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西亚点点头，表示他很清楚其中的意思，也明白自己现在正做的事会带来如何的后果。
“有想过，但被自我催眠样的理由带过去了。奇尔王国即使没有我们，内部战争还是会发生，死亡照常存在。说到底，我们都无力去改变什么，所以现在这些事，最多是让一些人的死亡多加上一条理由——有我们的一份在里面，贩卖武器也好，提供了这里的信息也好。”
“不用在这上面担心了，我一直都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会带来什么影响，心里有也有基本的判断。虽然做不到向你们那样，对无关人员的死亡毫不在意，但现在好很多了。充其量只有感叹样的感情。我认为这是很正常的，若我们都变成常人，这种感情就是每天早上的休息时间看着报纸，见到新闻上写下的死亡人数所产生的那种心情。这是每个人都有的。”
“那就行。”赫斯列不在这个话题上停留，“沃特斯做得很顺利，我想近段时间，国王势力也该派人过来这里探查了。”
“再等等，直到我们得到准确消息，或是收集到矿区那边有战斗，或有反叛势力人员伤亡的情报后，在动手也不迟。你说的那几个手术者肯定会找时去间计划清理的，这点我和你的意见一致，并且这也是我们可以提供的不多的实际性帮助之一。”
夜晚，卡西亚照常站在高处，瞭望着旧矿区。山脉的黑影很近，像是流动的墨水，将内部的一切都隐藏着。待到声音探查范围里，那些日常巡逻的成员离开，卡西亚也走下高处，顺着新鲜的重卡痕迹轻缓前行。
周围很快变成平地，反叛势力样子做得很足，让专用车辆碾压过这里，当然也有消除重卡驶过的痕迹的目的在里面。
靠近矿山，巡逻队伍的频次增加很多。为几个普通军人队伍与手术者队伍相互交叉着巡逻，都很谨慎，他们心里也早就做好了有敌人会潜入进来的准备。
绕过他们，大约在两个小时后，在很远处，卡西亚捕捉到了轻微的碰撞声音。且在视野的极限位置，也捕捉到闪烁不清的模糊灯光。那是被夜色压缩成一团，不能散发的灯具的光。
接近五十辆载重卡车停靠在山脉脚下，周围还有大约两百人，正使用各种工具与机械有序卸下重卡夹层中的物资。只有标号的卡车就停在旁边不远处，看样子已经开走了很多。物资大半都是枪械弹药，还有一些用来消遣时间的物品，如烟与酒等。
不久后，有吊车从黑暗里靠近灯光笼罩的范围，停在几辆载重卡车边，小心翼翼将其中装着的、用铁皮带捆绑好的木箱子吊装起来，放在转运的卡车上。里面是一根根数米长的大型螺杆，以及很多卡西亚目前不知道作用的零部件。大概都是给战甲使用的，因为在物资中，卡西亚还发现了口径极大的子弹，都是三零口径航炮所使用。已经是成品，全固定在了子弹带上。
旁边不远处停着一辆战车，里面亮着光。一男子坐在驾驶座，不时看向光线外的黑暗处，搜索着什么。那应该是带队的人了，用以保证绝对安全，卡西亚想。将物资种类大致分清记下，卡西亚从侧边绕过去，跟上启动的两辆卡车离开这里。
走出一两千米后，卡车转弯开进巨大矿洞中。声音成为启动信号，一排排灯具顺势闪烁亮起来，一条通向山体内部的缓慢倾斜通道出现在卡西亚的眼前。卡车停在山洞内部不远的位置，接受人员的检查。
看着卡车其后驶向通道内部，卡西亚在外面等了一两分钟，通道内部的灯具才开始有序熄灭。叹息一声，卡西亚用声音探测到检查人员此刻的位置与状态，无声从他们不远处潜入进通道深处，加快速度追赶两辆卡车来。
靠着脚步数来计算距离，身体的平衡感也能让卡西亚得到通道较为准确的倾斜度数。很快，卡西亚就看见还在灯光下行驶的卡车，一直尾随几分钟，卡车在其后渐渐复杂起来的矿洞网络中停下来。
前面出现一处巨大的内部空腔，此刻还能听到就近人员呼喊卡车驾驶员的声音。没有靠近那里，卡西亚在离得不到两三百米的地方停下，闭上眼睛，将所有精神都集中到听觉上。不可不畏是一种极快的测绘方式，声音反射在脑袋里形成的图像本就是一层层不规则的线条，卡西亚只需要一处处将之细化，并全部记下就行。
确定这里是反叛势力的物资放置地，大量人员正在搬运卡车上的东西，并将之分类运往空腔内部的各处放置好。还有很多建造好的小房间，安装了冷冻装置的它们存放着大量的液态高能燃料，以及一些性质不稳定的物质。它们统一集中在空腔一角，用厚实的钢板与其他物品隔绝开。
应该不是唯一一处，十来分钟后，待到另外几辆卡车驶过卡西亚旁边，他睁开眼睛想。里面存储起来的物资还不足以支撑起数万人军队的日常消耗。
离开这里时，卡西亚在通道中拉开手臂的黑色衣服，感受空气的流向。最后看了一眼身后的空腔，卡西亚才一面用声音探测周围实际的矿洞网络走向，一面悄声返回。
这里的空气并不沉闷，反叛势力有专门的装置在一直为里面输送新鲜空气。卡西亚认为这会是突破口，但那些装置边，绝对有大量人员防守。
几分钟后，卡西亚回到矿洞入口的检查处。准备悄声离开这里时，身后传来“嗡嗡”的回音，一盏盏灯具齐刷刷亮起。卡西亚当即晃动身体，躲到旁边凹陷的地方。
数量载满人的礼车其后以极快的速度从这里驶过，上面都是全副武装的手术者。
“情况怎么样了？”嗡嗡的回音里，卡西亚只捕捉到这一句被落下的话。
检查人员全部从通道边的房间中跑出来，十来个人速度很快，待那几辆战车离开后，迅速拉起路障，并搬出重机枪架设到可移动的掩体后面，戒备通道入口处。
“不会是赫斯列。”在脑袋里展开地图，今晚过来探查的路线在很远处分开，去往不同方向。引起反叛势力警觉的应该是另外的人，比如国王一方派过来探查的人员，只不过不小心被发现了而已。
卡西亚这样想，他本想等灯具熄灭后悄悄离开。两分钟过去了，灯具依旧散发光芒。检查人员的房间里大概有另外一个总开关，能不受声音控制开关的影响开闭这些灯具。呼出一口气，卡西亚开始用喉咙发声。幸而看守的都是普通人，支撑低频率声波不到两三分钟，便都出现了疲软现象。等到他们用手去抹额头上的汗水，卡西亚离开躲藏的位置，重新深入通道内部，选择了连接到这里的其他矿洞网络，寻找出口。
外面探查的人在今晚是没有机会进入这里的，以后想要侵入，难得还要增加。不想让反叛势力知道有人已经潜入到矿山内部，否则肯定会对此做出紧急应对。
靠着气流的动向和声音探测的帮助，十来分钟后，卡西亚从一个狭窄的天然山洞中钻出来。已在半山腰位置，卡西亚眺望前方的旧矿区，有模糊的灯光在其中闪烁着，是反叛势力的人，不知现在是搜索，还是找到了目标，正在围捕。
、、、、、、
战车发出“轰轰”声响，从侧旁开过。几辆战车排成一列，每辆车上都有几盏小型的强光探照灯，一一仔细搜索着周围。等到声音远去，黑夜里，战车行驶过的一边地面动了动，随后从松软的泥土里坐起来一个人，长长舒缓了一口气。
脸上是被血液打湿的泥土，额头翻卷的伤口下隐约看见点点白色的骨头。男子抹掉脸上的泥土，小心挤压伤口，让还在渗血的它加快止血。
“已经走了，我们要马上离开这里。”男子用低沉的声音对着周围说，随即另外两人也坐起来，细声打掉身上的土，站了起来。
周围还能捕捉到车辆引擎的声音，或是靠近，或是远离他们三人身边。站起来后弓着身体，三人都没有立即选定方向撤离，而是观察着周围。
“旧矿区外围大概都被封锁了，以我们现在的状态，从那里突围无异于是找死行为。鬼知道他们手上的探测装置是哪里来的，那东西，我以前是在正规军队手上见过。但数量绝对没有这么多，那是给特殊小队配置的玩意儿，现在怎么连普通军人的队伍都在使用了。”其中一人有些疑惑与心惊的开口，“就近几个国家中的手术者，大都进行过机械改造化，遇到那东西，想隐藏起来根本不可能。”
“那只能往山上走了，其他几个大概也面临和我们一样的情况。还不知道有没有人成功逃走。”说话的人正抬着自己的一只手，脸上因为疼痛，有些发白，也带着血，“我们手上姑且有这里的一份基本地图，做了很多准备，计划详细，行动不能说是异常小心谨慎，但也绝对不会大意。但还是得来这种结果，真不知道绘出那份地图的人是怎么做到的，在这么多的探测装置下，还能标记处很多细节来不被发现。”
说着，两人向着山脉那边潜行，走了大概十来米远，他们发现不对劲，回头看向身后。
第三人还在站在原地，隔着模糊的夜色看向两人：“我愿意将任务完成后的所有赏金交给你们。”
两人几乎同时摇摇头，与这名男子拉近了距离：“格尔斯，这不是赏金的问题，而是性命的问题。现在我们是否可以在天亮前活着离开这片矿区都说不一定。一旦被发现，集结起来的军队肯定能活生生耗死我们。还不说里面那些与我们实力大致相同的手术者。我们擅长的本来是潜伏与暗杀，正面作战真的比不过他们。你也见到了，还有几个是和泽弗莱一样强大的机械改造手术者，打伤我们三人的就是其中一个。差点一个都走不掉，而对方不过是身体破了几道口子罢了。”
“你要救你的妹妹，我们不会阻拦，但我们也不会跟你一起走。你妹妹的能力确实帮助了我们很多，若不是她，我们被完全包围起来了，也还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若是你和你妹妹能活下来，不论是谁，我可以承诺，只要能活着拿到赏金，我会拿出一半来给你们，算是对不久前的感谢。”
“我也一样。”另外一人附和，随即丢出一把手枪与战术刀，“算是一点帮助，祝你幸运，格尔斯。”
看着两人几秒钟后就消失在夜色里，格尔斯一时间怔在原地。半分钟后，他长长叹息一声，抹了抹了自己的脸，才捡起地上的武器，转身走向不久前他们被敌人发现的位置。遭受攻击时，七人就是在那里分开的。他们三人较为幸运，追击的敌人中没有泽弗莱那样的手术者，经历一番打斗后杀了对方一人，这才顺利摆脱追击，躲到了这里。
但另一边，追击的人数是他们的两三倍。刚开始，泽弗莱就已经被砍断了一只手，但对方的队长并未有严重的伤势。加之不久前，泽弗莱他们撤离的方向就是敌人援军过来的线路之一，格尔斯心里怎么都放不下。
很快，格尔斯看着前方聚集着的大量人员，通明的灯光将地面照得有些发白，几十人正在仔细检查痕迹。没有见到自己人的身影，但格尔斯看见了当初追击自己的人，正在通话，脸上还带着笑容。
见到有车辆向着自己这边驶过来，格尔斯无奈只能加速悄悄后退，以免进入到探测装置的范围里。
只能等了，等到他们撤离。格尔斯心里说，但声音显得无力。
、、、、、、
接近十来辆战车开着灯，向着矿区那里返回。中间三辆上各载着被钢缆绳子紧紧绑住的人，已经断了手的男子陷入昏迷，剩下的两人还有基础意识，从他们眼中的神色能判断出来。
这时，中间一辆车突然改变方向，来到车队一旁。
“阿迪森！”说话的人正好给自己受伤的手重新缠好绷带，他顺手打过方向盘，带着有些扭曲的笑意对着最后一辆战车上的人说，“奥卡姆有事让我过去接他，你们先带着另外两人回去，我等会儿和奥卡姆一起过来。”
“斯沃西队长，你还带着伤，不如我替你去接奥卡姆，队长你先回去休息，处理伤口。”阿迪森停下车有些关心意味地说。
斯沃西摆摆手：“不用了，我也正好有点事要和他商量，你先走就行了。”阿迪森只能点点头，加快速度跟上前方已经开出去十几米远的几辆战车。
见到红色尾灯渐渐消失在了夜色里，斯沃西重新启动战车，打过方向盘向着另一边的山脉山脚走去，但那并不是去往旧矿区的反向。一手搭在座椅上，斯沃西侧着身子看向了后座载着的女子。
“现在这个时期，你这样的女人无论在哪个军队里，都是最好的奢侈品。抓住你们还不容易，现在就是收取好处的时候了。”
战车一路向着山脉另一边开过去，黑影逐渐压下来。战车停在几块从山坡上滚落的巨石边上。后座的女子还在挣扎，很年轻，汗水集聚了灰尘粘在脸上，但并不能遮盖住那张看上去很称心的脸面。手术者的身材，无论男性和女性，大都非常好。放在普通人里，女性大概都是属于顶级模特那一类别的。
女子再向后蠕动，尽量拉开与斯沃西的距离。全部是徒劳动作，毕竟整辆战车只有那么大。一拳朝着女子的肚子狠狠打过去，斯沃西脱掉自己的上身衣服，露出的皮肤还带着红痕，那是刚才战斗照成的。
见到女子从嘴里咳出几口血来，斯沃西伸手掐住女子的下巴，将那张脸拉近：“顺从点，安静点，就不会感觉那么痛苦。你以为这次就完事了？不要太天真了，我敢保证，另外两人的骨头都没了，你还是会活得好好的。驻扎在这里的人还有很多，大半年时间不能离开这里一步，烟和酒可不能再满足他们。学会顺从，等到这场战争结束了，兴许你还能活下来，好好的活下来。”
说着斯沃西伸出另外一只手摸向女子，女子扭动身体，眼神里全是惊恐：“我哥哥不会放过你们的！”女子现在能做的，就只有这些没有丝毫威胁度的话。斯沃西好像喜欢这套，这种感觉更让他觉得有些兴奋。
“看来你还是学不会，等下我可以慢慢教教你。”斯沃西笑着说，他的动作很缓慢，一点也不急，“首先就从如何脱衣服学、、、”
脑袋在瞬间偏向一旁，斯沃西的眼睛里闪烁红色十字瞳，但仍旧未能躲过突然从一边刺向自己的战术刀。那本应该是笔直捅进他耳朵里的东西，此刻以耳朵为起点，一刀拉过他的脸，将鼻梁处也划出伤口后才砍空。
只是战术刀并未就此停止，刀刃轨迹顺势折过直角，朝着他胸膛狠狠捅过去。速度变得更快，斯沃西猛力一跃，跳出战车时，刀刃已经从脖颈处一直拉到了他的腹部位置。火花溅射下，一条很长的伤口出现在斯沃西的身体上，皮肤翻卷，流出的血液下，能看见形状与大小都不等的合金片嵌在斯沃西的身体里。战术刀只不过将皮肤破开，在那些合金片上留下了一条细腻的划痕出来。
跳下战车，斯沃西本能的喊出一句“谁？”无人回应。他站稳脚后立即转身，抽出短剑，看向战车周围。车头灯还亮着，但漫开的灯光中除了那名女子的身影，没有其他任何东西。
展开感知，斯沃西的脸皮子正在抽搐。顾不得擦掉脸上的血，斯沃西警惕着周身的一切，脑袋缓慢转动，脚步也一点点往后移动，离开战车灯光覆盖的区域。下一刻，从后背心方向突然伸出来的一只手被感知到，斯沃西浑身发寒，像是身体里的所有金属部件在此刻都迸发出了属于他们原本的温度一样。
斯沃西本能下蹲，可带着温度的手掌在此刻已经牢牢握在了他脖子上。想也没想，反手就是一剑对着身后捅过去。中途便被抓住，清脆的响声中，斯沃西也不敢相信自己的手腕就这么轻松的被敌人扭断了。他的身体这时被拖着往后仰，随即伴随着一声沉闷的轰响声，一只膝盖带着巨大的力量，几乎是斯沃西攻击的同一时间，狠狠冲击向他腰部的脊柱。
“噼啪”连续几声，斯沃西的腹部在片刻的隆起后瞬间破裂。嵌在里面的合金板撕开皮肤刺出，几根错位的肋骨同时露出带血的尖端。嘴巴与鼻子一同涌出大量的鲜血，斯沃西举起另外一只手，握紧拳头时，有什么东西被启动，密密麻麻的锋利尖刃从皮肤下展开，随着拳头捣向身后未知的敌人。
只打中了空气，斯沃西想借力挣脱束缚，但腰部脊柱断裂，下半身完全失去了感觉，根本不受任何控制。他想张开嘴巴大声呼喊，钻出密密麻麻锋刃的手捞向抓住自己脖子的手。但才越过自己的肩膀，一把战术刀就捅穿了他的手心，直接将手背上的一块合金板击飞出去十几米远。
战术刀当即转动一周，然后异常熟悉的顺着手掌的骨头缝隙游走，那时出色的外科医生的手法，又像是顶级酒店中的首席厨师。斯沃西感觉到疼痛收回手时，手掌已被剃开来了半只来。
“啊、、啊啊、、、救命、、、救、、、呕、、、”喉咙已轻微破裂，声音完全不可抑制的鲜血掩盖下去，斯沃西很害怕，他想大声呼救，却只能发出细微的不能被很好分辨清楚的声音。喉咙处的挤压感越来越强烈，顾不得太多，斯沃西的两只手交叉着上下轰击，希望可以让捏住自己脖颈的手松开。但碰撞产生的类似金属敲击的声响使得他更加绝望、
“不要、、、放了、、、我、、、”双手不断敲打着，斯沃西流血的脸呈现涨红，十字瞳孔这时变得摇曳不定。
“我可以、、、帮、、、呃、、、”战术刀没有听进去一句话，这时从耳朵处捅穿了斯沃西的脑袋，他的两只手在既短暂的停留下，无力落下，倒垂在了身体两边。十字瞳孔失去颜色，神色迅速从眼中流走，被夜色的黑侵蚀满。
看着尸体倒在地上，菲尼雅注视着那双在战车灯光边缘处的血红色眼睛，一时间被沉默深深笼罩住。
“国王势力那边派你们过来的？”菲尼亚看着年轻的男子走进自己，那张被灯光拉出阴影的脸只带着沉思。直到男子用战术刀暴力割断钢缆绳子，她才机械式的点点头，什么都忘了思考般，“是、、拿赏金过来办事的，我们。你也、、、是、、”
“能自己走吗？有人过来了，得赶快离开这里。”
“能。”菲尼亚松开钢缆绳站在起来，身体晃了好几下才稳住。她随后跳下战车，有些木然的，脚步自然而然跟上了几步就走出灯光笼罩范围的男子，“谢、、、谢、、、”后面明显还有一些话没有说话，但菲尼亚的喉咙一时间好像不能再发出任何声音来一样，最后都顺着嘴里没有吐完的血，一同被咽回了肚子里。
心情还没有完全平复下来，菲尼亚的动作也显得僵硬。中途有些恍惚，当视线再度放在身前，一下子就没了年轻男子的影子来。一种莫名的惊慌从周围的黑暗中窜出，菲尼亚站在原地，脚步一时间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等到她想轻声呼喊的时候，年轻男子的黑影才出现在眼前。
“敌人开着战车，速度比我们快上很多。他们见到那人的尸体，很容易就能猜到我们是从矿山上撤离的，所以请集中精神。”读课本的严肃声音，菲尼亚点点头，又将头低下，“对不起，我会注意的。”
自己给自己打气，菲尼亚压低了声音深呼吸了几口。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这样跟着身前的年轻男子走了，仅是因为刚才他救了自己，并知道自己是国王势力那边派来的人，所以自己理所当然就把他当成了自己人，给与了完全的信任。或许是因为安心感？菲尼亚想，战车上，她见到的那双十字瞳孔现在还在脑袋中留有深刻印象。凭借女性细腻的洞察力，她很确定的相信那双眼睛是和自己，还有其他很多人不一样。
平时化妆时，菲尼亚总会对着镜子观察自己眼睛中的十字瞳，交叉的血红色十字架像是以前书上所写的燃烧处刑架。只要力量足够强大，就能将所有人禁锢在上面。很清楚瞳孔的形态与细节，对比之下，差异很容易找到。
让人有一种无缘由的心惊，但从中，菲尼亚又感觉到一种不知为何的踏实感。那是以前，自己还未成为手术者时常有的满足心情。
但这若是敌人的计划应该怎么办？特意选择了一个能让人觉得安心的男子过来。虽那张脸看上去并不能用漂亮来形容，也不是大多数女性喜欢的类型。顺着半山腰前行了约有几千米距离，稍微恢复一点的菲尼亚突然想到，她抬起头，在夜色中偷偷观察前方的男子。只见到一片没有任何细节的模糊黑影，精神不集中，即使隔着不到几米远，菲尼亚认为自己都不能发现他。身上像是没有任何气息一样，一旦停下，就能立即与周围的黑色融为一体。
想起自己自信的伪装和隐藏，菲尼亚觉得自己在男子面前就像才学会说话的小孩子般。
“先生，谢谢你刚才救了我。”再度前行了几千米距离，此刻两人已经顺山坡往下，准备从另外的道路返回到城镇区，菲尼亚在这时终于开口说。颇有些鼓起勇气的感觉，每当菲尼亚想说什么，总感觉自己需要在胸口憋住一口气才能发出声音。
“只是顺路见到了，不用这样。毕竟敌人是相同的，这时不做，以后也得找时间去做。”年轻男子在前面摆摆手，速度因为菲尼亚话语中带着的轻微喘息声放慢了些。
“就在这里休息十分钟，敌人没有追上来，应该是丢失了目标。”说着，菲尼亚见到男子走到一颗树木边坐下，她自己再度向前走了几步，于男子旁边几米远停下，顺势找到一块石头坐下，吐出一口气。
“你们来这里有多久了？”
“不到三天时间。”菲尼亚一面用手仔细摸着自己的脚，确定前不久战斗中受到的伤势如何，一面看向男子方向，细声且带着认真的回答。倒不是因为害怕，菲尼亚很清楚男子的展现出来的实力。只是嘴巴张开后，声音很自然就成了这样。她很想看清男子完整的面容，但夜色是阻碍。且不久前在战车边，即使借着灯光，菲尼亚看见的也比不过是一张黑白素描样的脸。如同知道几盏灯具的光线会从哪个角度照射过来一样，光线总会在那张脸上拉出漆黑阴影。
“我们还想观察一段时间，可上面催的很急，为此还在不断增加赏金额度。于是后来大家一致决定行动，因为上面还提供了一份旧矿区的地图，前三天的调查中，确定旧矿区的地形与地图完全符合。只是没有想到反叛势力手上有很多探测装置，那是能灵敏探测各类金属的设备，对于全部都多多少少进行过机械改造化的我们，无异于是致命的。”
菲尼亚很详细的解释：“被包围了，幸好及时发现，这才有突围的机会。分开后，敌人集中人员追击我们、、、”
后面的不用说明，就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另外两个被抓到的人还好，审问不过是身体上的折磨。但对菲尼亚，经由斯沃西的话，面临的将是地域样的爬不上来的深渊。
这时想起自己的哥哥，菲尼亚偏过头看向旧矿区，一时间发神。
“旧矿区已经被封锁，你们知道这里驻扎着几万人的军队吧。一旦失去机会，就只能一直躲在里面。今晚过后，敌人对山脉这边的警戒肯定会加强。太着急了，你们。还有，难道上面没有告诉你们这里手术者们的实力程度吗？”菲尼亚被年轻男子的话拉回来，“走吧，反叛势力的人带着猎犬追上来了。”
“有提到过，但因为说来这里只是调查信息的准确度就行了，所以、、、”
年轻男子没有说话，他已经想到了国王势力这么做的理由。更像是手里有了充足的资金后，开始变得对金钱的数量有些麻木。
“明显就是花钱让这些人来送死。全是雇佣军与赏金猎人，属于自己的人员一个都没有出动，还在一旁观察情况发展。”
没有说出来，菲尼亚很年轻，男子认为其年龄大概和自己差不多，或是要大上一点。成为手术者的时间也不会长，实力不过手术一阶段，很大可能只在后期。这样的人都能带进来队伍里，那么其队伍质量的上限也就有了一个大概限度。
、、、、、、
“死了。”女性的声音，“他的队员说是去接你了，你知道点什么吗？奥卡姆？”
“不知道。况且你应该猜出来发生什么事了，碍于你的性别，我不好开口而已。”被称作奥卡姆的男子像是一头人形棕熊。此刻他走到斯沃西的尸体边，用被机械完全替代的右手抓起尸体，“自己找的，怪不得别人。”说着将尸扔到战车上，“可以回去了，追上去也不会有结果。但斯沃西的死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些东西。”
“前不久潜伏进矿洞中心的那个敌人？”
“即使不是他，也有很大关系。”奥卡姆说，“要将此情况报上去，探测机器对敌人完全没反应，那些人应该知道些什么来。”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奥卡姆，首领真愿意相信那群人？怎么看，都只是将我们当做一个平台而已，能让他们在周围做事时更加方便罢了。”女子看了斯沃西的尸体一眼，随即坐上礼车，“说好了会帮助我们，也只不过是留下一个不到二十人的小队驻守。况且我们之间没有一个人可以命令他们，今晚的事好像与他们无关，一点反应也没有。”
“我们自己就能解决，用不着让他们出手。首领相信他们，大概是看中了那群人身后的背景。帝国过来执行任务的，有机会的话，说不定可以与其身后的势力取得联系。现在我们充其量只是提供一些情报和物资，不算贵重东西。用此换取一个机会，没有任何不妥。”
“先回去，有机会审讯问那两个人，中校绝对会召集我们开会，商量接下来的对策。战甲组装已经到最后阶段，然后就是实机测试，中间不能出现一点问题。借由逃走的那人，国王势力肯定知道矿山中有战甲的组装工厂在。现在过来调差大概也是为此。首领已加派了三万人的军队过来，还有很多用于防御的武器物资。若是内部战争开始，这里很有可能成为导火索。”
“要小心才行，国王势力那边又不是没有强力的手术者。在我看来，今晚的调查行动只是他们的一次试探，后续肯定还会有人继续过来。”
到凌晨四时左右，奥卡姆才从会议室中出来。门外的通道显得冷清，夜晚的冷风被强大的空气循环系统送进来，让山体内部显得有寒冷的意味。
参加会议的人员一一从身旁走过，奥卡姆看到自己等到的人后，几步走了上去。
“国王势力已经对这里其疑心了，派人试探大概是认为我们将战甲转移，故意留守这里制造陷阱，引诱他们进攻。他们想弄清楚山体内部的具体情况，肯定不能顺从他们的意思，但又要保证这里对他们来说有足够吸引力才行。”奥卡姆身旁的男子开口说，他是这里的总指挥，克伦威尔中校。
“已将情况上报首领，取得了同意，留在这里的帝国小队会在其后尽力配合我们的行动。并且，总部那边也会加派各种援助，在两星期内运送至此。做好准备，情报科那边会放出一些信号，吸引国王势力的强力手术者过来。你与珍妮特配合帝国那边的小队，专心对付这些人就行了。”
“明白了，中校大人。”奥卡姆颇为严肃的回答，“那审问上，就开始让那一只小队参与进来吗？”
“需要，我会通知他们。希望审问后，还能得到那些逃过包围的人的信息。据点不会很远，旧矿区这里，符合要求，且距离近的聚集城镇只有那么几个。人员上不用节约，很多人窝在矿区中，几个月都没好好享受阳光了。只要他们在外面做得不过火，就尽量将他们派出去。”
“隐藏起来，撒开网等待下一批人进来。”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克伦威尔中校说。两人在谈话中来到通道尽头，中校走进升降机中，隔着正在缓慢关闭的防护门，看向奥卡姆，“帝国的那支队伍很强，强大的敌人尽可能交给他们。首领透露了一个消息，他们很想与我们合作，且他们的总部队里还有更加强大的成员，这是‘暗手’队伍林奇逊队长说的。他的判断不会有错。也就是说，若是留在这里的小队认为目前的敌人有难度，就会自行联系他们的总队伍，让之增派人员过来。”
最后几句话下了重音，克伦威尔的声音随着升降机的上升而逐渐变小:“首领希望有更多的人过来这里，充当我们的力量。”
升降机门前的数字由负数走向正数，等到显示为十三时，奥卡姆才挪动脚步，转身顺着通道往回走。在一个十字交叉口碰到站在那里的珍妮特。
“皮古他们被调去守蒸汽熔炉和防空系统了。就在我们着手处理雇佣军与赏金猎人的时候，另外一边也有人潜入。一个人，你应该知道是谁吧？”
“怎么不知道，差一点就是我与那人对上，被米尔恩抢先一步，但结果不怎么好。米尔恩现在还在医院里接受治疗。”奥卡姆回答，“今晚主力成员都在这边，那人应该是发现情况，主动暴露自己吸引注意力的吧？”
“基本上是这种状况。”珍妮特回答，她和奥卡姆向着临时审讯室走去，“帝国队伍的成员已经过去了，正好能问问。”
临时审讯室是这里的一件医疗室改制的。门口站在士兵，见到奥卡姆两人，以精简的话介绍了里面的情况。审问在得到中校的授权后，提前开始了。听说是帝国那边队伍的要求，当然审讯室中有自己人在，是接受了新任务的皮古等人。
打开门就能听到刺耳的“呜呜”声。绕过门口的挡板，便看见被鲜血染红的地面，刺鼻的酸性气息扑打着两人的脸面。抓到的两人被绑在椅子上，全身各处都在往外冒出淡白色的烟雾。那是极强的酸性药剂。局部注射用来腐蚀机械改造化手术者体内的各种合金块。其感觉像是本身的脏器在溶解一样，很少有人可以承受下来。
铁青的脸几乎扭成一团，有两人正在给他们注射药剂。很快，这种莫名传染到周围人身上的痛苦感开始减轻。
“一直不松口，但你们来之前，两人都点头愿意说了。”皮古走到奥卡姆身边，轻声解释，“帝国那边的人中有药剂师，人员技能配合很好。也有擅长谈判与审问的，不到十来句话，就让两人点头了。但敌人毕竟是雇佣军与赏金猎人，嘴巴都容易被撬开。”
“有可用信息？”
“有一点，除了我们已经猜到的，他们说出了在矿区周边的据点位置，还有成员的数量与基本信息。其中有一条很重要，他们说接受下委托时，国王势力那边给了他们一张地图，关于矿区这边。矿洞内部很模糊，但矿洞外的旧矿区，却异常详细。这两人是这般形容，就像是由专业的测绘员细心测量观察得出来的。”
“有样本吗？”珍妮特将目光放在似乎得到解脱般的两人身上问。
“在据点里。他们是这样回答的。”
皮古说话时，一旁的一人走过来：“奥卡姆先生，克伦威尔中校已经向我们说明了情况。接下来的行动希望大家合作，互相支持对方。”
“想要的信息已经得到，再问下去也不会有好结果。我想立即带人到这些人的据点那里去，逃跑的人肯定会在那里有一次碰头，错过这次机会，等到他们更换据点，又得花时间来搜寻了。”男子开口说，“当然，若是想捕获往后更大的猎物，也可以不动手，过去之后观察跟踪就行了。今晚有两拨人来吧，都是一个队伍的，你们碰到的是一个小队，七人，另外一边大致也是七人，是皮古先生遇到的吧？”
“对，可惜全部逃走了，但受了伤，就近几天定然需要休息。”皮古在一旁点点头。他所碰到的人是在旧矿区边缘调查，包围圈围过去时已经来不及了，情况与奥卡姆他们这边不太一样。
简单的商讨后，奥卡姆与珍妮特选择了后者，暂时不动逃走的人，而是以他们为诱饵，吸引更大的猎物。国王势力后续还会来人是确定的事，内部战争持续几年时间，对方手术者的实力范围在哪里，他们各自心里都非常清楚。强者都是有的，但那更像是战略性的物资，大部分时间都会待在各自的实权人物身边，如同反叛势力这边的首领，以及国王势力那边的国王，预防对方的暗杀。要国王势力出动这样的手术过来探查，几乎没有可能。反叛势力也时刻关注着那边的情况，一旦寻找到机会，“暗手”队伍肯定会出动。
商议的结果下一刻就转变为实际行动，皮古等人的新任务是在几天后开始，他们也想出去转转，所以跟着奥卡姆等人一同出去了。
五辆内部改造的礼车于凌晨五时开出旧矿区范围，随后分开，靠无线电联系。
奥卡姆与皮古在一辆车上，同行的还有帝国部队的三名成员，包括他们的队长在内。
队长年龄和奥卡姆差不了几岁，四十左右的壮年阶段，头发为暗金色，样貌看上去很和蔼，与不久前审问时的神色完全不一样。奥卡姆甚至觉得这人更像是一名教师，至少身上的气息很平和，会受到孩子们喜欢的那一种。
叫做克罗尼，没有说自己的姓氏。是属于此次过来这边地域的总部队的第七小队，而克罗尼实际上是第七小队的副队长。
前去据点的途中，奥卡姆询问自己关心的事。克罗尼听后，向奥卡姆了解了很多细节方面的事，提到枪类的冷兵器时，似乎来了兴趣，在上面着重聊了很多。
“奥卡姆先生你见过那把长枪吧？”克罗尼听完叙述后，沉思了会儿问，“比如枪的形态、颜色，以及你第一印象判断出来的材质等等。”说着，他动动身子抽出了腰间的短剑，同时打开了车内灯具，将之交给了奥卡姆。
“对比之下，奥卡姆先生你觉得那把枪与这柄短剑的区别有多大？”
奥卡姆仔细看了看短剑，途中还拿出自己的战术刀相互敲击几下。发出的声音并不是纯正的金属碰撞声，倒有些金属与硬质塑料，或是混凝土撞击样的感觉存在。
“大概是完全一样，颜色上应该没有区别。遇到过一次，几枪就斩断了我的锻钢剑，那时发出的声音也与此没有什么区别。”奥卡姆将短剑返还，克罗尼接过后点点头，表示清楚了。
“那基本能确定对方也是帝国内部的人了，奥卡姆先生。而且身份上也该是一个大家族的成员，能提供这种武器的势力在帝国中也就那么些。至于你说探测几次完全没有反应，这很好解释。就像我们一样，帝国的手术者只有很少一部分会进行机械化改造，我们与那名敌人没有在此列中。”克罗尼整理好后一个一个问题回答，“奥卡姆先生，你能确定国王那边没有接受帝国方面的援助吗？毕竟你口中的敌人绝对不会是什么普通人物，这点你从武器上就能看出来。想要得到此材质的武器，相对帝国中也不会很容易。”
奥卡姆摇摇头：“我不能保证信息上的事，但这个消息，我会报告给克伦威尔中校的。”
“应该如此，若是对方也有帝国的人在，那一些行动就得重新考量了。”
到天色放亮，几人来到矿区外面的聚集城镇。正值这天早晨的上下班高峰期，道路两边都是卖各种早餐的小摊贩子，各种样式的车辆也不在少数。大都为破旧，或是二手的礼车，年久未经打扫，上面全是粘结起来的灰尘。、
来到城镇后，克罗尼变得一点也不着急，甚至还有心情去路边买了早餐。五辆礼车在几分钟内陆续来到这里，从几个方向缓慢开向城镇边缘位置的建筑群。那里属于这里的原住民，房屋面积更加大些，都是二层或是三层小楼结构，与靠近矿区的高楼比起来，显得安静与闲适许多。
都没有下礼车，奥卡姆等人就从二层小楼边的道路上驶过去。围墙不怎么高，还有长满蔷薇类植物的生锈钢制围栏，从缝隙中能看见里面的情况。
门与窗户紧闭，通往大门的小道上还有带泥的脚印。礼车在这里放慢了速度，克鲁尼展开十字瞳，久久注视着里面：“只有六个人，看样子还没有全部回来。”他说，顺便环视了周围一圈，“审问的结果没有错，温度反应符合手术者的体温。先在四周转一圈，记下这里的建筑结构与地形。再让人精通跟踪的人过来守着他们。人员聚齐后，他们应该会更换据点。”
“手术开发项目得到的能力吗？”奥卡姆心里想，不觉得有些羡慕。他听过有关手术开发项目的事，但在奇尔王国，这类资源不能用匮乏来形容，简直就是没有。他知道的手术者中，除了“暗手”队长林奇逊外，就只有不到两个人了。
“让五辆礼车分开，找合适的位置停下，人员也散开，先看看陆续返回这里的人的样貌，开始收集这些人的信息，为接下来的行动准备。国王势力派人过来需要点时间，期间，我们得将具体计划制定下来。”克罗尼说着闭上眼睛，眉心集聚皱纹，“至于那名持长枪的敌人，我这边想办法去调查清楚身份。”
等到其他人陆续回到这里来，时间已经接近中午。周围建筑上已潜伏满了克罗尼那方的人、奥卡姆想让自己的人上，但被拒绝了。原因在于探测设备上，克罗尼相信敌人手中肯定会有这东西。潜伏人员选取了很多角度，用配置了好镜头的照相机将这些人的样貌全部照了下来，狙击手与观察员们也在远处观察，基本的素描画也在期间全部做好。
样貌信息作为重要的一点，奥卡姆与克罗尼等人非常重视，那是要下发的东西，对后续计划有着很大作用。
二层小楼在中午时分，里面的人数来到十二人。克罗尼一直在较近地方以固定频率探测里面的温度反应。体温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反应出手术者的实力强弱，即使不开始十字瞳孔状态，手术者的体温与普通人也不会相同。以昨晚被审讯的两人作为必要参考，克罗尼对这些人的实力范围有了一个大概的估计。
“奥卡姆先生，泽弗莱就是他们当中实力最强的吧？”睁开眼睛后，克罗尼询问身旁的奥卡姆。
“从昨晚交手的情况来看，他确实是七人中最厉害的。机械化改造的程度，使用的材料等级，以及战斗经验都非常不错。若是旁边没有其他人提供火力上的干扰与配合，单独碰上他，会是一个较为棘手的人，至少不会像昨晚那样轻松。至于其他人，因为都是雇佣军和赏金猎人出身的，经验上都不会差。综合多方面考虑，在标准线往上不多的位置吧。”
克鲁尼点点头：“当晚这些人分成两个队伍，我想另外一个小队中也该有泽弗莱一样的人在。哈灵顿，泽弗莱口中说的名字。”
“想法一样，实力大概差不了多少。我这边也委托情报科的人收集有关他的信息了。既然是雇佣军和赏金猎人，想必在他们的圈子中，会很快找打一些详细的信息。要接活儿的，弄大自己的名气是工作的一部分。”
与此同时，二层小楼中十二人汇聚在大厅中，都沉默不语。如同关系不怎么好，也不怎么坏的朋友，相处融洽，但却没有什么共同话题，这会儿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或是处理伤口，或是检查武器，看着目前得到的情报信息。也有人在观察外面。
格尔斯低头看着拿着的手枪，他是十二人中最后一个回来的。早上才找到机会离开矿区，但一晚上时间，他并未得到有关自己妹妹的有效消息。回来询问后，其他人也表示当时只顾着逃离了，没有过多的精力去注意这些。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有人清了清喉咙，咳嗽一声：“回到这里不久后，大家就相互交换了信息，接下来的行动，我想要尽快商量一下。”见到周围的人看过来，这人继续开口，“消息已经传回委托人那边，回应的话大家都知道，会在四天内派遣更多的人过来协助我们，物资上也会大力支持。”
“但首先需要做的，还是我们碰头上的事宜。这里并不安全，虽然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外面有反叛势力的人过来，但始终存在危险。”观察的人说，他似乎对自己的感知很有信心，再则，探测机器上始终没有反应，那是国王势力给他们的，精度与范围都属于很好的货色。
“地图信息上，委托人那边有再度更新的消息吗？”十二人中，有人谈及重点。一名身材粗壮的男子，很短的头发，脸上都是思考的神色。“现在，我认为我们还是要认清楚自己接受委托的真正任务是什么，不能再去做一些无关的事了，就像昨晚那样，只会造成人员伤亡。”
“确定那份地图上的信息是否正确，是否每一处度符合实际，这才是我们应该做的。至于附加的选项——尽可能清除敌人的手术者数量这点，附加的金额确实令人心动，但那必需有实力与性命去拿才行。敌人配置了很多探测设备，入侵变得困难，所以其他的，我认为暂时都不要去考虑了。”
立即得到赞同，昨晚的情况让他们看清楚了点东西。
“还有，收起那份轻视。单独碰上对方的手术者，我相信大家都有实力杀死对方，难听点的，逃跑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可他们是正规军队，和我们平常接受的委托里需处理的敌人有太多不一样。请尽快适应下来，那是有组织，且相互磨练配合出来的队伍，依靠的是数量与火力网络，我们惯用的方法在人数面前没有太大作用。”
“那么，哈林顿先生，在支援的人到来之前，我们这边需要进行下一步行动吗？”
哈林顿看向那人一眼，摇了摇头：“旧矿区那边，百分之七八十的地方我们都确定过了，与地图符合。最近那里的警戒程度还会增加，再去探测，只会增加伤亡。”
几人舒缓了一口气的样子。
“先将新聚点的事做好。另外，在外面行动的时候，每个人必需做好装束。对方很快就能知道我们是雇佣军与赏金猎人，同时我也担心泽弗莱他们的嘴巴不严实。一切不利因素，我们都得做好准备。这关乎五千万的委托金，我想大家都不愿意就此放弃吧！”
、、、、、、
菲尼亚看着眼前不慌不慢吃着午餐的男子，一副想要开口说话的样子。只是这种动作与神情已经出现过几次，最后都被她压回了肚子里。动了动刀叉，菲尼亚吃了一口食物，又轻轻放下用餐工具，无声在一旁看着。
卡西亚从早上就捕捉到了这些动作，一直没有回应。依旧一口一口吃着食物，量保持在不会让人怀疑的程度。他喝了一口果汁，看了菲尼亚一眼，随口问了一句：“味道不好吗？”知道答案的询问，卡西亚只是不想让菲尼亚一个人觉得无聊，或是觉得难受。
“没有，很好，索里亚图先生。”菲尼亚立即回答。又是悄悄深呼吸的样子，菲尼亚这时终于鼓起勇气，“索里亚图先生，我想、、、”
卡西亚摆摆手，打断了菲尼亚：“我知道，说过了，不要着急，吃完饭就过去。就在这里附近，顺着街道往前几千米就到。”
“嗯、、、”很无奈，但又无可奈何的语气，菲尼亚垂下脑袋，陷入沉默。
卡西亚不再去关注菲尼亚，依旧保持着专心吃东西的样子。但脑袋里，餐馆中靠窗边的两人一直都在他的观察中。声音探测显示他们身体里有很多金属部件。
不知道是路过这里，还是反叛势力已将人员安排在了周围，准备等到昨晚的人全部回去后再一并收网。
“应该不是如此。”卡西亚一口一口吃着食物，思考起来，“假设他们知道菲尼亚等人的据点位置，也就说明昨晚被抓到的两人已经在审问下吐出了全部信息。据点外面有潜伏起来的人是能确定的一点，但他们是否会就此将这些人全部抓住，现在还说不准。反叛势力那边的首要任务是保证战甲的安全与顺利组装完成，一旦这些人全部失去联系，国王势力肯定还会派遣人员过来，继续这里的探查工作。那将是新的人员，实力上肯定也会上升一层。”
“就不知道他们愿不愿意多花时间去对付这群人了。换一种可能，反叛势力那边或许不会动手，只是将菲尼亚他们当做圈养好的猎物，用来向国王势力那边传达虚假情报也未尝没有可能。战甲组装完成后，整体搬运也会是个问题。‘不如将他们吸引到这里来，开战时送过去一个惊喜。’反叛势力那边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想法”
吃完食物，卡西亚拿起杯子将果汁喝完。窗边的两人这会儿也结账离开，很快消失在街道上。卡西亚付完钱，和菲尼亚走出餐厅。
在街道上逛了逛，最后卡西亚带着菲尼亚去化妆品店中，以给菲尼亚买东西的借口，买了自己需要的化妆品。在一处几乎没有人的小巷做完装束，卡西亚才和菲尼亚朝着据点方向走去。
没有给菲尼亚解释什么，卡西亚的眼里，她并不能控制好自己的身体。一点小动作，都有可能被细心的敌人看出些线索。
声音感知在这时被放到最大，半径三千米范围内的一切东西都在卡西亚的探知中。但这样做非常消耗精神，没有特定目标地去搜寻可疑人物，繁琐的分辨处理工作让卡西亚在走路的时候明显有些分神。
眼睛这时也派上用场，潜伏这种事卡西亚自己就经常做，哪些地方适合观察，哪些地方不容易让人发现。视野范围内，只要看上一眼，仅凭借第一印象，卡西亚就能判断出大部分位置。直觉和本能吧，卡西亚想，就如同现在手上拿着枪，都会下意识去检查安全栓是否打开了一样。
一路上菲尼亚显得沉默，刚才在餐馆中的无奈心情随着距离的接近得到缓解，甚至还有些高兴。在这个半路救了自己的男子身边，她确实显得很不自在。一是实力上，二是那种她不能理解的氛围上。
严肃且呆板，并且不会观察其他人表情的一个人，菲尼亚在心中这样评价着。她觉得自己很多时候已经将神情做得很到位了，但这人就是不会从神情中去提取当事人的话语。
“对了，你们是怎么接到委托的？”对照脑袋里的地图，距离已经接近时，卡西亚突然问道。同一时间，菲尼亚提供的具体据点位置中，探测到的素描样线条开始逐渐完善。还没有走，有些像正在收拾东西，处理痕迹。
“是他们主动找上我们的。”菲尼亚迟疑了下，“每片地域都会有一个雇佣军与赏金猎人的圈子，大家会在一些约定好的地点交流信息，雇主们下发委托时，也会派人到那些地点去。若是本身有实力，有名气的话，这些委托都是主动找上来的。”
“也就是说，若是我知道了你们的名字，在你说的圈子里，花些钱就能获得有关你们的信息来了。要了解你们是否符合委托内容的要求，这是必要的工作吧？”
菲尼亚想到了卡西亚要表达的意思，点了点头：“是这样，无法避免的事。”
卡西亚一副了解的表情。两人速度时快时慢，与据点的距离也越来越近。很快，三个人的身影进入到卡西亚着重观察的列表中。随距离变小，越来越多的可疑身影被添加进列表中。声波频率增强，菲尼亚说还有不到一千米的时候，十五个经过筛选判断后的人被卡西亚确定。
“菲尼亚，你能确定昨晚遇到的那些人都接受过机械化改造？”
不明白卡西亚这句话的意思，菲尼亚想了想才回答：“我见过很多手术者，其中没有经过机械化改造的不到四五人。昨晚的那些，全部都进行过改造手术。”
“我知道了。”卡西亚低声说了句。已经能感觉到不时扫过来的目光，有了目标后，随着声波探测画面越发清晰，卡西亚看清楚了他们带着的东西。武器只是标准的用来防身用的，更多的是照相机、望远镜这种用于观察的设备。看来是选择了后者，等待国王势力的下一步行动。
、、、、、、
“队长，又有两人回去据点了。”通讯器中传来声音，很快，照片被传送过来。
奥卡姆拿起温热的纸张看了眼，随即递给了克罗尼。
“温度反应算是正常，没有超过预计太多。”克罗尼说，他仔细看了看照片，知道奥卡姆会有话说，只是等了会儿。
“能确定吗？”最后还是克罗尼首先询问。
“大致能确定，女性和他们画出来的素描画很像。但另外一个男子不知道是谁，按昨晚的情况，我们包围的那队人确实只有七人，另外一队发现情况不对劲后立即撤离了。能杀死斯沃西，说明这男子很有实力。尸体你也检查过了，握力巨大，斯沃西脖颈里嵌合的合金板也变了形状。”
“会是那一个帝国男子吗？”
“不是，样貌可以伪装，但体型身高上，想要欺骗别人的眼睛，要做的事情就有些多了。只是回去据点，我认为完全没有这种必要。并且昨晚，无论是时间，还是地点，都不太符合当时的情况。”
“帝国来的另外一个男子？”克罗尼给出自己的答案。他再度闭上眼睛，等待了几分钟才睁开，“仅靠感知不能察觉出什么。但姑且将他当做那人的队友就行了。奥卡姆先生，这里不得不提醒一句，遇到他们两个都要小心对待。有些事情不能给你说，但在这个时候，有帝国的人员出现在对方势力中，从我个人的观点出发，是有些不正常的。”
“不知道克罗尼先生的意思、、、”
“竞争对手。”克罗尼用简单的四个字来概括，随后解释，“你知道我们来自哪里，又是为何驻守在这里。我所在的总队伍不是来到这里的唯一，其队伍数量还有很多。所以为了大家的安全，这些人身上，奥卡姆先生要提醒你的手下们，多注意些。”
“接下来就是观察流程了，我会让我的人留意他们。还有，奥卡姆先生，安全距离是在八百米外，这是最保险的数值了。”克罗尼又说了奥卡姆不怎么明白的话，“那时标准温度感知能力的极限范围。但肯定会有一些特异的人存在，只是不容易碰到，且也没有那种必要，对很多人来说。”
与此同时，皮古等人在下午时分返回了矿洞内部，带着自己新的队伍去保护防空系统与蒸汽熔炉的安全。昨晚的事被上报至他们的首领，得到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坚守到战甲组装完成。当然，这是他们判断出来的最坏情况。另外的指示，便是加强几个关键节点的防御措施。
皮古带着人现在做的就是这些。各种警示陷阱被布置到了两千米之外，迷惑用的准备也做了很多。如同一些充气的橡胶类玩具模型，就在经过喷漆做旧之后，加以精心的伪装，被安排在了矿山上的各处。
克伦威尔中校整个下午时分都在一场通讯会议中渡过。那是反叛势力首领联系了各个聚集地与片区的总负责人所开展的一项会议，为了应对国王势力那边的积极备战状态。情报科给予了很多实时消息，都侧面证实了国王势力似乎不想再让这场内部战争拖延下去。
会议中途，反叛势力还介绍了加入他们的一位新成员，来自帝国中的一人。大体描述为执行任务期间，想要在就近地域设立一个常驻据点。以合作关系运行这个据点，带来的好处是不仅能更加便捷与便宜的买到帝国中的一些东西，在很多受到管控与限制的物品上，也能得到特殊途径的提供。科技技术，手术开发项目资料，高质量的合金，都包含在内。
这些信息是在会议上由参与的那人提出，原本还抱有疑惑态度的几人都立即同意了。
傍晚，克伦威尔中校接到来自奥卡姆的联系。通讯中，奥卡姆简要说明了自己与克罗尼制定的计划，以及现在得到的消息。因情报科的人全力配合，下午四时左右，靠照下来的照片，据点中的十四人，其中十三人的信息都被找到，且很详细，足够展开行动所使用。
“里面没有国王势力的成员，看来只是试探性质。”克伦威尔自言自语般的回话，“你说的那张地图，要重点关注。能详细到这种地步，肯定不是在短时间做到的。线索很有可能在当初侵入矿洞内部的那人身上，你要多寻求克罗尼那边的帮助。目前，我们与克罗尼所在的总队伍达成了联盟合作关系，所以也就用不着客气什么了。”
得到中校的话，奥卡姆确定自己可以放开身体去干。挂断通讯后，他召集了手下，将周围的观察任务下发了下去。
“开始吧。”晚上九时，等到珍妮特过来后，奥卡姆看着房间里的数十人，说到。
这一次还有情报科的人参与进来，商量如何利用目前的状态，来向国王势力那边传达错误的情报。
、、、、、、
“索里亚图先生。”听到菲尼亚叫自己，卡西亚才回过头，“非常抱歉。”脸上满是歉意，连带着她的哥哥，站在她身后格尔斯这时也露出歉意。
“不用，换做是我，反应与决定也是一样的。”卡西亚说。早已预料到的事，不会被其他人信任，因为这不仅仅涉及到委托金，也涉及到他们的性命。这是从哈灵顿等人的方向出发的，从卡西亚这里，这些人当中，很多人都是尚且可以活动的尸体，还能蹦跳的时间不会有太长。
想把这些人拉近自己的计划中，作为其中一环来利用。卡西亚目前是这种想法，后续如何，还得与赫斯列，以及参考沃特斯那边的情况才行。且下午声波探测到的情况也需要他花时间仔仔细细思考。没看到金属部件，但实力判断下来，都不会低，至少是二阶段中后期起步。
“更换据点的事我很赞同。”卡西亚站起来说，看了看菲尼亚，“但平常没事的时候，我认为你们两个多到其他聚集城镇中去转转，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信息不一定要自己亲自收集，有些时候，花些钱让别人帮自己也是很实用的。”
说着，卡西亚走向这幢小楼的出口：“你们是在等待国王势力那边的增援吧？”
见两人不说话，卡西亚露出笑意：“不要抱太大期望，还有，该放弃的时候就放弃，钱是赚不完的。委托金额度都是与其危险性成正比，你们要相信这点。对方可是掌控一个国家的势力，一些人员的实力或许不如你们，但权势上的研究，那差距就大多了。”
“索里亚图先生，谢谢了。”卡西亚走到门口时，菲尼亚开口，“不知道怎么能联系上你？”
卡西亚摇摇头：“必要的时候，我会主动来找你们。”说着，在数道目光地注视下，卡西亚离开了小楼。他没有马上离开这片区域，而是选择在周围转了几圈，换了身衣服与装束后，又再度悄悄返回，小心地靠近了一个潜伏在据点周围的人的身边。
还是需要确定这些人到底来自哪里，卡西亚想。他记得，有另外两个小国家支持着反叛势力。
那里的手术者是否接受过机械化改造，目前不得而知。听菲尼亚说，他们手上也有探测设备，对方正在使用，肯定也会想到菲尼亚他们手中有相同的东西，派遣这些人员过来探查，就变得非常合理。
只是实力都不怎么低，对比菲尼亚那些人，卡西亚反倒觉得这些观察的人的综合实力都要比他们高上一点来。
抛掉脑袋里的想法，卡西亚很快来到一幢小楼上，趴在房顶，一点点移动向了边缘位置处。前方不到五十米远，就是其中一人藏起的位置。卡西亚找好角度，看了过去。
男性，拿着望远镜，有序转动着身体，让自己的视野范围保持着一个不规律速度的弧形状态，扫视着前方的目标处。这样做能规避掉绝大部分人的敏锐感知。
第一眼就给了卡西亚异常熟悉的感觉，当然不是男子的样貌，只是单纯觉得熟悉而已。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一时间说不上来。卡西亚的视线在此刻如同超高速的照相机，看过去的瞬间，就按照自己的意图，将想要了解的每个部位都以照片的形式存进大脑中。随后缩回身体，卡西亚躺在屋顶中央，闭上眼睛回忆刚才的图像。
最主要的还是身上的装备配置问题，没有放掉任何细节。衣服与裤子倒是周围常见的货色，唯有鞋子有些不一样。帝国、军部的制式装备，内藏短剑的那种。这是帝国里的手术者很喜欢的装备，若是体重不是现在这样，卡西亚自己也非常愿意使用这种鞋子。
至于其他的，卡西亚目前没有发现任何异常。随后再度拉近点距离，来到二十米之内。很有耐心的等在一旁，直到傍晚时分，卡西亚终于捕捉到了对方这么长时间说出来的第一句话。
“目标正在分开撤离。”标准的帝国语，没有任何生涩，熟悉的感觉再度升上卡西亚的心里。半个小时后，隐藏在这里的男子站起来，同时拿起了通讯器，“目标已经全部离开。
“跟上去。”通讯器中的电子声，“注意自己身后。”提醒的话，“14号传回了消息，最先出去的人已经跟丢了。”
11号回答了一声是，弓着身体环视了周围一圈，才在逐渐浓郁的夜色中离开这里。但实际上并未离开，声波探测显示他只不过是躲在了百米外的另一处位置。直到大半个小时后才出来，与前方道路上走来的另外一人汇合后，彻底离开了这里。
“真是小心。”确定周围十五人全部离开后，卡西亚才从隐藏的地方出来。看了一眼菲尼亚他们最初的据点，卡西亚又望向快要从自己声波探测范围中消失的两人，跟了上去。
情况在这时变得有些复杂起来，卡西亚自言自语，他基本确定了这十五人应该都是帝国里的手术者。想不明白的是他们为什么会参与进奇尔王国的内部战争中。没有目的性，也没有值得他们帮助反叛势力的价值。
“要么是中间有重要的一环是我目前不知道的，要么，就是与夏洛斯身上牵扯的事情有关。”跟在那两人身后，卡西亚显得不慌不忙，始终与之保持着恰当的距离，一个他们绝对不会察觉到自己的距离。彻底停下来已经是在晚上十时左右了。卡西亚跟着礼车跑了很远，来到了另外一个聚集城镇。
在路边坐下来，卡西亚看着代表菲尼亚等人的声波探测线条，又看了看正在一个个就位的观察人员，随后离开了这里。
“一天都联系不上，中途出现了特殊情况？”回到另外聚集城镇中的临时住所，赫斯列见卡西亚回来便询问到，“前天晚上的事你应该都知道了。”
卡西亚狠狠点了点头，倒了杯水喝，才将今天的事告诉了赫斯列，另外有关夏洛斯的信息，也顺便一同说明了：“牵扯进来的人好像有些多了。现在最麻烦的，还是我完全不能确定他们之间知否存在必要联系。是一条线将他们串联了起来，还是说，这只是几条线于这里交混在一起罢了。”
赫斯列笑笑，坐到卡西亚对面，思考起来。说话时，他也摇摇头：“应该是欠缺了中间重要的一环，导致信息上还有关键的一段空白。只是团长你确定有帝国人员参与进来的话，和你说的一样，计划上的确需要作出调整。帝国中的人我们比较熟悉，反而会显得更好对付。国王势力那边就不行了，这里手术开发项目极度匮乏，能被派遣到这片小国中的人，再怎么也不会差。其中肯定有完成了手术开发项目的人，正面对抗，机械化改造的手术者或许还能找到一些优势。但论其玩战术的那些，配合几项手术开发，我怕他们死的时候都不知道子弹是从哪里飞过来的。”
“‘簌’的一声，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卡西亚用手在桌面上比出子弹的轨迹，划过大半桌面，最后碰倒了水杯。实际运作起来，情况与此不会相差太多。傍晚时分，他愿意的话，那十五个潜伏起来的人就会是这种情况，出入不大。
随后，两人交换了各自手里的情报，汇总分析后，联系上沃特斯。与他那边的信息再度融合起来，卡西亚想了想，将最近的实时信息告诉给了沃特斯：“、、、最重要的一点，他们雇佣的那批人已被发现，反叛势力现在没有动手，是想等待更大的猎物，以及通过他们传递虚假情报回去，迷惑视线的同时，让他们跳进陷阱中。”
“有些难度。”听完后沃特斯回答，“况且我并不能判断他们是否还会再派人过去增援。”
“肯定会的，雇佣的人只是炮灰样的角色。不要看委托金额很高，当接受委托的人全部死了，也就没有需要支付金钱的人了。他们肯定做得出来，这种事。只要彻底抹消与这次委托有关的所有痕迹就行了。”
对了，尽快将信息传达给那些人，至于他们怎么做，就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了。只能尽可能将之向着希望的方向引导。有了那些信息，他们心里多少会注意这点。”联系还在继续，“我这边也会帮助国王势力的人，让他们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来。最后，你记得通知黛尔亚，最近一段时期都要将重点放在你这边，全力保证货源的充足。现在正是赚钱的好时期，不能浪费了。而在奇尔王国的工厂，沃特斯你要提前做好抛弃的打算，人员的撤离上，也要同时做出数份不同的计划才行。具体原因还需探查清楚才能告诉你，但你只要按照我的要求去做就行了。”
“明白了，团长。”沃特斯有很多问题想要询问，都没有说出口。
“我们目前的状态，是不允许出现失败和损失的。一旦落下，即使用尽全力都不能再追赶上了。”联系在此断掉。
与赫斯列连夜在大厅中处理地图信息，一处储存仓库，还有发现了大致范围的蒸汽熔炉出现在手绘的图纸上。周围地形也多多少少开始细化出来。矿山上，大概布局与地形却是在这晚被完善了大半。卡西亚从山腰位置下去时没有少使用声波探测，那里的地形他记得非常清楚。
再一次做好分工，赫斯列继续跟进蒸汽熔炉，卡西亚则放弃存储物资位置的探查，转而去寻找反叛势力在矿山区域中的防空系统。那才是目前对国王势力一方最有用的东西。能对军队推进起到威胁的，除了尚未组装完成的战甲，就只剩下这些了。
菲尼亚那边则暂时被卡西亚放弃，增援不会很快到达，再怎么计算也需要三天时间。期间，他们都会是安全的，只要他们不会再去主动招惹反叛势力的人。卡西亚相信他们也不会，有帝国的人加入进来，实力差距已经被迅速拉大。前天晚上的事已经给他们好好上了一课。
第二天，与赫斯列照常上班。过去就挨了一顿骂，工资也被扣了三天的数额。费了些功夫，卡西亚才让矿区的片区长没有开除自己。重新坐在工程机械上，难得的放松感觉出现。这种不带着思考，只需要注意操控的活计确实不需要卡西亚消耗什么能量。
当天晚上，卡西亚与赫斯列碰过头后，再度前去矿山。旧矿区的巡逻队数量与频次明显增加。观察了一段时间后，卡西亚绕到矿山上，这一次他将搜索的半径范围放到很大，防空系统的武器具有很远射程，赫斯列说那类武器向帝国中的航弹，只是极大增加了射程，削减了爆炸威力。可用来对付战斗用飞机却是完全足够了。
帝国内部使用航弹都是用来较为精准地全火力覆盖目标，为地面部队开路，大半都是经由飞空艇发射，如同带着一般性能的引导装置的轰炸，所以很多时候就不需要很远的射程。
在矿山上同样遭遇了巡逻的人，卡西亚避开他们，一整晚都在矿山上搜索。收获不过是弹药量并不多的小型发射基地，真正用来侦查空中领域的防空基地上，没有找到一点线索。
“看来不是在这里了。”清晨，卡西亚一面吃着早餐，一面走在道路上想。很远的射程让反叛势力可以将防空基地建立在远离矿山的位置。建设基地需要时间，矿山这里不过大半年，想要有完整的防空基地基础是没有可能的，“得从其他途径寻找线索。”
回到住所，赫斯列正准备出门上班。见到卡西亚，他拿出了地图展开：“蒸汽熔炉的位置已经确定了，是两座。一座应该是最初建好的，用煤炭驱动，另外一座则是靠着辉管的电力。感觉反叛势力策划组装战甲这件事不像是近一年才出现的想法，蒸汽熔炉的样子不像是匆忙赶工出来的，配套设施非常完善。对了，那里已经有专人防守，上一次我单独过来这里见到的几人之一。他们也清楚那里是核心动力心脏，不容一点危险出现。”
说着指了指地图上新添加的众多线条，蒸汽熔炉的位置已被标记出来。
“我这边还需要点时间，探查用装置没在矿山那里，防空基地同样被安置在了别处。”
“那不是容易找到的，平常时间都缩在地面下，等到需要使用的时候，才会打开伪装盖子，将东西升起来。”
“得集合周围大范围地域的信息才行，否则无从判断。”一面细化山脉地形图，卡西亚一面说，“今晚继续，只不过目标变成一些可由我们去破坏的东西。比如对方的军火库，还有储存高能燃料的仓库等。”
、、、、、、
克罗尼彻底失去了第十四人的讯息。自从那天从小楼中出来后，便就此没有了踪迹。让他感觉头疼的问题，没有信息产生的怀疑和猜想几乎是无尽的，最后终究会陷进没有出口的死循环中。
看着桌上不到数十张的无用资料，克罗尼叹息一声，正拿起杯子准备喝上一口酒，一旁的通信器响起细鸣声。他立即站起来，走过去接通。
“大人！”恭敬的语气，细鸣声代表着对方是总部队不多的几个各司其职的核心指挥人员，听到话音后，克罗尼判断出对方是骑士长。在队伍中，骑士长的权力仅次于带队的骑士侍从。
“克罗尼，你传回来的信息这边已经了解，未来几天时间，会有数人过去支援你，协助调查你所说的帝国手术者。”那边见接通后就便直接开口，没有闲聊的意思，“是否还有其他疑问？”
“骑士长大人，不知是否能询问支援的人是、、、”
“帕特里克。”骑士长回答，“希望你喜欢。当然，他会过去你那边，也有另外一项附加任务，到时候希望你和你的队伍能全力配合他完成。”
“明白，骑士长大人。”克罗尼有些严肃地说。通讯下一刻就挂断，当电子杂音随着听声筒的放下而消失时，也伴随着克罗尼长长吐息的轻微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