
沈茜微微蹙眉道：“远方的名誉更值钱，而且对方也不是无名之辈，打官司到最后，也是我们输。”
“看来合约是无法改变了。”
李东轻叹一声，说罢看向沈茜道：“你的董事职务不是解除了吗？”
“没有经过股东大会同意。”
“听说这事是你提议的？”
“是我提议的。”
李东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半晌才道：“孙涛、刘琪，你们一个是股东，一个是股东代表，现在开股东会议。
沈茜的董事一职，我现在罢免了，你们有意见吗？”
众人面面相觑，好随性的股东大会！
关键的关键，现在罢免沈茜，是什么意思？
就连袁成道和孙涛也都愣住了，这当前，罢免沈茜，难道意味着李东追责？
可是……可是李东真的有授意啊！
王悦和周海东几人也是满脸不解，唯独沈茜，面不改色道：“这算是最终决议吗？”
李东笑道：“算是吧，这种大事，应该还是要知会我一声的。
我现在不知情，你自己就给做了，总要给我个交代对吗？
孙总，刘秘书，你们有意见吗？”
孙涛和刘琪对视一眼，有啥意见啊！
股东大会又不是投票制，谁的股权多，谁说了算。
李东是远方最大的股东，而刘琪代表的是他父母，孙涛更是小股东一个，还能反对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半晌才轻声道：“我没意见。”
“那好，事情就这么定了，刘琪，回头弄一份正式书面文件，解除沈茜的董事一职。”
沈茜无言，起身就准备离开。
李东却是笑道：“别急着走，既然解除了一位，那也不耽搁再解除一位。
袁总，孙总，我提议，现在解除郑方红的董事一职，诸位有意见吗？”
“这……”
众人面面相觑，郑方红更是脸色惨白，一脸不可置信道：“董事长，我……我……”
李东笑眯眯道：“郑董事，就别我我我了，收拾一下东西，另外你的工会主席一职也自己提交离职报告吧。
人啊，就怕看不清自己。
钱这东西，该是你的，你拿着才能心安，不是你的，你拿着心能安吗？
有些事，我心知肚明，该怎么说，怎么和工会那边交代，不用我教你。
但凡有点风言风语或是疏漏，郑董事，你该明白后果的。”
郑方红脸色愈加惨白了，许久，郑方红才满脸颓然，起身道：“我知道了。”
“去吧，另外董事配备的车子、房子都交出来，这个月的工资结了，赔偿金应该不用了吧？”李东淡淡道。
郑方红握了握拳头，半晌才闷声道：“不用。”
没了远方董事的职位，他就是个普通人，怎么敢和李东斗。
李东是谁？
那是货真价实的豪富，大企业家，和这种人斗气，最后吃亏的只有自己。
郑方红虽然有些不甘心，更想大声说一句，我只是跟随大家投票。
可他知道，结果已经注定，说什么都没用，反而愈加丢人。
“那就好。”
李东不再言语，郑方红低着头收拾了一下东西，转身就出了会议室。
而沈茜，看了李东一眼，也转身走了出去。
两人一走，其他人脸色都白了。
11个董事，李东刚回来，就弄走了两个人。
郑方红虽然是工会主席，在董事会也只是个隐形人，可董事的职位，就代表着对方高管的身份。
现在，李东三言两语就弄走了对方，这让其他人心里也提了口气。
走了两人，李东又环顾一圈道：“刘洪，作为远方科技的董事长，执掌数百亿的企业，该放点魄力出来的时候，就该表现出来。
当然，你喜欢维稳，那我也不好说什么。
稳不代表没有魄力，总之，自己注意吧。”
刘洪连忙点头，心里虽然有些忐忑，也知道自己这关过了，微微松了口气。
“胜男，至于你这边……”
李东微微沉吟片刻，过了一会才道：“公是公，私是私，作为远方董事，东宇总裁，要公私分明才对。
这次的事，你心里应该有数。
不管结果如何，过程并不是让我太满意，省厅那边，你并没有去找我汇报什么，我这两天手机也一直开机，却是没接到过你的电话。
话说这么多，你该明白我的意思。
暂且就这样吧，远方城项目既然你不喜欢，那就交出来吧，回头我安排人接管。”
吴胜男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这是她下意识地忽略了。
她以为李东在里面，打不打电话都一样，反正接不到。
而省厅那边，其他人都没去……
都没去？
吴胜男瞳孔微缩，忍不住看了一眼其他人，真的没去吗？
大家虽然都没说，可去没去找李东，谁能说的清？
吴胜男咬了咬嘴唇，轻声道：“李总，我知道了。”
“秦总……”李东没再管吴胜男，看向秦海，顿了顿才道：“物流这边，多上点心，接下来航空公司这边你们要抓紧。”
秦海点头，没有说话。
一连说完了几位董事，最后李东看向袁成道。
说实话，袁成道这次的表现，李东说满意，也还算满意，当然，也不是百分百的满意。
电话，袁成道是打了，李东没接。
人，袁成道也去了省厅那边要求见他，当然，李东没见。
可没有得到自己允诺之前，袁成道就这么答应了，哪怕他猜到一些东西，也不太符合李东的心愿。
其实李东也是纠结的，袁成道答应了，他不太舒服。
袁成道没答应，他也会觉得袁成道不能领悟自己的意思。
当下属的，连老板的心意都看不透，有时候也累人。
不过这次对袁成道的要求也比较高，恐怕袁成道自己也纠结。
原本李东考虑着，这次要是一切顺利，那就对放权给袁成道，财权和人事权都给他一部分。
现在，李东却是犹豫了。
微微沉吟一会，李东才缓缓道：“袁总，以后子集团资金动用过亿，都需要总裁办这边签字审核，你这边做好审核工作，再转交董事办。
另外，各大区人事问题，以后归总部直辖管理。”
袁成道有些发愣，天上掉馅饼了？
动用资金过亿，得自己审核才行？
岂不是说，自己一下子，就抓到了大半的财权。
以前，总裁办这边，只能审核管理千万以下资金的调动，真正上亿了，都要直接找李东汇报才行。
现在好了，日后资金动用上亿，没自己的批复，连董事办那边都去不了。
这一下子，可就卡住了子公司的喉咙。
至于大区人事直辖，也还算不错，起码大区人事问题，自己这边有权利插手了。
当然，要是能将范围下放到省分公司，那就更好了。
袁成道也知道自己奢望了，路要一步步走，现在能有这样的结果，已经很不错了。
他自己事先也没料到，会出现这种结果。
到现在，众人是真的看不懂李东了，他到底怎么想的？
还有，从李东话中的意思，沈茜应该是配合他的才对。
可为什么，现在要解除沈茜的董事职务？
李东知道大家狐疑，也懒得解释。
这是沈茜自己的选择，而且她这次离去，算是将责任给承担了。
要不然，吴胜男得承担很大的责任才行。
轻轻吐了口气，李东没再多说，起身道：“暂且就这样吧，大家都忙自己的去，晚上别忘了开会。
另外催促一下天方那边，告诉他们，钱速度到账，要不然，我就撕毁合约了。”
众人连忙点头，纷纷出了会议室。
李东在会议室盘桓了一会，看了看时间，也走了出去。
之前可是答应好了，今天配合省厅做个宣传和发布会，帮老吴减减压，这事可不能忽略了。
省厅发布会。
吴昌国简单解释了几句，主要一个意思，只是例行询问而已。
至于为什么扣留了李东两天，是因为事情比较多，要一一询问结果。
当然，结果肯定是不错的。
吴昌国说道：“关于网络上的一些传闻，这次省厅都做了详细调查，最终调查的结果，会后我们会给出一份详细报道。
当然，在详细结果出来之前，我还想多说几句。
舆论自由是没错，随着互联网技术的发展，网民数量的增多，大家都迫切希望能借助网络，去表达自己的诉求和观点。
对这点，政府是支持的。
可舆论自由，不代表可以无视事实，超越界限。
部分企图不轨的人，擅自将虚假信息传播到网络环境上，以企图达到恶意目的，造成网络社会环境的混乱局面。
对这种情况，江北这边接下来会加大监察力度。
对一些侵权行为，江北政府也会进行责任追究。
无规矩不成方圆，网络虽然是虚拟世界，可影响力却是逐步增大。
各大网络平台，要加强深化对舆论的引导作用……”
吴昌国要整治网络环境问题，大家也不是太在意。
毕竟这种事也是老生常谈的问题了，可江北一地行动没用，网络是无界限的。
除非，吴昌国能推动全国统一行动。
当然，这得看吴昌国的能力和影响力，他要是能做到这点，那也是不小的功绩。
可做不到，江北一地的监管效果不会太好。
众人直接无视了这些问题，有记者问道：“吴书记，您说的这些话，是不是代表网络上的问题都是传言？
而李总，的确是被冤枉的。”
吴昌国冷静道：“谣言是大部分，当然，也有部分是事实。
李东先生，作为国内知名企业家，具体的我不做评判，但是作为公众人物，言行举止，影响的不是一两人。
我希望，以后李东先生能注意一些，以免造成社会不良影响。”
记者闻言眼睛一亮，看向一旁的李东道：“李总，您对吴书记的说法有什么看法？”
李东一脸诚挚道：“吴书记批评的是，这次出现这种大范围的网络热议，的确也有部分是我自身的缘故。
吴书记刚刚给我留面子了，实际上，这次事件给我留下了很大的教训。
吴书记说的部分是事实，这点我不否认。
网络上说我砸了别人的会所，推平了别人的别墅，这些是事实，我不否认。
当然，其中的原因，也不是三言两语能说的清的。
总之，我和对方已经达成了协议，该赔偿的我都赔偿，该道歉的，我会道歉。
但是，也仅此而已！
我李东做事，敢做敢当！
是我做的，我承认，也不会否认。
可不是我做的，想强加到我头上，那是痴心妄想！
有人想借助网络影响力，实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做梦差不多！
我李东是否有原罪，公道自在人心，除了那些有不良企图的人，以及一些醒了装没醒的人，其他人应该都清楚。
我的钱，每一分都是付出心血赚来的。
该是我的，谁也不能少了我，不是我的，我也不会要。
要是觉得造谣就能拉我下马，只能说某些人想多了！
这次的网络谣言，给远方带来了重大损失，我会追究到底，该走法律流程，远方都会走法律途径，讨回公道。”
记者们听到这，有些人心里开始发虚起来。
李东瞥了他们一眼，也没多说什么。
看了看时间，李东和吴昌国小声交流了几句，接着就起身道：“诸位，抱歉，远方那边还有不少事要处理，我先走一步了。
最后，关于吴书记，我还想多说几句。
很多人其实都知道，吴书记其实是我的学长，可这次吴书记秉公执法，非要请我去喝茶。
从本心来说，我是不太痛快的。
不过吴书记秉公处理，也还了我一个公道，从这点来说，我还是很感激的。
不管怎么说，这次出现这种事，让我更清醒地意识到，不管做人做事，打铁还需自身硬。
这次我被众人攻击，我自己也存在很多问题。
以后，我会更加注意这些问题，作为公众人物，不能给大家开了坏头。”
说罢，李东和吴昌国握了握手，又和记者们点了点头，就带人离开了。
大家虽然还想深挖几句，不过省厅这边的发布会比较严谨，这时候也不适合追问。
……
一出发布会现场。
李东微微吐了口气，不管自己这番话用处有多大，暂时只能这样了。
至于吴昌国会不会受到上面的责难，这个暂时不好说。
不过李东本人不追究，加上远方暂时还没出大问题，问题应该也不算太严重。
当然，要是接下来远方出了大事，造成社会动荡，吴昌国就得负责了。
说一声社会动荡，也不是虚话。
远方真要出事，将近20万员工的远方，很难一时间就平稳下来。
这还是直接关系，远方出事，影响的也不单单是远方自己，一些上下游产业都会受到影响，那就麻烦大了。
……
时间一点点过去。
各地的远方供应商，要不直奔平川，要不聚拢在当地分公司或者大区分部。
这次远方问题不小，不管担心的还是不担心的，现在都迫切希望李东能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08年经济环境本来就不好，他们这些厂商，日子也不算好过。
远方再要出问题，大家日子就更难过了。
所以等接到远方那边的通知，几乎没几个人会拒绝。
……
平川。
作为远方总部所在，来的厂商最多。
能容纳数千人的大礼堂，七点还不到，已经坐满了一半。
有些企业，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团队。
远方超市和商城的大大小小供应商到底有多少，这点除了远方自己，恐怕没几个人知道。
就连远方这边，除了个别人，也不是太了解。
当然，李东之前也不是太清楚，毕竟有时候，供应商也是不断变化的，今天缩减，明天增加，这个都没什么定数。
但是，这几天，远方这边做了一次详细的统计。
直到这时候，李东才拿到了详细数据，1286家！
这个数据，可以说是很恐怖的，远方不敢说能影响到所有企业的生存，可一些中小厂商，的确是在依附远方发展。
哪怕只有十分之一，那也有一百多家企业靠远方吃饭了。
一家企业，少的几十人，多的数百上千人。
平均一下，以百人计算，光是这方面，远方也间接影响到了上万人的生存。
而实际上，这个数据不算准确，远方影响的只会更多。
这也是渠道商的恐怖之处，你一家倒霉，影响的可不单单是自己，而是很多人。
所以哪怕这次远方真的出事了，政府也会救援。
要不然，造成的影响，会超乎想象。
七点半，李东整理了一下衣衫，从办公室走了出来。
孙涛众人纷纷跟上。
一边走着，陈浪一边道：“李总，真要这么做？”
“嗯。”
“可是这样一来，我怕我们接下来会比较紧张，关键是国庆要到了，现在踢出去这么多厂商……”
“长痛不如短痛，本该强势的我们，一而再地受到这些人的胁迫，这不应该。
稍有风吹草动，这些人就跟受惊了的兔子似的，难道以后还得天天防着他们？
我意已决，你不用再说了。
接下来，你们的任务就是重新联系厂商，保持货源稳定。
我想，这个问题不大才对。
这时候，不知道多少企业都等着单子上门，沿海地区，每天破产关门的厂商数以十计。
这种好事，哪怕我们不一一洽谈，直接交给当地政府，他们也会帮我们解决的。”
陈浪有些无奈，他当然知道，这时候换厂商问题不大。
可重新建立渠道供应链，也是个大麻烦，还不知道要费多少事和精力。
按照他的想法，杀鸡儆猴就好，非要斩尽杀绝，没太大的必要。
不过李东坚持，他也不好说什么。
李东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等进了点头，才转头看向袁成道问道：“天方那边怎么说？”
袁成道摇头道：“对方说了，40亿是极限了，这是之前准备好的，一天到账已经尽了全力。
剩下的10亿，起码要等两天才行。
当然，他们也说了，三天之内肯定能处理好。”
“那就再给他们两天时间，到期不到账，我直接扣了他们20亿，再踢他们滚蛋！”
袁成道耸肩，也没多说。
天方既然40亿都打过来了，也不会毁约，对方又不是傻子，现在毁约，那不是白送钱给李东。
几人说说聊聊，很快就到了大礼堂。
他们一到，大礼堂顿时喧闹了起来。
不少人都朝远方的人打起了招呼，李东还看到了不少熟人。
TCL的李东升到了，立白的陈凯旋到了，南瑞的胡明也凑热闹跟着来了……
李东没有一一招呼，点了点头，就径直朝台上走去。
……
大舞台上。
李东拍了拍话筒，又看了看舞台两边的大屏幕，这是各地分部的场景。
简单扫了一圈，李东出声道：“各地统计一下，现在来了多少厂商。”
“平川总共签到企业768家。”
“华北签到企业64家。”
“沪市42家。”
“西南58家。”
“华南33家。”
“……”
一圈统计下来，总共来了1000家以上的厂商。
可以说，这种效果，也绝无仅有了。
一天时间，能来的全都来了，一方面是大家重视和远方的合作，一方面也是因为这次远方闹的动静比较大。
不管如何，听听总是没错的。
而且平川本来就聚集了上百家的厂商，华东地区，来平川都用不了一天，李东又是事后第一次露面，现场听李东怎么说也能对接下来的合作更了解。
统计结束，李东淡笑道：“不错，来的人比我想象的多。”
环顾一圈，李东继续道：“这次的资金链问题，货款问题，违约问题，越闹越大。
前些天，我是有些忽略了，让事态发展到了现在。
前不久，我拿到了几份名单。
短短十天不到的时间，主动违约的企业高达122家，另外还有46家企业，提出解约，不过因为各种原因，暂时还没成行而已。
168家企业，因为一些风言风语，选择了违约。
相比较远方总共1286家合作企业，这个比例不算太高，当然，也不算低。
我就想问诸位一句，远方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
李东盯着台下，等待着众人的回答。
台下，一时间没了声音。
过了一会，才有人为难道：“李总，不是我们不信任远方，可您也要理解我们的难处。
我们企业规模小，经不起损失……”
“按照你话中的意思，远方企业规模大，就经得起损失了？”
李东嗤笑道：“合着，现在打土豪，都成了习惯了。
你们知不知道，因为你们的违约，给远方造成了多大的损失！
因为你们，远方承受了多少压力！
因为你们，远方的品牌遭受重创！
我以诚心待人，结果换来的却是这种结果，你们有人考虑过我吗？
45天的货款周期，我就问一句，在国内顶尖渠道商当中，还有谁比远方更短的？
三个月，四个月，乃至半年，这样的货款周期，不是一家两家吧！
远方是拖欠了你们的货款，还是克扣了你们的利益？
45天都不能承受，合着你们的意思，干脆货到付款才好对吗？
要真是如此，我一句话，能招来万家十万家合作企业，我为什么要找你们？”
众人无言以对，远方的45天周期的确不算长。
“企业延期付款，是常态，不是远方一家！
业内名声不错的苏宁，一般延期3-4个月。
国美，前不久延长了周期，半年！
好又多，被沃尔玛并购了，沃尔玛世界零售第一，在国外，账单周期平均为29天，可到了国内，那也达到了60天！
麦德龙，在国外，周期45天，在国内，也延期到了60天以上。
华润、百联，三个月算是比较快的。
除了生鲜产品和代销产品，你们告诉我，还有哪家比远方账单周期更短的？
是远方不如他们实力强，还是远方给你们的单子比他们小？
还有，其他企业，给你们的待遇真的比远方好？
各种苛捐杂税，远方收多少，他们收多少！”
李东面色冷凝，严峻道：“有些渠道商，收费名目众多，进场费、条形码费、进货奖励、损耗补助费、快讯费、店铺维修赞助费、店庆费、节日费、广告费、堆头费、有条件返利……
大大小小费用几十个，你们平心而论，远方收了你们多少？
我一直说，合作，是共赢的！
我给大家利润空间，大家也要给我们利润空间！
说句不好听的，你们这些生产型企业，我想找多少就能找多少！
华润、百联、苏宁的一切供应商，求着和我们合作，我们都没答应，为什么？
因为我们有过协议，有过合作，远方成立五年来，我们都优先和那些老朋友合作，哪怕利润低点，也无所谓。
结果呢！
结果换来的，就是你们的不信任，你们的违约，你们的横幅要账！”
李东脸色很难看，盯着众人道：“渠道商，混到我这个地步的，少！
零售第一做到我这个程度的，没有！
年销售一千多亿，逼近2000亿大关，还做到我这样的，你们再找一个给我看看？
是我太纵容你们了，还是你们觉得自己真的很重要？”
“李总，话不能这么说……”
台下有人忍不住了，出声准备反驳，李东眼睛一眯，冷声道：“你是哪家的？”
陈浪朝后看了一眼，出声道：“万惠食品的总经理。”
李东笑道：“不错，万惠是吧，我听说过，应该和远方合作几年了，这次应该也在违约名单之中。
这位老总，你现在可以走了！
明天来远方结算货款，不收你们违约金，你可以滚蛋了！”
之前说话的人脸色涨红，有些恼怒道：“李总……”
“我让你滚蛋，耳朵聋了？”
李东冷喝一声，现场的保安顿时走了过去，准备随时赶人。
万惠的总经理脸色通红，看了看四周，半晌才道：“好，店大欺客，说的就是远方！我走，从此以后，万惠绝不会再和远方有任何合作！”
“狠话自己留着就好！”
李东冷声回了一句，又看向其他人道：“还有人有意见吗？有意见的，现在滚蛋，货款明天统一结算，我李东说到做到，违约金一分不收，少你一分钱，你砸了我招牌！”
大大小小的厂商瞬间安静了下来。
这时候，很多人才重新在脑海中升起一个念头，是啊，这是全国最大的渠道商！
为什么，他们会产生一种错觉，远方不如其他企业呢？
很多人下意识地深想了一下，结果有些无奈，可能真的是远方纵容出来的。
远方因为成立时间短，当初急于打开渠道，给出的条件很宽松，很优惠。
结果几年下来，大家反而没了太多的敬畏。
渠道为王，这一刻，大家才再度想起这个词。
李东环顾一圈。
继续道：“既然没人说话，那我就再说几句！
主动违约的122家企业，有部分，货款到账了，这个没什么好说的，咱们两清了。
有部分，货款没到账，明天统一到账，今天目的是为了钱的，这些企业可以走人了！”
见众人不动，李东蹙眉道：“怎么，信不过我李东？
明天到账，不到的，后天可以来找我，我双倍赔付你们！”
好一会，终于有人开口了，“李总，当时情况不同，我们也是无奈之举，违约金我们愿意支付，可合作我觉得我们可以继续下去……”
“不用，我说了，远方不缺供货商！
既然你们违约了，担心远方没钱支付，那还留着做什么？
不要逼我点名赶人，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李东话音落下，有人无奈叹息，起身离去。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能怎么说。
再留下去，自取其辱罢了。
“另外46家有解除合约意向的企业，现在也可以走了，三天内，解约，货款到账。”李东继续道。
见李东如此强势，有人皱眉道：“李总，就算我们有解约意向，可毕竟没有解约。
现在你让我们走，这算是远方违约吗？”
李东冷笑道：“你说算就算吧，不过违约金没有，愿意自己解约的，咱们一拍两散。
不愿意的，可以去告远方！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因为你们的缘故，我们远方损失多少，这些我们会慢慢计算。
到时候，谁告谁不好说，你们的货款够不够赔偿，也不好说！
我现在给你们面子，让你们主动解约，不给面子，打官司好了，三五年的，我有的是时间陪你们慢慢玩！”
场下有些人脸色难看至极，很快有人起身哼道：“远方如此之举，我看业内还有谁愿意和你们合作！
我们现在好歹拿到钱了，我看，有些人，到最后能不能拿到钱都不好说！”
李东瞥了他一眼，淡笑道：“有骨气，行，就你了，你们家的合约我不解除，咱们慢慢玩，钱，你恐怕暂时拿不到了！”
“你！”
刚刚说话的那人顿时脸色发白，其他准备走的人，则是下意识地松了口气。
就知道这时候硬顶没好事，这家伙还真蠢，李东是那种不斤斤计较的人吗？
真要不计较，早在刚刚有人愿意重新续约，就答应下来了。
这当前，和远方合作无望，能拿到货款就是好事了。
而且说实在的，大家也的确有些担心远方拿不出钱，现在既然能拿到钱，解约就解约吧。
人，又走了一批。
场上留下的人，少了不少。
李东也不在意，接着道：“还有人想要解约的吗？有的话，现在可以离开，三天内完成解约，货款到账。”
见无人出声，李东笑道：“忘了说了，远方现在没几个钱了，你们的货款，我是用了。
有人担心的，现在可以解约，钱，我会想办法给你们。”
李东越是这么说，反而越是没人动弹。
台下的孙涛几人哭笑不得，之前大家一再保证，远方有钱，结果倒好，没人相信。
现在李东直接说没钱了，这些人反而不敢吭声。
果然，这年头好人难当。
李东见众人不说话，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淡笑道：“既然没人愿意走，那我就再说几件事。
能留到现在的，说明你们对远方还有信任，那咱们就不用说虚的。
我说几件事，接下来，我们重新签订合约，前面的合约作废。
愿意的，可以签约。
不愿意的，可以解约，货款还是三天内到账。
当然，好聚好散，也别谁谁谁违约了，要不然咱们持续到老合约结束也可以，你们说呢？”
众人窃窃私语起来，过了一会，TCL的李东升道：“李总，条件说出来吧，我们考虑一下。”
“那好，我就不和你们打机锋了。
第一，货款周期延长，三个月，能接受吗？”
“三个月！”
“李总，是不是太长了？一下子延长一倍，我们本来就日子不好过，这可怎么办啊！”
“是啊，李总，您也得考虑考虑我们……”
台下沸腾了起来。
李东不动声色，等了一会才道：“不愿意的，可以解约，我说过的，这不是商量，是新合约必须的条件，有人不愿意，现在可以登记离开了。”
“这……”
不少人开始犹豫起来，一时间难以决策。
之前开口的李东升笑道：“这个问题不大，不过李总，现在三个月，可别下次变半年了。
三个月，我们还可以接受。
半年，那是真的有些难以承受了。”
“对，三个月也不算太长，李总，我们愿意签订新合约。”
“我们也愿意！”
“……”
有人赞成，有人反对。
可李东已经说了，不愿意的不强求，反对也没用。
到了这时候，不愿意的，只能选择离开。
场下，陆陆续续走了十几个人，有些人显得有些不甘心，可也没办法。
他们是真的不能承受，三个月有些长了。
和远方合作，当初大家看中的就是结算周期，现在延长一倍，只能选择离开。
李东见状道：“还有吗？”
“既然没了，那就继续。
第二，以后和远方合作的企业，配送货一律采用远方物流，保证配货的时效性和高效率。”
众人再次议论起来，这简直就是强买强卖啊！
可大家能说什么？
拒绝吗？
物流毕竟不是他们的，采用哪家其实都没太大差别。
不过还是有人说道：“李总，采用远方物流自然是可以的，不过我们也有要求。
第一，成本不能比其他物流企业更高。
第二，中途出了问题，货物延期，这个我们概不负责。
这两点您要是答应了，我们自然没问题。”
李东点头道：“这是必然的，我之所以让大家采用远方物流，一方面是为了降低成本，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对远方物流有信心。
目前，国内的物流企业，远方规模也许排不上前五，可效率绝对排的上前三。
时间就是金钱，自家的业务，更上心一些。
大家也不希望，因为物流的缘故，导致违约，出现亏损对吧？
现在风险转嫁到了远方头上，这是好事，你们应该庆幸才对。”
众人无话可说，到了现在，只能同意了。
李东见大家反映不大，继续道：“第三，接下来远方商城的规模会越来越大，我们的O2O模式也会进一步拓展。
为了节省成本，增加竞争力。
我们会租用一些各家的仓库，网上的一些订单，直接从各家厂商的仓库进行发货。
这样一来，可以节省不少运费成本，也不用再运送到我们的仓储中心进行库存，同时也能少建一些仓储中心，造成资源浪费。”
“咳咳咳……”
不少人都忍不住干咳起来，我去，你真敢想啊！
其实这种模式不是没有，淘宝现在就有很多厂家直接发货的。
可那一般都是厂家直营店，又或者和商家达成了协议，厂商在原有的成本上，加上了库存费用和保管费用，以及物流费用。
可按照李东的意思，那当然不是厂家直营。
远方这边，只是为了省去一部分运费和库存保管费用，厂商还真没有多余的利润空间。
而且，远方租用仓库，还是他们厂商的仓库，这相当于远方将厂商直接变成了仓储中心。
不用想就知道，远方给的价格不会太高。
众人有些不乐意，李东见状笑道：“当然，这个只是暂时的，我们的仓储中心现在已经大规模铺设。
不过短时间内，很难做到全国布局。
诸位要是不相信的话，就签个三年合约就好了，三年后，远方这边也差不多完成铺设了。
而且，这个不强求，我们也不是每家都需要驻点。
只选择一部分企业进行驻点，这样一来，效率更快，成本更低，竞争力更强，你们的生意自然也就更好了。”
听到不是强求，不少人都没了意见，点头应了下来。
“第四……”
“还有第四……”
有人忍不住低语一句，你大爷的，还来！
再这么搞，我们还活不活了？
李东也不管他们，笑眯眯道：“第四，合约违约金改一改，提升到10%，这个无伤大雅，诸位要是没这个念头，都是虚的。
要是真违约了，也不在意这点钱，我说对吗？”
众人摇头，有些无奈，难道这时候能说他们想违约？
“第五……”
“咳咳！”
这下连李东的同学陈凯凯都忍不住了，打断道：“李总，还有吗？”
李东笑道：“诸位先别急，不是什么坏事。
第五条简单，前四条答应的，远方这边可以接下来会酌情增加诸位的订单份额。
前面走了将近两百家企业，这次远方多了30亿左右的月供份额。
也就是说，每年多了360亿的份额。
接下来，远方会谈这些份额分配问题，自觉能接下的，而且愿意给出最优惠措施的，咱们可以详谈。
360亿的份额，你们应该比我清楚其中有多少利润空间。
陈总，这种好事，你确定要拒绝？”
陈凯旋无奈，苦笑道：“当然不会。”
“那不就成了。”
李东又看向其他人道：“你们呢？”
众人都摇头，哪怕现在吃不下，好歹也有机会。
前面的苛刻条件都接受了，没道理这种好事要拒绝。
“那就先签约吧，签完了，还有件好事告诉大家。”
李东挥了挥手，门外进来一大群人，都是手拿合约的工作人员。
见远方准备的这么充分，连新合约都准备好了，有人不得不为难道：“李总，现在就签约吗？”
“对，就现在，诸位有意见可以提。
当然，今天是这个条件，接下来不好说。
对那些一如既往信任远方的企业，我们给出的条件都是最优惠的。
对那些立场不坚定的，我们自然要酌情增加合作要求。”
得，这还不是最苛刻的条件。
众人无奈，有些人却是不管这些，当即和工作人员洽谈起来，准备签约。
还有一部分人，也急忙和老板沟通，因为事先没料到这事，合约也不是随便签的，哪有企业开会会随身带着公章的，有是有，不过还真不多。
当然，现在签了合同，就算不盖公章，事后毁约也有点麻烦。
……
签约，持续了足足两个小时。
到十点多，事情才解决的差不多了。
而这时候，剩下的厂商也就在900家左右，少了不少人。
见事情差不多了，李东这才笑道：“诸位，新合约都签订了，一直都是我在索求，这不符合我李东的性格。
坚持到现在的，那都是我李东的朋友。
有些人，直到现在，恐怕还有些担忧，怕远方没钱，怕远方付不起款子。
实话告诉大家，都是扯淡而已！
刘总监，给大家一人发一份报表，也是时候给大家吃颗定心丸了。”
刘红梅应了一声，带着工作人员开始给众人发资料。
率先拿到资料的几人，看了一眼，就忍不住道：“李总，这是真的？”
李东笑道：“你指的哪方面？”
“远方账面流动资金项，这是……220亿？”
说话的人咋舌，半晌才道：“我没看错吧？”
“没看错。”
李东给出了肯定的答案，笑了笑道：“钱，远方自然是有的。
实际上，之前更多，不过这段时间，支付了将近20亿的货款。
当然，我也不瞒大家，这笔款子，一部分属于促销月的款子，很快要到期。
可就算如此，远方账面结余，也有数十上百亿。
而且远方还在不断吸纳资金，流动资金一直不低于百亿，你们觉得，这样足够吗？
这笔钱，我是动用了一部分，可谁家不动用？
别人用完了，你们没意见，我李东用个一半，有些人倒是急了。
难道远方的信誉度就差到了这种地步？”
李东说完再次道：“还有，马上远方会和华润进行战略性合作，之前毁约的一些企业，我们会和华润联手封杀！
这是我们和华润合作的先决条件，自信能度过这一关的，那我恭喜他。
度不过去的，别怪我李东心狠。
这次，是那些人先背叛了我李东。
我这个人，恩怨必报，有恩报恩，有怨报怨。
你要是有本事，就联系厂商封杀我，我没意见，倒了也活该。
没本事，就少跟我来这套。
现在金融危机席卷全球，远方这么粗的大腿有人不想抱，那不能怪我。
话就说到这，我倒想看看，之前的200家企业，今年得倒闭多少。”
众人心里倒吸一口冷气，接着就是庆幸。
李东还真够狠的！
直接联合华润封杀对方，别的地方不好说，真要这么干了，华东地区的那些违约商，得倒闭一半。
这两家，都是华东最大的巨头。
他们封杀对方，一些小企业根本不敢和对方接触。
就算有，小零售企业，消化能力也弱。
本来去掉远方这个大合作商，就产能过剩了，现在再这么一弄，不亏本才怪。
时间一长，你不关门都不行。
李东见状笑了笑，缓缓道：“诸位明白就好，那多余的话就不多说了，远方这边包下了几家酒店，时间也不早了，自己没安排的，就和远方工作人员一起去酒店休息吧。
有安排的，那就随意了。”
见远方连住宿问题都安排好了，众人自然都没意见。
今天，大家也受了不少刺激。
合约改了，远方账面上还有几百亿资金，远方即将和华润合作，封杀违约商……
这一桩桩事，大家都要好好消化一下。
……
大礼堂，很快就空了下来。
袁成道几人还有些宛如梦中的感觉。
好一会，袁成道才道：“李总，这就成了？”
“你说呢？”李东哼道：“都是贱骨头，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我最后的好处就是不抛出来，他们也得接受！
当然，萝卜加大棒一起上更好。
想要马儿跑，也得给他们吃点草。
别的无所谓，账单周期延长到了三个月，接下来我们账面资金能多上百亿，宽裕多了。
而且有了这一次，下一次要违约，这些人就得三思而后行了。
还有，物流这边要做好准备，这块的利润到了物流头上，希望今年能出现盈利，多一点算一点。”
秦海点了点头，李东这次可是给物流接了个大单子，接下来他有的忙了。
“你们也都回去吧，供货商的问题算是解决的差不多了，剩下的空缺，留一部分给他们，剩下的我们自己接手。
还有，所有项目全都推进！
这次就算货款周期到了，我们账面上起码还能留下50亿以上资金，接下来周期延长到三个月，我们账面资金很快就能到200亿。
这些钱，留一部分，剩下的全都砸到各个项目中。”
袁成道忍不住道：“那远方城项目……”
李东眼睛眯了眯，笑道：“不急，再等两天。这边先不用管，回头我再处理。”
见李东有了主意，大家也不再多说。
这些天，众人担惊受怕的，现在李东三两下把事情解决完了，大家也都松了口气。
等人散了，李东也长长吐了口气。
别看刚刚开会也就几句话的事，实际上他还真担心，人一下跑完了，那就没得玩了。
现在看来，效果还算不错。
远方会议一散场，关于会议的具体内容就传播了出去。要?看 ??书 ???·ｙ书Ｋ?Ａ?ＮＳＨＵ·ＣＯＭ
毕竟是上千人参加的大会，人多口杂，想打听点情况太容易了。
对李东这次开会，很多人都在保持关注。
原本众人以为，李东会在会议上承诺什么，又或者发布一些好消息，用以安抚各大供应商。
然而，事实出乎不少人预料。
李东根本没有安抚，而是一如既往的强势，甚至比之前还要强势三分。
新合约比之前还要苛刻，纵然如此，远方还保留了将近九成的供应渠道。
收到消息的众人，都忍不住暗骂一声。
这些厂商，果然是贱骨头！
对你好，你还不乐意，现在倒是想看看你们反水一把，看看能不能把李东给压下去。
结果倒好，李东三言两语，反而取得了更大的优势。
以前，远方用货款，那得偷偷摸摸的。
现在李东当面锣对面鼓地说了，货款，他就是要用，也不可能不用。
偏偏越是这样，厂商们就越是吃这套。
再加上远方提供的那些财务报表，银行提供的资金证明，更加坚定了大家的信心。
在远方如此疯狂扩张的情况下，账面资金居然还余留200多亿，还有什么值得担心的。
都是生意人，谁不明白，200多亿的流动资金是什么概念？
现如今，千亿集团当中，负债率比远方低的几乎没有，账面资金比远方多的也几乎没有。
可以说，相比较而言，在千亿集团序列，和远方合作的风险最小。
之前大家着急，一方面是李东前途未卜，一方面则是那些中小厂商带动了紧张氛围。
现在李东出来了，连带着将近200家厂商一股脑地被踢出局，厂商内部安定了下来，外部紧张气氛也渐渐缓和下来。
由此一事，远方的供应链渠道算是稳定了下来。
对零售企业而言，供应链渠道乃是重中之重，耗费五年时间，将渠道开拓稳定完毕，这个速度，相比较远方的规模，不算太慢。
……
酒店。
房间中，气氛有些诡异。
好半晌，孙月华才叹道：“速度太快了，我想过他有可能将这事压下来。
就是没想到这么快，这么果决。
更没想到，那些厂商这么没用。
真要联合起来，压迫李东，压迫远方，绝对可以获得更优惠的政策。
可现在倒好，人心不齐，三两下就被李东给解决了。
将近200家的企业被踢出局，居然没能让他们动摇，兔死狐悲难道不懂吗？
这些人，活该被渠道商剥削！”
孙月华一股恨铁不成钢的神情，当然，话中意思半真半假，也不完全是假话。
制造商心不齐，这是他们一直处于弱势的主要原因。
作为生产制造企业，社会各行各业的基石，可在整体市场环境中，却是一直地位不高。
渠道商剥削他们，经销商剥削他们，连材料商也剥削他们。
可以说，在整个生产销售流程中，厂商的地位算是最低的。
当然，这也不是整体，有部分厂商，品牌知名度大，企业规模大，又有自己的销售渠道，这些企业就能强势一些。
但是放在整个制造业，真正有这个能力的企业却是不多。
孙月华话音落下，韩雨却是有些庆幸道：“还好，我们合约已经签了，也就李东这两天不在，要不然，咱们的计划可就功亏一篑了。
我也没想到，那些厂商这么没用。
200家厂商，说踢开就踢开了，居然都没人出头说几句。”
一旁正在走神的庄凡，听到这话，眉头微微跳动了一下，过了一会才淡笑道：“这也正常。
上千家企业，哪有那么容易一条心。
你有你的想法，我有我的想法，人性都是自私的。壹看书 ??·ｙ?Ｋ?Ａ看Ｎ?Ｓ?Ｈ?Ｕ看·Ｃ?Ｃ?
有些人，巴不得李东踢开一些人，他们能取的更多的订单份额。
为别人出头，损害自己的利益，这年头，还真没几个人会去做。
大家都觉得自己最聪明，觉得别人最傻，聪明人多了，自然也就造成了现在这幅局面。
至于孙阿姨说的制造商弱势，这也是不可避免的。
毕竟产品生产出来了，要卖出去才有钱赚。
渠道商，国内就固定这么多，谁占据了哪片区域，一时半会的不会出现大的变动。
制造企业则不同，今天倒，明天开，变动速度快，除非品牌名气打了出来，要不然，有什么资格和渠道商谈判？
当然，这些和我们无关，我们这次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明天想办法把钱给远方打过去，合约就正式确立了。
等个半年，我们马上转手，能赚多少算多少吧。”
说是这么说，庄凡心里却是有些不安。
又看了一眼义愤填膺的孙月华，庄凡想了想道：“孙阿姨，腾翔这边，接下来该怎么办？”
“凉拌，还能怎么办。”孙月华敷衍了一句。
庄凡微微挑眉，顿了顿才道：“这次消息孙阿姨也知道了，李东准备联手华润，制衡你们这些违约的企业。
作为华北地区最大的供应商，也是这次违约企业规模最大的。
我想，腾翔首当其冲，也会第一个被远方攻击，孙阿姨就一点不担心？”
孙月华淡淡道：“腾翔也不是谁都能拿捏的，再说，我们本身的制造规模不大，真正主要经营的还是外贸。
国内现在对外贸业务，补贴多，支持力度大。
就算丢了远方的业务，我们也能活的滋润。
更何况，华北地区，又不是远方一家独大，华润就算敢配合他们压制中小企业，也不敢对腾翔动手。
我有什么可担心的，就是有些可惜了，以后钱少赚不少。
原以为，这次远方超市很难度过这一关，没想到，现在过关过的这么轻松。”
孙月华这么说，众人倒是没再多说什么。
几人沉默了一会，老路叹道：“可惜，李东这次进去的时间有些早了，打了个时间差。
要不然，等这个月下旬，货款周期到了。
他们的账面资金彻底空了，那时候李东要是再进去，这事就算完美了。”
这次让几人最遗憾的就是这点，李东进省厅的时间太快了，也太早了点。
远方账面上还有钱，一开始几人也不清楚。
不过等知道，是下期的货款，大家倒也释然了。
一开始，知道远方有这么多钱，众人还有些担忧，可知道很快就要到期，众人倒是不太担心了。
按照之前的计划，应该将李东出事的日期定在那几天才对。
一旦结算完货款，远方那是真的没钱了。
可偏偏，李东出事的日子早了几天，逼的大家不得不马上发动。
要不然，这次的计划没这么仓促，远方只会更急迫，也不至于合约谈成这样，虽然也吃了肉，可总觉得吃的不太爽利。
老路感慨，孙月华不由笑道：“世事哪能尽如人意，能做到这一步，也算不错了。
要是再迟一点，李东提前出来一步，我们连现在的合约都签不了。”
老路点头道：“这倒也是，这事还多亏沈总帮忙了。”
一旁魂游物外的沈雪华看了众人一眼，放下高脚杯，起身道：“不用谢我，合作而已。
既然事情已经结束了，那我先走了。
明天我就回京城，剩下的2亿，明天我会打到账上，你们这边随意。
明天谁不能到账，导致合约不能成立，付违约金的时候可别找我。”
丢下这话，沈雪华径直离开。
见她走的干脆，众人脸色都有些难看。
直到门外的高跟鞋声消失，韩雨才恨恨道：“这女人，还真是……”
孙月华余光瞥了其他人一眼，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接着也起身道：“那就散了吧，接下来，可以看的热闹不多了。
大家该忙什么忙什么，等半年后，咱们再汇合。”
韩雨连忙道：“那入驻远方的项目小组怎么办？”
孙月华懒洋洋道：“这事我就不插手了，你们自己想办法，庄凡这边不缺人，随便派几个人过来吧。
李东别的不好说，这点上我还是信得过的，不至于贪了咱们的钱。”
“好歹也是10亿，可不能寄希望李东不贪……”韩雨说着看向庄凡道：“庄总，那这边就麻烦你了。”
庄凡笑道：“没问题，只要付工资，到哪干活不是干，我去解决好了。”
这话一出，韩雨又有些不太满意了。
就借用几个人而已，半年时间，庄凡还这么斤斤计较，居然连算工资的话都说了出来。
倒不是在意这几个钱，可这次庄凡除了出钱，出力还真不多。
到了这时候，出点力不应该吗？
韩雨心里打定了主意，下次再有机会，绝不找这些人合作。
这次合作的几人，都不是太让韩雨满意。
孙月华、沈雪华、庄凡，这几人都是生意人，生意人，算计的太过细了，什么都要计较，什么都要顾虑。
这次换成韩雨自己主导，再联合其他圈子里的人，肯定没这么计较，也不会到现在就算了。
庄凡几人，对动用行政手段比较忌讳，一心要用商业手段赚钱。
换成韩雨，她也不会主动动用行政手段，其实她也忌讳。
可圈子里，做事不择手段的人不少。
真要唆使一下，肯定有人愿意出这个头。
现在倒好，聪明人太多了，大家都忌讳，想唆使都找不到对象。
陈瑞倒是想动用这种手段，可他实力太弱，就算动用这种手段，也找不到合适的对象。
结果你推我，我推你，连李东进去了，大家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反而没人发动。
要是和其他人合作，那时候，恐怕各种手段都出来了。
不敢说把李东怎么样，真要找茬，关他个十天半个月还不是轻而易举。
不满归不满，事到如今，还能如何？
真要说多了，反而得罪人。
韩雨没再说什么，孙月华说散了，她便起身离去。
庄凡也跟着站了起来，没管韩雨那边，三两步追上孙月华，笑容满面道：“孙阿姨，这次腾翔吃了不小的亏，事后等拿到钱了，我会跟大家建议一下，看看能不能给腾翔这边多补贴一些。”
孙月华淡笑道：“不用了，一码归一码，该是我的我才拿，不是我的，拿着烫手。”
庄凡不动声色道：“那孙阿姨考虑过，继续和远方合作吗？
虽然这次李东下了狠心，要制裁那些违约企业，可腾翔规模最大，又是华北地区的重要供应商。
李东的远方，虽然不缺渠道商，可那也仅限于国内。
腾翔最重要的资本，其实还是国外渠道。
这年头，国外的洋产品就是好卖，赚钱也多，这点谁也不能否认。
远方一时半会的，恐怕难以打开国外渠道，腾翔真要愿意继续合作，我看李东不见得会拒绝。
这样一来，孙阿姨也能少损失一些。”
“再看吧，毕竟反复太快，对腾翔名誉也有损失。”
孙月华没直接否认，顿时让庄凡脸色变了变。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直到孙月华离开，庄凡才喃喃道：“不会真入瓮了吧？”
仔细考虑了一阵，庄凡晃了晃脑袋，算了，懒得多想了。
不管是不是被算计了，他这次投入不算太大，和孙月华一样，也是5个亿。
就算真被套路了，也不至于一分钱拿不回来。
亏损一些，他能接受。
他和韩雨他们不同，韩雨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赚钱来了，投入的钱，也大多不是自己的。
而他，或者说，包括孙月华这些人，都是为了做生意来的。
做生意和赚钱，有时候并不是一个概念。
生意有赔有赚，赔了赚了都有很大概率，所以真要出现意外，他能接受，庄家也承受的起这样的损失。
年轻的时候，遭受一下挫折，也许对未来成长更有利。
尤其是这次，和李东、孙月华这些商业大亨较量，花钱买个教训，也不见得就真亏。
而且，庄凡也想看看，李东到底会选择用什么样的方式算计他们？
合同是他签的，其中有些漏洞他清楚。
可暂时，庄凡还没想到，李东怎样才能吞下他们。
心里寻思了一阵，庄凡打定了主意，回去再把合同看一遍，再看看一些商业案例分析一下。
吃亏，那也要知道自己吃亏在哪才对。
心里盘算了一阵，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窃窃私语的韩雨和陈瑞两人，庄凡脸上露出一抹嘲弄之色。
……
就在庄凡怀疑的时候。
同一时刻。
省委大院。
许圣哲不知何时摸到了李东家中，正自顾自地坐在沙发上喝茶。
顺带着，不时逗弄一下小石头。
见李东进门，许圣哲笑眯眯道：“效果不错啊。”
“什么时候到的？”
李东没有接话，一边换鞋，一边问道：“大晚上的，你不睡觉来找我做什么？”
“当然是有事，要不然，你以为我乐意来？”
许圣哲回了一句，接着便正色道：“下午你开会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大事，你大概没收到消息。”
李东不以为意道：“你说雷曼宣布申请破产保护的事？”
“靠，你知道？”
许圣哲惊讶地叫了一声，马上道：“你现在对国外也这么关注了？”
李东没好气道：“都过去六七个小时了，我能不知道吗？
你以为我跟你似的，光知道奶孩子。
前几天，老美政府放弃救援，我就知道快了，当然，也的确够快的。
五大投行这次恐怕都完了，不过这事和你关系不大吧？”
“什么叫关系不大！”
许圣哲摇头道：“雷曼负债超过6000亿美元，受次贷危机影响，欧洲经济市场本来就不景气。
这一下子，雷曼破产，数万亿的资本乃至数十万亿的资本就这么蒸发了。
接下来，绝对会引起金融动荡。
各国央行都纷纷出言或者出手安抚金融市场，可效果并不如人意。
今天雷曼刚宣布申请破产保护，世界各地还在开放的股市纷纷狂跌。
今年三月份，摩根斯坦利的首席经济学家斯蒂芬罗奇参加对话节目的时候，就曾经说过，这不是次贷危机，而是全球金融危机！
可惜，当时并没有人在意。
从央视的态度就可以看出，国内对此准备还不够充分，虽然次贷危机已经影响到国内，可大家还只是简单地当做次贷危机来对待。
现在好了，雷曼破产，次贷危机恐怕真要演变成全球金融危机了。
接下来国内如何应对，对我们而言，影响可不小。
中小企业就算了，国家政策的出炉，对我们影响甚大。
我现在心里有些慌慌的，也不知道会出台什么政策，是好是坏。
去年你就预言，次贷危机会演变成全球金融危机，李东，这次你怎么看？”
李东摇头道：“没看法，你我能看出来的东西，政府也不傻，就算之前没准备，其实下半年开始就已经开始调控市场了。
至于政策方面，应该不会对他们有弊端。
这当前，政府救市还来不及，不会出台一些不着调的政策，反坑我们一把，那样一来，影响就太大了。”
许圣哲忧心忡忡，叹息道：“不好说啊，尤其是地产市场这一块，我现在心里真的没什么底气。
之前还以为金融危机已经爆发了，没想到，恐怕现在只是开始。”
李东见状，摇头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等吧。”
李东随口说了几句，接着便道：“现在雷曼破产，你们借口也好找了。
新城那边，动作大一点，快一点。
这次不逼走贾文浩，咱们可得吃排头，他不适合继续留在江北了。
动作小了，他走不了。
他走不了，以他的背景，在江北，对我们可没太大好处。”
许圣哲沉吟片刻，半晌才叹气道：“好吧，那从明天开始，我关停所有业务。
他也怪不到我头上，没有有利的政策出台，接下来几个月，我恐怕不会出手了。
只能说，贾文浩运气不佳。”
的确，换一个时间，比如说去年，贾文浩主持的新城开放，那绝对是超大功绩。
07年股市大火，房市大火。
新城连接四省，算是战略要地，一旦开放，那绝对是打破了脑袋往里面挤。
可贾文浩偏偏选择在这时候开放，时间点卡的让人无奈。
也不能怪贾文浩，他恐怕也没料到，事情会越闹越大，次贷危机瞬间就转变为了全球金融危机。
他想加快脚步，加上新城开发进度到了这个点，不开放也不合适。
结果倒好，短时间内，贾文浩是别想抬头了。
许圣哲说着问道：“你这边什么时候出手？”
“再等两天，还有10亿没到账呢，别吓坏了他们。”
“那行，暂且就这样吧。也不知道，国内政策到底什么时候发布。”
李东笑道：“现在大家都急，快了，这时候政府需要安抚市场，也许明天新政策就要出炉了。”
“希望对我们有利。”
许圣哲感慨了一句，这时候，不单单是他在担心，所有人都在担心。
当然，那些小企业就算了，人家说不定都没这个概念。
不过到了百亿集团这个级别，政策的变化，影响就大了。
这也是，许圣哲一直在关注国际金融市场变故的原因。
……
这一天晚上，很多人都在议论雷曼的事。
同学会群里在议论，企业家俱乐部群里在议论，江北互助会群里在议论。
李东扫了几眼，也没太关注。
雷曼破产的影响，他心里有数。
对他的影响不算太大，当然，接下来，他的东宇地产恐怕要大幅度贬值，今年的财富统计，大概要缩水一些。
不过这些也无所谓了，李东暂时又不急着出手。
等到了明年，各种政策下来，金融市场被刺激的飙升，那时候出手也不迟。
……
9月16号，国内各大媒体都报道了雷曼申请破产保护的事。
这次央行的效率惊人！
16号一早，央行对外公布新政策。
下调金融机构人民币贷款基准利率，一年期下调0.27个百分点，由7.47%降低为7.20%，其他个档次贷款都做相应调整。
除此之外，个人住房公积金贷款利率，五年期以下，也由4.77%下调到4.59%。
五年期以上，则是由5.22%下调到5.13%。
而存款基准利率，则是没变。
然而，这样的政策，并不足以救市。
华夏各大股市，不理睬这些利好消息，继续狂跌。
当初的6000点以上，已经彻底成为过去式，连李东退市时候的3000点都成了奢望，股市大盘暴跌，彻底跌破2000点大关。
股民们绝望了！
股民绝望，地产商们也脸色不太好看。
以往，贷款利率下调，那购房者简直能挤破门槛。
可16号这天，央行发布政策，应者寥寥，网上对此利好消息，几乎无动于衷。
连贷款利率下调，都激发不起消费者的热情，可见这种影响有多严重，多可怕。
对很多中小地产企业而言，能从年初坚持到现在，那是因为，他们在奢望，在渴求这轮次债危机可以尽快过去。
只要有希望，他们可以坚持。
然而，事到如今，他们才知道，自己错了！
错估了次贷危机的影响力，错估了爆发时间。
当你以为，金融危机已经爆发的时候，事实告诉大家，这只是开始，9月15号，成为了一道分水岭。
9月15号之前，可以称之为次贷危机。
然而到了此刻，已经彻底演变成全球金融危机。
中小地产商抱着最后的期待，等待着消费者上门，等待着政策效果发酵。
这还是第一天，他们可以等。
谁也不知道，再等下去，又有多少人走上天台，结束这戏剧化的人生。
……
与此同时。
李东再次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他前脚从拘留室出来，后脚就爆发了这种事，一下子，李东的远方城计划，就出现了大问题。
网上有人感慨道：“李东今年是流年不利啊，这次远方城计划，恐怕亏损大发了。”
当然，也有人为李东的好运气庆幸，“好歹昨天他把事情给解决了，远方的供应商再反复，也不至于朝令夕改，李东算是卡住了时间点，将影响压缩到了最小化。
要不然，就现在这情形，他麻烦更大。”
“说的也是，现在都不知道他算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坏了。”
“……”
网民热议，李东已经不在乎了。
这一幕，他早就料到了，并没有太大的意外。
这时候，李东也没工夫看网上的消息。
16号，洪基率队前往远方大厦，李东亲自出面接待。
大会议室。
招呼对方坐下，李东就直奔主题道：“事到如今，我也不跟你们拐弯抹角。
金融危机马上要彻底爆发，这当前，人人自危。
单一地承受危机来袭，对我们都没好处。
这时候，联手才是最好的应对方法。
我们日子难过，但是还没到最难过的时候，起码零售行业，在这时候，影响没有制造业和金融业以及地产行业那么大。
反之，因为制造业现在日子难过，更要求我们，这时候我们该逆势上扬才对。
国外零售企业，一直是我们的心腹大患。
以往，我们动他们，难度大，现在就容易多了，他们的本土市场受灾更严重，没资本也没决心来增援国内市场。
这是机会！
重新分配华东市场的零售布局，就在这时候！
百联和农工商联手，不过现在他们也在迟疑，就看你们华润有没有这个决心了。
只要你们有决心，我们远方全力以赴，随时备战。
我们两家联手，清扫国外资本，顺带着，将一些中小零售商踢出局，难度不大。”
洪基没想到李东这么直接，凝眉道：“李总，现在开战真的合适吗？
一旦开战，资金耗费巨大，而金融危机还不知道持续到什么时候。
央行虽然下调了贷款利率，可也提升了贷款入门条件。
这时候，将资金动用完，我们可就危险了。”
李东眼神犀利，盯着他道：“华润一直如此目光短浅吗？
时不我待，你们还在等什么？
真要如此犹豫，那就别谈了！
我要的是合作伙伴，不是拖后腿，畏畏缩缩的所谓战友！
当初陈总在华润的时候，可没这么犹豫，直说，你们愿意还是不愿意？
我没时间和你们耽搁，你们不做，那合作谈不谈的无所谓，浪费时间而已。
要不是看在陈总的面子上，我现在谈的不是华润，而是百联。
好歹，百联这边还敢在此刻进攻，你们倒好，光想着固守本土，等死吧！”
洪基脸色涨红，华润其他人也是勃然大怒。
众人瞪着李东，咬牙切齿恨不得吃了他。
有这么谈合作的吗？
就算激将法，用到这种地步，也太过分了！
洪基强行压下怒火，看了一眼对面的陈浪，缓缓道：“陈总，这也是你的意思？”
陈浪好笑道：“洪总，远方这边，只有一个意志。”
李东更是不以为然道：“小手段就别用了，我李东的话，就是铁律！
你要是做不了主，那就找能做主的和我谈！
一个合作，谈了一个多月，国企的效率，简直让人无力吐槽！
给你三天时间，能成，不能成，给个准话。
三天后，不管你们答不答应，咱们都没得谈了。
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无谓的谈判上。
我现在事情也很多，年底之前，我们必定拿下永辉彻底布局华东，接着再转战华南市场，到时候，咱们不合作，那就是对手！”
洪基瞳孔一缩，失声道：“李总，此话当真！”
远方的战略，他们是知道的。
先拿下华东市场，再进入华中、华北。
而华南，因为竞争力太强，远方除了家乐福业务之外，并没有重新进场。
甚至洪基还知道，远方今年并没有定下华南战略，他们的目标是冀省、川蜀、山城、湘南这些地区。
可现在呢？
李东忽然说要进军华南市场，他口中的意思，自然是大规模进入。
这当前，在金融危机的席卷下，李东居然再次扩大了扩张规模，何其狂傲！
李东淡淡道：“当然当真！
实话告诉你，之前，远方的确没有大规模进入华南的意愿。
不过谁让有些人办了点好事，让我们将货款周期延长到了三个月。
多了上百亿的资金发展，难道扔在那吃利息？
还有，远方决定再次贷款百亿，超过200亿资金，哪怕动用一半，吃下整个华南也问题不大了。
华润这边不合作，那就争！
洪总，话已至此，该如何抉择，交给华润，我等你们消息。”
丢下这话，李东起身就要走。
洪基一脸的无奈，这是谈判吗？
不，这是威胁！
不合作，那就是对手！
远方要全面进入华南市场，而华润的总部就在华南，一旦远方全面进入，华润不表态，那开战的可能性很大。
毕竟相对而言，李东这家伙更喜欢一口吞。
干掉中小零售商，抢占市场抢的不爽利。
抢占华润的市场，一旦赢了，那就是当地行业领袖。
洪基咬了咬牙，喊道：“李总，且慢！”
李东转头，再度坐下道：“洪总怎么说？”
“合作可以，怎么合作？远方进入华南市场，和华润又该如何相处？
对外如何统一对外？
我们需要付出什么，你们需要付出什么？
事情说清楚了，对两家有利，我们没有反对的必要。
还有……”
说到还有的时候，洪基满脸无奈，叹气道：“李总，下次能不能别这样。
说实在的，咱们又不是打架斗气，你这样做，可是有失风度。”
李东无所谓道：“风度什么的又不能当饭吃，我是受够了你们的效率。
和我李东合作，那就要加快速度，你们国企的作风不要代入到我这边。
机会不是常有的！
至于你的问题，我大致上说一下。
既然华润愿意合作，那我们进入华南市场的目标，自然不是你们。
华南那边，你们也算不上一家独大。
新一佳、好又多、沃尔玛、大润发在沿海地区实力都不弱，我们的目标是他们的市场。
华润只要不在华南给我们添乱，那我们也不特意针对华润。
我们合作的主战场还在华东。
华东地区，沪市先放一放，百联和农工商联手实力强劲，暂时不易敌对。
我们的目标是清扫战场，将那些弱者淘汰。
沃尔玛、乐购、麦德龙、大润发这些外资，在华东实力不算太强，干掉他们是第一点。
第二，清扫各地地头蛇。
苏南、江北就不说了，远方的根据地。
赣省那边，你们并购洪客隆之后，我们二分天下。
华东六省一市，沪市暂且不去管，也就剩下鲁省、江浙、闽南三大块。
江浙的银泰、鲁省的家家悦和银座，闽南这边永辉我们已经决定拿下，压力不算太大。
只要这次成功了，咱们就坐拥华夏零售业半壁江山！”
李东说的是简单，洪基却是冷静道：“李总，事情没这么容易吧？
这么多企业，要一起下手，何其困难！
最后没拿下的话，我们就要随时承受反击，这个主，我真的做不了。”
“你可以和华润高层沟通，必要的时候，拉上百联和农工商。
短时间内，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清扫了这些企业，大家都有好处。
以前大家不能联手，各自为战，那是没有远方！
现在有远方在，远方冲锋在前，这个你们要是还没胆子去干，那就当我今天白说了。
连这点魄力都没，还做个屁生意！
难怪这么多年下来，你们还是不死不活的样子，转眼就被远方给超越了。”
打人不打脸，李东现在这脸打的，洪基简直都想骂人了。
你大爷的！
你这么牛逼，你自己上啊，找我们合作干嘛？
可这话他不能说，说了，这疯子指不定连华润一起排斥在外，转头联手百联他们，干掉华润了。
李东有句话没说错，以前大家不能联手，那是因为大家考虑的太多，算计的太多。
现在李东愿意当先锋，这种送上门的好事，百联和农工商能拒绝吗？
在洪基看来，拒绝的可能性很小。
哪怕百联他们之前的目标就是远方，可只要有利益，换个对手又如何？
心里稍微冷静了一下，洪基吐了口气道：“那具体合作模式呢？”
“华润支持我们的线上线下模式，华润所有门店，支持远方统一调配货物。
远方和华润，价格一体化，打通会员体系。
当然，只局限于华东地区。
仓储中心和配送中心，可以采取就近原则，统一调配安排，节省成本，下调开支。
供货体系，同样采取就近原则……”
李东还没说完，洪基就涨红着脸道：“李总，别的不说，你们想拿华润万家当做中转站就是开玩笑！
华润万家大大小小门店将近3000家，华东地区更是占据一半以上，超过1500家门店！
现在你让华润成为远方的货运中转站，这就是你的合作诚意吗？
这根本不是合作，而是掠夺。
华润还没蠢到这个地步，李总，如果只是如此，我觉得我们的确没必要谈下去了。”
李东挑眉道：“这也是最能打击其他零售集团的方式，当然，我知道你们暂时难以接受。
不过既然是合作，我当然也不会只会索取。
我可以承诺，夺下来的市场，我让给你们一半，你们有能耐就是全部接手，我也没意见。
你觉得呢？”
洪基心中一动，不过很快就摇头道：“李总，这时候你就别和我说这些不可能的事了。
第一，华润做不到全部接手。
第二，就算你让给我们一半市场，可实际上，远方的O2O已经夺去了大半的市场。
我们再立足，接下来，喉咙就被你们远方卡住了。”
李东没好气道：“少来这套，没了你们的配合，我怎么卡你们？
想要好处就直说，实际上，你们好处比我们只大不小。
光想着获利可不行，说句不好听的，你们的仓储和物流算个屁，我后面两条就是为了补偿你们才开放的。
我承认，此举对我们打开O2O市场是有好处，可咱们终止合作之后，没有门店支撑，都是镜花水月。
大方向就这样，能答应就答应，不能答应趁早散伙。
还有，合作的前提是你们要帮我们制裁所有违约商。
暂且就这样，陈总，你和洪总谈，大方向不变，我还有点事，谈好了找我。”
丢下这话，李东转身就走，这次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洪基欲言又止，最终看着陈浪无奈苦笑，李东这种老板，搁在华润，三天就能被人踢到养老院养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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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会议室，李东直奔财务部门。
刘红梅一见到李东，马上道：“李总，款子还没到账，天方承诺，下午银行业务停止之前一定到账。”
“拖沓！”
李东骂了一句，刘红梅无言以对。
拖沓？
老板现在已经疯了，她不想说什么。
两天，50亿到账，这叫拖沓，那这个世界就没有不拖沓的企业了。
轻轻吐了口气，刘红梅正想说几句，李东转身就走，接着又回头道：“今年那些违约的厂商，款子都给打过去，让建行效率快点。
错过了今天，我说到做不到，别怪我取消和建行的合作！”
刘红梅马上道：“没问题，您放心吧，建行那边我们早就沟通好了。”
“最好不过。”
丢下这话，李东人已经走出了一大截。
见老板风风火火的，刘红梅是真的哭笑不得，这次李东也太急了，都不知道急什么。
从8月份以来，李东做事是越来越急，现在远方都快跟不上他节奏了。
……
总裁办公室。
李东刚进门，袁成道就急忙起身道：“李总，是和华润谈判不顺利？”
刚刚李东才去和华润谈，现在就出现在他办公室，他当然以为谈判不顺利。
李东摇头道：“八九不离十，华润只要不是真白痴，会同意的。”
“那您这是？”
“几件事，你马上处理一下。
第一，关于董事会成员的股权方案，马上做一下，年底之前要出结果，今年看情形分红。
第二，我现在事情比较多，暂时没办法去川蜀。
你亲自带人去一趟，邀请蓝总加盟远方航空，年底前要把班子搭起来。
这时候，也可以对机场进行选址了。
第三，远方城项目，找个比较靠谱的人接手，我接下来会有行动。
第四，基金会那边找人接手，这事你看着办。
第五，远方超市这边财务情况要弄清楚，该和其他子集团分开的马上分开，做好财务独立工作。
第六，你安排一下，让人给龙华做一个全面的评估报告，各种数据要精确。
最后，让超市那边安排人去考察一下龙华在华东地区的商场分布，看看适不适合我们入驻，适合的话，马上准备全面入驻龙华。”
袁成道有些发懵，这什么意思？
前面的问题倒是不大，本来就是该做的。
可后面，和龙华全面合作，对龙华进行评估，这种事是随便做的吗？
要说合作，有个大致了解就够了，可现在李东说了，是全面调查。
难道说……
就在袁成道狐疑的时候，李东直接道：“别想了，我准备好了，和龙华交叉换股。
主体便是超市这边，不过之前都是大致说说，你做个详细的报告，看看怎么换才划算。
许圣哲藏了不少东西，鬼知道他现在是不是资不抵债了，你让人把东西查清楚。
速度快一点，我们很快就会签订正式合约。”
“交叉换股！”
袁成道瞳孔一缩，远方和龙华要全面合作了吗？
这是好事，但是，也不好说一定就是好事。
尤其是现在，金融危机爆发，地产公司前途未明，这时候进行合作，将龙华绑上远方的战车，不一定是好事。
袁成道吐了口气，马上道：“李总，这事我马上安排，不过我建议，还可以再等等。
起码，等看清了国内地产市场形势，我们下手更好。”
“不用了，吃亏是福，让许圣哲沾点便宜算了，我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
“咳咳咳……”
袁成道差点被呛死，我听错了，还是你说错了？
你不是那种人！
李东可是不能吃亏的人，真要吃了大亏，能愿意？
李东也懒得多说，叮嘱道：“这几件事都是当务之急，你尽快安排好。
还有，过几天就是互联网大会，我可能要去参加。
马昀那家伙邀请我好几次了，不去不合适。
到时候，你多盯着点。
接下来半年到一年，是我们最忙的时候。
这时候打下了基础，以后就轻松多了。
另外，蓝总那边要是不来，你把他儿子还有老婆全都给弄来，房子车子，连媳妇都给儿子解决了！
航空公司的筹备要加速，最好赶在顺丰之前。
还有，川航的股份尽快出手，稍微降点价无所谓，重要的是筹集资金，明白了吗？”
“明白。”
袁成道点头，虽然事情比较多，可他心里还是满足的。
这总比以前光看着不能插手来的强，事情越多，说明他的地位越稳固，这是好事。
当然，接下来，他也有的忙了。
川蜀要去，龙华要调查，双方合作要谈，航空公司要筹备，基金会和远方城要选人管理……
还有一点，董事会这边终于可以拿到该属于他们的东西了！
股权！
也许股权现在还不属于他们，可李东既然开了这个口子，说明只要你继续干下去，那日后，大家都有名有实了。
若干年后，让李东看到了他们的能力和忠心，成为远方真正的股东也不远了。
想到这些，袁成道不由想到了沈茜，连忙道：“李总，那沈总那边真的……”
“那是她自己的选择，你不用管了。”
李东摆了摆手，他知道袁成道要说什么。
……
等李东出了门，袁成道握了握拳头，自己大展宏图的机会终于来了！
这次李东进去待了两天后，好像一切都变了。
尽管袁成道不太知道深层次的原因，可这是好事。
一想到接下来的变化，袁成道也随之兴奋起来，大声道：“王丽，进来！”
一声呼喝，他的秘书马上进了门。
袁成道刚想将事情安排一下，忽然看到李东再次进门。
没等他开口，李东就道：“还有件事给忘了，过几天，以集团的名义，给江北省厅捐点东西。
一架直升飞机，还有……还有多少辆车来着？
我忘了，你先捐个20辆，不够再说吧。”
袁成道愣了一下，接着就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直升飞机不算贵，20辆车也不算贵，便宜点几百万就够了。
稍微好点，1000万也绰绰有余。
不过李东怎么忽然想起来给江北省厅捐东西？
要知道，他可是刚从省厅出来。
袁成道也不傻，联系到之前的事，哪还不明白，吴昌国和李东恐怕是唱双簧呢。
……
将所有的事，都丢给了袁成道，李东顿时大感轻松。
以前他也当过甩手掌柜，可哪有现在爽。
看了看时间，李东直奔东方渔庄。
昨天回来，倒是给爸妈打了电话，不过这两天太忙，他一直没时间过去报个平安，也该去看看了。
另外还有袁雪，也回来了，自己忙的都没时间见一面。
还有秦雨涵和沈茜那边……
越想李东觉得自己是真忙，集团的事，其实早该放下一部分才对。
哪像现在，分身乏术，拆成几个人都不够用。
……
同一时间。
苏安新城。
听到秘书的汇报，贾文浩不由皱眉道：“龙华所有项目全都封停了？”
秘书急忙道：“是全部封停了，他们的商场停止招商了，住宅小区也不再对外出手，售楼部都关门了。
龙华解释说有些项目需要返工，另外，最近市场环境不好。
加上雷曼刚破产，国内人心惶惶的，也没心思买房子，现在开业，人工成本大增。
龙华那边说，等行情稍微好点，马上就全部开盘。”
“行情不好，也不到这个地步。
龙华在苏安积压资金这么严重，哪怕行情不好，也不会全面封停。”
贾文浩皱眉不已，有些焦灼道：“除了龙华，别的企业呢？”
“部分开发商还在继续，不过远方的购物中心也停止招商了。
之前远方这边，除了超市和影院，其他地方都要招商的。
可最近，远方忽然停了。”
“龙华，远方……”
贾文浩眉头越皱越紧，一座新城，开发起来没那么容易。
政府这边，只负责公共基础设施。
道路交通，城市绿化，花园景区，以及一些高新技术开发区，这边的基础设施都是政府投建。
了不起，政府再投建一些医院、学校、政府办公大楼、灾民安置房之类的自用设施。
而住宅小区，商业广场，这些几乎都交给了开发商去开发。
龙华就是新城最大的开发商，远方则是最大的商业广场投资者。
这两家一下子停止了所有的业务，顿时让贾文浩心里咯噔一跳。
说实话，现在的国内经济形势，让贾文浩也有些无奈，他没遇到好时机，这时候新城投入使用，时机太不巧了。
可在贾文浩看来，这也是机遇。
在国内经济萧条的时候，一座新城投入使用，能带动多少GDP？
说句不夸张的，稍微卖卖地，卖卖房子，哪怕价格不高，那也是天文数字。
再加上新城刚开放，怎么也不会太缺人气。
苏安老城区那边，现在一大票人等着买房入驻新城，还有其他地方，也有不少人都在等着。
不是所有人都畏惧经济危机，对小市民而言，上下差距一点是无所谓的。
他们想要的，就是自己有个家。
当初苏安遭受重创，很多人到现在都住的安置房，一直都在等待着新城开放。
现在倒好，龙华居然不干了！
要知道，相比较其他地方而言，苏安新城的环境不算太糟糕，还是有广大市场的。
在贾文浩看来，这时候，龙华想要回笼资金，出售新城这边的业务是必然的。
然而，结果却是大相径庭。
“龙华……许圣哲……”
贾文浩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对秘书挥手道：“你先出去吧。”
秘书轻轻地退了出去，转身关上门。
贾文浩想了一阵，拿起手机，给许圣哲打了过去。
电话一通，贾文浩就笑道：“许总，最近生意不错吧？”
“……”
和许圣哲客套了几句，贾文浩就主动道：“许总，听说龙华在新城的项目出了点问题，问题严重吗？
要是需要的话，我这边也可以想办法帮着解决问题。
苏安新城，作为江北这几年，最大的民生项目，直到现在，还有很多灾民无家可归……”
贾文浩简单叙述了几句，无外乎灾民需要安置，政府很重视新城规划项目。
而龙华，作为新城最大的开发商，政府这边会不遗余力地帮助龙华解决难题。
必要的时候，政府这边甚至可以给出一部分补贴。
这也是贾文浩的杀手锏，龙华在新城，开发了三个灾民安置小区，这笔钱，政府会承担一部分。
而政府这边，可以申请到多少，得看龙华配合程度。
当初这几块地，差不多免费送给了龙华，这钱可都是赚的。
然而，许圣哲的回复，让贾文浩心中一冷。
拒绝了！
虽然不是直接拒绝，可许圣哲也委婉地告诉他，现在真的没办法开放，问题比较严重，为了灾民的安全，部分项目要返工，起码要一两个月时间。
这种借口，贾文浩还真不好说什么。
难道他能说，没关系，出了事政府承担，我来承担？
要是假的，那就算了，要是真的，日后真要出了问题，他贾文浩就要承担所有责任！
贾文浩不敢赌！
长长吐了口气，又和许圣哲寒暄了几句，贾文浩挂断了电话。
接下来，贾文浩考虑了一下，给李东打了个电话。
……
东方渔庄。
李东还没进门，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看了一眼号码，李东接通笑呵呵道：“贾省，恭喜了，新城开放，您现在可是大忙人，给我打电话，受宠若惊啊！”
“李总，客气了。
是这么回事，刚刚……”
贾文浩说了一下远方广场招商的事，李东马上哭苦道：“贾省，这事您就别提了。
您说，我倒不倒霉！
前面供应商造反，接着我本人又被请去喝茶了，麻烦一大堆。
好不容易处理了一部分，欧洲就爆发了大规模的金融危机。
现在国内也一样，情况越来越严重了，我在远方城项目上快被拖死了。
苏安购物广场，我原本是准备对外开放的。
可现在不行了，我现在资金出现问题，准备整体打包出售，暂时恐怕没办法对外招商了。
等找到了下家，再看看吧。
哎，人啊，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缝。”
李东自顾自地说着，贾文浩却是脸色铁青！
当我傻子吗？
我有那么白痴？
整体打包出售远方广场，要是真的，我会一点消息没收到！
还有，远方资金困难不困难，我难道一点没数？
贾文浩强压火气，闷声道：“李总，这么说，购物广场，短时间内是无法对外开放了？”
“嗯，起码得要年底了。”
“年底！”
贾文浩脸色再次发青，哪怕是公历，年底也要三个多月。
农历年底，那就更长了！
这么长时间，新城最大的购物商场不开放，外人怎么看苏安新城！
还有，龙华这边也是，几个月不开放，灾民怎么想？省政府怎么看待他？
连收尾的事都做不好，前面的功劳就全白费了！
好不容易在新城熬了几年，熬到李东成了首富，熬到许圣哲接管了龙华，熬到杜安民早已离去……
其他人都在动，都在变化，都在上升。
唯独他，吃了几年的灰，一心一意留在新城！
他为了新城，付出了多少，谁能比他更清楚！
省里面的一切利益，他都放弃了，因为他知道，新城是他最大的任务。
只要新城成功了，他接下来，很快就要离开江北，更进一步。
然而现在呢！
贾文浩眼中怒色闪现，对他们这些人而言，断人仕途，那就是不死不休！
李东难道不懂？许圣哲难道不懂？
这两人不是傻子，他们都懂！
可他们偏偏做了！
一个月，他可以等，两个月，他可以坚持。
一旦超过三个月，贾文浩知道，那问题就大了。
所有人都在看着，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可他这边却是在最后一步，出了岔子，何其憋屈！
压下火气，贾文浩一字一顿道：“李总，远方真的为难到这个地步了吗？”
李东淡淡道：“当然是真的，贾省难道以为我骗您？
我胆子再大，也不敢在这事上做文章。
我还想在江北生存下去，可不敢乱来。
当然，有人不给我活路，我掀翻了盘子，也不会让人好过！
这年头，商人地位低下，我就想混口饭吃，真要得罪了谁，也是无奈之举。”
说罢，李东又恢复笑容道：“抱歉抱歉，贾省，我随口发几句感慨。
您忙您的，我这边尽快处理好事情，保证不耽误您的事。”
“我明白了。”贾文浩若有所思。
他不傻，李东的意思，他听懂了。
有人逼他，所以他要报复，要掀桌子跟对手斗一场。
而现在，他斗的是自己。
贾文浩自认，没有得罪李东，他和李东的关系，相对来说，还算友好。
李东既然愿意耗费巨资，在新城开发了购物广场，没道理有钱不赚。
既然如此，那还用去猜吗？
“韩雨！”
贾文浩狠狠低喝一声，这次，他真的火了！
我走到如今这一步，你知道何其难吗？
我没有其他人那么大的背景，相对来说，他的家庭背景最弱，可他却是在不惑之年走到了这一步，其中付出多少，谁能明白！
“砰！”
贾文浩如同受伤的野兽，红着眼怒气冲天地一拳砸在桌子上！
同一时间。
金鼎俱乐部。
韩雨脸色不是太好看，陈瑞几人同样脸色难看。
许久，陈瑞才有些艰难道：“雷曼破产，对我们没影响吧？”
韩雨轻吐一口气，摇头道：“应该不至于，央行已经出新政策，刺激金融市场和地产市场。
短期内可能会有些影响，过段时间应该就恢复了。
国内对金融市场的调控还是很强的，接下来也会发布一系列政策。
再等等吧。”
“等？那要是半年后，地产市场还不如现在，那我们岂不是……”
陈瑞说不下去了，原本今年的地产市场就不算火爆，不过到了6月份，国内地产市场也渐渐缓和下来了。
在场的几人，谁都有政府背景。
在他们看来，国内还需要地产市场刺激经济，拉动GDP，地产寒冬应该很快就能过去。
一旦寒冬过去，那之前说的十几二十亿，就不是他们的目标了。
其实之前大家都抱有奢望，要是半年后，地产市场能恢复到07年的火爆，那他们一转手，也许就是四五十亿的利润。
当然，奢望是奢望，他们也没指望真的能这么快回暖。
可就算不回暖，大家也没想过，会继续下跌。
然而，雷曼的破产，股市的暴跌，各国政府如临大敌，都让众人心中有些发寒。
陈瑞几人，对国际市场不太了解。
可有一点他们明白，老美现在就是世界经济的风向标。
老美那边不好过，华夏这边也不会好过。
陈瑞有些恨恨地捶了一下桌子，恼怒道：“早知道，就再等等了，现在这事闹的，昨天刚把钱打过去，现在就出了这档子事！
那些美国佬也是白痴，雷曼这种企业，能说倒就倒吗？
换成在国内……”
庄凡淡淡道：“换成在国内，别说158年，雷曼这种投行，8个月都生存不了。”
讽刺了陈瑞一句，庄凡轻轻敲着桌子，缓缓道：“你们说，这会不会在李东的算计之内？”
“算计？”
韩雨微微蹙眉，陈瑞也是皱眉道：“你太高估他了吧！他能算到雷曼破产？
别说他，政府的那些金融领域专家，各个部门的经济学家，恐怕都没料到会这样。
就连老美政府那边，救不救援雷曼，大概也就这几天才下定的决心。
我承认，我们这次选的时机不太好，可要说李东算计的，我不相信。
再说了，他真要这么厉害，能算计到这一点，那还风风火火地弄远方城项目？
要是地产市场真的进入寒冬，他会在这上面大笔投资？”
这话一出，庄凡也不由点头。
的确如此，他之前倒是有些怀疑，自己等人是不是被李东算计了，李东是不是预料到了，会爆发强烈的金融危机。
可仔细一想，李东真要算到了，那他还囤了这么多地，作死呢？
庄凡心里微微松了口气，不是这样就好，真要这样，那他就该恐惧了。
阴谋诡计，再厉害，他也不怕。
这个世界聪明人多，被人算计也不是不可接受的事。
可要是说，连这种影响世界经济的大事，都能被算计在内，那也太可怕了。
抛开这些念头，庄凡继续道：“既然不是，那就好说。
国内政策会持续发布的，政府不会眼看着金融市场崩溃。
97年的金融风暴都没波及到国内，那时候，华夏实力比现在弱了不止一筹，那样都扛了下来。
现在，我觉得问题不算太大。
而且就算真的有影响，地产也不会出现泡沫，地价下跌有可能，一文不值不至于。
大家倒也不用过分担心，大不了白等半年，怎么也不会亏多少。”
陈瑞恼怒道：“说的好听，我们是为了赚钱来的，亏不了多少，那就是巨亏！
而且还免费借用几十亿给李东顶住压力，我们到底是赚钱的，还是当好人的？”
庄凡眼神一冷，哼道：“你是在跟我说话？
陈瑞，不要真觉得现在我们共坐一堂，你就能和我平起平坐！
还有，真要亏了，这个责任你要承担，当初你们说的好听，百分百赚钱，就跟捡钱似的，几十亿都不是问题！
如今参与的几位，都是相信你们，才会投钱参与。
我还好说，我这个人不喜欢斤斤计较，不过你们要想好了，亏了那几位的钱，你们会有什么后果！”
陈瑞脸色一阵变幻，心里隐隐有些发寒。
亏了自己的钱倒是没事，亏了那几个家伙的钱，那就完蛋了。
大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这次总投资50亿，参与者超过20人。
少则几千万，多则几亿，可以说，这些钱，很多甚至都不是他们本人的钱。
不要以为二代都有钱，很多一部分，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吃喝倒是不愁，手上却是没钱。
除了那些掌控关键部门，家族还有人善于做生意的，圈子里真正能拿出大笔资金的少。
这次他们联合的人，一部分是自己有钱，一部分则是知道能赚钱，七拼八凑弄来的资金。
银行的钱，拆借的钱，甚至有些人，动用了一些不该动用的钱。
一旦出了事，钱拿不回来，可想而知，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别说他陈瑞，就是韩雨，也负不起这个责任。
陈瑞变色的同时，韩雨脸色也有些难看，好一会，韩雨才蹙眉道：“现在就想这些，是不是想太多了？
大家现在都站在同一条船上，真要出了事，谁也不好过。
何况，事情也没你们想象的那么严重。
自己吓唬自己，好玩吗？”
庄凡淡笑一声，没有再开口。
陈瑞倒是犹豫了一下，嘴角动了动，过了一会才道：“剩下的10亿，还打过去吗？”
韩雨忍不住恼火道：“你白痴吗？
不打过去，不用等以后了，现在李东就敢扣了我们20亿！
就算地产市场真的崩了，我们也亏不了这么多，什么都没做，就让李东白赚20亿，这个钱你给吗？”
韩雨此刻也憋着一肚子火气，这次的计划，可以说憋屈到了极限。
自从孙月华她们到来，自己就失去了主导权。
整个计划，她几乎没有什么发言权。
这也就算了，好歹最后方案完成了，还算顺利。
可陡然间，世界经济形势出现了大变化，国内也受到了影响，人心惶惶的。
偏偏，这时候庄凡还刺激她，出了事，她要负责！
韩雨恼怒不已，我负责？
实施计划的时候，我说要主攻超市，谁听我的？
一个个说的头头是道，东宇地产这边稳赚不赔，最保险，最安全。
结果倒好，要是听她的，哪还有这档子事！
现在眼看着情况不太好了，这些人马上撇清了责任，又变成她主导了！
还有，陈瑞这家伙也是白痴！
还钱打不打，你不打，李东真敢扣你的！
换成一般人，那不见得就敢拿合约当回事。
合同大不过人情，也大不过背景，以前毁约的事，大家不是没干过。
最后，九成九的人都会选择妥协。
可你跟李东来这套，傻子也知道，行不通。
李东真要胆小怕事，早就被人吃的骨头都不剩了，这家伙就是胆子大，才得罪了这么多人。
陈瑞居然想跟李东也来这套，别说20亿，40亿说不定都拿不回来。
真要拖你个几年，谁能承受的住？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钱打过去，合约成立，接下来，只能等了。
韩雨好歹也是官宦家族出身，对政治也不是一窍不通。
她知道，这种情况持续不了太长时间的。
地产市场迟早会回暖，具体多久不好说，可半年后，怎么也不会跌的太吓人。
大不了，少赚一点，或者不赚钱，更或者，亏一点，她现在也能接受了。
此刻，韩雨心里再度打定了主意，以后，绝不再和这些家伙合作了！
吃肉的时候，一个个跑的比谁都快，真要承担责任了，一个个翻脸就不认人，比圈子里那些混吃等死的家伙还要无情。
庄凡、孙月华、沈雪华……
这些人，表面上看着斯斯文文的，一副笑容可掬的模样。
可心比她韩雨还要黑，血也要比她更冷。
韩雨这次算是彻底看透了，相比较而言，她还嫩了点，连庄凡都有所不如。
想要在这年头冒头，心不黑，血不冷，脸皮不厚，那肯定没戏。
吐了口浊气，韩雨沉声道：“钱今天就打过去，速度越快越好，事情趁早了结了。
真要亏了……”
韩雨说着看了陈瑞一眼，转过话题道：“想办法速度把胡万琳弄出来。”
就这么一句话，陈瑞却是听懂了。
真要亏了，这笔钱，从胡万琳那弄出来。
光合好歹也值不少钱，别人的钱亏了就亏了，他们自己的钱可不能亏。
陈瑞脸色发黑，有心反驳，却是知道，自己反驳也没用。
心里狠狠骂了几人一阵，陈瑞勉强道：“我想办法吧，吴昌国不太给面子，李东都出来了，胡万琳还没出来。
雨姐，要不你出面帮着说几句？”
“我？”韩雨蹙眉道：“我不行，你自己想办法，你不是和王思文、张青这些人有合作吗？
这次出钱，他们也有份。
让他们出力，江北这边，他们不至于一点用都没，尽快解决好这些事！
明天，我得回京城一趟……”
陈瑞倒是不太在意她走不走，略微犹豫了一下才道：“雨姐，那李东那边……我的事，你看是不是帮着解决一下？”
这也是大家之前说好的，陈瑞配合他们实施计划。
但是计划实施完了，韩雨这些人得帮他处理好李东的事。
这段时间，李东忙的不行，远方事情也多，还顾不上他陈瑞。
可一旦事情结束了，那陈瑞知道，自己就危险了。
韩雨闻言有些不满道：“你到底被抓住了什么把柄？这么些天，难道你自己就没想点办法？
实在不行，回京城，难道李东还能追过去？”
陈瑞瞥了一眼一旁的庄凡，半晌才干咳一声道：“这事不太好解决，不过要是没人追着不放，那问题就不大。”
他的事不少，不过只要没人一直追究下去，那就没大问题。
可要是有人追着不放，还是那句话，除非他现在出国，要不然，跑不了。
韩雨心里尽管一万个不乐意，可现在和陈瑞的合作还没到期，勉强道：“我想想办法，庄凡，这事你看怎么处理？”
庄凡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我又不是官场中人，我可没什么好办法。
实在不行，让他自己去求求李东好了。”
“你！”
陈瑞脸色铁青，一群混蛋，过河拆桥！
真要能求的了李东，他还巴巴地来找他们？
要不是有些顾忌，陈瑞现在一拳砸碎庄凡脑袋的心思都有！
就当现场气氛有些凝重的时候，旁边忽然传来一阵说话声。
……
“贾省，您难得来一次，我给您换个场馆吧，这场馆有人，闹腾的很……”
贾文浩面带微笑，婉拒道：“纪总别客气了，也不用特意招待我，我坐一会就走。”
纪兰馨一脸堆笑道：“那哪成，贾省可是稀客，我们的网球馆最近刚重装结束，要不贾省去网球馆看看？”
“不用了，就去保龄球馆吧，听说你们这边保龄球馆热闹的很，李东和许圣哲这些人都是常客。”
“贾省……”
纪兰馨还想再说，结果抬头却是对上了贾文浩冰冷的眼神。
纪兰馨心中咯噔一跳，这下子再也不敢阻拦了。
韩雨这些人，上午来的保龄球馆，也是她亲自接待的。
虽然有传闻说，韩雨、陈瑞和李东不太对付，可来者是客。
她开俱乐部，就希望能认识这些人，结交人脉，自然没有拒客的道理。
为了招待几人，她甚至将保龄球馆闭馆了，只接待他们。
可谁知道，从不来这些俱乐部的贾文浩，忽然来了！
贾文浩一进门，纪兰馨就有些紧张，说不出为什么紧张，就是感觉今天贾文浩气场不太对。
而且韩雨一个女人，和两个男人在馆内，鬼知道在做什么。
不是纪兰馨胡思乱想，韩雨进门就让她不用打扰，加上圈子里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有。
这一旦让贾文浩在自己俱乐部将他们抓了奸，那接下来自己可就没好日子过了。
然而，贾文浩非要去，她也不敢强行阻拦。
此刻，纪兰馨只能祈祷，里面那几人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最好别出什么事。
等贾文浩走到场馆门前，纪兰馨咽了一下口水，强忍着悸动道：“贾省，那您自己进去吧，我就不打扰了。”
她还真担心，待会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事。
贾文浩倒是没想到这茬，听她说不进去，倒也没说什么，微微点了点头，就直接走了进去。
站在外面的纪兰馨探头看了一眼，接着就咬了咬牙，转身离去。
……
场馆内。
外面的说话声消失了，紧接着传来的是沉重的脚步声。
陈瑞和庄凡对视一眼，看了一眼韩雨，低声道：“贾省来了？”
韩雨有些疑惑，贾文浩一般可不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而且大白天的，贾文浩来这里也不合适。
不过想到可能是招待什么客人，韩雨倒是没想太多，起身道：“我去看看，你们自便。”
庄凡问道：“我们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不用……”
韩雨话音未落，贾文浩已经走了过来。
等看到就贾文浩一人，韩雨脸上闪过一抹疑色。
不单单是她，陈瑞两人也察觉有些不对劲了。
陈瑞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和庄凡，接下来就微微松了口气，大家距离韩雨还有点距离，应该没事。
贾文浩再小气，也不至于吃这个醋吧？
他倒是不太担心什么，几个圈子里的朋友谈谈生意，吃吃饭，聊聊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韩雨在京城，经常在各种场所露面，也没见贾文浩找谁麻烦来着。
贾文浩一到，韩雨不由笑道：“你怎么来了？”
贾文浩没说话，看了一眼陈瑞两人，陈瑞急忙起身道：“贾省。”
庄凡也早就站了起来，满脸笑容道：“贾大哥。”
他倒是没喊称谓，实际上，他和贾文浩也是认识的。
而且在这种私人场所，喊官职，也有些不合适，还拉开了距离。
贾文浩可不比韩雨，他们可以和韩雨强势，可以无视韩雨，却是不能无视贾文浩。
哪怕现在贾文浩不在京城，可也正是如此，才更值得重视。
按照庄家老爷子的说法，以及其他人的分析，这两年贾文浩就要再进一步，50岁左右，贾文浩就有希望主政一方。
这种有大前途，大发展的官员，可不是他们能比的。
说不定哪天，大家都要看他脸色吃饭呢。
贾文浩微微点头，再次看了两人一眼，这才道：“庄老和陈秘书长身体还好吧？”
庄凡连忙道：“爷爷身体很好，来之前，还托我向贾大哥问好呢，等贾大哥有空回京城，到时候一定请贾大哥喝几杯。”
“庄老太客气了。”
贾文浩客套了一句，接着看向陈瑞，陈瑞也连忙堆笑道：“我父亲身体也康健，谢谢贾省关心。”
“身体健康就好，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身体好，也有精力折腾。”贾文浩淡淡回应了一句。
这话一出，几人脸色都有些异样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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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馆内。
气氛凝滞住了。
贾文浩的一句话，让陈瑞有些不知所措，心中更是有些惊恐。
贾文浩是什么意思？
身体好才有精力折腾，“折腾”两个字可不是随便说的。
作为地方大员，贾文浩会说出这么没水准的话吗？
短短一句话，就流露出了贾文浩的敌意，是的，敌意！
陈瑞如坐针毡，有些不知所措。
庄凡更是大气不敢喘，恨不得现在马上躲开才好。
还是韩雨见情况不对，马上笑道：“文浩，坐下说吧，你不是在新城吗？怎么来平川了，早知道你要来……”
有外人在，贾文浩没说什么。
家丑不可外扬，现在说的多，错的多。
可对陈瑞这些人，贾文浩是极度恼火。
韩雨本人虽然有些贪财，可说实话，要不是有些人怂恿，韩雨不见得有这个胆子。
庄凡，陈瑞，这两人出现在韩雨面前，贾文浩不动脑子都能知道，谁唆使韩雨的。
当初的森泰，庄凡就是大股东，结果那时候，韩雨就因为他们的唆使，和李东对上了。
为了摆平李东，付出了多少代价！
现在倒好，这些人又来了！
一次次的，真以为自己贾文浩是好欺负的？
对庄凡，毕竟庄老面子在，贾文浩不好当面撕破脸，可陈瑞算什么东西！
他老子还在江北的时候，贾文浩都不鸟他，更别说，出了事之后，陈继宽现在已经毫无实权可言。
连陈瑞老子，贾文浩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陈瑞。
韩雨出声，贾文浩没再说话，直接坐了下来。
坐的不是别的位置，而是刚刚陈瑞的位置。
因为之前就三人，座位也就准备了这么多，旁边倒是有椅子，关键现在合适去搬吗？
贾文浩一坐下来，就淡淡道：“都坐下吧，聊几句。”
韩雨是他老婆，当然没什么拘谨，直接坐了下来。
庄凡犹豫了一下，也跟着坐下。
唯独陈瑞脸色有些涨红，他坐，坐哪？
就在他坐蜡的时候，贾文浩好像刚发现一般，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陈总，要不我让你？”
陈瑞脸色变了又变，顿了一会才干巴巴道：“贾省说笑了，我站着就好。”
“站着恐怕不合适吧，传出去，还以为我贾文浩拿捏你。
陈总，我还是让你吧……”
“不敢不敢……”
陈瑞肺都快气炸了，可他真不敢和贾文浩作对。
不说贾家的背景，就是贾文浩本人，那也是他招惹不起的。
圈子里，大家不怕有钱人，哪怕对更高级的二代，那也不是太害怕，聊天打屁开玩笑那都无所顾忌。
可对贾文浩这种新兴巨头，大家那是又敬又畏。
他们已经脱离了二代圈子的范畴，迈向了另一个更高层的圈子。
别说贾文浩现在已经做到了这一步，就是刚担任平川副市长不久的石广林，那也是他们仰望的存在。
真正能在这个年纪走到这一步的人少，能力，背景，魄力，机遇，缺一不可。
双方严格说起来，不是一个层次的人。
贾文浩发作陈瑞，庄凡看在眼里，没敢说话。
韩雨虽然有些奇怪贾文浩的反应，不过也不能真看着陈瑞继续丢人下去，打岔道：“陈瑞，咱们的事回头再聊吧。
要不这样，你先回去，有空我再找你。”
陈瑞如释重负，连忙道：“好，那我就不打扰几位了，贾省，那我就先回去了。”
贾文浩淡淡道：“既然陈总忙，那我就不留客了，慢走。”
“贾省客气了。”
陈瑞老老实实地应了一声，嘴角抽了抽，转身就往外走。
庄凡见状眼睛眯了眯，接着也起身笑道：“贾大哥，雨姐，那我也不打扰了……”
贾文浩脸上恢复笑容，按了按手道：“这么急做什么，坐下说。”
庄凡无奈，只好坐了下来。
等他坐下，贾文浩才淡笑道：“什么时候来的江北，怎么也没打个电话给我？”
“刚来不久，这不知道您忙，没敢打扰您。”庄凡客气道。
“跟我客气什么，庄老和我们家老爷子，当年也是一个战壕出来的老战友。
老爷子这几年身体大不如前，经常回忆过去，几次说到庄老。
前不久，我还说有空请庄老，去老爷子那聊聊。”
庄凡干笑一声，只能硬着头皮点头说是。
实际上，贾文浩还真抬举庄老爷子了。
贾文浩的背景，虽然不比石广林、吴清平这些人，可贾家老爷子，当年也是高级将领。
庄老爷子呢，严格说起来，还是贾文浩爷爷的老部下，中间还隔了一两层。
贾老爷子就算回忆过去，恐怕也不见得能想到庄家这位，更别说后来庄老爷子转政从商，大家也越行越远。
贾文浩对他的反应不以为意，继续道：“这次来江北，是来谈生意的？”
“嗯，一点小生意，已经谈的差不多了，正准备明天回京城。”
贾文浩若有所指道：“你们啊，都喜欢谦虚，动辄几十亿的生意，都敢说小生意了。”
庄凡脸色一僵，韩雨也有些脸色僵硬，干笑道：“你操心这些做什么，对了，新城那边还顺利吧？
昨天那什么雷曼不是破产了吗？
对新城没影响吧？
家里面一切都好，你这边没事的话，抽空回去看看，爸前不久还说好久没看到你了……”
韩雨再次岔开话题，贾文浩也不再继续说这个。
拿起桌上的茶杯，贾文浩给自己倒了杯茶。
轻轻抿了一口，贾文浩又道：“今天刚好事情不多，我和庄凡也有几年没见到面了。
闲着也是闲着，我给大家说个笑话吧。”
庄凡捧场笑道：“能听贾大哥多说几句，这个笑话肯定意义非凡。”
“见笑了，这笑话，其实倒也不是我说的。
是有人当初和我说过一次，我觉得挺有意思的，就记下来了。”
贾文浩笑了一声，缓缓道：“这笑话，有些粗俗，没办法，当初和我说笑话的那人，也粗俗。
我说说，你听听，不好笑也别介意。
从前，有个地痞恶霸叫二狗子……”
“二狗子”三个字一出，韩雨动作一僵，差点摔破了手中的茶杯！
“二狗子和二傻子的故事！”
韩雨脑海中瞬间闪现了当初在天鹅湖夜游的事情。
这故事，是李东说给贾文浩听的。
李东当初就差指名道姓地骂她二傻子了，至于二狗子，当时李东尽管不太清楚，不过也意指森泰的几位大股东。
而此时此刻，森泰的大股东在这，庄凡！
故事中的二傻子也在这，她——韩雨！
韩雨脸色一阵变幻，几次想开口打断贾文浩的话。
可贾文浩根本没看她，将故事娓娓道来，最后意味深长道：“以前呢，那根棒棒糖是农户家的，你地主恶霸抢了也就抢了。
真闹大了，还有的说和。
可现在，农户发达了，成了巨富，结交的都是达官贵族。
这时候，你二狗子和二傻子还要抢人家棒棒糖，就不考虑考虑后果？
为了一根棒棒糖，小心最后鸡飞蛋打，真成了傻子。”
庄凡脸色一变再变，贾文浩说成这样，他要是还不明白，那就真傻了。
勉强笑了笑，庄凡喉咙发涩道：“贾大哥这个故事令人发醒，不过有时候，听来的不见得就是真的。
比如说这根棒棒糖，其实不是人家去抢，而是花钱买的。
你情我愿的事，走到哪都说的过去。
而且二……二狗子，他也不是什么恶霸，更没唆使过谁。
人家二傻子，自己找上门，非要谋划人家的棒棒糖，偏偏这傻子背景大，谁也不好拒绝不是……”
贾文浩若有所思，淡淡道：“这么说，是有些人主动找你了？”
这话说的，已经没什么遮掩了，指名道姓地问了。
庄凡心里暗骂一句，看了一眼韩雨，没有说什么，态度却是表明了。
不是我唆使你们家的二傻子，是你们家的二傻子，自持背景深厚，非要咬李东一口。
我也是被你们家的这位拉上船的。
现在倒好，你还怪起我来了，我到哪说理去。
还有，这次大家你情我愿的，庄凡也没动用什么特殊手段，倒也不是太惧怕贾文浩的问责。
不过下次真的不能再和韩雨合作了，这女人就是扫把星。
而且还不好得罪，真要得罪狠了，贾文浩出面，也麻烦。
庄凡怕和贾文浩打交道，贾文浩可没别人那么好糊弄。
被庄凡这么一看，韩雨也坐不住了，心里有些火大，憋着气道：“看我做什么，庄凡，没事你先走吧！”
庄凡巴不得马上闪人，闻言连忙道：“那我先走了，贾大哥……”
贾文浩点点头，淡淡道：“那你先回去吧，对了，下次这种事就不用拉你雨姐参与了。
一次两次的，冲锋陷阵，脑袋真傻了。
回去和其他人也说说，我贾文浩虽然不喜欢招惹是非，可泥人也有火气。
真要再有这种事……”
贾文浩眼中厉色一闪，沉声道：“那就别怪我贾文浩翻脸不认人！再有下次，我弄死你们！”
庄凡身体一颤，贾文浩这种人，一般说话都云里雾里的。
哪能想到，他当着他的面，就说出“弄死你们”的话。
庄凡咽了咽口水，就连准备说话的韩雨都吓了一跳，瞬间萎靡了下来，没敢再吭声。
庄凡强压着惊惧，连忙道：“贾大哥……”
“去吧，把我话中的意思传到了。”贾文浩意兴阑珊地摆了摆手，打发走了庄凡。
庄凡也不敢多说，急匆匆地就往外走。
这事闹的，真要再有下次，恐怕真要出大事。
……
等庄凡走了。
韩雨才压下心中的害怕，笑盈盈道：“发这么大的火做什么，被人听到了，岂不是看了笑话……”
“韩雨！”
贾文浩盯着她看了一会，缓缓道：“我想问一句，我贾家是少了你吃的，还是少了你喝的？”
韩雨面色一僵，接着就有些恼火道：“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贾文浩自顾自道：“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那时候，你知书达理，隔着老远，就能感受到你身上的书卷气。
我当时在下面当副县长，遇到了一点麻烦，正处于人生迷茫期，心情也很烦躁。
在图书馆看到你的第一眼，我烦躁的心情忽然就平复了下来。
对我们这种人而言，一见钟情很不可思议，甚至不存在。
可那一刻，我没有丝毫迟疑，一瞬间的工夫，我就认定了，你注定是我贾文浩的妻子。
我父母反对这门婚事，老爷子也反对，甚至叔叔姑姑们都反对。
他们当时已经给我物色了一位未来妻子的人选，这点你应该也清楚，就是石广林他姐姐。
为了这事，我和石家那位翻脸成仇。
当初要不是石家那位捣乱，也许我走的会比现在更顺利。
说这些，不是我后悔，我从来没后悔过。
哪怕和石家闹翻了，我一直觉得这是对我的磨砺，值得！
这十几年来，我一直都在庆幸，庆幸娶了一位好妻子，找到了属于我的心灵港湾。
外面的勾心斗角，外面的尔虞我诈，经常让我疲惫不堪。
可每当回到家中，我的心都能宁静下来……”
韩雨有些动容，眼睛微微发红道：“文浩……”
贾文浩按了按手，笑道：“等我说完。
这种日子，要是能一直持续下去，我想我这辈子，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可人心易变，世事无常。
不知道从何时起，你变了。
变的贪婪，变的自私，变的愚蠢！
金钱、地位、权势，让你沉迷其中，当年的书卷气，渐渐变成了铜臭味！
你缺钱吗？
不缺！
衣食无忧，吃穿住行，我自认没有哪点亏待过你。
你说你不想住大院，压抑。
行，我满足你，贾家的生意，我从不掺和，为了你，我主动向父亲提及，想要给你安排个事情做，将贾家名下的两家企业交给了你。
另外还主动接受了贾文清那套别墅，你可知道，当初因为这点，老爷子是如何震怒，如何失望！
甚至后来贾文清让我帮他处理一些难以解决的麻烦，我冒着风险，顶着压力帮他处理了，算是还掉了这个人情。
这些，我从没告诉过你，因为我觉得值。
那两家企业虽然规模不大，可价值也有数千万，你甚至不用亲自经营，每年赚的钱，也够你一切消费了。
我以为，这样你该满足了才对。
可我错了，我发现，人的欲望是永无止境的。
有了一千万，你渴望两千万，有了两千万，你渴望更多。
渐渐地，你变的我都快不认识了。
你在圈子里渐渐混出了名气，雨姐的名声，哪怕是我，也有所耳闻。
我在地方工作，几次让你过来，你不愿意，我也没强求。
你可知道，因为这点，几次我被人攻击，甚至利用一些手段，让我差点陷入深渊。
我事后想过，要不要让你跟我一起四处奔波，可后来想想，身处京城的你，比在我身边更安全，更自在。
起码没人会拿你攻击我，也没人会用形形色色的手段去引诱你犯错。
结果，谁料到，不用别人引诱，你无师自通，自己就一步步踏入了这个旋涡……”
贾文浩说着，有些口渴了。
喝了一口茶，贾文浩舔了舔嘴唇，苦涩道：“当然，这一切也不能完全怪你。
是我的纵容，让你一步步走到了现在。
前两年，你和李东斗，那五个亿，你真以为我是白送给李东的？
这些钱，是拿来保命的，保你的命，保你的平安。
有些事，大家都清楚，也都心里有数。
买了远方的债券，我是准备等事情平息一段时间，将债券送出去，或者捐出去都没问题，比捐钱要影响小很多。
这样一来，你之前的错误就算告一段落了。
你倒好，在京城，一口气给输了。
输了其实也没关系，输给了李东，或者说半送给李东，有些责任就是李东去承担了，而不是你。
李东能不能担起这个责任，不在我考虑之中，你没事就好。
然而，我没料到，你还没醒悟过来！
韩雨，金钱真的有那么重要？
为了钱，你已经魔障了，你知道，你让我有多痛心，多失望，甚至绝望吗？”
韩雨脸色苍白，喃喃道：“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属于你的东西？什么是属于你的？那些钱，是责任，是承担，是后果，甚至是我和你的未来前程！
没了这些钱，我们会更好，你居然还想拿回来，何其幼稚！”
贾文浩痛心疾首，长长喘了一口气，缓缓道：“这次，你出了多少？”
韩雨脸色晦暗不定，贾文浩怒道：“多少！”
“3……3亿。”
“哪来的？”
韩雨抿着嘴不吭声，贾文浩猛地一拍桌子，喝道：“哪来的！”
“借的。”
“能耐真大！”贾文浩略带讥讽道：“我亲自出面，别说3亿，300万也开不了这个口，你雨姐的名声就是值钱，随随便便3亿就到手了。”
韩雨眉头微微皱起，半晌才道：“这次我做的是正经生意，我知道你不满意，可只要这次赚了钱，我……”
“放屁！”
贾文浩勃然大怒，赚钱，你脑袋进水了，还想在李东身上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