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接触就此结束，信息开始在各自建立的网络间传递，迅速成为新情报，并入到计划后续的参考因素中。
高空之上，两头巨龙扇动双翼，斜向着南方森林深处，持续提升高度。空气在这里已经较为稀薄，一只手就能数过来的薄云被巨龙远远抛在身下。高空的风更加猛烈，也更加冰冷。越是接近天空之上那看不见、只能感觉到的深蓝领域，狂风便越会朝向锋利的飓风转变。
龙类脊背上的数人全部趴在那身保护用的铠甲上，以防自己被力量巨大的风吹飞出去。
那头体长接近六十五米长的龙类发出一道吼声，其前方才有飞空艇舰队隐去自身的光学伪装，露出巨大的藏青色躯体。三艘飞空艇并排一起，升力装置的呼啸声全被狂风带走，根本传不进龙类脊背上数人的耳朵里。
一艘巡洋舰级飞空艇展开了尾腹部装甲，两头巨龙当即朝向那里靠近，将脊背上的人全部送入飞空艇中，自己则在周围跟随飞空艇一同缓慢飞行于高空之上。
“尼克尔斯回来就被装进罐子中了，还少了两人，倒是有剩下的身体残骸。”飞空艇内部，类似商用飞空艇内常用的大型客厅一样，这里有相似的宽敞房间，不过精美的桌椅与装饰全部变成了堆积的武器物资，“尸体能被炸成那样，不是狙击枪械，就是帝国内部的蓝银子弹。尼克尔斯腹部的铠甲没有被击穿，就能排除狙击枪械。狙击枪械这东西大概是暗处能威胁到你们龙骑的唯一通用型武器。”
“蓝银子弹嘛、、、对方至少是敌人当中副队长级别以上的成员，否则驾驭不了蓝银子弹武器不说，观察到你们龙骑士不立即撤离，而是躲起来寻找机会在暗处进攻，这不是敌人普通成员所拥有的实力与胆识。”见到龙骑士小队队长走进被用作集合会议室的宽敞厅室里，一名男子当即放下手中酒杯，从接近三十几人的小圈子中走出来，去到队长旁边，随手拉来一张椅子坐下，“你们，要来一杯吗？”
这名男子打了个响指，他身后三十几人的小圈子中当即走出一名干练的女性成员，很熟练的拿来数个杯子，以及一瓶酒。开酒、倒满杯子、一一放在龙骑士队伍剩下四人，以及其余数名成员面前，再悠然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整个过程自然而优雅，很难让人不联想到这名女性成员会是一个业务熟练的酒店服务员，而不是当前飞空艇内圣皇厅一众所谓强大的圣卫队一员。
“谢谢，可米舒尔小姐。”龙骑士队伍队长喝下半杯酒。但酒精对他这种阶段的奇异者没有一点作用了。
“尼克尔斯不会影响到接下来的行动吧？给他治疗的时间只有今晚，明早还需要他继续在这片区域进行对目标卡西亚的侦查和寻找。”这里关心尼克尔斯的人除了这名队长外，其他人都不会将他的伤势放在心上，“若是不能，请萨斯尔·休尔队长你尽快做好人员上的递补替换安排。目标就在我们下方这片区域了，来到这里有些时间，想尽快见见自己进入监狱期间，这突然冒出的焦点人物。”
听着可米舒尔没有一点温度的冰冷话语，残留在萨斯尔口中的酒隐隐发苦，失去甘醇的味道。
“尼克尔斯的情况不用担心，正如杰里米先生的分析，敌人一共开出六枪，选择了三个目标。狙击手与重武器成员死亡，尼克尔斯这里，一颗准确击中头部，被复合生物盔甲挡住；一颗集中腹部，冲击传导至躯体，断了很多骨头，伤及一些脏器。伤势不用担心，巡逻与侦查也不用担心，这是我的保证，明天一早，他就能健健康康地出现我们眼前。”萨斯尔的话语当中有正式感，可米舒尔与杰里米两人没有多问，点点头，表示知道和赞同。
“是转轮手枪了。”短暂的停顿，杰里米抓住萨斯尔话中的信息，“敌人使用的武器，不是很好地能被驾驭的那一类。之后的情况？”
“、、、尼克尔斯性格有所缺陷，那时处于他上空的我出手阻止了。这种战局，头脑过热的后果就是随时可能会因各种原因导致脑袋炸开。保持冷静是每个人首要需要注意的心里素质。”
萨斯尔说完龙类背上其他几人说明的情况后，将自己的弹夹式手枪摆在几人围坐的桌面上，环视自己周围其他三名龙骑士，“下一次再有类似的事情，我不会射击巨龙的脑袋，而是你们的脑袋。”
“杰里米先生，不知道你能从中得到哪些信息？”
“信息不多，但至少、、、”杰米里很礼貌，因为萨斯尔一直有着对他，以及对可米舒尔的尊敬。没有人不会不喜欢这种礼貌且谦逊的人，并且对方还很和蔼，谈话也轻松畅快，“至少尼克尔斯是因为萨斯尔队长你的出手阻止，捡回了自己的性命。对方只进攻一次，并且取得效果。效果是指在尼克尔斯有铠甲防护的情况下，杀死两人，并让他本人受伤。不过从敌人进攻，到尼克尔斯反击时，中间有数秒时间的间隔、、、使用蓝银子弹，不可能不会不熟悉转轮手枪的装填、、、”
“是敌人对尼克尔斯的下一步反击预测失误了。他以为反击就在下一瞬间，所以没有后续的攻击跟上。不过敌人是在等待巨龙下落到森林内部这件事，却是可以肯定的。以我的设想，只要巨龙下降至一定高度，便是除龙类以外，尼克尔斯那群人全部死亡的时刻。”
“死亡高度，可以这么说吧。”杰里米转动酒杯，如同酒杯中酒的高度便代表着死亡刻度线，“这样去看，对方应该是个队长级别的人物，他首要的想法不是暗枪之后尽快离开现场，而是等待机会，去杀死一名龙骑士。”
“结合目标卡西亚也在那片区域、、、说不定当时卡西亚就在附近！”杰米里脸上带着笑容，吹了个口哨，充满兴趣，“明天的侦查，让圣皇厅的人与你们一起。可以考虑带上两具实验体，遇到不能解决的情况，或是今天这种状况，直接将他们激活，降落下去就行了。这能为你们争取大量时间。”
“另外，明天请允许我和可米舒尔小姐中的一位与你同行，萨斯尔队长。”
“我也有此想法，杰米里先生。”
“那么剩下时间就是等待其他几个小组成员于今日收集到的信息，预计不会有结果，我们这里应是最大的收获。”杰里米见萨斯尔答应下自己的请求，将话题转移开。
联合队伍中应对卡西亚的小队就那么几个，各有分工。萨斯尔领队的龙骑士队伍主要负责侦查与牵制，巨龙的空中压制与灵活机动性远超过各类飞空艇，执行这类行动的优势巨大。敌人对付飞空艇好歹有应对办法，对于龙类，仅是如何侦查到它们的位置，以及实时锁定，就是一个令人头疼的问题。
论及速度，巨龙在侦查期间的飞行不会很快，因为要照顾到脊背上的成员。一旦遇到需要撤离的危险，便能知道在南方森林的环境里，除非是飞空艇舰队对之进行围堵，否则取得效果的可能性并不大。龙类的速度甚至可以超过红管飞机，根据体型与体力进行超音速的长时间、长距离飞行。进入深林内部，在古树之间，龙类也能靠着肢体获得极大的灵活性。
飞空艇想要获得极快的航行速度，必须启用热流保护机构，进入深蓝领域，利用其中飓风的风场——如同海面上借助海流流向加速航行样的做法。但即便进入深蓝领域，其速度也远远不及红管飞机，更别说超过红管飞机的龙类了。
萨斯尔和另外四名龙骑士都明白，只要自己处于半空中，安全系数便能自然而然提升数倍。黑暗森林能带给它们的危险只有高度。敌人若摸不到自己，有龙类在自己身下挡着，身上有复合材料的铠甲保护着致命部位，让自己不会第一时间被暗枪杀死，就足够让他们处于不死的境地之中。
萨斯尔今日之所以会直接开枪阻止尼克尔斯，就是认定龙息一面可能会对敌人造成伤害的同时，肯定会造成之后侦查上的阻碍。而那时以尼克尔斯的性格，下降高度去寻找敌人几乎就是必定会发生的一件事。
龙骑士的训练当中，对地面队伍作战的准则第一条，便是高度控制。存在很多种高度线，每一条高度线都有不同的含义。例如下降到多少千米，自身危险程度就会提高一个等级；距离地面多高，就是致死线等等。黑暗森林中的古树让所有高度线都发生了变化，萨斯尔在行动开始前提醒过其他几人，但真正将他的话装进脑袋的人，从尼克尔斯的表现看，就是一个未知数。
有时候，巨大的优势的确能让人产生一种舒适感，麻痹大脑，造成警觉性的严重下降。龙类和高度带来的安全正好就能加速这种舒适感的产生。
其余几个小队都是地面队伍，包括了远海共同国的动能装甲队伍、零号、以及圣皇厅圣卫队成员。充当地面信息搜索的是动能装甲队伍，机动性可媲美龙骑士在天空中的效果，且一样不需要考虑体能上的问题。
传来信息的时间是晚上，与杰里米预计的一样，他们处于这片地域边缘，一天之内没有可能将这里排查完全。倒是遭遇了不少敌人游走在周围的队伍，只是敌人目的明确，都是侦查，取得信息即可，相遇便立即撤离，完全没有将相遇演变为遭遇战的想法。
巡洋舰级别飞空艇的单独房间内，结束会议厅室中的碰头讨论，杰里米与可米舒尔回到这里，没有休息打算的他们一面喝着勉强符合口味的酒，一面按照惯例在既定时间检查自己的武器装备。
“明天是你，还是我，和萨斯尔一起的那个人？”可米舒尔组装自己拆成一块块零件的特制枪械时，故意用力发出金属碰撞音，吸引杰里米的注意力。
“你想首先活动的话，我可以将这次机会让给你。”
“那谢谢了。”人选已经决定下来，可米舒尔以礼貌表示感谢。
“现在信息过少，过来这里才知道，真正与卡西亚接触过的人一个都没有。唯一可参考的信息还是卡西亚本人在黑市中自己放出来的。追溯战斗记录，也只有两年前的骑士侍从考核具有一点参考性质。以骑士侍从考核时的记录，来对比他在黑市中放出的信息，不到两年时间，他的提升很大，并且很多地方没有明确数据，带着隐隐约约的危险。所以、、、你确定要感谢我？”
可米舒尔在杰里米说话间组装好枪械。这是一把样子有别于普通枪械的手枪，整体模样是一个长方柱体，握把很长，弹药量大。微型单持速射机枪，使用小口径子弹达到使用时具有速射机枪的效果。
“我身边萨斯尔会站着不动，只在半空中看着？”可米舒尔给自己倒满酒，“龙骑士中除了，就只有另外一名女性成员能控制住情绪，随时明确自己的实力与定位。其余三人因为身边的龙类，这几天的接触交谈里，他们多少都带着最致命的优越感。萨斯尔内心可不像他的那张脸一样，较为老实诚恳。若是我们这些人都会死亡，并且一定要给死亡排上一个顺序的话、、、”
“地面队伍中，动能装甲在最前面，其次就是实验体，因为它们本就是可被随时抛弃的东西。随后就轮到那三名龙骑士了。至于萨斯尔以及我们，顺序大致得看个人运气。最后的话，大概是零号吧。”
可米舒尔看向杰里米，等着他的回答。
知道跑不掉，靠在椅子上的杰里米坐正身体：“赞成你的排序，但动能装甲队伍和三名龙骑士的位置大致对等，就如同我们与萨斯尔，得看是谁先碰到卡西亚。倒是很赞同你对萨斯尔的评价，的确是一个有很多心思的人。所以在你的预测里，我大胆的加上一条。”
“尼克尔斯是最先死亡的那人，或许还会在地面队伍前。”
“很有可能。”可米舒尔赞同，她看出杰里米眼中的东西，“龙骑士中，萨斯尔还不是最为顶尖的那一批次。据说顶尖的那批人都因为更加重要的事情，都不能参加这次行动。萨斯尔明显是想要将这次行动作为自己的跳板，来让自己在身份地位上有所提升。而尼克尔斯就是目前来说，他的最大阻碍。尼克尔斯很不稳定，提醒对这类人没有用，平常时间会表现得好好的，什么都明白的样子。可一到关键时刻，就会露出本性，成为突破点。萨斯尔可不会让尼克尔斯毁了自己的计划。”
“这样去看，火焰联盟的龙骑士的确难得，尼克尔斯这样的成员都能不被清除掉，并且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既能说明的火焰联盟对他们的重视，以及他们本身的珍贵性，也能侧面表现出他们自身的强大。在帝国，如同我们，被稍微调查出这些性格上的信息，就足够过后的行动上让他受苦了。”
“但还是要小心，萨斯尔不动，你也不动。上层这样重视卡西亚，让我们这些人组成一一支队伍，还不是在口头上说击杀卡西亚，而只是对他起到阻击作用、、、从这种态度上还看不出潜藏信息，就是自己的脑袋问题了。若我们的行动不能联合，大概率连回去监狱都做不到，全部死在这里。那就更别说恢复自由，重回圣卫队一职。”
杰里米感慨，他一直相信上层在信息量上比他们多很多，判断也要比他们更加准确。能坐上更高的位置，大多数都是因为先具有了能胜任那个位置的硬实力后，再去谈其他各种影响因素。
“至于尼克尔斯，萨斯尔也缺少信息，就看他如何利用这个人，操作好得到想要的东西了。”
同一时间，正被杰里米与可米舒尔谈论的萨斯尔去到飞空艇尾部。
此处原本是巨大的货仓，用于物资、小型飞空艇与红管飞机的存放。现在有一小部分被改成临时的空中医疗地，负责实力较强、副队长级别以上人员的伤势治疗。
萨斯尔手里多了一个手提箱子，和普通世界的公文包差不多大小。见到尼克尔斯时，那身铠甲被脱下放在一旁，腹部处还有缝合痕迹，接骨头时剖开的，现在已经结痂愈合少许。
尼克尔斯的状态看上去不错，骨头断裂，加上一些脏器受伤，并不足以致命。
“每人只有一次机会，还是老师为我们争取得到的资源。若不是第一批次的人会在今后大半年时间里参加祭祀仪式，没有人使用它们，我们可没有资格用这样的东西。”萨斯尔扔过去手提箱，很珍贵的东西，尼克尔斯用双手接住。
“早两三年被发现，提前被培养而已。拥有一样的时间，我一样能达到相同的高度。龙骑士间的差异，谈及根本就是自己驯化龙类的差异。大家都能驯化龙类，都拥有这份特质，为什么那些人就能优先选择，并且还能接触更加优秀的品种？萨斯尔，你该不会以为这里面全是天赋的原因吧？第一批次的人都是什么出身，身后是哪些人在帮助他们，给予不断的支持，你会不清楚？相比较我们，出身小部落，都是接受检查才被发现有这类天赋，最后成为龙骑士。时间上晚了不说，前期、中期与后期资源，没有一样追得上。”
“谢谢了。”情绪有些激动，但尼克尔斯打开手提箱子，看见其中整齐排列的六根婴儿手臂粗细的玻璃瓶子后，激动当即被欣喜取代，也不忘对萨斯尔说一声谢谢。
玻璃瓶子是被淡绿色粘稠液体浸泡的浅红色物质，长虫形状，视觉上充满肥硕感觉，似乎还具有生命，不时会轻轻蠕动。
“这是你应有的那一份，这里全部给你，剩下的我不会收回，你自己保存好即可。另外，记得让你的龙进行帮助，压制它们来恢复你的伤势。时间差不要超过两个小时，否则等到你自己的精神压制不住这些组织，造成全面异化，飞空艇上的其他人不会救你，而是直接将你清除。”看了尼克尔斯脸上的欣喜表情一眼，萨斯尔摇摇头，完全失望了，话语也没有了力气。
“第一批次的人是什么身份，大家心里都清楚。但尼克尔斯，不要忘了那只是一部分而已，当中也有和我们情况相差无几的人在。为什么他们能被大部落看上，我们不能？很多事情，一两次可以归结为运气，看成是其他人的问题。但次数多了，时间长了，还是得从自己身上去寻找原因。”萨斯尔回应尼克尔斯刚才的那番话。
“抓紧时间恢复，明天一早，侦查任务还得由你执行。我会补齐你那支小队的成员，记得明早准时到会议厅室。”再也没有看尼克尔斯一眼，萨斯尔带着一张没有表情的脸，径直离开了。尼克尔斯还沉浸在拿到手提箱的欣喜中，至始至终都未发现萨斯尔神情与话语声的细微变化。
萨斯尔从尼克尔斯处返回自己的休息房间，途经走廊，发现有人已经等在那里。龙骑士当中的另外一人，海诺依·乔伊尔。
“任务才刚开始，完全可以让尼克尔斯静静接受治疗。时间上没有这么着急吧，队长。可以说我们到黑暗森林真真正正执行任务的第一天尚未结束，就要给他使用珍贵的治疗药品了。”海诺依站直自己靠在走廊墙壁上的身体，说话时一直带着笑意。她的话像是在表达不满与不理解，可语气中没有这两者的意味在。
只是说说，真正的意图不在话语的表面意思中，萨斯尔明白海诺依想和自己谈及什么，微微点头后径直跟随走廊向前走，没有停下脚步。海诺依很识趣的跟在他身后，一起进入到休息房间中。
“老师为每个人都争取到了相同的资源，至于是否要使用，全凭你们自己的想法，我不会做出过多干涉。你想要现在拿走自己的那一份，我也不会阻拦你。”萨斯尔给自己和海诺依倒了酒，喝了口说，“至于尼克尔斯，你只要知道我已经对他失去耐心就行了。”
“尼克尔斯是潜藏我们之中的危险，不知道何时便会变成敌人那边的突破点。真正可以帮助我们的助力，还是圣多拉格帝国的成员——零号实验体，以及圣皇厅圣卫队成员。与他们展开合作，才能抓住这次机会。”
“合作这种事情，不是说说就行了。行动才刚开始，信息不足的情况下，我们和对方都会相对保守。但就尼克尔斯的处理上，倒是能让他们稍微帮帮忙。需要有人站出来实际接触目标，以便我们有机会去观测，得到更多的信息。尼克尔斯就是目前最好的选择。”萨斯尔说完，眯起眼睛，一口将酒喝完，看向海诺依，“需要一点配合，加之你是女性，稍微一点话语和态度上的刺激，就足以让尼克尔斯犯下与今天相同的错误来。到那时，我们才有在旁边观测的机会。”
、、、、、、
卡西亚在凌晨二时左右拿到了重型狙击枪械。大队伍离得他并不远，说成以另外一种方式将他团团围住了也未尝不可。增援物资的到达显得更加便捷与迅速，只需要从某个队伍当中调动一把过去。
韦伯利军火公司的产品，各项理论数据与军部的制式枪械对等，实际效果却要高上一两层来。
卡西亚特意提及过需要用这把狙击枪去洞穿全骨骼覆盖手术开发的手术者，于是到手的狙击枪械口径直接与航炮相当，所使用的子弹虽不是特殊弹药，但也是接近二十厘米长的恐怖物体，视觉上就充满足够的破坏力。
回到卡西黑挖掘的地洞网络中休息，卡西亚依旧在思考今天与对方龙骑士的短暂接触。
未能直接清理掉一名龙骑士，这让卡西亚感觉颇为可惜。同时，内心也因此感到庆幸。至少知道龙骑士与自己所想像的有很大区别，不单纯是一人一龙的简单组合，两者间的联系不止这一点。
今晚的联系，卡西亚专程询问过骇是否有龙骑士更为详细的情报。
于是在拿到狙击枪械的同时，卡西亚也有拿到骇收集到的资料。骇从得知火焰联盟也加入此次事件后开始，便开始有意向去收集相关的情报。到知道对方派遣龙骑士，骇在那之后就立即与麦格里给予的情报结构联系过几次，算是结合希尔家族及目前奇拉安第这一边所有家族的信息源，整理出一份当前没有什么遗漏的资料来。
在地洞网络中升起一堆火，卡西亚花了半个小时将十几页的资料看完，所得信息非常有限。龙骑士在后相大陆上的名号与帝国的圆桌骑士团相当，两者在高阶力量层面上，龙骑士还要压过圆桌骑士团一头。
或许正是因为龙骑士对火焰联盟的重要性，整个火焰联盟都在为龙骑士的信息做保护。在火焰联盟内部，想要得到些许信息都异常困难。对于帝国，龙骑士的资料便相当于十二圆桌骑士成员各自的手术开发项目的资料，无论是哪一点，知晓一点模糊的线索都算是可观的收获了。
那几十页资料能带给卡西亚的信息不多。能看做是系统性的，也是很笼统的说明了龙骑士的基本概念。卡西亚认为对自己有帮助的只在最后十来页，那是帝国历来与高阶龙骑士战斗的记录，以及当事人口述的信息。
“龙骑士与龙类本身，一定程度上已经连为一体。肉体上相同，精神上也相同、、、”
其中一句话让卡西亚有很多想法，至于资料中所说的体力、能量几乎无限制，倒不是卡西亚关注的重点。那不是目前自己，以及敌人那几名龙骑士可以涉及的领域，思考过多反倒会影响自己过后的判断。
“龙骑士的成长，其实也能看成是龙骑本人与龙类间的同化融合吧？”看着一叠资料在火堆中成为飘飞的火星，卡西亚喃喃自语，“但对方判断需要五名龙骑士，以及配合零号等人来组成应对我的队伍，或许从敌人的做法去看，龙骑士的强大多有信息模糊上的神秘加成，实际实力因为龙类，的确会占据巨大优势，但也不是自然而然地站在不败的地位上。”
“敌人的侦查还会继续、、、”卡西亚躺在火堆边，火光映衬着他的脸，一半明亮，一半是晃动的黑色阴影，“此刻综合诸多信息去思考，自己在下午时的做法并不正确。完全没有必要那么着急的去想着清除掉一名龙骑士，取得信息永远都应排在首要位置。”
“自己与卡西黑、、、自认为会是优秀的龙骑士组合，其实完全是自己单纯的腻想。火焰联盟这么长时间的积淀，在龙骑士的培养与运用上，肯定与手术开发项目一样，有大量的方式方法可供龙骑士们去自由选择。自己与卡西黑算是空有力量、速度与配合，但完全不具备技巧与使用方法。”
“下一次，给敌人的感官不能太过于强势了。要吸引对方下来，让之看得到机会和希望，不断追击自己。最好可以观察到对方何以被称为龙骑士，取得信息的同时，自己与卡西黑也可以学习一点东西，看看对方龙骑士是如何配合，以及如何使用龙类这种资源。与卡西黑呆在一起的时间一直都不长，这种情况大概不会轻易改变，以后也该是这样。这样下去，任凭卡西黑成长的确是好事，但那完全是浪费了自己身边有卡西黑的巨大优势了。”
卡西亚已经不止一次感觉到团队的重要性，他很清楚卡西黑若是成长起来，将会对自己产生如何的帮助。他与卡西黑都拥有优秀的基础，只要不长的时间，以及正确的引导，就能直接成为最为顶尖的龙骑士组合，立身于火焰联盟龙骑士中的最顶尖批次。
至于是否可以超越成为唯一，卡西亚对此保留了态度。谨慎且小心翼翼，心中一直保持着对未知的敬畏之心，不仅能让自己的时刻有着警觉，也能督促自身。
没有再添加枯木枝，身旁的火堆逐渐黯淡，直至被地洞中的黑暗悄然吞噬。卡西亚这时起身，拿起第二代圣剑。剑术的训练会持续到第二天清晨，没有体力与精神上的顾虑，必要时的休息与思考外，卡西亚不会让这具身体停下来。
清晨，带着腐朽味道的雾气随温度的上升缓慢消散。心中有所察觉时，卡西亚才恍然知道来到这里后，各种鸟类早已消失掉，全部离开了此处。踩碎湿润枯叶的声响有绵性，软软的沙沙声。
间隔一定时间开启声波脉冲探测周围，卡西亚以卡西黑挖出的地洞网络为中心，开始转圈，期待着敌人的到来。中午时分，卡西亚吃了几包压缩食物，继续朝前行进，才发现自己又回到昨天下午时分与龙骑士相遇的地点。
“航炮啊、、、”从树干中挖出几颗变形的子弹，握在手里的冰冷让身体温度偏高的卡西亚感觉很舒服，“偏软的材料，击中敌人后会更加容易变成碎片，提高杀伤力。”拔战术刀在弹头上划了划，可见明显的浅痕，“不是为了对付我而准备的子弹，如此质地，倒是能让我在鳞化状态下减轻一点负担。”
将弹头扔在古树脚，卡西亚爬上旁边的古树，静静呆着。
南方森林非常大，比不上三大巨型国家，可也是众小国总面积的数倍大小。敌人确定了一片区域，但想要在其中寻找到一个人，不借助感应实验体，即便靠运气也没有可能。
卡西亚四下看了看，阳光中的热度升起来，天空上没有一片云了。不知道持续多久，才会迎接到下一场大雨的到来。闭上眼睛，声波脉冲按照半个小时一次的规律探测周围，增加敌人发现自己的几率。
下午一时，联系网络开启，卡西亚照旧与骇联络，交换最新的信息和情报。因为后勤人员跟上主力部队需要一点时间，所以大家都很默契的僵持一起，默默准备。骇对目前的情况作了解释，卡西亚表示自己并无所谓，从小国到帝国马诺马，再到此刻坐在南方森林的古树上，期间已经过了一段很长的时间了。多上这一两天也不能改变和影响什么来。
切断联系后不久，卡西亚按照规律开启声波脉冲，敌人一支地面队伍离得自己只有不到三千米远。五十人左右为一支小队，不知道这是否是新出现在南方森林当中既定的标准。敌人来自于远海共同国，队伍最前方与最后方各有七八具动能装甲，中间位置是着轻型装备的成员，有着很不错的速度。
“侦查队伍，深入到这里来建立暗哨，勘探地形情况的。”想了想，卡西亚返回地面，朝向这支队伍靠近。
相对运动让两者并不远的距离极快地缩小。千米范围内，随着脖颈位置处的热流融进喉咙，一种咳血的不舒适感让卡西亚有些难受。只是更加强力的低声波使得卡西亚必须去接受这种不舒适。
喉咙周围一米左右的范围可见隐隐约约的半透明纹路，固态红水晶被切割后的效果，一直都在随着热流不断循环卡西亚的身体而一点点递增加强。无形的声波初具形态了。
与敌人队伍保持着平行，将距离控制在千米左右范围，卡西亚跟随着敌人一同前进。
“两分钟，将会有三十五人失去战斗力，随后死亡。不清楚动能装甲对低声波的防御力如何，但能使用动能装甲，仅身体强度应该也能多撑下去十几秒时间。算三分钟吧、、、”卡西亚想，“三分钟过后还能行动，那就自己追上去清理剩下的。”
敌人的速度开始减缓，队伍中间那三十几人已有数个出现早期反应。队长意识到不对劲后让队伍停下，结成防御阵型时让所有人带上了防毒面具，并注射了药剂。完全没有作用，千米外靠在古树上的卡西亚观察着他们的行动，感觉这种方式颇为无聊时，一头巨龙的身影突然间跃进声波脉冲的感知范围当中，仅是眨眼间，便已经走过数百米距离，以极快的速度靠近这里。
“这支地面队伍是诱饵？”低声波与声波脉冲戛然消失，卡西亚同时朝向地洞网络的一个出口狂奔。等到巨龙与自己的距离不过千米，卡西亚才转身躲到古树裸露在外的扭曲树根中，被动接受声音波动观察就在上空开始盘旋的巨龙。
卡西亚明白敌人不动用感应实验体， 绝对不可能发现启用排斥反应完全压下气息和各身体机能的自己。但随着一片“嗤嗤”声从风声与树叶的摩擦声中挤出来，巨龙脊背上，数名成员直接扛起拿着的长方形柱体物，形如肩扛式连射火炮，一颗颗酒瓶大小的锥形弹头拖着贫瘠的火焰尾巴，随时都可能熄灭的样子，以盘旋的巨龙为中心迅速散布开，画出一个半径超过五千米的圆形。
散开的弹头不具备很快的速度，完全进入森林内部也花去些时间。
一颗弹头落在卡西亚身前十几米的位置，触发方式是时间引信，嵌进地面后数个呼吸，才轰然爆炸开。没有硝烟味，一道明亮的火光后，异于寻常炸弹的冲击波带着某种物质，飞速在森林内部扩散开了。
卡西亚停止呼吸，敏锐的皮肤传来微弱的烧灼感。身体没有接触生物毒剂的反应，随后微弱烧灼感更为明显，血液当中，连同卡西亚都要忘记的物质稍微变得活跃了。
“辐射‘病菌’、、、弱化了太多，几乎不能对手术者造成任何危害、、、长存的标记？”卡西亚抬头，看向那头还在盘旋的巨龙，“你们对我的信息太过于缺失了，所以危险往往就来自于其中。”
弹头内部充满带着辐射“病菌”的粉尘，爆炸本身是制造出高强度的冲击，让这些粉尘可以大范围扩散，以便附着到森林内部的所有事物上。
“但如何依靠辐射‘病菌’的标记去寻找目标物？比如我自己？越靠近爆炸点，附着病菌的程度肯定越深。粉尘不具备控制倾向，完全是无差别附着，若是起风，被附着的范围与物体几乎能倍增。所有事物表面都有辐射‘病菌’的时候，也就意味着所有事物都没有，可以这样理解、、、”巨龙还在盘旋，卡西亚敏锐的感觉到关键点就在这头龙类身上。
“依靠龙类敏锐的感知，还是其他什么东西？”保持着身体的平静，卡西亚暗自思考。体内本就存在的病菌物质并未活跃多久，这种弱化掉太多的粉尘并不能引起它的兴趣。皮肤的烧灼感也再逐渐降低，即将消失的时候，卡西亚张开嘴巴，大口呼吸，将带着粉尘的空气吸入到身体中。
从喉咙处开始的烧灼感要更加强烈，味道却真地与吸入大量灰尘无异。此限度下卡西亚调用所用精神与感知，注意病菌粉尘进入自己身体的变化。
因为卡西亚隐隐察觉到粉尘依附在自己皮肤上而没有明显表现的原因——皮肤的韧性和强度已经去到普通战术刀几乎不能割破的程度，它对于各类细菌、生物毒剂的侵入防御力也该是当下三阶段手术者的数倍、与或是数十倍才对。或许是皮肤的保护使得弹头中的粉尘根本不能侵入这具身体，导致在卡西亚身上完全没有应有的后续发生。
身体内部的防御的确相对皮肤要弱一点，喉咙处的粘膜上，原本被卡西亚认定为没有生命的粉尘纷纷开始活跃。本质上粉尘是一种生命力顽强的第二类生物病菌，接触活体生物就是将其从自我保护的沉睡形态激活的条件。至于辐射，卡西亚倾向于两点，一是这种病菌的确是在铀金弹的试验场，或是试验铀金的场地中生存。第二便是火焰联盟的人有意让它们接触辐射，以期加强其生命力。火山无人区因为辐射而产生异变的各类动植物，卡西亚还抱有印象。
虽然第一时间清楚标记的原理与作用，第二个难题紧接着出现在卡西亚眼前。
细菌的确苏醒，主动侵袭自己的身体。卡西亚认为本就是一具辐射“病菌”载体的自己会是这类细菌的温床，但实际情况，却是细菌侵入自身后，根本承受不了血液中蕴含的东西。自身辐射病菌的浓度早已超过这类细菌的生存极限。淡绿色的血液中也不止辐射病菌一种成分，依靠自我防御与学习机制，血液自带的生物毒性也是卡西亚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之一。
标准线上下的手术者根本承受不了卡西亚血液的毒性，即使具有一定实力，完全失去战斗力后，也只是保证不会立即死亡。但不立即接受治疗，结果也不会改变。
最后一点，卡西亚有些忘记了自身血液的超强腐蚀性了。弹头中的细菌连同血液的辐射浓度这一道关卡都走不过，其余因素也就完全不用考虑。事实上，这类细菌死亡的主因都是因为血液的腐蚀性，接触最早，也是最为直接的死因。毒性和辐射相对于腐蚀的物理性破坏，稍微需要那么一点点短瞬的时间。
卡西亚轻轻叹息一声，隔着重重树冠，看向被动声音波纹描绘出来的正盘旋的巨龙。卡西亚认出了这头龙类，以及其脊背上的龙骑士就是昨天自己攻击的那对组合体。龙骑士腹部和脑袋上的铠甲经过了简单的修复，但蓝银子弹打出的凹坑依旧存在。
卡西亚确定蓝银子弹击中其腹部，造成这名龙骑士有十数根骨头断裂，并且伤及腹部的一部分脏器。理论上接受顶级的治疗，加之自身有强大的自愈能力，从昨天到现在，大半天时间可以将这些伤势修复完成。只是卡西亚不认为这名龙骑士的实力会到达这种地步。
理论值的数值，卡西亚是以自己为标准。自己的自愈能力的确可以做到短时间内恢复这类伤势。可这名龙骑士、、、卡西亚只能倾向于他是龙骑士，是因为“龙骑士”的名称，使得他有着与手术者不相同的地方在。
“不过，你的伤势即使完全好了，但你昨天在进攻下的反应，和过后的做法就注定了你虽然是一名龙骑士，但在大多数事物都有差别、能排出好坏的情况下，你只能是其中很差的那个等级。”
卡西亚没有继续思考，巨龙还在森林上空盘旋，等待着标记开始生效。或许他们根本就没有考虑过标记不会起作用的情况。
直接爬上身旁的古树，站在树杈上的卡西亚拿过背在身后的重型狙击枪械，拉动栓杆，声波脉冲同步开启。脊背上，昨天损失的两人已被补全，但感应实验体与其管理者也被其他成员替代。龙骑士本人有着警觉性，站在巨龙双翼位置，那是从下至上的死角，以卡西亚的位置攻击，必定绕不过巨龙。
只是卡西亚的目标也不是他。重型狙击枪调转枪口，根本不存在隐藏的必要，高频声波让卡西亚计算好了各种偏差值。
“咚！”沉闷的声响在卡西亚周围激起一片可见的声浪，枪口散开一大片火焰的时候，航炮一样的二十毫米口径狙击子弹已经在天空上拉出一条几乎没有尽头的半透明空气通道了。稍后，三名胸口向上部位完全缺失的尸体残骸才因为龙类的盘旋离心力，脱离它的脊背，向着森林坠落。
接近着，第二条空气通道近乎与第一道平行，带走另外一名露出一点脑袋顶的敌人。第三枪，巨龙胸口的铠甲直接凹陷，出现半径接近三米的凹坑。
“轰、、、”直到这时，卡西亚的预料之中，和昨天一般的怒吼声传下来，巨龙当即调转角度，身体两边的航炮开始旋转。只是这都在卡西亚的预想中，实际发生的与他所想的几乎没有差别。
能被预测下一步如何动作的人，卡西亚一直都将这类人看做行走中的尸体。
“咚、、、”重型狙击枪械发出比怒吼更具力量的低声声音，与之相互呼应一样。随即，龙类身体左边的六连管航炮炸裂成了碎片。
重型狙击枪械之所以成为公认的对付手术者的利器，很大程度上源于这类枪械的在历史当中的角色，便是用来对付厚实装甲的载具而使用。手术者很大程度上在历史当中逐渐代替这些厚实装甲的载具，例如现在还会在小国当中出现的重型坦克等武器。
巨龙身体右边的航炮顺利转动，接近三米长的枪口火焰散开，午后的光线中也能为其下方的森林树冠层镀上微弱的橘黄色光芒。子弹流的前方毫无阻碍，依靠巨龙对声音源头的捕捉，身体肌肉来控制六连管航炮的枪口朝向，深绿色的古树枝叶瞬间变成碎末，飘飞在半空中。
大堆弹壳飘落而下，一块不大的空洞在一个呼吸不到的时间里已经成型，连通被树冠层阻隔开的天空与森林下方，可见其内部昏暗的空气。
“咚、、、”这一次，沉闷声响传开，真实进入到反应过来的龙骑士尼克尔斯的耳朵里。巨龙身体右旁的航炮毫无意外的成为散落的碎片，弹链掉落，拖出来好长一截。
重型狙击枪械的声音并未停止，但尼克尔斯最后所能听见的都是弹头撞击龙类身体上铠甲的巨大金属音。剩下的数人都下意识蹲下身体，向着最安全的巨龙双翼间靠拢。
龙类的巨大体积这时反倒成为最为明显的目标，根本不需要多么精确的瞄准，便能被准确击中。此刻，脊背上的尼克尔斯深呼吸数口气，总算是得以将心情平复下来。
“还有可使用的武器模块，但那些不是用于对付近距离目标。敌人手中有重型武器，但对这身可以硬抗下航炮的铠甲来说，尚不能造成严重威胁，只是声音烦躁而已。现在需要做的，是确定敌人位置，以及敌人数量，然后与远处的地面队伍联动，达成歼灭目的。”尼克尔斯好歹作为一名龙骑士，周围队友溅开的鲜血提醒着他需要保持脑袋上的冷静。
思考间，尼克尔斯拆掉巨龙脊背上铠甲的一小块，露出数片黑鳞。他同时取下自己的手套，当即按在一片温热的鳞片上，闭上了眼睛。
精神与此连接，尼克尔斯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自己是龙骑士，若敌人真的以为自己的进攻手段就只是靠着那几个武器模块，那敌人之后的结果或许并不会那么好。
龙类的视野几近三百六十度，唯一的死角既是那条长长脊柱的中轴线，也便是双翼中间。与人类视野多有不同，除了颜色等基础的东西在，与龙类连接上精神，可以分享其视野的尼克尔斯能直接看见大范围的温度分布图，这是自带的温度感知能力。其外，其视距与可辨识的清晰度，对微弱光线的捕捉，能让他分辨出地面上枯叶的脉络。
用不着转动眼睛，尼克尔斯接入龙类视野的瞬间，视线便自动集中在航炮刚才所扫射出来的空洞区域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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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昨天差不多的场景，只是那颗孤零零的古树上还有少量没有被打断的枝干。碎叶与炸开的木屑因龙类双翼扇动的风气，在那颗古树周围胡乱飘飞着。视线的集中点在古树中上部位的一处分叉位置，没有受到丝毫伤害的敌人带着合金面具，光着脚踩在一处航炮子弹炸开的新鲜凹坑上。其左手拿着重型狙击枪械，扛在肩膀上，右手却是正转动着一把转轮手枪，满是悠闲的模样。
是感觉到了视线，尼克尔斯看见敌人停止右手上转轮手枪的转动，握住它的瞬间如同老朋友般见面，对着自己挥了挥手。随即，尼克尔斯尚未从这幅充满嘲讽意味的画面当中走出来，重型狙击枪械与转轮手枪的枪口便已经对准巨龙，大篷火花下一刻便在巨龙的铠甲上绽放。
平静的心情被金属碰撞声彻底击碎，尼克尔斯怒吼，但站在树杈上的敌人在此刻已经下落，消失在树干之后。
巨龙平稳扇动的双翼瞬间收拢，盘旋的身体以坠落之姿直接俯冲而下。同时，巨龙张开嘴巴，脖颈上的铠甲跟随其血肉和鳞片的蠕动而“哒哒”作响。
“嗡、、、”透明的声浪如同湖面波纹，自龙类口中传出，一圈圈由小变大，以极快的速度朝前荡开。声浪带出一连串空气被极致压缩后的剧烈爆炸，所过之处除了古树主干，近乎所有事物都在这带着巨大能量的声波当中化为粉末。
“第一条，和我一样的声波进攻。体型带来的优势致使破坏力激增几十倍。”卡西亚彻底爆发速度，身体中充满危险信号。再被声波追上的瞬间，他便躲在一颗古树后，规避掉绝大部分的冲击。
作为本就使用声波的自己，卡西亚对声波的理论研究说不上很深入，但还是有资格成为一名研究员。这种声浪攻击并不具备强大的穿透性，完全就是一种以空气为介质的破坏波纹，只要不正面与之接触，便不会受到严重伤害。看做由声音激发的波纹状的空气炮会更加合理。
耳膜在剧烈震动，卡西亚随即记录下第二条：“伴随极大的响声，不提前保护耳膜，震动足以让之受损，进而影响到自身运动的平衡。”
声波的震颤这时消失，卡西亚直接开启十字瞳孔，瞬间朝前窜出几十米远。身后几乎同步传来爆炸，小范围内，冲击让地面震动。
声浪之后，一道直径足有五六米大小的高密度空气柱在龙类张开的巨大嘴巴前成型，击中卡西亚刚才所在的古树根部。接触的瞬间，冲击力与压缩成为固态般的空气释放开所有能量，将古树根部整个炸成碎屑，带起四散的接近百度猛烈热风。无数枯叶被卷起，打在卡西亚的后背上，倒塌的古树牵动这一片的树冠层一起晃动起来。
“不知道是否能制造布力诺地域那时的超强低声波，直接引爆不稳定的白金火药。但以高频声音压缩空气形成的空气炮的破坏力，的确很恐怖了。”第三条已经写进卡西亚的脑袋中，“我自己使用高频声波，压缩空气只有普通子弹的威力，但龙类使用，却是比肩航弹。可这种攻击很明显，速度比不过普通子弹，不隐藏起来、在敌人注意力之外使用，起不到明显效果。”
每一头初具体型龙类的破坏都异常惊人，但这头龙类明显受到与它组合的龙骑士的限制。卡西亚认为让巨龙自由进攻，或许才有对自己造成威胁的可能。受到精神相连的龙骑士指引，反倒是一种限制，或者看成是累赘也未尝不可。
但卡西亚也明白，受控制与不受控制之间，绝大部分的选择都是前者。这与军部学校会处理掉新生中抑制管超过十六根的人一样，不稳定因素是很多人所不喜欢的。
与巨龙的距离已经不能拉开，卡西亚等待龙骑士的后续攻击，自己也拉动重型狙击枪的拉栓，准备帮助这名龙骑士进一步提升怒火。因为这名龙骑士若不让巨龙降低高度，除了使用吐息，自己的确没有杀死两者的机会。
爆炸声在传荡，热风到达地面队伍这里，失去狂暴的力量，只留下温热感。
“杰里米先生，情况可与你所说的完全不一样。”
一支十人队伍从旁边出现，来到这支正原地休息着的地面队伍边。作为队长的那一具动能装甲迎上去，合金面罩自动展开，露出里面微带汗水的脸。队长扭头看向身后三十几名或躺下、或坐靠于古树根部的成员，向杰里米示意此刻的情况。
“下一次没有更加详细的信息，我想我们之间的合作不会再有了，杰里米先生。这种试探太过于危险，稍有不注意，整支队伍在数分钟内被完全歼灭就是看敌人心情好坏的事情。我们甚至不知道敌人在哪里，有多少人，离得我们有多远，也不知道在行进过程中倒底沾染上了什么东西，以至于到症状发作的这段时间里，毫无察觉，也根本不能阻止症状的恶化。”
队长一下子说了很多，他的认知当中，自己与其他十数名动能装甲成员没有出现相同的症状，完全是依靠着动能装甲的防护。
“幸亏尼克尔斯先生赶到，否则我们、、、”
旁边陆陆续续传来爆炸声，队长与杰里米不时会偏过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各自短暂思考自己的事情。
只是杰里米听见“尼克尔斯”的名字，不自觉露出笑容。想到好笑的事情，当中也有享受。观察身前这些人在强者面前的无力感，听他们无端的猜测，感受其身体上、眼神里、神情中的恐惧，一直是杰里米的娱乐项目，这种东西能让他感觉自己正享受着快乐。
杰里米让队长带着队伍尽快撤离，不久后敌人绝对会围上来。以他们目前的状态，时间晚了后绝对做不了像样子的突围。
“队长，几乎都是脏器受损或出血。”杰米里继续前进，身后有两名观察过地面队伍成员伤势的人靠过来，“没有检查到明显的生物毒剂成分，更像是物理性所引发。”
“是声波，蕴含能量的声波。”杰里米开口，他和身旁队伍行进的速度并不快，没有当即赶去尼克尔斯处的想法，或者说他在此刻出现，只是下来地面收集必要信息而已，除此外就没有其他目的了，“看来尼克尔斯碰到敌人的主力队伍了。不过，若敌人只有一名，是某些家族的精英成员，或就是我们的目标卡西亚，几率都是对等的。”
杰里米思考片刻：“我们继续搜索各种痕迹，至于尼克尔斯那里、、、萨斯尔与可米舒尔会好好看着的。”
同一时间，一头巨龙正在高空盘旋。萨斯尔笔直站着，紧闭双眼，并不需要如同尼克尔斯那般接触龙类的身体，便能直接与脚下的巨龙建立精神上的连接，共享其宽广且精确的视野。可米舒尔盘腿坐在萨斯尔身边，一副没有怎么睡好的模样，眼睛不时睁开，不时闭上，没有规律可言。
“如何了，何时需要我们下去帮助他？”
“我不认为尼克尔斯需要帮助，这只会让他极强的自尊心受到伤害。这种伤害可比昨天他断了十来根骨头痛苦。”萨斯尔语气平静，不断说着下方情况，以及自己的预测，“已经追上距离，将敌人逼停。尼克尔斯的下一步，必定是启动更大范围的空气波攻击，从上空下压，达到限制、及减弱敌人行动力的目的。过后视情况，他会选择强度偏低，但可以连续使用的压缩空气弹。”
“标准且流程化的训练过程吧？如同钢壳炸弹要撤下拉环，然后再丢到敌人身旁一样。你们的教练有教过你们读秒吗？”可米舒尔一半询问，一半陈述的语气，“见面就死了四人，对方不是暗哨，是一个专门守在这片地域准备狩猎的队长级人物，类似你我一样的身份。尼克尔斯想靠平时流程化的训练就将之击杀，没有可能，反倒会泄露你们龙骑士过多的进攻方式信息。”
“这点、、、”萨斯尔突然间睁开眼睛，看向盘坐的可米舒尔，“可米舒尔小姐，每一位龙骑士都多少有些特殊性，通用的东西只是铸就了龙骑的下限，但被看中的上限部位，却不是由这些通用的训练所决定的。”
“尼克尔斯的上限，萨斯尔队长你应该有信息吧？”
“知道。”萨斯尔回答时，高密度压缩空气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形成一片巨大的半球形罩子。即使不连接龙类的视野，萨斯尔也认为仅靠自己的视力，同样可以清晰的观察到。冲击波持续扩大，十几秒后才完全消散无形，“哦、、、尼克尔斯还是藏了一些东西的，不知道这是他多久让自己的龙类进行学习和练习的进攻方式。”
“看来今天尼克尔斯能给我们一个惊喜？还好说，更大的惊喜是在他面对的敌人身上？”可米舒尔遵循萨斯尔语气中的惊讶，“队长，你还没有回答完我刚才的问题。”
“我可不是不想回答，只是被下方的动静打断了。”萨斯尔说了句为自己开脱的话，“上限的决定可以学习，这就如同可米舒尔小姐你们这类手术者的手术开发项目一样。当然，这里是一个分叉口。”
“记得手术者开发项目里，作为顶尖的手术能力，‘鳞化’应是帝国当中名气最大的一种吧，可米舒尔小姐？你可以将尼克尔斯的上限看成‘鳞化’状态，这也是他立足我们这一批次的最大依仗。只是，想要在实际中表现这种类似‘鳞化’的上限并不会顺利，倒不是有各种条件与规则在限制着尼克尔斯，单纯的是因为他本人的上限不够，全靠着龙类的强大，强行拉着他去到这个位置。但强行使用，巨大的副作用可能导致尼克尔斯直接被自己的龙类同化掉。也就是说，尼克尔斯的肉体直接被龙类吞噬，随后精神依存龙类身上，而后在短时间内完全消散掉，彻底死亡。所以这是我们知道尼克尔斯在学习哪一种方式，但都不会看好的原因。他不敢使用，即使使用，顾虑的东西也绝对能塞满他的脑袋。”
“并且在这里，也就是我刚才所说的那个分叉口了。没有来到黑暗森林的那一批顶尖龙骑士们，不仅能以安全的副作用限度使用类似‘鳞化状态’的上限，他们还能与自己的龙类去合理开发最符合他们的顶级上限方式。也就是说，老师教授我们，而我们所学些的各种东西，其实都是以往那些顶尖龙骑士留下的经验资料。这种先后关系，让我们止步在了第二批次。”
“那尼克尔斯理论上具有一个很好的上限，至于实际能否发挥，便是看他自己的决心了？”可米舒尔花了些时间在脑袋中理清萨斯尔想要表明的意思，“可能会因此死亡，是这样吧，萨斯尔队长，尼克尔斯发挥出你口中的上限值后，会有很大几率迎来这种结果？”
“能站在第二批次，便是尼克尔斯身上具有这种可能。止步第二批次，不能去到顶尖的那一批人当中，也是因为他身上仅是存在一种可能，并且这种可能极大概率还是一次性用品。使用过后，他自己就会没有了。”
萨斯尔发出笑声：“龙骑士本身就充满各种危险，并不是可米舒尔小姐你们看见的那样风光。可一旦成功，的确就能一步站在金字塔顶尖。而所谓的这一步，需要的时间并不算长，比起你们来说，龙骑士在十几年，也就是龙类成年的十二年里，就能完全看出未来的潜力和成长性。”
“最重要的时间段，就是在龙类未成年的这段时间。因为一旦龙类在时间下变为成年体，便会有很有事情无法进行。简单来说，不用药剂和各种为龙骑士定制的特殊方法，成年龙类的精神压迫力会很快同化我们自身，那是一点点蚕食的过程，直到去到临界点，我们就会彻底死亡。这与同化我们的身体是大致相同的过程，至于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当我们龙骑士本身的实力与龙类差距过大时，从龙类小时候建立的联系就会出现诸多问题，以至于在某个时刻砰然断裂。”
“那时，作为龙骑士的我们便会自然而然失去名叫‘龙骑士’的称谓与身份来。”
可米舒尔满脸兴趣，萨斯尔所说的都是她从未听过的信息：“但、、、肯定还会有补救的办法吧？否则我不认为以十二年为界限，你们龙骑士的数量可以得到充足的补充。”
萨斯尔延续着脸上的苦笑：“算不得是补救，作为会被龙类抛弃的我们，只能在其后选择其他新生龙类来与自己再度进行组合。就像是落入循环之中，我们龙骑士就是被循环的事物。一次又一次地与不同的幼龙进行组合，重复训练，一点点加强自己作为龙骑士的能力，也是一点点提升自己作为奇异者的实力，直到去到高阶，彻底摆脱这种循环。”
说着，萨斯尔沉重叹息一声：“可米舒尔小姐，你可知现在被称为龙骑士的我，是第几次组合了？”
氛围突然变得不是那么轻快了，可米舒尔收起脸上的兴趣，对周围沉重的空气表示尊重与同情：“根据你的年龄计算，也该是第四五次左右了。我的观察力较强，所以大致能看出萨斯尔队长你的实际年龄。”
“第六次了、、、”叹息之下，是萨斯尔深深的无奈与疲倦，还有来自于精神上的沉重压抑感，“在龙骑士当中，我的年龄只能算是中上。大多数龙骑士的一生都在重复着同一件事情，即便大家都知道成为高阶手术者后就能离开循环，但最终，结果依旧是大多数人陷入到死循环中，不能走出。其实龙骑士在作为奇异者去看待时，是能得到龙类的帮助，加快自身的进化。换一种说法，通往高阶的路上，龙骑士的几率会是可米舒尔小姐你们这类人的数倍。但是几率本身的基数太小，乘以数倍后还是一个极小的数字，除了心理安慰作用外，很多人都会主动忘记这个好处.首发
“龙骑士对我这种年龄的人来说就是一个走不出去的牢笼，根本没有破开的办法，除非死亡。很多顺利打破牢笼的人都会第一时间选择放下龙骑士的身份地位，只是作为一名奇异者去生存。但是、、、”
萨斯尔重新闭上眼睛，关注下方：“但是，他们最后因为各种原因，都又回来了。没有人可以摆脱龙骑士的称号，或许高阶之后，又会是另外一个牢笼也说不一定、、、”
可米舒尔有一点时间没有说话。是不知道说什么为好，她不是会安慰人的那种角色，若是真的要安慰，满足萨斯尔死亡的要求，她倒是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完美做到。
“尼克尔斯的话，是萨斯尔队长你准备脱离牢笼的一个台阶吧？”
“对，我希望能与可米舒尔小姐你们一同顺利地完成任务，使得我回去后可以得到更多的资源，来摆脱这种循环的束缚。不过，正常情况下，尼克尔斯的脑袋很聪明，在合适时刻，需要给予他一点刺激，才能让他下定决心表现出自己的上限。那时，希望可米舒尔小姐你们可以在旁边说一些话、、、”
、、、、、、
空气被压缩后具有很高的温度，大范围内变得极度闷热。
卡西亚其后在信息当中添加了“连续低强度空气炮与大面积空气炸弹冲击波”这两条。对地面队伍来说，龙骑士此刻展现的这几种攻击方式，足以在短时间内使得他们出现巨大损失。
周围飘飞着树叶与木屑，上空巨龙发出的连续压缩空气炮具有普通火炮的威力，每一发引发的爆炸都能掀起大量的泥土。连续的浅坑跟着卡西亚扭曲迂回的身影，画出一条很长的线条。
只是这种对于龙类几乎没有任何成本的攻击方式，速度较慢的致命缺点在卡西亚面前，完全就是攻破它的最佳办法。很简单就能躲开，除爆炸时产生的热风能扑打在身体上，再无任何作用。
卡西亚在古树间绕行，又开出一枪：“还剩十三颗子弹，大概只能掀掉一块铠甲。”拉动栓杆，卡西亚接上刚才那一枪的轨迹，子弹准确中巨龙胸膛位置处两块铠甲的接缝处。这是第十五枪，巨龙胸口处的铠甲有十几道凹陷的浅坑，铠甲四周的接缝析开口子。持续下去，这块铠甲的脱落只是时间问题。可这名龙骑士始终不肯降低高度，一直维持在安全水平线之上。
“真是一个麻烦的问题。”卡西亚自言自语，寻找角度开出第十六枪，铠甲周围的缝隙再度变大一些。
但伴随巨龙的吼声，见到熟悉的攻击再度袭来，卡西亚终是叹息一声。随即深呼吸，声波脉冲当即扩散至六千五百米的范围，卡西亚探查到了靠近此处的第一支己方队伍。
“时间也差不多了，既然你不配合，关于你们的信息就只能在过后从其他龙骑士身上获取了。很遗憾，你本来可以在天空上跟着这头巨龙飞翔更长一段时间的、、、”
卡西亚极快拉动枪栓，躲避新一轮压缩空气炮的同时，终是将重型狙击枪的子弹全部打完。巨龙胸口位置那块接近两平方米的厚实铠甲在最后一颗子弹的冲击力下，一半彻底析开口子，露出一片片整齐拼接的黑鳞。子弹终究少了几颗，那块铠甲随巨龙的盘旋晃动，却始终没能彻底脱落。
是否脱落对卡西亚的影响并不大了，他原本的目的只是想通过射击进一步激怒这名龙骑士，迫使他在愤怒情况下降低高度，给予自己靠近的机会。铠甲之后还有黑鳞，黑鳞后面是堪比特种钢筋混凝土的龙类血肉，以及因有究极金属成分而比拟高级合金的龙类骨头。
杀死一头龙类的过程注定会比较繁琐，巨大体型带来的整体强度，一些看似严重的伤势，远远不能成为让龙类死亡的原因。即便能在短瞬间破坏掉龙类的脑袋，依靠脊柱与身体各处的神经组织，龙类还能继续存活一段时间。这种情况下，一些实力强大的龙类——当然，这些龙类绝大多数都是成年体，未成年的龙类很少，圈养种当中则几乎不会出现——这类巨龙会寻找代替大脑，延续生命的同时给自己争取到恢复的时间，如同布力诺苏醒的那条骨骼化石龙类一样。这种能力并不是特例，而是普遍存在与龙类当中的顶尖批次成员里。
龙类之间也有强弱的区分，在年龄相同的情况下，两者差距最明显的便是野生种与圈养种的区别。圈养种因为在这个时代繁殖的次数过多，或多或少丢失掉了很多东西。对比从古历史时期遗留下来的龙蛋中出生的野生种，此类别的龙类的确还遗留着古历史时期的某些特性在。
卡西亚将重型狙击枪抛向一旁，这可是好东西，面对龙类的确没有它发挥实力的地方，但敌人换成地面队伍等等，抓住机会的情况下，一颗子弹带走的生命便是弹道线沿途的所有人。全骨骼覆盖手术能力的手术者也惧怕此口径的重型狙击枪，二十毫米的口径从来不是一句“口径大了一点而已”就所能概括的。
“呼、、、”深呼吸的时候，卡西亚再次确定周围正赶来的己方队伍的位置及方向，尽量去选择合适的路线，不让等会儿的战斗波及到他们。
想法出现的瞬间，血红色的十字瞳孔在卡西亚眼睛中膨胀，但最后依旧没有脱离“十字”的束缚，成为完全的圆形。巨鲸方法被卡西亚解除，体温不再被控制，伴随瞬间爬满他全身的那层细密黑鳞，再度攀升的温度使得其周身的空气出现微微扭曲。
暴戾气息随着那条布满倒刺尾巴的伸出彻底散开了，卡西亚感觉鳞化状态下的身体，难得有一种舒适的感觉。时时刻刻被压制各项活动的这具身体，伴随固态红水银数量的增加，自己也认为这应是自己的常态。
黑鳞出现的瞬间，一层层红纹就直接遍布其上，并向着卡西亚的胸口汇拢。与卡西亚所想的一样，固态红水银的热流在鳞化状态下还要更强一点。
几乎是同一时间，高空之上，萨斯尔与可米舒尔还在交流着下方的信息，不时谈谈尼克尔斯，猜测他下一步将如何结束这场已经持续了一两分钟的战斗。作为龙骑士，巨大的破坏力与高效的完成战斗的速度一直都是他们身上的标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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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眨眼间的事情，沉默同时降临在两人身上。其后，可米舒尔率先摸出了信号枪，朝向高空开出一枪的同时，收拢双翼的巨龙整个前倾，随即双翼再度展开，速度骤然提升至极限，笔直朝向下方冲击而去。
“嗡嗡、、、”无论是萨斯尔，还是可米舒尔，一种隐隐约约的震颤声响同时出现在他们的脑袋中。
下一刻，炽白色光芒骤然在下方绽放，直接将下午的阳光完全遮盖掉。接入龙类视野的萨斯尔只感觉这光芒刺眼。炽白色光柱刹那间就将代表着尼克尔斯与其组合体龙类的黑影吞噬掉。随即，那道炽白色光柱击中龙类身影之后散成喇叭形状，骤然变成无数密集的射线，漫向其周围。一层层热浪冲击以尼克尔斯处为中心四散开，空气直到此刻才受到短瞬间的极高温度加热，砰然发生一连串爆炸。
“龙息！”萨斯尔下意识出口，冲击而下的巨龙在他的引导下当即滚动身体，避开吐息带上来的高温热流。
“是卡西亚！”紧紧抓住铠甲的可米舒尔脸上露出笑意，“第二天就遇到目标，这应该是好运，还是一个坏消息？萨斯尔队长？”
“需要靠近后观察才、、、”炽白光柱逐渐失去色彩，尼克尔斯与巨龙的身影再度出现在萨斯尔的视线中。刚才白光给他们脸上带去的热量尚未完全消散完，甚至可说那一道吐息所留在视觉上的影子尚未完全被其他信息占据，周围紧接着就再一次在第二道炽白光柱下变得黯淡。
第二道吐息已然凭空出现在这片巨大的空间中，直接洞穿尼克尔斯那头龙类的一边龙翼，继而吐息势头不减直冲向高空，蔓延开接近六七千米长，这才失去凝聚力散开成为橘黄色火焰，逐渐消失。
下方有巨吼传上来，萨斯尔过滤掉实质般白光的影响，视野当中展现的却是下方的那头巨龙在极快地扇动双翼，稳定自己在半空中的身体。但体型的巨大让其中重量异常恐怖，一边龙翼几乎缺失掉了三分之二，此刻虽是将平衡稳定住，但想要灵活盘旋与升向高空，却已经做不到了。
而此刻，就在这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过渡里，这片巨大的空间如同一个灯具出了问题后不断闪烁的宽敞房间。周围又一次在实体一样的白光下骤然失去颜色，第三到吐息来临！
没有给尼克尔斯与萨斯尔等人任何缓和的时间，第三道吐息已然在半空成型，抓住巨龙稳定平衡时的破绽，将其另一边的龙翼也毫无阻碍的洞穿而过。
“萨斯尔队长，不要忘记我们的目的！”巨龙还在继续往下俯冲，可米舒尔拍了拍萨斯尔的后背，大声提醒，“在这样向下冲击，高度就过于危险了。在上空观察吧，看看我们的目标卡西亚，他与情报之中有哪些不同之处。”
“现在就是期望尼克尔斯有决心表现自己的上限，来让我们看看他作为龙骑士的骄傲了，尽可能多的引出目标的信息。”巨龙展开双翼，风气在周身流转，划过一个弧形后，平稳停在数千米的半空，看向下方正燃烧的森林。
萨斯尔再度提升了一点高度，亲眼见过吐息的攻击范围，但他还是不怎么相信自己所看见的东西。直觉告诉他，目标卡西亚不仅是个绝对理智的人，也是一个极度擅长伪装，会利用各种情景来欺骗“观众”，制造虚假信息的欺骗者。
尼克尔斯与其巨龙正在下落。巨龙双翼上的铠甲不具备防御吐息的能力，翼膜全被吐息烧蚀成灰烬，残留下一片被戳破了的蛛网状的漆黑骨头。再怎么扇动也起不到支撑自己身体继续停留在半空的作用，巨龙只能靠此刻的双翼去调整平衡，向下坠落时尽可能保持住姿势，以身体强度硬扛下落地时的冲击。
此刻，森林内的另外一边，杰里米已让搜寻痕迹的队员停下。暴戾气息从前方传来之时，他已经极快爬上身边的古树，那时第一道吐息的白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在他脸上落下斑驳的白点。
圣皇厅手中的情报比火焰联盟与远海共同国充足很多，抵达联合队伍的驻地前，作为圣卫队十人的他们是和零号提前联系过，从零号的口中实际听过两年前骑士侍从考核时的相遇情况。
“让我们正面与这种怪物战斗，简直是一种折磨。相比之下，还是呆在监狱里要更好。”杰米里眯缝眼睛，连续三道白光让他感叹。每一名圣卫队成员的上限位置便是骑士侍从，杰米里已经知晓梅薇斯等七人的最终结局，所以从一开始，他自己的计划都是让实验体作为主力，自己等其余成员提供信息与干扰等。
现在，即使是从零号口中听过“吐息”这种进攻方式，可对于零号的描述，以及零号对“吐息”破坏力做出的解释，杰里米内心中其实还抱有那么一点不确信。隔着数千米距离，杰里米有了亲自感受的机会，心中唯一的侥幸彻底消失。
“只能认为‘吐息’这种攻击方式的消耗巨大，对卡西亚来说，也有着严格的次数限制，并带有副作用，不能当做通常手段使用。否则、、、”重新回到地面的杰里米下达撤退命令。零号与大批量的实验体还在数百千米外，动能装甲队伍的主力成员也在另外一方，此处除了他与可米舒尔，以及几名龙骑士外，再无其他可以参与进这种战斗中的成员了。
本以为今天来到地面的自己可以比可米舒尔更先一步活动身体，但见到吐息白光后的杰里米突然之间就完全失去了兴趣：“即使有那群实验体作为主力顶在最前方，但卡西亚若是和刚才一样，一见面便是三道吐息、、、除了零号与在安全高度上的龙骑士，谁也顶不住。”
短时间内连续摇了几次头，此刻的杰里米终究是明白了为什么会让他们与龙骑士、动能装甲队伍三者一起组成队伍，去对目标卡西亚的行动造成阻碍，而不是直接将之击杀了。高层的判断与决定一直都有着大量合理的依据在支撑着。
吼声传来，听出这是巨龙咆哮的杰里米回头露出笑意：“尼克尔斯先生，你果然是最先死去的那人.首发
、、、、、、
声波脉冲实时显示着上空龙骑士的状态，卡西亚调整着位置，以深呼吸来降低喉咙处的干燥感。三次吐息的负担尚且不算大，卡西亚估计没有切割固态红水银前，五次就是自己的极限，体力损耗带来的副作用会让过后的自己失去行动能力。
但现在，卡西亚唯一的感觉就是喉咙变得干燥了，体力上，存储的高能量脂肪虽然有所损耗，可也能完全忽略不计。仅是血液中蕴含的能量，加之切割后固态红水银能量的辅助，就能让自己完成连续的三次吐息。
“十次，这应该是不会影响到我行动的次数。追求极限，十五次后，则会具有强大的副作用了。”根据刚才的数据，卡西亚已然计算出理论上的数字。这对卡西亚来说已经完全足够，至少是在对付龙骑士上。
上空传来的“噼啪”声打断卡西亚的思考，他抬起头，身体跟随巨龙的位置不断调整站位。风压出现，双翼被洞穿的巨龙终于完整出现在卡西亚的视野当中。
巨龙坠落的速度极快，双翼扇动下完全不能减缓速度。进入森林之中，巨龙直接抓住就近的一颗古树，可它的体重与古树的承重能力完全不在同一条水平线上。古树从中部砰然断开，巨龙当即松开，借助短暂的滑行，一路上尾巴与四只利爪各自动作，抓住一切可以缓冲自己坠落冲击力的事物。伴随清脆的连续断裂声响，十来颗古树主干陆续砸落而下，但也只是让巨龙的坠落冲击减轻了一点点而已。
“咚、、、”沉闷声响震颤着空气，地面与周围古树都在剧烈晃动。前方，大片泥土夹杂着碎石飞溅几十米高，坠落的巨龙如同陨石下落，砸出一块接近千米范围的巨大凹坑，风气与冲击夹杂漫天尘土顺势席卷四周，古树成片歪斜倒塌，连同卡西亚周围正燃烧的火焰也在冲击下熄灭了。
尘土让周围变得如同冬日的黄昏，一片黯淡无光之色，宛如死域。卡西亚闭上眼睛，站在一颗古树之后，等待尘土稍微落下一点的同时，思考着和接下来如何处理不远处的龙骑士。声波脉冲确定除了龙骑士之外，其余几名随同人员都在刚才吐息的波及下死亡。天空之上，声波脉冲范围内没有出现其他龙骑士、或是飞空艇的影子，周围也没有地面队伍的踪迹。卡西亚大致猜测得出敌人的想法，再根据这名龙骑士的性格与战斗表现等因素去判断，他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队伍之中，无论是哪个国家，或是地域，这类人几乎都不会受到其他人的喜欢，特别是队伍的队长们，亦或指挥者。不稳定因素往往都会在关键时刻毁掉环环相扣的计划。
“真是可怜啊、、、”卡西亚没有感情的自言自语，“遇到过太多你这种抱有侥幸心理的人了，小心翼翼行事的话，也不会影响到什么吧？作为龙骑士，教练也好，各种理论上的老师也罢，都应该是实力与经验兼具的人才对，他们不可能不会去主动培养你们的自觉性、、、”
巨龙的咆哮产生飓风，直接将周围的尘土完全吹散。思考被打断，卡西亚再度确认周围，此刻除了能通过视线看见高空之中另外一头正盘旋的巨龙外，周围存在的都是己方队伍了。
“既然你的队员都没有过来营救你的意愿，那么作为我暴露出能连续使用三次吐息这项信息的交换报酬，你就好好地在死亡前奋力挣扎吧。作为龙骑士，与猎物搏命时，你们会做出哪些动作？”卡西亚思考着，走过数米远后，这才想起什么似的，身上的鳞片逐一褪去了。天空上还有人看着，不能再让他们知道更多的情报了。