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家是个好办法,各过各的,眼不见心不烦,但如何分配财产是个问题。
杜兰说海滨可能成为死亡游戏的会场,其实他们也有想过,可是说出来就是散布恐慌,所以大家有怀疑,也不敢说。
其实从情况而言,杀人激光既然可以准确地锁定每一个签证到期的人,一到期就能落下杀人,不管躲在哪里都没用,这就说明幕后黑手肯定盯着每一个人。也就是说海滨肯定也不会被忽视。完全可能在海滨进行死亡游戏,这是无法被排除的可能,聪明人都有过这样的怀疑,只是他们不敢说出来。
杜兰说出来了,并且以海滨会成为游戏会场为前提条件,说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应该进行分家。
在大家看来,杜兰绝对是第一个大胆提出的人,但确实是有这样的可能。
“你还真是大胆啊。”退伍兵盯着杜兰说道。
“我只是实事求是,海滨虽然很舒适,但随时可能会被利用。反者道之动也,我认为最好的办法不是在一个地区长期生活,而是应该进行迁徙,不让幕后黑手有时间把我们给一锅端了。”杜兰很认真地说道。
其他人都沉默了,因为迁徙可是很累的,代表他们要离开水电,离开安逸,走入位置的危险之中。
“就是为了你的猜测么?”并没有人同意杜兰这个看似两全其美的办法,因为这需要他们付出代价。现在没人会想要离开水电,除非杜兰能证明海滨即将遇到危险,否则只靠一个猜测,无法说服所有人。
哪怕有聪明人认同杜兰,奈何他们也说服不了别人,毕竟聪明人也一样受到客观条件的约束,不代表聪明人说到做到,所以普通人不一定听聪明人的。因为听了,普通人很可能和聪明人一起完蛋。
总之杜兰的意见看似很合理,但得不到支持,就算少数人支持,也无法撼动大家。
没办法,只有经过损失之后,大家才会意识到沉迷于安逸会付出多大的代价。在付出代价之前,大家肯定不会接受杜兰的想法,历史是一次次地证明了人都是被逼出来的,只要不是无路可走,就不会自己走出安逸。
哪怕现在问题很多,但只要有水电,大家就都觉得海滨是安全的,是没问题的。
“你们要是觉得我的提议不好,就当我没说,我还是可以用ps提供帮助。”杜兰表示自己的ps大法依旧蓄势待发。
“你的想法不值一提。”一个狰狞的武斗派说道。
杜兰看了对方一眼,知道这个家伙利用自己先加入海滨的身份,经常欺负新人,特别是女人。在地球,他只是一个失败的程序员,从小被欺负到大,来到弥留之国后,他完全不受法律限制,将这份暴力加倍地释放出去。可谓是弱者向更弱者挥刀,专门欺负新人。
这也是新人无法融入的原因之一,因为老人里有坏人。
“你这是什么眼神?信不信我挖掉你的眼睛?”这个家伙非常狂暴,因为他必须用残忍掩盖自己的软弱。
杜兰没说什么,只是说道:“既然你们都不愿意真心解决问题,那我也没话可说了,先走一步。”他先走了,回到办公室,打开电脑,立刻开始ps,先把那个残暴的武斗派p上女装,然后打印出来,进行发放,打击报复。
会议把问题提出来了,但想要解决肯定不是一次会议就能决定的,肯定得经过几次会议才行。
所以第一次会议无功而返,不过没关系,以后还可以继续谈。
“杜兰,我要杀了你!”韮木杰怒了,当他看到杜兰ps的照片的时候,整个人都出离了愤怒。因为他想起了自己不堪的过去,在学生时代,他一直被欺负,欺负他的理由也很简单,看他不爽,他就是一个欠揍的家伙,就是没有理由地被人厌恶。
这样的霸凌经历,让他成为了家里蹲,后来找了个程序员工作,在公司也经常被欺负,总之如果不是来到弥留之国,他整个人生都没有一点光彩。现在,在这个充满死亡和混乱的世界里,他可以毫无忌惮地霸凌别人,是何等幸福?绝对不允许杜兰毁掉自己的形象。
杜兰ps他的女装照,就是损害他的尊严,如果所有人都觉得他欠揍,而不是害怕他,那他就会回到以前被霸凌的时代了。
绝对不可以,所以杜兰必须死。
手持武士刀,直接来到杜兰的办公室,他要杀人。
杜兰表示自己的ps技术本来就很厉害,他直接拍摄了对方的照片,准备再ps一下。“你这些素材都不错,特别是一脸杀气的样子,ps出来一定很好看。”他是一点也不害怕,就算对方手里拿着的是真正的杀人利器,而且对方真的杀过人,也吓不住杜兰。
“找死!”韮木杰怒从心起,再也无法忍耐,挥刀就朝杜兰斩去。
轰,却是土豆炮直接轰出网球,打得对手连连后退,无法把刀砍到杜兰身上。
“可恶!”但作为一个发誓和以前的自己一刀两断的狠人,他是不会因为些许痛苦就退缩的,继续出击。
然而杜兰还有杀手锏,自制的辣椒喷雾,直接对着对方的眼睛来一发。
失去视野,他疯狂地挥舞砍刀,根本停不下。
不过杜兰已经躲在远处,躲开了攻击范围。“年轻人,我劝你好好反思一下,别为了自己的私欲去欺负人,毁掉了大家的努力。”杜兰说道。
“你又和我有什么不同,我是私欲,我欺负人?难道你就不是欺负人,口口声声为了大家,可结果还不是欺负人?为了私欲欺负人是错的,为了大家欺负人就是对的?为什么我要听你的?我就是要欺负人,我就是要霸凌,你休想阻止我。”有栖良平只是个高中生,但这个韮木杰已经是大人了,他比有栖良平更加扭曲。
“这都不明白么?为了大家,就是大家都有好处,只为自己,就是你只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而行动。只为自己,自然就没人会信任你,同时所有人都会视你为敌人。两者的差别不在于前期行为,而在于后期分配的差异。”杜兰表示获利手段确实差不多,但分配可就大为不同了。
“你这种人,绝对不可原谅。”以前霸凌他的人也总是一群人,难道一群人欺负人就行了么?他是大怒。
杜兰心想自己是真的刺激到他了,还真是一个敏感的家伙。
“去死吧!”锋利的武士刀斩碎房间里的家具,不过杜兰就是躲在边上,反正对方现在也看不见。
“你为什么要恨霸凌你的人?你一有机会不也喜欢霸凌别人么?自己被霸凌不行,自己霸凌别人行,这未免也太双标了吧,你可是夺走了很多人的生命,我只是ps你的女装照,难道这也不行?”杜兰还在语出嘲讽,激怒对方。
作为一个适应了弥留之国的人,却以欺凌别人为荣,以霸凌别人获得优越感,以此不断激励自己去参加死亡游戏。
韮木杰接受了弥留之国的设定,非常积极地参加游戏,就这点而言,他确实是干的不错。不过他欺负别人的行为就不怎么好了,在杜兰看来对方还是恐惧,还是不相信自己可以逃离,所以拼命地在自己和别人之间建立一个围墙,以此来保护自己。
只要自己比别人更优越,那别人代替自己去死是应该的,只有不断地催眠自己,让自保这件事情变得合情合理,他才能不断地优先保护自己,甚至通过伤害别人保护自己。毕竟很多人虽然也想自保,但通过伤害别人自保却不一定能做到,良心不允许。
韮木杰不断地催眠和麻醉自己,证明自己比别人更优秀,这样需要出卖别人的时候就可以果断出卖了。
而杜兰的ps行为,就是增加了他出卖别人的成本。如果别人恐惧他,等他动手的时候,别人很可能就会束手就擒。但女装照疯传,别人就会觉得韮木杰不过如此,甚至可能会反抗,到他出手的时候,就可能失败,甚至被反杀。
所以他必须杀了杜兰重新建立自己的威信,降低自己杀死别人的成本。否则在这个危险的国度,他也没有自信可以一直活下去。
想要活下去,必须做到极致,哪怕是威慑的能力。
可惜杜兰太狡猾了,直接用辣椒水喷人,搞得韮木杰什么都看不见,无头苍蝇地挥砍,一点作用都没有。
“冷静点吧,就你这样,是不可能杀死我的。”杜兰说道。
“啊啊!”宛如野兽一样嚎叫,武士刀呼呼地对着屋内的一切进行挥砍。
杜兰对于这种人也是很无语,说到底就是在关键的时候把风险转移到别人身上,并且通过不断霸凌别人建立一定的威慑,降低转移风险的成本。可是到了一些需要合作的游戏里,他一个人也不行,所以他投靠了退伍兵。
退伍兵对自己的实力有绝对的自信,认为自己可以驾驭这些自私自利的人,所以他是非常愿意接受韮木杰这类家伙的。毕竟他们的目的是收集更多的扑克牌,而不是保护更多的玩家。所以霸凌和伤害别人,在退伍兵看来没什么问题。
这也是他和疯帽子的另一个分歧,那就是海滨到底是为了收集扑克牌建立的,还是为了保护更多玩家建立的?
“一边不断把风险转移到弱者身上,一边又向强者寻求帮助。”杜兰说道:“你这样虽然可以在弥留之国活下去,可这种方式可不会长久。”
“只要我还活着,就证明我的方式是可行的。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人却都已经死了,所以我将会一直活下去。”韮木杰有成功经验,所以坚信自己没错。
确实可行,这种欺软怕硬的生存方式确实可行,可惜这样只能让他原地踏步,无法更进一步。他要为了生存付出一切努力,但也只是为了活着。
“活着,然后呢?就是为了活着而活着么?”
“这就够了。”韮木杰愤怒地说道。
杜兰心想如果够了,他这股戾气又是从何而来?杜兰可记的,在原着中他对有栖良平的厌恶是到达了极致,因为有栖良平并不需要欺软怕硬,依靠自己的才能就活了下来,不但获得了美少女的青睐,还获得了一大批拥趸。
韮木杰为了活下去败坏了人品,牺牲了尊严,除了得到骂名之外什么都没有,确实是活着,可是活得并不开心。他活着,但却和自己心中渴望的光明生活相差甚远,所以他有怨气,所以一直和有栖良平过不去。
所以杜兰知道对方虽然说活着就够了,可其实根本不够,哪个人会觉得自己活着就够了?大家都是得陇望蜀的,活着就会想着追求更高品质的生活,根据需求层次结构:生理、安全、社交、尊重、自我实现。活着只是最低的生理需求,上面还有很多的内容呢。
韮木杰还想追求自我现实,所以他拼命去找有栖良平的麻烦,想要证明有栖良平错了,自己的欺软怕硬才是对的。
“够了么?其实你想一想,如果欺软怕硬确保自己活着就够了,那么为什么欺软怕硬并没有在社会上成为主流行为?反而是仁义礼智信成为了主流,为什么哪怕是做坏事的时候也得考虑分别人一杯羹?答桉很明显,那就是欺软怕硬可以获得一时的优势,却无法长久维持,而且也不是所有的条件都能通过欺软怕硬来实现的。可见欺软怕硬是有时限和局限的,所以用欺软怕硬可以,但绝对不能一直用,因为一直用,就没法更进一步了。你现在就是陷得太深,要是还不改变,就只能为了活着而活着。”杜兰开始了人生导师模式。
“这里是弥留之国,你的那套经验不过是地球上的经验,在这里不一定有效。”韮木杰作为程序员也不傻,表示两个世界两套经验,自己要在弥留之国开辟一个欺软怕硬到极致的成功经验。
“很有志气,可惜欺软怕硬根本无法适用于全部的游戏,你的目的注定无法实现。”杜兰说道:“要用发展的眼光看待事物,你不能因为依靠欺软怕硬活了下来,就觉得欺软怕硬可以为你实现其他的目标,这是不可能的。”“就比如现在,我只是ps了你的女装照,你欺软的成本就会直线上升,下次游戏就可能会死。”
韮木杰的视线还有点模湖,必须恢复视野,然后杀了杜兰。
杜兰也没准备对方真的就听自己的话,学会发展的眼光,想要活下去没错,可是刻舟求剑就大错特错了。
“看来你并没有吸取教训,我会继续ps的。”杜兰说道。
“你不会有机会了!”虽然视线还是很模湖,但他已经锁定了杜兰的虚影,就在前面,暴起而攻,武士刀寒光一闪。
风驰电掣的下噼,誓将杜兰噼成两半。
“贫弱!”杜兰以剑还击,不知何时也握着一把武士刀直接反击。
只听‘叮’一声,韮木杰的剑已经被斩断。
“想要活下去没错,但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你只会欺软怕硬,却不会学习进步,那么被更优秀的人淘汰也是早晚的事情。最终你能活下去,并不是因为你自己,而是因为真正的强者负重前行。”杜兰继续冲击对方的心灵,希望他能认识到错误。
可惜韮木杰看向杜兰的眼神只有愤怒,那杜兰肯定得继续ps他的不雅照,还得继续教育弱者,让弱者变得更强。到时候韮木杰就没办法欺软了,只能怕硬。
韮木杰在地球的时候就是一条路走到黑,在弥留之国也是如此,说到底就是他太懒惰了,总是以人性善恶思考问题,而不是以发展的眼光看待问题。
真的是贫弱,杜兰认为海滨还是需要对所有人进行再教育,不然很多人就和韮木杰一样只会认为为了活着就可以不折手段。
韮木杰被打败,被抬回房间躺平。
“我用的是刀背。”杜兰表示自己只是敲晕了对方,并没有要了对方的小命。
“你这是得罪了武斗派的家伙,他们都非常危险。”有栖良平说道,他不想被杜兰连累。武斗派的人都是暴力狂,以退伍兵为首,手下有一群不把人命当一回事的家伙。
杜兰当然知道,说道:“你观察得还算仔细,那么你有没有发现这些人基本都是普通人,在地球上都是中下层?你有没有发现在整个海滨,精英都是从容不迫,而普通人却都非常野蛮和堕落?要么就是杀人为乐,要么就是麻痹自我?”
这点有栖良平并没有感觉。
杜兰继续说道:“不仅如此,而且海滨还有强烈的以下克上的气氛,我想很快就会发生了。”
以下克上,非常经典。
“??”有栖良平对于杜兰这种毫无理由的推测很是不喜欢,更不喜欢的是杜兰每次都能说准,这也是很无奈的事情。
杜兰也不想每次都说准,可是这行为模式确实是好猜。
普通人受到的教育没办法让他们从容不迫,没立足的本事,又不想成为炮灰,那就只能发狠,只能敢杀人。这本来也没什么问题,可他们没有在战斗中学习,而是一味地认为发狠就可以维持现状,这就大错特错了。
要在战争中学习战争,必须提升自己才行。
可惜结果却很不理想,武斗派的这批人只会发狠,不想,也没办法去提升。毕竟以前并没有老师给他们上课。
“既然你都看出来了,为什么不去阻止?”有栖良平问道。
“我只有一个人,事情那么多,没空。”杜兰直接说道:“你最好是去找你的朋友,做好心理准备,海滨的日子可不会好过。”
有栖良平无言以对,只能默默离开,他也知道杜兰确实很忙。
少年一走,杜兰的助手,那位医学院高材生就走了过来,说道:“你好像很看好这位少年?”
“是的,他和你一样出生豪门,很有潜力。你爹是大医院的院长,而他的父亲是大学校长,后来去教育部担任要职,条件都很不错。”
“怪不得我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相似的气息。”年轻人说道:“可惜,在会议上,他的表现却不能让人满意。”
“呵呵,你的表现也不怎么样,不也是一言不发么?”杜兰说道:“你作为一个有着很强医学能力的大学生,似乎对海滨的一切都不感兴趣。对海滨的目标也是抱有疑问,甚至想着破坏海滨吧。”
“不愧是人生导师,还真是什么都骗不过你。”“确实如此,我对自己是不是对生命有共情表示怀疑。”这位医学生也是个大龄中二。
杜兰有时候会想弥留之国是不是专门收拢问题人类,是不是真的只有心理疾病的人临死前才会出现在这里。这些家伙的能力虽然都很强,可偏偏都不清楚自己该不该为了大家使用能力,不知道自己的能力的价值在哪?
“在我的记忆里,我的父亲一直都在忙,我学医也不是因为我是院长的儿子,而是想要搞清楚医学是不是值得一个男人废寝忘食,忽视家庭。顺便我也想看看当我接触病人的时候,是不是会有同情心,是不是还有身为人类的感情。”这位医学生知道杜兰的厉害,所以也不隐瞒,直接开启了咨询模式。
杜兰心想又是一个因为家庭原因,而走上中二之路的家伙。有栖良平是因为事事不如弟弟,总是被父亲批判自暴自弃,而这位则是走上了各种尝试的道路,试图依靠自己的能力寻找理解父亲的机会。
比如说去医院治病,看看自己是不是有人心。再比如他很想看看如果自己偷走了海滨的扑克牌,让海滨陷入大乱之后,自己会不会愧疚。他想要通过这样那样的事情,测试自己到底是不是正常人。
现在他看着杜兰,似乎在问在杜兰眼中他是不是正常?
“正常怎么样,不正常又怎么样?为什么要证明?”杜兰反问。
“额。”这点医学生还真是没想过,他只是想要证明一下自己是不是正常,至于证明之后,他也不知道有什么用。或许就能想明白父亲为什么更重视工作,多于重视家庭吧。
又是一个不会用发展眼光看待世界的人。
“再说了没有同情心也不代表不正常,但你如果故意伤害别人却会显得不正常。你没同情心,大不了就不去帮助别人,要是去害人就不对了。”杜兰说道:“多的我也不说了,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懂的。”
这位医学生属于没有路线,但有执行力的人。有栖良平属于有路线,但执行力一般的人。
“可是我就是想要证明一下,给自己一个说法。”医学生说道:“我根本忍不住,对于那些病危的病人,我可以微笑地骗他们一切安好,我的心里却毫无波澜,丝毫不觉得生命消失的惋惜。我或许就是一个无情的人,或许这就是遗传于父亲。”
“所以说到底你不是想要证明自己不正常,而是通过证明自己的不正常,去反证你父亲的错误。因为父亲的不负责,所以你才会不正常。”杜兰表示果然还是家庭问题。
“或许吧,但我真的想知道自己是不是正常。”反正这位是钻牛角尖,就是想要通过别人受苦来看看自己会不会伤心。
“这个世界上有你我他三种立场,你认为自己正常,别人或许认为这是不正常,所以你到底是想要怎么证明?是想要得到自己认可的结论就行,还是需要得到别人的认同?”杜兰说道:“这么简单的事情,你应该明白,说到底你其实还是希望通过在大家看来不正常的行为,让大家去指责父亲的失职。为什么不直接去找父亲的麻烦,而是要找别人的麻烦?”
杜兰觉得这位医学生把事情搞得太复杂了,既然看不惯父亲,直接父慈子孝就行了,不用连累外人。
“不知道。”医学生虽然是个高材生,但多少都是脑子有点水,虽然实力很强,智商也很强,情商也不弱,但价值观多少有点扭曲。
当然了从他宁愿对别人出手也不愿意对自己父亲出手,可见他还是维护家族的。估计以后会变成一个先保护自己家族,再保护医院集体的人。
就和皇帝和国家一样,皇帝都是先保自己家族,再保护国家。作为院长的继承人,院长和医院其实也是这样,也会有矛盾的时刻。
杜兰表示自己真的应该收费,决定了,等回到地球,自己得把心理咨询的账单给他们送去,自己可不能让这些重病人士白嫖自己的咨询。给他们做人生导师,杜兰第一次感觉亏本了。
弥留之国怎么就这么多问题人士呢?很多人都不是来到这个国度之后被逼疯的,而是在地球的时候就已经有问题了。
以前他们只有少数问题少年、问题大人,周围还是正常人居多。现在身边正常人是少数,大部分都不是正常人,全有问题。
虽然说人生导师是杜兰的爱好,可他也分身乏术,一个人毕竟不能同时为这么多人解决心理问题。
“难怪说现代社会病了,古时候生产力不够,大家为了吃饱已经用尽全力。而现在生产力提升了,生活在安全环境里,大家的需求就提升了,都寻求社交、尊重和自我实现了,实现不了那就抑郁了。”杜兰心想现代社会的病还是生产力太高,吃得太饱。
眼前这位医学生俊太郎就是如此,他就是通过捣乱的方式,了解自己的内心。再通过证明自己是不是正常,来反推家庭教育是不是成功,他的父亲是不是一个好父亲。
总之这种思路真的是非常奇葩,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杜兰对俊太郎说道:“以前只听说过儿子做好事失败,而证明家庭教育失败的。没听说过儿子做坏事成功,来证明失败的。”“与其去做一件坏事,为什么不去做一件有难度的好事?”
俊太郎却说道:“做好事失败和做坏事成功,还是不同的。成功、失败和教育没关系,只和我的能力有关系,我从来不怀疑自己的办事能力,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我都能做成。而教育则是在价值观上最有体验,决定了一个孩子成为好人还是坏人。”
成不成是自己的能力问题,好和坏才是教育问题,这是俊太郎的看法。所以他不做好事,要做坏事,就是想要看看做成之后,自己的内心会不会愧疚,来证明自己是好人还是坏人。
如果愧疚,他就是好人,说明父亲的教育是成功的。要是自己不愧疚,那他就是坏人,说明冷漠的父亲是失败的。
总之这就是他这位学霸的想法,简直没谁了。
“那为什么不这样?做一件好事,看自己会不会高兴,要是别人的幸福会让你厌恶,不也能证明你是坏人么?”杜兰说道。
“我想这并不足够明显。”他说道:“如果通过好事证明了我是坏人,那我还得继续做坏事去让大家知道我是个坏人,所以不如一开始就做坏事。”他不但想自己明白自我,也想让外人了解他。
“说到底你就是想要做坏事,让自己的父亲丢脸。”杜兰是服了这个家伙了,通过伤害别人,伤害自己,最后去报复父亲。
“不行么?”他觉得没问题,完全没问题。
“首先你是好人还是坏人,其实并不是你说了算的。你想做坏事,然后通过自己的想法来判断自己是好是坏,根本不行。你做了坏事,你就是坏人,就算你事后后悔,也没有回头路。所以你的选择,除了报复心态,我看不出一丝一毫对自己的负责。你是你父亲的儿子,但你自己是自己的主要责任人。”杜兰说道:“所以还是给自己留点余地。”
俊太郎笑道:“我知道啊,所以我在地球就一直没有做坏事。但这里是弥留之国,我实在是想要试试看,在这个随时会死的国度就没必要给自己留余地了。”
杜兰说的,他都懂,但弥留之国真的太适合他的试验了。做坏事不违法,也不用担心警察来抓,所以他已经跃跃欲试了,并且还想拉拢杜兰入伙,他说道:“不如我们一起把国王的扑克牌偷走,让海滨陷入绝望。”
他早就盘算着了,而且还找了个队友,半胁迫地让对方配合自己。现在还想拉拢杜兰,一起帮他完成这次坏事。
这坏事是真的损,偷走海滨的扑克牌,让海滨的任务无法完成,到时候海滨肯定会陷入混乱。他就能通过内心的感情来判断自己的好坏。
至于被发现之后,会不会被打死,无所谓,为了实现目标,肯定是有风险的。
这也算是‘自我实现’的需求了。
“现代社会果然是病了。”杜兰表示有这么多问题少年和大人,就证明病的不是人,而是这个社会:“我们得站在人的角度思考问题,眼下主要的矛盾是我们人类和弥留之国死亡游戏的矛盾,是生存的矛盾,你的问题完全是次要矛盾。为了‘自我实现’就去破坏‘自身安全’属于没有朋友的操作。”
需求阶段:生理、安全、社交、尊重、自我实现。等走到最后一个阶段的时候,就会对之前的阶段进行破坏。
为了自我实现,就会破坏自己的生理、安全、社交、尊重。
“我不需要朋友。”
“但你也知道这计划无法一个人完成,所以需要盟友,肯定是用各种肯蒙拐骗的方法去骗,去威逼别人帮助你。”杜兰说道:“为了做一件坏事,就得做更多坏事。你就是个坏人,不用怀疑了。好和坏,你说了不算,我说了算。你的父亲就是个失败的教育者,就是混蛋,就是个孬种,就是一个无可救药的垃圾,等我回到地球,我就去把他挫骨扬灰,让他永世不得超生,你已经证明了他是一个臭虫都不如的家伙。臭虫的儿子,也是臭虫,你们父子就是臭味相投的吸血鬼,吸着病人的血,医保的血……”
杜兰开始口吐芬芳,疯狂批判这对父子。
俊太郎脸色一变,毕竟还是第一次有人如此批判和咒骂他们父子,他有些生气了。不过没动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杜兰一看对方忍耐力这么好,心想这人就是欠骂。真以为作为贵族,就能操控每个人的命运,每个人都应该为他们家的那些家长里短付出代价了?一点基本的责任心都没有。
“你的一切可不是只要你父亲负责的,你吃的粮食是农民种出来的,你身上穿的、上学用的是工人生产的,你的知识是学者提供的。你为了你自己家那点小事,就想着报复社会,我看你不如死在这里算了,也算是为社会做出贡献了。”杜兰说道,这个年轻人是真的没有一点大局观,真以为全世界都得陪着他们家族玩悲伤呢。
俊太郎愕然,他还真没想过大众,只想着自己和父亲。至于农民、工人、学者不过是自己病床上的病人,自己是他们的救命恩人,至于粮食、日用百货都是自己凭实力换来的,所以这么算下来,自己对他们有恩,他们欠自己的。
杜兰看出了对方的想法,还真是妥妥的自私思想,只会按照对自己有利的方式去计算,得出一个对自己有利的结果。甚至一开始就已经预设了立场,然后千方百计想要证明这个立场是对的。
一开始就预设了父亲是错的,然后证明这点。其实他的父亲这么忽视家庭,就是因为一个大医院需要管理,很多事情要做,保住了医院才能保住家族,父亲可能做得不够好,但肯定不算错。
“好了,决定了,开始死亡游戏!”杜兰说道,他决定自己设计一个游戏,让这些问题人士参与,不用等游戏设计者了,他自己上,得好好改正一下这些家伙的风气。
光是谈心果然不行,所以杜兰决定自己搞一个另类的死亡游戏。在杜兰看来,弥留之国的死亡游戏奖励太弱了,不管是《杀戮都市》还是《无限恐怖》,在完成了游戏,获得了积分之后,都可以获得复活别人的奖励,所以大家才会努力去参加游戏。
可弥留之国就算活到最后,也没有什么奖励,就是在地球继续活下去。而在地球的生活,在弥留之国来看也是一场游戏,游戏难度是小丑。
所以就算通过了弥留之国的重重考验,完成了通关之后,也不过是开启了一个最高难度的死亡游戏罢了,这个游戏名为——人生!
所以弥留之国并不是逃避现实的乐园,就是一个折磨人的地方。而通关之后也没有任何的奖励,玩家在地球苏醒,依旧得面对人生。
不同的游戏有不同的难度,扑克牌有四个花色,有a到k的牌,还有两张小丑牌。牌越大,游戏难度越大,所以通关弥留之国的奖励还是最高难度的游戏。这样的设定简直就是残酷,实在是不符合人类这种生物的预期。
杜兰认为应该给点奖励,比如说通过死亡游戏可以复活自己最重要的人,这样才有看头。不然折磨之后是更大的折磨,悲剧之后是更大的悲剧,这样的设定虽然残酷,但很无趣。
所以杜兰准备设计游戏,也是死亡游戏,不过奖励却非常高昂,奖励:复活一个人。
不过杜兰需要一些人的帮助,在海滨正好有这样的人。海滨虽然是玩家建立起来的设施,但其实里面有游戏设计者潜伏着。
可谓是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小小的海滨,几十号人,真的是五花八门,甚至还有细作和间谍。
找这些设计游戏的人,杜兰负责拿出奖品,而他们负责把游戏落实下来。他们拥有很多权限,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一个地方改造成为游戏场所。
只是在弥留之国真的是没有什么奖励,最多就是奖励一些食物或者武器,根本没有什么超自然的东西。
总之,弥留之国就是一个折磨跟着更大的折磨,一个悲剧跟着更大的悲剧。在这样的环境里,就算杜兰说干口水,只怕也不能让他们积极乐观起来。
去找设计者,杜兰找到了律师,这个国际律师就是游戏设计者。
“我想设计一个游戏,死亡游戏。希望你能提供一些帮助。”杜兰开门见山地说道。
律师愕然,很惊讶,因为没想到杜兰会突然说这种事情。要知道向玩家透露游戏设计者的存在可是会死的,就算是想也不行。
只要想,就会落下激光,把透露者杀死。所以律师不确定杜兰是如何知道游戏设计者的存在,肯定不会有人透露,难道还是杜兰自己观察得出的结论?如果真的如此,这个男人未免也太可怕了?
“我知道你不会承认,你承认就会死。没关系,你只要按照我的说法去设计游戏,然后拿上我的奖品就行了。不需要任何的回答。”杜兰说道。
律师却充满了疑惑,他太好奇了,可是他也知道一旦自己承认,激光可不会留情。眼下他们交流,自己只要不承认,只是默认是没关系的。毕竟激光只会攻击试图透露的人,而不会攻击接受情报的人。
所以杜兰只要把东西交给律师,并不需要让他回答任何的问题,只需要去设计游戏罢了。
杜兰拿出了一张卡片,说道:“这是复活卡牌,也就是奖品,作用是可以复活一个自己想要复活的人。”“我对你们设计的死亡游戏没有什么恶意,虽然设计得不是尽善尽美,但也凑合,就是奖励太寒酸了,大家搏命参加游戏,最后就是获得几天签证,这种奖励只会打击大家的积极性。用我这个复活卡牌,就可以复活死者,不管是谁都可以,不管是死在游戏里,还是死在地球上,都能复活。”
律师根本不相信,他作为弥留之国的合法公民,也不知道这些事情。
“你不相信么?”杜兰说道:“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复活卡牌?”
律师的眼睛是在说都不相信,显然他对于这种异常是无法理解的。要知道弥留之国就是个地狱,在这里活着就是为了下一次折磨,只有死亡才能解脱。
而他们这些合法公民虽然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但等到所有扑克牌被收集之后,他们依旧得下场参加游戏。
因为合法公民就是代表了花牌,等到a到10的游戏全部被攻略,就轮到花牌游戏开始了。合法公民和玩家必须面对面挑战,只能活一方,会非常残酷。
所以律师认为这里就是地狱,没有任何希望的地狱。就算获得了永久居住权,不再为签证苦恼,他们还是得面对死亡游戏,还是一样会死。而他在这里生活这么长时间,并没有任何复活的人,也没有见过杜兰这样似乎洞察一切的人。
难道杜兰会是神或者天使么?弥留之国如果是地狱,那么会不会有天堂?
“信不信,不要看眼睛,而是要看行动。你可以安排一个游戏试试看,看看复活卡牌是不是真的可以复活别人。”杜兰笑着把复活卡牌丢给了对方。
律师也不废话,立刻安排游戏,设置的奖励就是复活。
结果当然是可以的,通关的人真的复活了一个人。只是这个复活之后的人也得参加死亡游戏,运气不好还得死。
但这样的复活足以让玩家激动了,能让玩家有更强的参加动力。
游戏设计者们则傻眼了,他们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这个杜兰什么来路,怎么可以比他们还强?
海滨那边的人也惊了,因为有别人参加了游戏,说有复活道具可以获得。他们并不怀疑,毕竟弥留之国这么神奇,有复活能力也很正常。
“如果能复活的话,苅部也能回来了?!”有栖良平还算讲义气,想到了兄弟。他立刻就想要去复活好兄弟,可是这代表他必须得参加游戏。
想要复活别人的可不止是他,还有别人也想复活他人。其中就有一个独来独往的美少女,她虽然人在海滨,但一直都是一个人参加游戏。她想要复活自杀的父亲,想要让父女团圆。
这位美少女本来健健康康,可是在见识过社会险恶之后,心就被寒冰包裹起来了。
原来她的父亲是一个着名登山运动员,可是一次他开发新路线的时候,却被人质疑,他又拿不出证据。最后面对质疑,留下了‘我不会对山说谎’的遗言,上吊自杀了。
遇到这种情况,少女再也不相信别人了,因为所有人都是害死父亲的凶手,父亲虽然没有拿出证据证明自己开发了新路线。但这些质疑的人同样也只是空口白牙诬陷父亲,最终让父亲身败名裂。自杀收尾。
如果可以,她想要复活父亲。
如果通过游戏,能用游戏奖励复活一个死者。有了这样的奖励,大家参加游戏的积极性就高了。杜兰很清楚画大饼是必须的,这是千百年来的经验教训,不管是宗教,还是世俗都无法跳脱。宗教得宣传救世主、应许之地和天堂才行,不能一味地强调原罪和戒律。佛教也得宣传彼岸和涅槃才行,不能一味地强调生老病死和贪嗔痴。就算是荀子也不是一味地说人性本恶,也会强调君子和礼制的美好。
在弥留之国却只有苟且,没有美好。参加游戏,只是获得几天的苟且,大家都撑不住。所以疯帽子画了一个美好的大饼,那就是收集扑克牌获得自由。
可是他这个大饼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只有一副扑克牌,这个自由到底是所有人的自由,还是国王一个人的自由,疯帽子自己也说不准。当然可能收集了扑克,也并不自由,因为谁也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是有何目的,或许收集了扑克牌,最后什么变化都没有,只是不断地死亡游戏的巡回。
不过疯帽子画了一个大饼,确实是有一些人愿意相信。
所以其实人并不怕艰苦,也不怕死亡,只是怕自己的努力没有价值,只是怕自己的死亡无法改变世界。如果知道自己的努力和死亡可以换来更好的结果,那么大家都愿意莽一莽。
复活一个死者的奖励,这个回报不可谓不丰厚。
连有栖良平这个一直抗拒游戏的人,也开始思考如何参加一场游戏,复活自己的好友。
杜兰表示这就对了,就应该积极参加游戏才对。
“俊太郎,你有没有想要复活的人?”杜兰问道。
“没有。”医学生说道:“我没有要复活的人。”
“那你应该去找一个,你那扭曲的心理也只有温柔的美少女才能治愈了,我是救不了你了。”杜兰表示这位医学生只有美少女这一味药了。
但医学生却只是笑了笑,显然并不觉得自己需要找一个爱人。他还是想着偷窃扑克牌,搞破坏,想要通过做坏事来证明自己是正常还是不正常。只顾自己,不顾别人,杜兰认定这就是个坏人,可惜对方却非认为自己还介于坏和好之间。
对于杜兰的话,俊太郎是完全没放在心上,这种事情根本不重要,只有自己的事情才是重要的。
“我倒是觉得复活这种事情既然能发生,那么我这样的医生就显得很没有必要。”他找杜兰,想要聊聊对复活的看法。
杜兰说道:“怎么?复活的存在挑战你的医学知识了?”
何止是挑战,简直是颠覆。
“我只是觉得奇怪,以前那些游戏奖励都那么吝啬,不知为什么现在的奖励突然丰厚起来了。这个世界还真是古怪?不知道是有什么目的。”
“其实世界或许根本没有什么目的,只是让人活下去罢了。”杜兰说道:“不过是人总是想要给自己找个意义,我觉得弥留之国和地球一样,其实只是让人活着和死去,仅此而已。”“人总是想要知道意义,总是追根究底想要知道真相,其实这些东西真的有意义么?”作为一个医学生,他也读过哲学,对于生活意义这种东西也有自己的思维。
没有意义,只是每个人给自己找了个意义,俊太郎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每个人的意义都不一样,别人的意义对自己而言并无价值。当然他其实对于弥留之国背后的存在还是有兴趣的,并不是想要知道他们的目的,只是想要知道他们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是外星人,高次元生命,还是魔法师?
只是想要知道自己到底是被谁给玩弄了,至于他们为什么要玩弄人类,这点俊太郎并不想知道,因为这些事情每个人都有立场。
只是突然加强了奖励之后,俊太郎有些古怪,总觉得发生了一些变化。所以他问杜兰道:“你不想复活别人么?作为人生导师的你,有没有想要挽回的生命?”
“我么?”杜兰心想自己想复活别人根本不需要参加游戏,不过他还是说道:“可以复活也可以不复活,我个人喜欢随缘。”
俊太郎点点头,既然杜兰并不想多做评价,那他就走了,不过走之前,他问道:“你和律师之间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了?那个家伙最近一直在观察你。”
律师是怀疑杜兰的身份,他作为游戏设计者都看不出杜兰的身份,或许杜兰真的是弥留之国的建立者。作为游戏设计者,哪怕拥有永久居住权,他们一样不了解这个国度的原理,也不知道这个国度的科技到底是由谁设计的。也就是说他们其实只是居住在这里,但也不知道真相。
俊太郎看着杜兰,总觉得这几个人之间有点什么。他的观察力还是很强的,看得出律师这个人多少有点问题。
在海滨没几个正常人,都有心理创伤。这位律师也一样,属于理论和实践无法统一的人。他是国际律师,给大财团打官司,已经去了国外的国际财团,可谓是功成名就。可是一次他去处理公司污染的桉子,却发现财阀根本不管这些原告。这些原告都是因为财团的原因,受到各种伤害。
但财团却不想给任何的赔偿,最后甚至还把原告给做掉了。这位律师感觉自己自己的良心隐隐作痛,提出了辞职。他不懂法律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其实他认为财团给原告一些赔偿也完全可以,根本花不了多少钱,根本没必要做得这么绝。
他作为律师,看着财阀的高层草管人命,突然感觉地球上的所有生命都是有标价的。原告那样无权无势的人,连合法权益都无法保护。对于学法的律师而言,感觉信仰坍塌了,再也不能继续在财阀里呆下去了。
他感觉法律这东西,就是违法者畅通无阻,守法者处处受限,根本不合理,一个不合理的东西,自己为什么要学?
律条所谓的公平也根本就看不见,每一个人都是按照有没有钱进行定价,根本就不公平,人生来不平等。
所以这位律师觉得弥留之国的游戏反而更公平,不管是富贵还是贫穷,死亡是一视同仁的。
不管有什么身份,所有人都得接受游戏规则的限制,所以律师在弥留之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定。虽然输掉游戏会死,但每个人都是在相同起跑线上进行游戏,这是绝对的公平。
而且律师想要通过弥留之国看看人的价值到底是如何被确定的,他想知道有没有一个统一的判断标准,想知道人的价值到底有没有差异。
律师一直想要找杜兰问问,如果杜兰是弥留之国的幕后黑手,他们是如何判断人的价值的?
杜兰表示这些人真的是想得很多,一个个都有成为哲学家的潜质。
律师找到了杜兰,他是游戏设计师,他不能主动透露自己的身份,因为一旦透露,激光就会落下直接爆头。
不过杜兰不用他开口交代,所以律师怀疑杜兰是真正的幕后黑手。显然游戏设计者也只是一群人罢了,并不知道弥留之国的真相,游戏设计者的任务就是监视玩家,设计游戏,通过杀死玩家来获得签证时间。
游戏设计者和玩家的任务正好相反,但玩家并不知道游戏设计者的存在,并不知道这些丧心病狂的游戏其实也是人类设计出来的。
律师希望咨询一下杜兰,解决一下内心的苦闷:“人的价值到底是由什么决定的?明明说了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为什么西装革履的人可以酒池肉林,而有些穷人连最基本的权益都无法保证,法律难道不能保护他们么?”他说的都是自己作为大财团律师亲眼所见的事情,法律就是玩物。
杜兰听着对方苦闷的话语,知道对方是遇到了理论和实践的矛盾,说好了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可是实践的时候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
这问题之前在柯南世界就已经讲过了,这也是法派和非法派的矛盾点,到底是应该维护法律得权威性,还是应该突破法律保护需要保护的人。法派的观点就是维护法律权威性最重要,法律面前要人人平等。非法派就认为法律之所以被设立就是为了保护人,所以人才是最重要的,要是法律无法保护人,就应该被改变。
非法派也分为两种,一种保护豪强,一种保护弱者。
按照孟子的说法,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他肯定是一个非法派,因为在他看来诸侯可以被改变,社稷祭祀也可以被改变,法律当然更不用说了,只要不能让百姓安居乐业的东西都可以被改变。
这位律师则是一个法派,认为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结果现实操作却发现世界是按照非法派的方式运行的,而且自己也没有保护弱小的能力,只能看着财团欺负人,所以他陷入了对于人类价值的思索,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导致了不公?
他是絮絮叨叨地说了自己的经历,希望杜兰能给出结果。
“人的价值么?这个问题还真是很大。”杜兰表示这些滞留弥留之国的家伙一个两个都不学习唯物主义,一点也不会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财团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毫不留情地杀死别人,法律却无能为力,这是凭什么?”律师很激动,他虽然为财阀工作,但内心却是一个坚定的法派,说道:“我在弥留之国就是想要知道生命的时候重量,在这里政客也罢、财阀也好,他们的死亡一样丑陋,他们并没有那么高贵。那么是不是社会的法律保护了他们,一旦法律消失,这些人就什么都不是了,这么说的话法律一开始就是不公平的?一开始就是为了保护豪强?”
杜兰说道:“可以这么说,你如果赚了一大笔钱,肯定会希望通过法律来保护自己的收益,想要通过法律保护自己的私人财产不受侵犯,从这个角度出发,法律确实就是保护有财产的人,财产越多自然越收保护。没有人会说我要推动一个法律,一个不保护自己财产的法律,就算他提出来了,别人也不会通过。”
律师一听,顿时失望了,说道:“这是就是人类的劣根性啊,这个弥留之国果然是惩罚人类的地狱。”他其实早就意识到了立法都是为了保护少数人的优势地位,只是他受到的教育一直让他拒绝承认律条的不公。
“也不用这么悲观,也不用说什么人类的劣根性,因为人类从一开始就没有公平过。权利和义务的划分就一直是有偏差的,权利多义务少是贵族,权利和义务差不多是公民,权利少义务多是自由民,只有义务没有权利是奴隶,从人类有社会以来,社会就是这样的,从来没有说哪个社会权利和义务完全平等的,所以你追求的是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杜兰表示律师一开始就找错了方向,从古至今,从来没有说权利和义务完全平等的:“法律能确保权利和义务的变化和流动,就是很不错了,能确保自由民和奴隶能够晋升,就是一个优秀的法律。”
“每个人都想要晋升,社会资源根本不够。贵族和公民不会停下来,自由民和奴隶又拼命向前冲,又有哪个社会能让所有人都满意?最后贵族和公民要是衰落,他们肯定得造反,自由民和奴隶要是得不到满意的晋升也会造反。人类社会真的是无药可救了。”律师越听越觉得眼前一片漆黑,连法律也无能为力。
贵族、公民、自由民、奴隶,如果身份一直变来变去,那法律根本无法约束所有人。
“所以你到底想要什么?一个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理想社会?还是一个社会阶层都遵守自己的权利和义务的社会?还是一个阶层不断流动、循环,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的社会?”杜兰问道。
律师也不知道,他觉得不管哪一个都是完蛋货,所以说道:“我想知道人类到底有没有价值,他们的价值到底是怎么确定的?”
“人类的价值可以通过自己确定,也可以通过别人确定,不同的确定方式,得到的结果也不一样。”“克己,法先王,比烂。克己的话,就是自己决定自己的价值,你可以为了成圣读书,也可以为了做官读书,也可以为了复礼读书。法先王,就是找一个外在目标,比如别人家的孩子,就是为了超越别人家的孩子而读书。比烂,那就是找个比自己差得人,那你的价值一下子就体现出来了。不同角度,价值也不一样。你得自己给自己找角度,其实角度无所谓,最重要的还是落实下去。”“我认识一个擅长比烂的人,他虽然比烂,但也是一个出色的大人。”说的就是琴酒,虽然一直在比烂,但他的犯罪行为还是很不错的。
所以就算是比烂的价值观,只要努力落实,也不算太差。
“重要的是实践?”律师似乎悟了。
其实原着中,律师最后就是用自己的生命实践了自己的理念,虽然死了,但他是为信念而死,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是的,克己、法先王、比烂其实都可以,重要的是实践,用自己的时间、健康、精力去实践,而且不计成败,这样的实践,我想就是人类的价值。不管是做好事还是做坏事,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你关心弱者,就去把自己的力量奉献给弱者,这就是实践之道,而不是光想,光想什么都无法改变。”杜兰一本正经地说道,鼓励律师去实践,少想有的没的,多去时间。
大学校长的儿子,大医院院长的儿子,大财团律师,这些人都算得上是人生赢家了,可惜却都有心理问题,都不正常。
前两个年轻,主要是对抗家庭。后一个年纪比较大,主要是对社会不满。反正就是不满意,就是遇到了过不去的坎,就是遇到了理论和实践的矛盾。
家庭并不和睦,社会并不和谐,自己心中所想的美好世界,在现实中却并不存在,现实并不是按照他们的心意发展的。所以他们就不得不调整自己,要么就是放任自流,要么就是想要违法犯罪证明父亲的错误,还有就是想留在弥留之国逃避矛盾。
都很有反抗想法,杜兰表示这些人都很有前途。
当然这些都属于精英阶层,都是贵族。还有韮木杰这样的普通人,他们不考虑这些有的没的,他们考虑的很现实,就是活着,要比人活得更舒服。为了达到这一点,他们疯狂地对弱者发动袭击。
精英和平民的思维差距就这么明显,精英思考的都是更高层次的需求,是想着如何把社会改造成自己想要的样子,虽然他们被现实无情打脸,但他们至少努力过。而平民考虑的都是自己的利益述求,而且必须通过伤害别人获得,结果导致获得少数利益,却无法更进一步。
而能做大做强的则是介于平民和贵族之间的寒士,也就是疯帽子,他了解贵族的生活方式,也了解平民的述求,所以他建立了海滨,成为了国王,平衡着贵族和平民。
平民组成了武斗派,非常激进,对新人的恶意也最大。因为他们很清楚新人只要比他们更狠,就能取代他们。但显然光是靠狠辣是无法通过所有游戏的,最终还是得依赖精英。
精英的知识面更广,见识更多,对人心的把握也更精确,更适合游戏,而平民显然就只能完成一些体力的游戏,或者就是通过牺牲队友完成苟活。
这不是歧视,而是弥留之国几次三番轮回下来的结果。弥留之国一直存在,一直有大量的年轻人会进入其中,而最后完成攻略的精英比例更高,能活到最后的精英远远多于平民,精英对游戏的贡献也远远多于平民。
就说海滨的现状,也是一群精英带一群猪队友,武斗派的人看着虽然狠,但关键的时候根本靠不住。毕竟光是狠没用,还需要智慧、眼界和博弈。
“不过如果狠辣加上智慧、眼界、博弈,那么这就会成为一个狠人,比如疯帽子。他在做牛郎的时候,学会了如何看人,如何调动别人,加上作为平民的狠劲,绝对是最可怕的一个人。”杜兰自言自语地道:“所以还是得调动平民的积极性,现在有了复活别人的希望,平民应该也会思考如何才能获得更多胜利,而不是只靠着精英。”
这段时间光听精英内心的苦闷了,却不见平民有动力去克服懒惰,杜兰也是希望他们能争气一点,难得一个弥留之国给了他们翻身的机会,他们可不能光是享受啊。得学习,得冲击精英,得在战争中学习战争。
有部分游戏的奖励是复活生命,这样的奖励确实让部分人产生了动力,毕竟大家都是人,总会有关心的人。
比如有栖良平就想复活好友苅部大吉,以前他一直抗拒参加游戏,觉得自己死了算了,反正也是个累赘。可现在如果自己死了,谁去复活好友?没有人了,只能是自己去。
当明白了自己身上的责任,这就是成长。有栖良平少了些抱怨,多了一些认真,高频率地上了杜兰的求生课程。
杜兰除了制造武器和做心理咨询,最重要的就是求生课程,他会教人如何分配食物,如何制作简单的草药,同时还会进行一些简单的博弈论教学。这些东西很多人平时根本没机会接触,或者有机会也没兴趣,毕竟在现实世界,他们并不需要使用这些。
工作已经很累了,根本不用学习这些有的没的,但在弥留之国,这些东西必须学,学了才能生存。
这就好像古时候的战争一样,古时候的战争只有贵族才能参与,所以只有贵族才需要学习六艺。普通人学了,也没机会用上。
可事实就是随着时代的发展,普通人也不得不上战场,在战场上学会六艺之后的生存率肯定会更高一点。当然对于普通人而言,肯定会觉得麻烦,毕竟日子这么忙碌,再学习六艺这不是自找苦吃么,毕竟他们又不像贵族那样可以脱产。
好在在弥留之国,他们也不用担心生产的问题,毕竟这座容纳3700万人口的巨大城市,现在只有几百个人,里面的生存物质足够让他们脱产了,是时候好好学习了,为了复活自己关心的人,他们也必须通过游戏。
疯帽子却很奇怪,毕竟他也在这里参加了几个月的游戏,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奖励。以前的游戏虽然都很离谱,但奖励其实都很普通,都没有任何的超自然现象,复活死者显然是不科学的奖品。
可是弥留之国本身就不科学,虽然他觉得奇怪,但也无法猜出提高奖励等级的原因,但看着大家这么积极参加游戏,他是高兴又紧张,因为距离集齐扑克的时间是越来越近了。
高兴,是因为目标要达成了,紧张是因为他也不知道集齐扑克之后是什么结果,或许会变得更糟糕。如果收集了扑克牌之后,不是离开弥留之国,那他这个国王肯定会被推翻,毕竟他的路线错了。
路线失败,结局肯定很惨。
“海滨的人只怕不会感谢我。”疯帽子感觉等扑克牌收集之后,他就差不多要死了。虽然因为杜兰的开解,他和好友通过开会充分交流意见,好友的杀意减轻了不少。但好友不杀他,别人还是会杀他,如果集齐扑克牌之后结果不理想,他一样会被干掉。海滨的成员不会感谢他建立了新的秩序,帮他们度过了难关。
杜兰表示人类不感谢罗辑,自然也不会感谢疯帽子。他们都建立了新的秩序,都给出了出路,但等到这条路走到尽头,没人会感谢他们,只会觉得他们碍眼。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你就是刍狗,大家需要你的时候会把你放在祭坛的中间,不需要你的时候,就会把你踩在脚底下,只有完成了捧起和踩踏的过程,刍狗才算是完成了使命。所以你会被咒骂,他们会放狗追杀你,会恨不能把你碎尸万段,你只要接受就行了。因为完成了这一过程,你的使命才算真正地完成,这就是刍狗无法避免的一生。”
“在你口中,好像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疯帽子说道:“难道你不觉得这不合理么?”他觉得有功之人不应该和刍狗一样。
“既然发生了,就肯定合理,只是合得是部分人的理。”杜兰表示存在即为合理,任何的存在都是理发展到一定程度的结果,既然是理发展的结果,当然有理。
疯帽子说道:“你这是强行把不合理的事情给合理化了。我虽然不是自夸,但我认为自己开创海滨,还是帮助了不少人的,但一旦收集扑克的结局不满意,只怕所有人都会成为我的敌人,我还是有些怕的。”他也是人,也有压力,也有恐惧,也担心结果和自己的承诺有出入,导致众怒。
他可挡不住众怒,肯定会死得很难看。
但杜兰认为刍狗的一生就是辉煌和衰败,这是刍狗存在的价值,也是《三体》中罗辑的价值,因为他们的路线并不是完美的,只要不是完美的,就有被打倒的一天。打倒旧的路线走上新的路线。
当然新的路线不一定会更好,但大家并不在乎。因为人的需求会变,需求变了,路线也得变,刍狗就得换。
又好像《流浪地球》最后清洗流浪派,因为流浪派的路线已经走到头了,百姓需要新的路线,哪怕回归派的路线是错的,那也是比旧路线要好。当然在小说里,人类的运气不错,在落实回归之前,太阳就爆炸了,人类还活着。要是回归落实,回到太阳系之后,太阳再爆炸,可就非常精彩了。
所以先祖提出中庸,其实就是寻找平衡,可以两头选择,避免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两条路线并行,避免路线走死。
“刍狗就是这样的,旧路线的刍狗自然是要被新路线踩踏,完成新旧交替才是完成历史使命。”杜兰说道:“历史不会终结,你被打倒之后,新的刍狗会出现,大家将会继续前行。”
疯帽子很无语,结果到头来自己的努力注定要被葬送么?不过想想也是,他自己都不能确定自己路线是对的,当然会有这样的风险。
作为刍狗,就是祭祀的时候接受大家的祭拜,祭祀结束之后就被丢弃踩踏,这才是刍狗完整的一生,不踩不算完。
《流浪地球》里的流浪派,《三体》里的罗辑,海滨的疯帽子,他们都一样,都只是刍狗,除了受到追捧之外,最后都要被踩才行,因为踩了刍狗就代表了一场祭祀的结束,也代表了新的开始。
流浪派被清算,就代表了回归派的崛起。罗辑被赶走,就代表地球和三体人准备建立永久的和平。疯帽子被打到,就代表海滨的人会有新的出路。
如果提前知道结果,大家肯定会知道换了路线的结局并不美好,可惜人类无法预知未来。《流浪地球》里的太阳最终还是爆炸了,《三体》中的三体人对人类发动了打击。
但这并不影响刍狗的一生,辉煌过,衰败过,很完整。
杜兰直接告诉疯帽子,要是扑克牌收集满了而结果并不美好,那疯帽子这个刍狗必然会被消灭,不用挣扎,接受命运就好了。
疯帽子却想着自己有功劳,不应该落得凄凉的下场。流浪派没有功劳么?罗辑没有功劳么?在祭祀的时候,刍狗高高在上,没有功劳么?
有功劳,但没人可以永远躺在功劳簿上,等到热闹的祭祀结束,刍狗就是得被踩,这也算是祭祀的环节,不踩不算完。
只有清算了流浪派,只有放逐了罗辑,热闹的旧时代才算结束。
面对杜兰理所当然的态度,疯帽子显然是无法澹然处之,毕竟会死人的啊。如果可以,他还是希望能活下去的。可是他也知道杜兰说的没错,就算他没读过很多书,也知道刍狗的命运,很多历史名人都是这样的。
或许自己应该学着接受,这就是客观规律,非人力可以改变。自己既然是刍狗,就必然有被打倒得一天。自己倒下了,大家才能开始新的故事。他们会有新的刍狗,进行新的轮回。
疯帽子很无奈,但也只能接受现实,毕竟现实是不可能心想事成的。
杜兰表示疯帽子其实很清醒,毕竟他看人的眼光确实很不错,看出了好友的杀机,也看出了收集扑克之后可能会发生的结果,他很清楚自己做国王的风险,但依旧很努力,他很会调整自己的心态,会接受自己刍狗的命运的。
疯帽子要是被杀了也没关系,他的好友肯定会想办法复活他的。
眼下海滨组织了一些复活小队,这些小队参加游戏不是为了扑克,而是专门寻找有复活奖励的游戏参加,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得到复活卡牌复活自己关心的人。并不是每个游戏都有复活奖励的,复活奖励是随机发放的。杜兰什么时候把奖励给游戏设计者,设计者就随机把奖励放上去。
连设计者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有复活奖励,玩家就更不知道了。不过时不时会有,所以复活小队就会频繁参加游戏。
就这样,有栖良平和美少女认识了,因为他们都有想要复活的人,一个是复活好友,一个是复活父亲。
美少女名为宇左木柚叶,是一个高中生,同时也是个攀岩少女,从小就接受登山运动员父亲的教育,学了一身登山的本事。
可惜父亲却因为开发新的登山路线被怀疑,留下‘我不会对山撒谎’的遗言自杀了,从此少女再也不相信别人了。在她看来人心险恶,他们只会嫉妒父亲的成就,然后用恶毒的言语攻击,太丑陋了,所以她再也不相信外人。
所以有栖良平虽然对美少女有意思,但想要获得这位冰山美少女的好感却很难,因为他必须证明自己和其他人不一样,得证明他不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
可问题是,有栖良平就是在自私和无私之间反复横跳。在游戏中,他总是能无私地选择最好的方案。但在平时,他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希望全世界都围绕他来转。所以有栖良平也是一个很矛盾的人,他能为了挽救好友而努力,也会因为胆怯而驻足不前。总之不断地变来变去。
不过有了美少女,他还是会努力地表现自己的,他还是希望能和美少女长相厮守。
“年轻人啊,总是喜欢美好的东西,总是需要美好的设定来激励自己。长大之后才知道肩膀上的责任,每个人都得负重前行。”杜兰表示有栖良平终于开始长大了,果然美少女的力量是无穷的。
年轻人都需要美好的设定来激励自己,无法只是依靠责任就不断前进。等到美少女老去,美好变成了责任,就代表人彻底长大了。
参加游戏的人多了,获得扑克牌的速度也快了。
这个时候游戏设计者想着是不是要对付海滨,毕竟海滨这边这么多玩家,存活率也这么高,要是不杀了他们,游戏设计者可就要完蛋了。
游戏设计者也需要签证,他们需要通过杀死玩家换取签证。玩家要是总能活下来,那游戏玩家可就要减寿了。所以他们想着是不是把海滨变成游戏现场,将海滨成员一网打尽,一个不留。
海滨的一举一动都被游戏设计者盯着。在弥留之国分为三种人,第一种就是玩家,第二种是游戏设计者,第三种就是合法居民。
玩家和游戏设计者他们都是临时居民,都是需要签证的。玩家通过完成游戏获得签证时间,游戏设计者通过杀死玩家获得签证时间。
而合法居民不需要签证,平时负责管理游戏设计者,有兴趣也可以自己参与游戏,可以左右横跳。如何成为合法公民?通关所有的游戏,把上一批合法公民干掉,就可以成为合法公民。
也就是说合法公民其实也是玩家,根据杜兰对弥留之国的了解,玩家通关的概率要高于游戏设计者。
因为游戏设计者设计游戏,设计规则,就得接受玩家源源不断的挑战,久守必失,没有什么游戏是可以常胜不败的。
玩家总是能想到破解游戏的方法,这就和现实一样,总有人可以利用法律漏洞谋利,不管法律多么完善,都是挡不住违法分子。玩家就是千方百计钻游戏空子的人,游戏再厉害,也经不住玩家的反复尝试。
所以能成为合法公民的基本就是玩家,在成为合法公民之后,他们就从玩家成为了游戏设计者,负责在游戏里和玩家角逐。上一批合法居民,就是在游戏里被干掉的,然后新的合法居民继续他们的工作,一批接着一批,不断循环……
这就是弥留之国,一个不断循环的地方,在这里大家能做的就是不断挑战死亡游戏,最终死在某一次游戏里。
现在海滨的情况对于游戏设计者而言可不是好事,因为海滨的配合大大提升了游戏的通关率,结果就导致设计者要死了。
就算合法居民也站在游戏设计者的这边,游戏设计确实依旧无法对抗游戏玩家带来的变数。游戏的规定是死的,玩家是活的,谁也不知道玩家会用什么方式通关。如果不能杀死足够的玩家,游戏设计者就得死。
所以现在游戏设计者想要把海滨给一锅端了,这么多玩家如果全死了,那对游戏设计者而言就是好事。
于是游戏设计者设计了一个侦探游戏,他们会派一个游戏设计者作为死者,然后让海滨的人在有限的时间内找到凶手。
同时他们还可以给海滨内的成员安排一个奸细的游戏,让他为凶手打掩护,只要不能按时找到凶手并杀掉,就是海滨输掉,游戏设计者和奸细赢。如果能找到凶手,那就是海滨赢。
游戏已经设计好了,但需要一个人作为受害者,需要有设计师自己站出来。
这个受害者只能让游戏设计者担任,因为他们要设计一个没有凶手的谋杀游戏,让自愿者自杀,也就是说凶手就是死者自己。但玩家是不知道的,他们会互相猜疑,怀疑凶手就在自己身边,加上奸细的扇风点火,海滨的团结就会瓦解,就会彻底陷入内讧,为了寻找不存在的凶手,玩家会自相残杀。
最高效的游戏永远是让玩家和玩家之间互相残杀,在有限的游戏场地内,让玩家互相猜疑进行搏杀,游戏规则也不用太严谨,只要让玩家互相猜疑就行了。
可惜不能每个游戏都设计成这样,毕竟游戏设计者也有自己的规则,必须按照体力、智力、综合、博弈的四种类别安排游戏,必须把扑克牌全部发放出去,否则他们也活不下去。所以游戏设计者的另一个名字就是‘发牌人’。
如果可以,他们真的是希望把游戏全部设计成‘狼和羊’这样的游戏,让玩家和玩家之间进行搏杀。
“游戏已经设计好了,并且已经有自愿者愿意自杀。”游戏设计者询问合法公民,想知道他们是不是要进行游戏。
已经有自愿者了,这个自愿者是一个少女,她之所以愿意自杀,是因为她相信人性本善,她相信海滨的人肯定能发现真相,肯定不会自相残杀的。她作为游戏设计者,却觉得设计死亡游戏是不对的,盼着玩家死掉是不对的,作为人应该有恻隐之心,她希望以人的身份死去,同时也想通过这个游戏证明人性有恻隐之心,是非之心,羞耻之心,辞让之心。
这真的是理想主义者,愿意用自己的死去证明那些虚无缥缈的美德。
“天真,但很可爱。”杜兰心想美德当然是存在的,可是美德也不是每时每刻都能落实的。这就和狠毒一样,狠毒无法达成所有的目的,美德也不适合每一个环境。
实践的时候,到底是需要狠辣还是美德,真的需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想要在死亡游戏里证明美德,着实是有些天真过头了。
美德的成本可是很高的,因为美德就是要先付出信任他人的成本。信任就要承担被背叛、被欺骗的成本,这成本可能是万劫不复,所以这种成本一般人根本不敢支付。没有信任,美德不过是无根浮萍,根本站不住。
“愿意付出生命去证明美德是真实存在的,确实是很了不起的勇气,可惜并不明智。”杜兰觉得有更好的办法,比如完成自己的责任,好好做一个游戏设计师,建造更多规则公平的游戏,让玩家感受到公平的存在,使得部分玩家能保持信任,这才是正确的方法。
直接自杀,然后希望玩家展现美德这就太脱离现实的。美德也是需要土壤的,不是凭空就能实现的。
美德也好,邪恶也罢都只是一个理念,理念肯定是存在的,但落实理念的土壤却需要大家一起开创。不然美德也只是一座华美的空中楼阁。
所以杜兰认为这位少女完全可以好好做个游戏设计者,别的设计者草管人命,她可以在游戏中展现公平,让玩家在通关游戏的过程中建立信任关系,慢慢落实美德,而不是做梦一样希望玩家突然就从狠辣转变为美德,这不现实。
凡事总得有一个转变的过程,不可能一蹴而就。
当然了,这位少女的死也影响了她的好友,也算是把自己的精神传承下去了,虽然好友很快也死了。
“有人要做承担赞颂和骂名的刍狗,有人要做扑火赴死的飞蛾,也有人要做追随者,也难怪社会会进行分工。”杜兰表示大家都有自己的理念,落实理念的方式也不一样,有人喜欢勤勤恳恳,也有人喜欢捷径,有人喜欢摸着别人的石头过河……
不过他觉得少女就这么死去确实是有些可惜,毕竟这可是一个愿意用生命去证明美德的人,虽然天真,但勇气可嘉。
事实上她的死并不会只证明美德,同时也会证明邪恶,所以死亡和证明美德根本没有什么因果关系,想要证明美德最重要的是建立一个美德的土壤。毕竟任何理论都需要实践的土壤,没土壤,就谈不上美德。
证明美德没有捷径,只有辛辛苦苦地改善实践的环境。所以杜兰觉得少女不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